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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天涯携手君莫忘 第一百二十九章 设宴
“你来了,若
若盈踏入临王的含章殿,昏暗的烛光下,皇甫酃斜靠在软榻上,白玉般的俊颜散发着淡淡的慵懒气息。长发披散在身后,天气稍稍有些闷热,他上衣向外敞开,露出胸前大片雪白。随手将几本奏章丢在一旁,他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向若盈。
皇甫酃早前有令,不必通传,袁斐然可随意出入含章殿。此事让朝中不少大臣甚为不满,但碍于临王的旨意,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上,”若盈有些拘谨地躬身唤道,“臣住在翔凰殿,甚为不妥。一个男子,而且是叛臣,久宿在宫中,会引人非议。”
“谁敢非议?”皇甫酃缓缓站起,薄唇一勾。“在内宫中只有袁莲一人,难得若儿来了,不想多见见她吗?”
若盈低下头,想到能经常见到莲姐姐,不由有些迟疑。
“翔凰殿离皇上的含章殿太近了,此殿应该由莲妃入住为好。臣、臣还是住在宫外,更为妥当。”
“……若儿,我们非要这样说话吗?”皇甫酃伸出手臂,若盈立刻退开两步。
“皇上,君臣之礼不可废。”她语气恭谨地应道。
“……那朕在宫外为袁将军再修一处府邸,需要一些时日,袁将军就暂时留在翔凰殿罢。”墨眸一眯,按照若盈的希望,换上了平常面对其它大臣的态度,冷然说道。
“是,臣谨尊旨意。”清楚皇甫酃已经退让了一步。不敢紧逼,若盈恭敬地告辞离去。
俊颜掠过一丝不悦,缓步站在窗前。看着那瘦削的身影渐渐融入夜色之中,仿佛消失掉一般。剑眉一蹙,冷声唤道。
“来人,将翔凰殿到朕这里的路全挂上灯笼。”
宫人面露疑惑,遵命将灯笼一个一个挂满了整条小路,霎时亮如白昼。
“好漂亮啊!”在翔凰殿地小宫女早早入宫。何时见到这般景色,不由高兴地嚷了起来。
“怎么了?”在内室翻看书卷的若盈一听,随口问道。
那小宫女吓得跪在地上,不断叩头。
“奴婢该死,打扰到将军了,奴婢该死!”
若盈秀眉一皱,急忙唤了一声.“别叩了!起来!”
宫女一抬头,额上满是鲜血,若盈连忙翻出止血的药膏。走上前来。
“你这是怎么了?好好地怎么磕起头来,看,又红又肿了。”
若盈一边数落着。手指却轻柔地涂抹她的伤口。小宫女脸颊一红,瞅着近在咫尺地俊美面容。惊慌地低下了头。
“你叫什么名字?”幽国皇宫里。春夏秋冬四名宫女的事让她心有芥蒂,至今对翔凰殿的宫女太监不冷不热。尽可能地疏远。见这小宫女不过十二三岁,紧张恐惧的模样,不由动了亲近之心。
“……奴婢叫箩儿,”小宫女咬着唇,低声说道。
“箩儿,方才看到什么好东西了?”若盈温和一笑,轻声问道。
箩儿怯怯地抬起手,指了指殿外,一路延伸至含章殿的灯笼。
烛光摇曳,深沉地夜色中一盏一盏红色的灯笼,让这冰冷寂静的小路,仿佛添了几分暖意。若盈默默地看着,片刻,垂下眼帘,问。
“箩儿,是谁叫挂的灯笼?”
“是皇上的吩咐,”箩儿没有多言,若盈从她僵直微抖的身子,可以看出她对临王的惧怕有多深。
“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将军。”箩儿温顺地退下,袁斐然的内室,没有得到他的允许,所有人不得随意入内。在来翔凰殿伺候之前,大内总管特意向他们强调了好几回。
一名小太监曾误入了将军地内室,第二日却突然失踪了,无迹可寻。在这宫中,每时每刻都会有太监和宫女忽然不见,箩儿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但她心里明白,这些人怕是从此不会在人前出现了。
有些事大伙儿心知肚明,却得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糊涂下去,这才是保命之法。
箩儿揪着衣角,本想这人是敌国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在她想象中应该是个虎背熊腰,或者凶神恶煞之人。不料却如此瘦削俊美,第一次见面,所有地宫女都熏红了小脸,偷偷地瞄着那人。但是那人似是一无所知,淡淡地笑着,温和而疏远。
叹息了一声,袁将军是个好主子。不挑剔,亦从不打骂伺候的宫人。可是,箩儿却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与临王相近地气息,让她深感畏惧。
瞥了眼那明亮地一路,箩儿垂着头,急急离去。
“我得走了,”银发之人安坐在那玄衣人不远处,沉默半晌,忽然开口说道。
“哦?”墨眸一挑,淡淡应了一声,似是早就预料到一般。
“真不甘心,”琥珀色的美眸一黯,端起酒杯一饮而下。“师傅地预言一一实现了,如果他还在世,看见你这般在意一个人,怕是会惊得质疑自己引而为傲的卦术罢。”剑眉一蹙,话语中带着弄弄的警告。“欧阳宇。”
抬手又饮下一杯,凤眸染了一层薄雾,叹息了一声。
“……她会恨你的。”
墨眸一闪,薄唇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她一直都恨我,既然如此,再多一些又何妨?”
再说,若见她不断内疚自责,倒不如恨他……
欧阳宇轻轻摇头,径直为自己又斟满了一杯。“师傅说我是个痴人,师兄又何曾不是?”
举起酒杯,他淡淡笑道。“之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这杯就当作为欧阳送别罢。”
“……好,”皇甫酃爽快地端起一杯,白瓷相碰的清脆声响起,两人相视而笑。
欧阳宇一杯接一杯地牛饮,仿佛流入口中的的不过是清水罢了,喉间阵阵灼烧的感觉传来。他咳嗽了几声,缓过来后,凤目看向翔凰殿的方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中秋月圆,飞盘在天,皇宫内一片喜庆。
皇甫酃临时起意,宴请四品及以上的官员,身为二品大员的若盈也在被邀请之列。朝廷大臣基本上没有见过袁斐然此人,不但赐住在宫内,又不必参加早朝,因而众人对今夜相当期待。
翘首以待,怎知酉时末,仍未见袁斐然,官员不由有些失望。有人偷偷瞄了一眼坐在上首的玄色身影,只见他安静地抿着酒,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这袁斐然究竟何德何能,竟然让临王对他这般纵容,一干人等对他的好奇愈发强烈起来。“虎龙大将军袁斐然到——”
一众官员的目光“刷”的一下都看向大门,若盈身穿一袭暗紫的官服,大步踏入。墨发不过用一支玉簪别住,全身没有其它饰物。如水的明眸,俊美的面容,瘦小的身子,盈盈细腰,任谁都无法将这俊秀的少年与威震四方的袁斐然联系起来。
殿内的歌舞似乎停顿了一瞬,视线聚焦在若盈身上。
“袁将军,请入席。”一名太监恭敬地上前,将若盈引至临王下首第一个位置。
若盈向皇甫酃行了礼,朝袁莲的方向匆匆一瞥,垂首安坐下来。
“久仰将军大名,没想到袁将军这般年轻,果真青出于蓝!”邻座一人缓步走近,热情地寒暄道。
若盈喝下他敬的酒,粉唇微扬。
敬酒之人正是新任的礼部尚书周琼,长年游历于花丛中,号称片叶不沾身。瞥见面前这人浅淡的笑意,他竟生生愣住了片刻,转而大笑道。
“袁将军这一笑,可谓颠倒众生。何时随大哥出去转悠一下,保证袁小弟乐而忘返!”
若盈苦笑着,这人分明自来熟,不过几句就从袁将军变成袁小弟了。瞅着他搭上肩头的手臂,若盈困窘不已,却不敢贸然推开周琼。
周琼忽觉背后一冷,尴尬地收回手,歉意道。
“在下喝多了,有些得意忘形,请袁将军不要介怀。”
“需要让人送些解酒药来吗?”见周琼面色有些发白,若盈关切地问道。
“不必了,”周琼摇了摇头,急急走回自己的座位,闷声不吭地往口中添了些吃食,慢慢咀嚼起来。
方才分明感觉到冰冷的视线和一丝杀意,周琼余光瞥向静静端坐的若盈,眼神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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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卷是本文最后一卷了,本以为今日码字早了,会早些传上来,谁知后来睡过去了!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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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三十章 逸门
酒过三巡,众位官员略有些醉意,三三两两聚首,互相吹捧敬酒,并聊聊琐事。毕竟此处虽不是庙堂,但是很多事情不能公然谈论。
若盈独自一人安静地坐在位子上,沉寂和疏离的气息,让人不敢贸然上前。
啜了几口酒,若盈扫了四处一眼,起身向皇甫酃告罪,身子不适欲早些离席。
墨眸的眼眸淡淡看向她,微微颔首。他身后的袁莲由始至终低着头,低眉顺目,不发一言。
若盈缓步走出殿门,夜凉如水,明月照人。翔凰殿的一名小太监顷儿急急走在前头,提灯明路。她轻轻唤住了顷儿,抬步往栖香殿走去。
栖香殿在皇宫西侧,靠近冷宫,甚少人经过。若盈不明白,皇甫酃为何将欧阳宇安排在如此清冷之地。原来猜想临王是对欧阳宇不满,后来到栖香殿一瞧,冷香满园,舒适幽静,倒是适合欧阳宇静养的地方。
穿过一片竹林,栖香殿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你先回去翔凰殿,”若盈脚步一顿,对顷儿淡淡吩咐道。
“将军,小人在此等候,回去没有灯笼,诸多不便。”顷儿恭敬地应道。
若盈知他坚持,便轻轻点头,推开殿门,踏了进去。
顷儿默然地立在身后,轻轻阖上了殿门。欧阳宇名震天下,这殿门前却连个守卫都没有,甚至仆役也不见一个,临王亦没有安排太监宫女过来伺候,顷儿暗暗称奇。可这宫中不是嚼舌根的地儿。他乖乖地守在殿门前,静心等候。若盈走入院落,一袭月白色的身影坐在石桌前。桌上零零落落几个玉壶。隐约飘来一丝酒香。
“欧阳公子,举杯邀月。怎不叫上我?”若盈粉唇一扬,径直坐在他身侧,为自己斟了一杯。
“袁公子,你不是去临王的宴席了?”轻抿了一口,欧阳宇凤眸一挑“都是些不认识的人。多没意思,还不如寻你对饮。”她抬手与欧阳宇碰了碰杯,笑道。
“……也好,欧阳亦好久没有与人一起过这中秋了.”微垂着俊颜,他低低说道。
若盈放下白玉杯,明眸流转,看向他。
“在下本是宣王众多子女中地一人,母妃去的早,欧阳向来不出风头。宣王也就渐渐将在下遗忘了。但是无论吃穿还是先生都与其他人一样,大娘对在下很是和善,见在下身子弱。常常送些羹汤过来。欧阳犹记得当年,在下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平常公子哥儿。”仰头饮下一杯酒。欧阳宇忽然徐徐道来。
“可惜。十岁那年,什么都变了。”
“那个名唤萧逸地第一隐士。来到王府,告诉宣王。此子不凡,年仅十六定名扬天下。”
若盈秀眉一蹙,按下欧阳宇伸向玉壶的手。“别喝太多,会伤身。”
欧阳宇顺势握住她柔软地小手,凤目半阖。
“宣王听见这预言,喜形于色了吗?”见他沉默,若盈不由问道。
他点点头,“不错,宣王当时喜上眉梢,大娘也一副宽慰的神色。萧逸一生预言极少,但是金口玉言,从未断错过。”
十岁的孩童,听到这番话,又怎会不惊喜。可惜,噩梦却从这一刻开始……
琥珀色的美眸一黯,视线瞥向双
“在下日夜苦读,学习琴棋书画,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宣王最骄傲的孩儿,实现师傅地预言。”
若盈想起欧阳宇十六岁那年的一战,因而名动天下,却无人清楚他十三岁到十六岁之间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思及此,她不禁握紧了欧阳宇的掌
欧阳宇粉白的唇扯了个弧度,继续说道。
“十三岁那时,有一日,宣王丢失了印鉴……最后,却在欧阳的房间内发现了此物。不由分说,他将在下扔进了王府的地牢。在下不愿认罪,暗地逃跑,被地牢的侍卫捉回,挑断了双腿的脚筋……”
若盈瞪大明眸,震惊地看向他。
“是哑奴寻师傅救走了欧阳,带到了玉泉山上。可是在诊脉之时,却发现在下身中金蝉之毒。师傅说,这毒欧阳已经服食了三年之久。三年中,有什么吃食是在下没有断过的?”欧阳宇轻轻叹息一声,“细细一想,只有大娘送来地羹汤……”
“金蝉无解,师傅耗费了许多心力,才将毒素压制在脚踝之下,甚至于接上了欧阳的脚筋。可惜,脚筋虽接好,金蝉纠结在脚踝,欧阳从此再也站不起来了。”
“欧阳公子……”若盈低声唤道,心底一阵难过。
他淡然一笑,“都已经过去了,不是么……今晚月色正好,欧阳也多话起来了。来,今晚我们不醉无归!”
“好!”若盈举杯应道,“临王已经答应明日将紫金丹交与欧阳公子,若得空,我一定到玉泉山找欧阳公子。”
欧阳宇唇边的笑意不减,手从若盈地掌心中抽出,掩在宽袖之下。若不细看,未能发现袖中拽紧的拳头,已然发白。
“欧阳走后,孙利会留在袁公子身边。”
若盈一愣,“孙利长年跟着欧阳公子,为何要将他留下?”
凤目一眯,道。“欧阳想将逸门交托于你。”
“逸门?”若盈不解。
“袁公子可知在下为何能够及时接获消息,起用各路人才?”
“难道……”若盈愣住了。
欧阳宇淡淡一笑,“正是如此,在下并非深谙卜卦之术,而是从这逸门得到各种讯息。”
若盈在大殿内喝了不少,又来与欧阳宇豪饮了一番,不禁醉得醺醺然,趴在石桌上,一手还抓着杯子不放。白皙地小脸上染了一层绯红,粉唇带着浅浅地淡笑,眯起了眼。
苍白的手臂轻柔地拨开她挡了半脸地墨发,欧阳宇深深地看着若盈,仿佛世间只剩下眼前这人……
直到一袭玄衣掠至他跟前,欧阳宇这才惊醒过来,缓缓收回手臂。
视线低垂,瞅着玄衣下摆的彩云腾龙绣纹,默然不语。半晌才抬起头,凤眸直直看向那金冠墨衣的男子。
“……一个月内,我会将事情办妥。”
寒眸一闪,皇甫酃微微点头。倾身一把抱起若盈,他大步走向殿门。
“不要让她来寻我……”
墨影一顿,复又抬脚离开。“朕答应你……”
箩儿一直在翔凰殿门前的石阶不断张望,宴席已散,袁将军却至今没有回来。难道他在酒席上醉倒了?想到这,箩儿不禁有些着急,先前若盈只让殿内伺候的太监顷儿随行,让其他宫人都留在殿里。如果真醉了过去,就顷儿一人,怎么带将军回来?
眼瞅着在前方提灯的顷儿,箩儿这才吁了一口气。然而,在看见他身后的人,不由脸色一白,猛地跪在地上“奴婢参见皇上。”
皇甫酃扫了她一眼,低头瞥向仍然昏睡的若盈,冷声道。“带朕到内室。”
“是,”箩儿颤声应道,急忙起身带路。
引至内室门前,箩儿乖巧地退在一边。“将军有令,奴婢不得擅入内室。”
皇甫酃轻轻将若盈置于床榻之上,若盈低低呢喃了一句,又睡过去了。他低笑一声,一甩衣摆,坐在床沿,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滑向粉嫩的唇瓣,墨眸浅沉。
原本已走出大殿的箩儿,忽然想到为袁将军准备的醒酒药汤还未呈上,不由急急转了回去。
及至内室前,夜风徐徐,薄纱轻扬。玄衣的俊美男子,慢慢俯身,薄唇浅浅地覆上床榻那人的粉唇,如吻珍宝……
箩儿手一抖,溅出几滴温热的汤药,震惊地无法言语。
玄衣男子似有所感,抬起头,冷冷地瞥向箩儿,眼神中带着一丝凛冽与警告。
她吓得屏住了呼吸,冷凝的目光让她如置冰窖。垂着头,颤抖着把汤药放在一旁,踉跄着躬身退了出去……今日有事,只有一章,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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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三十一章 觐见
天已大亮,若盈悠悠转醒,只觉头痛欲烈,捂着脑袋闷哼了一声。
“醒了?”近处忽闻一道低沉的男声,若盈一惊,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来。
怎奈这猛然的动作让太阳|茓越发疼痛起来,若盈揉了揉额角,瞅着床边神清气爽的玄衣男子,叹息道。
“皇上怎会在这里?”
迷糊地张望了四周,熟悉的布置,这里的确是翔凰殿不错,视线疑惑地转向他。
皇甫酃翻手取出一物,伸向若盈。“吃了它。”
若盈见他掌心有一颗黑色的丹药,迟疑地问。“皇上,微臣没有病痛,为何要吃药?”
他盯着若盈因宿醉而微微发白的面色,淡淡道。“解酒之用,还是说若儿想换汤药?”
若盈想起那碗黑不溜秋的汤药,迅速摇头,拿起皇甫酃手心的药丸一口吞了下去。
薄唇一勾,打趣道。“若儿就不怕这是毒药?”
明眸瞥了他一眼,“皇上要臣死,臣岂有不从之理。可皇上要下手,也不会拖至今时今日。”
皇甫酃淡淡一笑,优雅地甩袖站起。“……起来罢,那欧阳宇也快要出发了。”
“今早离开!”若盈急急跳下床,“怎会这么快。”
匆匆整理着衣衫,无奈昨晚就着这身倒床就睡,皱褶怎也抚不平,只好一把扯下这外衫,套上了新的一件。
一声轻叹传来,“若儿。虽然你我相知相许,也不必在我面前宽衣解带,毫不避嫌罢。”
若盈一边穿戴好。一边无视他的话。“皇上,您答应给微臣的药呢?”
“就知你会这样问。那药朕会在若儿眼前,亲手交给欧阳宇的。”皇甫酃墨眸渐转深沉,淡声说道。
闻言她看了他一眼,忽然跪下。“若盈感谢皇上。”
皇甫酃一把揪起若盈,脸上闪过一丝微怒。“谁让你跪下地!我不需要这样的感激。”
揽着她的细腰。皇甫酃倾身印上若盈地粉唇,辗转反侧。若盈身子一僵,垂下眼帘,任他与取与求。眨眼间,他抬起头,望着那抹略微红肿的嫣红,眼神复杂。
“若儿这般,都是为了欧阳宇吗?为了他,即使我对你做什么.都不反抗吗?”
轻抚着若盈地柔发,他唇边溢出一丝低叹“……时辰不早了,走罢。”袭墨蓝的身影挺拔,琥珀色的双眸望着唯一的来路。眼底掠过一丝焦急。待看见那道瘦削的人儿时。他释然一笑。
“袁公子,你来了。”
“欧阳公子。为何这般着急离开?”若盈快步走近,问道。
“皇宫污浊,玉泉山集天地灵气之地,更适应欧阳养身。终归要走,早一日和迟一日又有何不同?”长密地睫毛一颤,慢慢垂下,掩去凤眸中转瞬即逝的黯然。
“待欧阳公子身子好转,我去寻你。”若盈明眸一亮,欣喜一笑。
“……欧阳会传信给袁公子,你不必担心在下。”欧阳宇低下头,银发从肩上散落,犹若清泉。
“欧阳公子多保重,”若盈不舍地看着他,欧阳宇神色一动,突然上前,微颤的唇瓣擦过若盈的粉唇。
若盈一怔,尚未回神,只觉唇上一凉,那抹浅淡的温热转瞬间消散开去了。
身后的皇甫酃墨眸一眯,零碎的金光闪耀,一身杀气越发浓重起来,旁的侍从霎时面无血色,瑟瑟发抖。
回过神,若盈伸手取过侍从那里的锦盒,递给欧阳宇。后又觉得不放心,打开锦盒。
一颗药丸赫然在正中,表面泛着淡淡地紫光,若盈凑前一闻,没有嗅出异味,这才安心地阖上,转交在欧阳宇手中。
“……若儿还真是谨慎啊,”皇甫酃淡淡道,看向欧阳宇,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欧阳宇温和一笑,仔细将锦盒收好。几步踏上马车,转头望着若盈,似是欲言又止。最终,琥珀色的美眸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的面容,直至马车缓慢远去,直至仅看见那抹深紫和玄影,欧阳宇久久没有收回目光,痴痴地回头望着。
阵风拂过,凤眸点点水光显现,不知是被细沙迷了眼,还是为了这刻地离别……
欧阳宇的离开,让若盈着实惆怅了一段时日。毕竟他陪伴了若盈相当长地日子,这般分离,即使是短暂,亦令她感到不舍。
宫女箩儿和太监顷儿,自从中秋那晚之后,便愈发恭谨和有礼起来。若盈低叹,那日皇甫酃送她回来,定是让两人误会至深,连带将对临王地畏惧转嫁到她身上了。
“袁将军,凝绝殿的宫女有事求见。”箩儿立在数丈之外,恭敬地禀报道。
“凝绝殿?”若盈蹙起眉,一时想不出这是何人地寝殿。
“回将军,凝绝殿是莲妃娘娘的寝宫。”见若盈疑惑,箩儿低声提醒道。
怔忪片刻,若盈暗叹一声,应道。“让她进来。”
“袁将军,请!”跟随着宫女走入凝绝殿,若盈反而有些踌躇,不知要摆出怎样的表情,来面对久违的重逢。
“袁将军?”那宫女见若盈停住了脚步,低低唤了一声。
若盈自嘲一笑,大步往前走去。
“臣袁斐然参见莲妃娘娘。”若盈微微躬身,垂首扬声道。
“袁将军请起。”上首一道淡漠的声音响起,若盈道谢起身。
“许久不见了,袁将军。”
“是,托娘娘挂念。”若盈敛下眼眸,淡淡寒暄。殿内数名宫女和太监,依临国礼法,大臣不得和妃嫔单独见面,且觐见时,需有八名以上的太监与宫女在侧旁陪同。而大臣亦只得处在十丈之外,不能抬头与妃嫔直视。
先前梦见过无数次和莲姐姐重逢的情景,从未想到会是如此。
余光瞥了一眼座上的袁莲,一袭华贵的宫装,举手投足,优雅妩媚。沉静的双眸幽邃无华,深不见底,白皙的皮肤细嫩光滑,墨发梳得齐整。这身行头,这幅神态,若盈丝毫寻不出以往那个莲姐姐的影子。
大殿一时沉寂下来,袁莲轻抬玉手,默然地品茶。若盈低着头,仿佛陷入了沉思。
“听说袁将军为欧阳公子向临王讨药,这才留在临国,可有此事?”蓦地,袁莲淡淡问道。
“是,欧阳公子中毒已深,只得幽国至宝紫金丹能续命。”若盈幽幽应道。“为了他,甚至不惜沦为降将,袁将军可是对欧阳公子一往情深?”袁莲的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若盈没有想到袁莲会如此问,一时愣住了。
“若果不是,袁将军又怎会甘愿放下临王杀害父帅的仇恨,做他的臣子?”
咄咄逼人的话让若盈秀眉紧皱,“莲妃娘娘,明叔他……”
“我知道,袁将军是想说,因为霍明的救兵来迟,导致袁家军大败,这不能归咎于临王,而是输赢乃兵家常事?”袁莲站起身,冷声道。
“你想要原谅他,我袁莲第一个不会允许!是谁害得我们家破人亡,是谁夺去了我们最爱的人。这些你都忘记了,我化成灰也不能忘!”
“莲妃娘娘,”一名宫女上前,扶着她缓缓落座。袁莲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激荡的心绪。
“……我没有宽恕他,活着的人比死去的更重要,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欧阳公子慢慢走向黄泉……”咬着唇,若盈明眸一黯。
“莲妃娘娘在这宫内可好?”沉吟半晌,若盈叹息道。
“好,怎会不好?”袁莲唇角一勾,讥笑道。“当他得知你的身份后,对我可谓荣宠有加。我又是此处唯一的女主人,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袁将军,你说这会不好么?”
“莲姐姐……”若盈抬眸看向她。
“我不再是你的莲姐姐,你我回不去从前了……”袁莲扬起一抹苦笑,“此刻才明白,我,还是太天真了……”
总以为自己苟延残喘地活着,终有为斐然报仇的一日。可如今,她却被这金碧辉煌的囚笼,困得愈发不像自己了……
“本宫累了,袁将军,退下罢。”揉揉刺痛的额角,袁莲淡淡道。
“是,”犹疑地扫了一眼殿内的宫人,若盈忧心忡忡地退了出去。
袁莲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垂眸轻笑。
这些宫人都是临王监视她的眼线,这番会面,一言一行,他们必然会详细禀报。冷笑一声,她绝不允许若盈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她要临王得不到他最想要的!
沉静的双眸渐渐溢满黯然与哀伤,曾几何时,她也会利用亲如姐妹的若盈,来达到目的……
玉手掩住双眼,斐然,若有一天你我在奈何桥相逢,还能认出变得这般丑陋的袁莲了么……继续呼吁五月的推荐票呢!
最后一卷,感觉有点棘手呢。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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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三十二章 献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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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驾到-
凝绝殿的宫人连忙跪下迎接帝王的驾临,“奴等参见皇上。”
一袭金丝绣线的玄衣,皇甫酃冷着脸,缓步踏入。袁莲一身齐整的宫装,立在殿前躬身行礼。
“看来莲妃早知朕今晚一定会过来,”寒眸瞥向内室早已准备好的酒菜,似笑非笑地道。
“圣意莲又怎敢妄测,”袁莲恭谨地应道。
一前一后,他们缓缓落座,殿内的宫人霎时退得干干净净。皇甫酃径自斟满酒,细细品尝,袁莲亦没有开口,两人之间流淌着一片静默“皇上今晚来,没有话要对莲说么?”按耐不住,袁莲率揣测不出临王的思绪,率先打破沉默。
“莲妃想让朕说什么?”薄唇微扬,淡淡问。
“……皇上不恼?”她皱起眉,下午的事,临王应该已经知晓了。
“那朕的确想问,莲妃欲激怒朕,为了什么?”
袁莲一惊,撇开脸。“……莲不明白皇上的话。”
修长的手猛地将她的脸扳了过来,墨眸直视着她。“不明白?下午那一番话,你不是想让朕大怒,然后杀了你?这样若儿到死都会恨朕了,对么?”
剑眉一挑,冷冷地盯着袁莲有些闪烁的双眸。
“你未免将朕看得太浅了,朕此刻就可以杀了你。”皇甫酃轻柔的语调。仿佛说的是情人间的甜言蜜语,而并非这般歹毒地话。“朕一点都不介意,若儿再多恨朕一些。如此。朕在她的心里深深烙下的痕迹,让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朕。朕甚至希望。她会留在这里,暗地策划如何伺机刺杀朕。这样,若儿便会一直在朕触手可及地地方了,不是吗?”
“……疯子!”袁莲愣住了,转而怒骂道。
掐住她脸侧的手一移。勒住了袁莲地脖颈。皇甫酃稍一用力,袁莲脸上一红,急促地喘息起来。
“所以,莲妃,不要试图触及朕的底线。朕,向来不会怜香惜玉……朕确是放不下若儿,可朕却绝不会为了她而容忍你!”
言罢,他松开手,袁莲立刻退开几步。不停咳嗽起来。皇甫酃淡笑着俯视着袁莲,道.
“既然莲妃这般喜欢受罚,那传朕的旨意。莲妃在凝绝殿面壁思过一个月,不得踏出大殿一步。任何人亦不能探视!”
说罢。一甩玄袖,大步离去。
“娘娘。”宫女采儿急步上前,轻轻扶起她。“莲妃娘娘这样又是何苦呢?”
临王向来没有过多苛责,甚至于对袁莲放任自流,可惜袁莲却一次又一次去触动龙须,激怒临王。袁莲如今的地位不知令多少人眼红,只要安静温顺,临王绝不会为难她,可惜……
采儿叹了口气,扶着袁莲在软榻上躺下。
“采儿,退下罢。”袁莲抬起手臂捂着双眼,低声吩咐道。
宫女采儿犹豫了一下,应声离去,让袁莲一人独处。
袁莲紧逼双眼,脑海中不由细细回想起来。
当年她在红帐,虽被临国那些士兵污了身子,但心依然保持着高洁。然而,当来到临王的身边后,她才发现,临王污地不止她的身,还有她的心。
强势、冷漠、孤傲,她向来觉得,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心,不可能会爱人,亦不会被爱。没想到他会遇上若盈,更没想到单纯善良的若盈会将这样的男人放在心上。
皇甫酃说得对,若盈恨他,如果袁莲被杀,只会更恨他,但是在恨的同时,若盈的心亦会逐渐被他占满。兴许,爱越深,恨才会愈发强烈。
抬手抚上胸口,袁莲喃喃自问,那她自己又是如何呢?若盈后来又去凝绝殿求见了几次,皆被侍卫挡了下来。她这才知道,袁莲被皇甫酃责罚,一个月不得离开凝绝殿。她不清楚是那日袁莲的言语让临王不悦,还是后来袁莲顶撞了他。在她烦恼之时,临王却派人请她到乾坤殿。
乾坤殿是临王的议事之处,只因若盈从未去过早朝,也就没有踏足过这个殿堂。临王这时突然传召她,若盈甚感奇怪。
忐忑不安地走入乾坤殿,好几位朝廷重臣亦在内里。恭敬地行了礼,临王不过让她站在一旁,若盈便仔细听了起来。
原来慕国近几个月有些封地遭了大旱,贵族不但没有降了上缴地收成数量,还因为想囤积粮食,倒赚一把,而对奴隶的生活条件更为苛刻。奴隶吃不饱穿不暖,死亡人数急剧增加,有不少奴隶便发起暴动,如今慕国是一片混乱。
“慕国此次暴动,人数不断增加,范围极广。如若出兵压制,即使倾巢而出,也不一定能镇压下去。”兵部尚书瞳希远眉头紧锁,扬声道。
“的确,安国如今又虎视眈眈,镇压之事短时间内不可能完成,出兵地话,需慎重又慎重。”礼部尚书周琼摇着头,沉思道。转头瞥向若盈,见她抿了抿唇,不由笑问。
“袁将军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只是这奴隶暴动之事,需寻得根源才好对症下药。”若盈淡淡说道。
这般空泛的话,让瞳希远不屑地睨了她一眼。虽未曾与袁斐然交手,但这人除了脸蛋之外,毫无出彩之处。身形瘦削,看起来就像发育不良地小男孩。让他不得不怀疑袁斐然地能力。
“这奴隶暴动,是因为贵族的打压过重导致地,难道要杀尽这些贵族。才能平息这些奴隶的不满?”
若盈摇摇头,“杀掉贵族。由谁来管理这批奴隶?贵族一味剥削,奴隶只因活不下去,才会引起暴动。若果有两者都能得益的方法,则能平衡两方地利益,暴乱自然也会不了了之。”
“袁将军可是想到这法子了?”周琼挑了挑眉。追问道。
“这一层……”若盈一窒,微微摇头,“斐然暂时还未想到可行之法,但是出兵镇压治标不治本,只能为下策之选。”
“我们可以派人暗杀那些领头的奴隶,剩余地不过是乌合之众,不成气候,要击溃怕是易如反掌。”瞳希远沉吟半晌,忽而提议道。
周琼点了点头。若盈秀眉一蹙,道。
“难道每次暴乱,都借用此方法么?杀人并不是解决事情最好的渠道。”
“袁斐然。”冷淡的声音响起,若盈躬身应道。“臣在。”若明日之前。你没有想到其他方法。朕便听从瞳尚书的提议。”
“皇上……”若盈张了张口,试图阻止皇甫酃。最终垂下首,答道。“臣遵旨。”
若盈心神恍惚地坐在殿内,苦思冥想。她明白,为了达到目的,皇甫酃确实会不惜取去数万人地性命,任由鲜血染红大地。
“袁将军,午膳已经准备好了,要呈上来吗?”箩儿走近,低声询问道。
“……我不想吃,都撤下去罢。”若盈继续低头沉思,摆了摆手。
“将军,皇上御赐了一道补品……”
愣了一下,若盈深知临王送来的东西不能拒绝,便微微颔首。
箩儿将一个小碗放在她面前,退开了几丈之外。
若盈抬起头,瞅着那碗泛着红丝的汤,蓦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说道。“箩儿,撤了它。”
“可、可是……”箩儿一怔,惶恐地瞪大双眼。
“没事,一切由我担着。”若盈回过头,安抚地道。
“……是,”箩儿迅速端着碗,退了出去。若盈明眸一沉,皇甫酃是故意的,突然送来血燕,是想警示她么?
她焦急地来回踱步,揪着墨发,继续挖空心思想办法……
折腾了整整一夜,若盈邻近天亮之时,才想到一个可行的法子。
“皇上,可将贵族的土地按照好坏分开几个等级,然后划分一小份,分给奴隶来耕种。然后每年收取一定比例的收成,剩余的归奴隶所有。”
众人皆是一惊,周琼淡淡一笑,问道。
“此法对奴隶来说不错,可贵族会愿意吗?”
若盈的目光看向他,“奴隶暴动,四处抢掠和破坏,贵族必然损失良多。此法能让奴隶安居乐业,也不会再发生暴乱,何乐而不为?再说,将土地归于奴隶,他们定然为了能留下更多地收成,愈发卖力地耕种,因而土地的收成必定会比往年增加数倍。”
不少大臣赞许地点了点头,皇甫酃薄唇划了个弧度,墨眸扫向若盈眼下淡淡的青影。
“地确是个好方法,不论贵族还是奴隶都收益。皇上,臣认为此法在临国也能实行。”户部尚书楚襄上前一步,恭敬地对皇甫酃道。
临王微一点头,“楚襄,朕命你在几日内修订出具体的条款,先在临国试行。”
兵部尚书瞳希远不解道,“皇上,是否要在慕国同时施行?”
闻言,周琼轻笑道,“空口白话,谁会相信?上门献计,倒不如让他们反过来求我们,从中获得地利益便更多,不是么?”
众位大臣一听,不禁连声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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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三十三章 葵水
周琼掠了若盈一眼,淡笑道。
“既然此法由袁将军提议的,皇上,臣希望袁将军能参与新税法的修订。”
皇甫酃墨眸一闪,薄唇抿成一线,沉声说道。
“袁斐然身为虎龙大将军,即日起到军营巡视和训练将士。”
“皇上,袁将军为幽国大将,突然到军营,会不会引来将士的不满?”兵部尚书瞳希远略略蹙起眉,袁斐然的手中沾满了不少临国士兵鲜血,孤身一人到军营,那些将士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
“无妨,”皇甫酃看向若盈,“朕相信袁将军能够应付得来,袁将军的意思呢?”
“……微臣遵旨,”若盈躬身淡淡应道,不解皇甫酃为何突然让她到临国军营,只是面对曾经敌对的士兵,他们怕是不好相与。
的确如若盈所想,她一到军营,就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敌视。如芒在背的目光让她甚为不自在,若盈叹了口气,挺直腰板,大步走向主营帐。
“袁将军,”一人跑了过来,清秀的小脸上满是笑意。“好久不见了。”
“水公子,木公子。”若盈微微一笑,亦朝他身后沉默的木风点了点头。
四周的将士纷纷向这边望了过来,水音和木风虽在军中不过一年有多,可功绩大家有目共睹,尤其是对木风,人人皆是相当敬佩的。如今这两位将军一起迎接这敌国的大将,不得不让人费解。
三三两两的士兵议论起来。对若盈甚是好奇,视线不时偷偷瞄向这边。
水音皱眉扫了周围一眼,将士们的声音压低了下去。打量地目光依旧追随着若盈的身影。
“比一场?”木风淡然问道,平淡无波的眸底闪过一丝异色.
闻言。若盈笑得有些无奈,仍然微微颔首。
水音连忙退开,并朝其他人喝道。“不想死地都给本将军退远点!”听说虎龙大将军袁斐然要和鬼将军木风比试,大量士兵涌了过来,密密麻麻地围成了一大圈。翘首以待。
若盈抽出腰侧的“思召”,明眸渐转凛冽,粉唇一扬,道。“木公子,请!”
握着手中地“赤霄”,木风的唇角不着痕迹地扯出淡淡的弧度,双眸一亮,猛地攻向她。
曾与木风交过手,清楚了解到“赤霄”的力度之巨。破坏力之大,若盈仍然采取避重就轻地打法。但木风显然深知此法的弊病,连连急攻。不让若盈有丝毫喘息地机会。
灵巧的身影左闪右逼,险险挡去木风凌厉的剑招。周边的临军只见交错的身影。和偶尔传来的轻响。两人的刀剑交缠着,难分难解。平常人根本没法接过木风三十招以上。他们瞬间对招已然过百,却未见若盈落下风,不由对那瘦小的若盈有些佩服起来。
水音环视一周,轻轻抿唇一笑。师兄这招果真有效,一场比试,立刻让若盈姑娘在临军中的形象改观,确是厉害。军营中只服强者,如果若盈姑娘能在此刻给将士留下深刻地印象,以后统军,阻碍便降少得多了。
眨眼间又过了数十招,若盈渐渐有些吃力起来。突然腹间一痛,动作略微迟缓了一瞬,“赤霄”已迎面而来。若盈急忙一侧,刀锋擦过左肩,留下一道血痕。好在身形一矮,伤口并不深。
“……木公子的刀法比以前更为精湛了,在下佩服。”若盈揉着额角,只觉阵阵晕眩传来,不禁眯起了眼。
“你的身体……”木风瞥了她一眼,犹疑地问。方才地破绽显然不是因为失神,那便是身子有所不妥所致。
“袁将军,你的腿也受伤了?好多血啊!”水音在一旁忽然惊呼道。
若盈低头一看,一道血迹沿着白色地亵裤流下,霎时染红地鞋袜。她一愣,突然眼前一黑,抚着额头就要往后倒下。
一道玄影跃至,接过若盈软倒的身子,紧紧地揽在怀里。
“炎,立刻传御医!”墨眸掠过一丝惊慌,瞅着若盈面无血色地脸颊,冷声吩咐道。而后一把抱起若盈,往翔凰殿急急离开。
木风抬脚就要跟过去,却被人揪住了衣角。回头见水音一脸古怪,扭捏地道。
“……师兄,你最好别跟过去了。”
“为什么?”木风淡淡问。
水音摸摸鼻子,将木风揪到一边,贴着他耳朵嘀咕了两句。
木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垂下眸,背上“赤霄”就往主营帐走去了。水音在身后低笑了一声,催促着那些士兵回到自己的岗位。
当临王抱着若盈冲入翔凰殿时,箩儿吓了一大跳。三位有名的老御医也匆忙赶了过来,更是让箩儿焦急地在外殿来回踱步,担心不已。
一位御医首先把脉,面色一僵,起身让另一人来探脉,那人也神情不甚自然地走开,换了第三位老御医。最后三人面面相觑,神色愈发惊惶起来。
“快说,若儿怎么了?”皇甫酃见他们三人犹豫了片刻,没有吱声,不耐地喝问道。
“回、回皇上,”其中一人上前,猛地跪下。“老、老臣……袁将军……”
寒眸冷冷地盯着他,那人不由抬手擦了擦汗,才下定决心禀报道。
“皇上,袁将军这是初次来潮,血气不足,导致暂时的晕厥。待、待老臣开些补血的方子,稍作调理,便无碍了。”
皇甫酃面色一僵,葵水?
其他两人也匆匆跪下,“请、请皇上高抬贵手,老臣发誓,定会守口如瓶。今日之事,绝不会泄漏半句。”
薄唇一扬,冷笑道。“只有死人才不会泄漏秘密……”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三名老御医怎知,这袁斐然竟是一个女子。而今他们知道了这事,临王又怎会轻易留下他们的性命?除了求饶,三人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漠然地抽出墨剑,皇甫酃对那几声求饶充耳不闻。
“不……”捂着隐隐作痛的腹部,若盈坐起身,急急叫道。赤足下了床榻,踉跄着挡在老御医。“不要杀他们!”
“他们三人知道若儿的秘密,若儿就不怕……”皇甫酃瞥向她,道。
“……没必要为了这事杀人,把他们留在我身边不就好了。”若儿仰头直直地望着他,额头冒了一层薄汗,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冷然地扫向三人,皇甫酃淡淡道。“还不去写方子!”
老御医一听,知临王饶过了他们的性命,急忙磕起头来。“谢皇上不杀之恩。”“你们要谢的是她,不是朕。以后你们只能留在翔凰殿,若私自踏出一步……”
“不会,绝不会!”三人连忙跪下,急忙应道。即使不能再见到儿孙,但能保住性命,已是不易。
不容若盈拒绝,皇甫酃伸手将她抱至榻上,静静地坐在床沿,为她细细包扎起肩上的伤口。呼吁推荐票,然后爬去洗澡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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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三十四章 情愫
一丝静谧在两人之间流淌,若盈垂下眼帘,不着痕迹地往床内挪了挪。皇甫酃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望着她被长发半掩的面容,默然出神。
“莲妃娘娘驾到——”
袁莲听闻若盈在军营突然倒下,急急赶来。忽见坐在床边的皇甫酃,愣了一下,矮身行礼。“莲参见皇上。”
“起来罢,”皇甫酃淡声道,缓缓站起身来。“莲妃是来探望袁将军么?”
“是,皇上。”袁莲低着头,恭敬地答道。
“皇上,药煎好了。”箩儿小心地端着药碗,呈了上来。
袁莲伸手就要接过,皇甫酃却先她一步取过药碗,墨眸一沉,就着药碗抿了一口。
“皇上?”袁莲诧异地望着他,惊呼道舌尖舔了舔薄唇,皇甫酃方才将药碗递给袁莲,转身走出内室。袁莲满脸复杂地看着碗中黑漆漆的汤药,以及蜷缩在床上一角的若盈,若有所思。
“皇上,”其中一名老御医跪下,匍匐着身子。
在外殿望着窗外深思的皇甫酃,缓缓转过身来,墨眸扫向他。
这名御医是三人中年纪最大,名为庄显,也曾是先王的御医之首。不过近年身子抱恙,除了临王,甚少为他人诊治了。
“皇上,老臣发现袁将军的身子曾受到重创,虽服食了一颗回转丹,但是后来……”
“如今无碍?”皇甫酃冷声打断道。
“是,只需注意调理。没有大碍了。”庄显立刻没有迟疑地答道,额头几乎贴在地上,不敢抬起头来。
“……这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玄衣人背对着他。继续眺望着窗外。
“只得老臣一人知晓,老臣亦相信。除了臣,没有人能察觉得到。”庄显额上渗出不少冷汗,开口保证道。
“很好,”俊颜一侧,淡然地睨向他。薄唇微微一扬。“此事就算烂在你腹中,也不能吐出半个字来,不然的话……即使若儿再求情,朕亦不会轻饶!”
“是,是,老臣明白!”庄显忙不迭地应道,急出了一身冷汗.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他能安然地在两代君王身边度过数十年。深知有些事即使明白也要装糊涂,到死也不能吐露出半句!
“下去罢。”扫了一眼几乎趴在地上的庄显,皇甫酃唇角一勾。淡淡道。
“是,老臣告辞。”庄显颤颤微微地爬起身。缓步退了出去。
“……炎。派人盯着他。”
“是,主子。”一道声音恭谨地应道。隐去了身影。皇上,袁将军已经睡下了,先用午膳可好?”袁莲见皇甫酃踏入,低眉顺目地开口说道。
瞥了眼沉睡的若盈,皇甫酃微微颔首。“也好。”
“皇上是到凝绝殿用膳吗?莲已经让人准备妥当了。”
“不必了,就在这里。”皇甫酃走出内室,淡淡道。
袁莲睨了他一眼,顺从地将午膳送至翔凰殿里。她默默地陪着皇甫酃用完午膳,却见临王完全没有离开地意思,不由皱起眉。
“皇上要一直留在袁将军的翔凰殿内吗?袁将军作为外臣,皇上对他的关注过多,会遭到其他大臣非议地,皇上不该让袁将军以后为难。”
皇甫酃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难道朕还要看大臣的脸色做事?”“皇上既然留下了袁将军在临国,就不要让她难做。”袁莲淡淡说道。
“……莲妃,今夜朕会到凝绝殿留宿,你准备一下罢。”皇甫酃唇角微勾,淡笑道。
袁莲闻言脸色一变,“皇上,您……”
抬手让宫人退了出去,她撇开脸,说道。
“皇上今晚是想要借袁莲掩饰,留宿在翔凰殿?”
“莲妃确是聪慧,”皇甫酃淡声道,目光瞟了内室一眼。
“皇上难道还不愿放下若盈?”袁莲一直以为皇甫酃封若盈为虎龙大将军,而不是嫔妃,有放过若盈之意。此刻看来,是她想错了。
“皇上,若盈从小只希望能过普普通通地生活,寻个平常人家的男子共度一生……”
“袁莲!”墨眸掠过一丝清冷的金亮,冷冷地看向她。“莲妃今日的话不免太多了……平常人家的男子?哼,若儿地身边即使没有朕,朕亦不会允许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临王,毁了袁莲还不足够么,你这样会毁了若盈的!”袁莲身形一震,哽咽着喊道。
内室响起一声闷哼,皇甫酃剑眉一皱,抬步走向内室,冷声吩咐道。“来人,送莲妃回凝绝殿。”
“皇上!”几名宫人拦在她身前,袁莲不甘心地又唤了一声。
玄影顿住脚步,复又向前,幽幽的叹息传来。“……她是朕唯一的救赎,不到最后一步,朕怎舍得毁了她……”
正要离开的袁莲听罢,身子一僵,垂下眸,转身离开。若盈在迷糊中,只觉腹中阵痛不断,不由蜷着双腿,缩成一团。
忽然一道温热按压在腹部,轻柔地揉了起来。痛楚似乎有所消散,若盈舒服地吁了口气,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皇甫酃失笑地低头看着若盈就像猫咪一般,在他胸前蹭了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又睡着了。墨眸渐深,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毫无芥蒂地靠近他罢。
原本苍白的脸色有所好转,但若盈仍在睡梦中低吟,秀眉紧锁,皇甫酃便依照庄显所说,给她轻轻按摩腹部,减轻疼痛。
若盈的身子比想象中要差得多,初潮的不适也较同龄人要严重。依庄显所言,若如今不好好调理,以后怕是会落下病根。
搂着若盈瘦削地身子,鼻息间飘来淡淡的馨香,皇甫酃墨眸流转,回想起两人在西城相处的那一段日子,尤其回味那在山洞为他解毒地十数日来……
若盈从酣睡中醒转,瞪圆了明眸,瞅着近在咫尺的俊颜。两人挨得很久,若盈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地鼻息,只要她微微仰起头,唇瓣似乎便会贴在一起。
僵直着身子,若盈深深地盯着他。这人一向冷然地墨眸紧闭着,几丝墨发贴在鬓角,没有了平常所见的孤傲与冷绝,反而添了几分柔和。
感觉到腹上传来阵阵暖意,若盈眼神复杂地看着身侧之人,他一整晚都为她按摩腹部,消除阵痛么。
粉唇溢出一丝轻叹,这人真是让她又爱又恨。害死了她地父兄,杀了袁家军千千万万的将士,又以紫金丹逼迫她成为降将,可是……若盈半阖着眼帘,抿了抿唇……
可是他也不顾安危,深入敌国腹地救她,又从箭下救了她一命,昨夜也……
捏紧了拳头,袁莲的话在她脑海中回响……
如果若盈原谅了临王,莲姐姐会恨她,爹爹和斐然哥哥泉下有知,亦会怪责若盈的……
“唔……”突然腰上一紧,若盈被揽入坚实的胸膛里,浅淡的檀香霎时溢满鼻尖。若盈怔忪了一下,挣扎起来。“……放开我……”
薄唇在她光洁的额头一印,“又胡思乱想了,若
若盈挥动的手脚一顿,皇甫酃趁机低头在她发丝上又落下一吻,便放开手臂,起身走下床榻。若盈坐起身,盯着他径自洗漱,而后穿戴起来。因为她的内室不准任何人踏进,侍从便守在外殿,皇甫酃只能自行梳洗。见他脱下内衫,露出宽肩和精瘦的腰身,若盈不自在地撇开视线。
转头瞥见若盈垂下的脸侧,露出的微红耳根,皇甫酃薄唇划出愉悦的弧度。
“朕去上朝了。”这疑似丈夫对妻子交代行踪的话让若盈顿时一怔,半晌才低低应了一声。“……恭送皇上。”
皇甫酃瞥向她闪烁的明眸,唇边的弧度更深了。
睨了一眼那远去的墨衣男子,若盈咬了咬下唇。
这两只,好纠结!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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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三十五章 幽乱
擒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临国的帝王缓缓走上乾坤殿。下首的众位大臣鲜少见到临王这般愉悦的神色,皆是面面相觑,亦暗自庆幸。临王向来喜怒不定,早朝每每让他们心底暗暗发怵,今早应该能顺利过去了……
“有事禀报,无事退朝——”一名太监高声喊道。
“启禀皇上,微臣已将新税政的条文详细列举,请皇上过目。”户部尚书楚襄出列,太监上前将条文恭谨地呈给皇甫酃。
临王淡淡一扫,将条文置于一侧。
“皇上,”礼部尚书周琼出列,道。“这是礼部列出的下月寿宴的明细,以及各类节目的安排,请皇上御览。”
“寿宴?”皇甫酃微微一愣,喃喃道。“又到十月了……难为你们这两年都费劲心思为朕贺寿啊。”
“这是臣等应该做的,”周琼微一躬身,沉声应道。
“朕信得过周卿,就按你想的去办罢。”皇甫酃玄袖一挥,淡淡说道。
“是,皇上。”周琼顿了顿,又道。“皇上,慕国与永国都派了使臣到应天为皇上贺寿,微臣已经让他们住入驿馆,安顿完毕临王微微颔首,永王每年都会派人带了无数的珍宝为其贺寿,这慕国刚刚被收复不久,便也来庆贺,倒是有些奇怪。
“派人密切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是,微臣已经让部分临军驻守驿馆周围,他们携带来的物什也经过仔细的查探了。”周琼淡笑着,不由想起那些临军的士兵几乎把马车都要翻过来看看,直把使臣们气得吐血地情景。“慕国出使之人是贵族公孙瓒。”
“嗯。”皇甫酃淡然应了一声,兵部尚书瞳希远忽而上前,说道。
“皇上。幽国失了君王,袁斐然又降于我临国。如今大乱。几股势力冒了出来,日日打闹,把那地方弄得乌烟瘴气的。微臣提议,出兵将那些宵小干掉,把幽国完完全全归于我临国。”
“微臣亦赞同.”楚襄附和道,“幽国地处平原,土地极为适宜耕种,弥补了临国粮食紧张的局面。若然出兵,粮草地问题亦能迎刃而解。”
“幽国而今这般混乱的局面,需要有一个深得民心,并具有号召力之人来镇压和管理。微臣以为,袁斐然袁将军是最适合地人选。”周琼也附议道。
“……此事再议。”皇甫酃搁下这一句,便起身离开。“退朝!
“恭送吾皇——”大臣们立刻跪下。扬声喊道。
“周尚书,你是故意的。”楚襄皱着眉,明知皇上这般在意那袁斐然。他还提出让袁斐然到幽国平叛。方才皇甫酃临走之前那冰冷的一瞥,足以让他心惊胆战。
“那日袁斐然在军营忽然昏倒。皇上匆忙抱着他离开。那紧张的神色谁也忽视不了。袁斐然也不知是何方妖孽来的,甚至让那水音和木风亦侧目相看。”瞳希远忿忿地说道。“周琼说地对,再不把这妖孽赶离皇上身边,都不知要把皇上迷成什么样子,唔唔……”
周琼一手捂住瞳希远的嘴,狠狠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线。
“希远,你想死可不要把我拖下水。我周琼是说袁斐然为适合的人选,没有别的意思。”
瞳希远用力掰开周琼的手掌,冷哼道。
“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不了解你么。真是的,敢做就要敢当!”
周琼只觉额角一抽,不再理会这少根筋的家伙,叹息着摇摇头,往外走去。瞳希远在边防和士兵的操练上有一手,可其他方面经常让他们汗颜。
楚襄向他递了个同情的眼神,跟了上去,瞳希远就在他们两人身后继续嚷嚷。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不过,那袁斐然地剑术确实了得,能在木风的赤霄刀下接了百招,这世上可寻不出几个人。不知与吾皇比较起来,他们三人谁更强一些……”
见他仍然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周琼索性撒开步子,甩开他走得飞快。楚襄也急急往另外一头走了,待瞳希远说得兴起,回头却不见了两人的身影……
下了朝,皇甫酃坐上龙撵。“去翔凰殿。”
“是,皇上,起驾——”
白皙地指尖轻叩着膝头,半晌,薄唇一抿,道。“……回含章殿。”
太监愣了一下,侍卫急忙转了个方向,由另一条小路走去。
修长的手翻开身侧地奏章,细细看了起来。皇甫酃一臂支着下巴,微微沉吟。如今幽国几股势力抬头,其中以三股势力最强。一是若盈地旧部张信和严容留在西岭山的几百幽军;二是由一些留守地官员以及其余部,最后就是一些流寇、盗匪和以往的俘虏集成的乌合之众。那些官员正试图拉拢严容、张信等人,若他们两股势力合并,必然先灭掉剩余的那帮乌合之众。
可是,若盈的那两个手下真的会愿意和幽国的旧官员合作?
墨眸一寒,周琼说得不错,若儿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不说她的旧部会归顺于她,那帮官员亦会不遗余力地投靠在她麾下。
指腹轻点,他缓缓阖上手边的奏章。“……还是摆驾到翔凰殿。”
龙撵又调了个头,服侍临王好长一段时间的宫人不禁纳闷,一向沉着果断的临王,怎会忽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改变主意?挥手让宫人退下,皇甫酃独自走进翔凰殿。若盈喜静,殿内没有多少宫人来回走动,一路走来,他竟然不见一人。
及至内室,纱帐内隐约见到庄显和若盈正激烈地讨论着。皇甫酃倚着墙,墨眸紧紧地锁住她。
奉茶的箩儿首先瞥见他,正欲上前行礼,被皇甫酃抬手阻止了。有多久没有见到若儿这般神采飞扬的模样了?
皇甫酃定定地看着,沉思到。
如水的明眸闪闪发亮,粉唇洋溢着淡笑,脸颊因为激动而染了几分桃红。她坐在床榻上,墨发随意地散了开来,更衬着面容白皙如雪。
与庄显谈论着医理,细数某种症状和解决之道,让若盈甚是感触良多。不由将娘亲珍藏的不少药方拿出来一同探讨,亦令庄显惊讶不已。原本庄显是来为若盈诊脉,两人相谈甚欢,转眼间半个多时辰,若盈更是把早膳也忘在脑后了。
感觉到不远处的一道视线,若盈侧过头,瞥向皇甫酃站立的方向,诧异地唤道。“皇上……”
庄显立即跪下,“老臣参见皇上。”
“起来罢,朕见你们谈得正兴起,就没有打扰了。”皇甫酃缓步上前,径直坐在若盈身侧,淡笑道。
庄显见状,连忙躬身告辞,若盈正想挽留,见庄显一脸惶恐,只好作罢。
往外侧了侧身,若盈低问。“皇上下朝后不回含章殿批阅奏章?”
“没甚重要的事,楚襄已经将新税政的条文撰写好了。”皇甫酃含笑说道。
“完成了?”若盈微微有些惊讶,离她上回提议也不过几日,这楚襄真是个人才。
“要看么?”墨眸瞥向她,淡淡掠过一丝狡黠。
若盈怔了怔,“皇上,这……于礼不合,一切由皇上定夺就好。”
“无妨,这里只有你我两人,若儿不必担心。”皇甫酃从袖中取出一本奏折,放在她面前。
踟蹰了一下,若盈还是拾起,细细翻阅起来。
“唔……这楚襄楚大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罗列了这般详细的条文,真令人佩服。”
悄悄伸向她肩膀的手臂一顿,皇甫酃唇边扬起一丝冷意。“若儿佩服这楚襄?”
“嗯,”若盈依旧盯着那白纸黑字,头也不抬,低声应道。他冷冷地“哼”了一声,明儿就派楚襄离开应天好了。是让他去施行新税政,还是直接丢他到幽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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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三十六章 紧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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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盈在翔凰殿窝了半月,才出了殿门,继续到军营中巡视。原本只需七八日便能下床走动,但庄显在临王的授意下,让若盈多休息了数日,灌下了不少滋补汤药。令若盈而今面色红润,肩上的伤口也结了疤,再过几日就能痊愈了。
临国九月依旧艳阳高照,偶有微风吹过,但士兵在日头下操练,也热出一身大汗。自从那日众人见到若盈与木风的比试,对这瘦弱的敌国将军,印象倒是改观了一些,见着她气势也收敛了不少。
若盈一路随着水音在军营中来回察看,临国的将士即使没有战事,亦要日日操练,以免武艺生疏,这也难怪临国日渐强大。她叹了口气,想起以前除了爹爹亲自操练的袁家军,幽军的士兵大多饮酒、打牌或到街上吵闹,扰民之事时有发生,但当地的官员们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幽国这么快衰败,甚至如今被临国攻占了皇城登封,不能不说,是迟早的事情。
收拾了一下心情,若盈环视一周,不禁低问。“怎么不见临王的轻骑?”
水音咧嘴一笑,道。“轻骑是直接听命于皇上的,他们的训练的地点、时间和项目也是由皇上亲自定下,没人知道究竟如何。”
若盈点点头,水音瞄了瞄四周。走近低声问道。“下个月便是皇上的生辰,若盈姑娘打算送什么寿礼?”
怔了怔,若盈轻轻摇头。“皇上大寿。各国使臣定会上贡无数奇珍异宝,大臣们也会寻遍稀有地玩意儿献上。我这个敌国降将就不用去凑热闹了罢。”
水音睨了她一眼,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神情,喃喃道。“若盈姑娘想过没,那些珍宝在皇上眼里什么都不是,倒是……”
他忽然止了话.“算了,我也不多说……师兄去点拔那几个资质不错的兵士,我们得赶紧去看看,别让他把人折腾死了。”
木风亲自训练士兵?
若盈愣了一下,也急匆匆地跟着水音往前走去。较场地角落,便见数十人联手围攻木风。“赤霄”刀在他们之间纷飞,凌厉的刀气时不时将数人震开数丈。那几人也不放弃,一抹唇角地血丝,又冲进了战圈。
木风神色淡淡的。立在原地没有移动半分,周围的众人却连他的衣衫也碰不着,反之眉宇间的倦意越来越重。
若盈定睛看了片刻。就知木风不过使了四分力,甚至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付着这些顽强地兵士。水音瞥了一眼。便跳坐在一个木桩上。笑眯眯地看了起来。
“这帮人还真不错,能够支持到现在还不倒。已属不易。”
若盈见他就差没带上瓜子磕牙,一脸看好戏的模样,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半晌那边已经分出胜负,显然是木风瞥见若盈和水音两人,手下加快了动作,尤其力度了增了一分。原本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士兵们,又怎能抵受得住,很快便只有趴在地上喘息的份了。
“师兄,”水音跳下木桩,欢快地跑上前,唤道。
木风微微点头,缓步走近。平淡无波的眼眸看向若盈,忽而开
“身体,好了?若盈微微一笑,“嗯,多谢木公子关心。”
两人离得近,木风甚至能嗅出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夹杂着一股金创药的气味,视线不由转向若盈的左肩。
“这伤已经结疤了,不用多久就能完好如初,木公子不必介怀。”若盈见木风神情依旧淡淡的,但能感觉到气息有一瞬地变化,不禁开声说道。说罢,木风直勾勾地看着她,若盈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过了一会,他忽然往若盈手中一塞,转身便离开了。
低下头,若盈看见手里赫然是一个小瓶,飘来阵阵清淡的草药香。
水音“噗哧”一声笑开了,眉眼弯弯。
“那日师兄难得遇到对手,情绪难免高涨了些,没有注意到若……袁将军的不适,后来误伤了将军,师兄虽然没说,水音也知他甚感内疚。”
见不少士兵匆匆而过,好奇地打量着两人地交谈,水音迅速改了称呼。
“这瓶伤药味道清淡,涂抹在伤处也不似金创药那般刺痛,是我门派的独门配方……”
他扫了一眼仍然趴在地上不省人事地士兵,笑得更欢了。“可怜这半月来,他们受了不少苦,谁叫师兄正好没有发泄之处呢。”
若盈抿唇一笑,抓紧那瓶伤药,道。“水公子,那日地事不过是意外罢了,请你转告木公子,不必介意了。”
“好,”水音应了一声,又道。“时辰还早,要去看看故人吗?”
他伸手摸了摸下巴,笑道。
“这程堇刚好分到我这里来了,最近作了小队长,手下有八九个人,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官了。霍明在师兄手下,无论在谋略、武艺和资历都最深,师兄便收了他作副官。邵殷埠也入了营,大大咧咧地性格,倒是跟将士们打成一片了。他兄长的伤势还没好个完全,皇上开恩,在宫外不远拨了处清净的小宅子安顿他们两人了。”
闻言,若盈垂下首,明眸掠过一丝黯然。
当年邵大哥的兄长被其亲生父亲所擒,他被逼无奈,才会回到幽国继承豫王爷之名,受命于幽王刘展。他若果夺回军权,兄长也不必受这么多的苦了。可惜到最后,邵大哥都没有听命除掉她。幽王为了逼他就范,对他兄长用了刑,欧阳公子费了不少功夫才将人救出,不过伤势太重,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来慢慢康复了。
登封被临王占据后,他与木风大战一场也败退了,就索性带着兄长来投靠了她。若盈开头想让邵大哥、程堇和霍明都留在她身边,却被临王拒绝了。
的确,敌国将领的心腹又怎能聚在一起。临王对她,怕是还不能够完全信任,稍作防范也是常人所为。
而今他们在木风和水音的手下做事,倒是没有受到为难,若盈方才略略松了口气。
“为何程堇和明叔这么快就升官了?其他士兵不会不服么?”她略有担忧地问道。
水音摆摆手,“你有所不知,临国军营是讲求实力的地方。无论何种身份之人,进来军营都能有升迁的机会。每月都会摆一回擂台,有能者都可上台一战。赢了便升官,输了就下去勤加苦练,下月再上台比试过。”
若盈赞许地点头,“这方法确实能大大增加士气……如此,我也放心了。”
“要过去看看他们吗?”水音侧过头,问道。
“不了,他们过得好便行,快午时了,我得赶紧回翔凰殿。”抬头看了看天色,若盈叹息道。这半月,无论皇甫酃有多忙,都会到翔凰殿与她用午膳。即使若盈委婉地拒绝了数次,临王依旧准时出现,用完膳之后,又匆忙回去含章宫批奏章。毕竟新税法就要实施,需要处理的事也渐渐多了起来。
暗暗叹息了一声,若盈垂下眼帘。
她不敢向皇甫酃靠近,偏偏皇甫酃却步步逼近,让她退无可退。他将她身边的人一一调离开去,想必是不信她,但与在她一起时,分明没有多加防范。连一直在他身边的那神秘的青衣侍卫,也被皇甫酃遣到内室外,每每殿内只有他们两人独处。
若盈真是越发不明白皇甫酃,究竟想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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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三十七章 寿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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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月,宫内一片忙碌,下月便是临王的寿辰,宫人忙着布置,几乎在各个角落都能看见他们匆忙的身影若盈每日除了早上到军营巡视,剩下的时间都在翔凰殿内与庄显探讨医理,还有就是揣测临王的意思。思虑了半月,若盈命人带来一些金线,编了个简单的剑穗。
她从小爱舞弄刀剑,这女儿家的心灵手巧向来没有。这小小的剑穗,倒是花了她大半月的时间,才编出了几个。其中,也只有两个勉强算是看得顺眼了。若盈左看右看,挑出了后来编好的那一个,权作交差。不知看遍珍宝的皇甫酃,对这寒酸得不能再寒酸的寿礼,会不会看完就扔?
若盈也顾不得多想,将这穗子藏在枕头下,便抛诸脑后了。
寿辰逼至,在月底倒是发生了一件大事。便是这安国忽然派了人来贺寿,让众人皆是一惊。安国与临国于先皇在位时有姻亲的关系,两国向来亲和。然而,自先王突然仙逝,皇甫酃登基之后,虽然两国不至于交恶,但关系却愈发疏远起来。此次突然遣人过来,倒是出乎预料之外。
这日下午,若盈百无聊赖地翻着手中的药书,倚在软榻上有些昏昏欲睡。“袁将军,奴婢送茶来了。”
若盈眯起眼,开口让那人进了内室。放下茶水后,那人却站在一旁不动,她这才抬起头。打量起来。
“你不是翔凰殿的宫人,”若盈坐起身。斩钉截铁地说道。殿内的宫人不多,她都打过照面。见着她时,个个都面露胆怯。但是此人面色镇定,目光炯炯地盯着她,毫无惧色。
“公子。好久不见了。”那人微一躬身,恭谨地道。
若盈愣了一下,“孙利?”
“正是小人。”孙利站起身,看向若盈。“公子最近可好?”
她无奈地一笑,“我在宫内怎么样,孙公子你不是都清楚了么.”
凭逸门的本事,若盈就不信孙利没有得到消息。
孙利点点头,“要混入宫内不易,所以小人来迟了。而今见公子气色还好。小人便放心了。”
若盈微微颔首,问。“欧阳公子可好?”
孙利低下头,“还可。主人让在下带来一封信函,公子请过目。”
接过信筏。若盈匆匆扫了一眼。不外乎就是身体还好。在玉泉山生活地点滴,寥寥数句。倒是让她一直担忧的心松了下来。
“公子,此次前来,小人有一事相告。”孙利见若盈看完信,淡淡禀报道。“日前收到消息,安国皇室突然派人到民间,抓走不少十四至十七的孩童。”
若盈一怔,“有查探到他们抓这些孩童要做什么吗?”
“暂时没有,”孙利摇摇头。
“这是多久之前地事了?”若盈又问。
“两月前的事,刚开始只是陆续有孩童失踪,不少百姓报了官,官差却迟迟没有头绪。逸门在安国安Сhā地人察觉事有蹊跷,试着去查探了一番。不料此事与安国皇室有关联,但追查到这里,线索便断掉了。”
听完孙利的话,若盈侧过头瞥向他。
“孙公子特意来告诉我这些话,是想要我去提醒临王么?”
孙利窒了窒,低下头。“小人以为,公子会想知道此事。”
“知道了之后又如何?”若盈淡淡道,垂首望着手中的书卷。“而今我们只是猜测,也不清楚安国抓这些孩童究竟想做什么,贸然告诉临王,若事情并非我们所想的那般,岂不是闹笑话了。”
孙利看着她,欲言又止。唇瓣颤了颤,最终没有开口。
“这事除了你们,还有谁知道?”沉吟片刻,若盈问道。
“暂时还没有人察觉,毕竟失踪的孩童并不多,也分散在各地,若果不是逸门地消息每月汇总,亦不会发现这事。后来逸门发动了所有人,追查一月才发现的蛛丝马迹。”
若盈微微颔首,“这事先继续保密。”
“是,公子。”孙利垂眸应了一句。
她上下扫视了一番,孙利换上了一身浅绿的宫女衣衫,娇小的脸上犹带着一丝腼腆,就如同初入宫的小宫女。不仔细看,根本没法察觉到他与身份不符的眼神。
粉唇一扬,瞅着他说道。“孙公子,你就不能装扮成侍卫或者太监吗?每次见你,怎么都是一副女子的打扮?”
言下之意,比起男子,难道他更喜欢女子的装束?
孙利唇角一僵,“公子,侍卫不能进入殿内,除非是公子亲自将他们唤来。至于太监,咳咳,小人认为,身为男子扮作太监,实在是……倒不如装扮成普通的宫女,更容易潜若盈了然地点点头,“孙公子会一直留在殿内吗?”
“不,”孙利摇了摇头,“在此处呆久了,难免会被临王认出,小人有事会再来禀告公子地。”正往宫外走去,忽然有人叫住他。回头一看,竟是曾有一面之缘的袁斐然,不禁面露诧异。
“袁将军,”见若盈走近,周琼淡笑道。“不知唤在下所为何事?”
若盈有礼地应道,“听说安国派使臣来为皇上贺寿,他们已经到了吗?”
“不错,”周琼似笑非笑地看向她,“袁将军虽然身居宫中,但消息却是相当的灵通,安国地使臣昨夜才刚刚到达应天。”
没有理会他探究的语气,若盈接着问道。“安国带来地寿礼和物事,有什么奇怪地地方吗?”
愣了一下,周琼皱起眉。“袁将军为何这般问?”
“只是听闻安国与临国的关系并不是非常亲善,便询问一下。”若盈淡淡说道。
周琼抬眸,深深地看了若盈一眼,忽而笑道。“在下暂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只是此次安国地寿礼很特别……袁将军还是好自为之罢……”
若盈怔了怔,不待她开口,周琼丢下这莫名其妙的话,便告辞离开了。
她摸摸鼻子,周琼虽对她很和善,感觉上却是十分讨厌她,让她甚为不解。
很特别的寿礼?
秀眉一蹙,不知为何,若盈有不好的预感……秋风渐起,夜幕低沉。十月初十,临王皇甫酃的寿辰如期而至。
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若盈百无聊赖地环视一周,不出所料,接收为数不少的目光。晚宴开始,皇甫酃便让她在他左手边落座。只因临王仅有袁莲一个妃子,而她今晚身体不适而缺席,身侧的一张小桌便空了下来。她原想寻个安静的角落,逮个空就溜回去。可惜皇甫酃仿佛深知她的企图,一入大殿,就拽着她一同上了首座。
永国、慕国和安国的使臣坐在右面,临国的大臣则在左面。若盈侧着脸,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三国的使臣。
“……若儿,这菜肴不合胃口么?”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若盈连忙收回视线。
“没有,菜式很好。”
“若儿为何紧盯着那面,那三个使臣的相貌比我还要好看吗?”
若盈一怔,抬起头见皇甫酃唇角狡黠的笑容,沉默不语。
“殿内各处都有暗卫,若儿无需担忧……还是说,若儿担心我?”
睨了他一眼,明眸闪烁。“微臣……没有担心什么。”“那就别愣神了,多吃些罢。”皇甫酃抬手,亲自为若盈布了几样菜,看得下面的朝臣眼珠都要掉出来了。
“我、微臣自己来就好,不劳皇上了。”若盈敏感地察觉到殿内气氛一变,不由秀眉紧皱。(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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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三十八章 寿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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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酃若无其事地继续布菜,若盈低头扫了一眼,愣住了。
黑豆鲤鱼、阿胶核桃莲子羹、血糯红枣粥,还有赤豆乌骨鸡,若盈瞥了他一下,复又垂首慢慢吃了起来。她近几年没怎么吃好,又连连受伤,身体重挫未完全痊愈,又添新伤。如今不但个子长不高,亦贫血的厉害。
庄显试图改善她的体质,日日让若盈喝下一大碗补身子的汤药。一段日子下来,她闻到汤药的那股味道,就恶心得想吐,只好停了那汤药。
如此,每回用膳,皇甫酃便让人变着花样做些补血养身的菜肴。看得出来,他并不喜欢,夹几筷子就停了下来,但仍旧天天坚持着。
连寿宴都换成这些,若盈垂下眼,咀嚼着口中的美食,心底莫名地涌起一丝暖意。
“皇上,小臣特意准备了歌舞,仅代表我王祝您万寿无疆。”安国的使臣卢晓站起身,上前恭谨地道。
若盈明眸扫向他,卢晓很年轻,不过二十五六,面目平庸。唇边常常挂着一抹淡笑,常言道伸手不打笑面人,加之他谦和有礼,进退有度,倒是博得不少临国官员的好感,尤其是接待他的礼部尚书周琼。
“准!”皇甫酃淡淡道。
一群妙龄少女翩然而至,彩衣长袖,赤足上戴着脚环,随着舞动,叮叮当当的轻响传来。别有一番风味。中间一人面带薄纱,若隐若现间,一双温柔的双眸闪闪发亮。引人遐想。墨发只松松绾了起来,披散在肩上。犹如丝绸。
皇甫酃不过淡淡睨了一眼,视线便收了回来。却见若盈秀眉轻蹙,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戴面纱的领舞之人,明眸内流华渐现。这样地眼神,皇甫酃从未在若盈身上见到过。微微诧异。墨眸一寒,亦转向那人。
少女彩蝶般围绕着领舞之人,那人在薄纱轻袖中鹤立鸡群,非凡的舞姿,柔软灵巧的身子,都让在场地大臣赞叹不已。
一曲终了,众人跪下,那人上前深深一拜。
“愿皇上福同海阔,寿与天齐——”低沉的声线.这领舞之人竟是个男子,众人皆是一惊。
“赏!”“谢皇上——”献舞地众人又是一拜。
“你的名字?”皇甫酃盯着那领舞之人,淡声问道。
“回禀皇上。小人孟昭宇。”
“取下面纱,抬起头来。”皇甫酃俯视着匍匐在下面的人。冷声说道。
“是。”孟昭宇一把扯下面纱,殿内阵阵抽气声响起。
那眉眼。那面容,分明就是另一个袁斐然!
若盈震惊地站起身,温柔如水的双眸,唇边的淡笑,相似地容貌……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紧盯着孟昭宇,若不是亲眼见到那人在面前死去,她张口几乎要唤道——
斐然哥哥……
梦中出现了千百回的人,每每在若盈灰心丧气之际,默默念叨的名字,她坚持下去的支柱……为何在她降于临国后,这般神似的人会出现在她身前。
若盈面色一白,如此巧合,难道斐然哥哥是要怪责她,此刻与杀父仇人同谋……
“孟昭宇……你,上来……”她低声唤道,皇甫酃看着她失神的模样,剑眉皱起。
“是,袁将军。”孟昭宇依旧跪着,慢慢移向上首。
若盈愣了一下,“你站起来!”
孟昭宇抬手瞄了临王一眼,见他没有发难,缓缓站起身,走了上去。
大臣们议论纷纷,若盈的异样让他们不解。另一面,这袁斐然已是绝色,容貌除了身边的临王,怕是没人能及了,而这世间竟然有如此相似的两人,亦令他们惊奇不已。
望着和斐然哥哥一模一样地容颜,若盈神情恍惚,眸底掠过内疚、自责、哀伤和怀念。
皇甫酃瞥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孟昭宇,墨眸一凛,起身走近两人。“若
忽然银光一闪,皇甫酃唇角一勾,抽出“画影”一挡,提剑反手直直刺向孟昭宇。电光火石之间,若盈瞪大双眸,惊呼一声。“不……”
皇甫酃动作微顿,剑锋一偏,孟昭宇见有机可趁,身形略移。在“画影”刺伤他肩头的同时,伸手将匕首Сhā入临王的胸前。
“皇上!”
一道青影如鬼魅般掠来,孟昭宇双眼一眯,手臂圈上若盈地脖子挡在身前。
“炎!”
青影直冲而来的剑势一顿,身影一动,迅速退开。
“不要过来!”孟昭宇手持匕首,抵着若盈地颈侧,大声喝道。
若盈被他推推桑桑地走往大殿地正中,明眸紧紧锁着不远处的皇甫酃。华贵地玄衣上早已染上一片殷红,他一手捂着伤口,寒眸直直望向这边,杀气暴涨,冷冷问道。
“你待如何?”
孟昭宇仰头大笑,一字一句地道。“金瞳现世,灭世之妖。我孟昭宇不能为天下除害,但能杀了你的心上人,我也不枉此行!”
两人如此贴近,孟昭宇一眼便看出这袁斐然根本就是个女子。听闻临王极为宠爱这幽国的降将,便想利用这神似的容貌假意接近,一击即中。没想到这袁斐然不过是女扮男装的假男子,那他岂不是白白受了那么多的苦痛!
即使要死,他亦要拉上这袁斐然垫背。不知临王看着他的心上人死在他面前,一向冷漠的脸上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
孟昭宇脑海中飞快地盘算着,面上得意之色犹现。皇甫酃直看得怒火中烧,挥开欲近身包扎的御医,面若冰霜。
这时,若盈侧过头,低低问道。“安国那么多的孩童被抓走,是不是与你有关?”
孟昭宇的匕首又贴近了一分,若盈颈侧的皮肉被割开,鲜血缓缓流下。“反正你都要死了,知道了又能如何?”
“……即使要死,也要死得明白,不是么?”她语气淡淡,道。
“也好,让你死得明白也好。袁斐然,你知道我这脸怎么来的吗?”孟昭宇另一手用力将若盈的脸掰向他,两人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
“这眉眼,这唇,这鼻,你是不是都很熟悉?袁斐然,你可知道,为了造出另一个神似的你,我得受多少削骨之苦,挖肉之痛?”
若盈身子一僵,“安国抓那些孩童,就为了这个?”
“不错,我是最为神似的一个,暗杀技巧的学习也是最为神速,所以我也是唯一还活着的一人。”孟昭宇想起那短短一月的人间地狱,看着身边一个又一个面目相似的人倒下,时时萦绕在他身边的杀机和血腥味,戾气渐重。
“来之前,我就没想过能活着离开。可惜不能杀了那金瞳妖孽,着实遗憾……”
“妖孽?”若盈冷笑,“为了争权夺利而残杀那么多的孩童,难道你们不就是妖孽么……”
话音刚落,只见她身子一仰,抬手在孟昭宇臂上一点,接过滑落的匕首,俐落地向后刺入孟昭宇的心口。待孟昭宇反应过来,刀锋只险险划过若盈的颈侧,胸口赫然已Сhā进他的匕首!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不过眨眼间,孟昭宇已瞪大双眼倒落在地上,立时毙命。若盈蹲下身,掌心盖在他的双眸,缓缓阖上,叹息道。
“……你也是个可怜人啊……”
“若儿。”
若盈站起身,任由皇甫酃覆上她的颈侧,看着刀口皱眉。
“没事,”看向他流血不止的伤口,若盈抬臂褪下他的玄色外衫,取出木风给她的伤药,倒了些许。不过一瞬,伤口的血便止住了。
接过御医递过的白布,她仔细为他包扎起来。伤口在锁骨旁,倒是没有伤了心肺,并不算太严重。只是没有及时止血,流血过多,皇甫酃的薄唇略微有些发白。
如果方才不是她的那声惊呼……若盈有些内疚地低下头,却见他心口有一道疤痕,在雪白的肌肤上犹为狰狞。
这是当时……
若盈轻抚着伤痕,粉唇微颤,沉默不语。
修长的指尖抬起她的下颚,一手握住他胸前的小手,皇甫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亦帮她包扎起颈侧的伤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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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三十九章 寿宴(三)
更新明天开始改为一天一更,所以这文完结要拖到下个月了,请大家见谅!
在若盈的颈侧缠绕的白布条上打了个结,皇甫酃薄唇一勾,转头扫向四周。
殿内的大门已经紧闭,所有的官员跪倒在地上,额头几乎贴地,生怕临王的怒火牵连到他们。皇宫的禁军统领和几位尚书更为不安,一直低着头,反复揣测着圣意。
墨眸瞥向卢晓,两名暗卫已将他制住,他亦不挣扎,沉静地看着皇甫酃。
“……安王已经如此急不可待了么?还是皇太后焦躁起来了?”
卢晓眼眸一闪,抿唇沉默。
“这般明目张胆,就不怕朕灭了你们?”俊颜一冷,皇甫酃淡淡道“……若小人说,这刺客之事小人并不知晓,皇上信么?”卢晓垂下眼帘,低声道。
“信与不信又有何差别?”墨眸一寒,冷然地看向众人。“方才那刺客的话,想必在座的都听见了?”
“臣等没有听见。”官员异口同声地应道,头垂得更低了。
沉吟片刻,在殿中的众人皆是他花了不少心思培养出来的,就这般都杀了确实可惜。皇甫酃瞥了若盈一眼,墨眸渐沉。
临王突然而来的沉默,让跪下的大臣们内心越发惊恐,有人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处理家中的产业和妻儿了。
“……若朕以后听到只言片语……”
官员纷纷摇头,甚至指天发誓。
皇甫酃冷哼一声,“发誓有何用?炎。”
青影掠至。拿出几瓶殷红的药丸,一一分给众人。
大臣们迟疑了一下,将这药丸吞了下去。
“如果透露了一个字……这毒会让人痛不欲生.至死方休!”皇甫酃唇角一扬,一字一句道。
若盈怔了怔。伸手扯了一下他地袖子。皇甫酃反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里,宽大的玄袖掩去了相握地双手。
“将卢晓拖入死牢……至于另外两位使臣,炎,交给你处理了。”
“是,主子。”炎恭谨地应了一声。往两人走去。
“临王,各国向来不斩来使,你怎能……”公孙瑾捕捉到皇甫酃寒眸中闪过的杀意,颤声喊道。
“不能,朕为何不能!”皇甫酃轻笑一声,任由若盈用力地抽出手,甚至退后两步。“安国派来刺客,两位使臣不幸在殿内遇害,朕亦甚感遗憾。”
说罢。他缓步走出大殿,只听见身后地大臣高喊着“恭送皇上”的声音……
卢晓趴在地上,费力地抬起头。望向那朝他不断走近的青影,低唤道。“炎殿下……”
“这里没有什么殿下。”炎冷声打断道。手一抬,方才还在晚宴中高声谈笑的两名使臣。瞪圆双眼倒在地上。
“……皇太后很想您,她一直希望你能回去……”
“想我?”炎嗤笑一声,“我可不敢当……试问有哪个娘亲会将六七岁的幼童丢在他国之中,任他自生自灭?何况,若不是我地几个兄弟死的死,残的残,要不就懦弱无能,她会想起我?”
“炎殿下,”卢晓瞥见他冷凝的脸上掠过一丝哀伤,不知如何安抚,只得道出一句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的理由。“兴许,皇太后有她的苦衷……”
“好一个苦衷!”炎唇角一勾,冷笑道。“将近二十年处心积虑想要吞并临国,好做她的太上皇,只手遮天……这就是她所谓的苦衷!她送我到这里,不就是想在临王身边安Сhā一个棋子。起初我信她,日日等着她来接我回去。可是,当她派来暗杀临王的杀手毫不留情地刺向我时,我便发誓从此与她一刀两断!”
卢晓一言不发地瞅着炎,话在嘴边,却苍白得让人无法说出。
“……这些话,卢晓,你回去转告她!”
大吃一惊,卢晓抬首道。“临王方才下令送小人到死牢,炎殿下擅自将小人送离临国,若临王怪罪下来……”
“这事不用你管!再说,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我想你心中有数。”炎转过身,冷冷说道。
“……小人感谢炎殿下救命之恩。”制住卢晓地暗卫松开手,卢晓缓缓爬起身,向炎一拜。
炎讥笑道,“不必谢我。反正你安全回去,她也不会放过你,不过早死和晚死罢了。”
“不管怎么说,小人总能回去见家人最后一面,死而无憾了。”卢晓缓缓站起身,叹息道。
“……真是个榆木头,急着去送死。”见卢晓跌跌撞撞地走出大殿,炎打了个响指,吩咐道。“送他到安国边境,暗中保护即可。”
“是,”一人迅速隐去身影,紧追卢晓其后。
“首领,此事要立刻禀报主子吗?”一人现出身影,恭敬地问道。
“这事我会亲自向他禀告,一切由我负责。”那人应了一声,悄然退下。
炎望着卢晓离去的方向,思绪飘远。犹记得六岁那年被兄长欺负,这个只比他大五岁的男孩,扑在他身上,挡去了大部分地石子……
这份情,炎算是还给你了,卢晓……
“皇上,夜深了,微臣恳请回含章殿休息”出了晚宴的大殿,皇甫酃一把将若盈拽上龙撵,却入了翔凰殿,没有丝毫离开地意思。
“皇上地伤势较重,需好好静养。”见皇甫酃犹若无人地躺在她的榻上,若盈皱起眉,又道。
“若儿,”皇甫酃剑眉一皱,捂着胸前地伤口,似是隐忍着痛楚。
若盈跳起身,急忙上前。“很痛吗?要不让御医再来看看?”
柔软的小手轻轻在他伤口旁边游移,皇甫酃眯起眼,半晌道。“……我留在翔凰殿好了。“不行!”若盈愣了一下,断然拒绝道。“皇上,含章殿离此处不远。再者,微臣与皇上同榻,于礼不合。”
薄唇微勾,看向若盈略微紧张的神色,缓缓说道。
“若儿,这安国派刺客,又怎会只有一人。若果我仍住在含章殿,怕是危机四伏。这是其一。老御医庄显在翔凰殿,我之前要他不得踏出殿外一步。我留在此处,有他的医术,能痊愈得更快。这是其二。其三,如果不是若儿的那声惊呼……”
若盈秀眉一皱,内心有些愧疚,正想答应,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
“皇上的暗卫众多,含章殿守卫森严,刺客不易闯入。这庄显皇上可以把他召去含章殿,痊愈后再让他回来。”
皇甫酃薄唇一掀,“若儿,暗卫即使再多,也有可能百密而有一疏的时候,又怎比得上若儿这样的高手在身边?而那庄显,君无戏言,无论发生何事,他都不能踏出翔凰殿。”
若盈反驳不得,叹了口气,微微颔首,算是勉强应承了下来。
皇甫酃剑眉一挑,唇边不禁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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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四十章 探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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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王对外宣称只是伤了些皮外伤,没有落下一日早朝。为隐瞒伤势,只让庄显和若盈察看伤口,并一直留宿在翔凰殿内,引来朝廷内外议论纷纷。
临国向来没有男妃的惯例,男风亦并不盛行。但不少商人揪准这个机会,向宫内上贡漂亮纤瘦的男孩,让周琼哭笑不得。
那日之后,周琼跪在翔凰殿前一日一夜,求见临王。皇甫酃始终没有露面,既未下令对他惩戒,甚至没有将他收押,临王的缄默让周琼的内心倍感煎熬。
十年前临王便开始在民间四处寻觅聪慧的孩童秘密进行训练,挖掘出他们的潜能,再一一培养。当时皇甫酃顶着白甫的名字,以义堂的名义收养他们。让许多穷人家的孩子不仅读书认字,甚至有了今日这番成就,他们感激临王,也将他摆在比生命更为重要的位置。
他明白,一个敌国将领受到临王的宠爱,这对王的名声不利。而且若果这人心怀叵测,蛊惑皇上,后果将不堪设想。因而,当周琼察看安国使臣的寿礼,第一眼见到那孟昭宇时,那相似的面容,让他决定将这人留下。
兴许,这个孟昭宇能得到王的偏宠,那么袁斐然对皇上的影响便能减少一些。
但是他没有料到,此举却招来了杀机,甚至让临王受了重伤。周琼万分后悔。急于扭转皇上对袁斐然的宠爱,却忽视了安国的阴谋。
大殿上,他看得真切。若是平时。临王定会为了斩杀那人,不惜赔上其他人地性命。乱箭射杀。可那一刻,皇甫酃眸中杀意暴涨,却迟迟没有下令,甚至召回了暗卫之首,避免误伤到袁斐然.
临王不相信任何人。从他将毒丸分发给大臣之时便能看出。即使这些大臣跟他一样,愿意将身家性命全部奉献给临王。在一瞬间,周琼分明瞥见临王眼底一闪而过的暴戾,他相信,原本皇甫酃是想要杀掉在场所有听见预言的人。只是在下一瞬,临王改变了主意。
周琼垂下眸,他从来关注地仅仅是袁斐然敌国将领的身份,却从未想过,这人就犹如是皇上地剑鞘。抚平了凌厉的刀锋,安抚了他的戾气。
“来人!这些都给我退回去,以后谁都不许再收!”侍郎唯唯诺诺地应道。悄声退了出去。
这些富商就想凭这么些男孩的姿色,就妄图打动临王么。周琼冷哼道。
眼珠一转。想到那袁斐然走出殿外,直言临王已下旨赦免了他。当时满脸的恼怒,可见答应了临王些事,才让他得以被宽恕了。
或许,这个善良到能够原谅所有人地袁斐然,身上有他们孤傲冷漠的君王,最想要追求的美好……
若盈见那周琼穿着单衣,直挺挺地跪在殿外,一动不动。一个文臣如此折腾,身子很快便会吃不消了罢。走入内室,正想提起此事,忽见皇甫酃手心中的金色流苏,若盈立马扑了过去。
“还给我!”
皇甫酃侧身一避,紧握着掌心里的剑穗,轻笑道。“原来若儿也为我准备了寿礼,还是亲手编织的。”
“这个……太丑了,还是算了……”若盈伸手又是一抓,却扑了个空。
“既然是送给我的,这物事就是我的了。”
若盈见他仔细端详着那有些歪歪扭扭的剑穗,面上有些窘迫。“皇上寿辰收到那么多奇珍异宝,这么个小东西……”
“若儿织了多长时间了?”把玩着柔滑地流苏,薄唇一勾。
“半个月……”若盈反射性地回答了,神色愈发窘迫起来。抬眸见皇甫酃已经将剑穗绑在“画影”的剑柄上,愣了一下。
“来,还有一个。”皇甫酃伸手指了指若盈腰侧的银剑,笑道。
若盈抬手护着“思召”,摇摇头。
“这穗子有一对,怎可浪费?”
“这个……微臣只有这两个穗子稍微能看,就留下了……”若盈退后几步,明眸微闪。
“……若儿不是心疼在殿外一直跪着地人么,不然怎么会忧心忡忡地来寻我?”皇甫酃墨眸一挑,淡淡说道。
“那是皇上的臣子,”秀眉一皱,若盈强调道。
“那又如何,若不是他将那刺客放了进来,若儿和我又怎会受伤。论此事,他死千百回也不为过。”墨眸掠过一丝金亮,皇甫酃冷笑道。
若盈知道他说到做到,眉头皱得更紧了。“皇上,周大人是个人才。“朕手下能人数以千计,区区一个他死了,能代替他地人还多得很。”修长地指间捻着剑穗,又道。“如果不是若儿想他活,他如今早已身首异处了。”
他站起身,淡淡道。“那些听见预言的大臣都该死,可他们现在还活着。周琼也该死,他而今也只在殿外跪着……若儿不明白,朕为何放过他们?沉默半晌,若盈垂下眸,将“思召”伸向他。皇甫酃薄唇一扬,轻巧地在剑柄绑上了那金亮地穗子。
若盈将长剑放回腰侧,急急走向殿外。
“啧,若儿可真心急。”皇甫酃扫向一角,道。“炎,何事?”
“回禀主子,属下私自将卢晓放走了,请主子责罚。”一抹青影掠至,跪在皇甫酃脚边。
“人情终是还了?”是。”炎低下头。
“姨娘终于按耐不住了,竟会公然刺杀朕……怕是安国出了什么变故……炎,朕命你立刻去安国查探。”皇甫酃抚摸着穗子,淡淡说道。
“主子!”炎惊喜地抬起头,他竟然没有怪责自己私放了卢晓?
“姨娘不是很想你回去么,那朕就放你回安国,不知姨娘此刻与多年不见的孩儿相逢,会有怎样一番光景?”剑眉一挑,皇甫酃饶有兴致地道。
炎一怔,垂下头。“属下遵旨……”
“两者只能取一……不要让朕失望了,朕的表哥……”
“是,皇上……”
“西岭山的严容和张信拒绝了与幽国旧官员联手,后者在各方面开始打压他们。”楚襄刚刚接获消息,立刻禀报道。
“那些官员当年对袁家军见死不救,这事能成才怪!”瞳希远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袁家军被灭之事,幽国指责是临军所为,可是兵部却没有丝毫记录……皇上,此事究竟是……”周琼翻查了不少记录,对此甚感疑惑。
兵部将历年每一次出战的动向都详细撰写了下来,以便日后对当时使用的战术与发兵的时机作为参考。剿灭袁家军之事分明没有记在案上,而临国亦没有对此作出任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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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四十一章 探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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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首的临王玄袖一挥,沉声道。“此事不必再探究。”
“皇上,”瞳希远一脸愤然,道。“如果这事不是我们做的,凭什么要我们背这黑锅?那严容和张信若不是对袁家军被灭耿耿于怀,又怎会在西岭山占地为王,不愿归顺?”
“朕说过了,这事休要再提!”冰冷的目光一扫,皇甫酃淡声说道。“退下。”
“……臣等恭送皇上——”
“袁将军,你可知皇上决定派何人去收复幽国?”袁莲坐在石亭内,望着依旧满园春色,淡淡问道。“莲妃娘娘,属下不知。”若盈垂下头,低声应道。
“朝廷中,袁将军的呼声最高,毕竟袁家军少主之名,深得人心。”微风中飘散着浓郁的茉莉花香,袁莲眯起眼,深深吸了一口。
“袁将军也想要回幽国看看吧?”
若盈站立在一旁,抿唇不语。
袁莲轻轻叹息,“如今的幽国,怕是寸草不生了……”
明眸瞥向她,幽幽说道。“莲妃娘娘最近瘦了许多……”
“你又一次救下了临王,”袁莲回眸,淡声对若盈说道。
若盈低下头,躲闪着她紧逼的目光。
“袁将军,你甚至忘记了父兄的祭日……”
身形一震。若盈撇开脸。
轻轻的叹息声响起,袁莲站起身,缓缓走出石亭。“连你。最终也陷下去了……”
望着袁莲远去,那明显清瘦的身影看得若盈双眸一酸。一直被困在这清冷地皇宫中。自从她住进翔凰殿后,临王便没有再去凝绝殿了.
父兄的祭日,若盈怎敢忘却,只是……
垂首望着腰侧银剑上闪闪发亮的金色穗子,明眸掠过丝丝复杂地神色。
“袁将
背后一人轻唤一声。若盈转身见周琼立在不远处,面露惊讶。
“周大人,”若盈朝他点了点头。
周琼自出了乾坤殿,正苦思着临王为何不愿提起的缘由。他寻思着如何找袁斐然询问一下当年地事,但平常皇上总在翔凰殿,要求见袁斐然比登天还难。不想晃悠到御花园,竟会遇见袁斐然。盘算一番,他心里有了计较,道。
“袁将军。借一步说话可好?”
“若儿,该换药了。”皇甫酃斜躺在软榻上,慵懒地唤道。
“是。皇上。”若盈上前,轻柔地解开他胸前染了些许殷红的布条。擦拭了一下。涂抹起伤药来。
墨眸盯着面前略微心不在焉的秀颜,淡淡问道。“下午去御花园见莲妃了?”
若盈手上动作一顿。微微颔首。
换了干净的布条,若盈退开,却被皇甫酃抓住了手臂。
“若儿,你不高兴。”
低沉的话语,肯定地语气,皇甫酃坐起身,直视着她。“袁莲对你说了什么?”
“……没事,皇上多虑了。”侧过头,若盈如是道。
“若儿不说,那朕只好亲自去问袁莲了。”作势就要起身,若盈立刻伸手拉着他。
“皇上是要派微臣到幽国吗?”
皇甫酃看向她,淡笑。“收复幽国之事,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年,我怎舍得若儿离开身边这么久。”
揶揄的语调,平常的若盈定会跳起身,一脸恼怒。但此刻,她听完只是反常地默默点了点头。“那皇上打算派何人前往?”
“邵殷埠是个不错的人选,既是以往的豫王爷,镇守嘉县时又深得人
黑眸深深地望着她,似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端倪来。
“……若儿是担心我派去的人,不会好好对待幽国的百姓吗?”
若盈明眸微阖,低低的“嗯”了一声。
“那邵大哥地兄长……皇上是打算将他留在临国作为人质?”
“他的兄长需要极好的药材才能治愈,只有我才能提供这一切,邵殷埠亦深知此事。如果若儿说这是人质,那便是人质罢。”薄唇抿成一线,皇甫酃倚着软榻,淡然道。
“……皇上似乎总喜欢隐瞒一些事情,让微臣常常揣测不出,也令误会愈发深重起来。”若盈低着头,双手紧握,忽而轻声说道。
墨眸一闪,“我不明白若儿地意思。”
“……微臣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夜深了,请皇上就寝。”扶着皇甫酃到床榻,若盈转身走向不远处的软榻上。自从临王搬入翔凰殿后,若盈便一直在小小地软榻上安眠,不敢与皇甫酃同榻。
“深夜微寒,床安置两人绰绰有余,若儿不如过来?”伸手拍了拍身侧地床褥,皇甫酃浅笑道。
“皇上,微臣吹熄烛火了。”
房内霎时一片漆黑,独余淡淡的月华从窗边倾洒,细碎地光华落了若盈一身。若盈翻过身,背对着皇甫酃,睁着明眸,全无睡意。直到破晓,才在疲倦中缓缓进入睡梦中。
“昨日袁将军见过什么人?”翌日待下朝后,皇甫酃安坐在乾坤殿上首,对着空无一人的殿内沉声问道。
“回主子,只见过莲妃娘娘和周琼大人,”一道恭敬的声音在角落响起,轻声禀报道。
周琼?
墨眸一寒,“听到他们的对话了吗?”
“这……”暗影迟疑地道,“属下怕袁将军发现,因而距离较远,听得并不真切。”
“……来人,叫周琼过来。”暗影瞬间移去了身影,皇甫酃扬声说道,眉宇间凝着一丝薄怒。
侍从跟随临王好一段时日,立马听出了他的不悦,连滚带爬地飞奔而去。不多时,周琼急急赶来。
“臣周琼叩见皇上。”
“周琼,你当朕的话是耳边风么?”森然的声调,让人不寒而栗。
周琼抬起头,不卑不亢。“回皇上,为何要对袁将军隐瞒此事,难道皇上就不想消除袁将军对您的误解?”
皇甫酃冷笑道,“消除误解?可笑。烟妃疯了,国丈死了,公孙瑾亦杀了,周琼你想拿什么来向她证明?”
“皇上,还有一人……”周琼急急提醒道。
“够了,朕说过此事到此为止,休要再提。周琼,不要朕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她救得你一次,不等于可以救第二次!”如若冰刃般的目光射向周琼,周琼身子微颤,依旧不死心。
“皇上,臣不明白……”
皇甫酃冷冷地俯视着他,许久,敛去了煞气,幽幽叹息着,缓步离开。
“……她,会伤心……”
周琼目送着临王远去的挺拔身影,眸底渐渐深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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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四十二章 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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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将军最近脸色很不好,”这日,庄显如往常般与若盈钻研药理,忽而提到。
若盈勉强扯了个笑容,“没事,只是晚上睡得不踏实。”
捋了捋胡子,庄显语重心长地说道。“年轻人,这闺房之事要适宜,过度的话会落下病根的。尤其将军的身子还需要好好调养,更要节制一些。”
咳嗽了一下,若盈神色有些尴尬。“庄爷爷,不是您想得那样……”
“唔,的确。你们两个如今身上皆有伤,确实不能有剧烈动作。”庄显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若盈窘迫地又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庄爷爷,人会为了什么,甘心抛下十数年的努力?”
“为利,为名,要不就为财。”庄显眯起眼,想了想答道。
“没有其它了?”若盈抬眸看向他。
“还有……为了情罢,”庄显说完,又重重点了点头。
情?
若盈一愣,垂首暗暗咀嚼着这字,连庄显什么时候离开亦不知。
“在想什么,若儿?”一道低沉的声线从不远处传来,若盈回过神,摇了摇头。
“没想什么,”抬头见庄显早已失了踪影,转头问道。“皇上今早下朝特别早。”
“嗯,”随口应了一声,墨眸紧紧盯着她。她眼底有着淡淡的暗影,好不容易有些肉的脸颊消瘦了,神色中有着一丝的疲倦与憔悴。
“……若儿。你都知道了?”
明眸一黯,“皇上将他安排在木公子身边,是为了就近监视吗?”
“木风虽然沉默寡言.但比常人更为敏锐。在他身边,没人能耍什么花样。”皇甫酃走向她。突然拦腰将若盈抱起。
若盈惊呼一声,“皇上,你……”
“若儿,你该休息了。”轻轻将她放在床榻上,皇甫酃淡淡道。
若盈挣扎了几下。担心会撞到他胸口的伤,动作渐渐消停下来。说真地,连续几日几夜的思虑,以及反反复复钻心的苦痛,她地确很累了。刚沾上枕头,她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却硬是撑着一丝清明,问。
“……你早就清楚了?”
“不久之前,王蒙被擒的时候。”皇甫酃在床沿坐下。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她散落在背上地墨发。
浅淡的檀香萦绕,若盈半阖着眼,倦意袭来。但仍断断续续地问道。
“为什么……隐瞒……”
“……我不想见到你这样,若儿。”修长的五指抚上她的脸颊。看着若盈沉睡的面容。皇甫酃低声说道。一夜无梦,若盈直睡到日上三杆才醒转。梳洗后披上了厚实地外衫,慢吞吞地往御花园走去。
走至一角,阵阵桂花香气飘来,若盈顿住脚步,仰望着金黄的桂子纷纷落下,怔怔出神……
“袁将军,在下想让你讲述一下当年袁家军被偷袭之事。”周琼眼眸明亮,诚恳地道。
若盈秀眉一皱,明眸隐忍着一丝怒意。“周大人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袁将军请先别动怒,听在下细细说来。”顿了顿,见若盈情绪平复了下来,才缓缓说了缘由和疑虑。
“周大人是说,此事并非临军所为?”若盈睨了他一眼,脸上尽是不信。“暂时不能确定,所以在下才会来询问袁将军当时的景况。”
若盈看着他坦然的目光,沉吟了片刻,简略地讲述了当日的情景。
说罢,周琼蹙起眉,疑惑地问。“照袁将军的话来看,袁家军所处之地极为隐秘,常人难以发现。加之山下只有一条小路,重重守卫,敌军偷袭,事前不可能没有丁点征兆。”
若盈点点头,“与此同时,增援的幽军和慕国的联军也受到不同程度的偷袭,如此一来,可以排除是慕国所为。”
“……袁将军,那藏身之处是何人提议地?”周琼眉一挑,淡淡问道。“或者说,袁家军中有多少人清楚地知道他们身处之地?”
若盈身子一僵,心里似乎有个念头一闪而过。“那地方虽然隐秘,且三面环山,易守难攻。但另一方面,只有一条小路作为出口,若被敌人偷袭,则无路可退。”瞅着若盈渐渐发白的脸色,周琼叹息道。“袁将军,你心里面已经有答案了,是吗?”
“不,不可能……”若盈用力地摇摇头,“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喃喃自问,虽然不甘,但是悲哀的,内心却有一把声音告诉她,这些都是真地……
“周大人如此,是为了临军憋清关系吗?”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若盈忿然道。
“袁将军,事到如今,你何必再自欺欺人……很早之前,袁将军便有此疑虑了,只是一直不愿相信罢了……”周琼略略睨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真相是如何,袁将军不妨好好思索罢……”
一阵冷风吹过,若盈只觉脖颈一寒,抬手拢紧了外衫。
那日之后,她悲痛地发现,一直忽略的事,疑点越发多了起来。周琼说得对,她不过是不愿看清事实,害怕面对真相地那一刻……
可是,十多年地处心积虑,他究竟为了什么?
“若儿。”一件墨衣披肩盖在她身上,微凉的掌心包住她冰冷地小手,相握间反而渗入一丝暖意。“外面冷,怎么不多加件衣衫?”
皇甫酃侧过身,低声说道。殊不知跟在几丈外的翔凰殿宫人一听,脸色煞白,立刻颤抖着跪了下来。
原本钻入她颈侧的冷风没了踪影,若盈微微抬首,淡笑道。“听说御花园的桂花开了,急着过来……何况,凉风吹在身上很舒服。”
和颜悦色的语气,仿佛回到两人刚相识之时,态度里少了君臣的恭谨,多了几分亲近之意。墨眸刹那间流华尽显,薄唇划出优美的弧度。
“若儿……”
若盈秀丽的面容忽然血色全褪,甩开了他的手,明眸掠过一丝苦痛之色。
皇甫酃一怔,抬头便见十数丈之外,一名瘦削的宫装女子安静地望向这边,神情淡然。
袁莲没有想到,她偶尔来御花园散步,会看见这样的一幕。
偎依的两人,交握的双手,皇甫酃眉梢间掩不去的浅淡愉悦……
沉静的双眸一黯,曾几何时,她身边也有这么一个人,却被不远处的那玄衣男子生生扼杀了她的幸福…这样的人,她怎能不恨;这样的人,又怎能有被爱,以及幸福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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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四十三章 妃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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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平淡得过去了,若盈以临王伤愈为由,第一次以强硬的态度,让皇甫酃搬回了含章殿。向幽国出兵的事近在眉睫,皇甫酃未免常来禀报状况的大臣惊扰到若盈,趁其不察,偷了个香便回去含章殿了。在临王忙碌的时刻,若盈几乎每一日都到凝绝殿求见袁莲,却被一次又一次拒绝了。回想那日,袁莲沉静的眼中,流淌的黯然、伤痛和恨意,让若盈心下一冷,慌乱地甩开皇甫酃的手,急急上前正欲解释。可那炯炯的目光,似是穿透人心般,直直刺入心胸,若盈无措地立在原地,无法迈出一小步。
她第一次在莲姐姐的眸底,看见那不加掩饰的仇恨。即使在当年的红帐,甚至于她成为莲妃后与若盈相遇那时,在她眼里,只有淡然的沉静。
“袁将军请回罢,莲妃娘娘今日不想接见任何人。”宫女采儿走近,一如往常的语气,叙述着反复相似的理由,婉拒道。
若盈叹了口气,正要离开,却听见采儿低语。“袁将军,莲妃娘娘这段日子茶饭不思,晚上翻来覆去,亦睡得不踏实。日渐消瘦,又不愿看御医,奴婢不知如何是好。”
微一沉吟,若盈问。“这事有告知皇上吗?”
“有,但是……”自从派来的御医被拒在门外后,临王便不闻不问了。采儿有些欲言又止,揪着一角,低下头。
“娘娘似乎也不想见皇上。整日坐在一角发呆,奴婢时时与她说话也不见答应一声。恍恍惚惚的,奴婢担
“不要乱想!”若盈压低声线喝止道。“我去请皇上和御医过来,采儿你守着莲妃娘娘。寸步不离,明白了?”
“是,袁将军。”采儿应道,急忙跑进殿内。
若盈也忧心忡忡地冲向含章殿.“若儿?”放下朱笔,皇甫酃略微惊喜地抬起头。
“皇上。莲妃病了,”若盈平复下略有些紊乱的气息,淡淡说道。
皇甫酃微微点头,“朕已经派御医去凝绝殿了。”
“御医没有进去……”若盈皱起眉。
“那又如何,是莲妃将御医拒之门外,并不是朕没有在意她的死活。”站起身,金冠玄衣,皇甫酃缓缓走近。
“她是皇上地妃子,也就是皇上的妻子!”他淡漠的语气让若盈面上渐起恼意。
“若儿。后为妻,妃为妾。”
若盈一窒,越发恼怒起来。皇甫酃挑了挑眉。见她真恼了,也不再逗弄她了。一甩衣袖。淡声道。“与朕一起去凝绝殿看看罢。”
凌乱地长发掩去了半张脸。身子单薄,骨瘦如柴。身上的宫装歪歪斜斜。面容憔悴,一向沉静灵动地双眸只剩一片木然与迷茫。间或传来一声低低地闷笑,或者带着哭腔呢喃几个单字,表情变幻莫测。
若盈踏入凝绝殿,见到的便是这般让人震惊的情景。一月前还与她柔声交谈之人,正坐在一地撕碎的衣衫与床褥的碎布上,双眸不经意地扫向他们,依旧一脸迷茫。
“莲妃娘娘怎会变成这样?”若盈抓住采儿地手臂,用力摇晃着。采儿只觉手臂被咂得死紧,痛呼出声。
“袁将军,方才奴婢进来,莲妃娘娘已经撕扯了不少床褥和衣衫,奴婢一走近,她就大喝起来。奴婢害怕,只能在边上看着……”
若盈推开她,轻手轻脚走向停下动作的袁莲。
皇甫酃眉头一蹙,挥手让宫人都退了下去,跟在若盈的身后。
见两人走来,袁莲木然的双眸闪过一丝异色,惊恐中渐转疯狂。
“若儿!”
临王几步跃至若盈身前,挥袖打掉袁莲手中一闪而过的银光。一声轻响,若盈瞥见地上的匕首,愣住了。皇甫酃一手掐住袁莲的脖颈,墨眸冷光微闪。
若盈拉开他的手,着急地唤道。“莲姐姐,看着我!我是若盈,袁若盈,还记得吗?”
袁莲复又跌坐在地上,低喃。“袁?袁……斐然?斐然你来寻我了?莲已经等了好久,好久……”
“唔,死了……斐然、大家都死了……哈哈……”
她起初眉开眼笑,双眸发亮,忽而哭丧着脸,最后又大笑起来,笑得满脸泪光。
若盈阖上眼,忍住眸间的泪意。
莲姐姐,为何不等她将事实告知,便这般怀着愤恨,甚至是对她无尽地失望,将自己的神志摧毁了……踉跄着走出凝绝殿,若盈满脸哀伤与绝望。斐然哥哥,盈儿没能保护好莲姐姐,你,会原谅盈儿吗?
“袁莲,你在耍什么花样?”冷冷的语调在空旷地殿内回响,皇甫酃寒眸紧盯着呆坐的袁莲,俊颜露出一丝不耐。
笑声渐弱,空洞地双眸移向他,不过一瞬又转了开去,面无表情。
见她一声不吭,他冷哼一声,转身往若盈身后追了出去。
一夜之间,莲妃疯掉地消息传遍了朝廷内外,宫人缄默不语,大臣则私下议论纷纷。
“这莲妃是临王唯一的宠妃,怎么说疯就疯了。如此,皇上明年怕是要选妃了罢?”一位官员低声议道。
“选妃?那袁斐然与日中天,皇上对他这般偏宠,也难怪莲妃会疯掉。”另一人悄声说着。
“就是,一个女子竟然输给了不能传宗后代地男子,别提多尴尬了。”
“但是莲妃曾经是那袁斐然的未婚妻……”
“什么!那……”
一道声音突兀地Сhā了进来,“你们两个再说下去,在下保证,绝不会见到明天的旭日两人惊惶地回头,礼部尚书周琼凉凉地瞅着他们,皆是一惊。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低头匆匆告辞了。
“这莲妃是否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争不过袁斐然所以疯……”一人在他身后嘟嚷道。
“希远,”周琼沉声打断他,“皇上的家事,作臣子的又怎能妄议。底下的人不懂规矩,身为尚书的你怎么能一起搅和!”
兵部尚书瞳希远被训斥得耷拉着脑袋,乖乖住了嘴。
周琼环视一周,沉吟到,连朝廷的人都这般,民间更不知传成什么样子了……
“莲妃没有离开凝绝殿,常常失神,或是撕扯衣物,没有再伤人的举动。”乾坤殿内,暗影低声禀报道。“没有异常?”墨眸斜斜瞥了他一眼。是。”暗影话音一转,“袁将军每日都会到凝绝殿探望莲妃,时时与她说话,莲妃并没有任何回应。”
又去?
皇甫酃蹙起眉,想起连续十几天没有见到若盈了。即使有时在百忙中抽了空,特意到翔凰殿见她,若盈总会在凝绝殿待到入夜,才磨磨蹭蹭地回来,这显然是要躲避他。
墨眸一寒,手中的朱笔应声而断成两截,侍从立即换上新的,恐防有一丝怠慢,让临王不悦。
不论袁莲这是真疯还是假疯,来的还真是时候……
皇甫酃暗忖到。
朕动她不得,也不能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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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四十四章 郁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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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天十三年初,临王正式下旨,封邵殷埠为虎牙将军,领两万临军到幽国平复义军。邵殷埠曾为幽国豫王爷和幽军元帅,却能担负如此大任,引来朝廷一片哗然。
“邵大哥,保重。”凛冽的寒风中,若盈鼻尖冷得通红,裹着披肩急急过来送行。
“你也是,若盈。”邵殷埠轻轻说道,拍了拍她的肩膀。“在下的大哥就拜托你照顾了。”
若盈用力地点点头,“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好他的。”
担忧地环视了一周,两万临军整装待发,气势汹汹。
邵殷埠吸吸鼻子,笑道。“不必担心,临王给了在下一件信物。若有人不听令,可以先斩后奏。”
明眸掠过一丝诧异,没想到临王竟然会给他如此大的权力。
“……这可全是看在若盈的份上……”邵殷埠自嘲一笑,临王也将他的兄长算计在内了。只要他兄长在此,他就不得不服从临王,还要拼尽力气尽快平复幽国;除了若盈,他也寻不着其他人来照应兄长。只要他没有凯旋而归,善良的若盈亦不会离开临国。
“真是个讨人厌的小子……”他嘀咕了一句,朝若盈挥了挥手。“后会有期。”
“邵大哥,请尽可能不要为难严容和张信他们……”若盈垂下头,道。
“一定,”邵殷埠保证道,转身往军队走去。“出发——”
若盈远眺着他们远去。立在原地,任由寒风拂乱一头墨发。
曾经在身边的人一一离开,严容和张信。欧阳公子,再就是邵大哥。如今莲姐姐又如此。还剩下谁呢……
瞥了眼在高台上的玄衣男子,一双寒眸亦直直地看来,若盈连忙撇开视线,随着陆续离开的大臣,低着头。匆匆往翔凰殿急步走去。
“若儿。”暗自叹息一声,若盈转身恭敬地道。“微臣参见皇上。”
又恢复了君臣之礼,皇甫酃剑眉不着痕迹地一蹙,淡声道。“上来。”
临王的龙撵突然在半途停了下来,众位大臣不由纷纷疑惑地看向这面.
若盈自知这人没有达到目地,绝不罢休,却还是轻声婉拒道。“皇上,身为臣子不能与您同座。”
“上来。”剑眉一皱,皇甫酃淡淡重复道。登基以来。还从未有人有胆让他将一句话重复一遍,只有眼前这个人儿每每质疑他的命令。
周侧更多的大臣探过头来,若盈面露迟疑。皇甫酃深感不耐,长臂一伸。一把将她揽入龙撵中。若盈无奈地推开他。坐在一旁。抬手命侍从放下幕帘,生生阻隔开大臣们探究地目光。皇甫酃定定地看向她。
“你的身子怎这般冷,殿内地冬衣不够吗?”
方才握着她的小手,犹如冰雪般冷,面色亦有些苍白。
若盈摇了摇头,“……多谢皇上关心。”
“若儿,”往后倚着软垫,皇甫酃漫不经心地道。“我已经派了不少宫女到凝绝殿了,你不必每日都过去。”
“不,”若盈目光炯炯,“我要亲手照顾莲姐姐……莲妃娘娘。”
“听说她的病因清楚了?”薄唇一掀,他淡淡道。
若盈垂下眸,“……在她的吃食中发现了少量的噬魂散。”
噬魂散是临国地一种秘药,人服食相当长的时间后,会渐渐失了心智,常是用来控制仆人,当作傀儡之用。
“若儿怀疑是我命人动的手脚?”零碎的金光渐起,皇甫酃的唇边扬起一抹冷笑。
“没有证据,暂时还不能定论。”粉唇一抿,淡然应道。明眸始终低垂着,盯着脚边,长发半掩,看不清神色。
“若不是怀疑是我所为,你又怎会时时避开我?”皇甫酃的视线紧紧锁着她,脸色不豫。
“……微臣没有避开皇上,”若盈摇了摇头,“皇上国事繁忙,微臣则日日查探莲妃娘娘的病因……”
霎时,龙撵内一阵沉默。因是严冬,龙撵的幕帘改成了相当厚实的布料,略显灰暗地空间内,只听到两人轻淡的呼吸声。
“皇上,”若盈忽然轻轻开口,“噬魂散真的没有解药吗?”
“是地,”皇甫酃斩钉截铁地答道,没有一丝的迟疑,让若盈闻言心口一痛。“噬魂散在服食地初期,只要稍微停掉,就能慢慢缓过来,恢复神志。若然在没有察觉地情况下连续服食,直到出现疯癫的状态,便是无药可救了。”
就如同庄显所说地一般,若盈深知皇甫酃没有骗她,抬手揉了揉略微刺痛的额角,心情愈发沉重起来。龙撵一下又一下轻微的晃动,内里隔开了外面的寒风,暖融融的让人昏昏欲睡。
皇甫酃正沉吟着是否将那炼制噬魂散之人的子孙抓来,试试配制出解药,转头看到若盈趴在软垫似是昏睡过去,不由倾身唤了一声。“若
见她没有回应,他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伸手轻抚若盈的面容,掌心却是如火般滚烫……待侍从拉开幕帘,临王便跃了下来,抱着若盈急忙走入翔凰殿。“叫庄显马上过来!”
侍从一愣,急急应道,跑了开去。
片刻,庄显喘着粗气,被紧张的侍从连拖带拽地拎来内室,直把一身老骨头颠得快散架了。“微臣……”
见他要躬身行礼,皇甫酃厉声打断道。“快过来看看!”
庄显被这一喝,险些软了双腿,颤颤微微地走近,抓起若盈的手把起脉来。
“回禀皇上,袁将军近日积郁在心,又着凉染了风寒,才会引起高烧的。”庄显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算是松了口气。
皇甫酃头也不抬,淡声道。“那还不去煎药?”
“是,老臣立即去,立即去。”庄显忙不迭地应着,退了出去。
常言道,病来如山倒,若盈便是如此。
高烧反反复复地持续了几日,梦呓不断,庄显被临王的目光凌迟了数十次,却一筹莫展。如果若盈保他,庄显如今早已不知死多少次了。
这数日,皇甫酃甚至将奏折都搬到翔凰殿,以便就近清楚若盈的病况。换了好几个方子,庄显才让若盈的高烧退下了。但之后十日,若盈仍旧没有清醒,倒是睡得安稳些,不再时时呢喃梦话了。
“为何她还未醒来?”冷凝的目光在庄显身上停驻一瞬,却让庄显在这大冷天,额头愣是冒出了一层薄汗。
“老臣……依老臣的方子,袁将军这两日便会醒来,请、请皇上放心。”庄显脑海中反复想着方子上的每一味药,细细思虑,方才答道。
寒眸淡淡一扫,“退下。”
“是,”庄显如释重负,躬身行礼离开。
修长的指尖轻轻抚摸着若盈苍白的脸颊,皇甫酃俯下身,在失了血色的粉唇上一琢,继而吻上那紧闭的眼帘。
抬起头,薄唇忽而扬起一抹淡笑,呢喃道。“若儿至今未醒,不如朕下令杀了那袁莲……”
玄色的衣袖被人一扯,皇甫酃望着那双久违的如水明眸,轻笑道。“若儿终于不再装睡了?”
不悦地瞪了他眼,若盈支着手臂,想要起身。无奈昏睡了多日,全身犹如棉絮般,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
皇甫酃一手将她揽在怀里,取过一杯温水,递在她唇边。若盈伸手要接过,他却轻巧一避,让她扑了个空。无奈,喉间干涩难受,若盈只好就着皇甫酃的手,饮了一口。
“嗯?若儿这次睡得可真久。”温热的气息就在耳侧,薄唇似有似无地擦过若盈的耳朵。盯着通红透明的耳垂,皇甫酃笑道。“还道一刀杀了那袁莲,若儿便不会心烦了,自然能醒来。”
秀眉一皱,“莲姐姐……她……”
略略沙哑的声音焦急地响起,皇甫酃手臂一紧,淡淡道。“她好得很,如今不好的是你。”
微一拍掌,箩应声而入,将一直温着的汤药送了进来。“皇上,几位尚书大人求见。”
低头看着若盈饮下汤药,疲惫地半阖着眼倚在他胸前,皇甫酃墨眸一闪,略有迟疑。
“我要再睡一下……”埋在胸膛的脸闷闷说道,皇甫酃轻柔地让她平躺在床榻上,仔细掖好被子。“再加两个火盆。”
淡淡吩咐一声,玄影缓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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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四十五章 狄王
嗯,看文开
“皇上,听闻久病在床的狄王身子有所好转,不再闭不见客了。安王洛笙龙颜大悦,将西城和北城划在狄王名下。”乾坤殿,周琼凛声回禀道。“安国皇太后似是对这安排不满,命安王又把几座富裕的城池赐给了狄王。”
兵部尚书瞳希远冷哼一声,“龙颜大悦?这安王把难以驯服的西、北城赐给狄王,摆明就是为难。谁不知道,内乱虽然结束多时,但是这两个城的城主被杀,引来两城的百姓多有不满。如今将这两城赐给狄王,显然不安好心。”
楚襄点点头,附和道。“安王年岁颇大之时才得以亲政,但朝中大权仍牢牢掌握在皇太后皇甫澜手中。听闻狄王年纪轻轻,文武双全,甚得皇太后的欢心。只是遭病魔纠缠,如今痊愈,安王不得不担心自己的地位被动摇。”
“安王洛笙向来平庸,没甚作为。最近更是声色犬马,宠幸娈童,大肆铺张,令皇太后和朝中大臣极为不悦。”周琼淡淡说道。
“安国皇太后不过是想要一个听话的傀儡,至于这傀儡是谁,又有何不同?”瞳希远冷冷讥讽道。
“确实,”楚襄微微颔首,“但这狄王若处理不当,不愿听命于皇太后,这人倒成了他们的心腹大患了。”
“皇上,我们是否要去探一下这狄王的口风?”周琼躬身向上首的临王询问道。
“不必,”皇甫酃神色淡淡的,眸色幽邃深沉。“静观其变。”
周琼见临王有些心不在焉,知他是担心在内室地袁将军。好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楚襄亦在应了一声后,沉默下来。
只得瞳希远犹不自知地继续禀报。“皇上,邵殷埠正往西岭山火速赶去。营中有人反对,他已经杀了一名副将和带头造反的两名士兵.”
皇甫酃微微颔首,“朕给了他先斩后奏的权限,既然有人不服从,斩了便是。”
闻言。瞳希远却是极不认同。“皇上,一个幽国人当上将军已经让将士们心生不满。而今又放任他随意斩杀士兵,恐有不妥。”
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凛声道。“瞳卿,若你手下地将士不服从,你会如何做?”
“当然是杀一警百!”瞳希远忿忿地答道,谁敢不听话,立马把他宰了!“但是,皇上。那邵殷埠是幽国人……”
周琼轻咳了一声,道。“瞳大人这样说就不对了,邵殷埠被皇上封为虎牙将军。便是我临国之人,吾皇的子民。再者。幽国已灭。再没有幽国人之说。”
瞳希远双眼一眯,正欲反驳。周琼悄悄轻扯了他地袖子一下。瞳希远摸摸鼻子,知听周琼的准没错,便乖乖地点点头表示认同了。
待几人退出翔凰殿,瞳希远揪着周琼追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说下去?”
周琼抬手给了他一个暴栗,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邵殷埠是皇上御封的将军,信物都赐下了。而今你反倒说邵殷埠先斩后奏不对,不是间接地责怪皇上么。”
瞳希远愣了一下,抓了抓后脑勺。“我、我没想那么远……”
楚襄轻笑道,“就知道希远口直心快,做事向来不会深思熟虑。不过那袁将军也是幽国的降将,方才希远所言,倒将袁将军包含在内,恐会令皇上不快,幸好周兄及时阻止你说下去了。”
那袁斐然病了这么久,临王就日日留在翔凰殿,可见他对袁斐然地重视。只是那袁斐然似是不愿接受皇上,总是冷淡疏离,紧守君臣之礼。
“你们说,皇上对袁斐然极为偏宠,以后会不会封他为临国第一位男妃,或是……男后……”瞳希远吞了吞口水,凑近两人低语道。
周琼与楚襄同时一僵。
周琼想到礼部要将妃子或皇后的宫装改成适合男子的衣衫,要将所有为后妃准备的物事重新置办,便觉额角一抽一抽得疼。
楚襄则念叨着,户部要将此事记录在案,他需在临王的后妃户籍上添上一个“男”字,光想象一下,就头痛不已……
“主子,安国来的信函。”暗影掠出,恭谨地递上一封密信。
“打开它,”临王并不急着接过,而是淡声吩咐道。
暗影顺从地展开信筏,却看见上面空无一字,诧异地瞪大眼。“主子,这……”
皇甫酃取过信函,伸向脚边的火盆。烘烤了片刻,一行行字渐渐显现出来。
墨眸一扫,薄唇微勾,随手将信筏放入一旁的茶水中。暗影的眼底掠过一丝不解,下一刻,诧异地看着信纸慢慢溶化,在茶水中消散殆尽,不留一丝痕迹,心下不禁暗暗佩服造出这纸张之人。
“传信给炎,朕等他地好消息。”
说罢,缓步往内室走去,寒眸掠过一丝柔和,若儿如今怕是又睡了过去罢……大势已定,五国中只得安国尚未纳入临国的版图。大臣多为年轻人,一腔热血正欲大展拳脚,不想临王迟迟没有下令攻打安国,让他们甚为费解。
另一方面,皇甫酃久宿翔凰殿,亦令他们不安。担心临王被袁斐然所惑,赋予他更多的权力和地位,任其坐大。但听闻新税法却是由袁斐然所提议地,大多数官员不禁开始对他刮目相看。
新的税制施行得比预想中顺利,临国虽不像慕国贵族众多,但富有地家族名下皆有不少奴隶,此法令两者收益,越来越多地奴隶主在庄园内试行。
暂时慕国只有寥寥几个贵族向户部尚书楚襄询问过此法,但楚襄以人数过少为由,婉拒了他们。不出所料,此举反而吊起了慕国贵族们的兴趣,视线纷纷投向临国,跃跃欲试。
“若儿,你离开翔凰殿一步,朕便立刻派人杀了袁莲。”
若盈伸向床榻外地脚一缩,瞪向皇甫酃。“皇上,微臣的病已经好了,又许久没有探望莲妃……”
剑眉一挑,目光幽邃。“无妨,还有翔凰殿内的这些宫人,唔,包括那三个御医……”
守在外面的侍从一听,立时面无血色,“咚”地一声都跪了下来,匍匐在地,惊恐地喊道。“皇上饶命——”
明眸恼怒地扫向他,撇开脸。“……皇上很懂得利用一切筹码来威胁微臣。”
“不过是些奴才罢了,朕一点都不在意,可是若儿在乎,不是么。”薄唇一抿,墨眸睨了若盈眼。
见秀丽的容颜上还有几分迟疑,皇甫酃淡淡一笑。“不急,若儿何时想通,他们便何时起来。”
临王说得云淡风轻,外面跪着的宫人吓得身子抖了抖。这寒冬二月,若跪一两个时辰,这膝盖怕是掰不直了,双腿算是废了。
“……让他们都起来,我不去了。”咬了咬唇,若盈怒视着皇甫酃,道。
“都听见了?”皇甫酃神色慵懒,薄唇一扬。
“多谢袁将军,多谢皇上!”宫人逃过一劫,忙不迭地磕了好几下头,迅速退了出去,独留皇甫酃与若盈两人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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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四十六章 诱饵
某日下午停电了,郁闷,望着殿内发呆了好久……为啥它不素太阳能的呢??
“皇上请回,微臣要休息了。”翻身躺下,若盈用被子把头捂得严严实实。忽而想到什么,探出头来。“既然微臣身子需要调养,皇上不如送臣到玉泉山,听说那里四季如春,集天地灵气,是个休养的好地方。”
“若儿就这么想离开朕?”皇甫酃墨眸一闪,似笑非笑地问。
“微臣也想将莲妃带到玉泉山,兴许那里的环境能够治好她的病。”她低下头,喃喃道。
“朕已经命人将配制噬魂散的后人带过来了,还有各处城镇优秀的药师,若儿亦精通药理,不想一起参与么?”皇甫酃提议道。
闻言,若盈明眸一亮,有些心动。“皇上安排这些人在何处?”
“栖香殿。”
若盈的双眸愈发明亮起来,“那微臣能离开翔凰殿,参与解药的配制吗?”
剑眉一挑,皇甫酃唇边擒着一丝浅笑。“朕会派人将最新的进展状况送来。”
秀丽的面容上的惊喜霎时褪得干干净净,若盈皱起眉,问。“皇上,殿内潜伏的人是怎么回事?”
即使病弱,她的五官依旧灵敏。除了内室,翔凰殿内若有若无的气息逐渐增加。能将自身隐匿到如此程度,怕是只有临王的暗影才能做到。
“当然是若儿不乖乖呆在翔凰殿,朕只好出此下策了。”皇甫酃抿了抿薄唇,不以为然地应道。
若盈直直地看向他,“第一次听见皇上打诳语……最近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皇甫酃一窒。淡淡道。“不必担心,或许是朕多虑了,若儿只要乖乖地留在翔凰殿就好。”
不满地睨了他一眼.若盈冷声道。“我不是要人护着的小花,自保绰绰有余。”
“我知道。”墨眸流淌出一丝暖意。
正因为如此,才不能允许在他身侧,若儿会出现任何一丝意外。
“安心地留在殿内,朕会处理好的。”
说罢,施施然地离开。独留若盈默默咬牙切齿。
“箩儿,过来。”若盈倚着软榻,见箩儿轻手轻脚地捧来茶水,丢开药书,挥手招她走近。
“袁将军有何事要吩咐奴婢?”箩儿上前几步,恭谨地问。
左右瞄了一下,若盈压低声线。“箩儿,告诉我,莲妃娘娘地情况怎样了?”
箩儿面色一白。摇了摇头。“袁将军,皇上有令,不能将莲妃娘娘的消息告知将军的。”
若盈面露焦急。“此处无人,再者我已经大半月没有莲妃地近况了。箩儿你……”
箩儿惊惶地跪在地上。“袁将军,请不要为难奴婢。若皇上知道了。奴婢必死无疑。”
叹息了一声,若盈无奈。“罢了,箩儿先起来,我不再问便是了。”
“谢将军,”箩儿抖着身子慢慢站起身,脸色仍旧发白,若盈早早打发她下去了。
她看过近日配制的解药药方,不过是些安神凝神地药,对莲姐姐的病只能减缓其严重,却不能根治,甚至于根本不能令她稍微恢复神志。
着急地来回在内室踱步,若盈一筹莫展。皇甫酃不让她出去,别的人又进不来……她不是没有试过闯出翔凰殿,可刚想踏出,殿内的宫人便跪了一地,以死相逼。不论是否临王授意,亦不清楚真假,但若盈不敢冒险,只好缩回了伸出的脚,继续回内室郁闷去了。
感到一阵烦闷,她走出内室,在外殿满无目地地晃悠起来。所经之处,宫人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跪下行礼。若盈不习惯受此大礼,随意扫了一眼,却愣了一下。
“若儿,”快速处理好手边比较紧急的公务,皇甫酃笑眯眯地抬步走来。“在这里做什么?”
若盈秀眉一蹙,“皇上,翔凰殿内的宫人为何忽然少了几人?”
墨眸闪烁,正欲开口,若盈又道。“若皇上不想说,便罢了,请不要拿别的来搪塞我。”
皇甫酃薄唇一勾,没有接口,两人缓步走入内室,他才说道。“若还记得许久之前,在红叶山庄遇刺之事?”
若盈点点头,“如果不是欧阳公子刚好在,为我抵挡了一阵,仍然沉睡不醒的我怕是凶多吉少了。”
寒眸一沉,又道。“幽军的士兵忽然中毒的同时,临国亦被人在汾河中投毒。”
“这两件事过于巧合,幽军有人怀疑是临军所为,临国怕会认为是幽军下毒,而后作出假象,也遭了毒。”
皇甫酃微微颔首,“确实,当时朝廷大多数官员亦是如此揣测……”抬眸定定地望向若盈,笑道。“可我知道若儿绝不会这样做。”
笃定的语气让若盈一怔,不好意思地撇开脸。
“下手地人算好了方方面面,却是没有想到,我熟悉若儿的为人,导致计划落空。”墨眸一眯,眼底丝丝戾气一闪而过。
“你的意思是……”若盈诧异地抬起眸,眉头一紧。
皇甫酃点了点头,转而含笑道。“如今众所周知,临王对袁斐然宠爱有加,我担心那人会对若儿下手。”
“皇上是想以微臣为饵,揪出这背后之人?”她垂下眸,掩去了眼底地神色。
临王一听,剑眉微蹙,墨眸流转着点点金亮。“……若儿,你当真这样想?”
若盈低下头,没有直视他紧逼的目光,退后两步。“……此事牵连很广,若没有真凭实据,要抓出那真凶着实不易。如果微臣能够为皇上分忧,不仅为临国那死去地五万百姓与士兵伸冤,连上次因中毒死去地幽军将士也……”
尚未说完,俊颜忽然贴近,若盈一惊,急忙往后退。失措之余,不小心被绊了一下,与皇甫酃双双躺倒在软榻上。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有力地双臂将若盈紧紧圈在怀里,手腕被箍住,她挣扎了几下,却动弹不得。皇甫酃俯下身,鼻尖几乎碰伤鼻尖,默然地盯着她。许久,才轻叹道。“……若儿果真这么想吗?”若盈心下一动,贝齿轻咬下唇,皇甫酃语气中淡淡的怅然……或许,她真的误会他了……
恍惚间,微凉的薄唇已经贴了上来,粉唇一下子滚烫灼烧起来。身子被皇甫酃用力地困在软榻上,他的吻却细密而温柔,即使再硬的心,也不禁变得柔软起来。
抬起头,皇甫酃低下头。艳丽的粉唇,半阖的明眸一片迷离,苍白的面容染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墨眸渐沉,倾身又轻琢了一下,笑道。
“若儿这张小嘴总是说出这般伤人心的话,还是堵着得好。”
若盈回过神来,面上更红了,推了推他就要走开。皇甫酃一手将她揽在胸前,低问。“若儿,你还没有回答我……”
见挣不脱他的手臂,她顺从地贴在他胸膛上,闷闷地道。“我……你将人都调来翔凰殿,那含章殿那边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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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安王
这章有点点b成分,这个,看不惯滴mm见谅呀!
皇甫酃听罢,低笑一声,抬手轻抚着若盈披散的长发。“若儿这是在关心我么?”平常的若盈,如同戴着冰冷面具的小刺猬,满身戒备。而今,搂着柔顺安静的若儿,轻嗅着她颈侧如兰的幽香,临王手臂一紧,仿佛下一刻,这出美梦便会随风消散。
见若盈一声不吭,他也不在意,状似苦恼地沉吟了一下,道。“既然若儿担心,那我也住进翔凰殿好了。”
“不行!”若盈摇着头,一口回绝。“要不然你将暗卫撤走,毕竟他们只听命于皇上。”
“不,他们是若儿的暗影。”修长的指尖挑起若盈颈上的红线,一块乌黑的石子落在他的掌心上。“以后暗影会直接听从于若儿的命令,你可以要他们对付任何人……包括我在内!”
若盈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块不起眼的小黑石,不是什么普通的物事。连忙伸手就要解下,边说道。“这个……还给你……”
皇甫酃拉下她的手,“送出去的东西,又怎能收回。”
“可是……”若盈抿起唇,迟疑道。
“若儿,这是我临王赋予你的权力。”
若盈听得莫名,不由自主地抓紧手中的乌石,他炯炯的眼神让她不安。“……你有事瞒着我。”
薄唇一勾,抬臂就开始宽衣解带起来。若盈大惊失色,急忙抓住皇甫酃的手。“你这是做什么?”
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临王唇边的笑意更深了。“若儿这不是怨我不够坦诚以待么?”
脸一黑,若盈七手八脚地把皇甫酃地衣衫套了回去.慌乱之际,甚至把衣带打了个死结也不自知。皇甫酃任她折腾。看向她的墨眸却愈发深邃起来。一觉醒来,瞅着枕边的一封信函。若盈抬头往四处扫了几眼,空无一人。自从第一回见到孙利之后,欧阳公子地信函每月就这样被人放在她床头,若盈至今连这送信之人是男是女都弄不清楚。但这人能让她丝毫无法察觉得到,确是个人物。
奇怪地是。向来对翔凰殿事无大小,一一Сhā手的临王,对此事却是视若无睹,甚至没有过问一二。如果不是若盈偶尔提起,亦不清楚这事原来临王早已知晓。
欧阳公子地信筏依然寥寥数句,提及若盈的病与郁结之状,关心之意溢满字里行间,让她甚为感动。
其实欧阳宇匆匆离去,如今每月又送来短短几句的信函。若盈曾猜测。他的病症是否没有预想般痊愈得好,可而今见到这信,心中一直提起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晚冬渐过。初春将至,噬魂散解药地配制之事。仍旧没有太大的进展。噬魂散是百年前一人为报仇所制。那人从来未想过要配出解药,后人连蛛丝马迹都寻不着。研制之路靠着慢吞吞地摸索,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所突破。
若盈站在窗前,淡淡叹了口气。她担心即使能找出解药的方子,但噬魂散在莲姐姐的身上太久,到时毒已经深入骨髓,有解药也解不了。
庄显总让她放宽心,否则长此以往,对她的身体大大得不利,但是莲姐姐的状况不容乐观,再者那人的事……安国皇城内,安王寝宫碧萼殿。
轻纱幔帐,宽大的榻上两三名少年慵懒地躺着,修长的腿以及凝脂肌肤隐约可见,阵阵暧昧地呻吟和低笑声传来,殿内萦绕着淫靡的气息。
一灰衣人人笔直地立在不远处,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脸色如常,似是见怪不怪,毫不动容。
许久,榻上的声响低了下来,一道餍足地声音响起。“钟爱卿来了。”
“是,皇上。”灰衣长袍一撩,恭谨跪下。
“爱卿请起。”
几名穿着薄纱的俊美少年缓缓拉开幔帐,榻上地状况一览无遗。安王洛笙赤祼着全身,倚在一名少年身上,一手轻轻在少年胸前游移,少年面色潮红,不时朝安王抛了几个媚眼。另一少年跨坐在安王身上,纤细地蛮腰扭动着,媚态尽露,白皙的背脊上满布着斑驳青红。
张口咬下身后地少年送来的葡萄,安王舌尖不经意地舔了舔少年敏感的指尖,引得少年身子不由一颤,嗔怒着瞥了安王一眼。
安王低低一笑,道。“钟爱卿这几个新进的孩子倒是可口,寡人欢喜得紧,得好好重赏爱卿了。”
“能得皇上赞赏,便是在下最大的赏赐了。若皇上喜欢,在下再寻几个乖巧的孩子过来好好伺候皇上。”钟离垂首淡声应道。
洛笙不过而立之年,精力旺盛,每日均要数个少年一同伺候。好几名少年便活活被折腾得死在龙床之上,但钟离总有办法从各处寻来容貌极佳的孩子,又极对安王的胃口,让洛笙欢喜不已。
“爱卿喜好男色之名众所周知,不想这调教之术也是一等一的厉害。难怪那连旭这般厚待钟爱卿,怕是也如此欲仙欲死,食髓知味了罢。”
钟离垂下眸,对安王的调笑无动于衷。洛笙熟知钟离这淡漠寡言的性子,也不恼,抓住身上的少年用力往下一压,少年面露痛苦之色,片刻后竟疼得晕了过去。安王皱起眉,厌恶地瞥了眼,冷声道了一句“拖出去”,便扯过身后的少年压在身下。
那晕厥的少年被宫人抬出了碧萼殿,地上滴下一行斑斑血迹。钟离低下头,恭敬地告辞离开。安王头也不抬,含糊地应了一声,便让他走了。
缓步踏出碧萼殿,走廊上的宫人纷纷退开两边,连不少官员也躬身向他行礼,谁不知道钟离如今是安王面前的大红人,怎敢无礼。钟离冷漠地抿着唇,一言不发地往前走着。
一道身影有远至近,金冠蓝袍,袍子边上的金线龙纹在阳光下褶褶发亮。钟离脚步一顿,朝来人一拜。“参见狄王。”
“钟大人不必多礼,”狄王虚扶了一把,含笑道。
其实钟离在安国没有一官半职,但安王洛笙不但赐予他等同于一品大员的待遇,甚至给了他自由出入皇城的亲笔手谕。朝廷中虽有人不满,然而钟离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利益,也就一只眼开一只眼闭,任由钟离胡闹去了。
不少官员为了巴结他,尊称钟离一声大人。然,这狄王的这“大人”两字,却有些重了。钟离面上略带惊惶。“狄王这一声大人,在下可不敢当。”
“如今钟大人倍受王兄重用,这大人两字,钟公子又怎会担当不起?”狄王唇边勾起,似笑非笑。
“皇上抬爱,大人两字,在下受之有愧。”钟离垂着头,看不清面上的神色。
狄王笑了笑,没有再纠结在这问题上。“听闻钟公子上贡给王兄娈童,都是亲自挑选,亲自调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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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四十八章 颠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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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睫毛一颤,淡淡应道。“确是在下一手挑选并分别调教的,狄王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一个娈童从挑选到调教好,送入宫内,之间需得月余。”狄王眸色一深,浅笑道。“钟公子所有事皆是亲力亲为,果真尽心尽力。”
钟离眉不着痕迹地一挑,淡然应道。“能为皇上做事,是在下的福分。”
两人正说着,几名侍从又抬着一名奄奄一息的少年往一处走去。狄王漠然地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看来王兄又需换一批娈童了,得劳钟公子多费心了。”
“是,谨尊狄王教训。”钟离躬身一拜,恭谨地答道。
“钟公子事忙,本王就不再打扰了。”说罢,一甩蓝袍,转身离开。
“恭送狄
钟离有些奇怪狄王为何突然走来和他扯些无关紧要的事,狄王虽说刚刚久病痊愈,但一看便知身强力健,分明没有丝毫病态。眼珠一转,回想着方才的闲聊,微微蹙起眉……
这狄王莫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神色一瞬间凝重,转而又释然,暗暗低笑。
若这狄王真的知晓了什么,却绝不会Сhā手阻止他的。毕竟结果对他百利而无一害,狄王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阻碍钟离,更不可能将事情告知安王了。
钟离余光瞥见墙角消失的黑影。双眸一眯。他与狄王相遇交谈之事,这安王怕是已经清楚了罢。
钟离深知安王洛笙仍然没有全然相信他,换句话说。他亦从来没有完全相信过什么人。作为帝王,确是除了自己。谁也不得相信。钟离若无其事地往宫外走去,无视身边一个又一个明的暗地眼线,以及他们紧盯的目光。
冷然一笑,如今他除了去奴隶市场或穷人密布的区域买回适合地少年,便再未与他人有联系.手上的兵器大部分给了那个叫若盈地女子。剩下的小部分,被他悉数悄悄毁掉了。
刺眼的阳光射了过来,钟离眯起眼,转头往碧萼殿望去。果不其然,又一名少年被人抬了出来。冷然一笑,看来他又得忙了……
安国皇太后皇甫澜侧躺在软榻上,一派悠然。虽已年过四十,风韵依旧,一张白皙的瓜子脸。柳眉凤眼,一颦一笑风情万种。青葱五指优雅地端起香茗,红唇轻抿一口。神色淡然。殊不知一旁彻茶的小宫女,惊恐地瞪大眼。袖里地小手颤抖着。先前彻茶的宫女便是因为茶水的温度不适宜。平白丢了性命。
艳唇一张,正要开口。宫女瑟缩了一下,见一蓝袍身影大步走来,立刻跪下。“奴婢参见狄王。”
皇甫澜面上一喜,放下茶盏,随意挥手让那宫女退下了。
“炎儿,今日怎有空来母后这?”
狄王微一躬身,坐在离她不远处的下首,淡淡应道。“本王特意来问候太后金安。”
凤眼半阖,皇甫澜神色渐转凄然。“炎儿还是不能原谅母后吗?当年母后将你留在临国,亦是经过一番挣扎,母后的苦衷皇儿你可知晓?”
“太后言重了……太后所作之事,哪一件没有深思熟虑。将本王放在临国,定然有太后的一番思量。”狄王睨了眼她阴晴不定的面色,忽而浅笑。
“方才从王兄的殿旁经过,看得数个美貌少年被抬出……王兄啊,还真不会怜香惜玉。”
皇甫澜凤眼一凝,“这不成器的不肖子,整日沉迷在这美色中,引来朝廷大臣非议。不仅冷落后宫三千佳丽,而今连个继承人都没有,哼!”
纤纤玉手重重地拍在桌上,一脸气愤。
“太后也不必动怒,王兄宠爱娈童,却也没有荒废朝政。再说他还年轻力壮,继承人之事,晚些再议亦不迟。”狄王淡声安抚了几句,皇甫澜这才面色稍缓。
“且王兄对那些娈童并没有特别宠爱,不过床第之间尝尝新鲜,太后不妨由得王兄去了。近两年哪个王孙大臣家中不是养了那么几个姿色上等地娈童来把玩,只要没有在王兄耳边妖言惑众、造谣离间,倒也不碍事。”
皇甫澜柳眉一挑,冷声道。“这饲养娈童的风气,都是那西城的叛徒钟离带来地。他喜好男色众人皆知,但竟然怂恿皇上和一票大臣沉迷男色,真是该死!”
凤眼瞪圆,怒不可遏。“最可恨,皇上对这叛徒极为维护。身边守卫众多,连皇家影卫亦被派去他身边!”
狄王眯起双眼,难怪她早有了杀机,却至今迟迟未对钟离下手。
“钟离此人倒是个人才,若果不是这般韬光隐晦,怕是早就给多疑的王兄给杀了。不然他为何放弃名誉天下地兵器商人地身份,去做这调教娈童的闲事?”
皇甫澜转念一想,亦觉得有些道理,却反问道。“如果这钟离真如炎儿所说,尽力遮掩光芒,其人机心不少啊。”
“太后明鉴,难道就不想招揽了这人?听闻钟离对兵器地造诣极高,若能收复此人,对安国定然有利。”
见她有些动摇,狄王趁热打铁。“当年临国与幽国那一战大败,钟离曾为那袁斐然送去了一大批兵器,幽国才得以起死回生。听罢,皇甫澜妩媚一笑,眸底精光一闪。“炎儿怎地对钟离这人百般维护起来了?”
狄王似笑非笑,“太后要完成霸业,这能人当然是越多越好,不是么?”
“还是炎儿贴心,母后甚感安慰。你王兄有你一半才能,母后可就谢天谢地了。”掩唇娇笑了一声,皇甫澜波光流转,眉梢间染了一分喜意。
“太后过奖了,”狄王淡淡应道,起身告辞。“本王就不打扰太后了。”
“嗯,这拉拢钟离之事……”凤眼一挑,红唇一张。
“太后放心,此事就交由本王去办。”
“炎儿真是见外,你办事母后又怎会不放心,去吧。”玉手一扬,皇甫澜一脸慈爱。狄王应了一声,缓缓退下。
待狄王走远,一道身影从屏风后走出,低声道。“太后娘娘,这狄王怕是信不过啊。”
“那又如何,不过是一枚弃棋,能有多大能耐。”凤眼一冷,方才的慈爱犹如镜花水月,转眼即逝。
“太后娘娘,话可不能说得太满,毕竟这狄王在那临王身边可呆了十多年啊。加之这临王城府极深,不得不防。”那人笑眯眯地提醒道,一双大手轻佻地揽过皇甫澜的香肩。
“死相!这还是大白天呢,就这么猴急了?”皇甫澜作势推了两下,娇躯反而娇喘着贴向他。“临王的后宫一团乱着呢,哪有时间顾及这边。”
“还不是咱们的太后娘娘英明,先下手为强。”来人的手探入她的衣襟内,熟练地抚摸起来,皇甫澜低喘着,娇颜渐红,一双玉手不由攀上男子的脖子。
“……嗯嗯……看你这嘴甜的……嗯,象抹了蜜似的……”
“啧,这不是太后娘娘最喜欢的……”男子毫不怜惜地一把撕下她华贵的衣裙,邪笑道。皇甫澜修长的双腿圈住男人的腰,难耐地贴近,磨蹭起来。
“那临王的事……还得仰仗你……啊……”
男子忽而撩起长袍,褪下皇甫澜的亵裤,一个挺身,长驱而入。皇甫澜娇媚地低呼一声,媚眼瞪了男子一眼。这似嗔似怒的一瞥,让男子立马心神荡漾,抓住她的蛮腰,便开始重重地冲刺起来。
皇甫澜的后脊一下又一下地撞向椅背,红木椅仿佛吃力地承受着两人的重量,不时吱呀作响两人也不怕有人闯入,便在这大殿内颠鸾倒凤起来。皇甫澜越发尖锐的浪叫声,让殿外的宫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却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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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四十九章 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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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书房内没有一丝烛光。狄王坐在桌前,倚窗而入的月华勾勒出他模糊的轮廓,眉峰下的墨黑瞳仁在夜色中闪闪发亮。
“首领,”一道身影跪在他身旁,恭敬地递上一封信函。
取过信,狄王默然地点起烛火。
“碧萼殿的情况?”低沉的声音响起,目光依旧专注在信筏上。
“安王今日宠幸了六名少年,其中四人被拖出殿外,处理掉了。”黑影简略禀报道。
“那些少年的尸首有找人查探过么?”放下信筏,狄王双眸扫向他。
“是,少年死后,皮肤浮现出灰褐色的斑块。属下担心打草惊蛇,没有将尸体运出,没法再一步确定究竟是因何而成。”
狄王微微颔首,“此事不必着急,静观其变。”
“是,首领。”黑影顿了顿,又道。“禀首领,似乎有股力量在背后助安国太后一臂之力。属下有罪,至今仍未查探出此人的身份。”
狄王想起今日见皇甫澜时,藏身在屏风后的人。绵长浅淡的气息,武功修为甚至在他之上。若不是他天生嗅觉灵敏,亦无法察觉到有人藏匿在殿内。
“你们不是这人的对手,暂时别接近他,以防暴露形迹。”
说罢,他手一挥,暗影身形一动。瞬间消失在夜幕中。
狄王盯着杯中的信纸逐渐化去,双眸逐渐冷凝。千里迢迢回到安国,皇甫澜她却仍旧把他剩下的那一丁点期望完全粉碎了……
安国的皇太后。他地母后,就让我洛炎睁大眼看着。最终究竟鹿死谁手!
“你是谁?”眼前这送来羹汤的宫女若盈从未见过,秀眉一皱.
那宫女低眉顺眼,恭谨地道。“袁将军,奴婢是凝绝殿的宫女。莲妃娘娘地神志稍有恢复,她很想见你。特意派奴婢来翔凰殿。让将军到凝绝殿一聚。”
若盈半信半疑,可一听见莲姐姐开始清醒,不由惊喜。“你说莲妃娘娘的神志恢复过来了?”
宫女点点头,“虽然不是完全清醒,但是已经能稍微认人了。袁将军,趁现在,赶紧去凝绝殿罢。”
迟疑了一下,若盈禁不住想见到袁莲,跟随那宫女身后踏出内室。
“袁……”殿外地暗影强压着体内乱窜的真气。全身如同撕裂般疼痛。见若盈跟随那宫女离开,一人忍不住开口,却生生吐出一大口乌血。跌落在地上。他扫视四周,其他的暗影皆是暗暗调息。以求在最快的时间内恢复。临王已经承认袁斐然是“沉水”的主人。袁斐然便是他们这些暗影地主人,即使粉身碎骨。袁斐然也不能有半点差错!
思及此,他强撑着身体,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瓶盖一开,暗香浮动,这是只有服食下秘药的暗影才能闻见的香味,危急时用作示警。若盈虽然喜形于色,仍旧暗暗警惕,不紧不慢地跟在宫女身后三丈之外,一路上不断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凝绝殿近在面前,奴婢回头,皱眉道。
“皇上也来探望莲妃娘娘了。”
若盈这才注意到凝绝殿一角,有一顶玄色的龙撵,宫人站立在龙撵旁,一派恭谨。
见皇甫酃来了,若盈敛了气息,悄悄往袁莲的内室走去。
忽然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若盈大惊失色,莲姐姐!
下一瞬,她拔足向袁莲的寝室奔去。
赶至内室,背对着若盈的一袭墨衣之人,抬臂一刺,手中地“画影”瞬间没入袁莲的胸口,刺目的鲜血霎时染满了袁莲地宫装。
袁莲的目光定定地看向若盈,沉静地双眸波光潋滟,擒着一丝笑意,缓缓阖上眼。纤瘦地身影犹若落蝶般,默然地倒在地上,了无声息。
“莲姐姐——”看着眼前这一幕,若盈只觉心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冲上前托起袁莲地肩膀,唤道。“莲姐姐,莲姐姐……”伸手探向她的鼻下,片刻,若盈颓然地放下手,汹涌的泪顺着脸颊落下。一滴又一滴,从双眼紧闭的袁莲面上,滑落她至微微含笑的唇角……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莲姐姐……”泪眼婆娑的明眸里满含恨意,直直地看向一旁的皇甫酃。
墨眸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瞥向手掌上殷红的血迹,薄唇溢出一丝叹息。“……若
“不要跟我说这是个陷阱!这里根本没有其他人,莲姐姐又神志不清……我又亲眼见到你杀了莲姐姐,难道如今你还想抵赖!”若盈怒视着他,嘶喊道。
皇甫酃剑眉一皱,“若儿,先冷静下来……”
“你要我冷静,可莲姐姐就这样死在我面前,叫我如何冷静!”伸手就要抽出腰侧的“思召”,余光瞥见剑柄上的金色流苏,若盈动作一顿,垂下头,双臂紧紧搂着怀里逐渐冰冷的袁莲。
“出去!你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犹疑了一下,看向若盈微颤的双肩和耳边压抑的啜泣声,皇甫酃终是抬步走出凝绝殿。
侍从见他一身血迹从殿内走出,皆是一惊。正要上前,却见皇甫酃冷若冰霜的脸上满是阴蠡与暴戾,瑟缩了一下,众人不由退开得更远了。
一道青影掠至他脚边,“主子,翔凰殿所有的暗卫气血紊乱,吐血不止,宫人几乎死尽。”
冷眸一扫,青影一颤,继续道。“每个宫人与暗卫的颈侧都有一个极小的针样伤口,属下猜测,这怕是异域的毒蜂所为。”
“朕不需要模棱两可的答案,”临王冷然说道,青影身子一僵。
“属下该死,立刻去彻查清楚再来回禀。”
“……通知礼部,莲妃暴病而亡,择日厚葬。”回眸淡淡扫向殿内,皇甫酃寒眸渐沉,薄唇紧紧抿成一线。
“无论是谁,朕会让他们尝遍地狱的滋味!”临王唯一的妃子暴毙,慕国、永国以及临国各城镇立刻送来一批美艳女子和俊秀的少年,不少官员的大家闺秀亦跃跃欲试,盼着有日能飞上枝头做凤凰。
因而,虽然莲妃死后临国四处挂满白幕,却不见有丝毫哀伤的气氛。不说这袁莲是个幽国人,且在深宫这般默默无闻,甚至没有剩下一男半女便香消玉陨了。
至于普通百姓,只要安居乐业,温饱解决了,无论皇帝是谁都无所谓,更何况会记住这小小的一个嫔妃?
临王为莲妃举行了盛大的葬礼,但棺木内却是空空如也。在若盈的坚持下,袁莲没有葬在皇家墓地,而是被运至袁家村的旧地安葬。
若盈道,斐然哥哥生前没能和莲姐姐在一起,死后又何必再继续拆散他们两人……
自从那日之后,若盈过得犹如行尸走肉。刚开始没有胃口,丝毫吃不下任何东西。几个宫女又哭又求,才勉强咽下了几口。
自从那日之后,若盈一直留在凝绝殿的内室里。蜷在床边,望着地上干涸的大片血迹,一整日一整日地发呆,却再没有留下一滴眼泪……皇甫酃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只是换了一批暗卫守在凝绝殿外,命因留在凝绝殿而逃过一劫的庄显继续留在殿内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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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五十章 选择
这章纠结了蛮久滴!嗯啊。
若盈蜷缩成一团,闷在床角。这些日子以来,她夜夜不能成眠。闭上眼,当日的情景便不断闪现在她眼前。
抬头望向窗外,不知不觉中已是子时。内室一片漆黑,淡淡的月华洒落,犹若薄纱般迷蒙。宫人入夜后来点上烛火,被若盈拒绝了。在黑暗中,她更能好好地平复思绪,仔细思考。
夜风拂来,若盈拢了拢身上的薄被,倚着床,半阖着越发酸楚的明眸,耳边回响起庄显今日说的话……
“袁将军,老夫为莲妃娘娘验伤,她的体内只有少许的噬魂散,根本没有达到疯癫的剂量。起初我们在食物中发现此毒,而莲妃娘娘日渐疯癫,没人能近身,也就无法把脉。对于莲妃娘娘的异常,除了食物中的噬魂散,我们不作他想。”庄显一脸严肃,徐徐道来。
“庄爷爷的意思是,莲妃的疯病是装出来的?”若盈斜了他一眼,脸上有些不屑。
庄显叹了口气,“老夫知袁将军必定不信,而今莲妃又下了葬,无凭无据将军更加不相信,再加上老夫无论怎么说,也还是皇上的臣子……”
“可是皇上早早将莲妃葬下,老夫百般苦劝不应……唉,冤孽,真是冤孽啊!”他摇了摇头,叹道。
若盈咬着唇。撇开了脸。“可笑!那庄爷爷你说,莲妃为何要装疯?”
抬手摸了摸下巴花白的胡子,庄显摇头晃脑。“此事袁将军比老夫更清楚。不是么?”
若盈沉默了,半晌。瞪圆了一双如水的明眸。“我亲眼目见皇上用画影杀死了莲妃,难道还有假么!”
“袁将军,眼见不一定属实,你……好好想想罢……”庄显望向她,不过几日。便又瘦了一圈。难怪皇上要秘密在殿内的茶水和汤里融掉补身的药丸,不然袁将军才复原地身子怎支持得下去?
“听说有位袁家军的旧部因一己私欲,延迟了援军,致使你父帅大败.为何袁将军能原谅所有人,却不能试着去宽恕皇上的过去呢?”
见若盈闭上了双眼,似是没有理会,但庄显知道,她是听进去了。捻了捻胡子,庄显越发心疼这苦命地孩子。不但家破人亡。如今这至亲之人竟又欺瞒着她……
“死了?”乾坤殿内,皇甫酃听闻木风求见,心知事态有变。立刻宣了他进来,不料会接获这样的消息。
“是。闻莲妃死。刎剑自杀而亡。”木风淡然地应道,木然地眼里未见一丝波澜。
墨眸一沉。“为何现在才来禀报?”
“蹊跷,查探。”木风唇一抿,淡淡回答。
随后而至的水音急忙解释道,“皇上,那人的身材、相貌无一不同,可师兄感觉有些不一样,正欲调查,这人就死了。”
“结果?”薄唇一掀,皇甫酃淡淡问道。
“连续十多日,未能查出任何蛛丝马迹。奇怪得是,这尸身开始腐烂了,脸却依旧完整。”水音忆起那张完整无缺的面容,身体却逐渐糜烂,不自觉地抖了抖。
“那个叫孙利的人上前看了,说这人地脸是被人用了药,并非本人的相貌。”
临王剑眉一蹙,扬声道。“来人,传孙利上殿。”
“皇上,这孙利已经在殿外候着了。”水音连忙说道。
不一会孙利踏入殿内,躬身向临王行礼。
“孙利,那人的脸是怎么回事,你一一道来。”
孙利点点头,缓缓说道。“异域有一种秘药,能将其他人的五官挪至一人脸上,且不会留下丝毫疤痕。这药平常分辨不出,只有那人死后,面容绝不会有一丝腐烂的迹象。”
水音想起那次临王的生辰上,传言与若盈一模一样的刺客,不禁惊呼道。“难道那个刺客也是用这般方法改得容貌?”
“恐怕是同一人所为,”孙利微一颔首,“世间懂得此术者仅有一个家族,但此族之人因这药术过于诡异,被人称为邪术,三十年前早已被灭门了。”
“兴许是有人取得了术书,学习了此法?”水音歪着头,细细思索。
“不,这术法只有这个家族血缘的人才能施行,且此术极为凶险,稍有不甚,无论是被挪了五官,还是将五官挪至身上之人,都必死无疑。”
听了孙利的话,水音只觉背后爬上了丝丝寒意。“没想到此人比想象中复杂如此之多,要对付他怕是不易。”水音暗忖道。
“……这族地人擅长傀儡之术吗?”皇甫酃忽而开口问道。
“这……小人并不清楚。”孙利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若朕要探知此事呢?”墨眸一扫,俊颜微寒。
孙利垂眸应道,“那只有……”翌日,皇甫酃忽然来到若盈跟前。
“若儿,将逸门暂且借给朕。”
明眸微抬,粉唇一张。“……好。”
墨眸一闪,从未想到若盈会应得如此爽快,静候她接下来的话。
“……可以把逸门暂且交与你,但皇上要放我出宫。”
“不行!”皇甫酃断然拒绝。那人还不知身在何处,如果还在宫外徘徊……
“那么,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低下头,缩在一角,若盈沉声道。
睨了眼她憔悴地面容,临王倾下身,长臂伸向若盈。
“不要碰我!”若盈惊慌地往内里爬去,眨眼间仿佛皇甫酃手上还能看见到袁莲殷红的鲜血。
临王动作一顿,缓缓收回手臂,立在床前。若盈望向他闪耀着地深暗墨眸,似是包含着许多不知名地情愫。
“若儿,你还要逃避到何时?如果恨,那就举剑了结朕的性命。不然,就重新回到朕地怀抱里。”
听罢,若盈只是拼命地摇头,脸埋在臂弯里,不发一言。
“……若儿,朕给你三日的时间……”
直至脚步声远去,若盈才慢慢抬起头,看向皇甫酃离去的方向。
连续几日的沉思,她何曾不知,这事疑点重重……
那日翔凰殿的宫人与暗卫仿佛突然消失了,她与那宫女离开竟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事后她一一看过凝绝殿已经被关押的宫人,却根本没有寻到当日的那名宫女。
因而,庄显的话若盈不禁信了七八分,可是莲姐姐为何要装疯,高傲如临王,又怎会向手无寸铁的人挥剑?
理智如此,但想起那日揪心的一幕,却无论如何都不能释怀。眼前似乎还能见到莲姐姐含笑的脸,指尖依旧残留着莲姐姐渐渐消散的温热……
直至夕阳西下,她才起身。望着水中苍白憔悴的容颜,若盈把水往脸上甩了几把,轻拍了数十下,提起精神。
“……出来。”
一道青影跪在数丈之外,“主子有何吩咐?”
“准备一下,带我出宫。”若盈明眸一凛,淡淡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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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五十一章 出宫
那人一惊,略有迟疑。“主子,这出宫之事……属下……”
若盈明眸一扫,冷然道。“好一句主子!你们如今究竟是皇上的影卫,还是我的?”
“主子,”来人低下头,斩钉截铁地应道。“属下谨尊主子之令。”
若盈微笑,点了点头。
“不知主子何时要出宫?”他接着问道。“不急,你们先准备,时机一到,我自然会唤你们的。”若盈深知这些人向来是皇甫酃的心腹,要完完全全的信任,她还做不到。
“是,主子,属下告退。”青影一闪,瞬间隐去了身影。
若盈沉吟一会,唤来宫人送上膳食。要逃跑得有好体力,不是么?
宫人欢天喜地,一桌菜肴比平常更加丰盛,若盈大快朵颐,直到肚子撑不下了才放下双筷。
不到半刻钟,若盈开始用膳的消息便传到临王的手中。临王薄唇一勾,悄悄派人撤去了膳食中的补药。
御膳房的众人亦收到了信,皆是大大地吁了口气,这才敢擦了擦急了一身的冷汗。若果袁将军说了半句膳食不妥的话,他们的人头早已不能还这般安稳地留在脖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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