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抱着红叶走到床边。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沿边,放下帐幔,烛火的映照下,纱帐里男人的身影缓缓覆在了女人的身上,温柔盘桓着,这一夜是真正的身心相许,为对方交付着彼此的所有。
身体还有着彼此的真心,都在这一夜交付给了对方。
一大早用过了早饭,楚留香,红叶,外带胡铁花,姬冰雁,张三,三个没有眼水的电灯泡,不是,古代这里没有这玩意,那就只能叫做大蜡烛了。五个人在庭院里晒着冬日里难得的好太阳。
胡铁花,姬冰雁,张三听着红叶又将事情的真像复述了一遍,知道真像以前,虽然敢肯定楚留香一定没做过对不起他小媳妇的事,可没想到事情的真像原来是如此,也替俩人感到高兴。这俩人总算是苦尽甘来。从此后,雨过天晴了。
胡铁花往嘴里丢进一颗大冬枣,裹在嘴里,睁圆了他的大眼睛,“可是听你说了,有件事我还是不明白,而且还觉得很奇怪。”
“我都说的这么清楚了,你怎么还有不明白的?你是浆糊脑袋的?”红叶挑起了秀眉,这个胡铁花有时候明明比谁都聪明,可是有时候又笨得让人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将在天香楼发生的事,以及张洁洁对她所讲的事,原原本本都告诉了他们三人,现在胡铁花居然还说有件事不明白……
楚留香也很奇怪地望着胡铁花,“醉猫,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胡铁花反左右盯着楚留香的脸,“我不明白的是,既然小媳妇儿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像,为什么她三哥慕容昊揍你的时候,你小媳妇连拦都不拦的,第一拳如果说没防备到还情有可原,可是慕容昊揍你的第二拳,她也没拦连劝都没劝一下,我不明白的就是这一点啊。”
本来都没人注意到这一点,可是现在被胡铁花如此一问,也都觉得好像是奇怪了点,姬冰雁和张三也一脸奇怪地望向楚留香现在还红肿着的脸颊,楚留香看向红叶,于是所有人又都把目光投向红叶。
红叶不在意地微微一笑,似在笑他们大惊小怪,连这都会觉得奇怪“这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就是故意没拦,谁让他那个时候任我怎么问什么都不肯说,让我伤心难过了这么久。就当是我三哥替我出气教育他的。”
胡铁花刚吃完的那颗枣核差点不小心就被吞了下去,这小媳妇果然是毒,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带客气的,胡铁花,姬冰雁,张三都不约而同地朝楚留香递了个同情的眼光,谁要你喜欢的是这个小姑奶奶呢。
春暖花开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快要了,这两个月里,楚留香带着红叶过着让人羡慕的神仙倦侣生活,冬日里大雪纷飞的时候,他们去看断桥残雪,煮酒品茶,楚留香总喜欢摘下一小枝梅花,替红叶别在髻间,然后痴痴地看着自己的女人。喜欢看着她一身红色冬裙,映在洁白的雪里就像盛开在皑皑白雪中的红梅,清新独特。
有时候他就静静地立在树下,看着她在雪地里蹦跳玩耍,她含着笑神采飞扬地看着他,那满天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就似星子在她身边闪耀着,似乎让她的周身也在发着光,让人弄不清到底是雪花映着她和周身在闪亮着,还是她的人在发光,才映得她四周纷扬的雪花晶晶莹亮。
她的眉眼,她的微笑,她的灵动,在这纷纷扬扬的雪花中组成了一副不真实地美,美的让他心惊,让他害怕。这让楚留香想起了多年以前在少林寺天峰大师和前不久在雷峰塔遇到的无相大师都说看红叶的表相是死相。心没来由地徒得往下一沉。沉得他的心慌乱了起来。
她的美,她的灵动在这一刻竟都看着如此虚幻了起来,她的身影看在他的眼里,竟有种透明的错觉。那他心中的那份不安就变得更强烈了起来,好像她随时就会在这淡淡的莹光下消失。
他从树下冲了出去,一把抱住在雪地里玩得不意乐乎的红叶,迫切地想借着拥抱感受到她的体温,她的真实,她的存在。
红叶一惊,诧异地抬扔下手中才滚成的雪球,稍后又展开她神采飞扬地微笑抬头望着楚留香,片片雪花飘落在她微仰的脸上,发间,她银铃般地笑声在只听得到簌簌白雪飘落地雪地里响起,“呵呵,楚留香,你怎么了?”娘走的时候一再告诉她,既然嫁给了他,就得叫相公或是夫君,可是她学不来这古代女子的叫法,还是习惯连名带姓地叫着他。反正他也喜欢听她这样唤着他。古人夫妻之间都是相敬如宾,如宾?那是要与自己相守一生的男人啊,那么爱着他,他也那么爱着自己,为什么还要故意做的那么客套多礼?人生不过匆匆数十年,百年都不到,用自己喜欢的方式活着就是最好。
楚留香将她拥得更紧了,明明他不信鬼神之说,更不信什么活蹦乱跳的人会有死相,她这么精神,总是这么神采飞扬,又怎么可能?
可是心底还是会莫名地涌上一层恐慌,这就是因为太在乎了吧?怕失去,如果失去了她……不,不能想,也不敢想。一定是自己太在乎了,才会多想的,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这么一个神采飞扬,活蹦乱跳的女子怎么可能真如他们所说的是死相,不,不会的,一定不会。
日子就这样过了两个多月,每过一日快乐就多一分,幸福就更浓一些。只是红叶不明白楚留香有时候总爱拿着若有所思地眼神看着自己,又有时他凝视着她好好的,总会出其不意地突然冲上来紧紧地抱住她。呵呵,这个傻男人,不管是谁看到现在的楚留香,估计都不会相信他就是那个江湖传说的春神,那个处处流香的多情公子。
春天快到了,紫莜的喜讯也传来了,无尘山庄的原随云飞鸽传书告诉他们紫莜生下了一个女孩,信上还说女孩长得很漂亮,像紫莜,红叶一直担心他们是近亲成婚,对孩子会有影响,现在信上写着一切安好,母女平安,还要他们接到信后近快动身去太原无争山庄喝孩子的满月酒。
红叶看着信,一直悬着的心这才崭时踏实下来,替他们感到万幸。楚留香从她身后环抱住她纤细地身子,下颌在她的髻上轻轻来回摩挲着,“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想紫莜和原随云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信上说孩子长得像紫莜。那么一定是很漂亮。”红叶在脑海里想像着一个像紫莜的宝宝大概的模样。
楚留香扳过她的身子,专注地看着她的双眸,“那你说,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不知道会是长得像你还是像我?”
红叶显得略微有些吃惊,脸颊微红垂下眼帘,“楚留香,你喜欢宝宝?”这个习惯了浪迹江湖的浪子不觉得有个孩子会受到束缚了吗?
“恩,喜欢。有着我们俩人共同血脉的宝宝,最好是个女儿,眉眼也能长得像她娘。”楚留香双手扶着红叶的肩头低笑着,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停住笑,小心地问道:“叶儿,你不喜欢吗?”
“不是不喜欢,只是还没做好思想准备要当娘。”她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的时候十七岁,到了这里也有十几年,可是仍是重新从孩子的身体和心智成长地来的,相当于还是只有十几岁,在二十一世纪,没有那么早当娘的,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仍如现代人的思想,怕这么小生孩子,想先过俩人的世界,没有牵畔地游山玩水,行走江湖。
“呵呵,没事,等你什么时候愿意了,想要了,我们再要。”楚留香体贴地轻笑着,虽然他很想要个他和红叶的孩子,那是他与她俩人生命的共同延续。呵呵,遇到红叶以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亲,就算日后成亲,也肯定是而立以后,结果他还得借机胁迫逼娶她。
更别提会想到要一个孩子,以前看到李少涵抱在身上的哇哇大哭着的宝宝他头皮都发麻,可是现在他想要,真的很想要,这些改变都是因为红叶,爱上了她想要拥有她的一切,也想要个属于俩个人的孩子。
只是,既然她说现在还没做好准备做娘,他当然不会勉强,他们都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来日方长不是吗?
“恩,我们那里都没有这么早生小孩子的。一般都是二十四岁以后……”红叶惊觉自己说的是什么,立马住了嘴。
“你们那里?红叶谷?”楚留香不解地问道,可是,看沈非君的年纪,以慕容轩的年岁来推算的话,她应该也是十六,七岁的时候生下的慕容轩。那她说她们那里都没有这早生宝宝的?
“呵呵,别说这个了,等我做好了准备,我们再要宝宝,好不好?”她窝进楚留香的怀里轻声询问。
“恩,好。”楚留香紧紧搂着她回答着,红叶却听出了他话语里带着的一丝丝期待与渴望。
外面传来一阵阵乒乓的撞击声,和吵闹声,吵闹的声音是个女人,听声音,方位在不停地转移,那乒乓声也跟着在转移,似是物件被撞到或是被人掀翻倒地时发出的声音,也像是人的身体被撞到物件上时的声音。
红叶从楚留香怀里立直身子,自己站好,诧异地望向楚留香,不知道这又是哪朵桃花上门闹事了,这个男人的桃花真的是让人防不胜防,就不能让人消停一下吗?嗔怪地使劲瞪了他一眼。只是奇怪,这女人上门来这样闹,没听到一句下人的阻拦声,李管家也没有赶来凛报有女人上门踢场,甚至今日胡铁花,姬冰雁,和张三都在庄内没有出门,居然也没有听到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出声相止。这倒真是稀奇了,什么样的桃花会这么厉害?连他们都不敢管。
楚留香似乎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回了红叶一个他也觉得奇怪的眼神,牵着她的手,拖着她顺着打斗的声音走到偏厅,偏厅里一片狼籍,桌椅板凳倒了一地,有的还缺胳膊断了腿,二,三个下人正在收拾。
声音转移到了院子里,楚留香和红叶奇怪地对视一眼,又跟着转到小院内。
说是打斗不确切,准切的说是一个打,一个被打,根本就没有还手,也丝毫不敢还手。红叶和楚留香看到院内的情景不由都好笑了起来。打人的那个桃花居然是高亚男,被打的那个自然是花蝴蝶胡铁花,此刻正被高亚男追打的上跳下窜,不敢还手。
院内的下人们似乎已经司空见惯,见怪不怪,该扫地的在扫地,修剪花草的毫不受其影响地仍在专心地修剪着,院内大树下的石桌旁坐着正悠闲喝着茶,享受着阳光的姬冰雁和张三。
楚留香摸摸鼻子,好笑地看着院内一追一打的俩人,“弄了办天是他们,这就是难怪了。”
红叶也看着那俩人,“今天这又是为了哪一出啊?”
树下的张三大笑道:“不知道高亚男从哪里听说了金灵芝的事,还知道金灵芝想招胡铁花当上门孙女婿,现在这不是来逼供问真假了吗?”
原来是这样,红叶突然坏坏地一笑,大声对着院内追打的俩人道:“胡铁花,你放心,我们答应过你不把你要去金家当上门女婿的事告诉高亚男的,我们就一定不会说,我们都是这么好的朋友,一定会替你保密,打死也不会说的。你放心吧。”
正在躲闪着高亚男追打的胡铁花听到红叶这句话,脚下一滑,差点没有摔倒。楚留香也笑道:“醉猫,放心了,我们都会替你保密的。”
胡铁花一愣,他娘的,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李二不成偷?“保密?保你个头……”于是这一愣之间,高亚男的铁拳毫不手软地打到了他身上,“胡铁花,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真的想找死了。”高亚男气得大叫着,并借机把他按在地上,拳打脚踢了起来。痛的胡铁花呲牙咧嘴。
胡铁花的烦恼
高亚男怒火中烧地一脚踏在在正趴在地上的胡铁花背上,“你个死蝴蝶,居然还敢要红叶和楚留香替你保密?你活腻了?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胡铁花脸埋在地上刚长出的小草中,一脸的郁闷,“我……我他奶奶地什么时候说过要他们保密的啊?”怎么会认得楚留香和他小媳妇的?他们又不是不知道高亚男的脾气,还往火上浇油,知不知道开这种玩笑,母老虎若是当真了,会闹出人命的?
前几日他是脑袋进了水才会觉得自己开始有点喜欢母老虎这种爱恨分明的性格,还觉得她有点可爱了,对,一定是脑袋里进了水,才会有这种错觉。
趴在地上,抬眼看着大树下一边悠哉喝着茶,一边津津有味看着热闹的姬冰雁和张三,算了,也不指望那俩个没义气地会良心发现出手相救了,那俩人没跟着一起落井下石就是不错了,不敢奢望太多。只得望天哀叹。
自己好歹还是江湖上让一些霄小闻风丧胆的花蝴蝶胡铁花,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现在居然被这个娘们儿当沙包地打。可问题是,她明明武功差他太多,根本不是他对手,他却丝毫不敢还手。还任他踢打。这是什么天理啊?
他从没想过这么多年来,自己总是这样让着她,其实也是他对高亚男的一种宠让,他只想到自己是好男不跟女斗,或者是惧怕他若真还手了,以高亚男的性格,那他以后就别想再有安宁的日子过了,高亚男的功夫是不如他,可是高亚男不讲理,死缠烂打的功夫,他就自叹不如了。他没想过,如果今天换了另一个女人,哪怕是换成金灵芝他还会不会乖乖地在这里任她打骂?
高亚男揪着胡铁花的耳朵,“你说没有让红叶和楚留香替你保密,那就是说真的是有这事了?”
胡铁花已经不知道怎么跟她说了,“我……”
树下端着茶杯的一向被称为木头的姬冰雁突然一脸无辜地道:“兄弟,这可不是我们说的,是你自己说的,可别怪我们没替你守好秘密。”
“连木头都这么说,你还有什么话说?”高亚男对着胡铁花的脑袋又是一阵猛敲。
胡铁花幽怨地盯着那根一副不关我事继续喝茶的木头,他娘个腿儿的,平时没看见他多说话,这种时候他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来,明显就是故意地,这话由他嘴里说出来,高亚男不信才是怪事。自己都认得的是些什么人啊?
是哪里得罪过他们了?得罪过老臭虫他小媳妇也是为了老臭虫啊,结果现在倒好,他娘的过河拆桥,见色忘义。至于那根木头,了不起也就是自己喝光了木头珍藏多年的好酒而以,为了十来坛酒至于吗?难怪在兰州一带,别人都称他一毛不拔铁公鸡。果然是人如其名。
在高亚男如暴雨的铁拳下,胡铁花只有认命地招供了,“金灵芝和金老夫人的确是提过此事,可是这都只是金灵芝一厢情愿的想法,而且我不也没答应,还拖着楚留香他们赶紧跑路吗?”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才能温柔一点儿啊?去蝙蝠岛的那个夜里,站在船舷边望着大海垂泪的那个柔弱女子一定是自己的幻觉。
“那为什么金灵芝放着到处流情的楚留香不挑,偏要挑你这个花蝴蝶,不是你招惹的怪谁?”
“老臭虫不是招惹了艾青和张洁洁吗?他哪还有空去招惹金灵芝……”
站在一旁正看着好戏的红叶,听到这话转过头瞪向身边的楚留香。
楚留香不自在地讪讪一笑摸摸鼻子,伸出手扶着红叶往树下手,“叶儿,我们去树下坐会儿。”这个醉猫,一个人挨打就算了,居然还差点把他又牵出来。亏他适才还在同情胡铁花,想着找个好时机解一下劝,这样看来,没必要了。
拖着把一脸不豫的红叶按在石椅上坐下,殷情地从桌上茶盘中拿出茶壶茶杯,替红叶倒上一杯清茶,送到她的手中,挨着她身边坐下,眼角余光瞪向正被高亚男数落的胡铁花,你慢慢享受吧。于是,胡铁花继续哀号着。
多么美好的天气啊,蓝蓝的天,白白的云,风在轻吹,春天温暖的阳光和煦地照在院内每个角落里,照在树下悠闲喝着茶,享受着春日气息的红叶,楚留香,姬冰雁和张三的身上,也同样照在挨着高亚男铁拳的胡铁花身上,不同的是他们和胡铁花此刻的心情而以。
胡铁花终于也忍受不住了,一把推开高亚男,“我说你闹够了没有?跟个母老虎差不多。”
高亚男气愤地瞪向他,“对,我就是母老虎,怎么样?你别喜欢啊?你去喜欢金灵芝啊,反正她比我温柔多了,你去找她啊。”
“你看你这个样子哪像个女人?真不知道以后怎么嫁的出去,谁敢娶你啊?”
高亚男瞪着眼睛望向他,胡铁花这才后知后觉得发现自己说的是什么,不由暗自叹一声气,看来又有一顿好打了,他怎么就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母老虎最见不得听的就是说她不像女人,死了死了,这回自己又死定了,做好准备硬着头皮,微闭起眼运起功等着她的虎拳落下。
等了半响也没动静,他抬起微闭的眼敛,看向高亚男,不由一怔,她居然在哭?
面前的高亚男无声地哭泣着,大颗大颗的泪珠簌簌从眼眶里滚落。她以前从来不哭的,除了那次去蝙蝠岛的夜里。
是为什么?因为自己说她不像女人吗?可是以前他也总在说啊,每次换回她的一顿拳脚相加,她消了气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是这一次……
高亚男的眼泪还是继续滚落着,他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她为什么不像以前每次的那样揍他一通,看着她落泪,竟然比让他挨她的一顿打还要难受,他宁可现在她发脾气,跳起来把他暴打一顿都比现在强,“高……高亚男……”求助地看向树下也正望着自己这边的老臭虫的小媳妇儿。
红叶回瞪他一眼,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去。没辙胡铁花只得又转回头看向高亚男,结结巴巴地道:“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正哭着的高亚男微抬起眼,却并不看他,幽幽地低声道:“你没说错话,这么凶,的确是不像女人,你别理我,我发会儿神经就好。”
“不是……你一点儿都不凶,我刚脑袋进水了,胡说的。”胡铁花现在才觉得自己嘴笨了,心一慌就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高亚男凶的时候,他可以跟她一起吵,一起闹,可是她不吵不闹的这样哭着,他反而束手无策了,连安慰的话都心慌地不知道该如何说。一向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他,看着高亚男纷纷滚落的泪珠,为什么会隐隐地有一份心痛。
不及去想这份隐隐的心痛从何而来,只想止住她不断落下的眼泪,女人还真能哭,难怪有人说女人是水做的,就连这个平日里像老虎的高亚男也是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只是要胡铁花说点安慰女人的话,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真的……你一点儿都不凶,我刚刚是故意气你的,你当然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很好的女人,也一定会嫁的出去的。”
高亚男停住眼泪,直直地望向他,“你说的是真的?”
“真……当然是真的……”
“那你娶我啊。”
“呃……”胡铁花没想到高亚男居然会突然要自己娶她,吓得愣愣地呆看着她。开玩笑啊,他胡铁花一向任性而为,怎么会弄个女人回来一天到晚管着自己?像老臭虫被他小媳妇那样管的死死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胡铁花,既然你说我是个好女人,那你娶我!”高亚男睁大了双眼,期待地望着他。
胡铁花呐呐地往树下那群好友望去,一个个都停止了谈话,安静地等着他的回答,红叶都不得不佩服高亚男对爱情的勇敢了,这个时代的女人竟然敢主动跟男人说要他娶她。张三,姬冰雁倒是在好笑地欣赏胡铁花此刻呆呐的表情。换来胡铁花的白眼。
半天等不到胡铁花的回答,高亚男盯着他的眼睛,“你不愿意?还是我不够好?”
胡铁花不敢看她的眼睛,“高……亚男,不是你不够好,只是,不是每个好女人我都要娶的啊,你看我胡铁花是粗人一个,习惯了独来独往,世上比我好的男人多的是啊……”可是为什么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竟有点酸酸不是滋味的感觉?
“你不用在说了,我知道了,胡铁花!就像你说的,世上比你好的男人多了去,你放心,你不愿意娶我,以的我也不会再死缠着你。不会再自找没趣了。”高亚男一口气说完,扔下傻眼的胡铁花,转身离开。
看着高亚男真的被胡铁花气走了,红叶连忙起身跟在后面追去,经过还傻站在那里的胡铁花身边,送他一个你笨死了的眼神。
追不到了
楚留香起身从树下走过来,拍拍傻站在那里的胡铁花的肩膀,“你难道不喜欢高亚男?”他虽是这样问着,可是他知道胡铁花对所有女人就只有高亚男是例外,甚至可以说是喜欢高亚男。
这几年来,追过胡铁花的女人也不少,胡铁花一直都没看在眼里,反而对高亚男的无理取闹是相当的容忍了,虽然他嘴里总说高亚男是母老虎,可是所以女人当中,胡铁花对高亚男又是最好,陪着她闹,陪着她疯,还由着她打骂。
只不过,男人有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他也是男人,所以他了解胡铁花的想法,他不是不喜欢高亚男,胡铁花和自己一起闯荡江湖多年,他早已习惯了惊险,刺激的江湖生活,喜欢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突然有个女人说从此以后要搅进了他的生命里,会管着他,让他有了牵畔,他第一反应自然是怕,更何况,今天高亚男突然跟他说起要他娶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给胡铁花,他当然是只有被吓傻的份。
“可是,我……”胡铁花一脸的懊恼。
“高亚男是个女孩子,你这样拒绝她,很伤她的心,你也知道,她有多喜欢你。你不怕她哭吗?或者你真要等着看到她哪天真找了个男人嫁了?”要是以前,楚留香定然说不出这种话来,碰到这种情况,只会拖着胡铁花一起出去,喝酒到天明。
可是现在不同了,他有了叶儿,懂了感情。以前以为对每一个曾停留过他身边的女人,带着淡淡的感伤挥手告别是洒脱,是快意人生,其实现在才知道那不是爱情,真正的爱情是割舍不下的,是想俩人能相守到天长地久。有了她,才知道生命的完美。
“去找她吧,好好的谈,别让她误会了,到时候追悔莫及。”因为了解他,所以也希望他能和自己一样得到幸福,而不是误会的错过。人生有的事错过了,就再也没有机会,更会让你后悔终身。
胡铁花低下头,思索着楚留香的话。刚跟着去追高亚男的红叶去而复返。胡铁花抬起头,看看她空无一人的身后,“你不是去追高亚男的吗?她人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你个死蝴蝶,还好意思问我?你惹得她伤心,你怎么自己不去追?”红叶没好气地看着只会傻站在原地的胡铁花。
“我……我去……”胡铁花只得准备自己亲自去追人。楚留香含笑地看着他。
“不用去了,她不会回来的。”红叶的一句话又把胡铁花炸得傻愣在了原地。
“为……为什么?”
“你以为高亚男是什么?你不要她的时候,把她推给别人,现在又想找她回来,她就该乖乖地跟你回来吗?”这个死蝴蝶以为女人是挥之则去,招之即来的吗?
“我什么时候把她推给别人了?”
“不是你自己跟她说的,世上比你胡铁花好的男人多的是,你这意思不就是说你胡铁花不要她,把她推给别人?”
“他奶奶的,我真不是这意思。我……”胡铁花急忙解释道。
红叶直接打断他的话,“谁奶奶的?你个死蝴蝶,你什么你啊?告诉你,高亚男马上要嫁给别的男人了,这下你满意了,高兴了吧?以后她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胡铁花如被她当头给了一棒,脸色大变,一把紧紧抓过红叶的手,“你说什么?高亚男要嫁人了?她要嫁给谁?”一听说高亚男要嫁人了,心里陡的一紧,还有一阵陌生的刺痛感。
红叶被他大力捏着手,吃痛地叫了起来,“放手啊,痛死了。”她的话音还没落地,楚留香早已快速地上前一步,微用力捏着胡铁花的手腕,拉着他松开捏得红叶生痛的手,“醉猫,放手,你弄痛叶儿了。”
胡铁花这才回过神来,呐呐地松了手,“抱歉。”
楚留香拉过红叶刚被胡铁花虎手捏痛的手,轻柔地帮她揉捏活血,“还疼不疼?”
“没事了。“红叶摇摇头,给他一个醉人的微笑,这个男人对自己总是这么细致温柔。幸福感由然而生。她从现代穿越到古代遇上了楚留香,并嫁给了他,她的穿越就是为了成就俩个不同时空人的缘分吧。
楚留香也回她一个温柔的暖暖微笑,同时也没有乎略一旁好友的焦急,“叶儿,你刚刚说高亚男要嫁人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去追了她的?”
“我是去追她了,也追上了,可是我劝不回她,谁叫死蝴蝶把高亚男的心伤的这么狠的。”横着瞪了一眼满脸悔意的胡铁花,现在才知道后悔有什么用?
“那她……怎么说的?是不是又哭了?你怎么不陪着她一会儿?”胡铁花担心难得一哭的高亚男躲在什么地方一个人哭去了。
“哭?她没哭。她不但不没哭。她还说要嫁人,而且是三天以后就嫁。”
“什么?三天以后就嫁?嫁谁啊?我的小姑奶奶,你到是别卖关子了,快说啊。”胡铁花现在头上都快急出汗了,红叶那姑奶奶还在不紧不慢地。真要急死他了。
“哟,现在知道急了?刚才不是说的很潇洒的吗?”这都是男人的通病,只有等到知道要失去了,才知道对方的珍贵,才开始后悔。
“叶儿。”楚留香望着她轻轻点头,替胡铁花求着情,示意红叶别在折磨他了。
“刚刚高亚男说,她刚才要胡铁花娶她,胡铁花不要,她高亚男又不是没有人要,三天以后,她就在杭州天香楼当街抛绣球招亲。”
“抛绣球招亲?三天以后?”胡铁花瞪大了眼,微黑的脸,一会儿红一会白。
“对啊,她当时很伤心,一脸的死心,说的也很认真,华山派的第一大弟子高亚男要抛绣球招亲,这个消息只要一传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江湖少侠疯涌而来。”红叶这倒没有夸张的说,高亚男虽然算不上是江湖第一美人,可是论容貌也比第一差不了多少,更何况,她还是华山派的第一大弟子,武功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这样一个有背景的美人突然说要抛绣球招亲,那还不得招来多少苍蝇啊?
胡铁花本来就微黑的脸,此刻更黑沉了,默不吭声地走到石桌旁的石椅上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茶杯,自己倒了一杯茶仰脖子喝了下去,似乎是觉得不解恨,直接又把茶壶端起来对着茶壶口一口气灌了下去,姬冰雁看着那壶被他一口气灌完的茶,心疼地直摇头,“你个蛮牛,你知道这茶有多贵吗?你以为这是酒?都被你浪费了。”
胡铁花黑着脸,反瞪着他,“不知道多贵,还有没有?”
“没有!”姬冰雁斩钉截铁地道。
张三拍拍胡铁花的肩膀,“好了,想喝酒,我们陪你喝好了,拿木头的茶喝着又解不了恨,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出了名的铁公鸡。银子就是他的命根子。走,我陪你去。”
“去什么去?你们男人就只会喝酒吗?”红叶朝正准备起身走人的胡铁花和张三头上一人各使劲拍了一下。喝,喝,喝,就只会喝酒,这样能解决问题吗?
“那怎么办?”胡铁花一脸无奈,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一听说高亚男要抛绣球招亲,心里又慌又气。
红叶望着只会傻眼看着自己的胡铁花和张三,气得不打一处来,“算了,不管你们了,去喝酒啊,去啊,最好喝个三天三夜,烂醉如泥,等你们一醒来,高亚男就已经变成别人的媳妇,跟着别人姓了。”这几个男人明明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怎么在感情上面反而一个比一个傻,一个比一个笨?
“别说了。”胡铁花一掌击在石桌上,石桌在他的掌力之下,应声龟裂开来,他奶奶的,一听到红叶说高亚男要嫁给别人,跟着别人姓,他那个心里就莫名奇妙地痛了起来,还觉得酸酸的不是滋味,一想到那个有可能会娶到高亚男的男人,他就有了种想杀了那个人的冲动。
“你在这儿发什么火啊?高亚男要嫁人就嫁人,又关你的事,反正你又不喜欢她。”楚留香望着被他拍的龟裂的石桌,看来火气还真不小。是真的怒了。
“谁说不关我的事?谁说我不喜欢她了的?”胡铁花被楚留香的话刺激地第一直觉反问他。随即也看到了楚留香脸上计谋得逞的微笑。他娘的,老臭虫是故意这么说,逼着他面对自己心底的感觉。
红叶,楚留香,姬冰雁还有张三全都笑着望向他,他终于说出了对高亚男的感觉,也代表着正视了自己对她的感情。这个向来粗枝大叶的醉猫,微黑的脸上竟也泛起了丝丝赫意,一张脸变成了黑红黑红的。
“你既然已经知道对高亚男是怎样的感情,不用我们教,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红叶看着黑红着脸的胡铁花。
“知道了,老子去抢回来。”胡铁花粗声粗气地道。
藏青大旗
惊天动地的消息一传开,这三天里,杭州城热闹的沸沸扬扬,简直快要炸开了锅,华山派漂亮的第一女大弟子居高亚男居在要招亲了,还不是用的比开招亲,用的居然是人家大家闺秀才会用的抛绣球的方法,这下子效果就更加轰动了,不光是江湖上的各路少侠,很多名门富贾子弟,当然也有不少绿林豪杰全都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杭州城。
虽然高亚男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有点骄纵跋扈 年纪也稍稍大了点,可是不管怎么说,能娶到高亚男为妻,那的确是一件让男人足以自豪的事。至于以后说不定被母老虎关起门来痛打那都是后话了。
只是让有此知道高亚男和胡铁花关系的江湖中人颇为不解,前些日子江湖上胡铁花带着高亚男私奔到天涯海角的事才传地恨不得人尽皆知了,怎么这会儿高亚男又在天香楼要抛绣球损毁亲了?
也不知道这天香楼是占了个啥风水宝地,楚留香求亲和闹婚变选在天香楼,现在高亚男抛绣球损招亲居然也选在了此处。整条大街上的其它酒楼饭馆无不对它眼红的,最近轰动江湖的几件大事,全挑在了天香楼,这可是一文钱都不花的活广告啊。
三日后,到了高亚男抛绣球的日子了,红叶,楚留香,姬冰雁,张三,当然还有今天的主角胡铁花一行五人。当天际泛起一丝微光,他们一踏上天香楼所临的这条大街时,也不由被街上的状况惊住了片刻。
街上两旁彩旗飘飘,整个大街上早已经是人山人海,被来参加抢绣球和围观的等着看热闹的人群挤地水泄不通了,连官府都派出了官差维持着治安。
天香楼最上一层被布置成为华丽气派的绣球楼台。楼台上张灯结彩,高高的飞檐下挂着大红灯笼。楼台前还垂挂着红色纱帐,一派喜气,就差没弄个红喜字上去去了。
大街上人声鼎沸,议论纷纷,有人在道:“快看,胡铁花这不是来了吗?”
“那高亚男为什么还要抛绣球招亲?”另外有人接口道。
“谁知道,江湖大侠行事总是让人猜不透。说不定是人家小两口闹着玩,被大家都当真了。”
“那不会吧,这抛绣球招亲的架势都已经摆出来了,你没看那楼上纱帘后面坐着除了高亚男,还有一位,那位好像就是她们华山派的掌门人华真真吗?这还能闹着玩的?”
“对啊,好像真的是华真真。看来高亚男和胡铁花真的是闹翻了。那既然闹翻了,胡铁花今天还跑来做什么?”……
红叶,楚留香,胡铁花,姬冰雁还有张三五个人一路挤过去,像这样的议论,就沿路不小心地飞进他们的耳朵里。因来的大半的都还是江湖中人,并且不少富贾子弟也认得楚留香,胡铁花,所经之处,人们都尽量有礼地让出一小道,五个人才得以顺利到了天香楼正楼下。饶是这样,红叶也挤出了一身汗。恨恨地回头瞪着走在最后的胡铁花,要不是这个笨蛋,送上门的时候不知道要,现在人家要飞了再开始知道急,知道后悔了。她用得着跟着来受这份罪吗?
未时一到,天香楼的掌柜手一扬,“当”锣鼓声响,传遍了整条大街,立时原本人声鼎沸的大街都安静了下来。绣台前垂落的红色纱帐被人从两边轻轻挑起,再往两边拉开,用红丝带细细绑好。
从里面走出了个纤细的女子,果然是华山派掌门人华真真,“各位,今日是本派大弟子高亚男抛绣球招亲的好日子。我代表华山派谢谢各位的到场。也替高亚男感谢各位对她的关爱。”
停顿片刻,俯视大街上的众人一圈又接着道:“今日既然说是抛绣球招亲,那就不论武功,不论家世,只要亚男喜欢认可了,接住了亚男抛下的绣球,那就三日后与高亚男拜堂成亲。”
楚留香同情地望一眼胡铁花,这大街上全都站满了人,要想抢到绣球,还真不是一般地难。他身旁的红叶却仰起了脸,对着楼上的人大声道:“华掌门,贵派既是武林大派,高亚男又是江湖女侠,为何不来个比武招亲?反而学深闺女子的小家子气来什么抛绣球呢?”要论比武招亲,以胡铁花的身手要夺得头魁,这就不是什么难事了。总比高亚男绣球一抛,连抢都不知道往哪里抢来的容易多了。
大街上的人们又开始议论了起来,赶来围观的众人当然都是支持红叶说的比武招亲,这可比抛绣球有看头多了,最好能打的头破血流。反对声最大的自然是那些富贾子弟了,多半都是手无缚鸡之力,就算会点皮毛功夫的,又哪里是那些江湖中人的对手?若真变成了比武招亲,上都不用上场就可以直接回家了。而那些在确有点功夫的江湖少侠倒是心内窃喜不已。
楼上的华真真却是轻轻一笑,向前轻轻伸出双手,示意大街上的人裙稍安勿躁,“高亚男已经表示了,招亲人选并不只限于武林人士,所以为了公平起见,才采用了抛绣球招亲的方式。”
红叶在胡铁花身旁小声道:“人家早就想到了若是比武招亲,你一定会胜,所以才故意用抛绣球的方法,可见你把人家高亚男气得有多伤心了。”
“我知道,我错了,他奶奶地今天说什么老子也要抢到绣球。哪怕今天被这么多人踩成肉球。”得知了高亚男要招亲的消息,这三天里,他坐卧难安。这才知道高亚男在他心中的地位真正的有多重要。
“呵呵,难得你个死蝴蝶开了窍,那我今天就帮你一把,可是,你要记得你欠我的这个人情。”红叶算计的奸笑着。
“你帮我?你有什么办法?”胡铁花惊喜地望向她,再望向她的相公楚留香,楚留香却只是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愕然表情。姬冰雁和张三也不解地看着红叶,不知道她想出了什么好办法。
红叶笑着从袖内拿出一只烟花,一语不发地直接燃着了朝天空一举,“篷!”高射的烟花在天空四散开来,因为是五彩的,所以在白日里也看得分外清楚。这还是她与楚留香成亲时她三哥特意送的礼物。
大街上的人群也被这突然炸出烟花惊得再度安静了下来。楚留香含笑望着自己的小媳妇,等着看她下一步的举动。看这架势,她这是早就事先准备好了的,会是什么呢?
沿街的各店铺里,突然都冲出了很多拿着旗帜的黑衣人,向他们所站的正楼下挤来。拥挤的人群被这些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弄得摸不着头脑,只有自动让道的份。
等这些拿着旗子的黑衣人在红叶,楚留香,胡铁花,姬冰雁和张三五人身边围成圆圈站定后,楚留香,胡铁花,姬冰雁和张三这才看清这二十来个黑衣人手里拿着的旗帜上绣着什么字。
清一色的藏青色大旗,旗面上用白色绣线分别写着四个人的名字,‘楚留香’,‘胡铁花’,‘姬冰雁’,‘张三’。竖起的大旗在清晨的风中昂然飘扬。
四个人八只眼睛齐刷刷地都看向红叶,不知道她弄这么多分别写着他们四人名字的旗帜来有什么用。除了他们,在场的人们也都不解地望着红叶。大街上此刻除了安静还是安静,连绣台上的华真真也好奇地等着她往下继续。
和高亚男私奔的事情,本来俩人是情投意合,怎料闹了点小矛盾,高姑娘一气之下才故意说要抛绣球招亲,只是为了给胡铁花一个教训。”
人群中一个身背长剑,貌似江湖少侠的年轻男子问道:“不知道楚夫人此言何意?”
红叶轻轻一笑,江湖少侠不由脸色微红,怔怔地看着她,她明明不是倾国倾城之貌,而且已是人ℚi,可是她自然率真的微笑却另他心跳莫名加快,霎那之间恍了心神。
楚留香自是看出了江湖少侠的异样反应,不悦地微蹙眉头,不着痕迹地挡在红叶身前,拦住了他看向自己女人的恍然目光。“叶儿,你就告诉他们吧。”江湖少侠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敢再看向红叶。
“这意思就是,人家小俩口斗气闹着好玩,请大家就不要参和了,免得等俩人和好了,倒落个坏人姻缘的名声。”
“楚夫人的意思是要我们退出?不跟胡铁花抢绣球?”一个粗声粗气地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对,就是这个意思。”
“哈哈哈,楚夫人说笑了,这怎么可能,既然高姑娘自己说了要抛绣球招亲,我们这些人也都大老远地赶来,只凭夫人的一句话,我们就打道回府了吗?”声音轻狂无礼。
红叶却是不以为意,反而更加笑意盈盈,“所以才特意做了这么多旗帜,各位也都看到了这旗帜上面所绣了楚留香,胡铁花,姬冰雁,还有张三四个人的名字。”
躲避球
“那又怎么样?”粗声粗气地声音反问道。
“不敢怎么样,只不过,不希望有人破坏胡铁花和高亚男的姻缘,大家心里或多或少都应该有点数,高亚男向来是喜欢胡铁花的,现在只不过是在闹脾气,如果有人以为现在可以趁机娶了高亚男,那他就大错特错了。”抬高了声音,继续道:“我们今天弄了这二十多面写了他们名字的旗帜来,就是要各位朋友给个薄面,退让出待会儿我们用这二十多面旗帜围成圈的范围。相信各位对楚留香,胡铁花,姬冰雁,还有张三他们四人,这点薄面还是会给的吧?”
“这不是要求的太无理了吗?适才华掌门不是也说过了公平竞争的吗?只要高姑娘觉得心仪,大家都有机会接到绣球。”某位一身珠光宝器,衣饰华丽的富贾子弟不知死活的还要替自己争取机会。
红叶收起笑,“如果今日高姑娘和胡铁花俩人之间没有感情,我们断不会如此,可高姑娘明明就是喜欢胡铁花的,相信大家也都知道,如果有人一定要从中趁机破坏,冲进这用旗帜围成的圈围之内,就是摆明了跟楚留香,胡铁花,姬冰雁,张三为敌,可就实在不能怪我们不留情面了。”
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再不懂的人就真是傻子了,若要说这是威胁,那就是了吧。
谁说江湖大侠就一定得忍人所不能忍,一定就得竖着谦谦君子的风范,处处退让,来换得一个好名声。为了这个所谓的名声,甚至有的要牺牲了自己的最爱才换来,就好比红叶在二十一世纪里看到的小说里最瞧不起的一个男人—李寻欢……扯远了。
红叶将双手举高到面前,使劲拍了三掌,清脆的三声拍掌声响过后,二十来个高举着分别绣着四人名字旗帜的黑衣人将围着红叶等人的圈围,反身慢慢地一步步扩大。
那分别绣着四人名字的藏青色大旗,似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压着周围的人群不由自主地随着圈围的逼近慢慢往后退让着。谁都不想跟大旗上分别绣着名字的这四个人中的任一之人为敌,虽然四个人都是江湖上的侠义名士,可是得罪了这四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好日子过。更何况,这一次若是得罪了就是四个……可以不用活了。
也有少数实在心不甘之人,却都自己不敢站出来表示抗议。左右观望着期望别人能先站出来,结果这样反而都没人站出来了。
拥挤的人群,在拿着旗帜的二十多人的逼近下,退得离天香楼越来越远,不大点功夫,拿着旗帜的黑衣人围成的圈已将天香楼下的空地整个给控制了起来,若大的圈内只站着红叶,楚留香,胡铁花,姬冰雁和张三五人。
楼下这么大的阵势,楼上绣台内的高亚男总算是坐不住了,气愤地冲到栏前,瞪着圈内的五个人,“你们这是做什么?”今日的高亚男头带凤冠,身着大红嫁衣,手上还紧抓着个大红绣球,精心妆扮的容颜上满上寒霜,凤冠上垂于面前的遮颜细穗帘早已被她扒开,挽在两侧。
尽管高亚男此刻脸上带着怒意,楼下的胡铁花似已看呆了,是因为终于知道了高亚男在他心中占据的地位,今日才看清高亚男的美吗?红叶的美,美在她的灵动,清新自然,而高亚男的美,在于她纵然是火爆脾气,却美的真实。那样爱憎分明的个性,却能让大大咧咧,向来直线条的胡铁花动了心。
红叶看着胡铁花呆傻的表情,心里一阵偷笑,一向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这个死蝴蝶居然也有今天,会痴痴地傻看着一个姑娘。仰起脸望向楼上凭栏而立的高亚男,甜甜一笑,“大嫂,大哥知道错了,特意来给大嫂赔罪了,要打要骂,大嫂都不用客气的。”
“红叶,你胡说什么?谁是你大嫂?别乱叫,我今日是在这里抛绣球招亲的。”高亚男板着脸。
“我大嫂当然是高姐姐你了,大家差不多都知道了,前段时日大嫂才跟胡铁花私奔去天崖海角了的。”
“这里没有你大嫂,只有一个马上要抛绣球招亲的华山派弟子高亚男。”高亚男从刚才到现在,一眼都没有看过傻看着她的胡铁花。
只可惜,不怕死的还是大有人在,一名华服男子,首先跨进了圈内,圈外的人群立时哗然了,“这不是江南公子宋敬轩?难怪了,人家宋公子论家世是武林世家,又是家境富裕,难怪有勇气敢站出来。”
“什么呀,那楚夫人刚这样放了话,他还敢这样站出来,也太自以为是了?他以为他能跟楚留香,胡铁花,姬冰雁还有张三抗衡?别说现在是四个,就是只有一个他以后也吃不完兜着走了。”
“对啊,这宋公子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这要是被他爹知道了,不急得要打断他的腿才怪?”围观等着看好戏的人群里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小声讥笑声,笑宋敬轩的太自不量力。
只不过,起先本来就心有不甘的人,现在看见有了第一个伸头出来的,后面又接着有了个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不怕死的。每出来一个,人群里就会发出一阵阵的议论声。有认得的他们的人们也都多事地在声报出他们的名字,身世来。
“这不是关外的沙漠之鹰贺连城,他怎么得到消息了的?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从关外赶到杭州城啊?难道真会飞?”
“你不知道吗?听说贺连城最近就带着他的人马在杭州城,可能是采买货物,刚好听说了高亚男招亲的消息。”
还有人在惊道,“快看,这第三个站出来的是安公子,他可是书香世家的名门子第,人品文采都是出了名的,没想到连他也来了。书香门弟的公子居然也想要娶个江湖女侠当媳妇?”……
红叶看着站进了圈内的这几个人,用胳膊肘轻轻拐了一下身边的楚留香,小声地对他道,“楚留香,没想到祭出了你们四个的名号,居然还有人敢站出来,不怕得罪了你们,公然与你们为敌了?你们是不是该自我反省了。”
楚留香摸摸鼻子,苦笑着,“是,我们反省,不过,既然高亚男是以华山弟子的身分放出了话抛绣球招亲,还说了要公平起见,有人觉得自己不论家世,武功条件都不差,仍要坚持跟醉猫一起抢绣球,那也是人之常情。”
红叶瞪他一眼,“什么人之常情啊?明明知道高亚男就是喜欢死蝴蝶的,这些人还要Сhā一杆子。”这些人难道都不明白,一个女人心里装着另一个男人的时候,就算嫁给了你,俩个人都不会有幸福可言。也或者在他们眼里,只看见了高亚男华山第一女大弟子的身份。
楼上的华真真裙角被风吹得微扬,见终于站出来了五个人,脸上带着秀丽端庄的微笑,“感谢五位对高亚男的后爱。高亚男已经准备好了,各位可以准备开始抢绣球了。”虽然只有五位敢在楚夫人的威胁下站出来,可是既然敢站出来,就一定不是泛泛之辈了。
红叶望着高亚男手里捧着的红绣球,“死蝴蝶,我帮你把人弄得现在只剩下五个人跟你抢,应该是不成问题了吧?何况,这里面还有一个是不会武功的文弱书生。”
胡铁花充满自信的点点头,只这四个会武功的,外加一个书生,说什么也能抢得过来。“红叶,我会记住欠你的这份人情,以后你家楚相公要是敢欺负你,我一定帮你好好收拾他。”
楚留香白他一眼,将红叶搂向一边,另一只手伸手使劲给了他当胸一拳,“醉猫胡说什么?”
人群都突然安静了下来,是一身红嫁衣的高亚男要准备扔绣球了,全大街的人都睁大了眼睛等着看是谁这么幸运,能抢到高亚男抛下的绣球,娶到华山派第一女大弟子。
高亚男站在栏前,举着绣球望着天香楼下空出来的场子里立着的五个男人,和红叶五人。只是,胡铁花只要站在左边,她一定是做势将绣球做抛往右边抛,等胡铁花赶到右边去准备接的时候,她又改成准备往左边抛的样子,红叶,楚留香,姬冰雁还有张三就站在楼下正中间看着六个男人忽左忽右的跑着。
跑了几个回合以后,其他的五个男人似乎看出了端倪,只要是有胡铁花站着的地方,高亚男就不会准备往那个方向抛球,于是,现在不是看高亚男手中的绣球是准备往哪边抛,方向标变成了胡铁花,只要胡铁花往左边跑,其余的五个人不约而同地往右边跑,果然高亚男的绣球就做势要向右边抛了。反之,等胡铁花跟着追往右边去的时候,那五个人又立马往左边跑,高亚男的绣球又准备抛向左边了。
在场人的目光也跟着从左边到右边,又从右边跟着看向左边。红叶揉着渐渐发花的眼睛,有点不耐烦了,这是抛绣球还是玩躲避球啊?显然那颗躲避球不是高亚男手上拿着的绣球,而是胡铁花这颗大肉球。
一定要他说
红叶站在天香楼下拿旗帜的黑衣人围成圈的正中间,极度不满地看向把胡铁花当躲避球的其他五个男人,围观的人群也都眼睛看得发直,有人已经开始高声起哄,“我说今天这绣球到底扔还是不扔了?”在他的带头下,又有不少催促高亚男快点抛下绣球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红叶担忧地看着高亚男真的要往下抛绣球了,不免轻皱起绣眉,她还真的是下了决心要往胡铁花不在的另一边抛啊。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倒还没什么威胁,另外几个倒真的是还有点麻烦。
若是胡铁花和他们一起站着抢绣球那是没什么问题,问题是现在那几个都故意和他分开站着,高亚男的绣球若是往他们那边抛,虽然以胡铁花的武功对付那四个人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可是这样一来,首先就慢在了时间上。所谓不怕一万就不怕万一。
红叶转身看着身后的姬冰雁和张三,“现在到了你们为了兄弟的幸福,两胁Сhā刀的时候了。”
姬冰雁和张三惊得睁大了茫然的眼睛,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不知道楚留香他小媳妇又想怎么折腾他俩。
“安啦,很简单的事情,又不费什么功夫,又正好可以表现你们对胡铁花的友情。”红叶又是一脸无害地笑。
“那要我们怎么办?”姬冰雁看着她脸上那熟悉的笑容不免开始有点头痛了。
“你们去把那五个男人丢出场外去,看着就觉得碍眼。死蝴蝶被他们弄得跑来跑去的。”
“什么?把人丢出场外?”姬冰雁和张三不约而同地望着她惊呼出声。人家公公平平地来抢绣球,他们俩个去把人扔出去,好像怎么都说不过去吧?这要是传出去,他们俩个人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红叶瞪他们一眼,“大惊小怪什么?是江湖道义重要,还是死蝴蝶一生的幸福最重要?”
“话是没错,可是,他们都是来公平抢绣球的,先前用二十来面旗帜把人弄的只剩下五个了,现在又要把他们扔出去怕不好吧?”张三愁着脸望向楚留香,指望他能劝劝他家小媳妇,结果楚留香一对上他的视线,立时把眼光撇向别处,最后还抬头望天,似是在数着天上飞过的鸟儿。
“怕什么?一也是做,二也是做,做都做过了,反正名声也落了,还怕什么?”
望天!叹气!姬冰雁和张三只得认命,跟那个小媳妇是没有道理可以讲的。不是说她不讲道理,只是她认为的理总是格外与别人不同。
向与胡铁花对立方向的那五人走去,姬冰雁迈了两步突又停住,转过头纳闷地望着楚留香,“为什么只有我跟张三去,老臭虫不动手?”
听到他的话,张三也停下脚步,不解地道:“对啊,这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对付那几个人凭你们俩的功夫,已经绰绰有余,俩个人就够了,何必再浪费多余的劳力,更何况……”红叶说了一半开了头的话忽又停住。
“何况什么?”
红叶望了一眼楚留香,“你们都落了个不讲江湖道义的名声,总得留个好人,万一以后有什么事,这个好人的名声就可以派上用场出来救个急了。”
“那为什么我们就得做坏人,好人就是楚留香来做?”
“因为他是我相公啊。”红叶理所当然地道。
再次望天,叹气!
于是,在满街人群的极度注视下,姬冰雁和张三走向了和胡铁花对立方向的那五个男人。
绣台上的高亚男停住了要往下抛绣球的动作,不解地看着姬冰雁和张三,那五个男人也满脸戒备地看着走向他们的姬冰雁和张三,颇有点来者不善的感觉。
俩人来到五个男人面前停住,姬冰雁居然还先抱拳给他们施了一礼,戒备着的五个人虽然惊诧,却仍是有来有往地对着他们回了一礼。
施完礼算是打过招呼了,姬冰雁开门见山地道:“是你们自己出了这圈子,还是让我们动手把你们扔出去?”
闻此言,五个人均是一愣,先前姬冰雁还在对着他们客气地施礼,谁知道他接着的意思是要么他们识相一点自己出了圈子,要么姬冰雁和张三就要动手把他们扔出抢绣球的圈外。这俩个人明明都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大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张三望着被惊地愣住的五个人,只有心里苦笑,他现在觉得自己和姬冰雁就像是江湖上的地痞宵小,“没听懂吗?还要我也说一遍吗?”
五个人这才会过神来,同时后退一大步,却并没有退出圈外的意思。并肩而立的姬冰雁和张三侧头对望一眼,看来只有动手了。反正也先礼后兵过了。
再望向一脸紧张的五人,姬冰雁对张三道:“左边这三个交给我了,右边那两个是你的。”
张三本来抬脚欲动的,才迈了一半,又收了回来,“为什么你有三个,我才两个?”
“我这三个里面不是还有个书生吗?这跟两个有什么区别?占个人数而以。”
“那也不行,我跟你换,你二个,我三个。”
姬冰雁白了他一眼,“这也要争?”
“你们争够了没有?简直欺人太甚了。你们俩个当我们五个是萝卜?由着你们拔来拔去?”贺连城怒瞪着眼,暴怒道。
红叶在一旁翻翻眼道:“蘑菇够了没?木头,张三,你们还不动手?真要等到高亚男把绣球抛下来被别人接住了你们再动手?”
姬冰雁和张三无奈地眨眨眼,对着面前的五个人满含歉意地拱拱手,“失礼了。”
语音才落,两条人影已经快如疾电地闪动开来,几乎就是一伸手之间,那个江南公子宋敬轩已经被张三点了|茓道制住僵在当场。
张三的双掌继续翻飞着,和姬冰雁一样一人对付两个武功名声在江湖上算得上是出名的男人。
红叶满意地看着场内明显的强弱悬殊,站在绣台上的高亚男,则是一脸地不敢相信,看着楼下被人踢场子的这一幕,“你们这是做什么?今天是我抛绣球招亲,你们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再转看向楼下的楚留香,“香帅,你就不管管你家的小媳妇?一个个好歹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大人物了,怎么还让红叶教唆着做这种事,就不怕以后传出去,被江湖上的朋友耻笑吗?”
楚留香抬起头,看看楼上的高亚男,对着她耸耸肩,再宠溺地看向红叶,用着无可奈何的词句,却带着任何人一眼就可看出对她的爱恋,“没办法,楚某管不住她,更不敢管啊。”
一句话说得人群里唏嘘声一片,这个时代的男人居然敢当着众人的面说他管不住自己的妻子,还不敢管,而且说这话的男人居然还是堂堂地大侠楚留香,只是他本人却是丝毫地不在意,反而笑地无比开怀。那笑容就像是他娶得是世上最完美的女人,让他甘愿沉醉其中。
这会儿功夫,姬冰雁和张三已经将剩下的四个人全数制止住了,然后如同拎麻袋的把人全部拎出黑衣人围着的圈外搁着。
这下好了,天香楼前被黑衣人围起来的圈里,抢绣球的就只剩下胡铁花一个人,他抬头仰看着楼上的高亚男,她此刻已经愤怒地恨不得要撕碎了手中的绣球。
胡铁花用高亚男从未听过的温柔声音唤着她,“亚男!”
“你别叫我,你当我高亚男是什么?你不想要了,就把我推给别人,想要了,才又来找我?”高亚男情绪激动地盯着一扫往日的大大咧咧,温柔地笑看着自己的胡铁花。
红叶看着胡铁花被高亚男的几句话说的默不作声的垂下了头,以为他就这样被高亚男打击地没了勇气,这个没用的死蝴蝶,亏了他们这帮朋友如此帮他,正想上前使劲给他一脚,他却又再度抬起了头,无比坚决地望着高亚男。
“亚男,胡铁花是粗人一个,有些时候很多事没经过大脑,让你难过了,对不起!可是现在胡铁花知道了,想娶你回家当婆娘,给我个机会吧。”
红叶和楚留香对望一眼,相视一笑,这个胡铁花终于自己向高亚男求亲了,虽然说的不够温情,可是就是喜欢胡铁花这样的高亚男一定会很吃这一套,看来,马上就能喝到胡铁花的喜洒了。
果然,绣台上的高亚男眼泪倾刻流出,“那你爱我吗?”围观的众人们又是一阵小声的窃议,没想到华山派第一女大弟子居然会当着众人的面问一个男人是不是爱他?
胡铁花僵着脖子,哽了半天,却吐不出一个字来,只是纳纳地看向她,要他说我爱你这三个字,还不如拿一把刀杀了他。
红叶只得大声对高亚男道:“大嫂,你这还用问吗?你看今天的阵势,刚大哥不是已经说了想娶你回家当婆……咳,媳妇的吗?大嫂就原谅他吧。”如果是真心地相爱,说不说出那三个字有什么关系,她从来就没想过要逼楚留香说这三个字,因为做的远比说的来得真实。
“不行,我一定要听他说,要不然,我不答应。”高亚男虽然心里已经原谅了胡铁花,可是却仍然坚持着要听到他亲口说出这三个字来。
又一场婚礼
所有人的目光都同时集中到了胡铁花身上,等着看这个虎背熊腰的粗汉子是怎么说出那三个字的。胡铁花在江湖上出名不光是凭着他的武功,还有的是他的那份豪气,要看到他跟人赌着喝三天三夜的酒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如果能看到他对个女人温柔地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那真的是不异于天下红雨了。
楚留香万分同情地看着胡铁花,他当然知道高亚男让胡铁花这样当着这多人的面跟她说我爱你,就好比让他拿着绣花针绣花一样别扭。只是,若真会说出这三个字,也就不是胡铁花了。
胡铁花挠着头,看看红叶,红叶回他一个我也实在是爱莫能助了的表情,这种事情总不能也让别人帮着说吧?要不,高亚男非又要气跑了不可,示意他你自己看着办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楼上的高亚男和楼下的胡铁花俩人就这样僵持着,街上围观的人群也僵着脖子等待着,冬日的太阳一点点地在快望穿秋水的众人头顶上缓缓挪移着,胡铁花的那三个字却始终没有说出口,高亚男更是一副不听到他说便誓不罢休的模样。
“胡大侠,你倒是快说啊!”
“是啊,说三个字又不会死人啊,再这样子等下去才真的要死人了。”人群里总算有人忍不下去吭声了。
冬日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暧洋洋的,的确很舒服。可是现在所有人都不觉得舒服,每个人的腿都已经站得发酸,发麻。
胡铁花终于有了决定,只不过,他跟自己斗争了半天的结果仍是说不出那三个字,他足间轻点,飞身一跃,再借着二层的栏杆轻踏着翻身上了三楼的绣台,在高亚男的错愕中从她手中抢过了大红绣球。
等绣球拖手后,高亚男才反应过来,“胡铁花,你这是什么意思?”
“绣球已经到我手上了,这意思当然就是你得嫁给我了。” 胡铁花对着高亚男傻笑道。
高亚男伸出一掌砍向胡铁花,“绣球是你抢过去的,又不是我抛给你的,当然不能算数了,而且你不是还没说爱我吗?这就想让我嫁给你,简直是做梦了。”
胡铁花一只手架开好劈向自己的这一掌,摸摸脑袋,“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麻烦啊,说了要娶你回家做婆娘,还问什么啊?”
“胡铁花!你今天不说就别想娶我!”高亚男大声叫着。
胡铁花也没了好脾气,“不娶就不娶!”。
楼下的人又都看傻了眼,没想到这俩个人僵了半天,他们等了半天,居然又闹了,红叶都恨不得此刻拿把刀上去砍了这个死蝴蝶,平常大大咧咧地也就算了,也知道他不会哄女人,可是这样一来,今天他们做的这些都白废了不说,高亚男只怕以后更不会原谅他,答应嫁给他了。
那个一根筋的死蝴蝶难道忘了他现在是来求高亚男原谅的,结果他也跟着闹起了脾气。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红叶也准备旋身上绣台,却被身旁的男人牵扯住她的纤手。楚留香望着她轻轻一笑,“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高亚男气得杏眼圆睁,浑身轻抖,连头上凤冠上的那对金凤也跟着她的恼怒震动地展翅欲飞,咬着牙道:“胡铁花,你有种!”
胡铁花的大眼微眯了起来,闪电般出手,趁她还正在气头上不备,擒过高亚男的小蛮腰。
“胡铁花,你个王八蛋,你放开我!”高亚男气极败坏地大声尖叫着,双掌运上内力推向胡铁花的胸膛。
胡铁花不躲不闪,让她的双掌印上了他的胸膛,高亚男没想到他会丝毫不躲避,听着胡铁花的一声闷哼,愣住了神,呆呆地望着他,却再也对他下不了手。
趁着高亚男这一分神间,他朝着她微弯下腰,蛮横地把她扛上肩头,跃下了天香楼。
“胡铁花,你要做什么?你放我下来。”高亚男大喊着,在他的肩头用力地扭动着身子,却敌不过他的钳制。
华真真也跟着从绣台上一跃而下,拦住胡铁花的去路,“胡大侠这样做是不是过份了点。”
红叶连忙上前,“华掌门,你也希望高姐姐能嫁给自己真心欢的人吧。”
华真真怔怔地看着她,只是视线却是从她身上穿过,望着她身后立着的楚留香,片刻后轻轻叹息一声,侧身让开了道。只是不知道华真真的这声叹息,是为了高亚男还是为了她自己。
被扛在大蛮牛身上的高亚男没想到华真真居然会给胡铁花让开了道,急地直叫“掌门,你怎么可以……”
华真真却只是望着她轻轻一笑,那笑容里有祝福,还有一份让人不易察觉地羡慕,被胡铁花扛着与她擦肩而过时,似乎还听到她极轻柔的声音,“胡铁花是个好男人,一定会给你幸福。”
高亚男仍不放弃地一边使劲挣扎着要从他肩上下来,一边还捶打着胡铁花的后背,却是今途劳无功,被胡铁花这样扛在肩上,一身的武功也施展不开。
人群自动给胡铁花让开了一条道,纷纷看着他扛着高亚男大步流星地远去,红叶,楚留香,姬冰雁还有张三赶忙紧随其后。
一行人到了紧邻地另一条街上,一辆华丽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高亚男盯着马车,“胡铁花,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到了马车旁,胡铁花将肩上扛着的高亚男一把杵在地上,高亚男还未来得及立稳身形,他又出手点上她的|茓道,高亚男身子一震,僵立着身子瞪大眼睛望着他。“胡铁花,你疯了?”
胡铁花并不理会她,抱起她僵硬不能动弹的身子,轻轻放到马车内,自己也跟着上了车,楚留香扶着红叶上了马车后也上车,姬冰雁和张三侧是同时一跃而起,跳上了车头,张三拿起马鞭,熟练地甩一个响鞭,马车飞快地朝红叶山庄行驶而去。有不少忍不住好奇的人们也赶紧在街上临时租了个马车跟随后面,想看个究竟。
车到红叶山庄大门口停下,胡铁花抱着一路上咒骂不停地高亚男一口气走到大厅,这才松口气将她立在地上放着,高亚男看着被布置成喜堂的大厅惊地停住了嘴里的咒骂。
她呆呆地看着礼堂上贴着的那个大大的喜字,和桌上放着的那对龙凤花烛,“胡铁花你……”
下人们都分两排站立着 ,李管家从后堂拿着一个红绸花球走了过来,替胡铁花捆在身上。
扎好了大红花的胡铁花与高亚男并排站在堂前,侧手拂开她被自己点住的|茓道,再对李管家点点头,“好了,可以开始了。”
被解了|茓道恢复了自由的高亚男不解地望着都满脸笑容看着她跟胡铁花的众人道“开始什么?”
李管家立即站在桌的右侧,大声唱道:“吉时到,一拜天地!”
高亚男伸出手一把拂开凤冠上垂下挡在面前的穗帘,转过身瞪着胡铁花,“谁答应要嫁给你了?”
“是你自己说的啊,谁抢到绣球谁就能娶你为妻!”胡铁花粗着嗓子道,奶奶地,女人真是难哄,不娶她,她生气。现在要娶她吧,她还是生气。
“我说的是抛绣球,我还没抛你就从我手上抢过去的,当然不能算数,再说,就算抢到了绣球也不能当天成亲的,定在三天后的。”
红叶笑道:“大嫂,你是说要抛绣球招亲,可是你也没规定说不能直接从你手上抢走绣球的啊。再说,这三天后是嫁,当天也是嫁。”
“哪有这种说法的。”高亚男不依道。
“你这个女人!”胡铁花一只手揽住高亚男的腰,一手硬按着她头上的凤冠,面对大门,拜了天地。
高亚男当然不肯轻易就范,无奈武功不如他强,力气不如他大,在他的钳制下只能任他强压着又拜了高堂。
“有没有搞错,这样哪能算数的?”
“夫妻交拜”李管家在胡铁花的示意下继续唱道。
“胡铁花,你个挨千刀的,不要……”抗议和反抗都没有起到任何效果,仍是在他的淫威下被强行按着和胡铁花完成了拜堂仪式。
“送入洞房!”
“不要,我不要,我会砍了你的,胡铁花你个挨……呜呜呜,”高亚男怒吼不停的嘴被胡铁花黝黑的大掌捣住,她愤怒地尖叫只能化成了模糊的呜呜。
“他奶奶的,成亲的时候要砍了相公,还敢骂相公是挨千刀的,也就你高亚男这个女人了。”胡铁花叹着气再度扛着被他强行拖着拜堂得来的新娘子大步跨向红叶和楚留香特意为他们布置的新房。
“胡铁花,我跟你没完。你个挨千刀的,……”高亚男的咒骂声也渐渐飘远。红叶这才揉着被高亚男的尖叫声吵得发痛的耳朵,“这俩个人总算是弄团圆了。”
“是啊,弄团圆了,不过估计醉猫新婚的这段日子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楚留香望着胡铁花扛着高亚男走向新房的背影同情地道。
闲人的差事
胡铁花和高亚男成亲三日后,红叶,楚留香,姬冰雁,张三外加这对新婚夫妇一行六人踏上了前往太原无争山庄的路。要赶在月底前到达才能喝到原随云和紫莜俩人宝宝的满月酒。
红叶坐在舒适的马车里,揉着最近被虐得生疼的耳朵,回想着某对新婚夫妇那三天里格外与人不同的婚后生活,不是说新婚都应该是甜蜜的?哪怕她那时被楚留香所逼迫嫁给他以后的那几天,虽然谈不上甜蜜,但至少也是相安无事啊。
怎么到他们这,就变了,简直可是拿恐怖来形容了,不是没听说过高亚男的性格,也不是没看到过高亚男平时对胡铁花的拳脚相交,只是没想高亚男的脾气真火爆起来会是这么厉害,根本就是八级强台风,所到之处,无一能幸免。
庄里上上下下只要是能搬的能砸的,不管只是一般地陈设,还是任何价值不斐的古董珍品,她都会毫不犹豫,毫不心痛的拿起朝他家相公猛砸。
高亚男是砸得毫不手软,不心痛,可是她痛啊,红叶山庄不是高亚男的家,东西也都不是她的,她砸起来当然不手软,可是她这个红叶山庄的女主人心痛啊。以前她是不知道,这段时间慢慢地才从楚留香,姬冰雁和张三嘴里知道,红叶山庄里面的摆设,包括那些墙壁上的字画,大多数都是价值千金的古玩珍品,名家手笔。胡铁花是向来弄不懂为什么一个小瓷花瓶,或者一张破字画为什么就可以换那么多银子的。
可是某位控制不住情绪的火爆新娘子,手边上逮着什么用什么。楚留香倒是不以为意,懒得管这些事,而且他最近忙着手头上各店铺的账本都忙不过来,哪里还有闲功夫管这些事。
于是,红叶就只有对姬冰雁,张三两个闲人安排差事了。除了胡铁花回新房的时候,他们俩个人都要时刻蹲守在胡铁花周围,警惕地注意发生情况,只要高亚男一出现在胡铁花附近,就要高度戒备起来,随时准备接住被高亚男砸向那只醉猫的某只汉代的古董,或春秋时期地某面铜镜等等。
至于胡铁花和高亚男新房里的动静,他们就不用关心了,倒不是红叶觉得让姬冰雁和张三俩个大男人注意人家新房不大好,要避闲,只是因为那俩个人新房内的东西早在他们新婚当日晚上就已经被高亚男拿着砸胡铁花,砸了个精光。后知后觉为时已晚的红叶,于事后让下人清扫了战场后,命李管家去市集采买了最物美价廉的摆设,重新布置进去。所以新房里面高亚男再爱怎么砸红叶都不会再心疼。
最苦了的当然还要算是姬冰雁和张三,一个放下了兰州的烈酒加美人的华丽生活,一个是远离了长江上悠闲自在的捕鱼生活,在这红叶山庄当扑手了。随时得替红叶留意着高亚男砸向胡铁花的物件,还要在最快地时间内分辩出这个东西的价值。
楚留香他那个小媳妇说,如果他们实在没有扑救及时,一般地东西就算了,可是贵重的东西一定都要记在胡铁花的身上,所以他们俩个还必须身上时刻准备着纸笔,只要有他们没接住的贵重东西,马上第一时间让胡铁花签字画押,记在他的账上。也更让他们感叹楚留香他小媳妇的厉害。
现在总算好了,不用再在红叶山庄随时蹲守在胡铁花身边了。坐在马车前的姬冰雁和张三望着这外面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和暧暧的阳光,激动地差点落泪,想大叫“终于自由了!”
马车里坐着红叶,楚留香,和高亚男,胡铁花两对夫妻。同样是夫妻,却是截然不同地两种相处情形。
楚留香侧着身子微笑着伸手替坐在身旁的红叶轻轻抚齐被从车窗进来的风吹得微乱的发丝。满脸的眷念与宠溺,不在乎身旁还有胡铁花和高亚男的存在,满眼里,满心里此刻只有他的小女人。有了她,这一生不再有任何的遗憾。有了她此生足矣。
红叶轻轻倚向他的肩膀,安静地将头靠在他结实的肩上,虽是冬日,可外面的阳光晴好,有他在身边更是觉得心底有阵阵暧流静静淌过,温柔到四肢百骸。穿越到这个时代,没想到会遇上楚留香,更没想到会嫁给这个原本自己一直不怎么有好感传说中的多情公子。
马车在一路前行,她的思绪也在一点一滴地回忆,回忆着俩个人这几年来的相处。俩个人之间的误会,怨恨直至了解和最后的真心互许,一路走来,这才真正的了解了身边的这个男人。
看似多情的他,只是因为不懂什么叫真正地感情,等到他发现了对自己的感情,他在努力地改,凭着感情的直觉,他明白了什么才是感情。也坚定不移地守护着对她的这份感情。这份坚定与执着,让她深深感动。所以她可以放心地把自己的心坦然无畏地交付给他。再没有一丝犹豫,也不再有一丝彷徨。
温馨相依着的楚留香,红叶对面坐着的是胡铁花和高亚男这对才新婚三日的夫妻。和楚留香,红叶俩人的温馨甜蜜相反,这对新婚夫妻却是剑拔弩张,胡铁花的大眼瞪着高亚男的一对漂亮杏眼。俩人中间离地还足可以坐下一个像姬冰雁这样大块头的人进去。
楚留香和红叶相依着好笑地看着对面这俩个还似小孩子斗气地胡铁花和高亚男,享受着这几天来难得地宁静,虽然这俩个人此刻仍在大眼瞪杏眼,可是至少在这辆马车里,高亚男再翻不出什么东西来砸他的新婚相公胡铁花。
终于,六个人如期赶到了太原的无争山庄。原随云,紫莜见他们果真依言赶到,自然是喜出望外。出乎意料地,红叶和楚留香这才发现,他们孩子的满月酒并没有请什么外人,只是俩人双方的至亲好友。
软软地月子里的孩子,抱在红叶手上,让她有点惊,有点怕,更多地却是一份对这个小生命地喜爱。看着原随云和紫莜俩人脸上初为人父,为人母的那份喜悦,也不禁替这对苦尽甘来的好友感到由衷地高兴。
孩子被楚留香从红叶手中接转接过抱走,看着平日面对再大江湖风浪也不动声色的楚留香此刻脸上那笨笨地小心翼翼模样,红叶感到好笑的同时,也才发现原来楚留香是这样的喜欢宝宝,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见,那个行事洒脱的楚留香抱着那孩子一脸地喜爱与期翼。
喜爱是对他抱在手上原随云和紫莜的宝宝,可是,那份期翼又是对谁的?是了,他终还是想能早点亲手抱到他和自己的孩子。
这个傻男人,一直都不对她说出他自己心底的渴望,是因为听她说不想这么早要个孩子,不想勉强她是吗?可是,这是勉强吗?在他为了她无怨无悔地做了这么许多的事情以后,在她已经告诉了他,她爱他以后,他仍是不愿她做不愿意地事情吗?
更何况,并不是她不愿意,她是没想现在要,可是没想到楚留香会是这般渴望着俩人的孩子,她以为,他应该是比自己更没做好准备现在就为人父母的准备。他的江湖,他的洒脱,他的天涯,他都愿意放下了吗?或许其实不了解地一直是她,在他决意迫娶了她,为了守住对的承诺,而所做的一切地时候,他就已经为了她放下了许多。
不了解的一直是她啊,呵呵,今生有幸,能遇上这个傻男人。并得到他深深地眷爱。眼睛微潮地望着自己的男人,那么,她是不是也该为了他而做些什么……
感觉到红叶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楚留香转过身将宝宝交到一碰到宝宝就更僵得像木头的姬冰雁手上,迎着她盈盈如水的目光,轻柔地一笑:“叶儿?”
红叶深吸一口气,眨眨眼睛,让灵动的双眼里那份雾气轻轻散去,回他一个纯美地微笑,只让他看见她对他的依恋与爱意,“呵呵,没什么。”
楚留香凝视着她,俩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对视着,一切尽在不言中,原随云耳朵虽然好,可是眼睛看不见,看不到默默相对着的楚留香和红叶,出声笑问道:“听说,胡大侠迎娶了华山派的第一女大弟子,真是可喜可贺啊,只可惜在下相隔太远,来不及赶去喝贤伉俪的喜酒。”
紫莜好笑地从僵直而立的木头手里接过宝宝,“是啊,真的是恭喜胡大侠和高女侠了。以胡大侠的人品和高女侠的才貌,真的是天造地设地一对。”
“恩,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红叶接过话,只是后面有几个字忍住了没有说出口,这俩个人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欢喜冤家。红叶山庄都快被砸翻了天。
高亚男看了胡铁花一眼,忍住脾气,和他一起回了原随云,紫莜一个客气地笑容。
春花烂漫时节
从太原的无争山庄回来杭州的红叶山庄,已经是春花烂漫的时节,在原随云那里被他们夫妇俩盛情邀请住了近一个来月,这一个来月里,高亚男和胡铁花好歹还知道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没有再如红叶山庄时那样肆无忌惮地吵闹。算是有所收敛了。
红叶山庄里,小桥,流水,花香,处处盎溢着春日迷离的气息,春日也是天地孕育万物的季节,处处充满着生机。就连胡铁花和高亚男的三日一大吵,两日一小吵都让人不怎么觉得头痛了。反而让这春日的红叶山庄更多了一份生趣。当然,前提是高亚男吵归吵,闹归闹,可是不能砸东西。
春日的杭州城最适应去踏青,享受和煦的春风,闻着花草树木的清香,和好友们一起在某片绿荫下喝酒谈心,真的是快意人生。
去城郊踏青归来的红叶,楚留香,胡铁花,高亚男,姬冰雁还有张三六个人日暮时分,回到杭州城,在醉月楼用晚饭。
醉月楼座落在西湖边,临街靠湖,红叶,楚留香六人坐在楼上靠着后栏的一张桌子上喝着酒,清爽的湖风阵阵吹在人身上,还夹着某些不知名的花香,沁人心脾。
刚仰脖子一口气灌下一壶酒的张三忽然盯着不远处的楼梯口,一脸的意外表情“沈御也来了!”
红叶闻言,侧头抬眼看向正从楼梯口上来的人,果真是一身青衣的沈御,后面还跟着美丽又仪态恭顺的赵翩翩。沈御一上来,那双单凤眼里,忽然惊喜地一闪,显然是也看到了最靠后栏杆这张桌子上坐着的红叶,楚留香等人。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润微笑,走向众人,他身后的赵翩翩看见红叶等人,先是意外地一愣,表情微滞。却又瞬间恢复了常态,也笑意盈盈地跟在沈御身后走了过来。
红叶,楚留香等人看着沈御和赵翩翩走来,俱都起身相迎。红叶走上前一步,“沈大哥,没想到这么巧,刚好碰到沈大哥跟赵姑娘也来醉月楼用饭了。”
沈御只是含笑着轻点下头,仔细地打量着一脸笑容的红叶,她比上次在天香楼的时候稍显圆润了一些,眉眼处处皆含着浅浅的笑意,那笑意是不知不觉间就显露了出来,那是小女人深觉满足甜蜜幸福的微笑,看来,误会冰释前嫌了以后,红叶是幸福而满足的。
这才转过头,对其他人一一点头打过招呼,目光最后落在楚留香身上,他就自自然然地立在红叶身后,却如同一座大山,能替她遮挡去此生的任何风风雨雨。虽然很渴望那个能替她挡去风,挡去雨的人能够是自己,可是看到她现在如此幸福已经够了。那个男人为红叶所做的,所付出的,跟他比起来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御跟众人打过招呼,她身后的赵翩翩也上前对众人一一行礼。
“既然这么巧碰上了,沈大人和赵姑娘不如一起坐下,用个饭如何。”楚留香盛情相邀着,虽然明了沈御对红叶暗藏的情愫,可是,他不是心胸狭窄的男人,也深知沈御的为人,那次在红叶山庄沈御带走红叶,是因为对自己的误解,以为他不知珍惜负了红叶,也才安排了慕容一家在天香楼逼自己休了叶儿。
现在既然误会已经弄清楚了,以沈御的君子人品,相信断不会再对叶儿有任何想法了。像沈御这样磊落的人,也是楚留香一向喜欢结交的朋友。
沈御环视了众人一圈,再看着红叶欣喜期盼他答应的眼神,不惹拂她的意,亲切的笑意再度浮上颜面,“好啊。”
红叶高兴地立时换位,和楚留香坐在一张长凳上,腾出一张长凳给沈御和赵翩翩坐。
八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用饭,虽稍显拥挤了些,气氛却也是相当的热闹。连很少饮酒的沈御,在这种热络的氛围下都经不住胡铁花的劝诱,喝了少许酒。胡铁花光光是最会喝酒,他的劝酒功夫更是一绝。常会让被劝之人感觉到若是不喝下他对你诚恳敬下的酒,实在是辜负了胡铁花的美意,太对不起他了。
小二不断地将美酒和佳肴送上桌,在楚留香微微的眼神示意下,小二将一盘西湖醋鱼特意放置在红叶的桌前,那是她一向的最爱。之所以选到这家醉月楼来用饭,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这里的西湖醋鱼是做的最好吃的。
西湖醋鱼轻轻地放在了正和众人谈笑着的红叶面前,一向最喜欢这道菜的她闻到鱼味阵阵窜进鼻间,忽觉一阵恶心反胃,脸色突变,立马用手掩鼻并侧过脸去。
楚留香见她的反应,脸色也不由一变,急切地看向她,“叶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那鱼好腥,受不了,快拿走。”尽管侧过了头,并掩住了嘴鼻,可是仍有丝丝鱼腥味冲斥着她的嗅觉,让她想呕。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刚上了菜,还来不及下去的小二连忙上前一步将那盘西湖醋鱼端起站得离红叶远远地。
楚留香轻顺着红叶的后背,蹙着眉看向端着那盘西湖醋鱼一脸惶恐立在一边的小二,“怎么回事?今天这鱼做的……你们是换厨子了吗?”
“回……回楚爷的话,我们醉月楼没……没换厨子啊,而且厨子们也一向都是这样做的啊,鱼也是现从西湖里打上来的活鱼现杀做成的,不知道楚夫人今日怎么会这样……”小二被红叶的反应吓得结结巴巴了。
鱼被端远了,红叶这才觉得松了一口气,转回身子,拿下刚刚掩嘴鼻的手深深呼吸着新鲜空气。其他人也都放下手中的杯筷关切地注视着她。
红叶定下神,对众人不好意思的轻轻一笑,“我没事了。”再安抚地看向端着那盘鱼吓得傻看着自己的小二,“呵呵,没事了,你把那盘鱼拿下去就行了。”
小二连连赔着笑端着鱼赶紧下去了。
高亚男看着红叶还略有些苍白的脸庞,关心地问道:“红叶,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为什么我都没闻到什么鱼腥味?”又掉头看向坐在她身边的胡相公,“醉猫,你有闻到什么吗?”
胡铁花茫然地摇摇头,高亚男再看向其他人,当然楚留香就不用问了,他那个鼻子估计更没闻出来。其他人也都是摇摇头。
沈御也紧盯着她苍白的颜面,“叶儿,如果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不要勉强。”
红叶无奈地一笑,“我真的没事,现在已经好了。”侧头对上了楚留香的一脸凝重,不得不又再次对他重申了一遍,“相公,你的娘子现在已经没有哪里不舒服了,可以放心了吧。”每次只要是跟自己有关的事,楚留香的那份洒脱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也开始变得神经兮兮地紧张起来。可是,看到这样的楚留香,她却觉得有种难言的幸福。
在那些江湖外人眼里,楚留香已经近乎于神,被他们崇拜,敬仰。可是对她来说,楚留香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是她的相公。是她要与他共渡一生,执子之手,与子皆老的男人。
看着她恢复了她特有的那份灵动,他这才稍稍安下心来,一直优雅坐着没出声的赵翩翩突然站起身,微欠下纤细的腰身,“既然大家都这么高兴,不如翩翩献丑为大家跳支舞助兴,如何?”
“好啊,那太好了!”
“是啊。”红叶和高亚男自是高兴地催促赵翩翩赶紧开始,几个大男人反而显得较两个叽喳的女人更淡定许多。
没有琴音伴奏,赵翩翩就边歌边舞,飞快旋转的裙摆,宽松的衣袖,在她悦耳的歌声中不断舞动着。红叶和高亚男看得不断地拍着掌,男人们却是平静地一边喝着酒,一边欣赏着赵麒麟的歌舞。
楚留香从一她开始跳,就没怎么认真看过,只是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随意地礼节性地看她两眼,注意力根本一直还在他那小媳妇红叶身上,他是这样,沈御也是如此,俩个人心底同样的都还在担心着红叶先前不适的症状。
胡铁花向来是关心手中的杯中之物甚至美人,更何况现在身边还坐着个母老虎,更是没什么兴致看赵翩翩歌舞。
唯一还算正常的男人就只有姬冰雁和张三这两个光棍汉子了,至少还摆出一份欣赏的神态。
赵翩翩的一曲歌舞完毕,盈盈弱弱地对着众人轻轻一笑,回到原先的座位下坐下,红叶和高亚男自然是抱以热烈的掌声,反观五个男人的掌声多是出于礼节性。
看了赵翩翩的歌舞依旧是意犹未尽的高亚男,一脸兴奋地看向红叶,“红叶,好久没看你跳舞了,不如你也来一支吧。”
赵翩翩略有些吃惊地笑看着红叶,“怎么?楚夫人也善舞吗?”
“那是,我们红叶不光是舞跳得好看,她的歌也才叫做唱地好听呢。”高亚男毫不掩饰她为红叶的骄傲。
“啊……那适才,翩翩真的是在高人面前献拙了,楚夫人不妨舞一支,也好让翩翩见识风识。”
幸福的喜悦
楚留香的那汪深潭里,突地亮光一闪,却又瞬间熄灭,他也很想看红叶跳舞,只是楚留香现在更担心的是她的身体,现在回想起来,他竟大意地没有发现这段时间她是有点不同以往了,以前总是精力百倍地她却总是爱范困喊累,他以为是春困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她的胃口也不大如以前那般好了,刚刚闻到鱼味还会反胃,到现在脸色才渐渐恢复了正常。是从太原无争山庄回来以后没有休息好吗?
懊恼自己这段时间疏忽了她的异常,楚留香正准备替红叶推托,高亚男已经等不及地抢在他开口前了,“是啊,红叶,快跳一个吧。”
沈御的单凤眼里也是惊奇地一亮,“红叶,沈大哥还是每一次听说你也会跳舞的,呵呵,愿意跳给沈大哥瞧瞧吗?”
眼瞧着已经盛情难却了,红叶只得无奈地轻笑着摇摇头,站起了身。
红叶站起身,一旁的楚留香也担心地跟着站起身,红叶好笑他对自己的紧张之余,却也分外感动。回了个醉人的微笑给他,让他放心。
走到前面刚刚赵翩翩歌舞时被姬冰雁,张三拉开其它空桌,腾出的空地上。垂手沉思了片刻,随即舞动了起来。
同样的,没有琴音相伴,红叶也是自己边歌边舞,曼妙的身姿翩若惊鸿,不同于古代如仕女图上下来的赵翩翩的柔绵古典的舞步,应该说红叶的舞里融合了有芭蕾,瑜珈,等多种舞蹈,外加把武功也加了进来。
虽然以前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除了瑜珈是她的强项,芭蕾等其它舞蹈只是附带地学的跳着好玩的,可是却也足够了。
一曲《化蝶》,旋律优美,红叶的歌声悠扬动听,唱到梁山泊与祝英台双双化蝶时如泣如诉,高亚男和赵翩翩红着眼睛,差点要忍不住落泪了,最让人震憾的是红叶的舞姿。看得七个人十四只眼睛全睁地大大的一眨不眨。高亚男甚至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完全融进了那个悲伤的爱情故事之中。
红叶用芭蕾带出了蝶儿的优美,以及轻灵,用轻功表现出梁山泊与祝英台化为双蝶后,嬉闹情深追逐的情景。
她用轻灵地舞姿跳跃着,旋转着,如蝶儿般翻飞着。楚留香听过她的歌,却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的舞,热烈地注视着自己的小娘子,如此喜爱她不是因为她动听的歌声,也不是因为优美的舞姿,是为了什么,他说不出来原因,只知道叶儿是他唯一想相守一生,为了她,付出所有仍至生命也不会后悔的女人。
纤细的身姿在他的注视中如蝶儿般轻飞着,忽然,正翩翩起舞的蝶儿缓缓往下坠落,楚留香脸色徒变,几乎是眨眼之间,起身快步冲了过去,伸手揽住了那只旋转着倒下的粉蝶儿,心焦万分地唤着,“叶儿?”
红叶紧闭着双眼,脸色微显苍白,任楚留香轻晃着呼唤她的名字却没有一丝反应,恐惧瞬时袭便了楚留香的全身,不知道刚还跳得好好的她怎么会突然昏厥了过去。
心慌地将她紧紧地揽在怀中,腾出一只手替她拿脉。
众人也都围上前,关心地瞧着正替红叶把脉的楚留香,高亚男最是心急,“楚留香,红叶不要紧吧?”
楚留香并没有回她的话,蹙着眉继续仔细地替红叶把脉,高亚男更急了,“你倒是说话啊,到底红叶是……”话还未说完,被她身旁的胡铁花捂着嘴拖到了一边,不满地瞪着自己的相公,“你个死醉猫,做什么啊?”
“你就不能安静会儿?你在这儿问个不停让老臭虫怎么安下心来拿脉?”胡铁花叹口气看着这个比自己还性急的娘子。
高亚男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是妨碍到了楚留香替红叶诊脉,心虚地自己捂着嘴立在抱着红叶蹲在地上的楚留香身上,不再出声担忧地看着仍没有苏醒过来的红叶。
楚留香的手搭在红叶的脉门上,拿了很久,久到连有木头之称的姬冰雁都快忍不住要出声问他到底是怎么了?
这中间,就看着楚留香的神情不断地变幻着,初时是紧张心焦,随着开始替红叶把脉,他神色一震,似乎是不敢置信,却难掩那份欣喜若狂,俊颜转白又转红,额头上还沁出了颗颗汗珠。
终于,楚留香松开搭在红叶皓腕上的手,眼神喜悦地张口欲言,众人心急专注地等着听他说出红叶会好好地突然昏厥的原因,谁知,众人目瞪口呆地发现他却又想不过抹了一把汗,再次将才拿下的手重新搭上了红叶的脉门上,低下了头,再次把起了脉。
众人只得又强耐着性子,再次等他重新替红叶把脉,谁知他这回的表情更怪,一会儿蹙着眉头,一回儿又似乎是自己一个人傻笑着。
傻笑?胡铁花,高亚男,姬冰雁,张三,外加沈御赵翩翩,都不约而同地揉着眼睛看向楚留香,再一次确定自己都没有看错,一向风度翩翩似春神的楚留香居然真的是在咧着嘴傻笑。
好不容易,他含着笑抬起头望向众人,在众人以为这次总算能听他说出原因,谁知他又转为面色犹豫地低下头第三次给红叶把脉。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楚留香,你快说啊。急死人了。”这次高亚男真的是忍不住了,不光是高亚男,在场的人也都被楚留香的三番两次弄得心急火撩了起来,沈御也保持不了往日的淡定了,“楚留香,红叶到底是怎么了?很严重吗?把不出原因?要不,我去请名医来。”
“是啊,楚留香,你要是把不出来,就早说啊,沈大人,麻烦你了。”把个脉都把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把了三次,让高亚男不得不怀疑楚留香的医术了,不见得是大侠的就真的都懂医吧。
“好!我这就去。”沈御急忙转身就准备走,却被胡铁花一把拦住,“都别急,你们可能不知道,老臭虫的医术不比他的武功差的。”
“是啊,以楚留香的医术,杭州城的哪位名医只怕都还不如他。”姬冰雁也点头对着沈御和高亚男道。
“那红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好地就昏了,现在楚留香把了快半个时辰了也没把出来原因?”高亚男仍是质疑着楚留香的医术。
“是啊,我看保险起见,还是……”沈御也附合着。
“都先别慌,翩翩也略懂医理的,不如先让翩翩也瞧瞧。”赵翩翩蹲下身子,伸出了手,一手轻托着红叶的右手,一手轻轻地搭上她的脉门。众人又立时安静了下来,看着她纯熟老道地把着脉。
没过一会儿,只见赵翩翩突然也紧蹙起弯弯的柳叶眉,也是一脸震惊地抬起头望向楚留香,用不敢置信的眼神和他对视着,楚留香强压抑着一脸即将要爆发出的喜悦,用充满着希翼询问的眼神紧张地望着赵翩翩。
赵翩翩迎着他的目光看着他,手下又重新再把了一次,片刻后终于肯定地对着楚留香微笑着点点头,是那样的肯定。
看见赵翩翩对自己肯定地点头微笑,楚留香再也按捺住满心的欢喜与激动,抬起头眼神里光彩爆射,脸带微笑大声地向众人宣布着喜讯,“我要做爹了!真的要做爹了。”
在时间似乎忽然短暂停住安静了片刻后,高亚男第一个回过神面带惊喜地道:“楚留香,你说什么?是真的吗?红叶是真的有了身孕吗?”
“是,是真的!”楚留香抱着怀里的红叶紧紧地依偎着,现在她的肚子里有了他的骨肉,那个小小的生命,是他和她的延续啊,叫他怎么能不激动,不开心。
“那红叶怎么还没醒?有碍吗?”沈御衷心地替他们高兴之余却还是担心着红叶的安危。
赵翩翩盈盈地直起身,给了沈御一个安抚地笑颜,解释着,“放心,楚夫人可能只是刚才跳舞时,气血跟不上来,才致昏厥地,好好地静躺一会儿就没事了,楚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宝宝都很健康,大家都不必担忧。”
“呵呵,那就好,楚留香,恭喜你要做爹了。”沈御放下心来,笑看着紧拥着红叶,沉浸在喜悦中的楚留香。
“嘿嘿,谢谢!”他自己都觉得此刻脸上的表情一定笑得也很傻,却还是笑得合不拢嘴,完全不顾平时的春神形象了。
“那真是太好了,再过十个月就会有个小楚留香了,不知道会不会像他爹一样风流多情啊?呵呵!”高亚男这才也放下心来,开始取知起楚留香来。不过,这个男人现在这副笑得傻傻地准爹样,真得很让人难把他和那个洒脱多情的楚留香联系起来。
胡铁花也咧着嘴替好友高兴不已,姬冰雁和张三刚是一人使劲捶打一下楚留香的肩头,无声地表达着对好友的恭喜。
“不如还是先带楚夫人回红叶山庄吧?”赵翩翩轻笑着提醒着楚留香。
“嘿嘿,是啊,瞧我尽顾着高兴去了,先回去再说。”横抱着红叶,笑着立起身,眼角却瞟见楼梯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幽幽地望着自己,那是……苏蓉蓉。
独爱情浓
楚留香立在原地,略有些吃惊地望着容颜憔悴,消瘦不少的苏蓉蓉,她却并不上前,只是站在楼梯处,看了一眼楚留香,和他怀里紧紧抱着的红叶,面无表情地转身下了楼。
高亚男最先发现楚留香的异样,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见一个好像有点眼熟的女子背影,“怎么了?你认识她?她的背影看着好面熟啊?记不起来是谁了。”
其他人听高亚男如此一问,也都跟着望向楼梯口处。只是等他们看过去时,苏蓉蓉早已下了楼,楼梯处已经看不到任何人影。
楚留香慢慢收回视线,淡淡地道:“大概是我眼花了,看错了人。沈大人,赵姑娘,那我先带叶儿回红叶山庄休息了。”
“好,你先带红叶回去好好养着,等下次有机会了我们再聚。”沈御难得大笑着答道,“我这也马上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奶奶,奶奶若是知道红叶有了身孕,一定会很高兴啊。”
楚留香笑着点点头,带头抱着红叶如抱着珍宝地走向楼梯口处下楼,其他人也都互看一眼,胡铁花,高亚男,姬冰雁和张三四人也跟沈御,赵翩翩打过招呼告辞,跟在抱着红叶的楚留香身后一一下了楼回红叶山庄。
红叶小筑里,红叶慢慢张开了双眼,第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坐在床边凝视着自己的楚留香。她欲用手撑起身子,楚留香已极快地伸出手扶她先慢慢靠床坐起。
红叶靠在床头,看着楚留香,他望着她是那样的仔细,那样的专注,好像这一生一世都看不够,眉眼处似乎还暗藏着一份喜悦,笑着嗔他一眼,“楚留香,我脸上有字吗?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楚留香仍是不语地看着她,眼神深遂,慢慢抬起一只手轻抚上她的颊面,用他的大掌爱怜地摩挲着她光洁的玉颜,红叶看着他温柔的眼神,“楚留香,你到底怎么了?对了,我是跳舞的时候昏倒了吗?”
红叶不说这,楚留香还没想起来,现在经红叶这一提,他这才记起来,不由蹙起了眉头,她自己都还不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先前就是跳舞的时候昏过去的,万一有个闪失,……
“怎么了?”
楚留香定定地看着她半响,“叶儿……”
“嗯,怎么了?”红叶奇怪地望着楚留香少有的犹豫。“到底是怎么了?我是病了吗?”
“啊?”楚留香笑着摇摇头,“不,叶儿,你不是病了。”
“那到底是什么啊?”红叶不禁要开始猜想自已难道是得了什么很厉害的病?问了这么半天,楚留香又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什么你直说啊。”
楚留香深吸一口气,拉过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掌心之中,那份珍视让红叶为之感动,他坐得离她更近一些,俊朗的颜面上掩饰不住喜悦之情,只是眼神却有着让红叶不懂的担忧,他的另一只手轻柔地放上她现在还是平坦的小腹上,轻声似怕吵到了什么,“叶儿,这里有我们的孩子了。”
红叶顺着他的手看向自已的小腹,猛地抬头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地望向楚留香,“你……你说什么?孩子?我们的孩子?”
“嗯,”楚留香将她的手抬起放在自己的颊面上,“我们的孩子。”
红叶怔怔地望着他,似被楚留香的话震傻了。楚留香看着她怔怔地表情,眼神一暗,“叶儿,你不高兴吗?不喜欢这孩子吗?我知道你还没做好准备这么快当娘……”
“不是,我不是不高兴,只是听你说的太突然了,傻瓜,我怎么会不喜欢我们的孩子呢?你以为如果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会有吗?只是没想到这个孩子会来得这么快而已!”红叶笑看向那个一脸担心神色的男人。
“是真的?你做好准备了?”楚留香一扫脸上的担心之色,笑得如百花绽放,以前红叶一直认为这是用来形容女人的,没想到在男人身上也会让人这么赏心悦目。
看着红叶笑着点头,楚留香这才放下心来,将红叶一把揽进怀里紧紧拥住,心房里的每一次心跳,都在强烈地告诉着她他的喜悦与感动。
他先前还一直在想,等她醒来了,怎么跟她说她有了孩子,上次提起这事的时候,她曾经说过,她还没做好现在就当娘的准备,不想太早有孩子,怕她醒来会不高兴,不愿意接受这个孩子。
没想到,她居然说她也很喜欢,很喜欢俩个人共同的孩子。这真的是让他喜出望外。那个小小的生命,此刻正在她的身体里慢慢成长。有着他的骨血,会长得似她的眉眼。
红叶柔顺地靠在他的怀里,将下巴趴在他的肩上,“楚留香,你说,我们的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楚留香抚着她乌黑的长发,在脑海里幻想着孩子出世后的漂亮模样,一脸地幸福微笑,“一定会是女孩,长得像她娘。”
“那万一是男孩呢?怎么?你反而不喜欢男孩吗?”红叶从他怀里直起身,瞪着他装做生气。
楚留香轻笑着摇摇头,“傻叶儿,是我们的孩子,我当然都喜欢了。”红叶这才满意地笑着再次依偎进楚留香温暧的怀抱。
窗外飘进阵阵花香,房里也似乎弥漫着春日的气息,不是因为这花香,而是相拥着的楚留香和红叶俩人间无声似有声的浓浓深情。独爱情浓。
接下来的日子,红叶唯一的任务就是安心养胎。楚留香对她的呵护却也让她哭笑不得,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只是怀个孩子而已,他为什么会紧张成这样?
出门时他总是跟前跟后的不说,每次刚要开始迈脚,他就已经反应迅速地伸出手一手扶着她的腰身,一只手扶着她的胳膊,让红叶不得不怀疑自己到底是才刚刚怀孕了一个多月呢?还是都已经快到临盆要分娩时的举步为艰了?
那个叱咤江湖,临危不乱,面对过无数高手都泰然自若,谈笑风生的楚留香真的是现在这个随时小心翼翼盯着自己的男人吗?
这段时日,他不知道打哪听说的怀了身子的女人会胃口特好,总是不时地吩咐要厨房多做些可口的饭菜,和美味的糕点,怕她饿着,也怕她肚子里的孩子会跟着她娘一起受饿。
可是,她偏偏就不觉得饿,仍是如往常一般地食欲,又不是每个女人怀了孩子的症状都会一样,可是楚留香却不这么认为,总是担心她吃的太少,大人跟孩子的身体都会承受不了。只当是厨房做的菜色糕点不合胃口,经常带着红叶去各酒家饭馆用饭,只希望她能开了胃口,多吃些。
不仅如此,他有时还总会奇怪地看着她,“你瞧别的女人怀了身子都会长胖,为什么没见着你多长些肉,是没吃好吗?要不,再跟厨房说说每餐多加两个菜,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有没有……”
对这样的楚留香,红叶也只能无语了,可问题是,紧张地不光只是一个楚留香,还有高亚男,胡铁花,姬冰雁和张三,外加沈御和赵翩翩也总三不五时地跑来凑热闹。
这些人大概都想着自己快要升级当伯伯,叔叔,婶婶或者小姨,都兴奋不已,孩子还未出世,就时不时地从外面带回各式孩子的衣服,各类玩具,红叶这才头一次知道,在古代竟还有这么多种类的小孩子玩具,在红叶山庄渐渐地从堆满一间房到现在过了一个月竟堆满了三间房。
更让人莞尔的是,孩子从一岁到七岁的衣服和玩具都被他们准备好了,真不知道等到这个孩子出世了以后,红叶山庄是不是会变成儿童游乐场了。
现在出门,简直就是可以用劳师动众来形容了,常常是楚留香扶着她,高亚男,胡铁花,姬冰雁和张三四个人如保镖般地分散在她四周,妨止她不小心被人撞到,谁会想到这些江湖大侠们一听说自己怀了身子都会反应成这样?至于吗?只能说这些没当过爹,没当过妈的人实在太兴奋了,兴奋地让她无语。早知道这样,说什么就应该等高亚男先有了孩子再要宝宝,要不然享受到这种让人无语待遇地就该是高亚男了。
而楚留香带着她和那四个保镖在外面用饭时,沈御和赵翩翩有时就会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似的,还带着各种大人吃的,小孩子玩的东西出现在她们面前。里面还有沈老夫人特地让人给她炖的各种据说是孕妇最适应吃的补品,红叶现在担心,只怕肚子里的宝宝还没出世,她自己就先要吃成个大胖子了。
可是,尽管这样,她却觉得自己好幸福,有如此疼爱紧张自己的相公,有这样关心着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们。而且现在肚子里还有着她和楚留香两个人共同的孩子正在一天天地成长。只能用幸福甜蜜这个词来形容她现在感觉。
有惊无险
午时,红叶,楚留香和高亚男,胡铁花才从秋水楼里用过午饭出来,四个人慢步行走在人流并不算太多的杭州城大街上,饭后步行是红叶每天的功课之一,饭后散步有利于肚子里宝宝的健康成长,这当然也是楚留香打什么地方听说来的,于是三个人陪着红叶这个孕妇一起慢慢溜达着。
街两边的小摊上摆卖着各种杂玩小吃,红叶悠闲自得的一个摊子,一个店面的逛着,可苦了楚相公和跟着的高亚男,胡铁花,本来说慢步是件好事,可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这们闲逛总让楚留香怎么也放不下心来,不时地出手挡着其实根本就离红叶还远着的行人。生怕让人撞到了红叶。
红叶无奈地看着一脸戒备着的楚留香,好笑地摇摇头,正好瞧见前方街口拐角处,远远有一个卖粮葫芦的小贩正背对着他们晃悠着一边叫卖着一边朝另一条街上拐了过去,“楚留香,快啊,我要糖葫芦。”
楚留香望向看着糖葫芦一脸兴奋叫着的红叶,唇边漾起了轻轻地笑意,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小女人现在怀了孩子也仍旧是这副小孩子心性,不知道将来等孩子出世长大了,她会不会还要跟自己的孩子抢糖葫芦?
“楚留香,我说要糖葫芦,你不去买,看着我做什么啊?”红叶奇怪地看着立在原地望着自己一脸傻笑的楚相公。
“呵呵,是啊,楚留香,你没听见你媳妇说想要糖葫芦的,你不去买,傻看着她就能变出来?再看下去,卖糖葫芦的可就跑了。”高亚男取笑着楚留香,以前那个被传说得如浮云飘乎不定的男人现在却心甘情愿地为了红叶而停驻。
楚留香对高亚男的取笑丝毫不以为意,洒脱至极地甩甩衣袖对着红叶展颜一笑,失神了就失神,那又如何?大方地承认就好,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娘子,是他唯一牵畔着的女人。看着她失了神又有什么可笑的?在他看来,那是再自然不过了的一件事情。
红叶望着相公带着一身笑意去给自己买糖葫芦的背影,他的举止不管是在做什么也好,总是有着一份不带刻意的潇洒,像天边的云彩,却眷念地停在自己身旁。
“唉,刚还在说楚留香傻看着你失神,现在瞧瞧你自己,俩夫妻都是一个样子,呵呵。”高亚男带着笑的声音打断了红叶对着楚留香背影的沉思。
红叶转过身面对着高亚男,正准备瞪她一眼,高亚男突然又看着前面二丈开外的小摊子如麻雀般欢快地跑了过去,“红叶,快看那里有件孩子的斗篷,好漂亮。”
“呃……别再看孩子的衣服了,太多了……”高亚□本就听不进红叶的叫喊,快步往二丈开外的小摊上跑去,红叶叹口气,对着站在一边看着自己如麻雀般兴奋的媳妇却管不住的胡铁花,“醉猫,你快去跟她说,千万再别买了,要堆不下了。”红叶山庄里面现在已经是被堆满了三间房,从一岁到七岁孩子的穿用都不用再置买了,高亚男现在还想买啊?
“我哪管得住她啊,你是不知道,你这怀了个孩子,她恨不得比你这个要当娘的还兴奋。”虽然这样说着,却还是依言朝高亚男走去,只是肯定不能拦住她不买,只能劝她少买几件,确实他们这些人最近给未生世的孩子置买的东西稍稍多了点。不是,是太多了点。
红叶侧过脸去,满脸幸福的望着拿着两串糖葫芦,从另一条街上拐过来走向自己的楚留香,大街上隔着十来丈远的红叶和楚留香,四目遥遥相望,俩人的视线穿透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交织缠绕在一起。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整条街道上已经没有了别人,只有视线相互痴缠着的他们俩人。
忽然,一直望着红叶的楚留香的面色徒然一变,扔下手中的糖葫芦向红叶奔去,只听到“咻!”的带着破空的声音,一个小孩玩的蹴鞠不知从哪里飞出,直砸向红叶,速度又快又狠。怀着身子的红叶若是被这飞出的蹴鞠砸中,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胡铁花陪着二丈开外的高亚男正在小摊点上替还未出世的孩子挑选着漂亮的衣物,听着那声不同寻常地破空声,习武者的敏锐让他们不约而同地遁着声音望去,也都面色大骇地放下手中的衣物,朝立在街边孤身一人的红叶奔去。指望能抢着拦下那只该死的蹴鞠。
只可惜明显带着被人运足了内力砸向红叶的蹴鞠比他们早了点,街上不少行人也已发现了那颗飞过的蹴鞠,有的人都惊地尖叫着替那个眼看着就要被砸到的妇人担心着。
隔着十来丈远的楚留香纵然已经施展了他的绝世轻功向她奔来,可惜还是相隔的太远,他心急如焚地看着那蹴鞠,懊恼自己的大意,没想到胡铁花和高亚男俩个人都会同时离开红叶的身边,只要俩个人其中一个在就绝对能接住那颗球。
眼睁睁地看着就要砸到红叶了,胡铁花和高亚男此刻也是极度后悔自己的疏乎,只是谁也没想到好好地大街上会突然蹦出来个蹴鞠,还是被人运足了内力的。
已如流星奔向红叶的楚留香只差了一点点就可以赶在蹴鞠砸中红叶之前拦截住,可是就是 一点点,眼看着就要造成他此生最大的憾事。
就在所有人的惊惶之中,那个被楚留香,胡铁花,高亚男担心万分的孕妇红叶镇定地看着飞向自己的那颗蹴鞠,轻巧地偏过身子,转过腰身,闪向一侧,有惊无险地躲过了现在恨不得被三个人的目光撕碎了的那只蹴鞠。那只蹴鞠被她避开,“叭”地一声砸到红叶先前站立位置后面的那堵墙上,坚实的石墙竟被小小的蹴鞠砸得掉下一小块石块来,蹴鞠砸到墙上之后才掉在地上,却仍在地上飞快地旋转着半响才逐渐停下。
饶是看着红叶安全地避了开来,楚留香也被惊地出了一身冷汗,在红叶刚刚躲过蹴鞠之际,隔着十来丈远的他已经奔到了她的身旁。“叶儿!”一把将她紧紧拥进怀里。
他的心跳急速如鼓擂,抱得又是如此之紧,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春衫,早已被汗水浸湿,红叶好不容易从他怀里挣扎着自己立起身,“楚留香,你是想闷死我的?”
高亚男和胡铁花也已经赶了过来,脸色被吓得发白的高亚男扶着红叶的双肩,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一翻,“红叶,你没事吧?吓死我们了。”
红叶拿下她扶着自己双肩的手,在原地慢慢转了一圈,有点好笑他们的大惊小怪,“我这不好好地吗?你们都忘了,我好歹也是会武功的,难道还躲不开一个小小的蹴鞠?”她停住身子望向还在地上旋转着渐停地蹴鞠,轻皱起眉头,“就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这么顽皮,居然在大街上这样踢球,都不怕砸伤了路人吗?”
楚留香若有所思地盯着地上终于停止旋转的蹴鞠,片刻后抬起头望向沉着脸的胡铁花,两人视线相对互相暗使了个眼色,这件事绝不是偶然,没有哪个小孩子能有这么大的劲运上蹴鞠,砸在石墙上还能带下一小块碎石块下来,这个人的内力一定不弱,绝不是泛泛之辈。
可是,会是谁呢?又为什么要对红叶下手呢?楚留香还在沉思着,红叶伸了只手在他眼前轻晃着,“楚相公,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啊?对了,我要的糖葫芦呢?”
楚留香转过身子定定地望着娇笑着向他讨要糖葫芦的红叶,伸手握住了她刚刚在自己眼前轻晃的那只纤手,柔声道:“对不起,刚刚急得扔地上了。”
红叶回过头看向楚留香奔过来路上躺着的那两串上面沾满了灰尘,还被某些路人甲,路人乙踩过的糖葫芦。“算了。”知道他当时在那种情形下,一定是很担心自己,刚被他紧紧拥在怀里的时候,他急促如鼓擂的心跳声,拥着自己微颤的双臂和被汗湿透的衣衫上无不都是在告诉她,他的紧张和害怕。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什么时候听说过他有怕的时候?
轻轻地握住楚留香修长有力的双手,“好了,我没事了,别担心了,我的好相公,我们回家吧。”
楚留香用力地反握住红叶的手,“好,我们回家。”家,多么温馨的词,以前绝对想不到,他这个浪子,居然也有了家,有了娘子,现在还有了未出世的宝宝。这才了解了家的意义,也更对这个家有着深深地眷念。红叶山庄,他们的家啊。
牵着红叶的手带着她回他们的家,这是多么幸福的事,牵着她走在前面,趁红叶没注意,他回头给胡铁花轻轻使了个眼色,胡铁花立即会意的拾起地上刚让众人惊吓一场的蹴鞠,跟在他们后面若无其是的在手上摆玩着。
失控的马车
自从上次在街上,出了那个蹴鞠的事件后,红叶无奈地发现本来对自己怀孕已经神经太紧张过头的楚留香更是变本加厉了,几乎是抽出了所有的时间陪着自己,而且一定不会要她单独出门,他如果实在是抽不出时间,自动地会有高亚男和胡铁花一起补上他的空缺,其次是姬冰雁和张三,总之现在对她简直快到了严防死守的程度了。
她并不是大脑单蠢的一根筋,这样子都看不出来不寻常的气氛那真的可以撞墙了,每次出门,不管是楚留香陪着,还是高亚男和胡铁花补缺,或者是姬晃雁和张三,状似是悠闲地陪着她散步慢逛,她却仍能感觉出他们的轻松悠闲的表面下暗藏着丝丝戒备,都警惕地留意着四周的变化。
连高亚男陪着她一起出来时,原本和她一样什么都觉得新奇,喜欢闲逛的高亚男的注意力都不放在那上面了,一直守在她身边。这段日子里,楚留香甚至还叮嘱厨房的下人们注意菜料方面的安全,又加派了护院的人手。
这种种的不同寻常都是自从在街上突然飞来那个蹴鞠以后开始的,也都在告诉她,一定是有什么事。可是每次等她记起时再问到楚留香,他却总是对她轻笑着揉揉她额际的头发,状似她才是大惊小怪,说只是她现在怀了身子,万事自然要当心一些,要她别想那么多,好好安心养胎便好。
一大早上,坐在花藤下的她摸了摸自己还是平坦的小腹,这孩子该是有两个多月大了,不知道现在在她肚子里是个什么样子?上次去府衙外祖母那里,外祖母告诉她,要等到孩子四个来月的时候才能感觉得到宝宝的胎动。
她自己现在倒是什么不一样的感觉都没有,既没有像有的孕妇那样总是吐酸水不想吃东西,也不像有的妇人怀了孩子后胃口大长,什么都想吃那样,她仍是平平常常,和没怀孕之前一个样,如果不是楚留香和赵翩翩都肯定地告诉自己的确是有了孩子,她都会怀疑是不是真的。
她拿出楚留香送给她的那个装着郁金香花液的小瓷瓶轻轻把玩着,闻着那淡淡的郁金花香,不禁微笑着猜想这个孩子一定是和楚留香一样遇事处处冷静沉着。
还有件让她很高兴的事,知道怀了身孕后,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这事飞鸽传书给了在红叶谷的爹娘和三位兄长们。他们知道后也立即回了信,说娘和三哥准备动身来杭州看她了,而且娘和三哥会在红叶山庄小住一段日子陪她,算算日子,这几日也该会到了。自己要做娘了,又马上要和亲人相聚了这些事加在一起,怎么能让她不高兴呢?
想到这里,红叶连忙起身,是了,娘和三哥这几日就快要来了,她也要提早做些准备迎接他们。红叶山庄是不差什么,可是,总得给娘准备些布料多做几件衣服,还要置办点其它要用的物品,娘和三哥要住上段时日。
站在身后的小景见她起身,连忙上前要扶住她,她好笑地推开小景刚扶着她的手,“景儿,你别弄得跟楚留香一样紧张好不好?我这才二个多月,还没到行动不便的时候。”
“可是爷吩咐过我们,一定要好生侍候着夫人。现在夫人有了身子,自然要更加小心了。”自从楚留香宣布夫人怀有了孩子以后,下人们也都自动把对楚留香的称呼从公子变成了爷。也表明了红叶山庄很快就会有第二代的小主人了。
只不过,每次红叶听到小人们管楚留香称呼爷的时候,总会觉得好笑,在她的感觉里,被称为爷的人怎么样也得是三十好几,留着小胡子,满脸的冷气和对人的威风傲慢。哪像她的楚相公,才二十好几,别说胡子,面上干干净净,俊雅和气,对人总是如春风般地轻笑着,让人如沐着和煦的春风。
的确是楚留香千叮咛,万叮嘱地跟下人们都交待过了的,红叶认命了,“呵呵行了,知道了景儿,你去跟李管家说准备一下马车,我要出去一趟。”
“夫人要出去?去哪里啊?可是爷出去看铺子了,胡大侠和胡夫人也都不在庄内啊。”小景想了想,“要不,我去请姬大侠和张三侠陪夫人一起出去好了。”
红叶连忙一把拖住作势就要去找姬冰雁和张三的小景,“多大个事啊,只是我娘和哥哥要来小住一段时日,我去给他们提前替买点要用的东西,再说昨天晚上姬冰雁和张三喝酒都到大半夜了,现在只怕都还没起来。有你陪我上街就好。”
“可是,爷说过夫人若是要出门,一定要有爷或者爷那几个朋友跟着才行啊,这爷要是知道了,准要怪小景的。”
“爷说过,爷说过,总是爷说过,怎么我说的你就是不听呢?怎么,你们眼里就只有爷,没有我这个夫人吗?”红叶假装动怒道。
“夫人……夫人可千万别这么说,小景这就去跟李管家说备好马车。”小景虽然明知夫人是故意说这话激她,却没办法当没听见得,只得应声去找李管家准备马车,转身之际明显看到红叶脸上奸计得逞的窃笑。这个夫人是脾气很好,也很好侍候,没有一点架子,可是这性情,算了,连爷都拿她没办法,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下人呢。
等红叶离开红叶山庄了约莫大半个时辰以后,楚留香一手拿着两串糖葫芦,一手拎着一袋酸枣糕一脸春风微笑地走进红叶山庄的大门,虽然春天已经快要过去,可是他却是春风得意,笑得比现下的阳光还要灿烂。他们的孩子冬雪初融的时候应该就会出生了,那个可爱的孩子一定会漂亮的像叶儿。
从进了山庄的大门,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李管家一脸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又不时地欲言又止,他终于在进入大厅后,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着李管家,和气地问道:“李管家,庄里有什么事吗?”
“是……是有事。”
楚留香笑望着吞吞吐吐的李管家,“什么事?”不知道什么事能让李管家这么难开口的,叶儿就总是说李管家脸上向来只有一种表情,那就是面无表情。想到叶儿说这话时娇笑着的模样,他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更加深,更柔和了一些。
“是……是夫人。”
楚留香脸上的笑容霎时僵住,“叶儿?夫人怎么了?”心陡地往下一沉,“夫人出什么事了?快说啊。”
“爷先别急,夫人没出什么事,只是夫人上街了,说是夫人的娘和兄长要来小住一段时日,要提前给他们置买些东西。”
楚留香急跳的心这才略平静了点,“那是谁跟着出去了?”
“回爷的话,今天爷不在,刚巧胡大侠和胡夫人也出去有事了,庄里姬大侠和张大侠昨天里喝酒到了半夜,夫人没让吵他们,就带着小景,让小李驾车送她们去了。”
“什么?就只带了小景?我不是吩咐过你们,只要是夫人要出门,一定要我们有人陪着的吗?你们就不知道拦着的?”楚留香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责问着李管家。
李管家也面带着自责,“爷是最知道夫人的性情的,我们这些下人们想拦也拦不住,也不敢拦啊。”
“算了,我这就去找她,夫人大概什么时候走的?有说去哪里没?”
“夫人走了大概有大半个时辰了,说是要去城西逛。”
楚留香将手里的糖葫芦和酸枣糕交给李管家,“恩,知道了,我这就去找夫人。”
红叶带着李管家替她和景儿准备好的马车,来到杭州城西街上,这条街店铺不少,街上行走的人却不相对,不怕被人撞到,轻车熟路的带着小景在街上店内给娘和三哥挑选着要用的日常用品。
在绸布庄里精心挑选了几匹绸缎,这几匹绸缎上的花色娘一定会很喜欢,跟掌柜的说好了午时的时候派人送回去。从绸布庄里出来,跟小景在街边慢慢走着,商量着还差点什么要买的。
正还商量着,一阵轻小的叮当声传来,红叶顺着声音望去,原来是不知从哪边滚出了一只孩子玩的藤球,慢悠悠地滚到了街中心,腾球上系着很多铃铛,所以滚动的时候会发出叮当的声音。
红叶不甚在意地扭回头继续跟着小景商量着,眼角余光却瞟见一个一岁半左右的孩子正晃悠地慢慢走向那只藤球,可爱的孩子大概是才刚刚蹒跚着学会走路,走得不稳又极慢,红叶看着孩子童稚的动作,脸上浮出了如花的笑容,手轻轻地扶上了自己的小腹,这里的孩子一定也会很可爱。
从远处传来人们的惊呼声,一辆失控的马车用着极快地速度朝这边冲过来,而那个去捡球的孩子才刚晃悠着走过去拿起地上的藤球,眼看着就要避无可避。红叶来不及多想,扒开走在外侧挡住她路的小景,直接冲上街中心,一把推开那个孩子,马车这时已经奔驰到她面前,受惊的马向着她踏起了一双重逾千斤的前蹄。
阴魂不散
眼看着重逾千金的铁蹄高高扬起,就要踩踏在红叶身上,对于就要发生在眼前的惨景,小景在一旁被吓得面如土色,“夫人,小心啊……”
街边的路人也都停下行走的步伐,惊恐地望着刚冲上来抢着推开了小童,结果自已在马蹄下命悬一线的年轻妇人,都在替她惋惜不已,瞧她一身贵气却不显招摇的穿戴,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夫人,不光是心地善良,人又这么年轻漂亮,要是这下死在马蹄的踩踏下,真的是太可惜了。
就在大家以为那个为了救小童,自己却要马上丧生在马蹄下的红叶铁定没救了的时候,一个高大的白色身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卷着一阵急风冲到了马蹄与红叶之间,挡在红叶身前,伸出一只手点住了正要如雷霆之势落下的铁蹄,也阻住了即将要发生的惨剧。
马是受了惊的,后面还拖着疾驰的车身,这该是多大的冲击力道,却被突然冲出来的这个男人一指定住,给人点|茓不是难事,可他居然是给马点了|茓。那奔腾的马在瞬间被定住不动。
被他挡在身后的红叶也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身前的男人,一身的月白衫衣,高大的背影,再熟悉不过了,不是自己的相公楚留香又是谁。
那个男人仿佛能为她撑起天地间的一切,那结实的双臂,楚留香将被他点|茓后静止不动的僵马安妥的放在地上,这才转过身,俊朗丰神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铁青,微颤的手抚着她的双肩,语声担忧而急切,“叶儿,你怎么样?有受伤吗?是不是吓到了?”
红叶定一下心神,刚才她也确实是被吓到了,看到那个小童遇到危险,她当时想也没想地就冲了上去,等到把小童推开,那狂奔而来拖着沉得车身的马儿,她已经是避不开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对自己残忍地踏起双蹄,那一刻,她的手不由自己的轻抚上自己的小腹,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是楚留香,想着这个孩子还没出世就要夭折了吗?那个男人一定会很伤心吧。会哭吗?
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会这样从天而降地在危及关头救下自己和宝宝,望着他沁满汗珠的俊美脸庞,她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想这样望着他。
她的无言相望却更让他紧张,一把将她揽入宽阔坚实的怀抱,紧紧地抱在怀中,轻抚着她单薄的后背,“是吓到了吗?好了,叶儿,已经没事了。”他嘴里对红叶说着没事,抱着她的双臂却还在轻颤着。他藏在袖中,也知道她一定能感觉的到。
看着在铁蹄下她纤细的身影,他的心脏几乎是要骤停了,他怕,怕自己赶不急,怕自己救不下她,这么多年来,不管与人对决多少场,再强劲的敌手,他都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功力怀疑过,可是今天,远远地看见她冲过去救下孩子的时候,他施展了轻功,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饶是这样,他仍是嫌慢,心跳加快地简直是要跳出了心房,不敢想,如果他晚了一步赶到,会是怎么样的后果。
红叶从他怀里直起身,摇摇头望着他轻笑,“我没事了,有你在,还有什么好怕的。”不舍得再让他替自己紧张。侧过头去,看见已经被其他路人扶着站起的那个小童,再瞟一眼地上躺着的那个藤球。
走过去,缓缓地弯下腰将它捡起来,走到吓得还没缓过劲的小童身边,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将藤球递给他,看着他无意识地接过傻看着自己,她用着极轻的声音道:“下次一定要当心了。”
一块飞石突然从人群中击出,站在红叶身后,感觉到有异的楚留香连忙上前准备要护着红叶,另一边又有块飞石射出,却不再是对着红叶,而是对着刚被楚留香制住,侧放在地上的马儿,那石块的力道不多不少,正好解开了被楚留香封住的|茓道。
那马儿|茓道一被解开,立刻从地上四蹄撑起,鼻子里,狂躁地喷着粗气,甩着头,暴烈地扭动着马身,脚下不停地踩踏着,那发狂的势头,似乎比先前还要厉害数倍。
眼看着它又高抬起前蹄,楚留香只得又迅速转身就地腾起再次施展轻功,只一个起跃就急奔到再次失控的马儿身旁,制住它的暴烈。
看着那匹疯马,被相公轻而易举地制服,红叶带着骄傲和自豪微笑地看着自己的男人,绽放地笑容停在了脸上。
虽说她的武功一般,可是必竟也是习过武的人,直觉让她忽然发觉有人从身后悄悄地靠近自己,警觉地回过头,身子却一僵,还来不及转身,那人却比她快了一步,一把短匕架上了她细嫩的脖颈。
刚将疯马再度放倒的楚留香,两手互拍了几下,再轻拂下身子,转过身走向红叶,却也立时发现了红叶的异样.
正准备大步走回她身边,楚留香却又立时定住身形,一个身着鹅黄春衫,披散着微显凌乱头发的女人,从红叶身后慢慢地转出来,一手制纣着红叶的一只胳膊,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把短匕正架在红叶脖颈之上,冷眼地看着他。
那女人原本是如天仙般的容颜现在却憔悴不堪,春衫下的身形更显清瘦,楚留香放慢了脚步走向她,脸上的冷意竟比她还多十分,“苏蓉蓉!”
苏蓉蓉神情呆滞地回望着他,那眼神如死水,“楚大哥,别来无恙啊?”
“苏蓉蓉,你到底想做什么?先放开叶儿。”她几次三番的加害叶儿,为什么就不能放手呢?她为什么就不能明白感情是不能强求的?上次在麻衣神教,苏蓉蓉对他下合欢散,他划伤自己抵抗药性,她当时的绝望让他以为苏蓉蓉以后真的会彻底死心,会懂得放手了。谁知道她却仍然一而再地做出这些疯狂的举动出来。
“楚大哥,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看着楚留香朝她们越走越近,苏蓉蓉凄厉地大叫着,如同先前那匹疯马,开始显现出狂躁不安来,拿着匕首更抵近红叶的脖颈,细嫩的肌肤在锋利的刀锋逼迫下,划开了一小道伤口,沁出丝丝鲜血来。
楚留香没想到她居然现在又这样,从来没杀过人的他此刻竟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这么多次放过了苏蓉蓉。也同时痛恨起自己来,是他错,要不怎么会让苏蓉蓉误会,以至喜欢他到如此疯狂的田地。从而将红叶一次次地陷进她疯狂的危险之下。
被匕首逼迫得轻扬起下颌的红叶,斜眼看着站在身边的苏蓉蓉,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苏蓉蓉,你到底要想做什么?我跟你有什么仇?为什么总要这样跟我过不去?”
“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慕容红叶,你装什么单纯?”苏蓉蓉早已不复以前温柔婉约,目露着疯狂,望着前方几步处的楚留香。“我十三岁起就跟在楚大哥的身边,楚大哥喜欢什么我学什么,我的眼里只有他,只是为了他而活着。”
红叶也望向绷着俊脸看着自己这边的相公,“还是为了楚留香?就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更不属于自己的男人你就要不择手段?值得吗?”
“对,就是为了楚留香,就是为了这个男人,我已经什么都不顾了,也顾不了,你不是我,你有楚大哥对你的钟爱,你当然可以说的这样轻松。”
听着她凄厉的语声,红叶微侧着头,看到她眼角赤红,心下一惊,没想到这次她竟是快到了崩溃的边缘,不敢再出声刺激她,只得轻声劝说,“苏蓉蓉,我知道你喜欢楚留香,可是,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以你的条件,以后什么样的好男人会找不到,何必老放不下这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勉强也得不来幸福,为什么不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苏蓉蓉突然长笑起来,声音尖锐刺耳,听得人心直颤,毛骨悚然,“我知道,我知道楚大哥爱的人是你,我等了他这么多年,看着他在其她女人面前风流多情,我忍,因为我知道他从来没有爱过那些女人当中的其中的任何一个,我装做大度的忍着,笑着,众人眼里只看得到我苏蓉蓉的温柔婉约,又有谁能看得到苏蓉蓉温柔笑颜的背后有张哭泣的脸?可是,我还是忍了,我知道他对那些女人迟早会有玩腻的一天,会想安定下来,哪个男人不曾荒唐过?不错,楚大哥是腻了,也想安定了,只是,他喜欢的女人却不是一直默默守在他身边的我,而是你,是你这个突然半路出现的女人,论容貌,论心机你都不如我,你又为楚大哥做过什么?为什么他却喜欢这样的你,我这么多年的心血全都白废了。”
楚留香叹息一声,“蓉蓉,这个问题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感情没有先来后到,为什么你还要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傻事?你先放了叶儿。”
故地重游?
苏蓉蓉猛地摇着头,原来就些微凌乱的发丝更显凄厉,“够了,楚大哥,你别再说了。我不想听。”
面对已经快陷入疯狂的苏蓉蓉,楚留香不再出言相劝,蹙着眉放低了声音,“蓉蓉,那你现在到底想做什么?”
苏蓉蓉扬了扬搭在额前的刘海,“楚大哥,你找人去备匹好马来,重新套在那辆车身上。”
“你要马车做什么?要去哪儿?你先放了叶儿,我马上找人给你备马。”楚留香颇有些意外地看着苏蓉蓉,没想到她意是提出要辆马车,他不会傻得以为就这么简单的。
“放了她?楚大哥,你以为蓉蓉辛辛苦苦弄这些事来就为了要楚大哥弄一辆马车出来,呵呵,真是好笑,也太小看蓉蓉了吧?”
“那你还要做什么?”楚留香用如同陌生的从未相识之人的眼神望着苏蓉蓉,“你是为了要对付叶儿?叶儿是无辜的,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你放了叶儿,我跟你走。”
“我要怎么样,现在不是你说了算,先别问这些,楚大哥,你还是赶紧先找人快点备马。”苏蓉蓉拿着匕首的手更逼紧红叶细嫩的颈间。又是一丝鲜红的血沁了出来。
楚留香大声喝道:“好,我这就叫人先备好马车,你别再伤害叶儿,你若在伤她分毫,可别怪楚大哥对你不留情面。”
苏蓉蓉不置可否,只微放松手中匕首紧逼的力道。一脸无所谓地冷眼看着楚留香示意身旁的小景去找人备马。
不一会儿功夫,小景带着人牵着匹高大壮实的马从街角走来。苏蓉蓉不作声地看着被小景带来的人熟练地地将先前的车身连在马身上。只片刻,马车便套好了。
看见马车弄好了,苏蓉蓉一手制着红叶,一手拿匕首压在她的脖颈上,慢慢地小心走向马车,“楚大哥,你们都让开。”
楚留香沉思片刻,对着一脸焦急的小景道:“好,小景,我们先退开。”
站在马车旁边的小景心急地扭头看着楚留香,“可是,爷,夫人她……”
楚留香微摇摇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带着小景一步步地向后退去。
楚留香和小景后退一步,苏蓉蓉就押着红叶前进一步,两边一退一进都分外小心冀冀。苏蓉蓉慢慢地带着红叶走到马车旁,用匕首逼着她示意红叶跟着苏蓉蓉一起上车。
红叶伸出手轻护着小腹,在苏蓉蓉的胁迫下隔着几丈远地距离望着楚留香,虽是无声,眼神里却包含着太多的感情。和她相望着的楚留香又何尝不是,深潭的双眸里在告诉着她他的深情,他的坚定,一定会从苏蓉蓉手上救将她出来。被苏蓉蓉用匕首抵着下颌,不能点头的红叶深深地注视着他,用眼神对他诉说着她的明了,和信任。
俩人在这种情形下的深情相视,这份不用言语就能明了对方用意的默契,更让苏蓉蓉不甘,她架着匕首推着红叶同时上了马车,上了车,一手将车帘一把扯下,示意被小景带来的马车夫也赶紧上马驾车离开。
马车夫尴尬地扭头看看楚留香,刚被那个小丫环拖着牵着马快步赶来这里,当时只说是要用马,没想到来到这里才发现是这种状况,那个拿着匕首逼着人家娘子的姑娘明明长的很好看,像天仙一样的美人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情。那姑娘虽然是很美,可是现在的样子真的是好可怕,眼神里的狠毒一眼都能看出来,他实在是不敢替这样的人驾车,万一……他家里也是有娘子,有孩子的。
苏蓉蓉坐在车上知他心里所想的,不耐地对车夫道:“你放心,本姑娘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只要把我们送到要去的地方你就可以回去了。”制着红叶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冲着他扬了扬,“等把我们送去了,这银票就全是你的了。”
红叶趁着苏蓉蓉朝车夫扬银票的空档,立马推掌试图架开苏蓉蓉握着匕首压制自己的右手,苏蓉蓉却反应极快地收回扬银票的右手,伸到红叶前面使劲捏住她的下颌,“你想做什么?”
看着红叶吃痛地表情,楚留香怒道:“苏蓉蓉,你住手。我说过了,你敢伤害叶儿一分,我绝不会放过你,你也休想带着叶儿离开此处。”
这样震怒着的楚留香是苏蓉蓉从来未曾见过的,这样在乎着一个女人的楚留香是她以前心底期盼过多少次的?现在,他是会真心在乎守候一个女人了,可是那个幸福的女人却不是她,他的眼里了再没有了她苏蓉蓉的一丝地位。
苏蓉蓉放轻手中的力道,阴冷地轻笑着,“楚大哥,你放心,我只是要带着红叶去故地重游一番,你们可以再弄一辆马车在后面跟着。”用匕首的尖锋轻挑着红叶的下颌,明显地藏着威胁,“只不过,千万别跟着太近了,太近了,我怕我会心慌,一心慌了手就会抖,一抖起来不小心划到你心爱的女人什么地方了就可别怪蓉蓉了。”
“你……苏蓉蓉,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如果说以前苏蓉蓉还让他念着点相识多年的情份,现在的苏蓉蓉却让他万般厌恶。以前那个温柔婉约跟着自己身边轻声唤着楚大哥的小女孩早已消逝不见踪影。
“什么时候?”苏蓉蓉坐在马车内,背靠着车内壁,抬起头望着天上飘过的白云,神情变得有点恍惚了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呢?是从蓉蓉开始喜欢上你的那一刻就开始了吧,喜欢着你,守在你的身边,却得忍受着你流恋在其她女人身边的时候,心里明明痛着,还得佯装着大度地微笑着,那个时候,蓉蓉就已经在变了。只是楚大哥没有发现而已。”
天上的流云在飘移,她的神智似更涣散,“甚至,蓉蓉只想能做一次楚大哥的女人,有个楚大哥的孩子,有着和楚大哥一样的眉眼,却都不能满足,我爱的这么痛,爱的这么卑微,你们又有谁能了解?”
她现在这个半疯狂的样子,跟她再多说什么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楚留香怒视着她,“那你是要带叶儿去什么故地?”以他的功力对付苏蓉蓉自然不是问题,可是现在她拿叶儿来胁迫着,更何况叶儿现在还有着身孕,他却实在不敢冒险让叶儿有什么闪失。
苏蓉蓉说只是带叶儿去故地重游,还让他在后面坐另一辆马车跟着,不知道她在玩什么好样,只是她若是想伤害叶儿,叶儿已经在她手上了,她大可不必还要将叶儿带到别的地方去。只能小心跟着,看她到底是要去哪里,去做什么,再找机会救出叶儿。不动地盯着马车内的苏蓉蓉和叶儿,对小景道:“小景,赶紧再去找一辆马车来。”
“好,小景这就去……”小景才应着准备再去另找一辆马车,一辆马车已自己找来了,远远地就能看见驾车的是张三,旁边还坐着姬冰雁。
马车一直行到楚留香身边才停下,张三和姬冰雁先跳下车,从车内又下来了胡铁花和高亚男。
高亚男一下车就对着楚留香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景为什么托人快马回红叶山庄求救,说红叶被人抓了?红叶人呢?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连楚留香的媳妇也抓?”
楚留香不等她如连珠炮的问完,转头望向苏蓉蓉和叶儿坐的那辆马车,“是苏蓉蓉。”
“苏蓉蓉?怎么会又是她?”高亚男也跟着看向那辆马车惊叫道。为什么每次都是她啊?
胡铁花也是一愣,“蓉蓉?”以前苏蓉蓉是做过很多过份的傻事情,比如下瑃药,可是不会像今天这样制住红叶,她这样做是为什么?
苏蓉蓉阴厉的笑声从所坐的马车内传来,“你们说够了没有?我现在要带慕容红叶去故地重游了,你们若想跟着就一起跟着来吧?反正又刚好都是故人。呵呵呵呵。”
“你说要带红叶走就带她走的?我们今天都在这里,你以为你就能带走她?蓉蓉,现在知道后悔还拿得及。”高亚男一边说着一边往苏蓉蓉和红叶所坐的那辆马车走去。
“够了!高亚男,你再别往前走了。”苏蓉蓉往外倾着身子,也顺势将红叶半个身子拉出马车,让高亚男清清楚楚地看到她拿着匕首的手正架在红叶的颈项之上。“对,你们今天人都到齐了又怎么样?有她在我手上,我看看你们谁敢拦着我?不怕她受伤的,你们大可都试试。”
阳光在压在红叶脖颈上的匕首上反射出来刺眼的银光,刺得高亚男硬生生立即停住了前行的脚步,“蓉蓉,你真的是疯了?你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吗?不要再一错再错下去了。”
“一错再错?呵呵!爱上这个男人就是我苏蓉蓉今生最大的错,没时间再跟你扯了。”转头看向僵直立在原地的车夫,厉声道:“你还不快点上来?”
忘尘崖的往事
马车夫为难地看着苏蓉蓉,再看向楚留香,楚留香深吸一口气,对着他点点头,“路上慢点,别颠着了。”马车夫也对着楚留香点点头,跳上了马车,扬起大鞭,开始驾着马车离开。
高亚男看着苏蓉蓉坐的那辆马车带着红叶一起离去,急得直想跳脚,回头望着楚留香,“楚留香,你就看着蓉蓉这样把红叶带走了?万一路上她对红叶……后面的话,她简直已经不敢说出口,他难道不知道苏蓉蓉现在已经到了疯狂的境地,连瑃药都下了不只一回了,还会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那能怎么样?红叶现在被她制住,你也知道蓉蓉已经疯了,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我们强留着她在这里,她说不定会立即选择玉石俱焚,她不怕,可是我们怕。”楚留香一边转身走向张三驾来的马车,一边对高亚男说道:“我们赶紧跟上,看她到底是要带红叶去哪里,她说要故地重游,可见路上是不会再对叶儿做什么的?等到了地方,我们再找机会救出叶儿。”
高亚男虽然心急,可楚留香现在说的是实话,只能以不变应万变,更不得不佩服他的沉着冷静,叶儿在他眼里,是比他生命还重要的女人,这个时候他还能这么沉着镇定,当然也知道在他此刻沉重镇定的外表下,藏着怎样的焦急不安,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赶紧跟在后面也上了马车。
两辆车一前一后的从杭州城的大街驶离杭州城郊,又上了官道,一路行来并不算快,甚至还可以说是缓行。苏蓉蓉车上的马车夫,依了楚留香所言,尽量放缓了速度,并选择平坦的道路前行,后面张三驾着车带着楚留香,胡铁花,高亚男,姬冰雁隔着十来丈的距离慢慢跟在后面。
车里的四个人都沉默无语着,楚留香早已也撕掉了马车的挡帘,直直地坐在车门口看着前面的被苏蓉蓉所钳制的红叶在的马车,从后面看,看不到车身里面的人,只能看到被挡住的车尾。
胡铁花看着楚留香的背影,从车厢里挪到车门口与他并排坐下,解下随身带着的酒葫芦,拔开塞子,递给面色凝重的楚留香,楚留香侧过头看他一眼,伸手接过,仰头猛灌了几大口,辛辣的烈酒入口,仍没能让他的焦急的情绪平复下来,前面的马车里面坐着的是他的妻,还有他们未出世的孩子。
胡铁花伸出一只手,了解地拍拍楚留香的肩膀,“蓉蓉说是要去故地重游,你说,蓉蓉这是要带着红叶去哪?”
楚留香又接着猛灌了几大口,用手擦擦嘴角的酒渍,“看现在走的线路,苏蓉蓉是要带着我们回宁波去。”
“回宁波?跑这么远的回宁波的是做什么?故地重游?是要回你们宁波的船上去吗?”高亚男在俩个男人身后问道。
楚留香摇摇头,“现在还不知道,只能猜出来苏蓉蓉是想把我们都带回宁波,这样坐这么长时间的马车,叶儿的身子会吃得消吗?他们那辆马车里什么都没有备着,连水都没有。”
“别太担心了,前面的马车夫一看就是个熟手,车驾得很稳,他操的又都是最近的路,楚留香,现在最不能的就是急了,以前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的,都是靠着你的沉着冷静才智胜的,这一次就更不能急。”姬冰雁坐在驾车的张三旁边回过头望着楚留香,提醒着他,所谓关心刚乱,你越是关心一件事,而且那件事对你也是非常得要的时候,你就反而更容易出乱,做不出正常的判断。
楚留香以前面对再大的风浪,再大的凶险的时候,也从未像今天这样坚张得让人一眼就能瞧出。
回望着姬冰雁关切的眼神,楚留香感谢地对着他点头,露出一丝笑容,胡铁花,姬冰雁,和张三看着他终于又露出了笑颜,这才也跟着松了口气,厉来的经验告诉他们,只要楚留香能笑得出来,那么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了。
只是,楚留香的那丝笑容才刚刚展开,又随即再次隐没在唇角,发出了他的异样,胡铁花连忙道:“怎么了老臭虫?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楚留香沉思地看着前面的马车不语,驾着车的张三也发现了不对劲,“刚她们的马车走上了另一条岔口,苏蓉蓉这不是要代红叶回宁波海边的船上。”
“她不是说故地重游吗?不回船上那她到底是要去哪啊?还有什么地方是故地啊?”高亚男刚略微轻松一点的心情又再度跟着紧绷了起来。
现在,楚留香和张三都默不做声了,想不出来的时候就只有跟着走下去,原以为苏蓉蓉说的故地是指的宁波海边的船上,没想到苏蓉蓉竟会指使车夫上了另一条岔道口。马车内的气氛又再度被凝结了起来,连高亚男也都开不了口出声相问,因为她知道,现在她若问下去,楚留香不光是也不知道,她还会更增加他的心理负担,乱了他的心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从东边也渐渐移到了日渐偏西。看着前面的马车又上了一个岔道口,后面车上的楚留香和张三几乎是同时出了声,“苏蓉蓉这是要带红叶去忘尘崖。”
“什么?忘尘崖?蓉蓉带红叶去忘尘崖是做什么?这就是她说的故地重游?”高亚男听了楚留香和张三的话也惊得立时大叫了起来。
前面的马车在跑了大半日之后,果然在别离山的山脚下慢慢停住,车夫下了马,走到马车旁伸出手准备扶车上的人下马车,马车车厢口上坐着的苏蓉蓉看着他伸出微黑的手,却不屑地对着它踢出一脚,“别碰我,你是什么东西?还想扶本姑娘?”
车夫被苏蓉蓉一脚踢到地上,吓得浑身直颤,苏蓉蓉仍是用匕首压着红叶一起下了马车,鄙视地看着地上的车夫,拿出先前的那叠银票,使劲砸到他身上,“好了,没你的事了,拿着这些银票快点滚。”
车夫赶紧捡起地上苏蓉蓉撒落的银票,慌忙转身就走,苏蓉蓉却叫住了他,他一颤,乞求道:“姑娘饶了小的啊,小的家里还有娘子和小儿,小的……”
“别吵了,是叫你把马车也弄走。”苏蓉蓉现在连正眼都不想再瞧他一眼,只催促他快点连人带马车一起滚蛋。
红叶在她的逼迫下,不语地看着车夫连滚带爬地上了马车,迅速驾车离开,心底也在思索着苏蓉蓉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到忘尘崖故地重游?只是为了让自己再忆起楚留香曾经对自己的不信任吗?让自己再次记起那刻骨铭心的痛吗?
不,她不会这么简单的,暗暗用手轻抚了下自己的小腹,虽然被她制住了,可是也要想办法应变,现在不光只是她自己一个人了,还有她和楚留香未出世的宝宝。
张三驾的跟在后面的马车也来到了别离山山脚下,看着车停稳后,楚留香,胡铁花等人都依次下了车,苏蓉蓉得意地一笑,一手拿匕首架在红叶脖劲上,一手推着她往山上走。
红叶被她推着一步步地走向上山的路,却仍强硬着回过头,看向自己的相公,冰冷的刀锋就在劲上,她却并不觉得恐慌,隔着距离与楚留香相望着,看着楚留香的一脸担心,她给他一个轻轻的笑颜,告诉他自己和孩子现在都还很好,不要担心。
“看够了没?还不快走?”苏蓉蓉加大了力道在她后背猛推她一把。
红叶面无表情地望向她,这个女人真的是可恨又可怜,就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要把自己逼到这一步?她难道不知道越是这样,男人更会避她如蛇蝎?
苏蓉蓉偏过头,躲开她望着自己的眼神,继续推着她前行。
所幸离别山山势虽然高,上山的路却比较平缓,红叶顾及着腹中的胎孩,走得慢,苏蓉蓉也并不强硬催促。任着她的速度,慢慢上到忘尘崖顶。
又再次站上了忘尘崖,崖顶的风呼呼地吹着,虽是春季了,可是在高高的崖上,三面又都临着海,咸咸的海风中带着的冷意出不禁让红叶打了个轻颤,这里的记忆再次袭来。
那痛彻心扉的一刀,和被苏蓉蓉一掌打下崖时的恐惧……
楚留香,胡铁花,高亚男,姬冰雁和张三这时也上到了崖顶,一上来就看见苏蓉蓉带着红叶走向悬崖边,楚留香段然大喝道:“蓉蓉,你带叶儿来忘尘崖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故地重游啊。你以为我要做什么?”苏蓉蓉故作惊奇不解地模样望向楚留香,脚底向崖下轻踢下一块崖边的大石块,“慕容红叶,还记不记得这里啊?上次就是在这里,楚大哥刺了你一刀,你又中了我一掌被打下崖,就像刚刚这块石头一样。”
红叶猛地转过头瞪向她,“怎么会不记得?我当然会记得,那个我一向视为姐姐的人居然设计陷害我,还将我打落崖下。放心,这些我都不会忘,用不着苏姑娘特意把红叶带到这里来故地重游。”
开在崖边的花朵
“不错,是我陷害你,让楚留香误会你,还让他刺了你一刀,将你打落崖下,可是你命大,这样居然都没有死,你为什么没有死?还要跑回来跟我抢楚大哥?”
苏蓉蓉激动地往后退一步,也连带将红叶往崖边外拉近了一步,站在悬崖边缘,吹着冷风,本来就坐了大半天马车,又接着上山的红叶脸色更显苍白,不见一点血色了。
楚留香心疼地看着在她钳制下的红叶,那从崖底吹上来的风让她浅粉色的裙角飘飞了起来,慢慢地向着她们走去。
苏蓉蓉立时带着红叶又往后退一步,大声道喊道:“楚大哥,你别再往前走了。”她原本乌黑的长发现在已经变得枯黄干涩,在风中凌乱地飞舞着。
楚留香立时停住脚步,“苏蓉蓉,你说要故地重游,现在已经到了忘尘崖,让叶儿记起了那些痛苦的回忆,你满意了?可以放了叶儿吧?”
“楚大哥,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天真了?你以为蓉蓉大老远地把你们带到忘尘崖上来,就只为了让她回忆往事这么简单?”
“蓉蓉,你还要做什么?”高亚男看着她那一切已无所谓的表情,心里暗慌了起来,“你不是说只是要故地重游的吗?还想做什么啊?别再闹了?”
“不闹了?”苏蓉蓉轻轻一笑,“对,不闹了,你们放心,蓉蓉不闹了。”那一笑让高亚男想起了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心底又是一惊,女人是最了解女人的,她既是心死了,又为什么还要特意把红叶弄上忘尘崖?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楚留香真得是不明白为什么苏蓉蓉对自己的执念还是这么深。一遍又一遍地做出些伤害红叶的事情来。
胡铁花也深叹口气,“蓉蓉,别再做傻事了。”她十三岁起就跟在自己和老臭虫身边,照道理,她的脾气和性情,他和楚留香应该是最了解地,可是现在才发现,自己跟老臭虫其实并不真正解她,也或者从她刚来的时候她就隐藏起了自己的本性。否则这么长时间,他跟楚留香都不知道她的身份竟然还是麻衣神教的护法。
“我要做什么?”苏蓉蓉仰起头,又不可揭制地大笑了起来,笑地浑身颤抖着,尖锐的笑声,和在风中乱舞着的长发,让她看起来像是地狱里来的修罗使者。“我……要……你们……看着历史再重演一遍,我要楚大哥亲眼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再次从忘尘崖下坠下,要看着她粉身碎骨。”
“苏蓉蓉,你真的是疯了?”楚留香暴喝着,她居然是要把红叶推下忘尘崖,“你要我亲眼看到你把红叶推下崖?就是因为我喜欢叶儿?你就要想尽办法加害她?”
“对,楚大哥你没说错,我是疯了,就是因为你喜欢慕容红叶才把我逼成这样的,是因为你,我做这么多事情出来都是因为你!为什么?为什么你喜欢的是她不是我?”她如发了狂般地拖着红叶在崖边嘶声叫喊着。
“好!既然事情都是因我而起,那你放了叶儿,有什么不满的,你冲着我来就好,这本来就不关叶儿的事。”他一边说着一边欲往前走,却被苏蓉蓉喝止住。
“你说不关慕容红叶的事?如果不是她突然半路杀出来,你现在一定还会是最疼蓉蓉的那个楚大哥,哪怕是仍游荡在其她女人之间,可是就算是这样,至少蓉蓉却永远会是楚大哥最重要的最在乎的女人,现在陪在楚大哥身边的也一定是蓉蓉,而不是慕容红叶,从她出现的那一天开始,什么都变了,不再一样了,楚大哥也不是以前那个最疼蓉蓉的楚大哥了,在楚大哥的眼里也变得只有一个慕容红叶,再也看不到苏蓉蓉的影子,看不到蓉蓉为楚大哥所做的,所隐忍的一切了。”
楚留香看着她绝望的眼神,知道再跟她讲道理也是枉然,“我知道了,蓉蓉,我知道你心中有恨,更有对楚留香的怨,是楚留香辜负了你,那好,对我发就好,我就站在这里,要杀要剐,你想怎么样都冲着我来。”
“不!你别逼我,楚大哥你别逼我,你知道的,蓉蓉始终舍不得对楚大哥下手。”苏蓉蓉再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楚留香望着她轻轻摇摇头,从袖内拿出随身的匕首,“蓉蓉,楚大哥不是逼你。知道你为了楚大哥会出了多年的心血,现在,有什么不痛快一次都算清吧。”举着匕首缓缓地小心接近苏蓉蓉。
苏蓉蓉神智飘乎地望着他手上拿的匕首,看着他快走近的身影才恍过神来,惊跳地叫道:“楚大哥,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现在把她推下去。”她做势欲把红叶往崖外扯去。
楚留香立马停住脚步,暗自紧张地盯着苏蓉蓉的一举一动,“行了,我不过去了,苏蓉蓉你别乱来。”崖边的风将红叶原本梳理地整齐的发髻吹地略有些凌乱了起来,她那身浅红色的衫裙裙摆也被风吹地微澎涨了开来,像朵开在崖边的浅红花朵,似经风一吹,随时都可能被刮落崖下。
这一幕让楚留香想起了几年前的相同场景,同样的浅红衫裙就在他的眼前如断线风筝坠下了崖,那样鲜明的记忆让他的心陡地又痛了起来,没想到在今天又会要重新在眼前上演,不,不会,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来一遍。
“对,不要再过来了,就站在那里好了,我再让你们都互相多看几眼,享受一下什么叫生离死别。”她阴侧地低笑着。
红叶偏过头望向她,“苏蓉蓉,你以为你推我下去,楚留香就会喜欢你了吗?你以为楚留香就能跟你在一起?你有没有想过你给他带来了多大的痛苦?他会有多恨你?难道这就是你希望要的?”
“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就没想过楚大哥能对我回头了。”她含幽带怨地凝望着楚留香。
“那你还要这么做?”高亚男真是奇怪以前自己怎么没看出来苏蓉蓉温柔婉约的背后竟有着如此可怕的偏执。
“呵呵,你们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继续低笑着,“我要让楚大哥记得我,这一生,楚大哥有了慕容红叶,就不会爱上苏蓉蓉,我知道,哪怕是慕容红叶现在就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再爱上另一个女人,包括我,既然不能让楚大哥爱着,那么,就让楚大哥恨着好了,要让楚大哥永远记得苏蓉蓉,哪怕只是恨着也好。”哀怨的语声有着让人心颤的玉石俱焚。
“蓉蓉,你别傻了,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这样值得吗?你还年轻,只要你心中放下对楚留香的偏执,以你的条件,什么样的男人会没有?”高亚男心急地看着她。她怎么会对楚留香有那么深的偏执?
“呵呵,是啊,以我苏蓉蓉的条件什么样的男人不会有?可是偏偏,我要的这个男人却始终不喜欢我。”她居然不悲反笑了起来,笑得却比哭还难看,“放下?你们以为我没想过放下吗?”
定定地望着楚留香,“从十三岁那年跟着楚大哥开始,蓉蓉的心里就只有楚大哥,到现在,喜欢了这么多年,这几年里,蓉蓉付出了多少,你们知道吗?蓉蓉爱的没有自我喜欢楚大哥的心情,你们又能体会吗?放心?说得容易。”
“你没试过又怎么会知道办不到呢?蓉蓉,胡大哥知道你的本性并不坏,只是一时的执迷,你试试放下啊。”胡铁花语重心长地劝着她。
“你们怎么知道我没试过?”苏蓉蓉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我试过了,我也想放下,我也知道为了一个不爱我的男人做这些傻事不值得,道理不是不懂,只是……无奈……无奈情之一字,不由我。”
“几年前忘尘崖上的事,蓉蓉是真心的后悔了,楚大哥放蓉蓉走,蓉蓉也很感动,那个时候也以为慕容红叶是真的死了,只要时间长了,楚大哥忘了她,蓉蓉终有一天能回到楚大哥的身边,会慢慢地忏悔,慢慢赎罪,再来慢慢感动楚大哥,可是没有想到,老天竟这么偏坦慕容红叶,她不但没死,居然还回到了楚大哥身边。” 这下,楚大哥对她的失而复得更加钟爱,我不甘心啊,为什么以蓉蓉的条件居然得不到的,她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
她深深叹口气,“在红叶山庄,我给楚大哥下迷蝶,却被她误打误撞的服下了,结果楚大哥为了救她,跟她……本来,那个女人应该是我的,可是就是因为她。看着他们米已成炊,我也想过放手,可是没多久,楚大哥居然还强逼着娶了慕容红叶。”
“可笑啊,苏蓉蓉一天到晚在后面撵着追着的男人居然去强逼着娶了别的女人,多可笑,苏蓉蓉居然这么不值钱。”她继续慢慢地叙说着,“那个时候,刚好知道了我们麻衣神教的圣女要借你的名义,我就跟她约定了把你弄来以后,你就归我,我给你下了更狠的合欢散,可是你呢?”
“你为了对抗合欢散的药性,居然宁愿在自己手臂上一刀一刀割,楚大哥,你知道吗?你将苏蓉蓉的心和自尊全都撕得粉碎了。就算是这样,蓉蓉还是妥协了,不忍心看着你伤害自己,强忍着自己的伤心罢了手。”
回不去了
“既然可以罢了手,就足以证明你是能放下的,可是蓉蓉,你为什么又……”姬冰雁的话却被苏蓉蓉急促地打断,“是,我是罢了手,也对自己说,苏蓉蓉,这个男人不爱你,他爱着的是另一个女人,今生今世都不会爱你的。我也以为我是真的放下了,从此以后跟楚大哥是不相干的两个人,我也会有自己的幸福,可是……”
“那天在醉月楼里,无意中碰见你们,看到你们在跟红叶拿脉,知道她有了楚大哥的孩子,看着楚大哥那欣喜若狂的表情,和你们一起开心的样子,我的心有多痛你们了解吗?这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放不下,多想那个怀着楚大哥孩子的女人是我,多想被楚大哥抱在怀中视若珍宝的女人是我。从那一刻起,我知道,苏蓉蓉这一生都不可能放得下,我爱的这么深,深得刻骨铭心,又是爱得那么痛,痛得每日每夜地拆磨着自己。”
她使劲咬着下唇,似是此时也被那痛折磨得浑身轻颤着,“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了,这样的痛,每日每夜,一寸寸地蚕蚀着我的心,侵蚀着我的灵魂,选择不了能让楚大哥爱上我,那么,就来恨蓉蓉吧,让蓉蓉来毁灭这一切。从此以后,不再有爱,也不再有恨,一切就都结束了。”
红叶同情地看着神智渐混乱的她,“苏蓉蓉,你以为你这是爱楚留香吗?你这根本就不是爱他,你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以你苏蓉蓉的条件居然还输给了什么都远远不如你的我,你有想过吗?你这真的不是爱,这只是你对他的偏执。”
“收起你的眼神,别拿你这种同情的眼光看着我,好了,楚大哥,慕容红叶你们俩个人也该相互看够了。现在就来尝尝生离死别的滋味吧。让所以的一切痛苦都在今天结束掉。”苏蓉蓉拖着红叶更往悬崖边上挪去。
“苏蓉蓉,你说你不忍心对我下手,那我自己来。”楚留香急促地喊完,将手中的匕首从鞘内抽出,猛地刺向自己的小腹,鲜血立时顺着匕首染上了他月白色的衫衣,触目惊心。
“不,楚留香。”“楚大哥,不要。”红叶与苏蓉蓉同时惊呼出声,苏蓉蓉拖扯红叶的的动作也立时停了下来。
“楚留香,你怎么这么傻?不要为了红叶这么做。”红叶心痛地流着泪看着他握着Сhā在小腹上匕首的手,被鲜血浸得刺眼的红。他怎么下得了手,为了她,他难道不知道她宁可自己受伤,宁可被苏蓉蓉推下悬崖,也不愿见到他这样伤害自己。
苏蓉蓉也是泪流满面,“不要……楚大哥……不要……”他为了慕容红叶这个女人,不止一次地当着自己的面伤害自己逼自己就范,为什么?为什么被他深爱着的这个女人就不能是她苏蓉蓉?
胡铁花也没想到楚留香会这样做,惊诧地慌忙上前要查看楚留香的伤势,却被他一把推开。
楚留香面无表情地直起腰,逼视着苏蓉蓉,“怎么样?这样够不够?”看着苏蓉蓉呆傻着流泪不发一言,他毫不犹豫地拔出手中握着Сhā在腹上的匕首,在众人的惊呼中再次Сhā了下去。
血流得更多,更快了,伤口处已如泉涌。“如果你要毁灭掉红叶,不如先毁了我。”他一字一顿,带着逼迫的霸气。
“楚留香,你这个……傻瓜,为什么总喜欢做这样的傻事?我不许,你听到没有,你这个傻瓜。”红叶已经哽咽的语不成声。这个男人总是做着这样的傻事。他不知道自己看着心会有多痛吗?
苏蓉蓉似乎是被他的举动吓得全身无力了,张着嘴呆呆地看着楚留香,“为了她,你竟然……”手中架着红叶脖劲上的匕首也软弱无力地垂了下来。
红叶立马趁苏蓉蓉恍神之际,脱出她的钳制,奔向楚留香,身后的苏蓉蓉似乎已经被楚留香拿匕首自刺的行为震得丢了魂魄,拿着匕首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呆呆地站在崖边任着红叶脱开她的掌控奔向楚留香。
红叶流着泪,心痛万分地扑向楚留香,“楚留香,你怎么样?你怎么这么傻啊?”那两刀刺下去时,她瞧得分明,下手使了全劲。
楚留香立得笔直地站在原地,望着她轻笑着,“放心,叶儿,我没事。”表情不带一丝痛苦。
“流了这么多血你还说没事?你不知道痛的?”红叶心慌地看着还在不断往外涌着血的伤处,伸出手想帮她堵住伤口往外流血,鲜红的血却仍从她的指缝间流出。
望着怎么也堵不住血流的伤口。
红叶哭地更是哗啦了,泪眼朦胧中,却瞧见站在楚留香身旁的胡铁花竟是一脸地无动于衷,甚至还摆出了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看着楚留香往下淌血的伤口。
她转过带泪的脸再看向姬冰雁和张三,俩人的表情竟跟胡铁花如出一辙。
“你们就看着楚留香这样流血不管的?快帮着想办法止血啊?”她一边替楚留香堵着血,一边急切地挨个看向楚留香的这帮好友们。
高亚男也急地伸出手使劲揪着自己相公的粗壮胳膊,“你倒是快帮着想点办法啊?难道就看着楚留香流血流死的啊?”
胡铁花不紧不慢地挠着头,斜瞪着楚留香,“小媳妇,你放心好了,你家的楚相公命大,死不了的。”说话间,出手拔出还Сhā在楚留香腹上的匕首,并紧接着封住他腰畔的几处大|茓,刚红叶一直堵不住往下流的鲜血立时被止住。
“好了,放心,老臭虫是死不了的,这不没事了。”胡铁花扔下被他拔出的匕首。
红叶不大放心地望向胡铁花,“死蝴蝶,这样就没事了?就这么简单?”望望楚留香淌了一地的血,“可是,流了这么多血,真的没事了吗?”
“是啊,放心,没事,只是流点血而以,老臭虫下手的时候避开了要害地方,这两处伤只要回去再好好包扎一下就好了,我现在封住了他的几处大|茓,止住了血,已经不碍事了。”胡铁花轻描淡写地告诉着红叶。
“恩,那就好。”红叶忽又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望向胡铁花,“既然这么简单就行了,那你为什么要看着他流这么半天的血不管,非要我们死催硬催地才动手封住他的|茓道?这不是白流的血?”
胡铁花哈哈大笑,“难得看到楚留香为了要救人自刺两刀,总得给个机会他多表现表现啊。”
“表现?有这么表现吗?”红叶脸上的泪还未干,被他气得忍不住要踢他两脚,她的脚才刚刚做执抬起,却被楚留香横腿压制住了,不光是他,同时伸出的腿有五只之多,楚留香的,胡铁花自己的,高亚男的,姬冰雁的,外加一个张三的。
红叶诧异地看着架出来的这么多只腿,“你们这是做什么?死醉猫什么时候变这么金贵了?还不能踢的?”
众人反倒是像在奇怪她的话,互相对望一眼,复都好笑地看向红叶,当事人一脸茫然地环视着笑看着她的众人,“怎么了?”
胡铁花啧啧地摇头对楚留香笑道:“你这小媳妇还真不是一般地迟钝。”楚留香淡笑地不置可否,这个时候他要真跟着附和了胡铁花,那才真是傻子。
红叶还是没有会过胡铁花话中的意思,询问的眼神望向楚留香,楚留香宠溺地牵起她的手,望着她轻笑,“金贵的不是醉猫,是你和现在你肚子里面的孩子。”
这才听明白的红叶不好意思地笑着,楚留香摇着头将她揽进怀里。胡铁花,高亚男,姬冰雁和张三也看着楚留香怀里不好意思笑着的红叶大笑了起来。
“蓉蓉,你要做什么?”跟众人一起大笑着的高亚男突然停住笑,捂着嘴大声惊叫了起来。
听到高亚男的惊叫声,众人也都回过头看向崖边的苏蓉蓉。先前她拿匕首制住红叶时,面朝着众人而立,现在已经改为背对着众人站在崖边,她现在的那样子竟像是要准备跳下崖去。
“蓉蓉,你站在那里做什么?风大,赶紧过来。”胡铁花装作不大在意地道。
苏蓉蓉面对着崖外默然站立了半响才缓缓半转过身子,脸上的泪早已被风吹干,一脸漠然地望向楚留香,红叶等人。眼神无波无澜,如一潭沉寂的死水。
高亚男看着默不作声的苏蓉蓉,隔着几丈远向她伸出手,放低了声音“蓉蓉,别站在那里,快过来。”
苏蓉蓉的视线慢慢移到高亚男隔空伸出的那只手上,红叶注意到她的眼神已开始涣散。
苏蓉蓉涣散的眼神盯着高亚男的手看了半天,才极缓地摇摇头。
高亚男放下对着她伸出的手,担忧地看着她,“蓉蓉,你瞧,红叶和楚留香都没什么事,醉猫也说了,楚留香的伤不碍事,只要回去好好包扎一下就好。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啊,有什么事,等回去了再说。”
苏蓉蓉微抬起头,看看头飘过的白云,露出一丝苍白无力的笑容,却仍是摇着头,“回去?不,已经回不去了。”
为什么要再来一次
高亚男看着眼睛里毫无生气的苏蓉蓉,慌张地看向一旁揽着红叶的楚留香,苏蓉蓉做过的事,和刚刚想作的事的确是让人很厌恶和痛恨,可是,这么多年来大家在一起的感情却不能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她当着面真的跳下崖去。她相信不光是自己,楚留香,胡铁花,姬冰雁,张三,哪怕是被她加害过几次的红叶都一定跟她的想法是一样。
接收到高亚男恳切地目光,楚留香低下头看看红叶,再看向苏蓉蓉,“蓉蓉?”
苏蓉蓉空洞的目光转向他,毫无生气的眼睛里总算慢慢升起了点光亮,“楚大哥……”
楚留香点点头,“蓉蓉,我们先回去,有什么事等回去了以后再说。”
苏蓉蓉眼睛里才升起的那点光亮,倾刻间又暗淡了下去。“楚大哥,你认为蓉蓉在做了这么多事以后,还能回得去吗?”
“为什么不能?只要你愿意放下,一定可以回得去。”
苏蓉蓉摇摇头,惨淡地一笑,“楚大哥,你不是蓉蓉,你体会不到蓉蓉的心情。这样执着的爱着一个人,为了他,连自尊都放弃了,什么事都做过了,你说,还能回得去吗?”
楚留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是沉默地望着她,他爱着红叶的心情又何尝不是偏执,为了要留红叶自己身边,他不惜借机逼婚,甚至因为怕她离开红叶山庄,而将她软禁了起来。他知道爱得不能放手的滋味。
不同地是,他这样偏执地爱着红叶,万幸的是俩个人是互相喜爱的,红叶也同样地爱着他,如果红叶喜欢的不是他,以他对红叶强烈的感情,他自己都不敢保证会不会如苏蓉蓉一样不择手断,费尽心机地做出极端的事情来。
对红叶的感情,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理智所能控制的范围。所以现在面对这样的苏蓉蓉,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该怎么劝?
每个人对某件事,或某个人都会有着超乎寻常的执迷,平时看着越淡定,越无欲无求的人若是对某件事,某个人,动起了执念,那也是最可怕的,那偏执会像一团火,炙炙地焚烧着自己和他偏执的人或事,直到化成灰,灰飞烟灭。
高亚男看着沉默的楚留香,只得又转看向红叶,虽然知道苏蓉蓉实在是做了太多对不起红叶,又伤害到她的事,可是现在也只有向红叶求救了。
红叶收到高亚男拜托的目光,轻咬着下唇,收起扶着楚留香的手,往苏蓉蓉走去,楚留香从她身后拉住她的胳膊,她回过头看着楚留香担心的表情,轻轻地对他摇头微笑,甩开了他的手。继续走向苏蓉蓉。
苏蓉蓉站在崖边,半侧着身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走向自己,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站定,“你还敢过来,不怕我又抓住你?”
红叶轻轻地摇摇头,“我知道你不会了。”顿了下,深吸口气,“先跟我们回去吧?”
苏蓉蓉似乎是不敢相信红叶也会对她说出这句话,“慕容红叶,你真的不恨我吗?我对你做了这么多事以后,你居然会不恨我?”
“恨,要说不恨是假的,你几次设计害我,还对楚留香下迷|药,如果这样我都说不恨,那是我慕容红叶太虚伪。”她大方坦承。
苏蓉蓉觉得她的话好像很矛盾,“那你还跟她们一起劝我回去?你不怕我回去了又反悔来加害你?”
“怕,怎么不怕?可是,苏蓉蓉,你为什么不在事情还能挽回的时候,学会自己放下?为什么要一直这样偏执下去?这样纠缠着你不觉得更痛苦吗?你是做过很多对不起我和楚留香的事,可是幸好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给我们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只要你现在罢手……”
“呵呵,罢手?哪怕我现在下定决心了这一次是要真的罢手了,可是,日后哪一天,我看到你们亲密恩爱的样子,你认为我能惹得住,不再像前几次那样又想尽办法来害你吗?慕容红叶,你也已经在我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只不过,你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只要你在,永远会刺得我生痛。”
苏蓉蓉这样的回答,红叶也无语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她,说轻了,她听不进去,说重了,苏蓉蓉会以为自己是在她面前炫耀楚留香爱的是她的事实。
“蓉蓉,为什么一定要弄成这个样子?放下其实很简单。是你自己把它想得太难。”胡铁花也忍不住劝道。
“是啊,蓉蓉,虽然姬大哥和你相处的时间没有你跟楚留香,醉猫的时间长,可是,姬大哥知道你的本性并不坏,你也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苏蓉蓉又打断了姬冰雁难得的主动开口,“姬大哥,只能说你们一直都并不了解蓉蓉。”接着又倍觉可笑地自嘲了起来,“呵呵,其实只能说是蓉蓉隐藏自己的性子太久了,也伪装地太好了,在你们的眼里,就是一个温柔婉约的苏蓉蓉,呵呵……”
高亚男见所有的人都劝不动苏蓉蓉,只得道:“行了,有什么回去说,这里风大,楚留香的|茓道虽然已经让醉猫封住,时间长了始终对身体不好,还得回去包扎。都一起回去吧?”知道她最在乎的是楚留香,希望用楚留香能把她劝过来。
“是啊,楚大哥的伤还得赶紧回去包扎,你们走吧。”苏蓉蓉看向楚留香。
“那你呢?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就留在这里,让一切都从这忘尘崖结束。”她转过身子面对崖外,幽幽地道:“蓉蓉喜欢楚大哥的路走得太累,已经走不下了。我不想再做什么,也不有力气再做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一切都结束。”
“蓉蓉!”高亚男大声叫喊着她的名字,希望能叫醒她。
这一次,她却并不转身了,只是望着悠悠的白云轻笑着,“亚男,你应该替我高兴才是,这对我才是一种解脱,不再痛,不再累,你们知道吗?每次不择手段地做一件事以后,我其实更痛,更伤地自己体无完肤,在痛苦与矛盾中煎熬着。用尽了手段,却仍然得不到自己心爱男人的心,对他执迷的同时看着他对别的女人执迷,这种痛你们根本主体会不到。”
见她对着崖外,专注地看着天上飘过的白云,高亚男悄悄地从她身后向她走去,却在离红叶都还有二三尺的地方被她喝止住,“亚男,再别往前走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只是,慕容红叶,你如果想听我在最后的时候祝福你和楚留香,那你要失望了。你看,是不是很好笑,我都要离开这尘世了,却仍是放不下对他的执念。”
不等再有人劝她,苏蓉蓉又很快地接着道:“楚大哥,如果有来世,希望那个被你爱着的女人是我,这一世我费尽心机了都得不到,希望在来世能实现。”
话说完,她轻轻地向崖外迈了一只脚走了过去,就如同平常走路一般轻松自在的表情上还带着朵淡淡地沉静微笑。
“不!”
“不要!”
她身后的红叶和高亚男看着她迈开一只脚,同时迅速地扑向崖边,离苏蓉蓉比高亚男近一些的红叶先赶到了崖边,及时地拉住了已经往下坠落的苏蓉蓉的手腕。楚留香,胡铁花,姬冰雁和张三也赶紧奔向崖边。
看到红叶已经比自己早一步抓到苏蓉蓉的手腕,高亚男松一口气地同时,又连忙改扑向快被苏蓉蓉下坠的力道拖得也掉下崖外的红叶。
被红叶抓着手腕,挂在崖外的苏蓉蓉突然用力一震被她抓着手腕的那条手臂,“既然这样,就都结束吧。”红叶被她手臂上的力道震得浑身发麻,一点力都使不出来,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任着苏蓉蓉将她也拖下了崖。
就差一点,就只差那么一点,高亚男就可以抓到红叶的身子,可惜,也就是这么一点,跪趴在崖边上的高亚男,手只来得及碰触到红叶春衫上的布料。在高亚男惊骇致极的表情中,那滑腻的衣绸只被她使劲张开的手指碰触到滑过,就随着被苏蓉蓉故意拖下去的红叶往崖下坠去。
高亚男如同被定住一般地保侍着向崖外伸了手的姿势,愣愣地看着自己什么也没抓到的手。
“不!叶儿!”有人从身边不顾一切地紧追着也跃向崖外,却被他身后的人紧跟着到的人坚坚扯住。
楚留香发了狂的声音传进了呆跪着的高亚男耳里,被胡铁花和姬冰雁俩人死拽住的楚留香拼命挣脱着俩人的压制,“醉猫,你放开我。”他又一次眼睁睁地地着红叶从望尘崖上坠了下去,为什么?为什么那样的痛彻心扉又要再来一次。
几年前在这个地方,红叶被苏蓉蓉一掌打下崖去的时候,他看着她冷然绝决的笑颜,现在他什么都还未来得及,红叶就带着他们还未出世的孩子被苏蓉蓉扯下了望尘崖。
再次面对
又来了一次,这忘尘崖上就是注定了他的悲痛吗?“不!”楚留香暴喝一声,再度使出全身的劲想挣脱胡铁花和姬冰雁的压制,追着已经看不见身影的红叶跃下崖去。如果忘尘崖上注定了他今生的悲痛,他不要再面对这样的痛。那样的记忆不要再来一次,他受不了,那是让他生不如死。
几年前忘尘崖上的那一幕,让他痛不欲身。每每总在午夜时分被那一幕惊醒,后来红叶回到他的身边,这种情况才渐渐好转,却仍会偶尔梦到那一幕,那次的痛,痛的太深,痛的他追悔莫及。
半夜醒来后,一身大汗的他看看身边熟睡着的红叶,摸着她脸上的温度,慌乱狂跳的心才渐渐安定下来。然后守望着她沉睡的容颜到天明。可是,现在这一幕又在他的眼前上演了,让他如何再次面对?
胡铁花和姬冰雁连忙更使出劲抓着他往崖内拖,狂燥中的楚留香大声喝道:“你们放开我,让我去找叶儿,她在下面,你们快放手。”看着胡铁花,姬冰雁要想压制住他颇有点费劲,张三也赶紧上前帮着抓住楚留香往回头,饶是这样,也把三个人弄得满身大汗,才勉强把身材同样高大的他往崖内扯回了点,他却仍不死心地挣扎着要往崖外跳。
胡铁花一边拖着他一边也大声道:“老臭虫,你先冷静下,上次红叶不是坠下去没事的吗?说不定这次也……”
楚留香暮地红着眼望向他,“你也知道只是说不定,上一次是红叶命大,才会掉下去没事,这一次……不,你们放开我,让我下去。不管是怎么样,我说过,这一生我都会陪着她。”
高亚男在一边早已哭得发不出声来,没想到竟会变成这样,是她求红叶劝的苏蓉蓉,她没想到苏蓉蓉对楚留香竟会偏执到这一步,要毁灭这一切,在最后不光是自己跳崖,还连带得将红叶也拖下了崖,是她太低估了苏蓉蓉的疯狂,是她,都是她,如果不是她要红叶去劝苏蓉蓉,又怎么会有这一幕发生。
看着狂乱的要冲下崖的楚留香,她自责地站起身,泪流满面地冲向崖边,“楚留香,我去帮你找红叶。”
胡铁花眼明手快地冲向高亚男,一把抓住她使劲拉到崖内,大声吼叫道:“高亚男,你又是发的哪门疯?”
高亚男被他摔到地上跪坐着,“是我,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以为苏蓉蓉还有救,让红叶去劝她,苏蓉蓉怎么可能有机会把红叶也拖下了崖,好不容易红叶才从她的胁迫下跑出来的。都是我多事。”
胡铁花看着哭得泣不成声,快跟楚留香一样崩溃的高亚男,走到她身边单膝蹲下,“亚男,这不是你的原因,是我们都没预料到苏蓉蓉已经疯狂到这一步。”伸出手轻轻地摸摸高亚男的头顶,“亚男,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现在最重要的还得安抚住楚留香,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高亚男泪眼朦朦地看着胡铁花难得的温柔点点头。胡铁花满意地对着她轻轻一笑,起身再继续跟姬冰雁,张三一起压制楚留香往崖内拖。
三个人才好不容易把楚留香往崖内拖了三,四步,他就又使着劲往前冲回了二三步,胡铁花腾出一只手,抹了把从额上快滴到眼里的汗珠,“奶奶地,这不是办法。”举起手握成拳对着他的后脑勺,“对不起了,老臭虫。”
楚留香暴睁着的双眼怒视着他,眼内一片赤红,“醉猫,你敢?红叶和孩子还在下面等着我,不能让她们等久了。”
胡铁花看着他叹口气,高举的拳头对着他的后脑落了下来,轻重刚好地一拳将狂乱挣扎的楚留香击晕过去。
姬冰雁和张三一左一右地架着被击晕过去的楚留香,这才发现刚才他那样使力的挣脱,腹部的伤口虽然被点住了|茓道,此刻又开始流起了鲜血。
胡铁花沉痛地望着见不着底的崖下,现在是把楚留香击昏了,等他醒来又该怎么办?这样的痛为什么总是发生在这个好友的身上。这样再一次的痛又如何让他承受,红叶和她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孩子又会有像红叶上次一样的好运能化险为夷吗?回答这些问题的只有这崖顶上呼呼的风声。
为了怕楚留香又半路醒来,胡铁花在马车上又点住了他的睡|茓,楚留香若是清醒着会自己移|茓解|茓,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把他顺利弄回去。一行人先赶到宁波较近小镇上的医堂跟楚留香包扎好伤口才又带着他往杭州走,众人一路沉默地赶回杭州的红叶山庄。
红叶小筑里,胡铁花坐在床沿,姬冰雁和张三围站在床边,高亚男双眼红肿地坐在桌旁。四个人都沉默地看着被胡铁花点了睡|茓才能安静躺在床上的楚留香。
胡铁花向着楚留香伸出的手悬在空中犹豫着是否真要解了他的|茓道,抬头望望床边上站着的姬冰雁和张三。六目相对,都皱着眉头,深叹一口气。三人身后桌旁坐着的高亚男也忍不住又哭出了声来。
|茓道总是得解开的,不可能封住他的|茓道一辈子,该面对的现实还是得让他面对,尽管这现实残酷地让人心碎,因为都是楚留香的至交好友,他们也才是最明白楚留香的心性。
在人前他身性淡然遇事洒脱,淡泊名利是真,可是在感情方面却是偏执的,遇上红叶以前,他洒脱地游走在各女人间,是因为不管对哪个女人,他都未曾真正地动过情,用过心。
他跟红叶的感情,大家都是跟着一路看过来的,他对红叶的喜爱与偏执他们都是了解地一清二楚,这样用了心用了情地对着一个女人,而今这个女人却带着他们还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再次离开了他,叫他情何以堪,又如何去面对?
胡铁花长叹一声,坐在床沿看着高亚男,“亚男,别再哭了,我要解|茓了,你这样哭……老臭虫看见了会更刺激到他……”
“恩……知道了。”高亚男闻言赶紧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平复下心情,拿出帕子迅速地擦干脸上的泪痕。
看着高亚男控制好情绪,胡铁花安慰地对着她轻轻一笑,再望向姬冰雁和张三,姬冰雁和张三同时对着他轻点头,做好了准备压制醒来后狂乱的楚留香。胡铁花伸手解开了他的睡|茓。高亚男也起身走到姬冰雁和张三的身后,一起等着楚留香醒来。
楚留香眼皮微跳了下,慢慢睁开,眼神直盯着帐顶,没有众人预料中的狂乱暴跳,他睁开眼后,就一直盯着白色的账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也不看床沿上坐着的胡铁花,和床边站着的姬冰雁,张三,高亚男。
“老臭虫?”胡铁花面色沉重地看着出乎他们预料之外反应的楚留香,他不是该大叫大嚷地质问他们为什么拦着他不让他去追着红叶跳下崖,不是该问他们为什么把他敲晕了带回红叶山庄?这样沉痛的打击,他的反应该大哭,就算是不哭也该激烈地大闹,而不是现在这般安静,这样的安静的反应,他们反而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楚留香!你倒是说下话啊。”姬冰雁也担忧地看着一动不动没有反应的楚留香。
楚留香终于慢慢地朝着他们转过头,脸上看不出表情,眼里更是波澜不显,这样的反应让高亚男又按捺不住自责的情绪,失声痛苦了出来,“楚留香,你别这样,都是我惹的事,如果不是我多事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楚留香,你骂我吧!或者打我也好,可是别这样闷在心里,我们看着你这样敝着难受啊。”
胡铁花看着痛哭的妻子,站起身走到高亚男身旁,将她揽在怀里,知道她现在心里是极难受的,高亚男他是最了解的了,别看她的火爆母老虎的脾气,可是对人却极好,心地也极为善良。平时总是直来直去看似跟他一样大大咧咧,粗枝大叶,其实高亚男的心思极为细致和敏感,有时候他都怀疑她是故意做出表面那种粗枝大叶来掩饰她的敏感易触。
现在因为她找红叶去劝苏蓉蓉,而让红叶被苏蓉蓉拖下了忘尘崖,她的内心一定是后悔懊恼地要死,轻拍着她哭地颤抖地肩头揽紧了她。
楚留香的目光徐徐移到相拥着的胡铁花和高亚男身上,夫妻鹣鲽情深,眼睛一阵其心剧烈刺痛,心也跟着痛地轻颤了起来。瞬间闭上了眼,“你们先出去,让我静一会儿。”
“楚留香,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你闹一下也好啊。”张三也心急地看着躺在床上又闭上了眼一动不动的楚留香。现在不怕他闹,就怕他这样太安静的不寻常反应。
“说什么?闹什么吗?什么都不想,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下,谢谢你们都出去一下。”楚留香仍旧紧闭着双眼平躺在床上。
好梦易醒
胡铁花,姬冰雁,张三和高亚男四人都忧虑地互看一眼,楚留香闭着眼,平淡地道:“你们出去吧,放心,我不会做傻事,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儿而以。”
“可是,楚留香,红叶若是看到你这个样子……”胡铁花连忙抬起头看向站在姬冰雁和张三身后的高亚男,微微摇头,示意她别再往下说下去刺激楚留香了。
止住了高亚男的话,胡铁花站起身,“好,我们都先出去,你自己静一下也好。”看了眼姬冰雁和张三,面色沉重地扶着高亚男强忍着哭意轻颤的双肩,转身向房外走去,姬冰雁和张三也沉默地跟在后面走出房门。
听到房门被最后一个走出去的人随手替他关上的声音,楚留香才又慢慢睁开紧闭的眼,翻过身面朝床里。伸出手轻抚上空着的鸳鸯枕,那原来枕在上面乌黑的长长秀发,那沉静地睡颜,和唇畔不经意的微笑……一阵剧痛从心底猛地窜了起来,那痛,痛得他撕心裂肺,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一股腥热冲上了喉间,他猛地转过身,对着床下倾出撑起的半个身子,嘴一张,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遇上红叶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对感情洒脱如浮云,潇洒地游走在天地间,不受任何人,任何事的牵畔,遇上了红叶,他心甘情愿地停驻在她身边,用着决然的感情爱着她,为了她,连平日他最不屑地方法他都用了出来,只为了留一个女人在自己身边,这份情用了多深,他自己从来都不敢去想。
从床上坐起身,拿出手帕正准备擦掉唇畔的血,刚举到唇边却又停住,双手将丝帕展开,看着那丝帕下角上绣的那对嬉水的鸳鸯,确切点说应该是对快溺水的鸭子,这上面的一针一线全是她亲手绣的,她刚绣好的那会儿还不好意思拿出来给他,是他欣喜万分地抢过去,伸出一只手从怀里贴身的袋内拿出一直随身带着的荷包,那上面也是如出一辙的一对溺水鸭子。
那是在石龙村的时候,按照当地的规矩,李婆婆要红叶绣给当时他这个假相公的,她当时的表情似乎都还在眼前,宛如昨天。那唇角涩涩地微微上翘,低垂赫然地眼眸……让他怦然心动。
记忆是那样的鲜明,在石龙村成亲的那天,他用大红绸了牵着她走向喜堂时,他那颗浪子的心,安定地告诉着他,这一刻起,她是他的妻,是他今生今世唯一的女人,最怕繁琐礼节地他在拜堂的那一刻,虽然明知道成亲只是为了安慰李婆婆有生之年的最后一个心愿,可是天知道他竟是有多么的虔诚。
后来在天香楼,他借机逼娶了她,虽然做着明知是会被她痛恨的事情,可是他没有后悔,对她的爱和执着已经不可能对她放手。当时想着,只要她能在自己身边,哪怕是恨着他也好。发生了麻衣神教圣女的事以后,他更做出了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疯狂的举动,软禁了她。只为了不敢想像失去了她以后,日子会变成什么样。
慕容一家知道了这件事以后,相约他在天香楼谈要她休掉红叶的事情。
他一人对抗着所有的人,在慕容无常的严峻压力下也不肯答应写下休书,他其实没有表面那么镇定的,他在当时也恐慌过,怕得不是所有人都跟他敌对,怕的是从此以后真的失去了她。
看到她从帘外走进雅厅的那一刻,她沉默地让人看不出情绪的表情,更让他心底惶恐。她冷冷地看着她三哥慕容昊痛揍他时仍无动于衷的漠然表情,让他竟觉得比所有人的指责和慕容昊揍在脸上两拳的痛还要来得猛烈些。
这样的痛在他的心底和全身蔓延燃烧着,他却偏执地坚持着,固守着。直到她猛地扑进他的怀里,他愕然地僵立着,垂着手却不敢抱住主动扑进他怀里的红叶,生怕这一切都只是幻觉,那个被他借机迫娶还软禁过的女人竟然会主动投入他的怀抱?紧紧地拥着他?他一向沉着敏锐的思考在这一刻竟然茫然地一片空白,听着她叫他是傻瓜,听着她说她爱他,那样的狂喜如旋风般突然袭来,一直空虚着的心房里霎时被某种东西填塞地满满得,那种东西叫幸福。
以前一直以为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哪怕只是强留着,只要在身边守着他就好,他已经满足了,那一刻才知道,那并不是他只想要的,他想要的一直很多,很贪心,只是他不敢去面对而以,从来不知道感动也会让人觉得想落泪,他向来是最见不得哪个男人落泪地,可是那种幸福,那种感动将他的心房填补地满满地,眼睛不可揭制地酸楚了起来。
不想让她瞧见自己的泪,她可会嘲笑一个落泪的男人?不想让其他的人看见他的泪,他将脸深埋在她颈项间,让泪滴滴进她的颈间,她哭得轻颤的身子已经在告诉他,她怎么会嘲笑他?他是如此的在乎她,爱着她。
所有的一切误会终于全都烟消去散,后来的这段日子是快乐而又甜蜜地,他才知道什么叫充实,他曾以为他和她的路会一直由他一个人走下去,却不曾想到,会是两个互相喜爱的人牵着手共同的走下去。
在醉月楼,她昏倒了,他替她把脉,不敢置信地竟让他发现她居然是喜脉,他亲自把到了她的喜脉,他被容如其来地喜悦震得开始怀疑起他不向外人知的医术起来,等到她也告诉他,她和他同样喜欢这个小生命的时候,他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充分地享受着要为人父的喜悦,那个孩子……心又一阵疼痛加剧了起来,难道真是应了那句话:自古多情空余恨,由来好梦最易醒!
好不容易才开始的她与他的幸福,却真的变成了梦醒时分,将荷包与帕子仔细地收在怀中,站起身环视着房内,这房里还留着她的气息,她的味道,她的身上一直都是那种淡淡地自然香,没有如其他女人那般的胭脂水粉的香味。
看着房间她亲手布置的摆设,那让他觉得温暖的家如今只剩下他一人,慢慢地走到梳妆台前,想起了她对着镜子梳妆时的情景,她成亲后还是如以前一般不爱化妆,喜欢自自然然,她的眉天生成型,不用再多加描绘,所以也用不着他如张敞一样替夫人画眉,红叶也学不来那样含羞带怯地娇问“画眉深浅入时无?”
最爱看她坐在梳妆台前对着妆镜梳理那头又黑又亮的长发,自然而又清欣地盅惑着他的心神。铜镜内似乎又现出了她一边梳发一边抬眼看着他的影像,却又瞬间消失,闭上眼,任着这波更大的剧痛撕扯着他的灵魂,为什么?为什么在好不容易才得到幸福之后又转瞬让她离去?
不!不会的!上天不会如此残忍,她是那样善良,那样灵动的女子,怎么会忍心带走她?还有他们未来得及出世无辜的孩子,一定不会,上次她也是从崖上坠落下去的,也无损地回来了,从来不相信神佛之说的他相信佛祖一定会庇佑她和他们的孩子。对,红叶这次出一定会没事的。
眼神瞬间一亮,猛地转身奔向门外,他一定要找到她,这一次一定会如上次一样出现奇迹。
一直守在门外的胡铁花,高亚男,姬冰雁和张三听到房内急奔的脚步声及近和被楚留香猛地打开的房门,四人连忙拥到房门口望着急奔出门的楚留香,胡铁花吃惊地拦着他道:“怎么了老臭虫?你有什么事?”
楚留香一把推开他拦住自己的手,“快叫李管家备马,去忘尘崖。”
四个人震惊地互相扫一眼,胡铁花飞快地又一把拖住他的胳膊,“去忘尘崖?为什么还要去那里?你想做什么?”焦虑地望着他,这个老臭虫哪里是人们口里说的多情浪子?他的专情与偏执根本就是常人想像不到的,这会儿才好不容易把他从忘尘崖打昏了拖回来,不会是又想做什么傻事?
“楚留香,还去那个伤心的地方做什么?”高亚男一听到忘尘崖三个字就又簌簌地掉下泪来,这三个字是他们这些人共同的痛,共同的伤,更何况本来红叶已经好不容易才从苏蓉蓉的钳制下跑出来,如果不是她的妇人之仁,非要求她去劝已经走火入魔疯狂致极了的苏蓉蓉,就不会害得红叶为了救跳崖的苏蓉蓉而反被她拖下了崖。害了红叶,害了她肚子里还未来得及出世的宝宝,还有以后得一个面对这残酷现实的楚留香,本来可以一家三口幸福美满的,都是她,悔恨愧疚的眼泪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楚留香回过身子,看向围在身边关切忧心地看着自己的好友,再转向一边悔恨痛哭的高亚男,“不要哭!放心,我不是要做傻事,只是我要去找红叶,你们不记得了吗?上次红叶从忘尘崖上被打落下去以后,不是也好好地回来了,这次一定也会没事的。所以,我们一定要找到她!”
忘尘崖底
高亚男收住泪,看看胡铁花,几个人都才像会过神来,看见红叶被苏蓉蓉拖下忘尘崖,只想着那高高的忘尘崖掉下去定当没命,忘记了红叶上次被苏蓉蓉一掌打下崖时,也安然地回来了,胡铁花一拍脑袋,“瞧我这脑子,怎么忘了红叶掉下去过一次的?对啊,她这次说不定也会像上一次安然没事。”
“不是说不定,是一定也会。”楚留香纠正着胡铁花的话。高亚男停住了哭泣,带泪地眼睛瞬间被希望点亮,“那我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准备走啊,我去叫李管家准备马车,不,只要马匹,越快越好,我这就去。”一边叫着一边快步向红叶小筑外跑去,激动地差点撞到了墙上。胡铁花连声在后面叫她慢些跑,小心路。
五个人,五匹轻骑,快马加鞭地又从杭州直奔到宁波的别离山,别离山三面临海,望尘崖在别离山中间被山壁环抱形成半截天然屏障,要想下到忘尘崖底,就得先在别离山山脚周围找到进入山体腹地的小路。
暮色时分,五个人到了别离山的脚下,立刻弃马在别离山的乱石林仔细地搜寻着,看能不能找到通往忘尘崖底的小路。暮色愈来愈浓,山林里视线更是难得看清,楚留香等人幸好有先见之明地带着火把,借着火把的光亮继续寻找着。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月亮也越长越高,楚留香和胡铁花等人的心情更渐焦急,时间拖得越久,救人越是不利,山里夜间雾浓露重,冷风横吹,楚留香,胡铁花却并不觉得丝毫冷,相反地额上还在冒着颗颗汗珠,高亚男从对面拔开挡路的树枝走过来,“怎么会这样?我们都找了这么久居然都没找到去望尘崖底的小路,难道说根本就不存在那条路吗?”
胡铁花也是一脸怀疑地看向楚留香,这山脚已经被他们五个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两遍了,却没有任何的发现。
楚留香凝重地望向黑沉沉地远方,坚定地摇摇头,“不可能,一定会有路通到忘尘崖底,不然,叶儿……上次坠下了忘尘崖又是怎么回来的?”总是怕提到忘尘崖的事,会让她想起那些让她痛苦地记忆,怕她又难过,所以从来没有敢问过她,现在后悔为什么一直没有问过她当初从忘尘崖上被苏蓉蓉打下了崖是怎么安然无事地回来的。
姬冰雁与张三也一脸失望地拿着火把走到他们跟前,胡铁花看着俩人的表情,已经知道不必问了,伸出手拍拍楚留香的肩膀,“对,既然红叶上次能回来,就证明一定会有通往崖底的路,我们再找一遍。”
“恩,是啊,只要有路就不怕,我们再找一遍。”高亚男转身就准备再继续去找。
楚留香却叫住了她,“等一下。”
高亚男转回身不明所以地看看胡铁花,胡铁花和姬冰雁,张三也不解地望向楚留香。
“这山脚我们已经找了两遍,什么都没发现,我在想,会不会通往忘尘崖的路并不是在山脚下,而是在往上走的某处地方?”楚留香抬眼往山上看去。他的猜测会是对的吗?叶儿,你在哪里?袖内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五个人往山上行了一小段距离,再分头继续拉网式地搜索着,仍是没有任何发现,楚留香直接用手拔开半人高挡住去路的杂草,全然不顾草上的据齿将他的手掌上划出好多道细碎的伤口,明月当空,他的心却焦灼地不安着,就算红叶这次如上回一样命大的从崖上坠落无生命之忧,从那么高的崖上摔下来却难保不受伤,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而且她是被苏蓉蓉拖着一起掉到的崖下,万一苏蓉蓉也没事会不会又对她……路到底在哪里啊?
远处传来了高亚男的一声惊呼,楚留香赶紧闻声赶了过去,胡铁花已早他一步地赶到,正扶着摔坐在地上的高亚男起来。
高亚男站起身,看着刚赶来时一脸欣喜现在却满脸失望的楚留香,“对不起,我不是发现到忘尘崖下的路了,只是……刚刚不小心被畔地摔了一跤。”
楚留香沉默地摇摇头转过身。高亚男发现那背影竟是如此的沉重。红叶现在生死未卜,这些都是因为她的多事造成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滚落了下来。胡铁花单手举着火把,叹口气,伸出空着的手,用大掌替高亚男抹去眼泪,“别哭,还有希望的,我们再继续找。”捡起高亚男绊倒时掉落到地上的火把靠在自己的火把上引燃,再递到她手上。
高亚男接过火把,忍住抽泣点点头。胡铁花也对她点点头,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知道高亚男心里一定很难受,可是现在没有时间安抚她了,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红叶。
身后的高亚男却又是一声惊呼,难道才起来的又摔着了?胡铁花赶紧转回身子,却看见高亚男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指着她右侧不远处的一块地上,“你们快看。”
胡铁花随着她手指处看去,眼睛也悠地亮了起来,也惊喜地大声叫嚷了起来,“老臭虫,快过来。”“木头,张三,你们也快过来。”
还未走远地楚留香飞快地掠了回来,“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他期盼地看向俩人。
胡铁花和高亚男俩人同时指着高亚男右侧的某处地上,“你快看那儿。”
楚留香三步并做二步的走到那处地上,举着火把仔细地查看着。被横生的杂草掩盖着一条不易被看清的山路小径。
心情更为紧张了,他将手上的火把递给随后也走过来的胡铁花手上,两只手一起快速地拔开小径上的杂草,不知道这条路会不会就是通往忘尘崖底的小路,只是这条路刚好在山腹中间,极有可能就是,一边双手飞快地拔着草,一边带头往小径深处走去,胡铁花在他右手边,一手拿着两只火把,一手也拔着旁边的野草,俩个人都在前面给走在后面的高亚男,姬冰雁,张三开着路。
所有的人现在都揪着一颗心,沉默无语地顺着蜿蜒的小径走着。小径似是多年已经无人走过,全被野草覆盖着,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清原先是条小路。所以一边走着还得一边除去挡路的杂草,这样大大减慢了众人行进的速度。
楚留香的双手上已经布满了被杂草割工的裂口,他却然不顾,拔开杂草的速度丝毫没有减慢。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转过一面陡峭的山壁,进入狭窄的壁隙间,楚留香一直紧张的表情这才放松了一点下来,其他人的心情也稍微轻松了下来,走到这里,差不多已经能肯定这条路就是通往忘尘崖底的通路。
果然,在壁隙间又行走了半盏茶的时间,总算走出了壁隙,视线豁然开朗起来。不用火把的照亮,只凭借着正当空明月的光辉就能看清面前的一切景像。
在静溢的夜色中,被树木环围着的是个方圆十来丈的深潭,在月光下潭面泛着如星星般的银光,五个人走在潭边,身影倒映在清澈的潭水里。
楚留香抬头看去,潭水外一圈树木后就是他们刚走过来的壁隙的石壁,陡峭光滑,从下往上看,高得快入了云霄。石壁的顶端就是忘尘崖。
楚留香才略放松了一点的心弦又再次被绷紧了,这么高的距离,从忘尘崖上坠下了就算是万幸掉进深潭,落差如此之大,进水的时候会有多大的压力?她一个人都很难说,更何况红叶的肚子里现在还怀有他们的孩子。入水的时候又会有多大的危险?
如果是以前别人问他会不会有怕的时候?他会觉得好笑,浪迹江湖多年,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可是他现在他知道怕了,是真的觉得好怕,怕得是好不容易来到了崖底见到的却是……
双手又使劲捏成了拳,随即猛地松手打开,仔细地在潭边搜索着,胡铁花,高亚男,姬冰雁和张三也赶紧帮着在四处搜寻着红叶的影踪。
结果却仍是失望至极,找了两圈,不光是没有看到红叶的身影,连苏蓉蓉也没见踪影。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这上面就是忘尘崖,我们都亲眼看到苏蓉蓉扯着红叶一起跳下了崖,可是现在这里却看不到她们俩个的人影,太不可思议了。”高亚男在一边急得来回地走着。
张三看着一眼可见底的深潭,潭里若是有人这样的清澈一定能够看得一清二楚,“依我看,这里没有她们俩个人的踪影,会不会是因为她们都安然无事,掉下来以后自己走了出去?”
楚留香摇摇头,“不,不会!我们进来的时候一路上那些挡路的杂草都没有被人拔动过的迹像,地上的野草更没有被人踩过。证明没有人从这里从去过。”
胡铁花寻思道:“那会不会是还有第二条路,红叶和苏蓉蓉是没有走我们刚进来的这条路,是走的另外一条路出去的?”
苏蓉蓉的结局
楚留香还是摇头,“刚刚找叶儿的时候,我已经好好地把这里观察了一遍,发现这里除了我们刚进来的那条小路以外,再没有第二条出路了。”
“既然这里只有我们刚进来的那条路,又没有她们走出去过的痕迹,那红叶跟蓉蓉的人呢?我们在这里也找了这么半天,为什么没有看到她们?”高亚男奇怪不解地望着这崖底。这崖底除了一个大深潭再就是沿着潭边生长的十来棵茂盛的大树。
楚留香皱着眉头不语地沉思着,他也想不出来是为什么,明明所有人都亲眼看见苏蓉蓉拖着红叶俩个人从崖上坠下,这崖底只有这一条路,刚他们沿路走过来又并没有走出去过的痕迹,可是现在这崖底却怎么样也找不到叶儿的踪影,甚至连苏蓉蓉也没有瞧见。
叶儿,你到底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了?他的心慌得一阵乱,从她坠下崖到现在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夜里风寒露重,万一她身上受了伤,还怀着孩子,叫她的身子怎么受得了?想着她受伤一个人无住地躺在某处昏迷的样子,他就心疼得如同刀割。
以前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心疼?现在才明白,当你深爱着一个人的时候,她的喜怒哀乐全都牵扯着你的灵魂,她若痛一分,你会如同受痛十分。恨不得自己能代替她承受。一定要找到她,可是叶儿,你在哪里?
姬冰雁也一筹莫展地四下张望着,突然不远处树下一个金色的反光刺到了他的双眼,缓缓地向着那个反光的东西走去,“你们看那是什么东西?”
众人也都随在他的身后走向树下,看着姬冰雁拔开树下的杂草,将那个在月色下反着金光的东西捡起来。
“这是蓉蓉的金簪。”胡铁花看着姬冰雁拿在手上的东西惊呼了起来。
高亚男也看向他姬冰雁手上拿着晃着金光的东西,果然是枝金簪,相当眼熟,这才记起上次遇到张洁洁的时候,她用来要胁楚留香跟她一起回麻衣神教的就是这只苏蓉蓉的金簪,“既然蓉蓉的金簪在这里,那就证明她的确到过这里,可是为什么我们找了这么半天都没有瞧见。”
姬冰雁突然一脸动容地把手中的金簪一转,“怎么这金簪上面好像有血的?”
楚留香面色迥变伸出手一把拿过姬冰雁手中的金簪,用另一只手中的火把靠近仔细察看着,金簪上面果然沾染有点点暗红色血迹,“看这血迹时间应该不短了。”
胡铁花也将手中的火把向金簪更凑近了一些,“可是,血怎么会染到了蓉蓉的簪子上?”
姬冰雁和张三一脸沉重地默然着,簪子上会染有血迹,总不大是好事,不知这血是苏蓉蓉的,或者是……俩人都担忧地望向楚留香。
楚留香沉思片刻,突然抬步快步走到发现金簪的树下,弯下腰,打着火把在树下仔细地搜索着什么,这棵树长在潭边虽算不上是参天大树,却也算是枝繁叶茂。
众人看他在树下仔细地搜寻了两圈,这才看着地上的某处蹲下了身子,一手将火把凑上前,另一只手在地上拔弄着杂草。只是其他人却并没有发现草地上有什么东西。
高亚男走到他身边,拎高裙摆也蹲了下来,看着他拔弄的那片草地,“楚留香,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楚留香满脸凝重地停下拔弄的手,改用手指着那地,“你们看,这里也有血迹。”五只火把都一起照向他指的那小块草地,血迹并没有很多,星星血迹呈滴落状地溅在地上,或草上。这又是谁的血?
仔细察看了那片草地旁边的地方,却并未在其它地方发现血迹。胡铁花有点不明白了,“血迹只有这么一块地方,周围的草地也没有被踩踏过的痕迹。那这血迹是怎么来的?”
楚留香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蹲在地上出神地望着草地上的血迹沉思着,忽然抬起头透过茂密的枝叶看向这棵树的树顶。
胡铁花,高亚男,姬冰雁和张三也跟着往上望去,风吹着树枝晃动,隐约可见树梢顶端似乎有个特大的鸟窝。
胡铁花借着月光,眯着眼看着几丈高的树梢,“奶奶地,这是什么鸟的窝啊?这么大。”
“那不是什么鸟窝。”楚留香猛地身子腾空而起,轻踏着大树伸出来的枝干往上跃去,只眨眼间人已到了树稍顶部。
胡铁花看着他踩着那个状似大鸟窝旁边的树枝,直直地立在树顶,看着那状似是鸟窝的大东西。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有其他的动静,“醉猫,你在看什么?”见楚留香仍是没有回答,胡铁花也紧跟着跃起,站上了树稍顶端的他却差点让眼前所见惊地一时站不稳脚地摔下树去。
撞荡江湖了这么多年,也看到了不少惨死之人。可是都没有现在所看到的惊骇,那果然不是鸟窝,是个人,是个披散着头发,眼睛瞪得死圆的女人。而这个女人竟然就是苏蓉蓉。
之所以让胡铁花觉得惊骇的是她的死状,由于苏蓉蓉是从几百丈高的崖上坠落下来的,大概是下坠时冲击的力度太大,树顶上向上伸出的树杈竟然长长地刺穿了她的身体,数一数,有五六根之多,以前那美丽如天仙的玉颜,现在恐怖地扭曲着,在月光下泛着降紫色,头无力地往下倾斜着,脑后的长发在夜风中随风飘飞着,那个在江湖上以温柔婉约而出名的苏蓉蓉,竟是以这样的结局收了场。那根金簪想必就是这样从她头上掉落到树下,还有草地上的血迹也是从她身上滴落下来,只是她身上流出来的绝大多半的血都滴在了身下的树枝和树叶上,只有少量的血滴落在草地上。
胡铁花轻闭了下眼睛,苏蓉蓉再怎么做错了事,必竟曾跟在他们身边多年了,现在看着她落到了这样惨死的下场,心里怎么也不会好受,望向楚留香,楚留香对他默然地点点头,俩个人默契地一个抬头,一个抬脚,将苏蓉蓉的尸体从往上长着穿过她身体的树枝上抬下来。
尽管抬得时候很注意了,还是弄断了两,三枝树枝留在她的身体里,要知道苏蓉蓉向下坠的时候那竖着长的树枝像匕首,可是现在已经穿进了她的身体,现在要弄出来,那些树枝被她的肉身死死包裹着,显得是多么的脆弱。
俩个人配合地抬着苏蓉蓉的尸身从树稍上飘然落下,高亚男看着他们将她已经僵硬的尸身,平放在地上,忍不住捂嘴惊呼起来,“天啊,这是蓉蓉。”看着她身上的几个暗红色的窟窿和一半在体内,一半仍留在尸身上的树枝,还有她那死瞪着的眼和扭曲的脸庞,随即背过身子,干呕了起来,呕得她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姬冰雁也扭过头,不忍心再看苏蓉蓉死的惨状。张三垂下眼,轻叹一声摇摇头,没想到苏蓉蓉最后的下场竟是这样,是不是正应了那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胡铁花看着不发一言的楚留香,“一定是蓉蓉从崖上掉下来时,落下的位置不好,正对着那棵树顶,被往上长的树杈刺穿了身体。”苏蓉蓉跳下崖时是一脸无所谓地冷笑,而现在整张脸都极度地扭屈着,呈恐怖地表情,可见当时她被树杈刺穿身体时,是多么害怕,一定挣扎着想下来,却无能为力,说不定她被刺穿了后,一时半回儿地都没死,只能待在树顶上,任身体里的血流尽而亡。还得在高高的树顶享受临死前太阳的暴晒。幸好这附近没有秃鹰,要不然,只怕现在就只剩下骨架了。
高亚男已经呕得无力地蹲下了身子,胡铁花赶紧揽着她的腰身将她扶起,带到一边休息。高亚男突然扭过头,“蓉蓉从崖上坠下来这个样子了,那红叶呢?”
楚留香握紧了拳,任指甲刺破掌心,现在找到苏蓉蓉了,那同是从崖上被她拖下崖的叶儿又会怎样?不!一定不会。他没有勇气再次跃上树顶,仔细地察看其他树稍上是否会有……不敢想像如果万一……叫他如何面对那样的惨况。
胡铁花明白他的感受,拍拍他的肩膀,身形再次跃起,又上到了树顶,在树间顶部仔细地查看着,姬冰雁和张三对望一眼,也旋即腾身而起,上了其它的树顶。
夜里的冷风在林间吹着,楚留香揪着一颗心等待着,终于胡铁花,姬冰雁和张三搜索完潭边所有的树木顶端后,陆续飘落了下来。
他紧张地绷着脸,用询问地眼神看着三人,直到三人都摇头,他才略微放下一点心来。却又紧跟着皱起了眉头,现在,崖底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却仍是没有找到她的踪影,叶儿,叶儿,你究竟在哪里?他再也控制不住地大声呼唤了起来,“叶儿,叶儿,你听到没有,你在哪里?”他急切的呼喊声在崖底跟风声一起回荡着。
金银两色的小花
从忘尘崖底回来,距发现苏蓉蓉的尸身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这其间,楚留香又去过忘尘崖底了三次,仔仔细细地搜寻,可是,每次去却每次都失望而归,他生怕因为自己疏忽找漏了,红叶现在躺在某处而自己却不知晓。每每想到此,他的心就疼得如同刀割,不明白为什么在忘尘崖下找了那么多次,却始终找不到她的踪影。明明是亲眼看见她被苏蓉蓉一起拖下的崖,出崖底的路上又没有人走出去过的痕迹,她……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和胡铁花,姬冰雁也拜托了不少江湖上的朋友帮忙一起寻找,沈御也派了公文悬赏找红叶,可是,叶儿就像在尘世间突然消失了一般,没有一丝她的消息,更没有人发现她的一丝踪迹。
尽管如此,楚留香始终不肯放弃,他不相信叶儿会就这样带着他们还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永远地离开自己,上天也绝不会这么残忍地对待他们一家三口。叶儿一定还在这世上的某处,在等着自己去找到她,或者,正在努力地回到他们的家。现在只是因为某种不知的原因,找不到她,她也暂时回不来,可是她一定会回来,这里是他们的家,是他们说好了要相守一生一世的地方。
高亚男和胡铁花远远地看着坐在庭院中望着还未长出花蕾的金银花藤一语不发的楚留香,金银花的藤蔓长得甚好,盎然的绿色中透着坚定的生命力,藤蔓下的高瘦男人背影却孤寂郁闷。
高亚男忍不住又落下泪来,“这些金银花都是去年红叶亲手种下的,我记得那天,她不知道从哪里采回来这种花的一些小藤,还说这些花是她家乡的花,她一直不知道这里现在也会有这种花,开心得不得了的种了下去。楚留香当时还笑她像个小孩子似的,可是现在,那些小藤长得这么好,都快长出花蕾了,可惜红叶却……”
胡铁花轻轻揽上妻子瘦削的肩头,自红叶出事以来,她就一直在不停地自责中,“亚男,放心,红叶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在忘尘崖底既然找到了苏蓉蓉,为什么一直找不到红叶?我们都看见了,是苏蓉蓉一起拖着红叶坠下的崖,如果红叶真的没有事,这么长时间了,她为什么一直没有回来?”高亚男仰起头,泪眼朦朦地望着他。
胡铁花抬手替她抹去脸上的泪珠,“以前红叶被苏蓉蓉打下崖的时候,她不是也回来了吗?现在我们在忘尘崖下一直没有找到她,也证明这是一件好事啊,说不定,她掉下崖后,找到了另外的路走了出去。”
高亚男心乱地摇摇头,“我们在崖底找了那么多次,从来没有发现有第二条能向外面的路,连那个深潭,楚留香和张三都下去了三,四次,潭底也没有什么可以出去的暗道。如果红叶真的没事,她为什么不回红叶山庄?她不可能不回来,她肯定知道楚留香有多担心她,有多想念她。她如果没事,怎么可能不回来,她也是这样爱着楚留香啊?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有了楚留香的孩子,她怎么舍得?”
眼泪纷纷地跌落下来,“都是我,都是我,如果不是我要红叶劝苏蓉蓉回头,苏蓉蓉怎么可能有机会跳崖的时候拖着她?为什么我要多事?要不然,现在楚留香和红叶可以开开心心地等着宝宝的出世,都是我……”
胡铁花心疼得将她整个人一把揽进了怀里,“别再自责了,蓉蓉对老臭虫的偏执地步是我们谁都没有料到的,尽管她做了很多对不起老臭虫和红叶的事,可是当看到她想要跳崖的时候,都会想拉她一把,只是没想到她到最后都不知道悔悟,不能放下心中的偏执。”
轻轻拍下高亚男哭得颤动的后背,“现在,我们不应该哭,我们要做的是寻找和等待,要努力地找到红叶,和等待红叶的归来。还有,要替红叶照顾好老臭虫。”
高亚男点点头,从他怀里起身望向金银花架下的楚留香,正好看见一直望着花架一动不动的楚留香突然起身,顺着楚留香快步迎上去的方向望去,“是红叶的家人和沈御来了。”胡铁花也看过去,果然是慕容无常夫妇和红叶的三哥慕容昊,以及沈御。
楚留香快步迎上去行礼,“爹,娘。”再望向慕容夫妇身后的慕容昊和沈御,“三哥,表哥。”
慕容夫妇点点头,和慕容昊,沈御在楚留香的引请下在花架下的石桌旁坐下,胡铁花带着高亚男也上前给来人见过礼。
没有客套的寒暄,楚留香急切地直接问沈御,“表哥,可有叶儿的消息?”
沈御只是沉默,楚留香难掩失望地垂下头,“江湖上的朋友也都说没有找到叶儿的踪迹。”
沈非君愁云满面地望向楚留香,“那个……忘尘崖底,又找过了?真的没有找到红叶吗?会不会……会不会有的地方没找到,红叶她还在……”
楚留香抬起头,“娘,我们在崖底找了好几次了,全都找过了,叶儿真的不在那里,这也证明叶儿从崖上坠下来一定会没有事。只是现在我们不知道……不知道她在哪里,娘,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把叶儿找回来。”
慕容昊心焦地道:“可是,为什么一直都没有红叶儿的消息,红叶儿如果没有事,她为什么不回来?她既没有回红叶山庄,也没有回红叶谷,她能去哪里?她知道我们一定都会担心她,怎么可能不回来?楚留香,你不是说过要好好保护红叶儿的吗?为什么总让她受到伤害?”打小就一直最疼这个妹妹,现在却下落不明,怎么能叫他不心急,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质问楚留香起来。
“对不起!”楚留香猛地双膝跪在慕容无常夫妇面前,“爹,娘,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叶儿,才会让她总在不断地受到伤害,现在更是下落不明。对不起。”
沈非君赶紧起身一把扶起楚留香,流着泪“这不是你的错,我们知道你对红叶用情极深,这件事是谁都没想到的。”
慕容无常也站起身,立在金银花架的绿荫萌萌的藤蔓下,“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尽早找到红叶。”
“伯父,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红叶的。”高亚男走近慕容无常,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金银花架上垂下的一簇绿色藤蔓,“伯父,这架上的金银花都是去年红叶亲手种下的,红叶总是细心地照顾着,这些金银花快要长出花蕾了,等她回来,一定会很开心。”
“你说这……这是红叶亲手种下去的?”慕容无常听说这是女儿种下的,忍不住轻颤着伸出手,摩挲着从花架上垂下的藤蔓,想像着红叶当时种下它时,脸上喜爱的表情。
沈非君快步走到慕容无常的身边,也伸出手,怜爱地摸着藤蔓上那些绿色的小叶子,半响后才转过头望向高亚男,“你说是红叶亲手种下的,你刚刚说它叫什么花?这样的藤蔓会开出花来吗?”
“伯母,
楚留香突然微蹙起眉,这才想起有地方不对劲来,“娘,您不识得这种花吗?以前没见过这种花吗?”
沈非君一怔,再仔细地将那簇垂下的长长绿色藤蔓放在面前看了一遍,肯定地摇摇头,“不,我不识得这种花,以前也从未见过。”不解地望着表情疑惑地楚留香和同样表情的高亚男,“怎么?”
楚留香和高亚男对望一眼,倍觉奇怪地道:“可是,红叶说这金银花是她家乡的花,说她们那里的人总是等金银花开花了以后,将金银花摘下来,晒干,和茶叶一起冲泡,金银花的花香可以渗到茶水里……红叶谷里没有这种花吗?”去年她一脸笑意地种下金银花的时候,她盈盈的笑意似乎还在眼前,说的每句话还言犹在耳,只是,红叶谷不就是她的家乡吗?叶儿说她家乡那些金银花的事,可是为什么沈非君会不知道?会对这花一无所知,甚至说她从未见过。
沈非君诧异地望望慕容无常和慕容昊,举过手里的藤蔓,“你们在红叶谷见过这种花吗?”
慕容无常摇摇头,他虽向来不会注意红叶谷长了哪些植物,可是如果像她们所说会开出金银俩色的花来,不可能没有印象。
慕容昊也摇摇头,“从小就跟红叶儿在半月山红叶谷满山谷的跑,也从未见过什么能开出金银两色花和藤蔓来,如果红叶儿见过,不可能我没见过。”
“恩,而且在红叶谷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拿金银两色的花晒干了泡茶,为什么红叶说这金银花是家乡的花?”沈非君不解地望着手上那串藤蔓。这样的藤蔓她的确是今日第一次见到,甚至也没有听说过会开金银两色小花的金银花。“半月山红叶谷里,最多的是枫树,每到秋天的时候满山谷就会到处都是红色的叶子迎风飘动,可是,这种金银花却从未见过。”
等你回来
“那就真的是太奇怪了?红叶种下这金银花的时候,我也是在场的,也听到她说这花是她家乡的花,不光是这,她还总说,她家乡那里都只能是一夫一妻,丈夫除了妻子以外,不可以再有其他的女人,夫妻如果感情没有了,还可以……那个叫什么来着……离婚……女的还可以再找,不像我们中原这里,什么烈女不侍二夫,好女不二嫁之类的。”
沈非君惊奇地看看夫君,再转向高亚男,“这是红叶说的吗?是说的红叶谷吗?”
高亚男看着沈非君惊奇的反应,更是奇怪了,“这是红叶说的啊,红叶的家乡不就是红叶吗?”
“可是,红叶谷里虽然红叶他爹和他几个兄弟的确都只娶了一个,可是谷里还是有不少男人娶的不只一个女人,而且也从没有哪个女人被休了以后,另外再嫁人的,我记得我们红叶谷里好像也没有哪个女人被相公休了的啊。”沈非君努力地想着谷里有哪个女人被相公休掉了的,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楚留香也是一脸地匪夷所思,“娘,红叶谷里真的没有这样的事吗?”
沈非君肯定地摇摇头,“没有。”
“那为什么红叶所说的家乡的事,红叶谷里都没有?”胡铁花更是摸不着头脑,“难道说红叶只是随口说着好玩的?”
楚留香深思地摇着头,“不,红叶不会只是随口说着好玩,她的思想和性情一直都让我觉得很奇特。一定另有原因。”
沈御也赞同地点点头,“红叶的确很让人觉得特别,我也相信这些不会是她随口说着好玩的。”
伸出手想摸上那绿色的藤蔓,却在即将碰触之际,收住了手转过身,“我的公文也发到了领近的好几个县,可是一直也没有收到任何有关她的消息,我想再继续多发几个周边的县,看有没有人见过她。”
楚留香感激地朝他抱拳一笑,“多谢表兄了。”
“你也跟着红叶叫我表兄了,既然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这么见外了,现在当物之急,就是想办法能找到红叶。”沈御单手轻拍楚留香的肩膀。他不是小气没度量的人,以前要带红叶离开红叶山庄,是因为误会楚留香根本就不爱红叶,不知道珍惜,更以为红叶并不喜欢他,后来明白了事情的真像,虽然不能不承认他还是喜欢着红叶,可是他对他们俩人是真诚的祝福,也是真心希望俩人以后能一生一世幸福的在一起。
现在红叶出了这事,下落不明,他也替俩人惋惜。想尽他的能力帮着找到红叶,好让他们夫妻团圆,无奈公文发出去一个来月了,却任何有关红叶的消息都没有传来。现在最焦急,最难过的人应该是楚留香了,他对红叶的深情喜爱是所有人都了解的。
所有人都望着那生意盎然的翠绿色藤蔓,祈祷着在长出金银两色花蕾之前,红叶能安然地回到红叶山庄。
日子又这样过了一个来月,金银花的腾蔓上已经长出了小小的细长花蕾,只是,红叶却仍然没有回来,也如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她的消息传来。
楚留香漫无目地的在西湖边的岸堤上走着,堤上游人如织,却找不到那抹熟悉的淺红身影,见不到那灵动的笑颜。这一趟才从邻近的一个县回来,仍然是失望而归,紧抿着唇,望着泛着绿色的湖水,不管如何,他都不会放弃寻找叶儿。
远处正对着雷锋塔,在夕阳的余辉下显得神秘而秀丽,想起了上次和红叶游西湖时,她对自己说的那个白蛇报恩的动人故事。前世注定的缘分,换来今世的相守,虽然被多事的法海增加了俩人的磨难,却挡不住相爱着的俩个人。以前,他从不信这些前世今生,因果轮回。现在他也相信了。
他跟红叶的緣分是不是也是前世就注定了的?那么是谁欠谁的?既然是前世就注定了,在俩个人好不容易相守在了一起的时候,为什么又会要发生这种事,让他们夫妻分離?
“施主?又见面了。”与世无争的淡定声音打断了楚留香的沉思。第一次有人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居然没有察觉出来,侧过头望去,微怔片刻,行礼道:“原来是无相大师。”慈眉善目的和尚正是上次和红叶从雷峰塔上下来时所碰见的无相大师。
无相淡笑着点点头,“没想到老衲跟施主竟然有緣会再次见面,只是……看施主面色,似乎有烦心之事?”
“大师果然是慧眼,在下的确是有烦心之事。”
“不知施主的烦心之事,可是跟施主的夫人有关?”
楚留香的眸子瞬间一亮,看向无相,“大师,您怎么会知道跟我娘子有关的?那大师可知她现在……”
无相轻摇头,面带着憾意,“抱歉,在下也只是凭着猜测,上次在雷峰塔畔,曾见过尊夫人一面,夫人的面相……”楚留香心中一惊,他记得当时无相说过的话跟少林的天峰大师一样,说红叶是死相,
“恕老衲直言,夫人的面相当时看着就已经是死相,早已不该是这红尘中人,迟早会離开这里,所以今日看到施主一人在此愁眉不展,老衲才猜测是跟令夫人有关。不幸被老衲言中。”
楚留香凝重地点点头,“叶儿两个来月前被人从忘尘崖上拖下,我们在崖底只找到了拖她坠崖的人的遗体,却没有见到她的踪影。连出崖底的路上都没有她走出去过的痕迹,这两个月以来,她没有回红叶山庄,也没有她的任何消息,大师,为什么你们都说叶儿的面相是死相?说她早已不是这红尘中人?”
无相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话,而是反问道:“怎么?还有人也曾说过令夫人的面相是死相?”
楚留香垂下眼,“恩,少林的天峰大师也曾说过。”
无相点点头,“原来是少林天峰大师,既然如此,有些事是上天已经注定好了的,由哪儿来回哪儿去,什么时候回去,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緣份散了的时候,就放手让它去吧。”
楚留香不相信地摇头轻笑着,“什么叫缘分散了?我跟叶儿的缘分才刚刚开始,我们说好要相守一生一世的,怎么会散?不可能,我不相信。”
“如果我告诉你,令夫人是去了另一个红尘世界,是回到了她的家乡,你信吗?”无相慈悲地看着他。
“叶儿的家乡?”楚留香似乎找到了点头绪,“大师所说叶儿的家乡难道不是她从小生长的红叶谷?”
“令夫人从小是在哪里长大的,老衲并不知晓,只不过,既然说崖底都找不到她,连出崖的路上也没有她走出去的痕迹,故老衲猜想她是回到了她来的地方。”
“那请大师告诉我,怎么才能到叶儿的故乡去?怎么才能找到叶儿?”楚留香懇切地看着无相,不管这条路有多远,不管有多难,他也一定要找到叶儿。还有他们还未出世的孩子,算一算,那个孩子到现在也该有四个来月了。“大师,我一定要找到叶儿,叶儿现在还怀着我的骨肉。”
“这个令夫人的家乡……老衲实在不知。”看着楚留香好不容易有了一丝希望的眼睛瞬间亮光又熄灭了,他接着道:“不过,令夫人现在怀着施主的骨肉,说不定这个孩子也正是她对这个尘世的牵绊,施主若是跟令夫人缘分未尽,就总会有再相见的一天,只是得耐心等待机缘了。可惜不知道,施主与令夫人再相见之日会有多久。抱歉,老衲也没有能力算得出天机。”
楚留香看着无相歉然的样子,不在意地笑道:“大师千万别在意,今日听大师一席话,楚留香已经万分感谢了,知道红叶和孩子还在某处活着,已经很满意了,如果她的家乡真是我所去不了的地方,那么,我就安心地等待。等待叶儿平安地归来。”
无相点头与他告别,楚留香一个人望着远处的雷峰塔,叶儿,我一定会等着你和孩子平安地归来。
胡铁花和高亚男发现,从数月前在西湖边与无相谈过话以后,楚留香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不再发着呆地坐在花架下,看着那些金银花一动不动。他开始变得积级了起来,有时候从外面回来,会带着以前红叶喜欢的零食,还有一些小孩子用的东西,从红叶出事了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置买过孩子用的东西,也是怕拿回这些东西,会让楚留香处景伤情。没想到现在他竟然开始主动准备这些东西了。
金银花的花蕾快开了,楚留香每天细心地给它们浇水,胡铁花和高亚男知道他是想让红叶回来的时候能看到金银花盛开的样子,她一定会很高兴。听楚留香转述了无相在西湖边所说的话,他们也替楚留香高兴,至少现在有希望。
只可惜,金银花开了谢,红叶还是没有回来。
红叶留香,前世到今生的等待
高亚男看着那金色,银色的小花枯一个个萎着掉下藤蔓,更替仍在细心为它浇着水的楚留香难过,这样的等待最是煎熬,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只能等,说不定,这一生就在这样的等待中度过。抱着希望,却始终等不到他要等的人回来。
如果真如无相所说的,红叶是回到了她的家乡,为什么过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回来?上次她被苏蓉蓉打下忘尘崖的时候,也是回到了她的家乡吗?可是,照红叶所说的,那次她并没有消失很长的时间啊,这一次,要等到什么时候?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用生命在煎熬中等待。时间越久,等待的心就更承受不住。
感觉到胡铁花走到了身后,高亚男转过身,“醉猫,你还是劝劝楚留香吧?那个无相大师也不敢肯定啊,还是要他别抱着太大的希望,我怕到头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会承受不住的。”
胡铁花摇摇头,叹气,“亚男,你以为就算他知道红叶回不来了,他就不会等下去了吗?现在,他还至少有希望,抱着希望等下去,不管是多久,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好,我们也要相信红叶一定会回来,所以陪着楚留香等下去就好。”
“恩,我知道了。”高亚男转回头再看向花架下一身白衣的楚留香。他瘦了,背影却是坚定的。
楚留香刚替那些金银花浇完水,伸出手摸着那些虽然仍是绿色,花朵却渐渐凋谢地花藤,从还没有长出花蕾开始,他就在等着红叶回来,到长出花蕾,再到现在的花儿凋零,看来,红叶回来是看不到这季的金银两色的小花了,可是,不要紧,还有来年,后年,现在的等待虽然苦,虽然痛,可是他知道红叶一定会回来,带着他们的孩子。
有脚步声响起,胡铁花转头望向来人,是李管家带着个十来岁的孩子,“李管家,这是?”
李管家停下步子,看看花架下背对着他们而立的楚留香,“这个孩子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爷。”
“什么事?”胡铁花走到孩子跟前,那是个秀气干净的孩子,一脸天真无邪地望着他,“你是楚留香吗?”
“我?呵呵,我不是。我叫胡铁花,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胡铁花很喜欢这个一看上去就知道是很诚实的孩子。
谁知那孩子突然马上变得一脸防备地看着他,“你不是楚留香,那我不能跟你说,我一定要对楚留香才能说。”
胡铁花有点奇怪了,这点小孩子找楚留香会有什么事?还一定要指名只对他说?突然眼睛一亮,弯下腰盯着他,“那你是不是有红叶的消息,来报信的?”
身后的高亚男听到胡铁花的问话,立马冲到他面前,蹲下身子,急切地伸出手扶着他的肩膀,“你是有红叶的消息吗?她在哪?”
“红叶是谁?”孩子却是一脸地愕然。也被他们俩人的反应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你不是报红叶的消息的……”高亚男失望地松开扶着孩子的双手,慢慢地站起身。刚刚还以为他是来告诉他们有了红叶的消息,瞬间的惊喜,转眼破碎,眼泪不受控制地纷纷落了下来。
“夫人,你为什么要哭啊?”孩子奇怪地看着她,她刚问的那个红叶是谁啊?一定是很重要吧?不然,她为什么一听说自已不是来报红叶消息的会失望地落泪?
高亚男拭掉脸上的泪,“没事,你找楚留香有什么事吗?”
孩子看着她,迟疑地道:“有人让我帮忙给楚留香送件东西。”
“送东西?什么东西?”高亚男诧异地望向胡铁花。胡铁花也奇地看向那孩子。
听到声音的楚留香从花架下走过来,“怎么了?”
胡铁花把那孩子推到他面前,“这孩子说有东西要交给你。”
“有东西要交给我?是什么?”
那孩子带着一丝犹豫,“你……你就是楚留香?”
楚留香点点头,那孩子才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用锦缎包着的小盒子,“这是有人要我交给你的。说只能交给楚留香本人才行。”
他伸手接过盒子,一层层地打开包在外面的锦缎,“是什么人要你交给我的?”
那孩子完成了别人所托的任务,总算安下心来,“是个女人,很漂亮的女人。”那个女人的笑真的很温柔,很亲切。
楚留香略有所思地停下手里的动作,盯着孩子看了片刻,这才打开了盒子,一阵郁金香的淡淡花香飘出,精致地紫檀盒子里躺着块红玉,红叶形状,叶脉清晰,在阳光下流转着淡淡的莹光。
楚留香快速地拿出躺在盒子里的红玉,紧握在手心,贴到胸前,这是红叶一直随身带着的玉坠子,她特别喜爱,从不离身,这玉,还有这淡淡地郁金香花香,这是……微闭下眼,急切地看着那孩子,“让你送这盒子的女人,还有什么特点?”
那孩子笑了开来,“那个夫人还大着肚子,她还告诉我,她肚子里有小宝宝了,将来会跟我一样可爱。”
楚留香欣喜万分地转过头看向胡铁花,胡铁花和高亚男也高兴地对着他点点头,红叶终于回来了,楚留香回过头对着那孩子,“那她人呢?她为什么不自己回来?”
孩子一脸不解地道:“她没有说啊?她只是说如果把这个交到楚留香的手里,看到楚留香傻笑的话,就跟他说,西湖畔雷峰塔相会。”
“傻笑?”胡铁花看着笑得咧着嘴的楚留香,点头道:“的确是傻笑。”
楚留香丝毫不在意,笑得嘴咧得更开了,完全没有了春神的风采,他的叶儿,终于要回来了。还能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重要的?盼过了一季花开,总算等到她回来了,还有他们的孩子。他现在想大声欢呼了,捏紧了手心中的红叶掉坠,转身就往后院的马厩大步跑去。
胡铁花看着他奔跑的背影,也笑得合不了嘴,却故意叹气道:“看这个老臭虫,一听说媳妇要见他了,连招呼都不打就自己跑掉了,真是……”话还未说完,却只看见高亚男嗔他一眼,也笑着向马厩跑去。“喂,你们怎么都这样的?嘿嘿,等等我啊……”
西湖畔,柳丝轻扬,翠浪翻空,碧桃吐艳,红霞满地,十里长堤,弥漫着绿烟彩雾,楚留香策马直奔到雷峰塔旁,把高亚男,胡铁花远远甩在了身后。
下了马,站在塔前,四处搜寻着红叶的身影,搜寻着那抹熟悉的浅红,到处都是游人,都是人影,那抹红在哪里?随后奔来的胡铁花和高亚男也下了马,一起寻找着红叶。
楚留香四处走动的身形突然停住,定定地注视着雷峰塔二层上一个浅红色身影,虽是侧面对着他,可也能瞧见那已有些隆起的小腹,他眼眶不自觉地微潮了起来,这是真的吗?这不会只是他的梦境吧?她是真的回来了吗?不会等到他走到她跟前,才发现这只是梦,会像雾一样散去?
“天啊,真的是红叶。”身后高亚男高兴地叫出了声来,胡铁花使劲地推了一把僵立着不敢上前的楚留香,“你傻了?不是日日夜夜地盼着你小媳妇回来的?现在她好不容易回来了,你竟然在这里傻站着?”知道他是思心情切,深怕这只是自己的幻觉不敢上前,却还是忍不住逗他。
楚留香望着雷峰塔上的那个侧影,“那真的是叶儿?她真的回来了?不是我做梦?”
胡铁花看着他不敢置信地表情,认真地点点头,“是,她是叶儿,不是你做梦,我和亚男也都看见了。是你日夜盼着的小媳妇回来了。”
楚留香不再犹豫,迎着那抹浅红,一步步地步上石阶,每走一步,心底就多了一份感激,感谢上天让叶儿回来,感谢上天让他们一家三口能团聚。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澎湃,猛地冲上了雷峰塔的二层。他等得已经太久。
凭栏而立的那抹浅红身影,望着他淡淡地笑着,全写着对他的爱恋,比他一分不少,还是那样清新,眼底闪着她特有的灵动,只是多了一份即将为人母的光辉,多了一份成熟。她的笑是这样的真实,剧烈地喜悦与感动瞬时充满了他的全身,冲过去,一把将她紧紧地揽在了怀里,“叶儿!”
怀里的人也紧紧地抱着他,将头深深地埋进他的怀里,“楚留香,我回来了。”
楚留香不再言语,只是将她搂得越来越紧,这样的等待,似乎等过了前世才等来的今生,她终于不得不小声叫了起来,“小心孩子。”
这才会过来的楚留香连忙放开红叶,担心地看着她已隆起的小腹,“我伤到孩子了吗?”
红叶看着一脸恐慌表情地楚留香,笑着摇摇头,他这才释怀地将手轻轻放上她的小腹,轻柔地生怕惊动到里面的孩子,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掌下她小腹动一下,就像孩子在里面踢腿,惊喜地直道:“叶儿,她动了,你感觉到没有?她刚刚踢我了。好使劲!”
“恩,”红叶也感觉到刚刚腹内孩子的胎动了,那是生命,是他们俩人生命的延续。楚留香感叹地轻笑着。
“叶儿,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么久了才回来?”他伸出手爱怜地轻抚着她的面颊。
红叶轻笑着摇摇头,“我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么久重要吗?”
“不,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来了。”
红叶笑意盈盈地任他将他手里一直紧握着的红叶坠子替她重新系上。“你看,我的红叶吊坠,上面还有你的留香,不正好是红叶留香,有着你我的名字。”
将系好了的吊坠在她胸前摆正,将她轻轻地揽在怀里,面向着烟波的西湖,“恩,红叶留香。”阳光正灿烂,湖面上波光粼粼,随处都可见闪耀着幸福的光芒。
本文由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