“随便……”红叶这才想起了自己先前被胡铁花气得一时口不择言,贝齿紧咬着粉色的唇瓣,望着楚留香,“是啊,我是说过……随便,你想怎么着?”话说的很硬气,可是听起来实在是让人觉得没什么底气。
楚留香摸摸鼻子,笑得别有深意,“既然叶儿说了随便……那,……”眼底深潭的某处似乎又跳起了小小火苗。
“楚留香,你……”红叶话还未说完,楚留香就直接拿话堵住了她,“当然,如果是有人要说话不算话赖账的话,我也没辙。”
“谁说我要赖账了?说吧!”红叶直盯着他眼中的那潭春水,那深处跳动着的火苗又让她想起了某天的深夜,星星之火足以燎原,那样的烈焰曾让她烧得体无完肤。他要敢……那可就不能怪自己不客气了。
楚留香笑看着她凝重防备的表情,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很简单,一个吻。”
“你……”红叶没好气地瞪向他,这人果然是色狼本性。
“是你自己说的随便,想反悔了吗?”楚留香故意挑衅地问道。
“谁反悔了?”不就是一个吻。
楚留香上前一步,更贴近她的身旁,“那……”
红叶使劲瞪他一眼,深吸一口气,捏紧了双拳,闭上了眼,一副备战的准备。
楚留香只是立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并未有任何动静,红叶等了半天,意外地并没有等到预想中的狼吻,缓缓地睁开眼看向他,难道真是自己多心地把他想得太坏了?他只是在给自己开玩笑,逗自己玩?
红叶还没来得及反省自己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楚留香又接着开了口,“叶儿,我还在等着。”
“什……什么,你说什么?”他的意思是他等着,是要她自己去……红叶不敢相信他居然过份到这种地步,居然是要求自己……
可惜无耻的人居然还在一脸笑容地点头,毫无愧意。
红叶强忍住想出拳揍人的冲动,极不情愿地走近他,一尺之隔地停住,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半头的楚留香,他此刻笑得显然很开怀,眉眼间全是如春水的笑意。那春意萌动地笑竟让红叶觉得有惑人心神的错觉。
她再次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踮起了脚尖,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的印上极敷衍地一吻,他的唇很烫,有点炙炙麻麻,只是短暂地接触却让她有了种微熏的感觉。
心跳有点莫名的加快了,面上也觉得开始发烫,飞快地撤离了他的唇,踮起的脚尖刚刚才放下,转身正要拉开俩人暧昧的距离,楚留香身形未动,却极快地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扯向自己的怀抱。
红叶还在错愕中,楚留香已对着她俯下了脸,滚烫的唇,霸道地欺上了她微凉地唇瓣。
红叶睁大了双眼,愣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伸出手按上他的坚实的胸膛,使劲想推开他,楚留香也伸出了双手,只是一只手紧抓住她想推开自己的双手,一只手揽着她的纤腰,让她更紧贴他的怀抱,并更逐渐地加深了这个吻。
红叶在他的制扼下,无法反抗,只能任他姿意亲吻。热烫的薄唇,反复辗压着她软嫩的唇瓣,罔顾她生涩的挣扎,他的舌灵活地撬开她紧闭地唇齿,与她纠缠着,探索着她口中的柔嫩,原本只是想轻轻一吻,唇与唇接触了之后,想更加深入的感觉立刻如泛滥的洪水,挡都挡不住。
随着他的加深,红叶渐渐停住了挣扎。闭上了眼,楚留香的本性不是应该就如同他面对众人时温暖如午后的春风吗?可是现在他吻上自己,简直就是一团又一团的火焰,与自己在唇舌间纠缠着。
身子软弱无力地紧靠在他的怀里,楚留香松开制住她的手,抚上红叶的后背,红叶只觉得心跳愈来愈快,不自觉地将双手环上了楚留香的脖颈,柔顺生涩地回应起他的亲吻。
感觉到红叶不再抗拒并轻微地有了回应,楚留香心头涌上了一阵狂喜,这代表了什么?她可是也有一点儿动心?或许现在她自己都还没有发现,可这必竟是个好的开始了,有好的开始就代表不远了,不是吗?
直到红叶呼吸直促,觉得快要晕倒了,楚留香才不舍地结束了这个绵长的深吻,气息不稳地低下头看着依在自己怀里的红叶,刚被他吻得无边艳色的唇瓣,更深深地勾起了他的某种想念,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她的冲动,难得现在就快要有个好的开始了,他不想再因为一时的欢愉,造成她的误解,再让他们彼此错过下去。
红叶靠在楚留香的怀里,脸颊带着抹娇羞的动人红绯,看在楚留香的眼里,又是无限欣喜,这姑娘竟然会对着自己害羞了,她的眼里终于看到了自己吗?
揽着红叶的肩,楚留香低哑深沉地唤着她,“叶儿。”
红叶慢慢地抬起迷朦的眼眸看向他,心头还在一阵阵地乱跳,唇上还残留着他的气息,甚是好闻。
从楚留香的怀里直起身,不再看他,转为背对着他,“你出去吧,不早了,我想睡了。”
楚留香却不想放过这难得的时机,伸手扶住红叶的肩头,将她板过身面向自己,红叶低下头,不想对上他的视线,更不想让他看出自己此时眼中的慌乱。
楚留香微弯下腰,伸出一只手,轻轻托起她的下颌,将她低垂的脸抬起。深深地凝视着她,红叶在他的注视下,缓缓抬起眼敛,略带娇羞地与他四目光相对。
“叶儿……”带着深深地怜爱叹息,总算能在她的脸上看到些微情动的开始。
对上他的灼灼目光,红叶竟心怯地想避开了,这是怎么了?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心跳地厉害,脸颊也在发烧,不敢直视他醉人的温柔视线。
是心动了吗?难道是自己不知不觉中对他心动了?不,不可能,怎么可能,自己最不屑的就是这种这以为自己魅力无人能挡的花花公子,今天爱着这个……明天又爱着那个。这样的男人他怎么会懂得什么叫爱?他又怎么知道什么叫珍惜?一旦喜欢上了这种男人,只怕就是个悲哀的开始。
想到这些,心底竟有了些微微刺痛,心情复杂地别过头,“你出去吧,不早了。”
看出了她的纠结,“好,那你早点休息。”有些事纵使自己说出来,她未见得会相信,只能怪自己在江湖上的口碑实在是太好,这又能怪得了谁,说来说去还是只能怪他自己。只能让她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看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
接下来的日子里,楚留香十分肯定,红叶在故意地躲着自己,或许应该说她是在躲避着自己的这份感情。
除了用饭的时间,他几乎很少能碰到红叶,好不容易被他找到了,她也只是简单地打个招呼就找个由头很快离开,甚至坐在一桌一起用饭时不经意对上了视线,她也会赶紧别开自己的目光,望向别处。
这让楚留香不禁又喜又愁,喜的是总算等到了这姑娘开了点心窍,她越是这样躲着自己,就越是证明她心里有了事,对他有了别样的情绪。愁的是见着她的时间少了,而且她在跟自己纠结,不敢相信她会对这个处处流情的花花大侠动了情丝。
这让他真的后悔以前的风流多情。什么叫作茧自缚,他现在算是深深体会到了。
这种一个找,一个躲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金老夫人过大寿的这一天。
金老夫人住在万福万寿园,为什么会叫万福万寿园?这也是红叶跟着楚留香,胡铁花,姬冰雁和张三一起来给金老夫人拜寿了以后才明白过来。
万福万寿园的庭园本就很少有别的地方的庭园能比得过它的广阔,而且这里种植花的品种也绝对比别的地方多的多,更美的多。现在明明已是初秋,可每个进了这园子里的人的第一感觉,一定会觉得此刻还是万紫千红的春天。
不过,万福万寿园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人多,而且还是多彩多姿。
今天是是金老夫人的八旬大寿,别人就算是能活到这样的年纪,也极少能有她这样的荣华富贵,就算有这样的荣华富贵,更没有她这样的子孙满堂。
金老夫人一共有十个儿子,九个女儿,八个女婿,三十九个儿孙女,再加上二十八个外孙。
她的儿子和女婿中有的是总镖头,总捕头,帮主,掌门人,差不多个个都是江湖中的顶尖高手,据说里面只有一个弃开修文的在朝中已是位居极品。
她的孙女和外孙也大都已是成名立身,金氏一门简直就是门第显赫。
楚留香和胡铁花等人今天会来不是因为和金老夫人相熟,而是因为金老夫人的最小的一个孙女,金灵芝。
他们的交情一定不浅,不然金灵芝绝不会在金老夫人做寿的时候特意把他们请去,红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和金灵芝相识的,只知道提起金灵芝时,胡铁花脸上的表情极不自然,一向豪爽的他,脸上竟也会有了别扭的表情,这让红叶很好奇,非常好奇。
桃花满天
从一早上,红叶就和楚留香等人在万福万寿园若大的园子里闲逛着,逛到快近午时,红叶已逛的头有点晕了,虽然园子里确实是景色怡人,可也实在是太大了,更让人觉得头晕的是人也太多了。
到了正午,所有人都要到万寿园的大庭去给金老夫人拜寿,然后吃寿面。大庭再大,也同时容纳不下这多来拜寿的人,所以客人被分成了三批,红叶和楚留香等人就被分在了第三批人里。
等到他们走进大庭时,人已经少了很多,有不少人已经坐在一旁开始吃起了寿面。看着他们这四男一女同时走进来,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不自觉地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打量起他们来。
认识楚留香,胡铁花等人的感到惊奇,没想到金老夫人过寿,竟能把楚留香,胡铁花,姬冰雁,张三这四位江湖中的年青俊杰同时请来。
不认识他们的也被他们四人随意流露出来的气宇轩昂所震摄。再看和他们一起的那个小娘子,也是让人惊叹的一身灵气逼人。这样的五个人同时走进来又怎么可能不引起众人的侧目。
红叶发现有不少女孩子看的最多的,是笑的一向春意融融的楚留香。只不过认识他的姑娘,是笑看着他或点头打招呼,不认识他的姑娘则是偷偷瞟着他。还有的甚至故意摆出了各种在红叶看来奇怪地姿态,想引起他的注意。
不过,这些姑娘们的刻意用心显然是白费了。楚留香是一直在笑,一潭春水的眼眸里也蓄满了笑意,可是那惑人的春风在扫过众位姑娘时却没有丝毫的停留。反而在看向他身边的某位小娘子时,才无限眷念地停留着。
那样的眷念笑容,满心满眼的疼爱之情让姑娘们羡慕不以。只可惜那位当事人自己却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还在好笑的欣赏着众女对着楚留香的花痴样。
不同与其他拜寿人的女人站最边,或站最后。红叶是站在五人中的最中间,楚留香站她身边。这无异于是在告诉众人她被重视的程度。
五人一起上前给金太夫人拜寿。楚留香面上仍然还是笑着,不同的是他此刻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规规矩矩的虔诚模样。这倒不是金老夫人太过威严,让人不敢直视,相反,金老夫人一直都是笑眯眯的看着他。
楚留香实在是被金老夫人这样看着看得头皮发麻发脆,金太夫人是都认得他们的,当然只除了红叶。
只是现在金老夫人在看着这面前立着的五人时,视线就一直落在楚留香身上,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着未来的孙女婿。楚留香只希望她别要认错人了,他不是胡铁花。也更希望身边的某小媳妇不要误会了。
楚留香硬着头皮和四人一起给金老夫人拜着寿。不用回头看,红叶就知道跟在他们后面第二排的一定有个女人,因为她身上的香气实在是太浓,一阵阵地直往鼻子里钻,呛得她老想打喷嚏。
正在这时,“噗”的一声,正庭里至少有五六十人都听见了这“噗”的一声。大家在金老夫人面前都不敢太放肆,所以正庭里人虽多,却不吵,甚至相当肃穆。
现在给金老夫人拜寿的人只有俩排,也就是十来人。这两排人都靠的很近,都能听地出来这声响是第二排最边上那名女子发出来的。
红叶稍稍侧目瞟了一下那名此刻脸已涨得通红的女子。刚才那香的让红叶想直打喷嚏的味道就是她身上的。
那是个长的很美也很年轻的姑娘。正在拜寿的俩排人都暗自替那姑娘尴尬起来。红叶倒是替她不平,这要在二十一世纪根本就不算什么,顶多是大庭广众之下让人觉得不雅,或者被众人一笑而过,人吃五谷杂粮,这是很正常的生理反应,可这现在是古代,足可以让这姑娘羞愧死。
果然,那姑娘已似泫泪欲泣,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是容易让男人心生怜惜。最先升起怜惜之情的居然是平常最大大咧咧,粗枝大叶的花蝴蝶胡铁花。当然,他也想到了搭救美人的办法。
只不过,这个方法很特别,可是却非常行之有效,有效的简直就是立杆见影。他也没费什么功夫,只不过是用眼睛望着某人,这某人自然就是满面春风的楚留香。
胡铁花现在看着他的眼神让任何人看了,就都能会意过来,这个眼神和他面上的表情无疑就是在告诉大家先前的那个屁肯定是楚留香放的。
楚留香看着胡铁花看向自己的眼神和表情。心里只有暗暗叹气的份。醉猫这是典型的伺机报复。报复那天晚上自己对他这个生死之交的两肋Сhā刀。
红叶好笑的看着胡铁花陷害楚留香的表情,也立马学着他的表情和眼神看向楚留香。她也不光是只为了让那姑娘能免于在众人面前羞愧,最重要的是他也想看看在众人眼中一向风度翩翩,举止潇洒的楚香帅让人误以为在大庭广众之下放了一个屁是如何自处。
既然连红叶也这样了,姬冰雁和张三也立即同流合污的对着楚留香做出了类似的表情,表明了俩人不管何时何地都坚决站在红叶这边的立场。
于是在胡铁花,红叶等人特意的集体引导下,刚才听到了那声响的三四十来人全把眼睛又向楚留香看来。他霎时成了全场注目的焦点。
楚留香现在只有摸着鼻子苦笑,他总不能跳起来告诉众人刚才那个屁根本就不是他放的,是第二排那个又香又美又年轻的姑娘放的。这种事他实在是做不出来。
更何况那个姑娘正可怜兮兮,求助地瞧着他,于是,他只有选择不作声了。也就是等于在众人面前默认了刚才那个屁确实是他放的。
红叶注意到现在那个又香又美又年轻的姑娘看着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着一个英雄,一个为了她,闯进了千军万马,刀山火海之中,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将她解救出来的大英雄。
那眼神里除了感激还有着仰慕。对解救了自己的大英雄的仰慕之情,简直就恨不得要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红叶不得不惊叹楚留香的桃花满天飞!这样就能轻易赢得一个姑娘恨不得的以身相许,今天要是换做死蝴蝶英雄救美,只怕就没有楚留香这好的桃花运了。祸害走到哪里始终是祸害。
要是放在以前,楚留香肯定觉得能被一个如此美丽如此年轻的姑娘这样满怀仰慕之情的看着,他一定觉得这点小小牺牲算什么?他曾做过比这件事更荒唐更牺牲惨重的事。
可是现在你放着一个再美再年轻的姑娘在他面前,他再也不会有荒唐的念头了。他的眼里,已经只能容下一个姑娘,这个姑娘的名字叫慕容红叶。是他楚留香的小媳妇儿,今生今世的妻子。那个他想与她执子之手,与子皆老的人。
红叶本是极想看他出溴的样子,只可惜世与愿违,楚留香很淡定,非常淡定,淡定的让人觉得你若是因为他当众放了一个屁而想取笑他的话,不好意思的那个人反而一定是你自己。
拜完了寿,楚留香在众人的注目下,坦然淡定的和红叶等人一起用完寿面,至始至终他脸上仍是挂着不变的春风招牌。让红叶又再次见识了一遍楚留香的临危不乱,处变不惊。
吃完了寿面,红叶和楚留香等人就赶紧出了正庭,在院子里四下走动,院子里也有不少人,三三二二的聚在一起,说笑着,议论着。
这些人大都是武林中的知名人士,其中有不少是楚留香认得,也认得楚留香的,红叶看着他客套有礼地和这些人打着招呼,这些人的反应却是显得异常激动,有不少还拿着异样的目光审视着自己。
这次出门,虽然跟楚留香约好不许在外人面前说自己是她小媳妇,一来是怕被人当大猩猩看待,二来怕暗慕他的女人把自己当情敌暗杀,只可惜楚留香娶亲的消息江湖中只怕十有八九的人都已经听说,现在自己又是一副小妇人装扮跟在他身旁,再加上楚留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对着自己的傻笑,就相当于是在她脸上写上了‘我是楚留香小媳妇’。
现在反而是她快被这些人看的不自在了,名人的夫人的确是不好当,扯着楚留香从前面的院子溜到花园,又从花园一直溜到了后花园,楚留香只是好笑地任她扯着,胡铁花,姬冰雁,张三也是笑呵呵地晃悠着跟在后面。胡铁花笑得特别是心满意足,刚才让众人误以为那个屁是老臭虫放的,总算是对他那晚的两胁Сhā刀稍稍心理平衡了一点。
红叶扯着楚留香走在前面,却突然发现后面有个人一直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盯着他们。她和楚留香在院子里时,那个人就一直在院子里盯着他们,她扯着楚留香去花园,后花园,那个人也一直跟着,他们停下来,那个人也停下来。
不解桃花
红叶只当是没瞧见的,倒是想看看那人能跟到哪里。远远地看着知道那是个女人,穿着件淡青色秋衫,袖子窄窄的,式样时新,配着条宝蓝色百褶裙。
当红叶扯着楚留香走过荷塘上的小桥时,那女人似乎已经跟得没有耐心了,小桥的另一边是假山,她特意从另一边绕到了假山旁,袅袅婷婷地立在那里,低着头,咬着嘴唇,用手轻拢着被秋风吹乱了的长发。
红叶和楚留香从她身边走过时,她上前挡住了俩人的去路,又是那股沧鼻的香味钻进了红叶的鼻腔。引得红叶不由仔细地打量起她来,这就是先前那个在大庭里恨不得对楚留香要以身相许的那个又美又年轻的姑娘。
她脸上带着红晕,色如潮霞,一双黑白分明的翦水双瞳,正在偷偷的瞟着楚留香。那是一脸的少女对英雄的仰慕之情,直接无视了楚留香身旁的红叶,她突然对着楚留香嫣然一笑,“我叫艾青。”
她第一句话就把自己的闺名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楚留香,红叶略有些侧目地看着她,这是古代,这个时代的女子一般都不会轻易告诉一个男人她的闺名。
楚留香也没有想到,这姑娘会直接告诉自己她的名字,以他以往的经验,一个女孩子若是肯在陌生男人的面前这样说出自己的名字,至少是对这个男人很有好感。
艾青低着头,对楚留香道:“刚才……如果不是你,我……简直非死不可了。”
已经自动让到一边去了的红叶,仰头望望天,无语。果然这个时代的女人真的是很可悲,她实在是不能理解,就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放了个屁,就恨不得要死。就不知道她现在对着楚留香这样说是什么用意,是想来报答了吗?要以身相许?
跟在后面晃悠着的胡铁花,姬冰雁和张三也走了过来,看着现在的情形,也自动和红叶一起站在了一边,看着俩人。胡铁花倒是很想知道看到有人来跟自己抢相公,小媳妇会是个什么反应。
艾青又接着说道:“救命之恩,小女子不知该如何报答。”红叶看着她越说越严重,只怕马上就真的要说小女子实在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楚留香显然也感觉出了她的郑重其事,和暗藏爱慕,轻描淡写地道:“只不过是件小事,怎么能算得上救命之恩?姑娘太言重了。”他小心地收起了脸上的笑,尽量显得客气而疏远,以往的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容易惹桃花,也免得引起身边小媳妇的误会,才刚刚好不容易快有个好的开始了,千万可别又节外生枝了。
艾青仍是不将其他四个大活人放眼里,只是幽幽地看着楚留香,“在你看来是小事,可是在我看来却是天大的事,公子若是不让小女子报答,那艾青只有……只有一死了。”脸上的表情坚决,似乎只要楚留香再拒绝,她就会立马死在他面前。
楚留香真的怔住了,没想到她真的会将这种小事看得如此严重,看看早已自动站到一边去了的红叶,她正满脸不屑地看着好戏。楚留香竟觉得这比刚才给金老夫人拜寿时金老夫人一直看着自己的眼光,更让他头皮发麻,发脆。
问题是那个叫艾青的姑娘,好像还怕他不相信,又补充着道:“艾青虽然只是个女人,可也懂得做人要恩怨分明,我不喜欢人家欠我的情,也从不欠别人的,你若不让我报答,就是看不起我,如果被人看不起,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本来好像是很害羞的,可是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着实没让人看出来,还又响又脆。
胡铁花摸摸头,看看楚留香脸上的尴尬,难得这老臭虫有桃花自动送上门还不敢接的时候,只可惜在他小媳妇的脸上却看不到什么妒妇该有的表情。
艾青的脸上的红晕更加深了,大多数男人看到这个表情会认为这女孩子一定是对自己很有意思,多多少少都会有点自作多情。因为再不明白这表情的话,若不是聪明得可怕,就是笨得可以去死了。
一旁站着的三个大男人外加一个小媳妇都耐心地等着楚留香的回答,楚留香当然不会是笨得要死,却还是硬着头皮,手摸着自己的鼻子,“姑娘若一定要报答在下,那就给在下五百两银子好了。”
准备好了等着看好戏的人,面上表情都不由一滞,没想到楚留香会这么不解桃花,还打算找人家桃花要五百两银子。
艾青一改先前的羞涩,瞪着面前这个不解桃花的男人,起先是惊讶,渐渐又变得很失望,本来布满红晕的面颊变得有点发青,接着又幽怨地长叹一声,“想不到,你这人竟是个呆子。”
呆子只是无语地轻笑着,“那就多谢姑娘了。”
艾青跺跺脚,“我现在没有带在身上,今晚三更,我送到这里来给你。”说完了这句话,扭头就走,至始至终地无视一旁的红叶,胡铁花等人。只是走了几步,又回头瞪楚留香一眼,带着点愤恨,“真是个呆子。”
望着她转过了假山,红叶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斜瞟着楚留香,“这自己送上门的桃花,为什么不要啊?”
楚留香却是专注地直视着她,“我只想要你送上门。”换来红叶的使劲一瞪眼。
胡铁花,姬冰雁还有张三却是笑看着这小俩口的打情骂俏。除了他们在笑,旁边的假山里还有个人也在笑,笑声如铃,又是个女人。
胡铁花,姬冰雁,张三都停住笑,和楚留香,红叶一起望向假山的出口。笑声还没止,从假山里探出来个女人头,她的笑声已经是很好听,可她笑的样子却更好看, 眼睛不大,笑的时候眯了起来,就好像一个弯弯的新月。
红叶的眼睛属于大而圆的,让人觉得有灵性,这个女孩子眼睛虽然小,可是笑起来的样子,着实让人觉得可爱。连胡铁花也不得不承认小眼睛的女孩子也有迷人之处。
女孩子走出来,继续可爱地笑着“没想到堂堂的风流香帅居然会被人叫成呆子。”
红叶望望她身后的假山,再看看她,“是啊,没想到香帅会变成了呆子,不过呆子至少不会偷听别人说话。”
这女孩子笑着打量起她,并没有被红叶的话激怒,“谁偷听你们说话啊?我早就在这里了,是你们要挑在这里说话被我听到的。”
红叶也笑着看向她,笑容比她更加灿烂,“那你没事一个人跑到假山里面做什么?”
“我高兴!”那女孩子也笑得更深了,似乎在跟红叶较量着看谁笑的更灿烂。
那倒是,天大的道理也比不上‘我高兴’三个字,所以四个大男人都不问了,这点经验胡铁花,姬冰雁和张三都还是有的,楚留香就更不用说,所以他只有摸摸鼻子,“既然是姑娘先来的,那我们就不打搅姑娘逛假山的雅兴了。”准备要开步了。
那女孩子却突然蹦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名字?”
楚留香身后的红叶,胡铁花等人也停住脚步,一脸兴致地看着又开始飞起桃花的楚留香。
楚留香只得问下去,“请问姑娘芳名?”
那女孩子又笑的眼睛弯如新月,“我叫张洁洁,弓长张,洁白的洁。”
楚留香仍旧是保持着先前的疏远有礼“原来是张姑娘……”眼角不经意却瞟到刚一直笑着看好戏的红叶,注意到她在乍听到张洁洁的名字时,脸上的笑容突然地凝结了。
‘张洁洁!’红叶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在二十一世纪,有关于楚留香的书和电视剧,她看的不多,就算看过的,她也不大记得其中的剧情,可是‘张洁洁’这个女人的名字,她记得很清楚。
她记得那个‘张洁洁’是楚留香传奇里面最后的一部里面记着的女人,是楚留香的女人,还和她有一个孩子,似乎哪个电影里面还拍过,好像后来那个孩子叫做西门无恨。
这一刻,红叶只觉得刚还吹得让人舒畅的秋风突然停住了,就连时间也似乎在这一刻停顿了下来,所有的事物与景物的画面都仿佛在此刻定格了。她的脑海里不停地在重复这三个字‘张洁洁’。
冷,好冷,明明才是初秋,阳光也很灿烂,为什么会觉得寒意突然变得这么重,全身的血液也似乎停住了流动,心莫名地刺痛着,耳际也好像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了,刚刚后花园里明明还人声嘈杂,怎么突然一下子变得如此安静了?
楚留香看着她,眸色一沉,快步走到她身边,一把握住她的手,冰凉还略微有些轻颤,刚还看到她笑若灿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变成这样,担忧地一手紧握着她冰冷的纤手,一手抚上她同样冰凉的颊面,“叶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疼惜关切地注视着她变得苍白的颜面。
好半天红叶才听到他唤自己的声音,转看向他那双直盯着自己的深潭,痛,心底的那份刺痛比刚才更甚了,为什么会这样?
要你永远记得
为什么一听到张洁洁这个名字,自己心底会这么难受,她是楚留香的女人也好,以后和他有个孩子也好,都关自己什么事?
可是,自己被他握在掌心冰凉的手,仍在不可竭制的轻颤着。他在试图将手上的温暖传给她,红叶却仍是觉得冷,他手心的温度也温暖来过来,这个女人,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个叫张洁洁的女人。她是他命运里注定的那个女人……痛,心房上又是一阵刺痛轻颤。
刚才看见那个叫艾青的女人明显地勾引着楚留香,自己都没什么反应,还好笑的在一旁看着热闹,为什么现在这个张洁洁只是报了个姓名,自己就会有这大的反应?是因为记得那本书上写到过,张洁洁是楚留香最喜欢的一个女人,还和他有过一个孩子?垂在袖内的手不觉握成了拳头。
那自己现在的反应这算是什么?是吃醋吗?吃醋?为了这样一个素来风流多情的男人?不!坚决不要!喜欢上这样的男人,只能让自己从此以后步入痛苦的深渊。从他手中使劲抽回自己的手,又偏过被他轻抚着的颊面,不再面向他。
楚留香疑惑的看着她疏远的退离自己身旁。正想上前问清楚,一旁的张洁洁似未看到俩人之间的暗潮波动,只顾自己笑弯了腰,“瞧这乖孩子,怎么一见面就叫我姐姐呢?”话说完,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穿进众人耳内很是悦耳。
楚留香微怔,这还是生平第一次被女人占便宜。却无心和她计较,仍是上前走到红叶身边,只是还未待他开口询问,张洁洁又在他身后对着他笑道:“小弟弟,你刚才叫姐姐做什么?”
红叶抬头看看面前的他,再看看他身后笑的一身轻颤的张洁洁,眉头微紧,决定不让自己淌进这趟浑水了。这以后俩人连孩子都有,自己还Сhā进去那不是自找虐受?
虽然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楚留香确实有了点乱乱的感觉,倒不如趁现在还没深陷,及早抽身,免得日后为这种桃花满身的男人痛苦,太不值,也太不堪了!更是往后又退了几大步,一直到胡铁花,姬冰燕身后才停住。
楚留香直直的看着红叶。张洁洁见对着他说了半天,楚留香就像一个字都没听见的,一直正眼都不瞧自己一眼,气得往他面前一站,挡住他看向红叶探索的眼神,鼓着腮帮子,气乎乎的道:“你这人怎么不光是呆子,还这么没有礼貌的?跟你说话都不知道回答的吗?”
楚留香这才无奈地对挡在面前的她道:“原来你还是小孩子,只有小孩子才喜欢冒充大人,才会这么喜欢占大人的便宜。”这说的话是对她说的,可眼睛却还是望向她身后的某处。
张洁洁仍是不放弃,看着他的眼波一转,“你看我像小孩子?”对着楚留香走上前一步,直起腰身,使劲挺起了胸。让人不由自主将目光落在她胸前的高耸上,那的确不是小孩子能有的,不但是小孩子,就是有的女人也未必能有这样的高耸。
正常的男人都会情不自禁地看向那处,胡铁花,姬冰雁,张三都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男人,目光自然是落在了上面。张洁洁眼光在三人脸上扫视了一圈,瞪向他们,“看什么?没见过的?”
三人才都轻咳一声,面上表情尴尬的各自挪开视线。果真是男人好色的本性。就不知道楚留香的反应是算正常还是不正常,他的眼里始终就只看进了红叶一人,根本就对面前的张洁洁无视,也对那勾人的高耸彻底无视。
只可惜,故意不再看他一眼的红叶却丝毫没有留意到楚留香眼里,对她那份独一无二的专注与眷念。
张洁洁咬着自己的下唇,看着他对红叶的那份让人嫉羡的专注,跺下脚,气得更往前一步,那高耸的部位几乎要贴上了楚留香的身体,这样惹火的举动不光是让楚留香惊得迅速往后退了几步,就连胡铁花,姬冰雁张三也不得不侧目。这姑娘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胆。
张洁洁不再看着不解桃花的楚留香,反而看向一旁看着热闹的红叶,“你是他什么人?”语气中颇有点敌视挑衅的味道。
“我是他什么人关你什么事?为什么我要告诉你?”红叶笑着反问她,不为她的挑衅动怒。
张洁洁上下打量一番她身上的妇人妆扮,也突然一笑,“你是楚留香的娘子吗?”可惜这笑比刚才更让人觉得挑衅。
红叶眼角微抽,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现在的情形,就像是楚留香在外面玩情人,现在情人找上门踢馆了。只是他们明明也是今天才认识。这满天乱飞的桃花,祸水啊,刚还说自己对他有点感觉了,真不敢相像以后跟这样一个桃花满天的祸水在一起,自己的寿命会不会短了一半。只怕不是被气死,就是被那些桃花乱刀砍死。
红叶眼角瞥到一脸期待神情的楚留香,这个自以为是,到处沾染桃花的祸水难道是希望自己告诉面前这个来踢馆的女人,自己是楚留香的小媳妇,然后这个女人为了他争风吃醋。最好再和自己来个大打出手吗?
简直是作梦。红叶用不屑的眼神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不是!我不认得他。”除了跟楚留香撇清了关系,还另外做出了一副你若想要,悉请自便的表情。
楚留香死盯着她,带着一身危险的气息绕过挡在他面前的张洁洁,缓缓地走向她,红叶抬头惊诧地发现一向温和的春神此刻竟然放弃形象的眯起了双眼,胁迫的盯着自己。心头一跳,在他一尺之隔的逼视下,不由自主的想往后退去。
“不是吗?不认识?再说一遍。”楚留香的每个字都说的很重,甚至在红叶听来还带着点隐隐地咬牙切齿。红叶有点心虚的垂下眼帘,仍是硬着头皮“不,不认识!”
春神漂亮的双眼简直要眯成了一条缝,“不认识?你还敢说不认识?”
红叶心一惊,霎时抬起头看向他,警觉得想逃开,才往后迈开步子,楚留香已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害得她差点倒进他的怀里。
“你要说不认识,我现在就让你好好认识。”
识实务者为俊杰,小女子能屈能伸,红叶在他的威胁下正准备改口,却为时已晚,手臂一凉,他竟拉开她的衣袖,臂上顿时剧痛,她立时惨叫起来。“楚留香,你做什么你?”
一干众人循声望去,都面露骇然。楚留香正狠狠地咬着红叶被他抬起的手臂。虽没流血,一排牙印却清楚地深烙在她雪白的手臂上。
娘的,真痛!红叶眼泪都快痛的流出来了,不敢置信的拿眼直瞪着他,他是属狗的吗?这人一定不是楚留香,肯家是被人易了容冒充的。真的楚留香一定被人暗杀了以后埋尸荒野了。
楚留香在人前一直不都是温和的如春风化神,风度翩翩,又怎么会这样如小狗般咬人的自毁形象。
“你总算认识我了,知道我叫楚留香?”小狗没有丝毫的悔过和过意不去,反而直盯着她。
真是狠,这一口咬得真叫毫不口软,红叶就站在姬冰雁和张三旁边,俩人将小狗咬人的全过程目击的是一清二楚,真他奶奶的狠!咬的一点都不带口下留情的。看来老臭虫这回真的是动怒了,只不过他发怒的方式也肽特别了点。
小狗这样的举动,显然也把张洁洁给震住了,忘了刚才自己一直叫嚷着他不知道理人,呆呆地看着那个传说中风流成性,处处流情的男人,这么毫不遮掩地对一个女人霸道深沉的爱恋……
红叶使劲地瞪着楚留香,瞪着再瞪着,心底的那份怨气再也忍不住了,“你个死楚留香!”一把拉起他的手,掀开他的衣袖,以十倍的反击在他结实的手臂上咬了回去。咬人谁不会?红叶一惯的格言,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送我的,我一定十倍奉还。
那样只有过之而无不及毫不留情的一咬,看得站在俩人身旁的姬冰雁和张三头皮发麻,面皮直抽,他奶奶的,小姑奶奶的这一口比刚才楚留香咬她的那一口,咬得更狠,更毒。就连他们这一边看的旁人,都感同身受。
楚留香面色不变,连眉头都不曾紧一下,甚至眼里还带着纵容宠腻的笑意,任她举着自己的手臂狠咬,待到红叶解恨地放开楚留香的手臂,一排齿印混着浅浅地血迹也烙上了他的手臂。
这回换张洁洁不可置信地望着红叶了,无语了半响才恍过神来,掏出自己的绢帕,“天啊,都咬得见血了,会留伤疤的。”准备扶起他的手臂替他擦拭掉沁出来的血丝。
“不碍事,留了伤疤,也好。”楚留香躲开她伸向自己的手,忽然一笑直直地望向红叶,“要永远记得,这个伤疤是你留下的。”
是谁的麻烦
红叶不甘视弱地也盯着他,“是我咬的就是我咬的,谁要你先咬我的。”这春神当了小狗不说,还想恶人先告状的吗?
楚留香却是看着她但笑不语,她的每一面都让他深看不倦。生气也好,温柔也好,任性也好,都让他如此爱恋着。
张洁洁看着眼里只有红叶的楚留香,仍是咬着下唇,“我要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说。”
临走看了一眼仍在跟楚留香对峙着的红叶,再看向楚留香,楚留香这才将眼光转向她,只是对她微微点头,这就是他的告别方式了。
张洁洁并没有再对他的淡漠生气,反而只是一笑,带着对他爱慕不休的眼神转身离开了假山。这样一个男子的深情是每个女人都渴望得到的。
红叶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看来,我们今日还不能离开万福万寿园了。”
“为什么?”张三不解地问道。
“没听到刚才那个叫艾青的姑娘跟我们的楚公子约好了今晚三更在此相会。”红叶看向楚留香。
姬冰雁,张三也看向楚留香,他这小媳妇知道有人跟他约在夜半无人时相见,都不带一点儿吃醋的,甚至还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不知道她到底在不在乎楚留香这个相公,真有点替老臭虫担心了。
楚留香只是淡淡道:“今日就走。”对桃花毫不留念。
胡铁花摸摸头,带着点心烦地道:“是今日要走,而且是现在就要走。”
红叶奇怪地望着他,“你不是最喜欢看热闹的,你居然会慌着现在就要走?”
“因为再不走,立刻就有麻烦上身。”胡铁花道。
“麻烦?”红叶眼神扫向楚留香,“那不叫麻烦,那叫桃花!”
楚留香将垂在肩头的一缕头发随意地往后一拔,笑道:“是麻烦,可是,是胡铁花的麻烦。”
“胡铁花?”红叶吃惊地望向胡铁花,怎么又变成了他的麻烦?
胡铁花叹口气,“对,是我的麻烦,而且还是个大麻烦。”
红叶眼光一动,想起了来拜寿之前提到某个女人时胡铁花不自在的表情,试探地问道“难道是金灵芝?”
胡铁花闭口不言,相当于是默认了。
红叶笑开了花,“那我们就更不能走了,再说,这麻烦是找你的,又不会找到我们头上来。”
胡铁花瞪向她,“你以为麻烦找到我,你们就没有麻烦了?”
“了不起就是金灵芝想嫁给你,会有多麻烦?”红叶不以为意地笑道,没想到除了楚留香桃花满天,这个醉猫也不少。
“难道你不喜欢她?不想娶她?我记得你以前你不是总喜欢追着她跑?”楚留香虽是这样问着,却明白胡铁花为什么现在想躲着金灵芝,都曾荒唐过,可是遇上了自己喜欢的女子后,方才知道什么叫感情。胡铁花虽然总和高亚男斗气,爱故意惹她生气,可是他喜欢的却也是高亚男。
“对啊,既然金灵芝想嫁给你,干脆娶了她,再做个金家的上门孙女婿多好。”张三也Сhā了话。
胡铁花瞪眼道:“我若是娶了她,不是也变成这多人的晚辈了,逢年过节,跟他们每个人磕个头我都要磕死了,到时候你们来看我,朋友一场,不是也要给他们磕头。”
“这……”楚留香皱着眉,摸摸鼻子,“好像是不大好。”
“那还不快走?”胡铁花大笑着带头走在前面,没看成胡铁花的好戏,红叶还有点不情愿走,楚留香笑着拉起她的手,拖着她跟在后面,“还是走吧,要真把胡铁花嫁进来了,我们也得跟着磕头了。还是算了吧。”姬冰雁,张三也哈哈笑走在最后。
五个人趁着人多混乱,偷偷地从金府溜了出去,找了间不大的小酒馆,倒不是为了节省,他们中也没有一个是会节省的人,到这里来,只是为了避免被金灵芝找到。金灵芝绝不会想到他们会在这种小酒馆里喝酒,而且以胡铁花对金灵芝的了解,她就算要找他,也不会愿意进这种有损她身份的小店。
五个人一直喝到了深夜,不过,真正喝地也只有楚留香,胡铁花,姬冰雁和张三,虽然楚留香很喜欢看红叶的醉颜,可是实在也不想让她在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喝醉。她动人的醉颜只想自私的一个人瞧见。
夜深了,其他的客人早已散了,连店伙计都窝在一边打起了磕睡。胡铁花现在就算还没有喝醉,也离喝醉的时候不远了。四个男人中,就数他喝得最多,最凶,话也最多。
红叶看着这只醉猫在又连灌下了几壶酒后,大笑着起身皱着眉,低下头往地上看,像是在找着什么东西,红叶也随着往地上看,地上虽不是一尘不染,可也实在是瞧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来。
胡铁花晃晃悠悠地看了半天,“恩”了声,忽然在地上躺了下去,舒服的大字姿势,让人会误以为他此刻是躺在很舒软的床上。
姬冰雁和张三笑着摇摇头看他,张三笑到一半突然停住,急得大声道:“你不能睡这里啊,一会儿谁扛你回去啊?”
胡铁花居然还能哈哈笑着答应他,“谁说不能睡这里?这张床虽然有点硬,却大的很。”眯着眼,一副舒适惬意的样子。干脆还滚到了酒桌下面。
张三睁圆了眼,拿他没辙,姬冰雁望望楚留香,楚留香微低着头摸摸自己的鼻子,思索着是不是让小二去拿桶冷水来浇醒他。
红叶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从椅子上起身蹲下,对着桌子下面睡得无比舒畅的胡铁花突然大声叫道:“金灵芝来了。”
“砰。”本已看似睡得极沉的胡铁花一听到金灵芝的名字,猛地一抬头结结实实地撞上了桌面底下。顾不上摸摸被撞的生痛的头,赶紧从桌子下钻了出来,望向门口的方向,“在哪里?”一扫刚才的烂醉,立时变得清醒无比。
红叶慢慢站起身,拍拍裙摆,使劲瞪他一眼,再看向张三,“这不就醒了。”
胡铁花还是慌乱地睁大眼睛看着门口,张三笑着上前从他身后拍拍他的肩膀,“你个醉猫,红叶是骗你的,你看哪有半个女……”话没说完,停住了。
门口真的来了一个女人,身形窈窕,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却不是金灵芝,这酒铺虽小,可现在已是深夜,一共有七八张桌子,除了楚留香他们这一桌,其余的全空着,可这小姑娘却偏偏朝他们这一桌走来。
小姑娘走到桌前,并不开口,直接拿起桌上的一壶酒仰起了脖子喝了下去,楚留香静静地看着她喝完了这壶酒,才笑着开口问道:“我们认识?”
那小姑娘放下手中的酒壶,看着他,“我们不认识,可是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红叶一脸惊奇地道:“我们既不认识你,又怎么会知道你是谁?”
“我是五百两银子。”小姑娘突然展颜一笑,她本来不是长得特别好看,可是这一笑却让人觉得如花儿初绽般。
五百两银子,现在众人果然都知道了,她是艾青派来的。只是艾青竟然会知道楚留香几人会窝到了这种小酒家,而且先前她说是送三更时分送银子来,没想却送来了个小姑娘。
小姑娘对楚留香甜甜一笑,“我叫艾虹,是艾青的妹妹。”接着又道:“我长得好不好看?值不值五百两银子?”
她正是花样年华,楚留香只有点头,“值,很值。”
“那你可以收银子了。”她笑得更甜,不过这笑只对着楚留香一个人,站在他身边的红叶现在只想摇头,这个春神是不是也太有做祸水的潜质了?还是说他开始犯桃花了?最近见到的女人个个都想往他身上贴。只是这次,她学聪明了只在一边看着不乱开口了,免得又被某只小狗咬到。
胡铁花咧着嘴对楚留香笑道:“老臭虫,这银子倒还真稀奇啊,还有脚的,会自己走着来。”
楚留香苦笑道:“她不是银子,就算她银子,这样的稀奇的银子我也不敢收。要收你收,放心,我绝不会告诉高亚男。”
那个小姑娘一听他说不收银子,也不知从哪里拔出柄短刀,反手向自己心门上刺去。幸好站在他旁边的是楚留香,要换做是别人,她就已经死了,她的刀才往向刺,楚留香就已抓住了她的手。
她却顺势滑进了楚留香的怀里,还当着众人的面,用另一只手勾住了楚留香的脖子,带着微微地哭意,颤声问道:“我哪点不好?你为什么不要我?”那样的楚楚可怜,足以打动世间男子。
红叶望着偎进楚留香怀里的艾虹,越看越觉刺眼,特别是勾着楚留香脖子的那只手,什么也来不及多想的直接在楚留香推开她之前,上前极不客气地把她从楚留香怀里一把扯了出来。
被她野蛮扯出来的艾虹刚站稳脚,瞪向她:“你是谁?怎么这么无理?”
“无理?谁无理?你知不知道你靠在别人相公的身上?”
是去是留
先前还说要趁着感情还未深陷,及早抽身,可是一看到这个艾虹不知羞耻的靠在楚留香怀里,仍是控制不住冲动把她扯了出来。是不是感情本身就是如此矛盾,也让人无法控制。
楚留香意外又惊喜地看着红叶,习惯了她身上自然的淡淡清香,那女人一身的脂粉熏香让他受不了,不光是艾虹,除了红叶,他谁也不想抱。刚他已经准备把艾虹推出去了,没想到白日里还准备将自己拱手送人的她,现在会有了这样迥异的反应,倒着实是让他喜出望外了。
“他是谁的相公?是你的吗?你这么紧张。”艾虹横看着她,双手Сhā在腰间。
“你说对了,楚留香就是我相公。”红叶上前Сhā进艾虹和楚留香之间,挡在楚留香面前对着艾虹一副你还想怎么着的表情。
艾虹吃惊不小地看着红叶,瞧她脸上的神情并不像是假的,再微侧头看向被她隔在身后的楚留香,眼神里充满了质疑询问。
听了红叶这番话,暗捺不住欣喜若狂的楚留香直点着头,一向风度翩翩的他竟也会一脸的傻笑。胡铁花,姬冰雁还有张三也在笑,替楚留香高兴地笑,这小媳妇总算有了点为人ℚi应有的表现。
看到楚留香这样一脸傻笑着点头的反应,艾虹如果还不相信,那她就真是傻子一个。
所以她呆呆地立在原地,不再出声,可是她不出声,还有别的人说话,门口传来了银铃的笑声,“他是你的相公又如何?我要他跟我走,他照样还得跟我走。”
居然又是笑得眼像弯弯新月的张洁洁,一身鹅黄衫裙,轻盈地走了进来,笔直地走到楚留香面前,先对着他甜甜一笑,才转过身对着红叶,用挑衅地眼神直盯着她,却是无比自信的道:“我说他会跟我走,你相不相信?”
“你还真以为你是谁?你要我相公跟你走,他就会跟你走?”这个女人不但是阴魂不散,还极度地自以为是,她以为她是谁?书上是写过她是楚留香最爱的一个女人,也有过一个孩子,可是现在她和楚留香之间还什么也没开始。她现在根本什么也算不上,就敢在好歹还是名义上楚夫人的自己面前叫嚣?
张洁洁轻视地看一眼红叶,“是你相公又如何?你不知道男人是最花心,也最喜新厌旧的?更何况还是风流多情的盗帅楚留香。”完全无视她是楚夫人的身份。
红叶不怒反笑,“不要脸的人见多了,可这样明目张胆着来抢人相公的还真是第一次看到。”真得很讨厌这样的女人,不光是因为现在张洁洁来抢的是楚留香自己名义上的相公,而是这种女人太自以为是,太嚣张。自以为有点姿色就可以随意勾引别人家的相公?
自己穿越到古代,遇上了楚留香,本身对注定了的命运也许就已是一种改变?有也许就是有可能,那么张洁洁和楚留香还会在一起吗?自己心底希望的答案又是什么?
“那你就问问你相公,他是会留在你身边,还是会现在就跟我走?”张洁洁胸有成竹的轻笑着。
“不用叶儿问,楚留香已经是有妻室的人了。不会跟你走。”楚留香深深地看向红叶,虽然她现在或许还没有爱上自己,可是今天能听到她亲口对外人承认他是她的相公,已经是让他很感动很知足了,他要求的不敢太高。
张洁洁摇摇头,“不!你会跟我走。”笑着抬起了手,她手上举着的一件物件在灯烛下闪着晃晃的金光。
那是一支斜凤金簪,有点眼熟,红叶好像曾见到谁戴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这支金簪的主人是谁。
“你怎么会有这支簪的?”楚留香的声音明显带着惊异。红叶奇怪地看向他,他跟这支簪的主人?很熟吗?一眼看见就能认得出来。
认出了这支簪的人不只楚留香一个,还有刚被红叶笑得清醒了过来的胡铁花,也是震惊地看着拿在张洁洁手上闪着光的那只金簪,“蓉蓉的簪子,怎么会在你手上?”
那簪子竟然是苏蓉蓉的!可是怎么又会到了张洁洁的手上,红叶有点反应不过来现在倒底是个什么状况了。
姬冰雁和张三也一脸动容地看向胡铁花,“你说这簪子是蓉蓉的?可怎么会……”
胡铁花点点头,一脸凝重地直盯着张洁洁,“那只簪子是在蓉蓉十五岁生辰的时候,甜儿买来骗她,说是楚留香送给她的,蓉蓉一直很喜欢,所以一直带着。”
江湖中人都知道,但凡一个人总是随身带着的重要物件被另一个人拿在手上,除了表示这个人和她关系极深,那就只代表了一件事情,就是这个物件的主人已经落到了这个人的手里,□祼地威胁。
果然张洁洁接着道:“想要知道怎么到我手上的,就要看你现在肯不肯跟我走了。”一对新月的眼睛仍是笑得极为好看,丝毫不为自己的要胁汗颜。
楚留香沉思片刻,断然道:“好,我跟你走。”
红叶猛地抬眼看向允诺了张洁洁跟她一起走的楚留香,他跟她这一走,又代表了什么,刚自己还在好笑的以为她的穿越古代之行,说不定,也许,可能,改变了既定的命运,谁知道,却终是逃不过命运的齿轮吗?心又开始窜上了一阵刺痛,面上泛起了一片漠然。
楚留香转向红叶,“和蓉蓉兄妹一场,我担心她有事。”他不知道红叶此刻想得是张洁洁和他未来的命运,只是怕她误会自己对蓉蓉是男女之情的关心,急切地对她解释着自己只是出于曾经的兄妹之情。
红叶当然明白以现在的情形,要想知道苏蓉蓉的安危,楚留香只有跟她走,红叶在意地也并不是他为了苏蓉蓉跟张洁洁走,必竟也曾是兄妹一场所,虽然后来苏蓉蓉做了些对不起他们的事,可她倘若真的事,楚留香胡铁花也绝不会置之不理。这也是楚留香和胡铁花一惯的为人。
她在意地是在二十一世纪那些书里记载着的楚留香和张洁洁俩个人纠缠的命运。楚留香又不是先知,所以他不可能知道他日后会跟张洁洁的纠葛,可是她知道。他这一去,只怕就是踏进了命运的轨道。
胡铁花竟也难得一本正经地对着红叶道:“丫头,蓉蓉是做了许多对不起你们的事,可是,必竟跟在我们身边这么多年,不光是楚留香要去,我也得去。”
红叶云淡风轻地一笑,知道他是在替楚留香解释,也是在告诉她放心有他一起去看着楚留香。只是她现在都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对今天自己的反应她是矛盾而困惑。她不知道对楚留香这样一个风流成性的男人的感情到底是该放还是该留。
“本姑娘并没有说要你一起去,我只要楚留香。而且现在就得走。”张洁洁望胡铁花,很不满意他的多管闲事。
“为什么?”
“不为什么,本姑娘高兴。”张洁洁把玩着手中凤簪上的金穗,你奈我何的表情。
“叶儿,我去了。”楚留香对沉默无语的红叶说完,又转向胡铁花,姬冰雁,和张三,“你们先和叶儿一起回红叶山庄,我很快就回来。”
张洁洁已经是等得不耐,“楚留香,你还真婆妈,现在可以走了吗?”
楚留香不舍地看红叶一眼,还想解释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口,走出小酒家。张洁洁笑得无比灿烂地跟在他的身后,临出门还回头瞟了一眼红叶,那是充满了胜利的得意眼神。
“小媳妇……”胡铁花还想再对她替楚留香解释,红叶偏过头不想听,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先回红叶山庄。”也径直走出了酒家的门,只是她转身的方向是朝着刚楚留香,张洁洁不同的方向走去。胡铁花,姬冰雁和张三互看一眼,不知再说什么为好,只得跟上。
回到了红叶山庄,楚留香并没有如他所说的很快就回来,现在已经是深秋,满山庄枫树的叶子又变成深红,处处是跳动着的红色火焰,现在是名副其实的红叶山庄。
距离他在小酒家跟着张洁洁离去已是一个多月,他却音讯全无,江湖上也听不到他的任何消息,就像是这个人突然在人间就消失了一样。胡铁花,姬冰雁,张三最常看见红叶的,就是她坐在最大的那株红枫树下,望着悠悠飘下的片片红叶。
却看不出她的任何情绪。
胡铁花三人想问也想劝,三个大男人却又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对她开口,如何劝慰,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红叶对楚留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无奈下,胡铁花只有去搬救兵,他的救兵当然是高亚男,这种事,女人和女人谈是最好。
只是来得最快的并不是高亚男,却是从红叶成亲三日回门后就一直末再碰过面的杭州知府大人红叶的表哥沈御。
让我来照顾你
沈御踏进红叶山庄大门的时候,一直没等到高亚男来的胡铁花正先勉为其难地在红叶片片飘落的红枫树下陪着红叶说话,姬冰雁和张三早已找借口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要他们这样的大男人坐下来陪着小女人谈心事,那还真的是别扭。所以这样的重担就交给了胡铁花。
红叶极度不耐地坐在红枫树下的石凳上,盯着不停鸹噪着的胡铁花,他的话还真不是一般地多,从刚才到现在已经唠唠叨叨了半个多时辰,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个死蝴蝶的长舌多话简直可以和二哥慕容风相提媲美。
胡铁花从石桌上端起茶杯,喝下一大口茶,润了润费了半天口水的唇舌,接着道:“小媳妇,老臭虫这回一定是碰到了什么事,否则他既然说很快会回来,就一定会很快赶回红叶山庄,以前老臭虫是荒唐,风流过,可是那只是因为他还没遇上你,你别看江湖上都传说楚留香是风流多情,我跟他相交这么多年,我最了解他,其实他以前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感情,也不懂如何喜欢一个人,他如果不是喜欢你,你拿十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你看他会不会答应和你成亲,更何况还是他反过来硬逼要你嫁给他?”
难为要他这个大男人跟个女儿家说这些小儿女的事,胡铁花憋着一口气说完了一大段,总算松了口气,正准备拿起茶杯再喝一口,谁知他最后的一句话说出来,就如果踩了红叶的猫尾巴,让他连连后悔自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红叶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气得忽地站起身,一手拍在石桌上,愤努激动的力道使得桌上的茶盏随之轻蹦,发出“砰”的一声,“你个死蝴蝶,不提还好,你居然还有脸说,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因为你摆的乌龙,我会被楚留香……我又怎么会被楚留香逼着嫁给他?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提起那天晚上的事,红叶就忍不住咬牙切齿,想一掌拍死那只惹祸的蝴蝶。如果不是因为这段时日的朝夕相处,自己又怎么会发现对那个桃花满天飞的春神动了陌名的情愫。
胡铁花也站起身挠挠头,陪着笑道:“这我当初不也是以为没办法吗?才自以为是的好心做了坏事。”小心翼翼地注意着红叶的反应,准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苗头,就立马闪人。
“还好心?若不是因为被你点了哑|茓我口不能言,无法解释,楚留香又怎么会对我……”袖内的手捏成了拳,就想朝他笑的献媚的大脸上揍过去。
“丫头,其实为什么你不多想想,老臭虫为什么会那么做?他又为什么会逼着要你嫁给他?你真以为他对任何女人都会这么以身相救?”虽然极度惧怕盛怒下的红叶,可是有些事,胡铁花觉得有必要替多年的生死之交解释清楚。
不顾红叶灵动的双眼,又可怕地眯成了一条细缝,胡铁花硬着头皮只当自己没有瞧见,继续道:“江湖传言中,楚留香生性风流,知已红颜遍天下,可是什么时候听说过他这样宠过一个女人?他又何曾为了哪个女人动过成亲的念头?”
“你今天怎么这么婆妈,是不是皮痒了又想讨打了?我哪知道他是哪根筋被拌动了,或许他是因为觉得想负责任,也或许他只是迫于当时的情形,出于侠义之情为了我们慕容家的安宁,所以才在江湖众人面前骗我爹说和我是俩情相愿早已俩心相许。要我爹将我许配给他。”红叶瞪向今天异常婆妈的胡铁花,眼角余光却扫到了被李管家带来的沈御,正一脸愕然地注视着自己。他来了多久?自己刚说的话他都听到了?红叶微张着嘴,怔怔地看着脸色瞬间变得凝重的沈御。
沈御显然是已经听到了刚刚红叶和胡铁花俩人所说的话,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不敢置信的望着她,眼神里还充满着对她的心痛与怜惜。
胡铁花也随着红叶呆怔地眼神转过身望去,这才看见了一身紫衫的沈御,逐呵呵笑着迎上前,“原来是沈大人?不知道沈大人今日怎么有空亲自来了红叶山庄?”他不光是杭州知府大人,还是红叶的表哥,楚留香的表舅子,怎么着也不能贻慢了。
一向温文尔雅待人和气的沈御,竟难得的没看一眼笑脸迎他的胡铁花,仍是面色凝重地望着红叶,“我想单独和我表妹说会话,相信胡大侠不会介意吧?”
“这……”胡铁花不解地看看面色不豫的沈御,再望向红叶,红叶朝他轻轻点下头,胡铁花朝着沈御哈哈笑道:“好,难得沈大人亲自来红叶山庄看望表妹,那胡某就不打扰俩位了。”人家表哥来看望看妹,总不能不答应吧?再说自己又不是楚留香,凭什么不让人家表哥表妹单独说话。
沈御这才调转一直看着红叶的目光,对着胡铁花轻轻颔首,以示谢意。
等到胡铁花带着李管家离开,沈御又沉着脸看向红叶,表情更加凝重,一步步地走近她,“为什么?为什么当日在天香楼你不告诉我你根本就不喜欢楚留香,更没有和楚留香两情相悦,私定终身?”
得知红叶回了红叶山庄,控制不住自己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的心情,今日才特意上红叶山庄探望她,谁知无意中却听到了红叶与胡铁花的对话,始知原来那日红叶答应楚留香相嫁是另有原因。
她可知道?她这是为了慕容一家日后的安宁牺牲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心痛地望着她,伸出手轻轻地扶上她的双肩,疼惜的柔声问道:“红叶,你为什么这么傻?如果你当日告诉了沈大哥,沈大哥说什么也不会答应让你嫁给楚留香。”
“沈大哥!”感动于沈御一直对自己的真心关怀,又想到跟着张洁洁走了一个多月了无音讯的楚留香,还有自己现在自己对楚留香纷乱的感情,红叶抬起双眼望向他,幽幽双眸中水色欲滴。
红叶这样幽怨欲泣地眼神落在沈御眼中,自然令他想岔了,以为她是在怨自己被楚留香借机逼着相嫁的命运,扶着红叶肩头的双手不由加重了力道,“红叶,我带你回府衙。”记忆中的红叶一直是率直开朗,从没想到她的脸上也会出现这种闺怨的表情,楚留香既然当日乘机逼娶了红叶,为什么不知道好好珍惜?
“沈大哥?你……你说什么?”红叶睁大了眼看着他,被沈御的一番话惊地往后连退了三,四步。
“当日在天香楼,姑丈原本是将你许配给我,你当着众人的面说你跟楚留香是早已俩情相悦,互许终身,沈大哥信以为直,为了你的幸福,才没有反对。可是,今天方才知道,你根本就不喜欢楚留香……”一向温和无波地他竟对着她大声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傻?就因为楚留香要了你的身子?因为慕容一家的安宁?”
“不要再说了!”红叶后退一步,坐在石椅上,侧过头,不再看沈御,她自己现在都理不清自己对楚留香纷乱的感觉,对沈御又从何说起?
沈御走上前几步,来到红叶坐的椅前,缓缓地俯下身,眼光专注地落在她洁白的脸庞上“红叶,这些沈大哥都不在乎,只想要你能幸福,既然你根本就不喜欢楚留香,他也给不了你幸福,让沈大哥来照顾你。”他虽不是江湖中人,可是楚留香的风流多情他素有听闻,承如刚才听到的红叶和他,俩人并不是真心相爱,和这样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她又如何有幸福而言?
红叶诧异地望着他,他这话里的意思是?沈御看着她惊奇地眼神,温和地轻轻一笑,那笑容是他一惯给红叶的温暖感觉,“让沈大哥来照顾你,离开红叶山庄,离开楚留香,沈大哥会让你幸福。等楚留香回来,我就让他写一纸休书,放你走。”
他的意思,红叶这回听得很明白了,很感动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好,却只能摇摇头,先不说自己和楚留香之间的问题,单就是沈御是自己的表哥,她就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在古代这被说成是亲上加亲,可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自己知道这其实是近亲结婚,后患无穷。而且自己对沈御,也是一直在当哥哥看待。
沈御误以为红叶摇头是因为她认为自己已经嫁过人,觉得不配再跟他在一起,殊不知红叶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受了十七年的现代教育,根本就没有那种女子就应该从一而终的腐朽观念,更不知道红叶现在对楚留香复杂的感觉。还以为她是在委曲求全。
他直起身,对着红叶坚毅地道:“红叶,沈大哥马上飞鸽传书给姑丈,告诉姑丈事情的真像。让姑丈将你重新许配给沈大哥。”
听到沈御的话,红叶急地连忙起身,“沈大哥,不可以!”
不会放手
万一被老爹知道了当日在天香楼自己说和楚留香两心相许是为了好让他答应楚留香把自己许配给他,让慕容一家从此以后能安宁隐居,慕容老爹只怕什么也不顾,马上领自己回红叶谷,说不准还又会重提让她嫁给沈御的事。
她急忙抓住沈御的衣袖,沈御却顺势握住她的双手,“红叶,跟沈大哥走,沈大哥一定会给你幸福。”
叶怔怔地望着他紧握着自己的手,想告诉沈御自己只是拿他当哥哥在看待,而且他们所谓的亲上加亲根本就是错误的思想,“沈大哥……”
“沈大人,请用茶!”胡铁花端着杯茶不知打哪里冒了出来。
沈御侧过头看向胡铁花,他亲自端着茶盘立在一旁一脸的笑,只是眼睛直盯着他紧握红叶的双手。
沈御极自然地松开握着红叶的手,对他轻笑点头,“多谢胡大侠。”
“沈大人真是客气了,沈大人既是红叶的表兄,楚留香是红叶的相公,那么,沈大人也就是楚留香的表兄,我们红叶山庄岂敢贻慢了贵客的?不然,等楚留香回来一定会怪罪我这个好友没有替他招呼好沈大人,哈哈。”不就是送了盏茶来吗?胡铁花的这番话说的是又饶舌又文绉,让红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的话居然会是一向大大咧咧的胡铁花说出来的。
她殊不知别看胡铁花平时看似粗枝大叶,且一向说话不经在脑,却并不代表他真的笨,胡铁花只是懒,懒得想,懒得说,这种话他若真想说出来,不一定比楚留香会差的太远。就比如现在这番看似又饶舌又文绉的话,无非就是在提醒沈御,红叶是楚留香的小媳妇,他这个做表哥的就不要再做非份之想了。
沈御当然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却只是从胡铁花端着的茶盘上双手拿起茶盏,淡然一笑,“胡大侠果然是楚大侠的至交好友。”
“沈大人见笑了,楚留香有事未归,不能亲自招呼他小媳妇表哥,等他回了红叶山庄,一定让他亲自上门拜访。”端着空茶盘的胡铁花站在原地未动,好像并没有再避开让俩人独处的打算了。
沈御端着茶走到石凳旁坐下,优雅地揭开茶盖轻闻一下,呡了一口,“好茶。”不再看胡铁花一眼,似专心地品起了茶。
胡铁花端着空茶盘立在一旁干笑着,这要不是为了老臭虫,他才不会待在这里碍眼,刚才无意中,远远地就看见沈御的举动,这才借送茶之机上来打断,知道沈御向来对红叶极好,可是没想到,会喜欢到这种程度,竟连她已嫁为人妇也不在乎。话又说回来了,不知道老臭虫那日跟张洁洁走后,遇上了什么事,到现在都还未回红叶山庄。
还在想着,眼角瞟见红叶斜瞪的目光向自己望来,没看见……为了老臭虫的幸福,他这个好友只有死皮赖脸地装做没看见,继续赖在这里。帮朋友帮到这个份上,够义气了吧,不像某人还对他两胁Сhā刀。
见这样瞪着胡铁花,他都像没看到的傻立着,红叶继续瞪着,“胡铁花,你还有什么事?”
“事……倒没有什么,想着陪一下沈……”胡铁花支吾着。
红叶撇下嘴角,“那就麻烦胡大侠先回避一下,我跟表哥单独有话想说。”
这话已经说的够白够直接了,胡铁花想赖也赖不下去了。只得道:“那我先下去了,沈大人你们慢慢聊。”
沈御放下手中的茶盏,对他微微点头,胡铁花再看一眼没好气盯着他的红叶,拿着空茶盘离开。他心里还在念叨,老臭虫,你死哪里去了,再不回来,小媳妇只怕要被人拐跑了。
等到胡铁花再次离去,红叶走到沈御身旁的石凳上坐下,“沈大哥,红叶知道沈大哥素来对红叶极好,只是……”
还未待她说完,沈御又一把抓住她的手,“红叶,不要跟我说你已嫁给了楚留香,我知道你根本就不喜欢他,嫁给他根本就不是你本意,答应沈大哥,跟……”
“原来是表兄难得来了,楚留香有事才归,还请表兄见谅。”这温朗清润的声音不是楚留香还是谁?
红叶顺着声音望去,一向清爽整洁的楚留香带着一身的风尘扑扑向他们走来,仍是带着一惯地微笑,径直走到红叶身边,双手搭上她的肩膀,将她扶起对向着自己,似深潭的双目贪恋地看着一个多月未见的容颜,“叶儿,我回来了!”
顺便不着痕迹地让红叶的双手从沈御掌中抽离。现在方知相思苦,这一个多月来想的念的全是她,想着她的笑,念着她的嗔。对她的想念与钟爱是始料不及地愈发加深。
红叶怔怔地看着失踪了一个多月的楚留香,俊朗的颜面上仍是他那熟悉地微笑,他回来了!心底暗暗有一丝丝雀跃,一丝丝欣喜,轻咬着下唇尽量不让它表露在脸上。
忽然又想到楚留香跟着张洁洁一走就是一个多月没有任何消息,心底的雀跃欣喜立时消退,冷起了脸,肩头一动将楚留香搭在自己肩上的双手甩开。这一幕看在她背对着的沈御眼里,无疑是又让他误会成了红叶对楚留香的厌恶。
楚留香对红叶的动作只是不以为意地轻轻一笑,转过身面对沈御,“难得表兄今日前来,不妨就在敝庄用午饭,楚留香这就吩咐厨房多备些好酒好菜。”
他洒脱地拍拍衣袖,朗声笑道:“适才刚刚回庄,连衣衫都不及换过就慌着来见叶儿了,表兄莫要见笑,也千万别怪罪楚某轻客。表兄不妨先去前厅小坐片刻,楚留香更衣完毕与叶儿马上就来。”刚才沈御握着红叶的手所说的话,隔着虽远,可是以楚留香的功力不可能没有听到,他却微笑着避过不提。
沈御笔直地站起身,“楚留香,我已经都知道了!”
“都知道什么了?”楚留香摸摸鼻子,仍是一脸笑意地看向他。
“当日在天香楼,你对我们说你跟红叶是俩情相悦,早已互定终身?”沈御质问道。
“不错,楚某说过。”楚留香笑意不减。
“事实上你们俩人根本就不是俩情相悦,红叶当日是为了慕容家日后的安宁才被迫承认,你还说什么早已互定终身。楚留香,你编这样的谎言骗我姑丈将红叶许配给你,如果不是这,红叶早已是沈御的妻子。”沈御一改往日的温颜和面。厉声对他道。
“那又如何,红叶现在已经是楚某的娘子,江湖上大半的人只怕都已知道昔日罗刹宫宫主慕容无常的女儿慕容红叶已经是楚夫人。”楚留香渐渐收起了眼中的笑。
“沈大哥你……”红叶先前正准备跟他解释自己对他并无男女之情,让他不要误解,谁知被刚巧回来的楚留香打断,现在没想到沈御居然就这样当着面地质问起楚留香了。
沈御忍不住大声道“没想到堂堂的大侠楚留香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桩婚姻其实就是你借机胁迫,红叶根本就不爱你。”
楚留香袖内的手霎时握紧成拳,不爱他!知道红叶不喜欢他,可是听到这话由别人嘴里说了出来,仍是胸口一滞,气血上涌。想着她,念着她了一个多月,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赶回红叶山庄,一路上,不知道幻想过多少次她看见他归来时欣喜的笑颜,却没想到看见的竟是沈御握着她的手,诉着衷肠。他避而不提,沈御反而逼问自己,还将红叶不爱他的事实说了出来,他不是神,只是个普能男人,也有无奈,无力的事,深爱着红叶却没办法能让她爱上自己就是如此。
“爱不爱她也已经嫁了,这一生一世红叶都已经是我的妻,不会改变。”楚留香少有的强硬霸道口气让红叶猛地抬起眼头看向他,平日里醉人的春潭泛着不曾出现过的冷意与决绝。
沈御虽没有丝毫武功内力,却有着凌厉的官威,与楚留香对峙着,“我立马修书给姑丈,告诉他真相,让姑丈重新做主。”
“不行,你不能告诉我爹!”红叶急忙阻止道,“沈大哥,我爹如果知道了一定会什么也不顾了,直接带我回去,被那些江湖人知道了以后慕容一家就再难有安宁了。”以慕容无常的性子,后果就真的不可收拾了。
沈御心疼地看着她,“红叶,你为什么不想想你自己?”
楚留香笑着摇摇头,“表兄,你如果一定要把此事告诉岳丈大人,不妨先想想会有什么后果?”看向怒视着自己的红叶,眼里的坚决勿庸质疑,“更何况,就算是岳丈大人亲自来,楚留香也不会放手。这一生一世都不用想!”
“楚留香,你太过份了,你不要以为你武功高强就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沈御以前还对楚留香的侠义有着三分敬意,没想到香帅楚留香居然也会做趁火打劫的事。
你又怎知?
“随表兄怎么说,只是想请表兄记得,慕容红叶已经是楚留香名正言顺的妻子,一生一世。这个事实永远不会改变。”连日来日夜兼程的奔波赶路,总想着她咋见自己归来时欣喜的容颜,结果谁知一回来看见自已日夜念着的女人被其他的男人握着手,自己还要被人质问,楚留香自问再好的脾气也被磨光了,说话的态度也不免强硬失礼了起来。
“楚留香!”红叶怒目瞪视着他,他是把她当什么了?她是他的所有物吗?是他的女人他不放手?他怎么不想想他自己跟着张洁洁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连个音信都没有,他居然还在这里跟沈御叫起了板。
她看了一眼还立在一旁的沈御,暂时先将燃烧的怒火强行压制住,转向沈御,“沈大哥,对不起你先回去吧,我跟楚留香有事要说。”想起了慕容老爹,赶紧又补充道:“对了,沈大哥千万别把这事告诉我爹,不然事情闹大了,就没法收拾了,我也白嫁了。”
“红叶……”沈御欲说的话被她焦急乞求的眼神逼了回去,最见不得的就是她眼里的委屈,他只得轻叹一声“好,我先回去,今天沈大哥说的话你也好好考虑一下,不管有什么事,都有沈大哥在。”
红叶感激地对沈御点头轻笑,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一直以来,他就像棵大树呵护着她,对她极好。
转回头看见楚留香直直地望着自己,他的双眼里眼色暗沉,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眼神,仿佛隐隐带着点受伤,受伤?他这样意气风发的楚香帅也会受伤?
还没等红叶问他为什么对沈御说话这么无理,楚留香已先开了口,“白嫁了?在你看来我们成亲,只是为了保住你们慕容家日后的安宁?我也是趁机胁迫你嫁给我?”
“难道不是吗?你敢说不是吗?”红叶反问他,事实不就是如此吗?他现在反而来质问她。
楚留香微闭下双眼,深深叹口气,无力地道:“对,如你所说,事实的确是如此,当日在天香楼是我借机胁迫你嫁给我,你也是迫于形势才对岳丈大人说和我是俩心相许,这才嫁给的我。”自己真是好笑,明明当日的情形就是如红叶所说,他却还在奢望着有什么可能。
红叶不语地望着楚留香,不知道他现在抽的是哪门子的风,楚留香自嘲地一笑,抬眼看着从树上不时飘然而下的红叶,“你已经嫁给我了,我还能再要求什么?是我太不知足。”
“楚留香,你今天回来是不是脑袋发热了?”他莫名其妙的一番话说的红叶满头雾水,什么叫还能再要求什么?什么叫太不知足?
红叶伸出手搭上他的额头。他的额头微温却并不发热,看来不是发热引起的胡言乱语,红叶瞪他一眼收回覆在他额头的纤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楚留香一把握在手中,趁势一带,红叶被他拉近身旁,差点撞进他的怀中,她轻呼一声,刚想站稳身形,楚留香另一只手从她身后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身,将她揽进自己的怀中。
红叶挣扎着想从他怀中直起身,揽着她腰身的手反而更加重了力道,将她牢牢地钳制在他的怀中,红叶不解地望向楚留香,他从回来到现在,都有很大的不对劲。
他的身上,熟悉的淡淡郁金香花香,还带着一路风尘的味道,混在一起,莫名地好闻,更莫名地让她心跳加快,甚至能听到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睁大了眼,任他一手紧握自己的手,一手揽着自己的腰,这样的气息,这样的怀抱,竟让她想将头窝在他的颈项间了。
楚留香低沉坚决的声间在她耳际响起,“叶儿,我不管你嫁给我的原因,我只要你知道,你是我楚留香今生今世的妻,所以,不要指望我会放手!”说完将她紧紧抱住,抱得很紧,恨不得将她镶进自己的身体里,俩个人之间不留一丝空隙。
红叶猛地一踩楚留香的脚面,趁他惊愕吃痛的片刻使出全身的劲挣脱他的怀抱,马上又连着后退几步,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楚留香,什么叫不要指望你不会放手?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是你的物品吗?你不记得成亲当晚我曾经跟你约法三章?你都不记得了吗?”她最见不得的就是这个时代的男人把女人当附属品。
“约法三章?你是有说过,可是我没说过答应你。”楚留香的脚还在痛着,她刚刚踩的那一脚还真不是一般的用力。不指望她会舍不得,可也用不着下这么狠的心吧?
红叶真的来气了,成亲当晚她明明跟他约法三章过了,他现在居然说他没有答应过,这个男人……她心里一直都还有个疑惑没问出来,趁着现在终于问出了口,“楚留香,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娶我?那日在天香楼我肯和你一起骗老爹说和你俩情相悦,答应嫁给你是为了我们慕容家日后能安宁无忧地度日,可是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一定要娶我?”
“就为了楚香帅的侠义心肠?为了怕江湖上又掀起纷争?你就肯牺牲自己娶一个昔日大魔头的女儿?而且你根本就不爱这个女人。”红叶直盯着他。
楚留香对着她轻轻一笑,这一笑如暖暖的春风拂过,含着很多让红叶看不明白的感情,是感情吗?“叶儿,你总算问我这个问题了?”走近她两步,用她从未在他眼里见过的认真眼神看着她“你又怎么知道我就不喜欢这个女人?”
“呵呵,喜欢?江湖上谁不知道楚留香喜欢的女人太多了!”她不屑地转过身子,抬头看着满树在风中摇曳的红叶。对他的反问根本就不以为意,这个男人的风流多情听说过,他的处处留香也听说过,就是没听说过这个男人会喜欢一个女人,就算是喜欢,也只是他一时的心血来潮,这样的喜欢又能多久?
楚留香无奈地轻摇摇头,谁叫自己以前的确是太荒唐,看着她立在树下,背对着自己的纤纤身影,她今日着的也是一件浅红的衫裙,裙角被风微微扬起,让他想起了在杭州初见她的那日,也是同色的浅红衫裙,不同的是,那日的她头上扎着飘扬的发带,一身的姑娘打扮,在夕阳的轻风中如展翅蝴蝶。而今日的她头上梳起了妇人髻,已经成为自己的妻。
眼角有点温温地湿意,楚留香走上前,从后面伸出手搭上她的双肩,将她扳过身子面向自己,双眸深深地看着她的眼,让自己清楚地映进了她的瞳眸,极恳切地道“叶儿,用你自己的心去感觉,好不好?不要再听那些江湖传言,是,楚留香曾经荒唐过,可是,看看你面前现在的我,用你自己的心去找答案。好不好?”
他的这番话,红叶不是听不明白,只是不愿去面对,也不愿去想,这样一惯风流多情的男人会有几分真心,他的真心能有多久?她又能有多少勇气爱这样的男人?等到下一个女人出现,或者那个张洁洁……张洁洁?红叶这才想起来还没问他这个问题,抬起手,格开他搭在自己肩头的双手,“你那天跟张洁洁走,为什么一走就是一个多月,还了无音信?苏蓉蓉呢?你看到她了吗?她怎么会跟张洁洁一起的?”
楚留香晒然一笑,摸摸鼻子,“叶儿,你一口气问了这多问题,我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
看着红叶的眼又要瞪圆起来,他赶紧道:“那天我跟张洁洁走了以后,去了一个地方,在那里呆了近一个月,消息传不出来,那里也没有人敢帮我传递消息,苏蓉蓉我见到了,她现在已经没事了。”
很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一个月的经历,在红叶听来却是避重就轻的敷衍回答,她想问这近一个月来,他和张洁洁去的那个地方是哪里?这期间他和张洁洁又发生了什么事?可有……?”到嘴边想问的话却又被她打住,他既是有意带过不愿细说,她又凭什么立场一定要他回答。
想到在二十一世纪看到的那些记载着他和张洁洁际遇的书,还有那部有关楚留香女儿西门无恨的书,心又不受控制地刺痛了起来,这一个月里很多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或许他们已经……手也跟着轻颤了起来,不是说要及早抽身免得深陷其中吗?为什么她还是会对张洁洁如此介怀?
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眼底此刻流露出不该有的情绪,再次背转身面对满树的红叶,“你才回来,先去休息吧。”
楚留香不知道她此刻介怀着他和张洁洁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以为她在沉思刚自己对她说的让她用心去找答案,还在想着那她静静地好好想一想,抬起两只衣袖,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的风尘,“好,我先去换洗,一会儿再来找你。”再深深看了一眼她立在树下沉默地背影,带着不舍离去。
麻衣神教
掌灯时分,红叶上庄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胡铁花,姬冰燕还有张三拖着消失了一个月没有消息的楚留香热闹地拼着酒。
红叶坐在桌旁看着四个大男人比喝水还猛的灌着酒,桌上已摆了不少空的酒坛,奇怪已经喝了这么多的酒,这四个人里竟还没有一个人倒下,难道功夫越深的人,酒量就真的越大?
他们喝酒根本就用不着劝酒的。一人拎一小坛,对着直接就灌,说不出的豪气干云。没有和外人间的客套虚假,这就是真正的朋友。
胡铁花拎着一坛酒笑对着沐浴更衣后一身清爽的楚留香,自己仰头就灌,楚留香也笑着拿起一坛酒灌了下去,红叶看着灌酒的这俩人,不免觉得奇怪,同样都是拿着酒坛子灌酒,胡铁花给人感觉是粗旷豪迈,楚留香则是豪爽之余仍是让人觉察到他的风度翩翩。
一坛酒饮尽,胡铁花哈哈大笑着放下酒坛,大掌抹抹嘴边的酒渍,“老臭虫,现在该给我们说说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你这一个多月死到哪里去了?蓉蓉的发簪怎么到那个张洁洁的手上的?”
楚留香将酒坛搁在桌上,看着众人,“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麻衣神教?”
“麻衣神教?好耳熟!”张三皱着眉回想着曾在哪里听到过,江湖上的小道消息他一般是了解的最清楚的。
红叶看着楚留香等着他接着往下说,她连想都不用想自己肯定是不知道。胡铁花也眯起了眼开始思索着麻衣神教,明明也是听着很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他们没想出来,那根木头却想到了,“麻衣神教?古老相传,有一个很神秘的麻姓家族,这个家族每个人的武功都已出神入化。住在某处大山的山洞里。却从来没有人去过那里,也没有人敢去。”
张三经他这一说恍然想起,“他们信奉的是一个很神秘而奇异的宗教,和波丝的拜火教有些相似。他们的神就贡奉在圣坛里,不过不是没有人去过,只是去了都没有回来过,所以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去。”
楚留香笑着点头接着道,“他们的神和别的神不同。既不是仙也不是巫。”
红叶好奇地道“不是仙也不是巫?那是什么?”
“他们的神是生神,不但可以看到神的形象,还可以听到神的声音。”
胡铁花听的眼睛都不眨,“那跟你这失踪了一个多月有什么关系?”
张三忽然惊呼了起来,“难道你跟张洁洁这一个多月去了麻衣神教?”
“对,这一个多月张洁洁就是带我去了麻衣神教的总坛。”
楚留香的话让红叶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指甲深深地掐进掌中。她突然记起了书上记载的也是楚留香和张洁洁在麻衣神教相处了一个来月,张洁洁就是麻衣神教的圣女,也就是楚留香刚刚说的生神,难道还是逃不开命运的轨迹吗?
果然楚留香又接着道,“张洁洁就是麻衣神教的圣女,他们的生神。”
“那跟蓉蓉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张洁洁会有蓉蓉的簪子?”木头还在记挂着苏蓉蓉的安危。
楚留香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起来,“蓉蓉,她是麻衣神教的护法。”
“老臭虫,你说什么?蓉蓉是麻衣神教的护法?”胡铁花惊地大声叫了起来。其他人也不敢相信地看着楚留香。不明白苏蓉蓉怎么就成了麻衣神教的护法了?
“蓉蓉本就是麻衣神教的人,只是我们一直都不知情。”胡铁花,姬冰雁还有张三都沉默不语了,苏蓉蓉从十三岁起就跟着楚留香和胡铁花,都以为她也是个孤儿,谁想到她竟是麻衣神教的人还是护法?
红叶并不关心苏蓉蓉的身世,她关心的是其它的事,“然后呢?”
楚留香摸摸鼻子,“然后?在麻衣神教待了快一个月,然后我这不就回来了。”笑的云淡风轻,对于在麻衣神教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照旧轻苗淡写的一笔代过。
胡铁花瞪他一眼,“你这不是废话?我也知道你回来了,有眼睛的人不都能看见你现在就是站在我们面前?我们想知道的是你这一个来月在麻衣神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洁洁为什么要用蓉蓉的簪子带走你!”实在是不满意老臭虫避重就轻的主次不分,也问出了红叶心底一直盘旋着却始终未出口的疑惑。
楚留香环视众人一圈,最后对上红叶疑惑的眼神,唇角轻漾温柔的笑意,“只是好久不见蓉蓉,故人叙叙旧。”
“你跟蓉蓉有多少旧要续?续个旧用的着一个来月吗?”心直口快的胡铁花追问道,引的张三拿眼猛瞪他,他这才想起自己这话问得容易让某人的小媳妇误会了。只是话已出口,再想吞也吞不回去。只能呆愣愣的看看红叶再对楚留香抱歉的傻笑。
楚留香回瞪了他两眼,“只是在麻衣神教待了近一个月,并没有其他的什么事。”这话也是他故意的说与红叶听,只可惜男人的观点与女人本就不一样,男人觉得没什么不该发生的事发生,一句没有什么就可以陈述,不必再多言。
可这样的话听在女人耳里,反而觉得更像是有些什么只是避而不谈,何况红叶在二十一世纪曾看到书上记载过的楚留香与张洁洁俩人之间的纠葛。
红叶将头偏向一边,不再看他,张三原本等着楚留香说故事,谁知还没开始就已是结束,不甘心的问道,“难道这一个月里你在麻衣神教一点特别的事就都没发生?”怎么也不相信人家故意把他弄去居然会没故事的。就只为了留他做客一个来月?更何况那里是麻衣神教的总坛。
楚留香摇摇头,“的确是没有什么事发生。你要我说什么呢?”举起了酒坛又开始灌起酒来。胡铁花,姬冰雁还有张三看着他一口气灌完了手中那坛酒,再互望一眼,也都开始举坛畅饮了起来。
不再多问,楚留香的脾气他们是一清二楚,这一个多月来倒底有没有什么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真的没事发生,那的确是没什么说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事,可是楚留香既然现在说没事发生,就代表他在避而不谈,不愿提起,他若不想说的事没人能让他说出口,而且他们更不会勉强要他说出不想说的事,所以四个男人继续闹腾地灌起了酒。
四个男人这一灌就又不知道灌了多久,桌上的灯烛,燃的只剩下一小截,红叶只知道自己最开始先是坐在椅子上的,后来人是趴在椅背上,再后来眼睛实在是打架地睁不开了,身子也不受控制地软滑了下来,在掉到地上之前,落进了一个温柔的怀抱。
靠在那人的怀抱中,迷迷糊糊地闻到让她熟悉安心的带着淡淡郁金香花香的气息,混着酒香,忍不住身子更往那怀抱里缩了缩,连带又接着用脸颊在那人的胸膛上如小猫般来回蹭了两下,她无意识蹭蹭的动作虽轻,却让那坚实的胸膛着实震动了几下,低沉暗哑的笑声中,那怀抱又将她拥得更紧了一些。
睡眼朦朦间,她能感觉到在她落入那温度怀抱的一刻,原本闹腾的大厅,突然变得安静无比,那样温柔的怀抱轻轻将她拦腰抱起,出了大厅,穿过院落,走过了长长的回廊,她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如鼓鸣的心跳声,更舒适地想睡去了。
楚留香抱着她进了房,这才将她不舍得轻放在床上,刚抱着她走来,一路上他想的是,这条路能长些,再长些,最好是能就这样走一辈子。坐在床沿看着她满是睡意的脸,耳际的一些发丝沾在了颊畔,伸出手替她轻抚到耳后,眷念地望着她粉红的薄唇。
他的举动虽轻柔,仍是惊醒了浅睡的红叶,她微睁开眼,看到的果然是如她猜想春风融融的楚留香,懒得理他,正闭上眼准备接着继续睡,忽然感觉头顶一片黑影向自己压来,沉沉地困意瞬时被惊吓得无影无踪。
猛地一睁开眼,是楚留香的俊颜向自己俯来,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炙热的唇已覆上了她的微凉唇瓣,她想挣扎起身,却被他倾身紧紧地压制住。
他的身上有着郁金香的淡淡花香,他的唇齿间还留着酒的芬芳,醉人的气息加上他热烈缠绵的轻吻,和陌生的酥麻感觉,让她突然间恍惚了心神,不想再去想他这一个月发生的事,也不想再去想书上记载的他和张洁洁之间的纠葛,微闭上眼,柔顺地任他姿意轻吻着,让自己的心小小地肆意一下,用不易察觉地反应迎合着他。她的轻微反应让楚留香更加情不自禁了起来。
他紊乱的鼻息,呼在她颈间,强健的双臂,将她圈的极紧,像是想把她嵌入他的怀中,仿佛是以他的胸膛,作为她的牢笼。
宽厚结实的掌心,带着同样炙人的温度抚上了她嫩洁的颈间,探入她的衣领,而里面的白绸单衣,却护卫着他的渴望,阻碍了他的探索,他霸道的扯下她的腰带,拔开外衣,接着,嘶的一声,白绸单衣在他的手下,轻而易举地就变成了片片白色蝴蝶。
让风吹散
热烫的大手,贴上了她曼妙的曲线,高大的身躯缓缓覆上了她的身子,细碎的吻,密集的印上了她敏感的颈项,再沿着锁骨,逐时而下,这一个多月来对她的深深思念彻底爆发,引得她身子一阵轻颤。
他低哑粗嘎地嗓音在喉间发出深情的两个字,“叶儿”,红叶睁开茫然的眼,抬起头看着压在她身上的这个男人,那双黑眸亮得灼人,深潭里的两簇小火苗仿佛要变成大火燃烧起来,直勾勾地看着她。
也从他的双眸里,清楚地倒映出了她此刻的意乱情迷,晕红的颊,如星的眸,红叶看着映在他眸子里陌生的自己,心中一惊,瞬时清醒了过来,被他吻得艳红盈润的唇飘出一句,“不要。”
原本正轻柔地细吻着她耳垂的楚留香,突然间停了下来,缓慢的半撑起身子,疑惑地望着身下脸色嫣红的红叶,不解她为何突然喊不要,先前明明感觉到了她意乱情迷的反应。
红叶在他的注视下,将头侧向一边,仍是吐出先前的那两个字,“不要。”
楚留香凝视她片刻,虽然不舍,仍是平复急重的呼吸,克制住了自己,翻身下床,立在床边。红叶拉过床里侧的薄被迅速盖在身上,转过身子,背向着他,将脸埋进被子里,闷声道:“你出去!”
不明白刚刚动了情的她为什么会突然喊停,楚留香望着整个人都快埋进了被子里的红叶,“叶儿……”
红叶仍是脸埋在被子里,身子丝毫不动,“出去!”以为自己真的能不在意张洁洁,谁知道她做不到,还是会在意,在意他们今后到底会不会有纠葛。
楚留香只当她是突然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不好意思害羞了。还在想着不能太操之过急。虽然他此刻是强烈渴望着要她,却仍是轻笑着道:“好,我先出去,我愿等到你情愿的那一天。”转身出了门,细心地替她将门带上。
听到他出去掩上门的声音,躺在床上的红叶转过身,看到他确实已不在房内,这才推开身上盖得严实的薄被,起身也下了床,立时发现了自己的春光外泄,脸发烫地快速整理好自己的衣衫,走到窗边。
推开窗,淡白的残月挂在清冷的夜空中,四下悄然无声,只有带着寒意的秋风迎面扑来。秋夜里的风吹在脸上有着些微麻痛的冷意。
她却并没有立即关上窗子,任寒风肆意地吹上她单薄的身子,想借着这冷风吹上她还有些发烫的脸,吹散脸上的桃色红晕,或者此刻最想吹散的还是她心底那挥之不去的恼人情愫。
于是乎,理所当然的,吹了半宿寒风的红叶果然受了风寒,一早起来脑袋昏昏沉沉,四肢酸痛无力,走路感觉像是踩在棉花上,连梳洗还是在小景的帮助下才完成,却还是强忍着不适,自己晃晃悠悠的走到饭厅中用早饭。
楚留香和胡铁花,姬冰雁走进饭厅的时候,她正两手支着腮,趴在桌上一副虚软无力的样子等着下人盛上早饭,完全不见了她往日的神采飞扬。
楚留香留意着她今晨的异样,走到桌旁,在她相邻的座上坐下,她脸颊上正泛着不正常的微红,楚留香当然不会认为那是昨晚残留到今晨的,眼色一沉,伸出手搭上她的额头,果然触手滚烫,一向温和的颜面忽地一变,“叶儿?你受了风寒?”
红叶虚弱地拔下他还搭在她额际的手,换了个姿势,身子往后靠上椅背,“没什么?只是受了点凉,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胡铁花看着她无力的样子啧啧笑道:“没想到老虎也有变小猫的时候。”不趁着这种好不容易的时候落井下石,更待何时?
红叶瞪着这只死蝴蝶,正想回他几句,身旁的楚留香已经抢在她前面替她回道:“就算是小猫,她的利爪也够你受的,如果不怕再被半夜倒吊在树上,你尽管试试。”好笑地看着胡铁花,他不知道趁这个时候招惹了红叶,下场只会更惨。
胡铁花眨眨眼,连忙换了副讨好谄媚的嘴脸,“用完饭,我立马去给你请代夫,顺便再给你带点你喜欢的梅花糕回来,还想要点什么?尽管吩咐。”偷偷抹下额上的汗,要不是楚留香提醒,怎么就忘了这小姑奶奶的有仇必报和十倍奉还了。
下人盛来白粥,放了一碗在红叶桌前,红叶刚准备拿起粥勺,楚留香又抢先了她一步,拿起她桌前的那碗白粥,勺了几下,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才又舀起一小勺,轻柔地送到她的唇边,红叶微怔地张口喝下他喂过来的白粥,他一勺一勺的喂着,动作轻柔而专注。她一口一口地喝着,难得的乖顺柔巧。一旁的胡铁花,姬冰雁都不再开口,专心地喝着各自面前的白粥,不想打扰他们之间的温馨氛围。
李管家这时从厅口走了进来,红叶偏过头望向门口,错过了他刚喂过来的一勺白粥,楚留香就这样一手端着碗,一手举着勺,望着她。
李管家走到楚留香和红叶跟前,才道:“公子,来了三个人说是要找公子。已将他们待到偏厅候着了。”
“什么人?”楚留香随意地问着,仍是专注地将手里的那勺粥轻柔地送进转回了头的红叶嘴里。
“不知道是什么人,以前从未见过。”李管家回道。本想再说一句这四个人很怪,可是再一想想,以前来找楚留香的怪人也实在是多了去,便不再多言。
“好,知道了,谢谢李管家。”楚留香对着李管家轻轻一笑,示意他可以下去了,自己却并没有立时起身,继续一小勺一小勺地给红叶喂着粥,仿佛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事比给她喂粥要来得重要了。红叶唇畔笑意轻显,一口一口地喝着,明明只是什么也没加过的白粥,为什么却让她有种甜甜地感觉,那甜的又是什么?
那碗粥才喂到一半,从厅口就传来了李管家的惊呼声,“我们公子说了一会儿就来,三位怎么能擅自……”李管家的一句话还未说完,就没了音。
饭厅里用着饭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厅口,只有那个喂着饭的还在继续不慌不忙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着,红叶一边喝下他送到嘴边的粥也一边等着看到底来的什么人。
片刻,门口进来了三个人,两个麻衣高冠的中年男女,另外一个是看似六十来岁的黑衣老妪,用黑纱蒙着面,只看见她一双眼睛在黑纱里闪闪发着精光。麻衣高冠的男女是一色的阴冷表情,朝着他们走来。
到了桌前,站在前面的黑衣老妪面无表情地看着仍在专心喂着红叶白粥的楚留香,“楚香帅果然是温柔多情。”声音嘶哑阴冷,让人听了竟会想打起冷颤。只是,楚留香的手却还在稳稳地喂着粥,并不搭理她,无视她的存在。
黑衣老妪转向红叶,发着精光的眼睛一寸一寸地打量着她,这样的眼神让红叶有点毛骨悚然,楚留香又舀了一小勺粥送到她唇边,柔声道:“专心喝你的粥。呛到鼻子里去可别怪我。”这话里含着让人一听就明了的宠溺。
胡铁花哈哈笑着站起身,对着来的三人道:“远来即是客,三位要不要坐下一起用点早饭。”还亲自拿起桌上的空碗盛了一碗热粥,送向黑衣老妪,只是,他并不是用手递过去,而是用掌力推送,将那碗热粥脱手飞送了过去。也不是送向黑衣老妪的手边,面是直扑向她的面门。
这一推一送之下,皆用上了他七层的力道与巧劲,黑衣老妪却是伸出手极轻松的就接下了那碗迎面飞来的白粥,并将它看似极轻地顺手放在了桌上,“胡大侠实在是太客气了。”
红叶定定地望着她放在桌上的那碗热粥,不光是她,连胡铁花,姬冰雁也是目瞪口呆地望着那碗热粥,现在已不能说是热粥了,胡铁花推送给她的时候,那碗粥的确还是冒着腾腾的热气,可是,现在被她接过放在桌上的这碗弱非但已没了热气,还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冰粥,胡铁花和她一推一送也只一眨眼地功夫,这碗粥已冻结成冰。
不但热粥已成冰粥,装着粥的碗在她放到桌上时竟陷进桌里一寸,深深地崁进了坚硬的红木桌面之中。这等功力修为,让胡铁花,姬冰雁也为之面色一变。红叶惊吓之余,想到的却是,不知道这种瞬间能让热粥变冰粥的功夫,楚留香会不会?一会儿要好好问问他,如果他也会该多好,以后炎炎夏日,再也不用惧怕酷暑。
楚留香只是顺着红叶的眼光随意朝桌上看了一眼,将手中的勺子放在粥碗里,空出来的手轻拍了拍面前的桌面,将那碗被黑衣老妪崁进桌面的粥碗逼得弹了出来,再一把接过,也轻轻搁在桌上,淡淡地道“粥还是要喝温的才好,太凉对身体不好。”
红叶咂舌地发现,那碗冰粥竟又开始冒起了热气,娘的,这些武林高手的功夫也实在是太神气了吧,以后做饭都可以不用炉子了,只是她担心这碗粥,被他们用内力冰了又热,口感会不会变得不好。
甜蜜的泡沫
只是,红叶也是完全没有想到楚留香的武功修为竟已到了这种地步,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登峰造级?他只是手轻轻在桌上一拍,竟将深崁在红木桌面里的那碗粥逼得弹了出来,接手的那一刹那,又将冰冻住了的粥变成了冒着热气的热粥,照这样的对比,他的武功只怕绝不在这个黑衣老妪之下。
只是红叶奇怪地是,不知道楚留香师承何方高人,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样登峰造级的修为,要造这样来算,只怕十数年后,他就能混一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称号了。到那时,她就去给他卖参观的门票,就有数不完的银票了。
黑衣老妪看着完全无视她存在的楚留香,正小心温柔地喂着红叶白粥,阴侧地道:“楚香帅老身已经找上门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有闲心在这里给别的女人喂粥?”
红叶抬起头看着这个老女,不知道是什么来头,随意在别人家里闯入,还敢大言不惭,她找上门了又怎么样?她难道看不出来她自己的武功明明不及楚留香,根本就不是楚留香的对手,还说得这样胸有成竹?
楚留香似乎并没有听到黑衣老妪的这番话,直到将最后一勺粥喂进了红叶嘴里,拿出随身的丝帕,替红叶轻轻擦拭掉嘴角的粥渍,才无比郑重得看着红叶的双眸,“她不是别的女人,她是我楚留香的的妻子,你大可唤一声楚夫人。”
红叶本来在楚留香拿丝帕替自己擦嘴角的时候就已经想拿眼使劲瞪他了的,他用得着在这么多人面前把自己当做四肢不健全的残疾人对待吗?只不过是受了点小风寒,总不会连自己擦脸的劲都没了吧?可是他接下来对那个黑衣老妪的一番话,让她的心湖忍不住又微微荡起了阵阵涟漪。谁都能听出楚留香话里对她的宣告,那是他楚留香独一无二的妻!
黑衣老妪却似乎觉得楚留香说的话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突然阴阴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她是你的妻?那我女儿又是谁的妻?”
“你女儿?你女儿是谁?那你又是?”胡铁花不解的问道,黑衣老妪的话已经明显的来者不善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估计是不是楚留香招桃花又惹了什么祸,人家的母亲现在找上门来了?又赶紧暗自呸了一下,千万可别被自己这乌鸦嘴说中了,楚留香的情路已经够难走了,可再别又出什么岔子了。
红叶和姬冰雁同时看着黑衣老妪,又同时看向楚留香,黑衣老妪的话怎么听,怎么就让人觉得特别扭?楚留香也望向黑衣老妪,摸摸鼻子莫名其妙的道:“我只知道,我楚留香的妻子叫慕容红叶,江湖上人众所周知,是二十年前罗刹宫宫主慕容无常的女儿,至于您的女儿张洁洁是谁的妻子,楚留香就确实不知道了,这个好像得问她自己本人才知道。”当他说到红叶是慕容无常的女儿时,丝毫不为她是老魔头的女儿而赫颜,反而还仿佛为能娶到红叶为妻感到自豪无比。
张洁洁?这个黑衣老妪竟然是麻衣神教圣女张洁洁的母亲?她怎么会来这里的?红叶忽然觉得心上就像堵上了一块大石头,压得她透不过气来,这明明是在室内,为什么会觉得有片乌云遮住了头顶,风雨欲来。心底的一根弦莫名地紧绷了起来,无力垂着的双手握成了拳,咬着下唇等着张洁洁的母亲继续说下去。
黑衣老妪蒙在黑纱里的双眼,精光一闪,厉声喝斥道:“楚留香,你不记得你自己做的好事了吗?”厅内立时一片安静,不知道她这话用意何在?只有红叶觉得适才堵在胸口上的那块大石头又沉了几分。
黑衣老妪接下来的下一句话,却如炸雷,炸惊了在场的红叶,胡铁花,姬冰雁,包括楚留香自己本人,“洁洁已经有了你的骨肉,那你说她又该是谁的妻子?”
红叶本是在一直在盯着黑衣老妪,听她此言,猛地转头看向楚留香,不知道他听清楚刚刚张洁洁的母亲说的是什么?
刚才心头才涌上的那丝丝甜蜜,瞬间如泡沫破灭,消失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地酸涩与心痛,张洁洁有了身孕?就在楚留香跟着她去了麻衣神教这一个多月里她竟然真的如二十一世纪书里记载的那样有了孩子?听黑衣老妪的语气,是楚留香做的好事,那是楚留香的孩子?
不管自己如何搅进了这个时代,参与进了楚留香的生命里,还是步入了命运既定的轨道吗?难道说所有的一切仍是逃不开命运的齿轮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还要让她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到了这里?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让她成为历史的见证者吗?
心又是一阵刺痛,这一次来得还是这么剧烈,这么突然。为什么?突然间觉得眼睛好酸,眼睛里似乎是有某种像水样的液体要往外涌出,却流不出来,又被她哽了回去,哽进了心里,哽得胸口生痛,这才觉得还不如让那液体流出来好,流出来说不定就不会像此刻这般哽在心里,烙得生痛。
不知是不是发热的缘故,红叶觉得脑袋这一下更昏沉了,握成拳头的手悄悄地用指尖使劲地掐进自己的掌心里,努力地让自己保持着清醒不会立时倒下去,只是去了一个多月,他们也只不过是认识了才一个来月,就会有了孩子吗?……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刚才还在那样温柔细致地给自己喂着白粥,那份专宠还给了她甜蜜的错觉。
他倒底是个什么样的男子?或者他本来就是江湖传说中的处处流香,风流多情?见到漂亮的女人都来者不拒?
“张洁洁有身子了?谁的骨肉?”被张洁洁的母亲指认为罪魁祸首的楚留香却也是一脸诧异地望向黑衣老妪,表情显得很无辜和不知情。
“楚留香,江湖中人敬你为神,老身也一直以为你是敢作敢当的一个人,谁知道有那个胆做居然没那个胆承认。”张洁洁的母亲猛地一拍桌子,桌子立时应声裂开四散,楚留香在她如雷的掌力落下之时,早已护着红叶退了开去,才没被四飞的碎木屑刺到。
退到安全地方才一停下,红叶立即甩开楚留香护着自己的手,和他保持开距离,楚留香皱眉直盯看着她的疏离,认真地答道:“我不知道那孩子是谁的,只知道那孩子绝不是楚某人的。”说得没有一丝心虚,底气十足。
张洁洁的母亲似被他不承认的话彻底激怒了,一把扯下蒙在脸上的黑纱,怒对向他,“楚留香,你到了我们麻衣神教和张洁洁独处一室了三天三夜,一个月后,你前脚走,我女儿随后就发现有了身孕,你怎么说?”她的声音虽然嘶哑阴冷,可是听起来最多不过五旬,揭下黑纱后才看到她花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看面相只怕七十已有。
红叶掐向掌心的指尖不自觉更深了一分,楚留香和张洁洁俩从独处一室三天三夜?呵呵,这三天三夜,一男一女会做什么?更何况这个男的还是一向风流多情的香帅楚留香,眼睛更酸,想起了昨天夜里,她还差一点就放开一切和他在一起,呵呵,是不是太好笑?自己真的想的太幼稚了,心底竟会天真的以为他对自己或者真的有份不同,只怕自己的这种想法每个和他在一起过的女人都曾经有过,以为自己会是那独特的例外,殊不知其实也只是那些可笑女人中的其中一个。
心底又开始了一波强过一波的刺痛了起来,这一波波地痛,痛遍了全身,似乎哪里都在痛,眼前一黑,一阵眩晕突然袭来,本就因发热而无力着的身子更加虚软,竟向一边栽了下去,幸好被楚留香及时伸手扶住。
楚留香面色逐沉,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搭上她的额头,皱紧了眉,“更烫了,叶儿,我先抱你回房休息。”连忙做势欲拦腰将她抱起。
红叶咬着牙强忍着一波一波地虚弱无力,往后连退几步,“不用你抱!我自己会走。”不想再让这样的男人碰触到自己的身子。
几乎是与此同时,黑衣老妪上前一掌拍向背对着她的楚留香背心,“先说清楚我女儿的事,否则都别想走。”
楚留香微侧过身,伸出一支手,单掌架开她运着厚重办力的一掌,另一支手直接又补上一掌劈向黑衣老妪的面门,将她逼退,“我再说一遍,您老女儿的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她有了谁的骨肉她自己最清楚,你应该去问她,而不是在这里质问我。”
“对,我女儿最清楚,现在就是洁洁说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你的,你居然还在这里装无辜?”黑衣老妪气愤地质问着楚留香
所有人都再次望向楚留香,楚留香也不免吃惊地睁大了眼,“你说什么?你说这话是张洁洁说的?”
谁敢保证
“对,是洁洁说的。是她亲口当着本教所有教众的面前亲口承认的,说她有了身孕,是楚留香的骨肉,依照本教教归,洁洁再也不是麻衣神教圣女。”黑衣老妪恨恨地看着楚留香。她身后的麻衣高冠男女也满怀着恨意直盯着他,似乎是在责怪他亵渎了他们的麻衣神教高高在上,受众人顶礼的圣女。
楚留香收起了平时的春风微笑,正色地道:“我不知道张洁洁为什么要说她怀的孩子是我的,可是,我确实没做过不该做的事,楚留香现在已是有家室的人,该有的分寸都知道,绝不会这么不知轻重,这件事我没有做过,以后更不会有。”这话是对着张洁洁的母亲说的,实际上也是故意想说给红叶听,这便是他对她的诺言,现在不会对不起她,以后更不会。他会好好负起做丈夫的责任。
“楚留香,你说没有做过就没有做过吗?那为什么你跟洁洁独处一室三天三夜之后一个月,等你前脚一走,洁洁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谁会相信你没做过?谁敢保证?”可惜桌子刚刚已经被她拍烂,要不此刻又会被她拍一道。
胡铁花也难得收起了平日不正经地玩笑,坚定地道:“我相信,以我对老臭虫的了解,他虽然一向风流多情,呃……我是说以前,跟柳下惠丝毫沾不上边,可是若是楚留香说没做过的事,他就一定没做过。他若做过了,不管后果会怎样,他都绝不会不承认。”这多年的深交,他是最了解楚留香的人。
虽然他有时候喜欢故意栽赃楚留香,看他吃瘪的样子,可是他知道现在万万不是能开玩笑的时候 ,特别是他那小媳妇还在场,万一他开玩笑落井下石,真造成误会了,小媳妇要是闹到回娘家,那她老爹慕容无常那里可就不是好玩的了,楚留香只怕也要拿刀砍了他,虽然是多年的生死至交,可是从他屡次为了他小媳妇而对自己两胁Сhā刀就能看出来,这小子是有了媳妇忘了朋友的。
姬冰雁也点着头,“要说醉猫,我不敢保证,可是楚留香,我相信他既然说是没有做,就一定不是他做的,我看,你还是再回去好好问问张洁洁。”胡铁花挑眉瞪向姬冰雁,看他这话说的,什么叫醉猫他就不敢保证,说得好像他胡铁花就是个不负责任始乱终弃的人一样。
“你们都是他的狐朋狗友,当然是帮着他说话,楚留香,刚到神坛的那天你不记得我曾给你喝过什么吗?还用我提醒你吗?”黑衣老妪阴冷地嗤笑着他的健忘,同时也提醒着他。
红叶,胡铁花,姬冰雁三人六只眼睛又同时看向楚留香,他摸摸鼻子轻叹一声,苦笑道:“我当然记得,到了你们麻衣神教总坛的当天晚上你就亲自送来了一碗莲子羹。”
“不知香帅觉得那碗莲子羹味道怎么样?可合香帅的味口?”黑衣老妪笑得似甚为得意,在红叶看来已经快是狞笑了,心中一动,莫非是那碗莲子羹里有什么问题?
“很甜,很香,是楚某人吃过最好吃的莲子羹。”回忆起那碗莲子羹,楚留香面上的笑容却显得更苦,哪里有什么香甜的感觉,他分明就是在告诉别人以后最好再莫让他再吃到那样的莲子羹。
黑衣老妪鼻间轻哼一声,“那香帅可知道那碗羹里,老身放了什么好东西在里面?”
“知道!莲子,红枣,外加冰糖。”楚留香麻利的回答着,黑衣老妪却仿佛极不满意,“还有呢?”
“还有……”楚留香看看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红叶,坚定坦荡的眼神紧紧锁着她的目光“还有……艳情无比合欢散。”听了他的话,黑衣老妪这才满意地冷笑了起来。
胡铁花,姬冰雁却真的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传说中的‘艳情无边合欢散’?……听说这药比迷蝶还要厉害十倍不止。只是江湖上很久没听说有这种药了,没想到你们麻衣神教……”胡铁花同情地望向楚留香,他若真是中了这合欢散的毒,可就真不好说了,这瑃药的药性,不是武功高强就能克制的住的,药性一发,见着的人都会被他幻想成自己心爱的女人,而且事后只怕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曾经做过些什么。
跟迷蝶的药性比起来哪个狠,红叶不知道,可是从名字上也能听得出来是什么好药,又是该死的瑃药。为什么江湖中人,为了逼人就范,动不动就拿这瑃药出来使,简直就快成了居家必备之良药了。
那楚留香跟张洁洁不光独处三天三夜了不说,居然还是在喝下了‘艳情无边合欢散’的情况下……想起自己中了迷蝶毒的那晚,虽然后来是被红袖送解药解了毒,可是迷蝶毒初发之时的春意萌动,心底的那份灼热渴望,她还记得一清二楚,现在听胡铁花说‘艳情无边合欢散’的毒竟比她那日中的迷蝶毒还要厉害十来倍,那他有没有……咬着下唇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面,精致的绣花鞋面上分别绣着两只鸳鸯。头又更晕了起来,眼前都是一片模糊了,那两只鸳鸯为什么怎么看怎么像鸭子了?
黑衣老妪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布满纹痕的唇角边掀起笑,“香帅知道里面有合欢散,还是喝了?”
“喝了,而且喝得一干二净。”楚留香侧过身看向黑衣老妪,“只是我是喝下了以后才知道羹里面被某些人下了药。”
黑衣老妪却并无一丝羞愧,“那香帅一定已经知道合欢散的厉害了?”
楚留香看了眼红叶脸上的表情,她正低着头,用一只脚踩着另一只脚上鞋面上绣的那只鸳鸯,好像跟它有生仇大恨,不知道她此刻心理在想着什么?笑着摇摇头,“合欢散的确是厉害,可是,我和你女儿却并没有发生任何事,张洁洁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我的。”
“香帅刚明明已经承认中了合欢散的毒,还跟洁洁独处三天三夜,你还不承认和洁洁做了什么事吗?没想到香帅居然也是这种始乱终弃的人。”黑衣老妪看似又要发火了,她身后的一男一女做势已经要蠢蠢欲动了。
“我如果告诉你我有办法解得了合欢散的毒,你信还是不信?”楚留香仍然是一副气定神闲。
“不可能!你不可能有合欢散的解药,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会给你下此药,又怎么可能事先就准备好解药带在身上?我们麻衣神教里也没有人胆敢私自送你解药。”黑衣老妪很肯定地道。
楚留香摇摇头,又伸出手摸摸鼻子叹口气,“我们在这里这样争没有用,我说我能解得了合欢散的毒,你也不信,那就只能去问张洁洁了,只有她最清楚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黑衣老妪不语地望着楚留香,楚留香却只是留意着红叶因为发热而越来越红的双颊。“你放心,等过两天楚某的妻子病好了,我一定会跟你再回一趟麻衣神教。当面和张洁洁对质说清楚。”
他上前一步,不再理会黑衣老妪,也不顾红叶的反对躲闪,拦腰将她抄在了怀里双手打横抱着,向外走去,走到黑衣老妪身边时,她身后的麻衣男女站出来挡在楚留香面前,拦住去路。
楚留香冷眼地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他现在心里系挂着的是怀里发着热的红叶,心疼她的虚弱,只想赶紧抱她回房让她好生休息,再请大夫仔细替她症治,偏偏这俩人突然蹦出来挡住路,他第一次生出了佛挡杀佛的念头来。黑衣老妪朝麻衣男女轻摇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麻衣男女看看楚留香再看看黑衣老妪,这才退到她身后立住。
红叶本就头晕脑涨,再被他抱起时的晃动,整个人都更加无力,刚还是强撑着一口气立在边上,不想当着张洁洁母亲的面倒下去,现在被他抱在怀里已经一丝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似小猫般地偎在他怀里,任他抱回红叶小筑。
红叶的风寒在楚留香的精心照料下,恢复的很好,热也退下去得很快。这其中一小部分也得归功于沈御,张洁洁母亲来的当天,楚留香才抱着红叶回到红叶小筑,沈御就刚好又来探望她,见到当时虚软无力发着热的红叶,连忙差随他一起来的青衣去请了杭州城里最有名的季神医来替红叶看病开药。
几贴药吃下去红叶的病就好了大半。要知道季神医从来不轻易出诊替人看病,更何况还是像风寒这样在他眼里看来的小恙,全是冲着沈大人这个杭州父母官的面子才亲自前来红叶山庄替红叶看病。
沈御不光这几日办完公事之余都赶来红叶山庄看望红叶,还不停地差人送来各种补品,虽然这些东西红叶山庄着实多的很,却仍是不断地差人送来,连带细心送来的还有各式红叶平时最喜欢的小点蜜饯。
对质
沈御第三日来红叶小筑里看望红叶时,正巧碰上黑衣老妪在她房里和楚留香,红叶又再次争论此事,沈御也知道了麻衣神教圣女张洁洁指认楚留香是她肚子里孩子父亲的这件事。
当他听说时,一向温文尔雅的沈御竟冲动的想上前勒住他的衣领,质问他道:“楚留香,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是至红叶于何地?”
楚留香只微侧过身,就轻易地避了开来,转过身子面对沈御,“表兄先别慌着动怒,楚留香并未曾做过丝毫对不起叶儿的事情。等张姑娘来了,我一定会跟她问个清楚明白。给叶儿一个交待。”
沈御怒目直视着他,“楚留香,你还要装吗?如果不是你做的,为什么那个张姑娘要说是你的孩子?”
楚留香看看一言不发的红叶,叹口气,“这也正是我很想知道的。”
黑衣老妪侧目看着楚留香道:“这一两天洁洁就会到红叶上庄,等洁洁来了就会知道真像到底是如何了,老身看到那时,楚香帅怎么说。”
红叶抬起眼诧异地望着黑衣老妪,前两天楚留香还在说等自己病好了,再回麻衣神教总坛和张洁洁对质,她当时并没有说张洁洁也会来,怎么这会儿她又说张洁洁这一两天就到了红叶山庄?
“今早才收到教里的飞鸽传书,洁洁在我们出来的第二日也出发来了红叶山庄。不知道等洁洁来了,香帅还有什么说的?”黑衣老妪看出众人的疑惑,冷笑着说完,踏着缓慢的步子离去,剩下红叶,楚留香和沈御在房中。
等到黑衣老妪走远,沈御倒了杯温茶送到坐在椅子上的红叶手中,再对着楚留香道,“楚留香,你放了红叶吧。你根本就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你怎么就知道叶儿要的幸福我给不了?”楚留香不急不缓的道。
“红叶要的是对她独一无二的感情,一向风流多情,处处留香的香帅,你给的了吗?你给不了!你只会让她更痛苦。既然给不了,就请放手。”楚留香坚决的道:“上次我就已经说过了,不可能,我绝不会放手。而且这是我和叶儿之间的事,就请表兄少操点心。”眉间已显不豫的神情。江湖上他素以温柔多礼闻名,只是每次沈御一提起此事他就全没了往日的定性。
红叶蹙着眉头,伸出双手揉揉两边的太阳|茓,“你们别说了,我头好痛。”本来就很烦,才好的伤寒现在被他们吵得头又痛了起来。两边的太阳|茓一鼓一鼓,头上像被针扎得难受。痛的她现在什么也想不了,也不愿去想,事情等到张洁洁来了自然就有分晓,她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楚留香的话,如果真如他所说的,那张洁洁为什么又非要说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楚留香?而且算算时间也真的很容易让人怀疑。头痛地更厉害,真的不要再想了。
“叶儿,是不是又发热了?”楚留香看着她的异常,连忙上前一手搭上她的肩,一手摸着她的额头,柔声询问着。触手温凉,这才略微放下点心来。
正想扶她回床上躺着,眼角瞥见了立在门口的胡铁花,红叶一边揉着太阳|茓,一边抬起头也顺着楚留香的目光跟着望去,瞧见胡铁花正慢慢地走进房。
胡铁花走到桌前,极快地看了眼红叶,第一次没有大嗓门,而是低声对着楚留香道:“张洁洁刚到了,现在偏厅。”
张洁洁竟这快就到了?红叶只觉得太阳|茓跳的更厉害。楚留香看看一脸担忧的胡铁花,和替红叶抱屈的沈御,轻轻一笑,“好了,我们也不用多说什么了,直接去问张洁洁就好。”
他俯下身在红叶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从椅子上将她抱起,带头走出红叶小筑,胡铁花和沈御相对互望一眼,默默地跟在抱着红叶的楚留香身后。
进了偏厅,张洁洁正悠闲的喝着茶,和黑衣老妪说着话。见到楚留香等人进来,停止了谈话,却并未起身,只是放下手中的茶盏。微笑镇定地看着进来的众人。
楚留香扫她一眼,轻轻地将红叶放在靠椅上,才转向张洁洁,“张姑娘”。
张洁洁微一颌首,红叶注意着她,她的眼睛照旧笑的弯如新月。只是眼神里不再全是调皮与挑衅,多了层淡淡的母性光辉。让她更平添了份女性的柔美。这是因为她现在怀着孩子吗?
楚留香如春神的眉眼间不带一丝笑意地问道:“张姑娘可是有了身孕?”
张洁洁继续点头微笑。“是。”
“不知孩子的父亲是?”楚留香坦荡地望着她,红叶手抓在椅背上,不自觉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张洁洁的回答。
张洁洁深情地看款款地着他,略带着娇羞地微低下头道:“楚留香,你不记得了吗?孩子是你的,你要做爹了。”
红叶只觉得头顶似有轻雷炸开了,已经听到张洁洁亲口指认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楚留香。脑袋里现在是一片空白。
楚留香闻言先看向面无表情的红叶,再对着张洁洁脸色一沉,“张姑娘,这种事不可儿戏,楚留香虽然不是什么一诺千金的人,可是如果是楚留香做的事,楚留香一定会承认,不知道张姑娘为什么一定要说是楚留香所为?”
张洁洁明显地一怔,收住笑用不可置信地目光看着楚留香,“楚留香,你如果不喜欢我,我不怪你,可是你不能否认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你难道忘了你喝下合欢散和我独处的那三天三夜。”细长的眼里,水意盈动泫泪欲泣。
“楚留香已有妻室,自问从未做过不该做的事,张姑娘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是我的?”楚留香反问道。
黑衣老妪怒目道:“楚留香,我女儿已经指认你就是孩子的父亲,你还矢口否认?我现在就要你给洁洁一个交待。”做势欲上前动起手教训起他来。
张洁洁却突然横冲出来挡在楚留香面前,“娘,你不能伤他。他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爹啊。”
黑衣老妪瞪着她,“洁洁,难道到现在,你还护着这个没心没肺的男人?他连承认你肚子里孩子是他的勇气都没有。”
“娘……”张洁洁似乎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急切地道:“娘,我知道了,他不是不承认,他根本是不记得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合欢散的药性不是让人事后都记不起自己曾做过什么事的吗?”
楚留香连名带姓地叫着她厉声道:“张洁洁,我是喝下了合欢散不错,可是那三天里,我一直清醒的很,做过些什么我自己记得一清二楚,你也应该记得很清楚,我根本没有对你有任何非份之举。”眼光望向红叶,希望能在她的眼里看见信任。
红叶的视线对上他的目光,迅速移开,先前在铁花了曾经说过,合欢散的毒性比迷蝶还要高出十倍,被下了合欢散的人只怕连自己做过些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不知道中了合欢散又和张洁洁独处了三天三夜的楚留香又是如何自处。
“那你中了合欢散,和洁洁独处三天三夜,你又是如何解的合欢散的毒?”黑衣老妪逼问着。
“那三天三夜里,张姑娘应该再清楚不过了,我……”张洁洁突然出声打断了楚留香的话,“楚留香,你一定不会忘了你在麻衣神教时对我的承诺吧?”温柔的表情,柔弱欲泣的语声,似乎在回忆着一个男人曾经对她甜蜜的诺言。
“什么承诺?”沈御望向正对视着的楚留香和张洁洁俩人。
楚留香盯着张洁洁半响,才一字一字地道:“我当然记得我的承诺,原来你当日要我答应你,是早就算计好了的。”
胡铁花也不解地道:“什么承诺?什么算计好了的?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张洁洁仍是温柔地望着楚留香,“那要问楚留香了,这是他对我的承诺。”面颊上似乎突然飞起了一抹羞涩的红晕。让她更显得楚楚可人。
胡铁花,沈御,还有红叶都望向他,等着他的答案,红叶灵动的双眼,盈盈地望着他,想听他说出那三天里,他是怎么解的合欢散的毒?和张洁洁独处时又做了什么事,他又对张洁洁做了什么承诺?这一刻,她想听,只要他说,她愿意相信。
面对着红叶期盼地眼神,楚留香注视着她良久,微一摇头,“我没有做过,孩子不是我的。”避而不谈那三天里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谈他对张洁洁所做的承诺。
红叶失望地撇过头去,不再看他,已经都想着要相信他的话了,只要他解释,她都愿意相信,可是他却连解释都不肯解释,只一句他没做过就带过?
胡铁花似乎比楚留香还急,极不满意地瞪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就不能解释一下。转看向张洁洁,“老臭虫说他没做过,你又有什么证据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张洁洁轻声一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仍平坦着的小腹,脸上的母性光辉又再次升起,“我当然有证据证明这孩子的确是楚留香的。”
吝啬
“什么证据?”楚留香也有些吃惊地看向张洁洁,不知道她又怎么会说有证据。
张洁洁轻笑着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下一口茶,再抬眼环视一圈在场等待着她回答的众人,又不紧不慢地从袖袋里拿出随身带着的丝帕,轻轻地遮住半边脸,一副不胜娇羞地模样,“楚留香喝了合欢散的那三天三夜里,我曾看到他背上有道刀疤,看来应是几年前就留下了的旧伤。”
她这话已经告诉了大家他们曾□相见,否则,一个大姑娘是如何无缘无故能看到男子的身子,胡铁花脸色变了变。
黑衣老妪挑眉斜目地望向楚留香,“敢问香帅后背上可否真如洁洁所言有道旧刀伤?”
楚留香面色不变,只是凝视望着红叶,轻轻点点头,“有。”
沈御气愤不已地望向楚留香,“楚留香,到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张姑娘已经说出你背上的旧伤。”
一直没吭声的红叶突然手撑着椅子的扶手,使劲撑起自己的身子,站立起身,楚留香望着她一步步地走来,上前准备扶着风寒初愈的她,她却对着楚留香轻笑着摇摇头,在他不解地眼神中,慢步走到张洁洁跟前立住,“张姑娘,听说苏蓉蓉是你们麻衣神教的护法?”
张洁洁坐在椅子上,抬眼望向她,不明白刚还一声不吭的红叶怎么会突然走过来问自己这个问题,忽然又轻轻一笑,也缓缓站起了身,走上前半步,恭敬地略弯下腰,“回姐姐的话,苏蓉蓉的确是我们麻衣神教的护法。”
红叶好笑地看着她突如其来的柔顺恭敬,她刚才叫自己什么?姐姐?身子偏向另一边:“张姑娘叫错了人吧?不对,是圣女。圣女好像比红叶还大,叫我姐姐?红叶可担不起。”她也盈盈笑着回望着张洁洁,刚才她还在感伤,可是现在她想知道真相,她不是古人,不是这个时代认命的女子,她有想抓住的东西,喜欢就是喜欢,可是前提必须是他确实是没有做过。
张洁洁轻轻摇摇头,幽幽地道“姐姐说笑了,麻衣神教的圣女必须是冰清玉洁,妹妹现在已经有了身孕,已经不是神教圣女了。而且……”眼光流动,飞快地看了一眼楚留香,“妹妹现在已经有了楚留香的骨肉,姐姐进门在先,洁洁唤一声姐姐自然是理所当然。”
红叶好笑地看一眼和第一次在小酒家初见时截然不同的张洁洁,此刻地她乖巧地一如刚刚进门的小老婆在费力讨好着刁钻的大老婆,她盯着张洁洁慢慢地道:“张姑娘,楚留香背上的那道旧伤是几年前在黑风寨为了救红叶受的伤,而留下的刀疤。”
红叶望了一眼一旁的胡铁花继续道:“当时不光胡铁花也在场,还有你们那个麻衣神教的护法苏蓉蓉,她知道这件事,告诉了你,所以张姑娘知道楚留香背上有个旧伤实在不是什么稀奇地事,单凭这一点,就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楚留香的,似乎也太有点牵强了吧?”
现在换张洁洁目露诧异地眼光了,先前还看见她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目中藏着对楚留香的幽怨之色,不知她又怎么前后判若俩人。现在居然还替楚留香质问起自己来,本以为她天真不懂心机,这才发现自己被她的表像所困,实在太小看了她。
红叶将张洁洁惊诧的反应尽收到眼底,不由暗自好笑,她不是单蠢任人欺到头上都不知反攻之人,向来是有仇必报,十倍奉回,只是平时别人不招惹到她,她绝不会像面前这位张洁洁给人没事找事。如果张洁洁以为自己是好欺侮那就真是大错特错。只不过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转变了想法,心底虽然怕这样桃花满天的男子,可是,已经喜欢上了,只要做到自己尽力无悔就够了。
楚留香望着红叶深沉的眸子星光一闪,没想到她居然会站出来替自己和张洁洁对质,眼底因为欣喜而流露出醉人的光采。
张洁洁看一眼旁若无人的凝视着红叶的楚留香,眼波一动,扬着手里的丝帕,继续谦卑地笑道:“姐姐说的自是有道理,只是……”
“红叶说过了,这声姐姐红叶担不起,不知道张姑娘说只是什么?”红叶反问着她,不知道她又有什么花招?她还真一直叫起了姐姐,真就这么胸有成竹?别说现在楚留香不承认孩子是他的,就算是孩子真是他的,张洁洁这声姐姐也叫不到自己身上来,就像先前沈御所言,她要的是一份完整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感情,虽然她是喜欢着楚留香,可是她说什么也不会与人共同分享一个丈夫。哪怕放弃这份感情。
张洁洁又羞涩地将丝帕掩上了嘴角,用轻柔却又能让在场每个人都清楚听到的声音道:“只是楚留香背上现在不光是只有这道旧伤,还有……”丝帕往上扬起,遮住她双眼里藏着的一丝得意,嘴角也忍不住扬起,“还有……那天晚上他的背上被我的指甲在上面划上了几道伤痕,是抓伤的。”
她伸出纤手,让众人看到她被折了的指甲,故做的暧昧笑容在她唇畔浮起,明显地在暗示着那夜她与楚留香俩人之间的縼漪情事,这种事有经验的人都知道,男女只有在投入地异常激动之时,才会出现这样的抓伤,只是这样的抓伤也让身陷□之中的男女甘之如饴。
张洁洁的这番话说出来,无异于又是一个炸雷,惊得在场的人全都怔怔地看着楚留香,张洁洁会知道他背后的旧伤有可能是苏蓉蓉告诉的她,可是现在如果真如张洁洁所言,楚留香背后有这样的抓伤,那就无异于是在证明张洁洁所说的话是真的。
红叶无声地看着楚留香,等着他的回答,如果他和张洁洁之间真的什么事也没有,他背上就不会有她所说的抓痕,他只思索了片刻,迎着红叶无声询问的眼神道:“有,我不否认我背上确实有抓伤,只是这伤痕并不是如张姑娘所说而来。”楚留香深逐的眼神回望着她,双眼里满是欲诉却又带着无奈。
“那香帅的背上的抓伤又是从何而来?”黑衣老妪逼问道。
楚留香微启唇,看到张洁洁望着他的眼神,却又欲言又止,冷眼看着她,“原来那日你要我答应你,就是为了今日。”张洁洁闻言又是羞涩一笑。落在众人眼里却又更让人觉得俩人之间的不清不楚。
沈御看一眼呆立着的红叶,再愤而转向楚留香道:“楚留香,你口口声声说不是你做的,可你背上的抓伤又是从何而来?你又为何不肯说出那三天你们做了什么?还有,你对张姑娘的承诺又是什么?如果是光明正大的,为什么不敢说出来告诉大家?”
楚留香微叹口气,摇摇头,“我只能说我没做过,我发誓,如果楚留香做了有负于红叶的事,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红叶盯着他,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一步之隔立住,微抬起头,如水地目光仔细地看着他的眉,他的眼,语声轻柔恳切,“楚留香,我现在最后问你一遍那三天你们做了什么?你背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你对张洁洁的承诺又是什么?”垂在两侧的手藏在袖里轻颤着,只要他解释,她就会相信。
楚留香如深潭的黑眸,眷念地望着她,眼神里含着太多红叶不懂的东西,却仍是对着她轻摇摇头,“叶儿,我没做过。”
红叶只觉得所有的血液都轰地倒流进了脑门,她已经准备放下一直以来对这份感情,对这个男人满天桃花的顾虑,甚至还帮着他与说怀了他孩子的女人当面对质,他难道不明白她的这举动意味着什么?代表着什么?
可是,他为什么却连个解释都吝啬的不给她?或者在他心里根本就觉得没有对她解释的必要?誓言?她要空洞的誓言做什么?她要听的只不过是他对自己的辩白。能大声地当着张洁洁的面,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事实,难道他不懂这才是最关键的。或者他和张洁洁之间真的有着不可告人的不清不楚。
红叶失望地盯着他的双眼,也第一次让他清楚地看见了她眼底不再掩饰的幽怨,她如水的双眸中,那幽怨再慢慢转变成让他惊心地绝决,最后变为淡然地微笑,她曾经要对着他开启自己的心门,他却视而不见,对这份感情她已经做了努力,尽了力便不会再有遗憾。她也不屑于这样的男人。
不再多说什么,红叶只是漠然冷笑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不再言语地走回到先前的椅子上缓缓坐下,仿佛站在偏厅中央的这个男人跟她再无关系。
黑衣老妪上前先扶着张洁洁在椅子上坐下,这才转身对着楚留香道:“香帅,既然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孩子是香帅的,总得给洁洁一个交待,不能让她怀着孩子却这么没名没份吧?”偏厅里一片安静沉默,都望向被指认为孩子父亲的楚留香。只是每个人面上的表情各异。沈御是愤恨,胡铁花是担忧,黑衣老妪是轻视,张洁洁是羞涩,而红叶却是一脸地淡然了。
失常的俩人
“我已经说过了,张姑娘怀的孩子不是我的,所以我也用不着对她有任何交待。”楚留香极为不耐地看向她,刚红叶眼底的那份幽怨深深地让他心疼,还有那份幽怨随后转变成的绝决淡漠更让他心惊,可是,他却不能如红叶期待地为自己辩解。
才被黑衣老妪扶到椅子上刚刚坐下的张洁洁又再次起身,对着众人婉若委曲求全的小媳妇,“洁洁可以先不要任何名份,等到孩子出世后,再来滴血认亲。”她这样一说,更无疑是在加深了众人对孩子就是楚留香的认为。
楚留香用倍觉奇怪地眼神看张洁洁一眼,“好,既然张姑娘这样说,那就等张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出世以后自然就可以知道和楚留香有无关系。”很少事情能让楚留香流露出倍觉奇怪的神情,眼下他似乎就对张洁洁适才说的那番话倍觉奇怪。不知道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什么!是张洁洁这么的肯定小孩一定是他的?还是她对他如此执迷的纠缠?
张洁洁丝毫不在意地看着对自己冷淡无意的楚留香,转过身对着黑衣老妪及她身后的那对麻衣男女道,“既然这样,洁洁就得留在红叶山庄了,不能再跟你们回教里了。以后娘要多保重。”
黑衣老妪不舍的点点头,红叶,沈御,胡铁花都吃惊地看着张洁洁,她居然要说留在红叶山庄里直到生下孩子?她刚才说愿意等到孩子生下来滴血认亲,来证明楚留香是孩子的父亲。她就这么肯定?她的种种作为,很难让人不相信孩子是楚留香的。
楚留香摇摇头,“不可能,我不能答应让张姑娘住在庄里直到生下孩子。”
黑衣老妪满是皱纹的脸上倾刻又升起了怒意,“洁洁现在怀着你的孩子,她已不是神教的圣女,你让洁洁何处立身?香帅是不是也太过份了?”
楚留香不为黑衣老妪满脸的怒气所动,“楚留香已经说过了这孩子不是我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张洁洁立刻抢在黑衣老妪狂怒之前道:“好,洁洁知道了,现在争这些没有任何意义,洁洁会自己先在杭州城找地方安身,等孩子出世了滴血认亲了以后再说。”这番笃定,委屈求周全的话无疑不是再一次告诉了大家孩子是真楚留香的。她现在为了证明孩子是楚留香的都可以宁愿没名没份的怀着孩子一个人住在杭州城?“洁洁,你何苦为了这样的男人委屈自己?他不承认,我们麻衣神教与他誓不两立,还要让全武林的人都知道堂堂香帅的始乱终弃,让他在江湖上无法立足。”
黑衣老妪阴冷的笑看着楚留香。胡铁花忍不住对着她大声道:“我说你个老太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什么叫始乱终弃?别说老臭虫一直不承认张姑娘怀的孩子是他的,更何况当初他的人是你们要胁着带走的,合欢散也是你们故意下的,现在事情还没弄清,你凭什么说老臭虫始乱终弃?”他真的是替这个多年的生死之交干着急,楚留香就是这个样子,他若认为不能说的话你怎么逼都没有用。可是他难道不知道这个样子不解释会让他的小媳妇误会的一蹋糊涂?
张洁洁双眼噙着眼泪,显得柔弱无比,“都不要再争了,就这样吧。洁洁自己在杭州城找安身之所。又恳切地转向黑衣老妪,娘,这是女儿自己选的男人,您就答应女儿吧。等到孩子出世滴血认亲了,相信楚留香会给我和孩子一个名份。”
她那为了爱而忍气吞声的苦命女人模样任谁也不会想到她曾是麻衣神教受众人顶礼膜拜的圣女真神。
楚留香疑惑不解地得看着她,“你要这样做随你,只是我一定会查出你这么做的原因。我知道一定不会简单。”
张洁洁更显凄楚地看着他半响,才对着众人缓缓侧身施了一礼,带着黑衣老妪和麻衣男女出了厅门,临了黑衣老妪恨恨地瞪了一眼楚留香,似在怨恨他对女儿始乱终气的无情无义。
麻衣神教的人一走,气氛凝重的偏厅里就剩下了红叶,楚留香,沈御,胡铁花。胡铁花故意打破沉默,“红叶,你的风寒才好,先回房休息吧,有什么事等身体养好了再慢慢说。”
红叶仍是不语也不动的沉默着,沈御上前站至她身前,“我要带红叶回府衙。”坚定的语气表明了他的事在必行。
楚留香立直身静静地看着他身后一言不发的红叶。胡铁花连忙解劝道,“现在这些都只是张洁洁的一面之词,老臭虫不是说没有做过对不起红叶的事吗?”可怜他堂堂一代大侠花蝴蝶,向来只有打架的份,什么时候学过那些三姑六婆劝架的。自己都觉得笨拙的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却还得硬着头皮上。
沈御却更显激动,“你说他没做过?既然他没做过为什么他不敢说出那三天的事?没做过?那为什么不敢告诉我们他对张洁洁许的承诺?你还说他没做过?他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沈御一连串的质问,问得胡铁花无言以对,这件事的当事人楚留香什么都不肯说,他又如何替他辩解?
沈御愤愤地看着哑口无言的胡铁花,伸出靠近红叶的一只手握住她的皓腕,“红叶,沈大哥带你回府衙。”
红叶茫然的任沈御拖着前行。走到一动不动的楚留香身边,楚留香突然伸出一只手拽住她的胳膊将她使劲扯向他,红叶和沈御都未防到他会突然有动作,红叶竟被他扯脱了正牵着她的沈御,带着惯力冲进了楚留香的怀里,靠上了他坚实的胸膛。
楚留香在红叶还未反应过来的惊愕中,紧握着她的手又使劲向外一带,将她至于他的身后,高大的身形将她挡在身后严严实实。
楚留香一扫往日待人的春风和煦,冷然的望着沈御,“叶儿哪里也不会去,表兄不要忘了,红叶山庄才是她的家。我也不会让你带走叶儿。”
沈御沉着脸怒道:“楚留香,叶儿本来就是被你借机胁娶在前,你又对不起红叶在后,既然你不喜欢她,不懂得珍惜她,为什么还不肯放她走!”
“这是我和叶儿的家事,用不着表兄操心。也轮不到表兄操心。”胡铁花只有望着他暗自摇头叹气,老臭虫每次只要一说到红叶的事就全没了一向的冷静从容。他难道不知道越是这样越糟?只会把事情越闹越僵。让他都不得不怀疑那个江湖传说中处处留香,风流多情,近似于情圣了的香帅是不是另有其人?他的从容镇定,他的谈笑有礼都去了哪里?
果然,让他给挡在身后的红叶使劲一甩被他握着的手大声道,“楚留香,你怎么可以跟沈大哥说话这样无礼?你为什么先不说你做过什么?什么叫你不让我走?要去要留是我自己的事,你凭什么拦我不让我走?你也拦不住我。”
楚留香将她没挣脱开的手扬起,微眯起了眼注视着她带着愤怒的双眸,“叶儿,我说过不会放你走就绝不会放你走,你是我的妻,这一生都不会变。你也别想离开红叶山庄。”他的眼神里有着危险的霸道,宣誓着他一定会说到做到。
“楚留香,你疯了?你放手!”红叶还在试图甩开他紧握着的自己的手,无奈她虽是用上了全力,却如石沉大海,反而让自己的皓腕在他紧紧的钳制中生生发痛。
红叶气愤地难以置信,没想到平日如谦谦君子的楚留香竟会这样霸道不讲理,她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捏成拳使劲地捶打着他宽厚的胸膛,“放手啊,你!”楚留香却仍是紧抓着她的手,纹丝不动的望着她,任她捶打。
“楚留香,你这是做什么?你抓疼红叶了!你没瞧见红叶的手都红了?”沈御急忙上前欲掰开他紧握着红叶的手,他是习武之人,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劲有多大?
楚留香似乎已经根本听不进他说的话,仍是紧抓着红叶的手不肯松开,反而用空着的另一只手随意将上前准备要掰开他手的沈御架开。他随意一甩挥的力道已足以让未曾习过武的沈御飞了出去。
胡铁花慌忙一跃上前,截住了被楚留香甩挥出去了的沈御,将他安全地带到地上立稳,连忙赔笑道:“沈大人,老臭虫不是故意的,他现在发疯了,先别理他,我再慢慢劝他。”天啊,先不说沈御是朝庭命官,就单说他是红叶表兄这一点,楚留香就不能好好说?一定要把事情愈弄愈糟才满意了吗?他到底是有什么苦衷啊?
“对,楚留香疯了!你没瞧见他怎么对红叶的?我一定要带红叶离开红叶山庄。”沈御边说着边欲又冲上前,胡铁花见状头大的赶紧将他拦住,不明白平日里,一个是温文尔雅的沈御,一个是春风融融地香帅,这会儿怎么全像换了人?还是说感情真的有这么可怕的力量,让人失了常性?
我是你囚禁的鸟
“随表兄怎么说,可是我绝对是不会放红叶走,失陪了,表兄请便!”楚留香不耐地说完,当着沈御的面,抓着红叶的手腕,扯着她离去。
红叶极不情愿地被他一只手拖在后面走着,不停地使劲挣扎着,想甩开他的钳制,“楚留香,你个疯子,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楚留香罔若未闻继续拉着红叶前行,见她挣扎得厉害,停下步子转身盯着她,忽然弯下腰将她倒扛上右肩,如扛了个沙袋般地大步走出偏厅,红叶尖锐地叫喊声,和拍打声也越来越远。
一直被胡铁花拦着不能上前的沈御,现在开始痛恨起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曾习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红叶被楚留香如沙包地倒扛着离开大厅,沈御紧握着双拳,愤恨地怒道:“楚留香,我一定会想办法带红叶离开红叶山庄,让你不再伤害到她。”
胡铁花直到听不到红叶的叫喊声了,才放开沈御,叹口气,“沈大人,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楚留香怎么可能会伤害红叶,他是那么在意她,在意地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不顾,他怎么……”
沈御此刻显然听不进胡铁花的话,对着楚留香消失的门口恨恨地道“楚留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这么对待红叶。”说完不再看胡铁花一眼,“告辞!”使劲甩甩衣袖离去。只留下胡铁花一人愣愣地站在原地,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在现在这个样子?
姬冰雁和张三从门外与沈御擦肩而入,俩人客气的笑着和沈御打着招呼,沈御却只是阴沉着脸没有丝毫反应,他一反平时的温和有礼弄得姬冰雁和张三摸不着头脑,走到胡铁花身旁,张三不明所以地问着呆愣在原地的胡铁花,“沈大人他这是……”
胡铁花愣愣地转向他俩,再次深叹口气,喃喃地道:“乱了,要天下大乱了。”说的姬冰雁和张三俩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什么事乱了,还有什么事能让胡铁花吓得变了脸色的。
还想再问,胡铁花却摇着脑袋,走出了偏厅,嘴里不停地还在喃着:“乱了,乱啊!”
入夜时分,桌上掌起了灯,红叶一个人坐在房里对着开着的窗子发着呆,借着淡淡的月色,依稀可见窗外一株叶子快要落光了的枫树,在冷凛的夜风中摇摆,树影摩裟。入冬了,风吹在身上好冷,带着点刺骨。
距离上次张洁洁来红叶山庄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月余了,那天楚留香无礼地扔下沈御在偏厅,拖着红叶回房之前说他绝不会放她离开红叶山庄,没想到他真的这样做了,他居然真的加派了人手守住山庄各出口,还弄了四个丫环贴身侍候她,呵呵,说是侍候,她用的着四个丫环吗?分明就是怕她跑了,派人看着她。
她只能说楚留香疯了,而且还是疯的不轻,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让自己走,难道是这个时代的男人觉得妻子主动走了他会在人前抬不起头来?那他可以写休书,他可以休了她啊?古书上不是经常写着这种事吗?
楚留香加派了人手看着她,他自己却经常一整天不见踪影,夜里到很晚才回来,她和楚留香成亲以后一直分房而睡,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不管他回的有多晚,都会先到她的房里来,以红叶的猜测估计是看看她有没有跑路。
起先他来的时候她都早已睡下了,根本不知道来过,后来还是无意中听到那四个贴身丫环底下窃窃私语说公子晚上累得再晚回来还要来看过夫人后才去睡下,为了怕吵到夫人好梦,还特意自己去睡书房。让红叶恼怒地是,明明是楚留香怕她跑路了,却被她们传成了公子如何疼爱夫人的版本。
自从听到丫环们底下说的以后,她晚上就躺在床上假眠着,果真如她们所言,无论楚留香回的多晚,都会到她的房里来看一道,有时是坐在床沿边静静地看着她,有时是立在窗边不知是看着她还是看着窗外,有时又是站在床边,可是不管站在哪里或者坐在哪里,他每晚都会来,在她房里静静地待上一段时间才离开。
沈御那日说一定会带她离开红叶山庄,这一个多月来却再也没来过红叶山庄见她,也没有收到他的任何消息,不知道最近在忙些什么,张洁洁那日带着黑衣老妪和那两个麻衣男女离开后,她也再没有来过红叶山庄。那日来过的人都一去不复,就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也不曾发生过张洁洁为肚子里孩子来寻父亲的事,可是,却是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砰”房门忽然被人大力撞开,坐在桌边沉思中的红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吓的立马站了起来看向门边。不由蹙起了眉头,一身白衣的楚留香拎着一坛酒倚着房门而立,直直地凝视着她,仿若是从前世一直这样注视着她到今生的眼神。
红叶站在桌边看着他,不知道他今天怎么来的这早,平时都是夜里她入睡之后才来。俩人就这么一语不发地对视着,过了快一盏茶的时间楚留香拎起手上的酒坛仰头喝下一大口,才慢慢地走向她。
待到走近了,红叶这才闻到他身上好浓的酒味,平日里她见过他喝多少也是清朗的眸子此刻竟似朦上了一层轻烟,他醉了?若他真的是醉了,就不知道今晚是喝下了多少酒,他现在来做什么?又来吵架?还是又来警告她,别想能逃离红叶山庄。
红叶带着戒备看着他离自己一步之隔站定,抬起双眼望上他此刻朦上了轻烟的深潭,等着他开口说出来意。结果他还只是看着,静静地看着她,看得那样专注,让红叶都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写了什么让练武之人一心想得到的武功秘笈,不然他为什么盯着自己的脸看得这么认真,认真地像是看不够似的。
就在红叶已经被他看得极为不耐的时候,楚留香总算有了动作,他慢慢地将手中的酒坛放到桌上,红叶小心地看着明显已有了醉意的他,继续等着他开口。做好了准备听他的敬告或是逃脱他的强吻。
意外地没有如预想中的警告,也没有他霸道地强吻,他只是伸出手将僵立了半天的她揽向了他的怀里,坚实的怀抱,温暖的体温,将她紧紧环抱。没有一丝强硬,只是那么温柔极自然地被他拥进怀里,那样的呵护,那样的疼惜,似乎还有一份被压抑了许久突然在今夜被释放的柔情。是错觉吗?他对她也会呵护?也会有疼惜?可是不管是不是错觉,两人间此刻难得的温馨氛围让她什么也想不了。
楚留香高大的身形将纤细的她环抱在怀里,没有半句警告的话语,甚至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地拥着她,让她的头靠在她坚实地胸膛上聆听着他的心跳。红叶的手在犹豫地矛盾中缓缓地贴上了他的胸膛,那一刻,她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忽然加快,又闻到到他身上这种淡淡的郁金花香和芳香的酒味交织在一起的熟悉气息,她情不自禁地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怀里。
楚留香收紧了环抱着红叶的双手,红叶被他总是刮得光洁的下颌轻轻地摩梭着她头顶的秀发。他低沉略带暗哑的声音也同时在她头顶响起,“叶儿,我不会放你走。也舍……”
红叶还没听他说完,只是当听到他又再次说起不会放她走,立时又记起了那日在偏厅里发生的事,想起了为了肚子里孩子寻父的张洁洁,想起了楚留香为了守住对张洁洁的承诺却宁可一句解释都不给自己,她抬起深埋在楚留香怀里的头,睁大了她那双灵动的眼睛迅速往后退去,她从他怀里的突然离开,也打断了楚留香未来得及说完后半句的话。
“楚留香,你听着,我慕容红叶不是你的物品,你当我是什么?我是你囚禁的鸟吗?你说不放我,我就不能走吗?那日张洁洁来红叶山庄,在偏厅里我给过你机会,问过你和她那独处的三天有什么事?你对她的承若又是什么?可是你呢?你连一句解释都没有。”适才俩人之间的默默温情倾刻荡然无存,又变成了箭拔弩张的对峙。
楚留香立在原地轻摇着头,“叶儿,我已经说过了,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为什么不相信我?”
“相信你?你让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连个解释都不屑于给我,你让我如何相信你,先不说你有没有做过,那个孩子是不是你的,你就因为答应了张洁洁那个承若就觉得一定要信守下去不说出来,在你心里是我重要还是你对张洁洁的那个承若重要已经一清二楚了,还有什么好说的?”红叶忍不住加大了声音质问了起来。他一定要守着那个承诺不说,不管是因为觉得张洁洁重要的原因,还是觉得一个男人既然下了承诺就一定要遵守的原因,都已经表明了自己在他心中到底占了几分几两。
冬天来得早了!
“叶儿!”楚留香上前伸出手又想再次抱住情绪激动的红叶,却被她迅速地退开,他向她伸出的双手怔怔地僵在空气中,片刻后才不舍得收回。
深深地叹息一声,她眼里的怨恨是他今生最不愿看到的,那个曾经率直无忧无虑神采飞扬的姑娘如今满眼里是对他的愤恨幽怨,可是只要能留她在他身边,哪怕怨恨着他也甘愿受之。“对不起,叶儿,我不能放你走,哪怕让你恨着,我也不能放手。”拿起桌上的酒坛,仰头将一坛酒全数灌下去,拎着空酒坛,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房门。
窗外吹进房的风好似更带着寒意了,门开着,窗子也开着,冷冷的空气在房里肆意乱窜着,红叶一个人呆立在房里感受着满室的寂寞冰冷,这个冬天似乎比往年都来的更早也更冷,冷进了心,冷得让人防无可防。
次日清晨,红叶换洗完毕,坐在梳妆台前拿那把携着红叶的木梳才梳理完头发,小景就从外面闷声地走进房,一边收拾着床上的被单,一边偷眼看着红叶。
正对着铜镜整理着发髻的红叶,从镜中看到身后的小景几次对着她欲言又止,红叶微怔片刻,将一根发簪最后Сhā上整理好的髻间,转过身柔和地看向小景,“景儿,你有事?”景儿和小桃年纪相当,如果小桃不是那年被黑珍珠杀害了,现在也会和景儿一样,是个带着活泼的笑,活在阳光下的小丫头,所以对景儿她总有种莫名地亲近。
小景犹豫片刻方才道:“夫人,刚小景在外面听前厅才下来昨夜值守的李大哥说沈大人一大早就来了,想见夫人一面,只是……”
红叶愕然地站起身,“景儿,你是说沈大哥来了?怎么没见有人来告诉我?”
小景看她一眼,迅速低下头,小声嗫道:“是公子有令,只要是沈大人来了一律不许通告夫人的。”
红叶立在梳妆凳旁,咬着下唇,垂于纱裙两侧的双手握紧成拳,“景儿,你说是楚留香下的令,沈大哥来了不许有人能告我?那么,这一个月来,沈大哥应该不只是才来了今天这一次吧?”
看着景儿不作声地把低着的头更往下低了,甚至不敢再看她一眼,沉默的答案让红叶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被气得发颤的双手,没想到楚留香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他当自己是什么?是被他囚禁的鸟吗?
说不会放她走,不让她离开红叶山庄,现在竟然连表哥来看望她都不让下人告诉她,他到底想怎么样,这个男人到底要做什么?真的要囚禁她一辈子他才满意吗?为什么?他这样做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景儿,那沈大哥呢?他现在还在庄里吗?”红叶急忙问着默不做声的小景。
小景这才微抬起头,“听李大哥说,这回沈大人说没见着夫人,他今天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走的。我想沈大人现在应该还在偏厅吧。”
听小景说沈御现在可能还在偏厅,红叶连忙轻提起垂地的裙摆,往偏厅飞奔而去,小景连忙也在后面跟着。
一口气奔到偏厅,果然一身深紫衫衣的沈御负手背立于厅前,“沈大哥!“红叶松开拎着两侧裙摆的双手,看着沈御,慢慢走到他跟前。
听到红叶的轻唤,沈御这才转过身望向她,等到她走到身前,他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才轻叹口气,“红叶,月余不见,你清瘦了许多。”
“对不起,沈大哥,我不知道你来了,让你久等了。”红叶抬眼看着他,他一如以往的关怀让她突然好想哭。为什么这样的疼爱,那个男人却给不了她。
“沈大哥来过好多次,只是总没有见到你,下人说你出去了,我知道一定是楚留香不让人告知你。这一个月来也没见着你来府衙,想必也是他对你禁足了,楚留香真的是疯了。”沈御一提起楚留香,往日温文的脸上,就充满了愤恨,气他如此对待红叶不知珍惜。
红叶微垂下头,不知该说什么,沈御却又忽然望着她轻轻一笑,“红叶,沈大哥已经把这件事飞鸽传书给姑丈了,你放心,等姑丈来了,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什么?沈大哥,你把这事告诉我爹了?”红叶惊地立刻抬起头惊慌地看着沈御,现在爹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马上从红叶谷赶来,这下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了。
沈御伸出手搭上红叶纤弱的肩头,柔声道:“别担心,有姑丈和沈大哥在,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委屈。”抢在红叶开口之前,他又继续道:“沈大哥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你是怕姑丈带你离开红叶山庄,和楚留香断绝关系以后,那些江湖人不会让你们慕容家安宁?”
红叶无语地望着他,这的确是她最担心的,如果当初不是为了这个原因,她也不会答应嫁给楚留香。更不会爱上楚留香,爱?这才心惊地发现自己居然用了‘爱’这个字。
原来这就是爱,爱情不是应该甜蜜的吗?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么痛?是因为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一个不懂专情地男人。是不懂专情亦或是他根本从来就没爱过自己?
沈御只当她是在担心慕容家以后的安危,摇摇头仍旧轻笑道:“什么事都总会有办法解决的,你就不要再担心了,不管怎么样,姑丈姑姑,你三个兄长,还有沈大哥都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能看着你开心地笑着这才是最重要的。”
“沈大哥……”红叶双眼含着泪,这个一直护着自己的男人,如果他不是自己的表哥,如果没有遇上楚留香,或者她不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现代人,不知道亲上加亲的危害,也许就会爱上他吧,他是这么好,对自己永远都呵护着。
沈御放下搭在她肩上的手,“红叶,今天沈大哥是来带你走的。姑丈这几日也该到杭州了。”
红叶茫然地睁大眼睛望着他,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爹和娘还有哥哥们都已经知道这了件事,说什么也不会坐视不管,自己也没有再留在红叶山庄的必要了。像沈御说的,什么事总有办法解决,最重要的是能和一家人在一起。
沈御点点头,轻扶着她的胳膊,带着她走出偏厅,一直守在厅外的小景却突然展开双手拦在门口,小景惊慌万分地看着被沈御扶着走的红叶,“夫人,您不能走啊。”
红叶望一眼沈御,示意他放开扶着自己的手,待沈御松了手,她走上前伸出手轻轻地将小景展开拦着门口的双臂放下,“景儿,楚留香回来要是责怪你,你就说是我自己一定要走,你拦不住,他不会为难你的。”
“夫人,小景并不是怕被公子责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段日子公子不让夫人出红叶山庄,又不让夫人和沈大人见面,可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知道,公子其实一直都很在意夫人的,夫人……”小景急得眼泪直往下掉,夫人一直对她极好,所以自己早上一时不忍,告诉了夫人沈大人来了,现在她是真的后悔为什么要告诉夫人了,她没想到沈大人一来竟是要带夫人离开红叶山庄,如果夫人这一走,那她和公子的误会就更解不开了。
红叶沉默地看着哭得泪流满面的小景,她在说什么?楚留香很在意她?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如果真的在意她,为什么连半句解释也不肯给她?哪怕张洁洁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他为了守住对张洁洁的承诺,就忍心看着她误会,不心疼她的伤心难过?这也能叫在意?真是好笑。什么叫在意那个男人懂吗?
沈御心疼地看着她此刻脸上自嘲的神情,轻轻将大哭着的小景推到一边,扶着红叶的胳膊继续往外走去。
走到庭院里,沈御的俩名跟随青衣和玄色早已等候多时,见沈御带着红叶出来,连忙迎上前,“大人?”青衣出声询问道。
沈御微点头,“我们走。”
青衣和玄色连忙应声一前一后的将沈御和红叶护在中间向山庄外走去。一路上碰到的下人都不解地看着他们的夫人和沈大人往外走,却无人敢上前问、
直到快到山庄大门处时,李管家带着守在门口的四名护院齐齐地迎着他们走上前,“敢问夫人这可是打算出门?”
红叶看着一向忠心的李管家柔声道,“对,李管家,我要出红叶山庄。请您让开。”
李管家望着沈御的俩名跟随,却仍没有退开的意思,“夫人,公子特别交待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夫人踏出红叶山庄半步。”
红叶闻言再次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住从心底窜起对楚留香的愤恨,“李管家,我今天是一定要走,不要拦着我。”
沈御又扶起红叶的胳膊准备穿过拦在面前的李管家和四个护院。四个高大的护院站得更紧密了,宛如人墙挡住俩人的去路。
昨日的结束
四个高大的护院其中有一个甚至伸出手欲将扶着红叶的沈御向后推去,只是他的手还未沾上沈御身上的衣衫,青衣已眼疾手快地架开他推向沈御的手,对他怒斥一声,“不得对沈大人无礼。”
玄色也同时抢上前护在沈御身旁。青衣见玄色已护着自家大人,径自就上前和四名护院动起手来。四个看家的护院加起来也怎么会是青衣的对手,红叶急忙看向沈御,沈御收到红叶担心的眼神对着打斗中的青衣道,“别伤到人。”
青衣应声,“是。”放轻了下手的力道,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已将四名护卫放倒在地。
玄色在前,沈御拉着红叶跟在后面往庄外快步走去,李管家看看地上倒着的四名护卫急得直跺脚,“夫人,您可不能走啊,有什么事等公子回来了再说啊。”红叶却是走得头也不回。
被沈御拉着走出山庄大门数米远,来到他早已备好的马车前,红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山庄大门上那块高高挂着的,楚留香亲自写的红叶山庄的门匾。今日走出这里,她就再不是楚夫人,和红叶山庄也再无任何关系。从此后她只是慕容红叶,和那个人也再没有任何瓜葛。
“红叶。”沈御在一旁轻唤。她回过神转过身在沈御的扶持下不再留恋的上了马车。等沈御也跟着上了马车,青衣和玄色纵身跳上马车前座,青衣甩开马鞭将车驾离红叶山庄。
马车渐渐行远,红叶从被风微微掀起的马车窗帘缝里,看着红叶山庄与她越离越远,最终在她的视野里消失不见。这是否也意味着她的生命里再也没有红叶山庄。
夜深人静,楚留香一个人坐在红叶山庄庭院里的石椅上喝着酒,面前的石桌上,桌上摆着的几坛酒,一大半已经变成了空坛,夜半露重,又是冬季,北风卷着院内满地的落叶,旋转着吹打在他的身上,落叶有的挂在他的发间,有的附在他的衣衫上。
他并没有顺手拂下,仍是继续仰着头喝着坛中的酒。两日了,找不到她,这两日将杭州城恨不得都挖地三尺了也没找到她,哪里都找遍了,都没见到红叶的影子,沈御的府衙不光白日去找过,沈御不说什么也不肯告诉他红叶去了哪里,甚至都夜探过了一次,不知道沈御将她带到了哪里,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吗?
不!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失去她,拿下嘴边的酒坛,使劲往石桌上一放,力道太重,酒坛应声碎成了几片,他的手掌上殷红的血,瞬时和淌出的酒混在了一起,沿着酒坛碎片流到石桌上。
他举起还在往外淌着血的手,借着淡淡的月色,怔怔地看着自己流血的手,痛吗?痛!真的很痛,可是痛的不是手上正流着血的伤口,那如刀割般地痛,在心上,在心底某处最深的地方。那痛就从那里开始,延着痛进了四肢百骸。
突然手掌一收,将那只举在他面前的手使劲握成了拳,血顿时更快地从指缝中流出,他仍是感觉不到手上的丝毫疼痛,是因为心上的痛比它来得要强十倍,百倍还是千倍?
远处树下的胡铁花看着他,叹息一声,不明白明明是相爱着的俩个人,为什么会弄到今天这样的局面,这才觉得被他一直认为是母老虎的高亚男火爆的性格倒也不错了起来,至少高亚男不管恨也好,爱也好,她都绝不会让它埋在心里。她的爱与恨都会让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
踏着满院的落叶,走到楚留香身旁,伸出手故意使劲拍上他的肩膀,“老臭虫,我们俩个也好久没过过招了,要不要现在玩玩?”
楚留香放下淌着血的手,抬头看向一身黑衣的胡铁花,“好!”
于是,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半夜三更时分,卷着落叶的北风中,俩个男人使出全力的打斗着的身影不时地飘荡在院内的每个角落。
离开了红叶山庄,沈御并没有带她回杭州府衙,为了怕楚留香得知红叶离开了红叶山庄后上门抢人,而是直接先将她安置在另一处偏僻府宅,现在的楚留香已经疯了,简直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
在红叶住到沈御替她事先准备好的府宅后的第二天傍晚时分,慕容夫妇和红叶的三位兄长也到达了此处。用过晚膳,沈御陪着慕容一家人坐在书房内说着话。沈非君牵着挨着她身旁坐着的红叶的手心疼万分,“你这傻孩子,为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们,要自己一个人扛着?这次若不是你表兄飞鸽传书告诉我们,我们都还蒙在鼓里,没想到当日在天香楼楚留香竟是借机胁迫娶你,现在更是如此对你。”
那日在天香楼里,听楚留香用生命许诺会疼爱红叶一生一世,她还以为真的可以把红叶放心地将到他的手上,却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女儿为了他们慕容一家的委曲求全。现在知道了真像,叫她这个做娘的如何能不心疼?
“砰,”慕容昊一掌使劲拍在书桌上站起身,“这个混球,当初听他信誓旦旦的说会给红叶儿一生的幸福以为他是真心喜欢红叶儿,才答应把红叶儿嫁给他,他个王八蛋,原来是借机胁迫红叶儿嫁给他,现在竟然还做出这种对不起红叶儿的事来。红叶儿你放心,三哥一定替你讨回公道,不会让你白白受楚留香的欺负。”
二哥慕容风也自责地站起身走到红叶身旁,“红叶,是哥哥们没能保护好你,那日在天香楼你对我们说你跟楚留香两心相许,我们居然都没看出来你只是为了怕我们慕容家……”
慕容轩右手握成拳,挡在嘴边轻咳两声。同时用眼神止制了望向他的慕容风还要往下说的话,这个长舌的二弟难道不知道现在不是唠叨的时候?再这么详细地重提这些事,只会徒惹红叶更伤心?
慕容无常总算打破了他一直的沉默,黑着脸道:“行了,什么都别再说了,轩儿,你现在去给楚留香送个口信,明日上午天香楼,还是那间雅室,我们等他来。”
慕容轩应声好,立马起身再看一眼红叶,给妹妹一个安慰的微笑,走出了书房。爹的脾气他最是清楚不过,现在看似很平静无波,实则已经是火龙要喷火了。约楚留香明日到天香楼,这是准备要红叶和楚留香做个最后的了断了。从此以后俩人各不相干。
“红叶。”沈非君担忧的看着女儿。她清秀的脸庞明显瘦削了,眼睛里深藏着属于女人的哀仇幽怨,她是真的不爱那个男人吗?几个月前在天香楼问她的话是你真的喜欢楚留香吗?世事变迁的真快,现在想问她话的变成了你真的不喜欢楚留香吗?
红叶抬起眼回视沈非君轻轻一笑,只是这笑容映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竟是显得如此虚无飘渺,使得沈非君这个做娘的心头一惊,这丫头是真的爱上了那个男人。沈非君担忧心疼的表情让红叶了然的又是一笑。只是这个笑容不再飘渺,带着份决绝的坚定。“娘,您放心,我没事。我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沈非君只有把红叶的手握的紧紧的点点头。
“好了,都回房休息去吧。”慕容无常起身经过红叶身边伸出一只手轻搭于红叶一侧肩头,“丫头,明日你就不要去了。爹都会帮你处理好。什么都不要多想,好好去休息。”
“爹。”红叶抬头望着慕容无常,清楚的看到了老爹眼里对自己的疼爱惋惜,再也强撑不起坚强,忍不住语声哽咽起来。慕容无常再次拍拍她的肩,转身步出书房。转身的瞬间,红叶依稀听到老爹的轻叹。
沈御也起身,对着沈非君道:“姑姑,那我先告辞了。明日清早御儿来接各位去天香楼。”
沈非君颌首看着沈御临去前眼光在望向红叶时的不舍,果真是造化弄人吗?若是红叶喜欢的人是沈御,嫁的人也是沈御,该是多么幸福的事,那红叶脸上洋溢着的该是女人甜蜜满足的笑容。
这样一个疼爱珍视她的男子又该是多少女人羡慕渴求的良人,只可惜她偏偏不喜欢,反而爱着的是那个处处流情的多情男子。又忍不住暗自长叹一声,只希望明日待她和楚留香彻底了断后,她能看到沈御的好。
黎明总是来的静悄悄,就像有些事要来的时候挡也挡不住。要发生的总会发生,要解决的也还是得解决。红叶一夜无眠,坐在紧闭的窗下看着黎明的晓光渐渐染白了窗纸。
新的一日开始了,也代表着昨日所有一切的结束,爱也好,恨也罢,统统都成为了过去。起身推开窗,冬日早晨的风冷凛寒意扑面而来,刺骨的北风卷着枯黄的落叶在院内呼呼的咆哮着。这个时候,爹娘,还有三个哥哥应该已经跟着沈御一起动身往天香楼去了。
江湖密史
红叶猛的关上窗,似乎是把昨日的一切隔离在外,爱也好,恨也好,怨也罢,从今日起都过去了,她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现代女孩子,不会如古代女子悲叹命运。不就是个离婚?她慕容红叶照旧会活的很好。更不会寻死觅活。
“夫人,来了位公子和夫人说是您的旧友,在外候着。”丫鬟在门外小声禀报。公子夫人?旧友?那只有原随云和紫莜了,红叶连忙道:“你请她在书房稍候一下,我换洗了就来。” 这个时候紫莜来了,简直让她喜出望外了。
杭州城天香楼
同一间酒楼,也还是上一次同一间的雅厅,不同的是,上次在这里谈得是楚留香和红叶的婚事,这一次要谈的却是他们夫妻的恩断义绝。
慕容无常,沈非君,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慕容轩,慕容风,慕容昊还有沈御立在俩人身后,俱都沉着脸看着小厅内玉树临风立着的楚留香。
挺拔而立的楚留香一身月白衣衫,头顶用同色发带束起一小束头发,发带两端分别垂于肩前,那一袭白衫,和发带,更衬出他飘逸出尘的气质。这样出色的男子,如果能给红叶幸福该多好?只可惜……
雅厅外隔着珠帘又站着许多江湖人士,跟那天的情景又再次相似了,只是这次他们会这么快得到消息像群苍蝇般叮来,还是因为慕容无常特意让沈御,慕容轩把今日又要在天香楼会楚留香的事,特地散布出去,江湖小道消息向来是一传十,十传百,更何况这回又是二十年前罗刹门的门主慕容无常相约的楚留香。这些人那还不是蜂涌而至?
故意把这些人引来,就是要他们给今日之事做个见证,要让全江湖的人都知道从今日以后,慕容红叶和楚留香再无任何关系。
慕容无常盯着楚留香,打破了雅厅内的沉静。“楚留香,你和那个麻衣神教圣女的事我们都已经听说了,也知道了你这段时日以来是如何红叶。”
楚留香摇摇头,恭敬地望着慕容无常,“岳父,小婿从未做过对不起叶儿的事,张洁洁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楚留香的。小婿敢对天发誓,如果做了对不起叶儿的事情,就让楚留香死无葬生之地。”字字坚决。
“楚少侠,你这声岳父,老夫当担不起,今日在这里当着厅外那群和你一样的江湖侠士的面,你和红叶之间做个了断。你写下休书,从此后你和红叶再无夫妻名份。”
“岳丈,实在抱歉,小婿做不到,慕容红叶是楚留香的妻子,这一生一世都不会改变。要小婿休了叶儿,请恕楚留香无法从命。”慕容无常已经改口称呼他为楚少侠,表明划清慕容一家和他关系的决心,楚留香仍是恭敬地回着话,却不肯应允,也无法应允。
这两日,为了找红叶整个杭州城都快被他挖地三尺,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一闭上眼,全是她的影子,快乐无忧的她,神采飞扬的她,率直天真她的,还有难得娇羞可人的她,想得最多的却还是她含着幽怨愤恨望着他时的表情。
心在痛,那日张洁洁来红叶山庄时,红叶为了他与张洁洁当面对质,他却连个解释也给不了她,看着她失望绝然的表情,他的心就开始在痛。心疼她眼里的幽怨,心疼她当时脸上的苍白如纸。
当她那样望着他,问他为什么连个解释吝啬给她的时候,她那受伤的表情,他心疼地恨不得当时就给自己几拳,可是,他还是不能说出她想听到的解释。只能苍白重复地告诉她,他没有做过。
那天,当他在外面听下人来报红叶要离开红叶山庄时,发狂地奔回庄内,却已没了她的身影。坐在她的房里,看着她平日习惯用的物件一样也没有带走,她是真的不想再回来了,要彻底地和他断个干净吗?
不由自主地把手放在胸前内袋处,她就连最喜欢的那把携着红叶纹饰的木梳也没有带走,任它孤单地躺在梳妆台上。没来得及告诉她,这把木梳其实是他亲手为她而制。
那年,听到她说她爹当初为了她娘亲手做了把木梳,看到她当时羡慕向往的神情,就突然心中一动,想为她也做一把木梳,让她随时都带在身边。只可惜等他偷偷将木梳做好了,还未来得及送给她,就发生了蓉蓉陷害她的事。
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打落到忘尘崖下,以为再没有机会把这把木梳送到她的手上,看着她用它梳理她一头又黑又密的长发。
后来,老天垂怜,让她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坠下了崖,还能回到了他身边,让他欣喜若狂,本想亲自将木梳送给她,可是怕她那时怨恨着他不肯收下,只能置于她的梳妆台前,她不知是他亲手为她做的,果然第一眼见着时就喜爱的收着了。
好不容易借机会娶了她,说要给她一生的幸福,要用生命守护她,却还是总让她伤心难过,他脸上明媚的笑容也越来越少,这两日怎么都找不到她,遇事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地他,心慌意乱地拖着胡铁花打了好几场架,倒霉的胡铁花被他打的鼻表脸肿,满身是伤。
本以为今天可以在这里见到她,虽只两日未见,他为何觉得有两年这么久?难怪古人会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现在才真的深切体会到了。
“你一句不答应就行了吗?”慕容无常打断了他的思绪,终还是忍不住对楚留香的怒气,“你居然还把红叶囚禁起来,不让她离开红叶山庄半步,甚至连沈御去看她,你都不让他们见面,你当红叶是什么?”
“小婿的确是做错了,恳请岳丈切匆动怒。叶儿并未犯七出中的任何一条,楚留香也没有理由休妻。小婿愿接受任何惩罚,只是要小婿休了叶儿是万万做不到的!”
沈御从慕容夫妇身后走到厅中,一脸气愤地与楚留香对视着,“楚留香,以前一直敬你劫富济贫的侠义心肠,没想到你却是如此对待自己的妻子。红叶当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也没有犯七出中的任何一条,可是你呢?”
面对珠帘方向,提高了声音,让珠帘外面看热闹的江湖群侠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几个月之前,同是天香楼,你在此处告诉我们你和红叶是两情相悦,早已互许终身,而实际上,红叶之所以会承认以及答应嫁给你是因为你的胁迫威逼。没想到江湖上人人尊敬的堂堂楚大侠竟然是这样一个卑鄙的阴险小人,会借机胁迫一个弱质女流嫁给你。”
沈御的此番话说得帘外群侠一片哗然,有的议论着,有的江湖记史门下的还特地拿出纸笔记下。
江湖密史,某年某月某一日,杭州城天香楼:
杭州知府沈御沈大人亲自指责盗帅楚留香于数月前,借机胁迫逼娶二十年前罗刹门门主慕容无常之女慕容红叶,当日盗帅曾于众人面前立下重誓,一生一世只钟爱慕容红叶一人。慕容红叶进门只数月,楚留香多情的本性复发。背弃当日誓言在外拈花惹草,还让麻衣神教圣女珠胎暗结,怎料竟东窗事发,事情不幸败露后,其妻慕容红叶之父慕容无常率全家约楚留香于天兴楼兴师问罪,其拒不承认,慕容无常爱女心切,要盗帅写下休书,让慕容红叶和盗帅从此夫妻恩断义绝,再无任何关连。
慕容无常沉声道:“所有的事我们都已经知晓了,既然楚大侠并非真心喜欢红叶,而且也已经有了别的女人,楚大侠就放过她吧,以香帅在江湖上的名气和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又何必再跟小女这样纠缠下去。只能说小女福薄,没有缘份得到楚大侠的一世钟爱,无缘与楚大侠共皆白首。”语声低沉阴冷,看似客气,却听得出已快压抑不住要暴发而出的不满与愤怒,已示明了今日楚留香不写也得写下这份休书。
雅厅外一个人走了进来,众人侧目望去,竟又是那个卜一虎,对着众人拱拱手,转向楚留香,“香帅,既事以如此,不如干脆写下休书,免得以后有损了香帅在江湖上的声名。为了这种魔教女子,实在是不值得。”
“你说什么不值得?”慕容昊瞪向他,今日来的确是为了让楚留香写下休书,切断两人的关系,可是也不容许有人这样轻视自己的妹妹。
比他的话速度更快的是一小锭银子,甚至除了慕容无常竟都没有人看到是谁发出去的,这小锭银子被人当做暗器打在了卜一虎的嘴上,门牙立时掉了两颗,鲜血直流。
“你给我滚出去,楚留香的家事没有外人Сhā嘴的份,楚某的妻子也不容外人如此轻视。你若再犯,别怪楚某不客气。”楚留香冷眼瞧着卜一虎,他是盼着自己休了叶儿,从此后慕容一家跟楚留香再无任何瓜葛,他们再找慕容家的麻烦就不用再顾及着楚留香的情面了,简直是做梦。
沈御仍是看着楚留香,“楚留香,难道要红叶来这里和你当面对质你才肯写下休书?你伤害她还不够吗?”
被珠帘隔在外的江湖群侠们又是一片稀嘘,越来越大的非议声渐渐清楚地传到了雅厅内每个人的耳内。
“没想到堂堂楚留香竟然是这种人?”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楚留香丝毫不在意,一脸的不为所动,珠帘这时又被人再次掀开,他不耐地看过去,不知又是哪个多事之人,一看之下,却再也移不开了目光,那是……红叶。
大傻瓜
那是……红叶,仍是她素来喜欢的浅红色衫裙,只是这冬裙的袖口与裙边都滚了圈白色绒毛,红裙白边,更让她平添了份灵动,盘起的妇人髻上Сhā着一枝玉簪,典雅素洁,两髻旁各垂下一缕发丝,随着她的行进,轻柔地在脸庞边摆动。
她这番介乎于女人妩媚与女孩天真的楚楚柔媚更让人移不开目光,沈御移不开,楚留香更是移不开他的目光,痴缠追随着她的纤影。俩人都专注地看着她款款步进雅厅内,她没有大家闺秀的莲步轻移,可是她一切的举止总是自然清新。
楚留香看着她一步步地走向自己,在离他三步之隔站定,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脸上看不出任何一丝表情,她脸上的表情一向最丰富,高兴也不好,生气也好总是明明白白地写在她的脸上,可是现在这张对着自己一向生动的脸上此刻却是无波无澜。
有句话叫哀莫大于心死?她是心死了吗?如潮水的痛立时汹涌地袭遍他的全身,眼眶竟觉得微热了起来,她立在那里,如静静盛开的莲花,她此刻在想些什么?想着自己当着众人的面,休了她?她一定是早就期盼着的吧?呵呵,这满厅的人竟都在盼着自己今日休了她吧!
环视一圈,所有的人都在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等着他答应写下休书。
慕容一家和沈御盼着自己休了红叶,好让她不再受自己的折磨,以后能重新开始幸福,帘外的那帮所谓的江湖群侠,想得是只要他楚留香一休掉慕容红叶,从此后,慕容一家和楚留香再无任何牵扯,可以放心大胆地寻他们的麻烦,所有的人不管怀着怎样的心思,却都同样的是一个目的。这满室的人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不愿放手。包括红叶本人。
沈御看着红叶,柔声道:“红叶,你怎么来了?你放心,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楚留香写下休书,放你离开。你又何必亲自来?”
慕容昊从慕容无常夫妇身后绕出,冲到红叶面前挡在她身前,怒视着楚留香,“楚留香,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你也不用再装了,你倒是说,你今日写不写这休书?”被慕容昊护在身后的红叶,仍是面无表情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冷然地望着楚留香。
呵呵!楚留香涩然地大笑一声,“这休书,我不会写,永远都不会写,慕容红叶是楚留香的妻子,这一生一世都不会改变。”要他放下红叶,还不如让放下他自己的生命要来得容易。
“砰”慕容昊使劲地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下颌上,不知道是太突然没防备到,还是不想躲闪,楚留香竟任这一拳打了上去,雅厅外一阵抽气声响起。慕容无常一家以及沈御微愕地看着揍了楚留香一拳的慕容昊,却也只是微愕,并没有人制止,这一拳也是他们早就想送给楚留香的了,只是一直强忍着。立在慕容昊身后的红叶,眉微挑,眼神一动,总算也有了一丝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在想这一拳打得真解恨。
慕容昊收起他的虎拳,一字一字地大声道:“楚留香,你别以为今日你不写我们就会这样算了,我一直在忍着,找就想教训你了。”
楚留香转过被他重拳打得偏向一边的头,这才让面对着他而立的众人看到,俊美的颜面上一片红肿,唇边还溢出一丝鲜血。他毫不在意地用手掌随意一擦,拭掉唇边的血丝,仍带着如先前般地笑意,视线穿过慕容昊落到他身后的红叶身上,不改坚决地道:“对不起,让我休了叶儿,我办不到!”红叶仍是面无表情地回望着他,让人猜不出她的思绪。
“砰!”慕容昊对着楚留香又是一重拳,“楚留香,你少在这里惺惺做态,别在这里装深情,都已经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再装就只会让人觉得你好恶心,让人更鄙视你!”
如果说慕容昊的第一拳,楚留香没有避开也许是因为太过突然不及防备,那么这第二拳再无躲不开的可能,却仍是让慕容昊再次结结实实地揍上了他的脸,只不过是从左边变成了右边。同样的唇边再次溢出了丝丝鲜血,厅外的群侠更安静了,没想到堂堂楚留香竟会让人两次这样揍打,而不还手。
楚留香再次擦拭掉唇边的血迹,望着红叶,刚慕容昊那一拳揍上来的时候,他好像看到了一直静立不动的红叶,裙摆和藏着手的衣袖微动了下,虽只是很小很轻微地一动,他却真的好像看到了。可是怎么会呢,自己这样伤害了她,她又怎么会舍不得自己挨揍,哪怕只是一丁点的不舍,她应该是巴不得自己被揍得鼻青脸肿才是,那么,刚刚一定是他的错觉。心底最深的那个某处,又不可揭制地痛了起来。
“楚留香,你觉得你对红叶伤害得还不够吗?一定要她亲自对你说,求你休了她,放过她,你才肯答应吗?”沈御心疼地看向默不作声地红叶,从进厅到现在,她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不发一言,只是冷眼瞧着厅内地一切。
“楚留香,你还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当着今日众人的面,干脆点写下休书,和红叶儿再无任何瓜葛。”慕容昊紧紧地盯着吃了他两拳却仍不悔意地楚留香,这个男人真的叫人很恼火,现在想杀了他的冲动都有了。
可惜那个不怕死的人还在紧盯着他的妹妹摇着头,“楚留香,真的是很欠揍。”慕容昊火大地冲了上去,一把揪住楚留香的衣领,再次举起了拳头。
“昊儿!”坐在桌前的慕容无常站起身,出声制止了他对着楚留香即将落下的铁拳,看了看一直被慕容昊护在身后的红叶。转向楚留香,“楚少侠,你一定要亲口听着红叶求你让你休了她,你才满意吗?”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明明不爱红叶,却仍是不肯放手。只是为了男人的面子吗?
“既如此,”蓦然一转身,对着红叶道:“红叶,你自己对他说!”
红叶仍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楚留香好一会儿,才慢慢走向楚留香。
楚留香凝视着她走向自己,走得很慢,很轻,一步一步,却似踏在他的心上。沉重地压得他快呼吸不过来。
看着红叶与他一步之隔地站定,她并未开口,只是安静地望着他的双眸,安静地连一丝祈求的神情都见不到。这样安静地她,让他害怕,他宁愿能听到或者能感受到她的怨恨,而不是这样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他真的怕,面对再厉害的对手,他也没有如此刻这般恐慌过。
知道所有的人都期盼着他写下休书,好和她断得一干二净。可是他都不会放手,都能置之不理,可是,红叶这样子看着他,他还是不会放手,可是真的怕听到她亲口说出求自己休了她的话。是真的怕,怕到心颤。
让人窒息的沉默安静充斥着厅内的每个角落,都在屏息等着红叶的开口,终于她微启了唇,“楚留香……”
“不要说,别说,我不会答应,不会写休书,不会放你走”楚留香抢在她未说完之前开口拦住她,“叶儿,我知道我你一定会恨死了我,可是我放不了手,对不起。”
不敢再看她明亮的眼睛,不敢再听到她还是说出要他休了她的话,心痛地如千万根针尖齐齐地猛扎进了心房。千万根针扎下的针孔里不停地在沁着鲜血,不停地在往外流。
“楚留香,你看着我。”红叶一向生动的声音也同样平静地让他心慌。却还是依她所言面对她,望着她的双眸。
她要说什么?想说什么?真得要求他答应写下休书吗?呵呵,忍不住自嘲了起来。楚留香,你竟也有如此胆小怯弱不堪的时候。
可是不管她说什么?如何怨恨,也不能放,在他暗自的自嘲中,红叶一字一字地开了口,“楚,留,香,你,这,个,傻,瓜!”
愕然地睁大了眼望着红叶,想到过她会要求他写下休书,想到过她会哭诉他的伤害,想到过她会一一发泄自已的愤恨,可是她说的是……
在众人同样的惊诧中,红叶扑向了楚留香的怀里,双手环勾上了他的劲项,抬头望着他,“楚留香,你这个傻瓜,你真是个大傻瓜!”一连串地呐喊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踮起了脚尖,吻上了楚留香炙热的唇。
楚留香僵直了身子,垂着手傻傻地半天没了反应,她在做什么?她居然当着众人的面亲吻他,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是他在做梦吗?
迟疑地伸出手,慢慢揽上她的纤腰。触手后才敢肯定自己不是做梦,不再去想她的反常,紧紧地揽着她,由被动变为主动地引导着这个吻。热烈而绵长,丝毫不在意厅内慕容一家和沈御的震惊,更不在意厅外一帘之隔着的群侠们一个个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的表情,此刻只有彼此,再无旁人。
我爱你
厅外的群侠震惊的一个个眼睛都睁的大大的,看着雅厅内旁若无人深情拥吻着的盗帅楚留香和慕容红叶,楚留香在江湖上是出了名不按规矩来,可没想到他夫人慕容红叶做起事来更是惊世骇俗。
她竟然胆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主动扑上去亲吻楚留香,虽然楚留香是她丈夫没错,可这等儿女闺房之事,总得关起门避人耳目才好。更何况她做为一个女子,竟然……魔教女子果然就是魔教女子,做得都是离经叛道之事。想归想,帘外的数十江湖群侠中,却无一人敢站出来出声惊扰俩人。
慕容一家和沈御更是惊诧的忘了喝斥分开正热烈相吻的两人,都怔怔的看着他俩,直到楚留香与红叶卷卷不舍得结束这段热情深吻。
自楚留香怀里立起身的红叶柔柔地望着他,眼里点点泪光闪动。楚留香握紧她的双手,看着她脸颊上挂着的晶莹泪珠,不赶相信这面前的一切竟都是真的,她微凉的唇,还有这为他而流的晶莹的泪。
他一只手缓缓抚上她的面颊,大掌托着她的玉腮,用姆指轻柔替她拭去泪痕。再移至她的唇瓣上轻柔地摩裟着,手下的触感告诉他这一切竟都是真的。
他的叶儿刚才主动扑向他吻了他,现在就站在他面前,情深款款地望着他,这是他连做梦都梦不到的场景。
“红叶儿?你这是?”慕容昊震惊地口吃了起来,这个妹妹的变化也太快了吧?早上他们出门的时候她还闷在房里,现在竟是自己跑到天香楼,还当着众人的面对那个没良心的负心汉投怀送抱外带热吻,不会是受刺激过度了吧?
沈御皱紧着眉心,不敢置信,“红叶,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告诉大家,你根本就不爱楚留香,当初是他趁机逼娶你的。让他休了你,从此后再也不是楚夫人。与他再无任何关系。”
红叶对三哥和沈御的话却是听若未闻,仍是脉脉无语地望着眼前的楚留香,眼里只有他。被打掉了两颗门牙的卜一虎也赶紧不知死活地趁机道:“丫头,倘若真如沈大人之言,大可直说,我们都可以为这件事做见证的。”
慕容无常则是紧抿着嘴,不语地立在原地,思索地看着女儿的异常。
楚留香小心翼翼地瞧着红叶,一手牵着她的手,一手抚着她的面颊,她没有收回被他握着的手,也没有打掉他正抚着她面颊的手,这代表着什么?有可能吗?不敢去想,怕到头来才发现又只是他的美梦一场。
“红叶?”慕容无常也忍不住沉声问道。红叶抬眼环视着等待着她开口地众人,看向老爹,用坚定地眼神告诉他自己知道现在在做什么?
再望向楚留香,闪着泪花的双眼里没有一丝哀怨,也没有一丝愤恨,漾起了笑意,那笑意越来越深,盈盈地笑意使得她的双眸更加明亮了起来。
“我爱他,我爱这个大傻瓜,今生今世,慕容红叶都是楚留香的妻子。”
时间在这一瞬间似乎静止了,楚留香屏住了呼吸,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眼眶涌上了阵阵热气,有点微潮了。凝视着她含笑的双眸,半响才犹豫道:“叶儿,你刚刚说什么?是不是我听错了?”
红叶微微摇头,鼻头一抽,轻声一笑,热烈的看着他,“不!你没听错,我说我爱你,我爱这个叫楚留香的傻男人。”她的声音响亮透彻,每个字都是清清楚楚。
楚留香只觉脑门一轰,刚屏住的呼吸这才打开,深吸一口气,“叶儿!”感慨地微摇摇头,喉间哽动着,伸出手遮在他自己双眼的眼敛上,似在遮挡着从眼里滚落下来的什么东西不让人瞧见。
红叶鼻尖一酸,哽咽道,“傻瓜!”
楚留香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荡,放下遮挡在眼前的手,一把将红叶拖进怀里,紧紧抱着。将头埋在她的劲间,贪婪的吸取着她身上属于她的淡淡体香。“叶儿!叶儿!叶儿……”他低沉暗哑的嗓音在她的耳畔一遍遍低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真的不是在做梦,也不是他听错了,他的叶儿在对他说爱他,是他今生今世的妻。
什么叫死而无憾?他此刻才深切地体会到这四个字。能听到红叶的这一番话,今生已别无它求。
随着楚留香的声声低唤,被 他紧紧揽在怀中的红叶突觉有水珠滴落在颈项间,下雨了吗?这是室内,当然不可能!是将脸深埋在她颈间的这个男人。这个傻男人!他不是江湖上人人称他足智多谋,风流洒脱的盗帅?为什么这么傻?又这么痴?
傻眼站在相拥着的俩人旁边的慕容昊已等得不耐,充满疑惑地问道,“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啊?红叶儿?”相拥的俩人这才不舍得分开,红叶侧过头望向关心注视着自己的亲人们,一脸地幸福和感动,“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红叶伸出一只手拽过楚留香的胳膊,另一只手开始卷起他的衣袖,他似是一惊,猛地望向她,欲将被她拽过去的胳膊收回。她却更使劲地抓着他的胳膊往自己怀里一带,让他无法收会。她徐徐抬眼微嗔地轻瞪他一眼,“你还想瞒我多久?”
“你……知道了?”楚留香呐呐地道。
“恩。”红叶轻轻地回应着。
手下的动作丝毫未曾停顿。她一层层的把他的衣袖往上卷,他胳膊上的皮肤一寸寸地显露了出来。卷至手肘处,红叶突然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所有人的视线也都落在那上面。被珠帘隔在厅外的江湖群侠们踮起了脚,伸长了脖子仍是看不分明,却无人敢掀开珠帘往里瞧。雅厅里安静地掉根针地上只怕都能听见。
楚留香结实的小臂上,布满了条条伤痕,暗红色的痂疤显示着是最近的新伤。愈合的时间并不算长。半个小臂上竟有十数条伤痕,伤口处新肉翻起结痂,可见当时用刀割下去时的力度,一点都没手软。
红叶低下头细数着,一只手移到那些伤疤上,轻轻抚摸着,点点泪珠垂洒到上面。那泪珠似带着滚烫的温度,滴在楚留香的胳膊上,灼得他心痛不已,“叶儿,不要哭!都只是皮外伤。”
慕容昊更是摸不着头脑了,一头的雾水,“这伤又是怎么回事?是谁弄得?红叶儿,你倒是快说清楚啊!”
红叶埋怨地轻瞪一眼楚留香,“你自己说,这伤是谁弄的?”虽是埋怨,可里面包含最多的却还是心疼。
楚留香轻轻一笑,微低下头将被红叶卷起的衣袖重新放下,放低了声音,不甚在意地淡然道:“这些伤都是我自己弄的。”
语出惊人,在场的众人除红叶和他本人以外又是一片惊愕,先都在猜想以楚留香的武功,谁能在他的手臂上一次划下这么多大刀伤,只是猜来猜去,都没想到这些刀伤居然都是他自己弄上去的,这又是为什么?
红叶转向爹娘,哥哥和沈御,“一早上,你们才出门,丫环就来告知我,说有个公子和夫人要见我,说是我的故友。”
“你的故友?难道是原随云和凌紫莜。”沈御以前听红叶说过蝙蝠岛发生的事,猜测道。
红叶轻柔一笑,摇摇头,“我起先也一直以为是原随云和紫莜。我的故友里面被人称为夫人的也只有紫莜了。”
“不是他们?那是谁!”向来没什么耐性的慕容昊赶紧问道。
“是张洁洁和另外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我从未见过,不知道是谁!”
“那他们俩个找你做什么?是不是张洁洁又对你说了什么不客气地话,或者她带个男人去找你麻烦?”沈御望着红叶抑制不住一脸地担心。
红叶再次摇摇头,“不是!他们没有找我麻烦,也没有说不客气地话,相反,张洁洁是来向我道歉的。”
“道歉?切!张洁洁那种女人会主动跟你道歉?我看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慕容昊虽没见过这个女人,可是从沈御对她的种种描述中,实在是很厌恶这种明知别人有相公,还要跟人抢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抢的还是自己妹妹的相公。这要他不厌恶着实很难。
“她有没有安好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早上来,告诉了一些我们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
“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一直站在慕容无常身后的慕容轩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对,是我们一直想知道,可是楚留香却一直不肯对我们解释的事情。”红叶望向楚留香,眼里又闪动起晶莹地泪花,鼻尖又是一阵发酸,满心满眼的感动。
“也就是楚留香刚到麻衣神教,被张洁洁的母亲下了合欢散之后,他和张洁洁独处一室三天三夜里所发生的事,这其中还包括了楚留香对她所做的承诺。她还告诉了我楚留香之所以会对她做出承诺,和为什么他会死守这个承诺不告诉我们只字片语的原由。全都一一告诉了我。”面前的这个男人怎么会这么傻?这么痴?痴得让人不得不为他心痛!
一个多月前
“红叶儿,张洁洁一早上找你到底告诉了你什么,让你前后变化如此之大?”慕容风也忍不住心急开口问道。不光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紧紧地望着红叶,红叶看着众人,微微一笑将张洁洁告诉她的事情娓娓道来。
时间转到一个多月前,麻衣神教总坛。
楚留香跟着张洁洁来到麻衣神教总坛,进坛之前,应张洁洁的要求,被蒙上了遮眼的黑布,进了坛,又被张洁洁带着,七拐八绕地在秘道里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后,转了不知道多少转?后来又上了几十级石阶,才感觉到前面带着路的张洁洁停住了脚步。
忽然间,一阵清脆的钟声响起,余音绕绕不绝,楚留香的眼睛现在虽然被蒙上了黑布,什么都看不见,但却忽然有了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他仿佛是置身于一间庙宇殿堂之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却说不出原由。
身前的张洁洁转过了身替楚留香解开了蒙眼的黑巾,他眼前瞬时明亮了起来,这里确实像个庄严伟大的神殿,四下里还有香烟缭绕,烟雾在整个大殿里弥漫。
从烟雾中望去,殿内站着不少都穿着一身麻衣的男男女女,面朝着楚留香和张洁洁进来的方向,似在迎接着他们,那群麻衣男女之前却立着个面无表情的黑衣老妪。
随着张洁洁走进神殿深处,那群人除黑衣老妪以外全都齐刷刷地对着她跪下,虔诚地有如在膜拜着最圣洁的神灵。对他们而言,张洁洁就是他们的神。
等他们的仪式全都结束,跪拜着的众人直起了身,楚留香这才开口问道:“张姑娘现在是否可以告知在下,为何蓉蓉的金簪会在姑娘的手里?蓉蓉她人现在是否也在你们麻衣神教之中?”
立在大殿上的张洁洁一改在小酒馆见到的那个热情爱笑的活泼模样,现在的她庄严而肃穆,犹如圣洁之神,她并没有直接回答楚留香的问话,而是转看向黑衣老妪,黑衣老妪接收到她的目光,面无表情地拍了三下巴掌。
楚留香疑惑地望着黑衣老妪,不知道她这样做的目的,不一会儿功夫,从殿后转进一个人,一个同样穿着麻衣的年轻女子,手上端着个木盘,盛着碗什么东西走向他们。
那个女子直接走到楚留香跟前停下,将木盘往他面前一递,楚留香不明所以地转头看看张洁洁,她始终保持着那份神圣庄严的淡然表情,并没有开口的意思,黑衣老妪却在这时道:“这碗里盛着的是从我们圣池里采摘的千年莲子做成的莲子羹,莲子清心,请香帅品尝。”声音阴冷嘶哑。
楚留香盯着那碗莲子羹,并没有伸手接过,才刚到这麻衣神教,连蓉蓉的人影都没有见到,现在吃得什么莲子羹?
“香帅不是说想知道苏姑娘的金簪为什么会在洁洁的手里?老身现在就可以告诉香帅,苏姑娘的人确实就在我们麻衣神教里,等香帅喝下这碗莲子羹,自然就会见到苏姑娘。”黑衣老妪的言下之意,若是不肯喝下这碗莲子羹,就别想能见到苏蓉蓉。这羹里有什么?
大老远地让张洁洁把自己带到麻衣神教当然不可能就是为了毒死他,所以楚留香抬眼看看仍是面无表情的黑衣老妪,再垂下眼敛望着那碗透明晶亮地莲子羹,沉思片刻后,伸手接过,直接一口气倒进了嘴里。果真是清香腻滑,他再将已空着的碗放进那个麻衣女子端着的木盘中。
黑衣老妪眼角余光瞅了一眼木盘中的小瓷碗,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不经意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这才点头示意楚留香跟着她来。
楚留香跟着黑衣老妪和张洁洁走到圣坛上,三个人刚站上神坛,神坛就忽然开始下沉,并不沉得很快,很稳,片刻间,他们已到了一间六角形的屋子里,屋子里,一张六角形的桌子上居然还摆满了酒菜。
黑衣老妪这时居然笑了起来,“香帅,这酒是波斯来的葡萄酒,菜也都是你最喜欢吃的。”
“你们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喝的是这种波斯来的葡萄酒?又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的是什么菜?”楚留香摸摸鼻子,不知道这些人怎么会对自己的喜好这么了如直掌。
“这个问题,你马上就会知道。”张洁洁眨了眨眼,现在没有其他教众在,她又回到了那个爱笑活泼的样子。
楚留香继续摸着他的鼻子,“只是,你们特意把楚某请来,不会只为了是让在下跑到神教喝酒的吧?”
黑衣老妪这次居然还笑了起来,只是她一笑满脸的皱纹都堆了起来,“当然不是,今日请香帅来,是为了一件喜事。”
“喜事?”
“对啊,是为了小女的婚事。”
楚留香对她拱了拱手,“即是如此那楚某先恭喜了,不知令爱是?”
“小女此刻就站在你面前。”黑衣老妪望向他面前的张洁洁。
楚留香虽觉惊诧却立马对张洁洁道:“那楚留香在这里恭喜张姑娘了。”不相信她们这样把他弄来就只是为了喝杯喜酒这么简单?而且这个张洁洁不是她们麻衣神教的圣女吗?既然是圣女自然得是冰清玉洁,怎么又会突然说要成亲?
黑衣老妪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开口解释道:“我们麻衣神教非但行踪秘密,而且从不容外人擅入,无论谁要到这里来,简直比登天还要难。圣女是从我们家族里的Chu女中选出来的,我们上一代的圣女,选中的继承人就是我的女儿张洁洁。”
“本来,无论是谁只要一旦被选中为圣女,她终生就得为我们的宗教和家庭牺牲,不能再有凡人的生活,更不能有凡人的感情。可是,我们神教十几代过去了,圣洁的血统却越来越难以保证,为了圣女的血脉能延续下去,当圣女到了一定的年纪,可以让她出去寻找一个她愿意,而且也特别优秀的男人让她怀上孩子。如果生下的是女儿,那圣女之位就可以转传给这个孩子,那个男人也可以留在神教里……”
黑衣老妪话峰一转又道:“不过,如果俩个人想离开神教也不是不可以,只要通过特殊的考验,就可以放俩人离开,只是所生的孩子必需留在神教里,待她长大后,再正式接任圣女之职。”
楚留香这才有点明白了过来,“你们说的这个男人该不会是楚某吧?”他该不是这么幸运地被选为种马了吧?看着黑衣老妪和张洁洁脸上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的这句话是多此一问。如果说张洁洁是含羞的新娘子模样,黑衣老妪就是一幅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神情了。
“楚留香已有妻室了。”他头皮发麻的赶紧表明自己早已是明花有主。
“这个我们早已知晓,无妨,只要洁洁喜欢,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很平常的事,而且放眼江湖,也只有香帅才配得上我们麻衣神教的圣女。”
“不过,你们好像忘记问了这个男人是不是同意?”楚留香奇怪她们为什么如此一厢情愿。
黑衣老妪神秘一笑,“现在再问同不同意的事好像已经晚了。”
现在正是冬季,石室里又本应是阴凉清冷,楚留香额际却开始冒出了薄薄一层细小汗珠,玉颜上也变得有点微红,他像是突然明白了黑衣老妪为什么说现在再问同不同意好像已经晚了的这句话。
这时却有人在石室外敲起了门,黑衣老妪收起了笑,又变成先前的面无表情,“进来!”
石室的门被人从外慢慢打开,进来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也是一身的麻衣,楚留香睁大了眼看着来人走到他的面前,“蓉蓉?”
进来穿着麻衣的这个女人竟然是苏蓉蓉,她柔柔一笑,“楚大哥,好久未见了。”
“你怎么……”楚留香看着她身上的麻衣,不解地道。
“老身给楚香帅引见一下,这位苏姑娘就是我们麻衣神教的右护法。”
楚留香不语地望着苏蓉蓉,先前是因为看到张洁洁拿出她的金簪,怕她有什么安危这才跟着来了麻衣神教,没想到苏蓉蓉竟然会是麻衣神教的右护法,那她是故意将金簪将给张洁洁将自己引来的。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她又是什么时候成了麻衣神教的右护法?
苏蓉蓉望着面色开始渐泛潮红的楚留香,片刻转向黑衣老妪,“请左护法先行下去休息。”
黑衣老妪略有点吃惊地看向她,一旁的张洁洁也开口道:“娘,您先下去吧!这里您就放心好了。”黑衣老妪这才微点头走出石室,随手替他们关上了石室的门。
苏蓉蓉从袖内取出洁白的丝帕,上前欲替楚留香擦拭额上沁出的薄汗,楚留香却是伸手将她架开,犹如在躲避蛇蝎。苏蓉蓉却并不在意,仍是柔柔的嗓音,还带着点蛊惑人心的磁音,“楚大哥现在应该已经知道那碗莲子羹里有什么了吧?”
“是瑃药?”楚留香暗暗运上内力,想抵挡住心底涌上的那阵热意。
“不错,是艳情无边合欢散!”苏蓉蓉面不改色地道。
谁是新娘子?
楚留香望向张洁洁,“就因为你要怀个孩子,也不问别人是否愿意,也不管人家是否已有了妻室?会不会败坏到别人夫妻间的感情?”
张洁洁抿嘴一笑,“香帅大概是弄错了,今天晚上是有新娘子和新郎官,你是新郎官不错,可今天晚上你的新娘子却不是我。”她轻轻笑着别有深意地望向立在一边的苏蓉蓉。
楚留香瞬时明白了过来,痛惜地看着苏蓉蓉,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她怎样才能明白男女之间的感情,不是用瑃药算计,得到了对方的身体就能在一起了的。上次在红叶山庄他以为她从此以后会对他死心,没想到她居然又再次对自己下瑃药。
那个曾经跟在他身边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心底的那股隐隐的热开始烧了起来,变成了一团火,他额上的汗越来越密。
张洁洁飞快地扫了一眼已经开始有了异样的楚留香,暧昧的笑道:“洞房一刻值千金,洁洁就不打扰楚香帅和护法了。”
楚留香暗自运功抵抗着开始在体内发挥的药性,虽明白这都是苏蓉蓉策划的,却仍是装做奇怪地望着张洁洁,“适才不是说要怀孩子的是圣女吗?为什么现在新娘子又变成护法了?”
“呵呵,这个嘛,等过了三天以后你就知道了。”张洁洁又是眼睛笑得如弯月了,她一边笑着,一边迅速退至刚从神坛上降下来的那块铁板上,顺手在一边的墙上某处按下,她脚下的那块铁板又再次向上升起,只是不知道这次是升向何处。
石室里现在就剩下楚留香和苏蓉蓉对视着,楚留香看着苏蓉蓉“蓉蓉,别做傻事,以后你会遇到一个真正喜欢你的人,你以为用这样的手段俩个人在一起了,就会幸福了吗?就算今天晚上我们真的做了什么,今生今世我也不会再娶第二个女人。”
苏蓉蓉迷离地看着他,站在壁烛下的她带着一种朦胧凄迷的美,她取下头上Сhā着的金簪,将盘起的长发缓缓放下,“楚大哥,我没想过你会娶我,我知道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喜欢的是慕容红叶。”
“那你为什么……”她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做这种傻事?楚留香怔怔地望着她。
苏蓉蓉苦涩一笑,竟开始解起了身上那件麻衣,“我是很傻,我没想过楚大哥会娶我,我只想做楚大哥的女人,哪怕一次也好,最好还能有楚大哥的孩子,有着和楚大哥一样的眉,一样的鼻,一样的……”
“蓉蓉!你疯了?”楚留香震惊地望着已脱下了外衣的苏蓉蓉,“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对!我是疯了!可是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苏蓉蓉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声喊叫起来,“我从十三岁起就跟在楚大哥身边,你喜欢什么我学什么?你不喜欢的东西,我再喜欢我也能舍弃。就是为了以后能做个配得上你的女人,不辱没楚留香的名声。我学制衣,学做菜,包括学易容术,哪一样不都是为了你?”
她一脸地泪……幽怨地望着他,“可是,我花了这么时间,这么多功夫换来的是什么?那个慕容红叶,她是哪一样比我好?她什么都不会,又单纯又白痴,可是为什么却能得到你的钟爱?还能让你心甘情愿地娶她为妻?”
“蓉蓉,感情没有先来后到的,爱上一个人没有为什么,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她也许并不是最好,可是,却是你最爱的那个人……”
“够了,别再说了。”苏蓉蓉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了楚留香,一边继续脱着剩下的衣裙,一边朝着他走来,“什么都别再说了,我只求能做一次楚大哥的女人,这一生我就再别无所求了。”
楚留香往后退了几步,偏过了头,不再看向苏蓉蓉。她麻衣下的底裙内竟是寸缕都未着。心底的那团火瞬时扯动了起来,运了半天的内力竟是没有压制住合欢散的半分药力。
“楚大哥,别白费劲了,合欢散的药性用内力是压制不住的。”她洁白的胴体向他走来,带着媚惑人心的韵律,又似乎带着几不可闻的轻微叹息声,这叹息声听在一个中了瑃药的男人耳里,又是一番别样的让人气血翻涌。
她面向楚留香,伸展着肢体,将女性的曲线尽展在他面前,“楚大哥,别折磨你自己了,要了我吧。你会是我第一个男人,也会是最后一个男人。”柔媚地声音妖绕地身体在他面前盅惑着他,“楚大哥,合欢散地药性你抵抗不了的。放心,蓉蓉不会要你负责,只是想做一次你的女人,真真识识地拥有楚大哥也被楚大哥拥有一次,再有个楚大哥的孩子,就够了,我会带着我们的孩子在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隐居起来,我保证我和孩子都不会再出现在楚大哥面前。”她哭着扑上前趁楚留香没有防备,一把抱住楚留香。光洁如瓷玉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
楚留香是个正常的男人,又正值血气方刚,这样一个光溜溜的女人扑在怀里,曼妙的胴体紧贴在身上,他又中了合欢散的毒,血气上涌,呼吸也不由急促了起来,伸出了双手。
苏蓉蓉听着他渐急促的呼吸声,感觉到他双手搭上了自己的胳膊,不由一阵窃喜,“楚大哥,
我……”
话还未说完,眼前一花,她已被楚留香使劲推出了怀抱,摔跪在地上。她不敢相信地看着楚留香,他明明是中了合欢散的毒,药性已经发做,自己已经脱得光光地站在他的面前,他居然还会毫不留情地将她推开,他是不是男人啊?还是他刚做出来的药性发作的样子是骗她们的,他根本就没有中合欢散?
“楚大哥,你没中合欢散?”可是,他此刻脸上更显潮红,汗珠开始顺着额间滑落。
楚留香背过身子不看赤着身跪坐在地上的苏蓉蓉,“那个时候,张洁洁的母亲说必须得喝了那碗莲子羹才能见到你,我担心你的安危,虽然明知道那碗莲子羹十有八九有问题,却还是喝了。只是没想到,这都是你的计谋,蓉蓉,你太让楚大哥痛心了。”
苏蓉蓉仰着头望着他,“为了你,我已经什么都不顾了,我爱的连尊严都不要了,只求能做楚大哥一次女人。合欢散的药性比上次红叶中的迷蝶毒还要厉害十倍,没有解药,你根本就抗不住。”她并没有再起身扑向楚留香,流着泪的双眼竟充满了胜利的眼神。望着他如同望着一只马上就要自投罗网的猎物。
楚留香如雷的心跳越来越快,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地顺着额际,流到脸颊再滴到地上,身上的衣服也渐渐透湿,自己更能感觉到身体某处的生理变化。那团扯动的火在随时想伺机吞灭他的理智。
苏蓉蓉这时才缓慢地站起了身,绕到楚留香面前,让他对上自己□的胴体。想给他最后夺魂的一击。他的种种表现,证明了这个男人的理智已经在崩溃的边缘。马上就可以手到擒来。嘴角升起了一丝得意的笑意。
她嘴角的笑意才刚刚升起,又立刻消散的无影无踪,惊恐地睁大了双眼,望着面前的楚留香,“楚大哥,你在做什么?”
楚留香右手手里拿着一把随身带着的短匕,左手横在胸前,衣袖已被他拉到手肘处,小臂外侧一道深深地伤口正往下淌着血,血滴答滴答地落在石地上,打得叭叭做响,在死静的石室里听着让人心颤。
“楚留香对天发过誓,这一生一世只有慕容红叶一个妻子,也绝不会做出对不起叶儿的事。”楚留香咬着牙,借着被刀割的痛楚抵抗着合欢散的药性。
“没有用的,楚大哥,你这样做只是白白伤害自己,合欢散的药性岂是借着这刀伤的痛就能抵制地住的?”
银光一闪,楚留香的小臂外侧,紧挨着先前那道伤口的地方,毫不犹豫地又多上了一道伤口,比第一刀更深,血流得更快。他这一刀割上去,似乎是割在别人身上,毫不客气,也毫不手软。
“楚大哥!”苏蓉蓉看着他滴落在地上的血,再次骇地大声尖叫了起来。为什么?他在中了合欢散的毒之下,宁可忍受这样的刀割之痛,也不愿意要了她。为什么?就为了那个女人—慕容红叶?他不怕被合欢散的药性逼得血脉暴裂而亡?他为了那个女人就这么甘愿?
只这片刻之间,楚留香又在手臂上添上了三道刀痕,都是一刀比一刀不对自己留情,一刀比一刀狠,他站的那块地上,已经滴落了一大淌的鲜血,他却还是用力继续割着。苏蓉蓉不知所措地呆看着他。
药力发作的越来越厉害,他的一个小臂外侧上被他割出了十数道刀口,全都潺潺地往外流着鲜红的血。
“够了!够了!楚大哥,你别再伤害自己了,我输了,我认输了,我给你解药,只求你别在割了。”苏蓉蓉大声哭嚷着,她终还是不忍心看着他伤害自己,哪怕是为了那个叫慕容红叶的女人。
爱屋及乌?
她认输,输得一败涂地,输得她痛彻心扉,她走到她丢弃的衣服旁,一件件的拾起再重新穿戴整齐。从那件麻衣的内袋中,摸索出一颗小蜡丸。轻轻一捏,送到楚留香面前。
楚留香审视地看着她的眼睛,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这是合欢散的解药,楚大哥只要现在服下它就没事了。”
楚留香垂下眼敛,视线移到她送到眼前的那颗药丸上,苏蓉蓉将药丸更往他面前送近些许,“楚大哥,蓉蓉不骗你,这颗真的是合欢散的解药。只求楚大哥别再这样伤害自己了。”
她微抬起头看着石壁上Сhā着的灯烛,自己就像是扑火的飞蛾,明知道最后的结局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扑火的渴望。楚留香将匕首擦近收起,这才接过苏蓉蓉手里的药丸,一边盯着她,一边慢慢地放进嘴里吞下。
苏蓉蓉见他吞完了药丸,又立即走到石床边,在一边的石柜上拿出了一个白色羊瓷瓶,回到楚留香身边,准备扶过他的手臂,却被楚留香闪开,苏蓉蓉愣愣地看着他,片刻后低下头,幽幽地道“这是上好的金创药。蓉蓉只是想帮楚大哥上药而已。”
楚留香不语地望着她,伸出手从僵直立着的苏蓉蓉手里取过小瓷瓶,打开瓶塞,单手将瓶里的药粉倾倒在被他自己割出的十数道刀口上,果然是上好的金创药,一撒到伤口上,往外潺潺流着的鲜血立时就被止住,伤口处也凝结了起来,结出了浅浅的痂疤。
上好了药,楚留香将瓷瓶递还给苏蓉蓉,心底那团燃烧着的烈火,也渐渐平熄了下来。她没有骗他,刚才给的那颗药丸,果然是合欢散的解药。
楚留香放下左手的衣袖,在石桌旁坐下,“我可以走了吗?”
苏蓉蓉立在原地,轻轻摇摇头,“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权利放楚大哥走。”
“不是你设计要张洁洁带我来的吗?你还想怎么样?”楚留香不解地望着她。
“是,这个计划原本是我想出来的,是我将金簪故意将给圣女,告诉她用这个一定可以把你带到麻衣神教来。我不会再做什么了,可是我也不能私自放楚大哥走,这得要圣女和右护法也都同意了才行。”
楚留香有点越来越弄不明白了,“这又关她们什么事?”
“右护法一定已经跟你说过了,为了要保持圣女的血脉能够延续,就只能找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人让圣女怀上孩子。我是私底下和圣女有约定,她才答应将你让给我,可是右护法和其他教里的人却并不知情,只以为你是被圣女和右护法选中带回来帮助延续圣女血脉的男人,所以,你的去留,并不是蓉蓉能决定的。”她抬眼看到他质疑地眼神,苦涩一笑,“解药都已经给了楚大哥了,蓉蓉又何必再欺骗楚大哥?”
楚留香靠坐在石椅上,转回头不再看她,一言不发地望着石桌,苏蓉蓉叹息一声,“蓉蓉知道楚大哥一定不想和我呆在一起,这里有足够三日的酒菜,都可以放心食用的。三日以后,圣女会来,到时,楚大哥可以问她,蓉蓉先走了。”
楚留香还是一动未动地看着石桌的桌面,不看她一眼,苏蓉蓉深吸一口气,咬着唇,忍着又将要流出的眼泪,快步走到石室的一角,伸出手在一边的石墙上的某处也按了一下,一块铁板就从先前张洁洁升上去的地方降了下来,她站上去,转过身不舍得再看一眼那个只留给她后背的男人,再次伸手按向石墙上的机关,铁板带着她也升了上去。
楚留香这才站起身,走到石床旁,和衣躺下,右手臂横挡在眼前,“叶儿!”这一刻真的是好想她,想有她能陪在身边,想将她拥在怀中,想能看到她娇笑如花的动人颜面……
“这就是张洁洁和她母亲所说的楚留香初到麻衣神教前三天里所发生的事。也就是楚留香对张洁洁的承诺,不将这三天里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任何人的承诺。”红叶泪光莹莹地向众人讲述着张洁洁告诉她的事实。心痛地抚摸着他小臂上那十数条被他自已割出的刀伤疤痕。
这个男人为什么就是这么傻啊,明明是这样爱着她,却不肯说个一字半语,为了守住对她的承诺,宁愿拿刀在自己手臂上割十来道刀痕,如果不是困为对她这么强烈地爱,他怎么对自己下的了手?
雅室内静然无声,都没有想到事情的原委居然会是这样,珠帘外倒又是一阵唏嘘声又是一片感叹声,江湖密史门下的门人又拿出了纸笔重新记录了起来.
江湖密史 某年某月某一天 杭州天香楼:
杭州知府沈御沈大人指责盗帅楚留香于数月前,借机胁迫逼娶二十多年前罗刹门门主慕容无常之女慕容红叶,当日盗帅曾于众人面前立下重誓,一生一世只钟爱慕容红叶一人.成亲数月后,麻衣神教圣女张洁洁上门指认盗帅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其妻慕容红叶之父慕容无常率全家于天香楼兴师问罪,谁曾想事情的真像却是感人肺腑,催人泪下,原张洁洁所说楚留香在麻衣神教服下合欢散与她独处的三天三夜其实并未曾做过任何对不起其妻慕容红叶之事,相反,为了守住一生一世只钟爱慕容红叶的承诺,他竟用刀将自己手臂上割出十数道伤口来抵抗合欢散的药性,对妻子的忠贞简直是可歌可泣,惊天地,泣鬼神,让人不得不为之动容。也让人称颂。
慕容昊却还是有一点不明白,“既然楚留香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红叶儿的事情,为什么不肯说出来?就只为了对张洁洁做过承诺,楚留香,你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侠,一个大侠的承诺难道就如此重要,重要的连红叶儿的伤心难过都能不顾?”
楚留香还是默不作声,红叶儿却摇摇头,“爹,娘,还有三位哥哥和沈大哥,楚留香之所以不肯说,其实真的是有不得以的苦衷。”
“什么苦衷?”沈御望向红叶。
¬红叶却并没有立即说出来,她看了楚留香一眼,再顺着看向雅厅内的亲人,最后转身望着隔在珠帘外好事看热闹的那帮江湖群侠们。大声道:“多谢各位大侠的关心,刚才想必都已经听了不少了,只是,今日本是我们的家事,各位大侠请回!就不劳各位费心了。”
被珠帘挡在雅室外的江湖群侠们,犹豫地不舍得离去,她这明显地就是不想让自己这些特意赶来的众人们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虽已知道她的意思,可这是有关楚留香的家事,都舍不得离开,还坚持站在帘外。
楚留香沉着面色走过去,“多谢各们对楚留香的关爱,实在是不敢有劳各位费心,各位还是都请回吧。”客气的语句,却再也让人不好意思逗留偷听。
帘外的群侠一一撤走,一会儿功夫帘外已不见人影,红叶却似乎还是有点不放心,对着慕容昊道:“三哥,你还是在外面守着。我怕有人偷听。”她脸上难得的正儿八紧严肃的表情让慕容昊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问也不问地直接就去了帘外守着。
红叶看着三哥站在了帘外,这才又接着又向厅内的爹娘,大哥,二哥,和沈御继续讲述事情的原因。
石室中的三天很快就过去了,楚留香听着铁板降下来的声音知道张洁洁来了,来的果然是笑的眼睛如弯月的张洁洁。
张洁洁带着满眼的笑,走到石椅旁坐下望着别一边坐着的楚留香,“看来新郎官是一个人独守了三天的空房。”
“那在下现在可以走了吗?”他耐着性子等了三天,不是为了等着听她的揶揄。
“香帅要走当然是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香帅得答应洁洁一件事情才能离开我们麻衣神教。”
“什么事?”知道就没这么简单。
“呵呵,其实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我只要楚香帅允诺不将这三天里来发生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一个字都不能提。包括你那个可爱的楚夫人。”她眼里满是算计得逞的笑。
“为什么?”楚留香实在想不出来为什么张洁洁会提出一个这么看似简单的条件就肯让自己离开麻衣神教。
“不为什么,香帅只要答应了就好。洁洁可以保证一个月后就让香帅安然地离开麻衣神教。”她眯着眼笑道:“其实这只是个很简单的条件,香帅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楚留香也轻轻一笑,“张姑娘费了这么多精力把在下找来,不会就只是为了让楚留香答应这么简单一件事吧?”
“我把香帅找来,的确就只是为了香帅答应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我只是奇怪,这三天里明明什么事都有没有发生,为什么还不能对别人提起?”楚留香摸着鼻子,别人是有什么事不让说,她这里反而是没有什么事却不让对别人说,也太奇怪了点.
“楚留香,你的问题是不是也太多了,只要你答应了下来就好,别这么多废话好吗?”张洁洁耐着性子再一次告诉他别太多废话,脸上已渐渐笑不出来.
“姑娘怎么就知道楚某一定会答应姑娘的呢?”
张洁洁伸出手随意玩转着颊畔垂下的一缕发丝,“我知道香帅一定会答应洁洁的。”
“姑娘就这么自信?”
“呵呵,听说香帅很喜爱楚夫人,那么也一定会爱屋及乌吧?”
“爱屋及乌?张姑娘的意思是?”
“楚夫人叫慕容红叶,是二十多年前差点就统一江湖的罗刹门门主慕容无常的掌上明珠。”
真相大白
“那又如何?”楚留香不知道张洁洁这葫芦里面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二十多年前,罗刹门欲统一江湖独霸武林,只有我们麻衣神教的上任教主张云飞能与慕容红叶的爹慕容无常抗衡。”
“于是俩人相约比武,结果慕容无常重伤我们前任张教主,比武回来没多久,因为伤重不愈,不幸过世,这件事知情的人并不多,就只有上一任的圣女和这一任的教主圣女知情。”张洁洁走到石床旁蹲下,借着内力敲了敲铺在地上的一处青石块,那块青石块向上翻起,露出下面的一个小石洞。
楚留香看着张洁洁将手伸进石洞,掏出一个沉木制成的小方盒。再起身走到楚留香面前,将木盒放置在他面前的桌上。示意他可以打开了。
楚留香看她一眼,再顺着将目光移到沉木盒上,伸出手揭开了盒盖,不由一怔,挑眉望向她,她仍是淡笑着.楚留香伸出手慢慢地将盒里盛着的东西拎出。
他拿的极其小心翼翼,那竟是张很薄的皮肤,能看的出这片皮肤被取下的时间很长,而且也让人细心处理过,他奇怪地望向张洁洁,张洁洁面色肃容,“这是前任张教主过世后,当时的圣女从张教主身上取下保存的。”
楚留香慢慢将它展开,这片皮肤的正中间赫然印着一个赤色的大掌印。“罗刹掌?”纵是一向遇难事冷静万分的他,也不由动容地惊问道。
“对,二十多年前,前任张教主正是中了罗刹门门主慕容无常的罗刹掌,重伤不治身亡。张教主临终之前叮嘱当时的圣女不许对神教其他教众说出这件事,张教主不想让教内的众人为了要替他报仇又惹得两派互相厮杀。”
“既如此,那张姑娘现在告诉楚某这件事又是为何?”既然张云飞当时有意向麻衣神教众人隐瞒了此事,张洁洁现在把张云飞这片印着罗刹掌掌印的人皮拿出来,她想做什么?
“楚香帅,洁洁若是现在把前任张教主的这片人皮拿出来对教内的众人说出当年前任张教主过世的真像,你说我们麻衣神教教内的众人会有什么反应?”张洁洁笑的眼更弯。
“张姑娘这是在威胁在下?”
“香帅严重了,洁洁哪时敢威胁香帅,算起来,也只不过是个交换而以,有些事我不想让人知道,同样的,香帅一定也不想我们麻衣神教有更多的人知道。更不想我们麻衣神教的人从此以后跟慕容一家誓不两立吧?”
“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单凭这一张人皮上的罗刹掌手印就说你们麻衣神教的前任教主是死在慕容无常手里,要让人相信未免也太牵强了。”
“不管香帅觉不觉得牵强,可是只要洁洁把张教主的这块人皮拿出来给教里的众人一看,还有前任的圣女做证,我敢说慕容一家日后一定永无宁日。”她话锋一转,“我知道以香帅和慕容无常的武功要保慕容一家周全不是难事,可是如果和我们麻衣神教纠缠上了,想必也不是香帅愿意见到的。而且现在只是要香帅答应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而以。”
楚留香盯着那块人皮沉思片刻,“好,楚某答应你,不将这三天里发生的事告诉任何人,如果有人问起,楚某保证避而不谈。”没有什么事能比见到红叶脸上无忧无虑的笑容来得重要。
“包括楚夫人在内!”张洁洁再一次强调着。
楚留香权衡片刻,“好,包括叶儿在内,希望张姑娘也信守你的承诺,从此后不将这事再告诉任何一人。”
“爽快,洁洁也对香帅保证从今天以后,不会再有另外一个人知道这件事。”……
“这就是为什么楚留香一定要信守对张洁洁的承诺,不将那三天里面发生的事吐露只字片言的原因。”红叶望向慕容老爹。
“麻衣神教教主张云飞……” 慕容无常似陷进了对往事的回忆里,“不错,二十多年前,老夫曾与张云飞有过一场决战,他也的确曾受过老夫的一记罗刹掌。只是他中掌后并无显出任何异常,没想到他当时其实已身受重创,还强撑着装做若无其事,这份傲气倒是教人佩服。”
“那洁洁肚子里的孩子呢?那她为什么说孩子是楚留香的,如果不是楚留香的,又是谁的呢?或者根本她就没有身孕。”沈非君想不明白了。
红叶走到娘身旁,牵着她的手,“张洁洁的确是已经有了身孕,不过不是一个多月,而是已经有了两个多月。”
“两个多月?”
“恩,早上跟张洁洁一起来找我的那位公子才是她肚里孩子真正的父亲。”红叶自己也觉得好笑,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他叫西门恨,以前西门一族跟麻衣神教是世仇。两族人互相仇恨,更不允许两族的男女相爱通婚。”二十一世纪小说里看到的,说楚留香和张洁洁的孩子叫西门无恨,她心里一直如有根刺地刺得她生痛,没想到原来还有个西门恨的男人,他才是孩子的真正父亲,张洁洁还告诉她,之所以给他们的孩子取名叫西门无恨,就是希望两族人之间能放下昔日的仇恨。她以前刚看那个小说的时候还在奇怪,为什么楚留香和张洁洁的孩子既不姓楚也不姓张,会姓西门?
“西门恨?”楚留香也觉得奇怪,他这几日除了到处找她,也派人四处搜寻有关麻衣神教的小道传说,却一无所获,没想到这里听红叶说出了这个人。
“西门恨和张洁洁缘于一次意外的偶遇,谁知俩人一见倾心,只不过当时谁都不知道对方的真正身份。等到知道的时候,张洁洁已经珠胎暗结,有了西门恨的骨肉。”
“当张洁洁知道西门恨的真正身份时,气愤地回到了麻衣神教,圣女有了血脉本是可喜的事,可是却不敢告诉教里的众人,她怀了身孕,因为教里的护法,长老,一定会严加盘问谁是孩子的父亲,当然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个男人竟然是他们的世仇。所以她就只好想到找一个优秀的替罪羊。”
慕容轩轻轻一笑,“这个优秀的替罪羊就是楚留香?”听红叶所说楚留香的所作所为,知道妹妹嫁的这个男人是这样钟爱着她,在乎她的一切,压在他心上的这块大石头总算搬开了。
红叶也噗嗤一笑,“如果这个让圣女怀上孩子的男人是名动江湖的楚留香,麻衣神教里当然不会有人再有任何异议。所以,张洁洁找上了楚留香。可是,她已经怀了身孕的事,还是被神教的左护法也就是苏蓉蓉知道了,于是,苏蓉蓉帮忙设计让楚留香乖乖地跟着张洁洁回了麻衣神教,在神教其他人眼里,那三日楚留香的新娘子是圣女张洁洁,其实私底下,苏蓉蓉跟张洁洁早已协商好了由她来顶换张洁洁,正好,一个用了楚留香的名,一个要了楚留香的人。各取所需。”
“我不明白的是,既然张洁洁跟西门恨分手以后回了麻衣神教,为了怕教里的人知道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世仇西门恨的骨肉,找了楚留香当替罪羊,现在为什么又肯来跟你解释那三天发生的事情,和楚留香对她所做承诺的原由?她难道不怕被教里的人知道?”慕容风向来是什么事都一定要问个一清二楚才罢休。
“张洁洁知道西门恨的身份后,气愤地回了麻衣神教,可是西门恨并没有放弃,仍是想办法要去麻衣神教的总坛跟她解释并不是有意欺瞒,却一直进不了麻衣神教,这次张洁洁来了杭州,又自己一人在杭州城住下,他这才有机会见到了张洁洁并当面跟她解释,俩人冰释前嫌,并商量好放下各自的一切,远赴日本,呃,也就是你们所说的东瀛。”
“什么事情都是她闹出来的,说孩子父亲是楚留香的是她,闹得你误会楚留香,你们夫妻差点劳燕分飞的是她,现在西门恨来找她了,她才肯将事情的真像告诉你,如果西门恨不去找她,她是不是真的要害得你跟楚留香夫妻俩人恩断义绝才甘心?这个女人太自私了,什么事都只会想到自己。”误会虽然都解释清楚了,可是沈非君只要一想到红叶凭白所受的那些委屈和难过就替女儿心疼不值。
“算了,不想再说她了,可是如果不是这样,我又怎么会知道楚留香是个大傻瓜。”她又想落泪了,这个男人,从来不曾跟她说过一句爱她,甚至喜欢她的话,却用这样的行动告诉了她。这比她听到世上任何动听的情话都更让她感动,他给了她最真实的爱。
现在所有的问题都解释的一清二楚了,慕容无常走到楚留香跟前,“楚留香,你是为了怕麻衣神教的人知道他们前任教主真正的死因,要替他报仇找我们慕容一家的麻烦,所以你才答应张洁洁不将那三天里发生的事向旁人吐露只字片言?”
不明白的事
看着楚留香淡笑着点头,慕容无常微微叹息一声,伸出一只手,拍上他的右肩,“是老夫错怪你了,没想到你宁可被我们误解,也不肯说出来的原因,竟然还是为了维护我们慕容家的安宁。更没想到你对红叶会如此用情之深。”
慕容无常再看向红叶,极奇语重心长,“红叶,能嫁给这样的一个男人,得到他对你的钟情,是你的福气。为父现在也真正地放心了。”
红叶望着面前的楚留香,唇畔绽出一朵幸福的微笑,这个男人是如此的爱着自己,还有什么犹豫什么质疑?不再迟疑地含笑使劲扑进他的怀里。俩个相爱着的男女深情相拥着。
慕容昊从珠帘外走进来,不好意思地对楚留香道:“对不起了妹夫,刚才还揍了你两拳。”他将脸凑得离楚留香更近一些嬉笑道,“要不,你还我两拳?我们扯平。”
楚留香单手搂着怀里的红叶,另一只手握成拳在慕容昊胸膛上轻擂一把,爽朗的大笑道“你可是我三舅哥,真打了你,我怕以后没有好果子吃了。”厅内的众人都大笑了起来,已经雨过天睛了,不是吗?
红叶放下盘起的髻,拿起梳妆台上那把携刻着红叶的木梳,用手指一点一点地摩挲着梳面,慢慢地将它贴在面上,泪珠不争气地又滚落下来,还记得以前听到娘说起老爹给娘做木梳的时候,自己的那份感动和羡慕,好希望以后爱她的男人也能亲自做一把木梳送给自己。
后来苏蓉蓉问起她爹娘的事情,她无意中提起那把木梳的事,没想到,楚留香竟然听进心里去了,还亲手给她做了把木梳,这上面的一刀一刻全都是他对自己的感情。
刚举起梦想梳正要梳理垂在腰际的长发,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和楚留香清朗的低唤,“叶儿,睡了吗?”
“没。”
“我可以进来吗?”
“恩。”红叶注视着镜中的自己,还闪着泪花的双眼显得格外晶莹明亮。
楚留香从房门外走进,一直走到她身后三步之隔的地方站定。看着她身后垂在腰际的乌黑长发,和她映在镜中带着七分感动,三分娇羞的颜面。他垂在袖内的手动了动,想上前紧紧搂住她的双肩揽在怀里,却不敢妄动。
呵呵,以前江湖上都传说他是风流多情,每次一在她面前,他就傻的像个从未入情场的男人,是因为太在乎的原因吗?因为太在乎了,连相亲近她都不敢。特别是经过张洁洁的事以后,虽然他是清白的,也是为了慕容一家,可是始终给红叶带来了伤害,让她伤心和难过。
红叶停下了梳头的动作,手拿着梳子停在发间,轻柔地道“找我有事?”
“没事。”楚留香说着没事,却仍是痴痴地看着她的纤细的背影。
红叶从镜中看着身后小心翼翼地楚留香,暗自轻轻一笑,将手里的木梳往旁边一伸,“帮我梳下头发,好不好?”这个傻傻站在这里的男人是楚留香吗?
楚留香上前接过红叶递给他的木梳,在她身后掬起一把乌黑的长发……黑亮柔顺的长发在他的左掌上轻托着,右手拿着木梳替她轻轻地梳理着,看着木梳的齿间在她的长发间穿过,心底一阵悸动。
当初跟她做这把木梳的时候,就不知道幻想过多少次在这样宁静只有俩个人的夜里给她梳着发时的情景,幻想过多少次给她梳着发时,从镜中看到她一脸娇羞心动的模样。没想到竟会真的有这一天,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波涛澎湃,一把将红叶扶起,让她转向自己面对着,一时之间,俩人四目相对。
对视良久,红叶娇羞地微垂下眼帘,幸福盈满全身,没想到自己穿越到古代,会遇到盗帅楚留香,更想不到的是竟会与他互为倾心,这极负传奇色彩的男子,现在已经是她的相公,是她今生今世相伴相依的男人。
曾经视他为祸害,对他敬而远之,知道对他动心后,害怕他的桃花满天,更犹豫彷徨过,现在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一个为了守住只钟爱自己一人的承诺,为了能换得慕容一家安宁,而宁可背负所有一切罪名的男人,还要犹豫什么?他是用一颗怎样的心在爱着自己?反观自己,这件事其实若说有错的应该是她,没有给他最深的信任,他却也无丝毫怨言……
楚留香抬起一只手,单掌轻柔地抚上她的面颊。一切都过去了,她终于回到了他的身边,不是他的强留,是她心甘情愿的留在他的身边,从今以后与他厮守相伴一生。“叶儿,告诉我,不会再离开我。”
红叶微抬起眼注视着他的那汪深潭,第一次也将自己对他的感情清清楚楚地放在双眸中,让他看得分明,“楚留香,我不会再离开你。今生今世都是你的妻。我爱你,我爱你……”这个男人说不出这样的话,那么就由她来说,他不说又有什么关系。
她一连串地。‘我爱你’被吞进了他的唇间,他用炙热的唇覆上了她微凉的唇瓣,红叶轻轻闭上了眼,柔顺地回应着他的深情,两行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以前是她太不懂他了,只听到江湖上的那些传说,却没有看到身边他的改变,或许他以前的确荒唐过,可是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深爱着她的男人,也是她深爱着的男人。
有冰凉的水滴到她的脸颊上,却不是她自己的,那是,是……是这个男人的眼泪?楚留香居然又哭了?白日里在天香楼的时候他将她搂在怀里,把脸深埋在她的颈项间,那时就感觉到他落了泪,这样一个面对过多少江湖风险都不皱一下眉头的楚留香,却为她落了两次泪。
他的泪滴落在她的脸上,与她的泪融合在一起,沿着红叶的嘴角滑落,带着咸咸的味道,流进了相吻着的俩人嘴里,那是俩人幸福的眼泪。
终于俩人结束了这个亢长的深吻,红叶欲抬眼看向楚留香,他却极快地用手遮在她的眼前,“现在不要看我的眼睛。”
红叶将他遮在自己眼前的手挪开,灵动的眼幽深地望着他微红潮湿的眼眶,心底被他的泪深深地感动着。
“呵呵,会笑我吗?”楚留香低笑着。
她笑着轻摇摇头,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环着他的颈项,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傻瓜,我怎么会笑你?我只会觉得自己好幸福。”
伏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听着他的低笑,感受着笑时胸膛的震动起伏,聆听着他的心跳,她只想笑,也希望今后的日子里从此后只有欢笑。
眼前一花,楚留香一把打横抱起她,收紧双臂,让她紧贴在自己胸前,凝视着她的晶亮的双眸,“叶儿?”
红叶迎向他询问的眼神,娇羞地一笑,不语地将身子更蜷进了他的怀里,楚留香若是再不明白,就真的是个傻瓜了。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