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膳,若盈在凝绝殿的院子里溜达。如今已是初春,百花羞答答地露出了不少蓓蕾,树上绿芽渐现,一派生机勃勃。
殿内所有的宫人一路跟随。满脸紧张。若盈也不恼,任由他们粘在身后不远,径自四处晃悠。
一连两日。宫人见若盈没有作出什么危险的事,只留下两个伺候的宫女。大伙儿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了。
若盈粉唇一扬,偷偷将小纸条塞入角落.
“公子,你决定了?”深夜,孙利鬼魅般地身影潜入凝绝殿,双眼深深地看向若盈。
若盈微微颔首。“那人精心布了这样一个局,不就是想我离开他吗?”
孙利一怔,“公子你……”
“你以为我是因为恨他杀了莲姐姐,才要离开的?”若盈淡淡瞥了他一眼,叹息道。“虽然,我的确还不能释然。”
“公子,临王已经寻到线索了,您不必冒险。”孙利敛下神色,道。
“他身后地人你们却仍然没有找到。不是吗?”站起身,若盈整装待发。
见孙利皱了皱眉,面露不解。她边走边解释道。“他将暗影给了我,殿内的守卫又固若金汤。看似是在软禁。实际上却是防止外人潜
睨了孙利一眼,粉唇一抿。“孙公子。近日发生了什么事?”
跟在若盈身后,孙利压低声线,一五一十将事情告知了她。若盈秀眉紧蹙,低问道。“他是什么时候调地包?”
“面容被改得天衣无缝,举止亦没有异常,若不是木公子察觉到微妙的不同,这人亦不会举剑自杀,避免暴露身份。”
听罢,若盈沉默地往前奔去,夜色中无法瞥见她的神色,但孙利深知她的心情铁定不会好过。此时,无论什么宽慰的言语亦显苍白,孙利也默然了下来。
随着暗影一路离开皇宫,畅通无阻。
若盈回眸望向含章殿与翔凰殿之间那一片地明亮宫灯,心里沉甸甸的。从未想过会有离开这里的一日,这样离开后,或许她不会再回来了……
翻身骑上“御影”,若盈执起缰绳,向外策马狂奔。
“公子,如今我们往哪里去?”孙利拍马上前,急问道。
若盈回头一笑,“当然是偏远无人之地。”
果然如她所料,才来到几里外的小树林内,数十个灰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头上新月已然偏西,东方渐起几缕金光。
若盈环视一周,暗暗估量,还不忘调笑道。“月黑风高杀人夜,如今天已渐明,各位还要动手吗?”
下一瞬,灰衣人一声不吭,齐齐向他们袭来。青影骤现,两方迅速混战起来。
三人冲向若盈,她抽出银剑迎战。不久便发现,他们的动作都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的要害。围攻之下,若盈反而占了上风。
见他们束手束脚,不远处似是首领之人喝道。“留下一口气就行,断手断脚亦无妨!”
言罢,三人的剑势忽然凌厉起来,若盈自知他们要生擒她,下手亦不再留情,运剑如
扫了眼地上的人,若盈来不及包扎手臂的伤口,提剑又冲入战圈之中。
将近半个时辰,最后一个灰衣人倒地,若盈轻喘着靠向树干,示意剩下地暗影和孙利上前察看。
“身上没有任何记号,但看招式,应是一般的杀手,为人办事。”孙利在尸首之间看了一轮,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暗影地人亦点头赞同。看来这背后的人相当谨慎。”若盈掏出药粉,细细倒在伤口处。
“他们要活捉公子,怕是要用来威胁临王。”孙利寻思着,道。“若果他们一批接一批得来,我们可吃不消。唯今之计,是尽快寻一个安全地隐匿之处。”
瞥见暗影部分受了伤,若盈点了点头。“孙公子,我们这就启程到玉泉山孙利一怔,“公子……玉泉山离此处路途遥远,恐怕不妥。”
“连皇宫内也被安Сhā了人,试问还有其他安全之处么?”若盈反问,没有耽搁,跃上了“御影”,疾驰而去。
孙利无奈,紧紧跟随。途中又接连遇到了数次偷袭,人数一次比一次多,身手亦愈发狠戾。若盈这边折损了四名暗影,剩下六人和孙利身上都有大大小小地伤,形势对他们相当不利。
“逸门”除了提供情报外极难动用,暗影虽然武艺高强,却仍旧是血肉之躯。
离开皇宫不过五日,他们已经疲惫不堪。若盈咬牙坚持,这诱饵下得够足,大鱼又怎不会上钩?
“少主,好久不见了。”黑压压的人将他们重重包围住,为首一人走出,淡笑道。
一样爽朗地笑脸,一样慈爱的声音,一样的容貌,却让若盈越发陌生起来。
粉唇微颤,“……明叔……”
“少主,你若乖乖束手就擒,明叔不会为难你。”霍明幽邃的双眸定定看向那纤瘦的身影,淡然说道。
“……明叔……为什么?”
为什么要欺骗他们?为什么要害死父帅和斐然哥哥?为什么要背叛袁家军?为什么……
一句句为什么,若盈话到嘴边,却问不出口。明眸黯然地望向他,心底似是被一块大石压得透不过气来。偶又开始纠结了!写了又删了,删了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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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五十二章 缠心
“怪只怪,袁将军太聪明了。少主,你以为他与我相识十多年,就完全信任我了么。他一直心存疑虑,最后一战,袁家军的部署他对我一个字都没有提。可惜他至死都没有想到,援军的将领会变成了我。”霍明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扬声道。
若盈握紧双拳,指甲深深刺入肉中,亦抵不过她听见这些话后,内心的痛楚。
“袁将军死了,袁斐然也死了,袁家军失了领头之人,不足为惧,幽国犹若囊中之物。可惜,少主你出现了,顶替了袁将军的位置。”
“你胡说!”若盈喝道,瞪圆了双眸。“当年我潜入临国军营,被临王的箭射伤之时,是你救了我!若真如你所说,当时你为什么要救我?”
“少主总是这般天真,”霍明轻轻笑道,“袁家军在失去元帅后,有了你这个支柱。若你死了我却独活,不就暴露我的身份了么。”
一字一句重重地击在若盈心上,“十多年来,明叔对我们的好都是假的吗?”
小时候轻抚她头发的大手,怕她寂寞而削好的木刀,还有托人带回来的有趣玩意
霍明双目微闪,身旁一人不悦地说道。“大人,没必要和他废话。”
“久违了,原昊原将军。”孙利忽然上前,淡笑道。
原昊一惊,没想到竟然有人会认得他。“你是谁?”
“在下姓孙,单名一个利字。”
“孙利?那个易容高手?”原昊饶有兴致地看向他,“听说你失踪八、九年,原来到袁斐然的身边来了……”
“原将军认识在下。是在下的荣幸。”孙利眯起眼,笑道。“只是不知早已被调任为皇城禁军统领的原将军,怎会在此?”
原昊神色一变.消失了八、九年的人,竟能一下子将久居皇城地他认出来……
既是如此。他也不多加掩饰了,大笑道。
“孙公子好眼力,不过你如今拖延时间也太迟了,我身后这些精兵可不是吃素的……兄弟们,上!”
一声令下。安国士兵们举剑冲了过来。
忽然上空传来一阵爆裂声,抬头一看,蓝光乍现了一瞬,消失无踪。
霍明暗道不好,着急之余便想让士兵尽快撤离。
“大人,我们这里有三千精兵,怕什么!”原昊不屑地扫了他一眼,久久不愿下令撤退。
片刻,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原昊看着一大片地临军。暗叹不妙。约莫估计了一下,临军起码有四五千人,他们三千精兵怕是无法抵挡得住了。
咬牙切齿。原昊不甘心千里迢迢而来,却空手而回。铁了心。当下宁愿弄个鱼死网破。高声喊道。“不准后退!给我去捉住那袁斐然!”
士兵闻言,深知擒住袁斐然。便能起死回生,纷纷提着刀剑袭向若盈一行人。
一道玄影跃至若盈跟前,墨剑反手一平,凌厉的剑气霎时击杀了数十人。“画影”散发地凛冽煞气,让随后而来的安国士兵不禁有些畏惧,踌躇不前。
皇甫酃墨眸一眯,唇边泛出一抹嗜血的笑容。“想送死?朕成全你们!”
霍明深感今日大势而去,要活捉若盈的计划怕是要落空了。趁着混乱,慢慢往后挪。
原昊环视一周,瞅见霍明正想离去的身影,满肚子愤怒。沉吟了一下,便想突破包围,杀出一条血路逃生。
临王似是清楚他地念头,朝身旁递了个眼神,临军渐渐缩小包围圈,挥剑杀向安国的士兵,往往一招毙命,干净利落。原本想趁机逃跑的霍明亦被挡了下来,逼不得已只好抽剑迎击。
若盈见临军的手法不像是普通的士兵,这才察觉,这些是直属临王的轻骑。只因林中不宜骑马,他们才徒步而来,若盈一时没有认出。
见皇甫酃气势汹汹地走向她,若盈愣了一下,转身就要跑开。皇甫酃早已长臂一伸,迅速将她揽在怀里。
“若儿,你这是胡闹!”
臂弯一紧,牵扯到她的伤口,若盈不由闷哼一声。
临王眉头一皱,冷冷地扫向一旁已然跪下的暗卫。若盈伸手揪住他的衣襟,担心他会迁怒暗卫,急急道。“是我命令他们秘密跟我出宫地。”“让若儿受伤,就该死!”皇甫酃眸中戾色掠过,冷冷扫向暗影。
“你说过他们是我的!”若盈秀眉紧皱,低问。“皇上是如何知道微臣的行踪?”
“跟随地十名暗影损失了一半,他们再隐匿行踪,是想害死你么!”皇甫酃二话不说,抱起若盈就往林子外走去。
若盈挣扎了几下,急切地说道。“皇上,我不想回宫。”
“不想回宫?”皇甫酃眯起眼,隐含着怒火。若盈突然离宫,暗影没有传来丝毫音信,忧心几日,竟然见到她一身血迹,如今又听到这样的话!
脸一黑,也不管若盈在怀里折腾,便要朝林子外走去。低头见若盈地衣衫有些破损,露出几处雪白地肌肤,脱下外衫将她包得严严实实。“皇上,我不要回……”
若盈尚未说话,忽见皇甫酃俯下身,两人鼻尖几乎贴上。“若儿,你又说这么些让我不高兴的话来了,嗯?还是得象上回那般堵上若儿地小嘴?”
上回?若盈微怔,瑟缩了一下,低声争辩道。“而今已知安国策划多年,明叔是重要的线索,我在宫外,他铁定会再来,到时候……“到时候?”皇甫酃的寒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目光,若盈一哽,不由住了口,粉唇溢出一丝轻叹。
“哈哈,好一个亲密无间!袁斐然,看来你已经忘记了是谁亲手杀了袁莲,迫不及待地投入临王的怀抱了,哈哈……”原昊不顾身上满布的血痕,仰头疯笑着。
若盈身子一僵,伸手就要推开皇甫酃,皇甫酃抱紧她,冷冷睨向原昊。
“哦?不知远在安国皇城的原将军如何得知此事?”孙利挑了挑眉,打量着狼狈的原昊,“难道原将军有千里眼,还是……这事就是将军一手策划的?”
原昊一窒,冷哼道。“未婚妻被临王所夺,最后甚至被他杀害。袁斐然不但没有报仇,反而相助临王,果真是寡情薄意之徒!”亏得他们这般煞费苦心,让袁斐然亲眼见临王杀了袁莲。原想这袁斐然必然举刀相向,临王不死亦受重伤。不料没有离间到两人,袁斐然反而助临王诱了他们出来,一举歼灭。
“原将军,何必逞一时口舌之快,倒不如乖乖就擒!”孙利瞥了眼四周不断倒下的安国士兵,低笑道。
原昊眼神一沉,只得把最后的保命符摊了出来。“临王,袁斐然中了缠心之毒,你不想要解药了?”
若盈大惊失色,皱眉望向原昊。
皇甫酃一双寒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薄唇一掀。
“杀!”
感觉越写越诡异了?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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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发兵
霍明一双鹰目仔细看着若盈的面容,忽而大笑起来。
“我还道那舒妃失手了,如今看来,毒却是解了。啧,让我猜猜,这世上能解此毒的……莫非是那紫金丹……”
凌厉的金光在寒眸中一闪而过,轻骑手上的动作越发加快起来,一个又一个的安国士兵倒下,霍明险险避开数道刀锋,嘴上仍旧不停。“怎么,被我猜中了?少主心心念念要得到的紫金丹,却落入了自己的腹中……那欧阳宇而今怕是早已魂落黄泉了,到死也不知他手上的紫金丹是假的!”
她中了缠心之毒?明眸一凛,喝道。
“你不要信口雌黄!我身上根本没有中毒的迹象!”
霍明轻笑一声,“少主,你可曾觉得胸口时常闷痛,情绪激荡时甚至会绞痛至吐血……缠心之毒,只要发作三次,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每听一句,若盈的心便一点点沉下去,只觉一股寒意涌了上来。
在幽国皇宫时,她在幽王的寝宫发作了第一次,而听见齐儿的死状时,她发作了第二次。确实,到临国皇宫后,她胸口的闷痛消失无踪……
回眸看向皇甫酃,急切地问道。“他说的,可是真话?”
墨眸紧紧盯着她愈发苍白的面容,答道。“若儿你的确服下了紫金丹,但欧阳宇手上的不是假药,而是老头子给我的续命丹。”
“……欧阳公子也知道此事?”
皇甫酃微微颔首,伸手就要抚上她的脸颊,却被若盈轻轻避开。明眸一黯。只有我一人被瞒在鼓里么。
若盈抬起头,道。“我要去玉泉山。”
剑眉一皱,似是不赞同.“若
“我要去见欧阳公子。若果他因我而死,我……怎能原谅自己……”如果不是她在临国宫中大意。又怎会中毒,而让欧阳公子把生地机会留给她……
退开他的怀抱,若盈淡淡道。“我会将逸门交给你……皇上,一日不可无君,您该回宫去了。”
“若儿!”墨眸渐深。皇甫酃的目光久久停驻在若盈身上。
这时,安国士兵忽然象突然不要命似地往轻骑扑去,无论轻骑在他们身上砍了多少刀,仿佛没有痛觉般依旧不停向轻骑进攻。
“不好!”孙利低喝了一声,“这些人被控制了,身体根本毫无知觉,到死才会停手,快让士兵后退。”
临王墨眸一扫,一手抽出“画影”便冲了上去。几道墨影闪过。将数个逐渐疯狂地安国士兵的头颅尽数砍下。轻骑会意,亦纷纷挥剑砍下他们地头。好在这些疯狂的安国士兵为数不多,这场混战才得以迅速解决。
“皇上。霍明趁乱逃走了,原昊已被制服。”一人上前。恭谨地禀告道。“已经派人追踪霍明了。”
皇甫酃点点头。望向已翻身上马的若盈,她脸上的疲惫之色隐约可见。
若盈暗叹。她倦了,欺瞒、背叛、欺骗……一直而来奋斗的动力,到头来,却被完完全全颠覆了……
她不知道还有谁能相信,辨别不出事情地真假。她累了,只想尽快远离这一切,恢复平平静静的日子之中去……
回想当日对欧阳宇许下的承诺,有生之年与他在玉泉山过平静的日子,如今他却生死未卜……
明眸一抬,与墨眸对视片刻,万千思绪流转。
“御影,走!”衣袂纷飞,墨发飘扬,若盈策马飞奔而去。孙利朝皇甫酃微一点头,拍马跟随。
“……三千轻骑立刻随行,护送他们两人到玉泉山。”临王淡声下令,“其他人随朕回宫!”
“参见皇上,”几位尚书担忧地在乾坤殿内踱步,见皇甫酃走入,连忙上前行礼。
周琼没有看见袁斐然的身影,不由皱起眉。那人擅自出宫,临王亲自前往,也带不回来么。
“周琼,”冷然的声音响起,周琼一惊,急忙出列。
“臣在。”
“传朕的旨意,安国蓄意杀害莲妃,且意图毒害虎龙将军袁斐然,罪不可恕。即日起,派遣十五万大军向安国讨伐!”
闻言,众人脸色皆是一变。“瞳希远,朕封你为临军主帅,即日领军出发。楚襄,朕命你负责军中粮草的筹集与运送之事,固守应天。”
“臣等领命!”
顺天十三年三月二十日,临王下旨,以莲妃之死为由出兵安国。兵部尚书瞳希远亲自率领十五万大军,气势汹汹地向安国进发。
安王洛笙紧急召回镇守西、北两城的禁军,保卫皇城。令派遣大将邹子涵带兵十七万人前往边城屯溪。
朝廷不少大臣推举文武双全地狄王洛炎为将,却被安王驳回。安国皇太后皇甫澜以狄王安危为由,将其留在宫中。名为保护,实则确实监视软禁之实。“明,你还是心软了。”
一番缠绵后,赤祼的两人轻喘着分开。皇甫澜伸出依然白皙柔滑的小手,似有似无地轻抚着身旁伟岸男子地胸前。
掌心一把包住不断四处点火的手,另一手在她纤细地腰侧一捏,引得皇甫澜“咯咯”娇笑。“太后何出此言?”鹰目微闪,霍明微微一笑。
皇甫澜媚眼一抛,低笑道。“以你地能力,再造一个袁斐然出来有何难?可是你硬要活捉他,这事不成还差点给落入临王的手里。”
“太后此话差矣,”猛地翻身压在她身上,霍明剑眉一挑。“术法虽好,却亦有不少弊病。此术耗费精力颇多,稍有差池施术者也会受伤。若在下以后不能再伺候太后,太后舍得?”
皇甫澜艳唇一勾,媚态顿生。“而今捉不住这袁斐然,又激怒了皇甫酃。临军十五万压境,明可有应对之法?”
“太后不必忧心,在下已经将一切部署好了。”低头望着她美丽如初地容颜,鹰目流露出一丝眷恋和按耐不住的欲火之色。十多年了,身下这个女子仍旧让他迷恋不已。即使他明白,皇甫澜想要的远远不止这些,他也不过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可霍明甘之如饴,在第一次见到皇甫澜时,明媚的笑容,惑人的美目,眼底毫不掩饰的愤怒与野心,那一刻,心已经沦陷。
他抛弃至亲,背叛十年来共患难的兄弟。深藏身世,日日戴着面具过日子。所作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博得皇甫澜满足的一抹浅笑。
在幽国,霍明处心积虑,终于得到舒妃与国丈的信任,逐步控制了幽王刘展的心智。原本以为手到擒来,却被临王生生打乱了计划。数十年的经营被临王瞬间击溃,让他只得潜入临国,见机行事。而今狼狈地逃来安国,他看得出,皇甫澜对他已经心生不悦。
霍明鹰目一沉,眼底略过一丝阴戾。
皇甫酃,这次定要你有去无回!
逐步往结局前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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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五十四章 暗涌
“尤大人,”一名禁军士兵匆匆禀报道,“碧萼殿的那些人,该如何处理?”
“象平日那般处理不就好了,”因原昊被擒而由副统升任为禁军统领的尤映,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
那士兵迟疑了一下,“大人,人数一下增加太多了,一个一个埋掉,实在太费神。”
“太多?”尤映皱了皱眉,不解地跟着他来到平常处理的地方,吓了一大跳。几十具少年的尸体被丢置在角落,一个叠一个,身子泛着淡淡的灰褐色。尤映脸色一变,喝叱道。“你们偷懒了几日?竟然积累了这么多尸首没有处理!”
“尤大人,这是两三日抬出来的,掩埋尸首的地方都满了,大伙儿没办法,才来叨饶大人的。”士兵愁眉苦脸,他们只得三四人,要埋掉这么多的尸体简直累死人了。
尤映一愣,“两三日……怎么可能?”
安王最近喜爱娈童的事,尤映有所耳闻,但每日五、六个少年伺候,数日被抬出的不过三、四个,怎会忽然如此之多?
“尤大人有所不知,这几日皇上天天召去十个少年,每夜送过来的就有八、九个。”想到那些少年不是满脸痛苦,就是瞪大双眼死不瞑目,那士兵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事向太后禀报了吗?”尤映在宫中当差数年,心里清楚这皇城内掌权的人究竟在谁手中,不由一问。
士兵低下头,沮丧地道。“太后一直在寝宫里面,下令不准任何人打扰。小人在殿外等了数个时辰。未见太后出现。”
尤映点点头,扫了眼那些年轻尸体上的斑斑青紫和干涸的血迹,厌恶地撇了撇嘴。真不知道皇上为何喜欢这些下贱的娈童.www,16K.更新最快.冷落后宫三千美貌地妃子,真是暴殄天物!
“既然埋不掉。那就一把火全烧掉!”
士兵吓了一跳,摇了摇头。“尤大人,这入土为安,用火烧的话……”
尤映冷哼一声,“不过是些低贱的玩物。说什么入土为安。赶快烧了,真是地,看着就不顺眼。”
“……是,尤大人。”士兵见尤映走远,拿着火把走向尸首,念念有词。“你们莫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无论你们变人变鬼都不要来寻我啊……”“钟爱卿,寡人近日的状态甚好。已经很多年没有这般精神了!”安王洛笙一见钟离,便开怀笑道。
钟离微微躬身,冷漠地双眸低垂。“吾王安康。是安国之幸。”
被洛笙揽在怀里的一名少年乖顺地道,“皇上勇猛。御人之术是奴见过最厉害的。”
安王大掌摸了把少年的翘臀。得意一笑。“看你这小嘴甜的,这就迫不及待地要寡人好好疼爱了……”
少年柔软地身子贴近他。一脸娇羞,白皙的面上飘起几朵红晕,更显出几分媚态。“皇上,这钟大人还在呢,我们……”
“那么在下不打扰皇上了,”钟离识趣地开口告辞道,回答他的是龙榻上已然响起的阵阵娇媚的低吟,和粗重的喘息声。
悄然退了出去,钟离没有立刻出宫,而是抬脚往宫内的一处角落走去。在长廊上拐了个弯,便瞥见那燃起的点点火光,唇边不由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久久没有散去……
直至火光渐弱,只有零星地几点微亮,钟离这才神色一敛,缓缓转身离去。宫内亦有一人,望向那处火光,若有所思。
“首领,”一道青影瞬间掠至他跟前,跪下禀报道。“因人数太多,士兵用火将娈童的尸身烧掉了。”
剑眉微不可见地一挑,似是有些惊讶。
“属下斗胆问一句,首领何时动手?”虽不知他为何到安国,但如今却任由皇甫澜将他软禁在皇宫之中。临军已经到达屯溪,却迟迟未有行动,不免有些焦急。
“既然有人替我们动手,我们静观其变就好。”负手而立,袖上的金色龙纹隐约可见。
“这……属下愚钝,要等到何时?”青影垂下头,低声问道。
“快了……”他轻叹一声,望着那燃烧地血色火光,瞳仁被染得殷红,褶褶发亮。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青影隐入暗处,一名太监匆匆走入。
“参见狄
“不必多礼,”狄王唇角一扬,示意那太监起身回话。
太监名唤何德,在碧萼殿伺候多年,虽算不上安王地心腹,倒也安安分分,没得安王怀疑。此人前不久被狄王无意所救,为报恩,安王每有异动,都会偷偷来禀报。
“王爷,方才皇上召了御医入殿,却把伺候地宫人都赶了出去。将近半个时辰,御医方离开的。”
“御医把脉地结果如何?”狄王洛炎双眸一冷,他那无能的兄长终于察觉到不妥了?
“那御医只道是皇上阳气过盛所致,这人和奴才有些交情,但小心为上,奴才灌醉他之后方套出话来的。”
狄王赞许一笑,“何德,你做得很好。”
“谢狄王赞赏,”何德笑眯眯地答道,见洛炎赏了颗夜明珠给他,更是笑得双眼眯成一条缝了。千恩万谢之后,他才躬身退下。
“首领,这人要……”青影闪现,抬手在颈侧一划。
洛炎眼神微闪,“不着急,这人还有用处。你们在宫中行走多有不便,有他在碧萼殿,安王的一举一动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顿了顿,抿唇笑道。“此人能够在戒备森严的这里随意出入,这何德的手腕可是不一般的厉害。”
青衣人瞬间领悟,不由暗暗赞叹首领的机智过人……轻骑一路护送若盈与孙利两人到玉泉山下,方才离去。若盈也不休息,扯着孙利的衣袖便匆匆上山,心急如焚。
反观孙利却是拖拖拉拉,慢吞吞地领着若盈避开机关,一边四处乱瞄。
好不容易到了山顶,若盈凭着记忆,急忙往上次那大堂奔去。走至半途,忽见一片桃花园。
粉红与雪白的花瓣随风飘落,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立于其下,苍白纤瘦的手臂一抬,拂开肩上如雪的银发。忽而转身,见到若盈,淡淡一笑。琥珀色的双眸在阳光下闪闪生辉,粉白的唇微微一张,唤道。
“袁公子。”
“欧阳公子,”若盈惊喜地跑过去,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太好了,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
她高兴得反复呢喃着“太好了”,明眸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这人。半晌,突然敛了笑意,喝道。
“你不是欧阳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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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五十五章 萧威
这章纠结了一日,重写了两回,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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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笑一声,“这么快就发现了?可真无趣。”
若盈警戒地后退几步,明眸定定地看着他。那人撇了撇嘴,“在下自认这易容之术无人能识穿,小盈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小盈儿?
她秀眉一皱,答道。“你的眼神。虽然在笑,眼底却满是冷意。”
“在下还道是荒废了一段时日,这易容术退步了。”他眉眼一弯,笑眯眯地看向她。
不远处的孙利躬身行礼,恭敬地说。“萧师傅。”
萧师傅?若盈诧异地瞪大双眸,难道是那个天下第一隐士萧威,不可能……
“小盈儿,在下姓萧,单名一个威字。”萧威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容,衬着欧阳宇苍白的俊颜,说不出的妖媚。似是明白若盈的疑惑,眉角一挑。“萧威是在下的兄长,孙利正是区区小徒。”
“那么,萧……公子,欧阳公子在何处?”看不出这萧威的年龄,若盈迟疑了一下,问道。“死了。”萧威轻描淡写地吐出两字,倚着桃树,敛起了笑意。
死了?
若盈胸口一紧,心弦仿佛绷裂开来,面色一下子煞白。
见她突然捂着胸口,身形摇摇欲坠,萧威眉一蹙,飞快地掠至她身前。两指扣住她的手腕,把起脉来。
手劲不大,若盈却无法甩开。只得任由他制住。片刻,萧威微微蹙眉。
“缠心发作了两次才服下紫金丹。毒是解了,但余毒积累在心脉。思虑过多,心绪频繁起伏,如此下去,小盈儿也活不了多久呢.16K,手机站.更新最快.”
“唔。你死了,谁来压制住那家伙的心魔?在下就当日行一善好了,孙利,将药箱取来。”
孙利闻言立刻向外奔去,萧威月白色的长袖一挥,浅笑道。“小盈儿先好好睡一下……”
若盈正想开口争辩,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在萧威的怀里。
醒来,望着头顶上地白色纱帐。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缓缓支起身,身上的薄被滑落,若盈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吓得连忙抓起被子裹紧了身子。
扫视了一周,未见其他人。也寻不着半件遮体的衣物。若盈不由羞愤地咬着唇。
一声轻响,门开了。一人缓步走来。
“兰姨!”若盈惊呼了一声,就要跳下床,在瞥见兰姨身后地人,生生顿住了动作。来人墨发蓝衣,袖边金线绣出朵朵牡丹,娇艳夺目。唇边含着笑,眼底掠过丝丝戏虐。
“萧公子?”若盈迟疑地问向来人。
“哎呀,小盈儿这么早就醒了,在下还以为要再等个半日。看来在下的医术,倒是没有生疏。”萧威无视若盈地怒瞪,微笑道。
“小姐,你误会萧公子了。小姐的衣衫是我脱下的,刚刚泡完药澡,萧公子方才施了针。”兰姨伸手抚了抚若盈的脸颊,欣慰地笑道。“小姐这脸色好了不少,得归功于萧先生妙手回春啊。”
“可这脸蛋瘦削得,还有身上那些个疤痕……”兰姨眼眸一黯,暗暗垂下泪来。“小姐这些年来,在外面真是受苦了……”
若盈七手八脚地抹去兰姨的泪水,眼眶一酸,也要溢出水光。萧威低低咳嗽了一声,“这个,小盈儿虽然大好了,仍然不能大喜大悲啊。”
“对,对。”兰姨急忙擦干泪,扯了个笑容。“小姐,你想吃什么?兰姨这就去煮。”
“都好,只要兰姨煮地都好。”若盈笑笑,眨了眨眼。“不过先给我一身衣衫可好?”她可不想一直光溜溜的在两人面前。
“兰姨高兴得忘了,来,看看合身不?”
萧威识趣地出了房间,若盈接过一看,愣住了。“兰姨,这……”
兰姨点点头,“小姐是个大姑娘了,早就想让小姐穿上我亲手缝制的衣裙,可是……”
说着说着,她眼角一湿,偷偷地用手抹了去。
“兰姨……”
若盈赶紧一一穿戴好,鲜红的衣裙,袖边用白线绣着几朵落梅,添了几分雅意。望着铜镜中模糊的倩影,若盈怔怔出神。
兰姨灵巧地绾起几束青丝,将玉簪Сhā于发间,仔细端详了一下,笑得宽慰。“小姐长大了,亭亭玉立,娇俏动人……若袁将军泉下有知,亦深感安慰了。”
抬手轻抚着面颊,若盈抿了抿唇。她的容貌与斐然哥哥越发不相似了,如果有人曾经见过斐然哥哥,一眼就能分辨出真伪。
而今幽国灭亡,临国统一各国在即,她顶替斐然哥哥这么久的身份,兴许能除下来了……
“小盈儿穿上女装更漂亮了,”萧威轻摇着一把折扇,缓步走入。
“萧公子,欧阳公子他真的……”深吸了口气,若盈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骗你的!”萧威睨了她一眼,低笑道。“谁知道小若盈这么经不住吓。”
“师傅……”跟随而来地孙利脸色有些无奈,看向若盈的眼神带着丝丝歉意。“袁小姐,有师傅在,主人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
若盈立刻站起身,匆匆离开。“孙利,带路。”榻上纤瘦地身影安然地躺着,浅淡的鼻息,微弱地脉搏。若盈望着他失了色泽地灰白长发,雪白的单衣,骨瘦如柴地手臂隐约可见。
三指探向欧阳宇的手腕,若盈凝神把脉。秀眉却越蹙越紧,“金蝉”之毒已经接近心脉,他这样怕是熬不过一个月了。
“有解毒的方法吗?”带着一丝希翼,若盈抬眸望向萧威。
萧威面上一沉,孙利神色黯然。
若盈叹了口气,握住他瘦削的手,微凉的体温让她收紧了掌心。“临王给的续命丹没有作用吗?”
“若不是有那续命丹,小若盈以为宇儿能撑到如今么?”萧威叹息道。
明眸一眯,“我服下了紫金丹,我的血会有同等的功效吗?”
曾在娘亲的手札里看过,一人服用灵丹,血液有相同的效用。若用她的血能救回欧阳宇,若盈定会毫不犹豫地隔开手臂。
萧威摇了摇头,“紫金丹不是普通的补药,它会与毒药中和,达到解毒的效果。即使饮了小若盈的血,也是于事无补。”“真的……没有办法了?”若盈手心一紧,喃喃问道。
“……还有一个方法,”面上掠过一丝犹疑,萧威抬眸说道。
“什么方法?”若盈抬起头,紧紧地盯着他。
“换血!”萧威一字一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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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五十六章 换血
有点狗血的情节出现了……个人认为!爬走……
“换血!”若盈脸色不由一变。
“金蝉之毒融在血中,若能找到与宇儿的血相溶之人,这毒便能过到那人身上。”萧威顿了顿,又道。“可惜此法若有不慎,宇儿会没命的。将毒过渡在他人身上未免残忍,可是欧阳宇他……
若盈咬了咬唇,问。“有寻到适合的人选吗?”
“这人最好是宇儿的血亲,自从宣王死后,他的子嗣死的死,逃的逃。永王与其他皇子的血样取回来了,并没有适合的人选。”萧威不无遗憾地叹息道。
竟然将永王的血弄回来了,难道适合的话把永王也掳来玉泉山吗?
思及此,若盈深知萧威为了救欧阳宇已经不顾一切了。
“逸门的所有人已经在各国找寻与宇儿有血缘关系之人,”萧威的眉宇间有些凝重,“小若盈也看出来了,宇儿的身体熬不了多久,此事迫在眉睫。”
若盈沉重地点点头,“有什么要我帮忙的,请萧公子不妨直说。萧威眼眸流转,淡淡道。“小若盈,关于宇儿,有件事要跟你说……”
四月芳菲尽,桃花盛开,清香沁人心脾。
落日的余辉将大地铺上了一层金黄的地毯,软榻上之人白玉般的俊颜亦添了几分暖意。数片粉红的花瓣随着微风,飘落在薄被上。长密地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几缕灰白的碎发贴在颈侧,凤目紧闭,似在酣睡。
红衣女子小心地捧着茶具。轻手轻脚地走近。才刚放下,一道慵懒地声音响起.
“碧螺春么?”
“是的。欧阳公子地鼻子可真灵,每回都猜出来了。”红衣女子一笑,随意地坐在软榻边上。“我吵醒你了么?”
摇了摇头,欧阳宇缓缓坐起身,取过茶具。抬手冲泡起来,动作依旧优雅熟练。“若盈的衣裙都是艳丽的鲜红,是特别喜欢这个颜色吗?”
若盈苦笑,“我向来喜爱素衣,这鲜红的衣衫……是兰姨为我缝制的嫁衣,如今只是稍微修改了一下,将就着穿了。”
修长地手臂动作一顿,欧阳宇琥珀色的美眸微阖。“六月一过,若盈就要十七了。普通女子在这个年纪,早已嫁人生子。”
“自从我代替了斐然哥哥,就未曾想过能恢复女子的身份。更何况嫁人了……”若盈没有继续说下去,端起欧阳宇刚刚泡好的茶。轻抿了一口。“好香!虽然我也泡过这茶叶。但远远不及欧阳公子。”
粉白的唇微扬,欧阳宇凤眸定定地看向她。“若盈欢喜。在下日日为你泡茶如何?”
闻言,她微微一怔,淡笑道。“……好。”
天色渐暗,若盈取过披肩,细细围在欧阳宇身上。“起风了,我们回屋里去罢。”
他点了点头,有些摇晃地站起身。若盈半扶着,与他一道走回房间。欧阳宇身子虚弱,却不让哑奴再抱他,坚持用自己的双脚慢慢挪回去。
若盈知道,欧阳宇希望他们用平常的态度待他。因此,若盈只会在身旁不着痕迹地帮一把。
晚膳后,她坐在一旁翻着萧威的医书,而欧阳宇则倚着软榻,在棋盘上摆几个残局,细细斟酌。原本萧威不愿他做这般费神的事,后来拗不过欧阳宇地固执,只好让他去了,每日却不得超过一个时辰。
欧阳宇抬眸,烛光下,若盈仔细地翻查着药理,微弱的光亮勾勒着她瘦削的半脸,安详而柔和。萧威先前已跟他提起换血之法,但此法危险,以往尝试之人不过寥寥数个,成功地却没有一人。若盈夜夜苦读这些人残破不全的手札,试图寻出万全地法子,每晚将近寅时才睡下。早上天一亮,却又与兰姨变着法子去除了药味,做了些适合他地药膳。
这一些,若盈以为他不知,欧阳宇却每每看在眼里。
师叔萧威最为护短,几个月前欧阳宇独自回到玉泉山,日日忍受毒发的煎熬,救下地人却一次都没来,萧威不由激愤地破口大骂那人忘恩负义。因此若盈刚来时,他不禁处处刁难。但这十数日,眼见若盈点点滴滴的努力,嘴上的语气虽然仍旧不善,眼里的冷意却缓和了许多。
“欧阳公子,夜深了,早些就寝罢。”不待他回应,若盈快手快脚地拿走棋盘,抢过欧阳宇手中的棋谱。
欧阳宇微微一笑,顺从地在床榻上躺下。
若盈吹熄了烛火,走近为他掖了掖被角。正要离开,手臂一紧,黑夜中,一双凤眸闪闪发亮。“……若盈。”
握住欧阳宇的手心,若盈坐在床边。“欧阳公子?”
沉默了片刻,他淡淡问道。“若盈,你不回去吗?”
“回去?回去哪里?”明眸微闪,不答反问。
“霍明对安国的士兵下了禁药,军队都变成没有痛觉和思想,只会战斗的傀儡,与这样的人交战,临军丝毫没有任何胜算。”欧阳宇沉声说道,“若盈不想回去帮他吗?”
紧握欧阳宇的手,若盈淡声道。“我已经离开临国,这事他自有定夺……而今最重要的是欧阳公子解毒之事。别多想了,睡罢……待欧阳公子睡着了,我再离开……”欧阳宇反手抓紧若盈柔软的手,急问。“若盈,关于霍明的事……”
轻拍着他的手背,若盈低叹道。“这事欧阳公子不必再介怀……即使当年欧阳公子告知于我,若盈也不一定会相信,单凭几人之力又如何扭转局面。再者,当年我之于欧阳公子只是陌生人,欧阳公子不可能违背师傅的遗命来帮我。”想起萧威所说,此事让他耿耿于怀,久久不能释然,若盈不由叹了口气。“我相信起初欧阳公子觉得没有必要说,之后却是不知如何提起……欧阳公子这么久以来助我、救我,难道在公子心里,若盈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不……”欧阳宇浅浅地吁了口气,如释重负。夜色中看不清若盈的面容,但手心传来淡淡的温热,以及身边飘来她浅淡的幽香,让欧阳宇心底一暖。粉白的唇不禁微微上扬,阖上了双眸。
半晌,待若盈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传来一声低低的呢喃。
“……真想就这样……一辈子……”
若盈胸口一震,静静地呆坐着。直到绵长的呼吸声响起,才将他的手放入薄被中,起身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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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大哥
回到房里,已是子夜。若盈挑了挑烛芯,捧着方才未看完的药书,半晌却仍停留在同一页,暗暗出神。
没有痛觉和思想的傀儡么……
明眸一黯,放下了书卷,起身走至门边。一道黑影守在门侧,见若盈走出,恭谨地唤了声“袁小姐”。
若盈抿了抿唇,想要问出口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孙利,你去休息罢。”
孙利点了点头,“袁小姐也歇息去罢。”
“嗯,”含糊地应了一声,若盈阖上门,背靠着门板,叹了口气。几步上前,坐在床榻上,下意识地轻抚着手边的银剑,仿佛如此能稍微平复心绪。
上次亲眼目睹那些没有生命的士兵,嗜血的眼神,只要能动便拼命扑过来,癫狂的神色让人不寒而栗。
指尖传来银剑冰冷的触感,犹若那人微凉的手……
若盈暗暗叹息了一声,双眼有些酸楚,却了无睡意。走至桌前,拾起药书,又翻看起来。
天已大亮,卯时过半,若盈却仍未出现。兰姨不禁有些着急,快步往若盈的房间走去。
推开门,只见一道挺拔的身影立在若盈身侧,轻柔地将外衫披在她身上,琥珀色的美眸深深地盯着趴在桌上的若盈,俊颜上一丝哀伤转眼即逝。
兰姨怔了怔,不发一言地退了出去,阖上了门。
走了几步。见一人倚着树,朝她微微点了点头。兰姨走上前,唤道。“萧师傅。”
萧威紧盯着不远处的房间。轻问。“如果能找到适合换血的人,治好了宇儿。让小若盈留下一起过日子,如何?”
兰姨轻轻摇头,“萧师傅,有些事不能强求.www,16K.CN更新最快.”
“宇儿这些年很苦,在下最疼爱地也是他……”萧威低低说道。转而看向她。“皇甫酃灭了幽国,临军又杀了小若盈的爹和兄长,你真的能原谅他,让他们两个在一起?”
兰姨垂下眸,微笑道。“我在袁家村长大,然后成亲,生儿育女。若盈地娘亲去得早,她就象我亲生女儿一样……我只是个平常妇道人家,不清楚也不想理会这家国兴亡之事。对于我来说。若盈她幸福就好。”
萧威轻叹,“在下亦希望,宇儿能够幸福……”
空中一声轻响。他抬臂一伸,一直洁白的鸽子落下。萧威迅速取出绑在白鸽腿上地纸条。展开一看。淡淡笑了。
若盈醒来,身上披着一件长衫。淡淡的药香传来,便知欧阳宇来过。“欧阳公子呢?”
“刚服了药,似是有些倦,又睡下了。”孙利低声应道。
若盈微微点头,咬了咬唇,迟疑地问道。“孙利,那些被下药的安国士兵,有办法克制住吗?”
孙利飞快地瞥了她一眼,复又低下头。“下药后,需要有人将其激活。只要杀了控制之人,这些傀儡自会恢复原状。”
控制的人……要杀了明叔吗?
“袁小姐,刚刚收到消息,已经找到一个适合换血的人了。”孙利眉梢间掩不住地喜色,轻笑道。
“真的?”若盈满脸惊喜,问道。“那个人是谁?”
“宇儿的大哥,柳明谦。”萧威大步走入,淡笑道。
若盈愣了一下,欧阳宇的大哥姓柳?
“宇儿被兄长救回来后,便舍弃了以前的姓氏,随他娘亲姓欧阳。”见若盈不解,萧威淡声解释道。“哼!小若盈和宇儿相识了数年,却连他原本的姓氏也不知道么。”
“欧阳公子他很少提及往事……这柳明谦如今在哪里?”若盈一窒,而后急急问道。
“在路上,两日之内能到达。血本已经送来,能跟宇儿的血完全相溶。待那柳明谦一到,立刻换血。”微微一顿,萧威转过身去。“这几日,小若盈就好好陪着宇儿罢。身为医者应该明白,病患的身心达到最好的状态,才有利于医治……”
若盈听罢,忙不迭地点头。
萧威眉角一挑。
还有一点他没有说,若果换血失败,这两日将是宇儿留在世间最后地日子了……
唇边划起一丝冷笑,柳明谦,你娘亲的罪孽便由你来偿还罢……
“师傅,那柳明谦似是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不断想自残了结。徒儿已经封了他|茓道,点了哑|茓,固定在床榻上了。”孙利低眉顺眼地说着,身上的衣衫有些凌乱,方才制服那人怕是费了不少功夫。
“做得好,他可是宇儿地救命符,不能有丝毫损伤。唔,多喂些吃食给他,饿坏了血可就不够好了。”萧威摸摸下巴,揶揄地笑道。
“先前送去的吃食都被他丢在地上,徒儿无法,卸了柳明谦地下颚,塞了几颗强心丹下去。”孙利说得面不改色,仿佛这样做确是真地为了柳明谦好。
萧威赞许地点点头,“如此甚好,不然待会换血的时候,他撑不住一会就死了,那血可就不新鲜了。”
若盈微微摇头,听着他们师徒两人一唱一和。如果那柳明谦在此,早已气得吐血了罢。
“……若盈。”
她连忙转过头,却被人细细地圈在怀里,疑惑地抬起头。“欧阳公子?”
低下头,粉白地唇在若盈耳边低语。“若盈,到安国的皇宫去吧,他需要你的力量。”
揪住他的衣襟,若盈轻轻摇头。“这个时候怎么能离开你……”
“若盈,”琥珀色的美眸盯着她有些慌乱的眼神,手臂一紧。“你不去,没人能抑制住他的心魔,那人会杀尽安国所有人……”
若盈身子一僵,明眸微闪,还是摇头。
“师傅最后的预言,当皇甫酃的双瞳完全变成金色之际,便是灭世之妖降临之时。若盈,思召是为了画影而存在……去吧,有师叔和孙利在这里,欧阳会没事的。”
挣扎了许久,若盈伸手紧紧地抱着他。“欧阳公子,我会回来的。”
“好,我等你。”唇角微勾,轻嗅着她发间的清香,不舍地放开了手。
若盈站起身,走远数步,又回眸看了他一眼,才匆匆离去。
“……宇儿,你真舍得?”萧威皱起眉,望着若盈远去的身影,脸色不悦。
“初遇师傅之时他曾说,我只能再活不过十一年……”欧阳宇神色淡淡的,凤眸渐转幽邃。“而今,欧阳刚好二十有四。”
深深叹了口气,他阖上双眼。“师叔,我们开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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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五十八章 挟持
急急回房拾起“思召”,匆忙与兰姨告别,便跟着哑奴的身后下山。临近山脚,便看到树下的御影,见到若盈,嘶鸣了一声,晶亮的双眸眨了眨,侧过头蹭了蹭她的脸。
抬手轻抚了一下御影,若盈笑道。“让你久等了。”
牵过缰绳,朝哑奴点点头。“欧阳公子有任何消息,请立刻传信于我。说罢,若盈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出了玉泉山,眼前黑压压的骑兵让她眼神一凛。这分明是当日护送她与孙利到此的轻骑!
“你们不跟着皇上,留在山下做什么!”
轻骑眼见一个红衣女子策马而来,来到近处才看清她的面容,皆是一惊。幽国袁家军的少主,临王亲封的虎龙大将军,竟然是个女子!
为首一人回过神来,恭敬地应道。“回禀将军,皇上下令,三千轻骑定要护将军周全。”
若盈秀眉一蹙,调转马头。“既然如此,你们立即随我到屯溪。”
不待他回答,率先拍马狂奔。
为首之人无奈,挥手让轻骑火速跟上,另派人将消息传给临王。“皇上,我军十五万人死伤六万,那些安国士兵根本就是不要命地杀过来,要如何应付?”瞳希远亲眼目睹战场上的惨状,安军的人除非被砍下首级,不然断手断脚依旧扑过来,满面癫狂之色。让人不寒而栗。
水音沉吟道,“这些士兵被控制住了,只会不停厮杀对方。直到他们气绝为止。”
几位将领亦开口附和道,安军这群不怕死的士兵。着实让他们头疼不已。
玄衣男子坐在上首,一言不发。墨黑的双眸幽邃无底,震慑人心.指腹轻叩着椅子地把手,主营帐内忽然一片静默。许久,在帐内的各人只觉被这压迫的气势闷得喘不过气来时。临王动作一停,淡淡道。
“木风,即日起暂代元帅一职。”
“皇上?”水音不解地看向他,却见他随意将一块雪白地玉抛向木风。
“虎符在此,瞳希远与水音听从其命令,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两人异口同声地跪下应道。“木风,朕要潜入安国。此事只有你我两人知晓,朕会留下一名替身。”皇甫酃双手轻拍。一到青影掠至脚边。“十七,你知道怎么做了?”
“是,主子。”那人取下蒙面的布。露出与临王相差无几地容颜。站起身,迅速套上玄衣。戴上金冠。转瞬间。神情、气势、举止为之一变,令一旁的木风亦不由赞叹。这替身可谓毫无破绽。
临王微微一笑,“此人随朕数年,从未被人认出过,你可以放
言罢,转身离开,快步融入夜色之中。
“首领,那何德已经数日没来,是否要属下去打探一下?”隐在暗处的影卫低声问道。
“不必,”蓝袍人悠闲地翻着手中的书卷,淡淡应道。“碧萼殿怕是出事了。”
剑眉微不可见地一扬,放下了书册。“来了。”
影卫亦闻见众多纷杂的脚步声,退回暗处,静观其变。
五六百名士兵忽然涌进殿内,为首正是禁军统领尤映。只见他抛下一人,全身血污,容貌看不真切,骤然冷声喝道。
“狄王,你可认罪?”
“本王何罪之有?”洛炎支着下巴,视线淡淡地扫向尤映,而后停在地上地那人。
“狄王意图谋害皇上,证据确凿,休得抵赖。来人,拿下!”尤映退后一步,挥手下令,百名士兵立刻提剑将座上的蓝袍男子重重包围。
洛炎轻笑一声,“尤大人,本王一直在这殿中,从未离开,又如何谋害皇上?”
尤映冷哼道,用脚踢了一下地上的人。那人闷哼一声,却没有言语,趴在地上,明显受过刑的伤口仍渗出丝丝殷红,染满了衣衫。
“谋害皇上之事,狄王又怎会亲自动手。这人便是王爷的共犯,假借上贡娈童为名,毒杀吾皇。”
“尤大人口口声声说本王与他勾结,证据又在何处?”洛炎唇边擒着浅笑,脸上一派轻松。
“钟离早已供认,狄王以图篡位,谋害皇上。”从怀里掏出一张供词,尤映向他甩了甩,双眼一眯。
洛炎瞥了一眼,唇边扬起一抹冷笑。这种屈打成招的把戏,他根本不屑一顾。
见狄王讥讽的眼神,尤映双眼闪烁。“看来狄王不愿束手就擒,那就休怪末将无礼了。”
手一抬,禁军纷纷扑向洛炎。只见蓝影一闪,凛冽的剑气扑面而来,霎时十数人身首异处。揪准时机,狄王脚尖一点,破窗而出。
尤映脸色微变,传闻狄王文武双全,只道是官员的谄媚之词,言过其实,没想到他武艺竟如此之高。嘴角一勾,好在他早有准备。
洛炎站在殿外,神色淡定地看着四面八方地弓箭手,看似漫不经心,眉宇间却凝着肃杀之气,全身紧绷,蓄势待发。“太后这次,是铁了心要寻个待罪羔羊了。”
重重士兵之后,一人安坐在软轿,妩媚优雅。“炎儿,你和临王勾结,害了笙儿,母后就算想救你也救不了啊。”
手帕在眼角轻轻一点,媚眼含着点点哀切。洛烟眼底讥讽更甚,冷冷地看向她。“太后好计策,杀了王兄,再将罪过转嫁在本王身上,果真是一石二鸟!”
闻言,禁军们面面相觑,心里惊疑不定。
皇甫澜见军心已动,冷笑道。“几年不见,炎儿越发伶牙俐齿了。众人听令,谁杀了狄王,便赐黄金千两!”
士兵一听,蠢蠢欲动。刹那间,百箭齐发,直指蓝袍之人!
只闻一道长啸响起,数十道青影掠至,在箭雨中挡在洛炎身前。片刻,沿着洛炎身侧层层断箭,他由始至终保持擒着淡笑,毫发无伤。
皇甫澜媚眼一沉,在上千名禁军前,她就不信这区区几个影卫又能有何作为。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尤映一声令下,禁军举剑冲向狄王。
洛炎眸底一寒,众人眼前一花,蓝影已踏着禁军的肩膀,直直掠向他们身后的软轿!
“救驾——”尤映急急喊道,奔向软轿。
一把银剑贴上皇甫澜地颈侧,洛炎淡声道。“都给本王退开!”尤映大惊失色,生生顿住脚步。眼珠一转,悄悄向狄王身后的禁军递了个眼神,那人立即举剑刺向狄王!
狄王手袖微动,那人惨叫一声,身上几大要|茓上点点银光,分明被暗器所伤。痛不欲生地不断打滚,凄厉地痛呼让在场地禁军不由背上一寒,畏惧地向后退开了几步。大家看文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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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五十九章 围攻
皇甫澜一脸沉静,仿佛没有瞥见颈上的银剑,冷声问道。“炎儿,母后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将你生下来,如今你就是这般报答我的么?”
洛炎眸色一冷,忽而大笑起来。“太后将本王留在临王身边作质子和内应,十数年来,本王做得够多了!如今太后跟本王谈什么报答!”
美眸微阖,皇甫澜艳唇一抿,对他愤怒的话不置可否。“炎儿,你以为能从这里顺利带走我吗?”
她笃定洛炎不会痛下杀手,而是将她带往屯溪,威胁霍明。临军攻城不利,她会是最好的筹码。而今皇甫澜不得不有些后悔,没有听从霍明的建议,从一开始便啥了洛炎。
颈侧一痛,皇甫澜不可置信地眯起美目。
“太后以为,本王不敢在此处下手?”洛炎剑眉一挑,笑得愉悦。“太后未免过自信了,对于本王来说,太后根本毫-无-用-处。”
皇甫澜向来冷静的面上掠过一丝惊慌,转眼即逝。
“而且,本王会愚蠢到不作任何防备就回到这龙潭虎|茓来送死么?”贴在皇甫澜耳边的轻声细语,让她心底一颤。
“轰隆”一声,禁军士兵人人神色一震,惊惶地看着四周烟尘滚滚,有几处还冒着火烟。紧接着,皇宫内各处传来巨响,有远至近。
皇甫澜脸色刷白,狠狠地瞪向洛炎。“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想毁了这皇宫,还有安国百年基业不成!”
“安国如何,本王一点都不在乎。”狄王眯起眼。淡淡道。“主子花费数年研制出来的惊雷,太后是第一个见识到的人,足见主子对太后的重视啊。虽然威力还比不上萧先生的五成.但用在此处绰绰有余了。”
临王!
皇甫澜凤目迸发出愤怒地冷光。
听闻皇妹皇甫素诞下的皇子有帝王之相,她便将大皇甫酃两岁的洛炎送到临国。藉着两人相处,逐渐得到他地信任,以图有朝一日取代皇甫酃成为临国的帝王!可这不成器地孩儿,不但被皇甫酃驯服了,甚至反过来联手来对付她。一次又一次破坏她的大计!她处心积虑,从小便纵容洛笙纵欲享乐,不理朝政。先帝驾崩前,秘密培养心腹大臣,安国就此牢牢地掌握在她手中。谁知这傀儡皇帝却突然死了,朝廷不少大臣竟怀疑到她的身上。思及此,皇甫澜恨得咬咬牙。无奈,她只能把罪名转嫁到洛炎身上,顺便除去那碍事的钟离。既然这人不能为她所用。留来作甚!
只是霍明如今身在屯溪,控制士兵来对抗临军来袭,根本无暇分身保护她。原以为千名禁军在宫中。对付洛炎足矣,没想到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不但眼看着她被洛炎劫持。而今在阵阵巨响后。甚至争相恐后地逃离。
费心经营了十多年,却最终毁在亲生儿子的手里。
美目微阖。罢了,她也不是输不起地人……
洛炎俯视着这在幕后操控安国多年的女人,在一片火光中沉寂地死去,面上交织着复杂的神色。半晌,眼角一热,仰起头闭上了双眸……三日前……
一道艳丽的红影匆匆闯入军营,临军士兵正要上前阻拦,被轻骑挡下。
揪住一个侍卫,若盈急急问道。“皇上在哪里?”
“若盈!”水音听见骚动赶来,不由惊呼道。“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到玉泉山了,皇上在何处?”
水音点点头,“跟我来。”
“臣等参见皇上。”两人走入主营帐,跪下行礼。
“平身!”玄衣男子背对着他们,冷声说道。
若盈抬起头,忽然皱起眉。“你是谁?”
水音怔住了,“若盈,才大半个月,你连皇上的样貌都记不清了?”
“他不是皇上,”若盈肯定地答道,虽然容貌、声音和举止相似,但感觉完全不一样。
木风闪身而入,淡声道。“水音,你先出去。”
“哦,好。”水音瞄了木风一眼,乖乖地离开营帐。
“影卫十七叩见主子,”玄衣男子突然跪下,沉声说道。
若盈看向木风,“这是怎么回事?他而今在何处?”
“替身,走了。”木风简略地吐出几字,若盈纳闷,看来他也不清楚临王到哪里去了。
“……那换一个问题,他何时离开军营的?”她的视线飘向一边的十七,若盈对木风过于精炼的答案实在无奈。
“昨夜子时。”十七迅速答道。
“战况如何?”连赶了数日地路,若盈不禁有些疲倦,倒在椅子上,揉着额角询问道。“十七,你起来回答我罢。”
十七顺从地站起,禀报道。“临军损失五万人,仍旧不能攻下屯溪。安军的士兵疯狂扑向我军,死伤亦近三万多人。一个时辰前战鼓方息,暂时两军停战休整,诸位将军正寻找解决之法。”
若盈点点头,“安军的反常,你们查探到什么了吗?”
“皇上怀疑有人在背后操控这些士兵,置于是何人,似是有了定论。”十七恭谨地应道
若盈猛地跳起,喃喃道。“他一个人过去了,真是胡来!”
抓起桌上地杯子匆忙灌下几口茶水,快步冲出主营帐,挥手让轻骑立刻跟上。
木风背着“赤霄”走出营帐,淡淡道了一句。“小心!”
若盈向他点点头,翻身上马。“御影,走!”
众人疾驰而去,踏起尘土无数。瞳希远等人从帐内议事出来,便被扑面而来的沙尘呛得只咳嗽。
朦胧间,瞥见一道殷红地身影,愣住了。一把抓过身旁地副将,瞳希远又揉了揉双眼,问。“刚才……刚才那个是袁斐然吗?”“末将没有看清,不过袁将军时常穿的是红袍战衣。”那副将莫名被揪住,还是顺从地回答了瞳希远。副将方才连被沙子蒙了眼,根本什么都没有看见。“袁将军不是被皇上派往别处了么,怎会出现在这里?”
瞳希远放开他,摆摆手。“没事,可能是我眼花了。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在这杵着。瞳希远摸摸鼻子,忿忿地想到。
派去别处?哼,不过是皇上为了掩饰袁斐然擅自离宫地借口罢了。
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暗自沉思。方才,他好像看见那红衣人穿的是轻纱罗裙,而不是红袍战衣……
摇了摇头,瞳希远不禁自嘲。这怎么可能,连续几夜没有安睡,精神不足而看错了罢…大家继续支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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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六十章 部署
到达屯溪城外,夕阳已渐渐西斜而下。
若盈让三千名轻骑在一座小山坡后原地待命,便一人爬到地势较高之处,向屯溪城内张望。
屯溪城内静寂得让人觉得可怕,没有生气得犹如死城。城楼上只有一队二十来人的官兵,来回巡视着围城四周的情况。
眺望了足足半个时辰,若盈并未发现城内有异状,不由松了一口气。如此看来,皇甫酃应该尚未潜入屯溪。
孙利曾说,只要杀了控制士兵的人,才能让这些安军恢复原状。她明眸一黯,最终,还是要对明叔动手么……
腰侧的“思召”忽而微颤,若盈一怔,转身往一面奔去。待“思召”完全静止下来,她发现自己身处一小片密林里。华借着树叶间隙倾洒而下,夜色越见氤氲了。若盈细细环视了一周,只闻虫鸣轻响,未有其他发现。心想离开许久,留在山坡下的轻骑怕是有些焦急了,便要抬步离开。
有人!
忽然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下一瞬,若盈被人紧紧地圈在臂弯里。鼻间嗅到的浅淡檀香让她松下了绷直的身子,耳侧一热,熟悉的嗓音缓缓响起。
“若儿……”
不过数十日未见,恍若经年。若盈埋在他胸前,感受着熟捻的微凉体温,数日来疲惫仿佛一扫而空。
微凉的薄唇密密地贴了上来,有力的双臂越箍越紧,若盈只觉两人相贴的身躯越发灼热滚烫,纠缠的唇舌间,感受到他失而复得地喜悦。
在若盈几乎要窒息之际。皇甫酃的脸退开了几分,月夜下,俊颜掩盖在淡淡的阴影中。一双冷眸犹若冰雪融化般,流淌着丝丝暖意。
大半个身子倚着他地胸膛.若盈微微喘气,如水的明眸带着浅浅地湿润。
皇甫酃俯身轻琢了略微红肿的粉唇,声音隐约有些沙哑。“若儿,你怎会在这里?”
若盈这才想起她赶过来的初衷,一个激灵。站直身揪住他的衣襟。
“这个问题是我要问的,你身为皇上,怎么可以独自一人潜入敌营?”
“独自?”薄唇一勾,双眸在黑暗中闪闪发亮。“若儿这是在担心我吗?”
脸上掠过一丝恼怒,若盈火大地将皇甫酃扯近几分,喝道。“不担心你,我连续几日几夜赶过来做什么!”
皇甫酃静静地望进她那双略带怒意地眼眸里,缓缓笑了起来,低下头。靠向若盈瘦削的肩膀。“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手臂慢慢圈紧,昏暗中。若盈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感觉到那浅浅淡淡的檀香丝丝蔓延开来。渐渐包围住她。
反手揽着皇甫酃。若盈将下巴轻轻抵着他的肩膀。寂静的夜里,他不是那个孤傲残暴的君王。她也不是那个名为袁斐然的将军。只是单纯的,想要相互取暖地两个普通人。
不经意地抬眸,若盈身子一僵,慌忙推开皇甫酃。他直起身,寒眸瞥向不远处的人,眼底金亮微闪。
“什么事?”
那人神色有些尴尬,一直垂下眸盯着脚尖。“回禀皇上,在屯溪西边发现一座荒废的寺庙,属下已经派人在庙后挖一条地道,通入城内。”
临王微微颔首,“要多久?”
来人沉吟了片刻,“四个时辰。”
“三个时辰之内必须完成,”皇甫酃淡淡命令,“要在天明之前潜入城内。”
“是,皇上。”那人转身吩咐了下去,而后又问。“皇上,附近有一处山洞,能容纳三四人,恳请皇上移驾。”
荒郊野岭,总不能让他们尊贵地临王吹夜风,来人费劲脑汁才在林中寻到这个挡风避雨之地。
若盈怔忪片刻,这才回过神来,又伸手抓住他的衣襟,瞪大明眸。“你、你不是一个人来地?”
“谁说我独自一人去屯溪?”剑眉一挑,皇甫酃好笑地看着她咬牙切齿。
木风地确从头到尾都没说皇甫酃是一个人离开的,若盈提及,他亦没有纠正。若盈忿忿地咬着下唇,她被耍了!由始至终就她自己在那瞎紧张!
那人见若盈揪起临王地衣襟,脸“唰”地一白。待看到皇甫酃若无其事地任由她捉着,还宠溺地微笑,轻拍她的后背安抚,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传闻皇上对袁斐然甚为宽容,如今看来,他们两人的关系果真非同一般啊!
为防烟雾暴露了行踪,洞内没有燃起火堆。昏暗的夜色中,来人继续禀报道。
“皇上,混入安军的数名探子已经失了联系,没法探知城内的情况。”
皇甫酃微微蹙起眉,若盈抬头望了一下天色,从袖内取出一个小巧的笛子,吹了两三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为这鸟笛只会发出鸟雀才能听见的声响。
静寂的夜,一阵“扑扑”的轻响传来,若盈抬起手臂,一只灰黑色的猫头鹰落下。抽出绑在猫头鹰脚上的纸条,就着月光仔细查看。
“城内的百姓全部被撤到后方,如今屯溪只有安军的士兵,共有十三万六千八百人。霍明暂居于知府的府邸里,府中还有神志清醒的九名将领和统帅邹子涵。”
说罢,若盈将纸条反过来,在背面用炭笔写了几句,重新绑回猫头鹰的腿上,扬起手放飞了它。猫头鹰回旋了两圈,展翅而去。“逸门的消息?”皇甫酃笃定地问。
若盈点头,“来之前拜托他们查探了一番,毕竟我们的目标是那操控之人,确定他的位置非常必要。”
她看向一旁有些愕然的将士,道。“还有三千轻骑藏身于一处山坡下,派人让他们过来了吗?”
“是,他们已经往这边来了。”
“留下十人在山坡的高处,那里视野宽阔,是观察城内动静最适合之地。”若盈想了想,吩咐道。
那人望向临王,见他微一颔首,立即领命而去。
“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先睡一下吧。”皇甫酃不由分说拉着她走入洞|茓,若盈倚着石墙,揉了揉眼,见他转身要出去,含糊地问道。
“你不睡吗?”
轻抚她的脸颊,他看着若盈几乎阖上的明眸,笑道。“我去部署一下,若儿先睡吧。”
“唔”地应了一声,若盈抱着膝,已然睡过去了。
片刻,待皇甫酃回来,见若盈蜷成一团。背上凹凸不平的石墙硌着不舒服,她皱起秀眉。玄袖一卷,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若盈惊觉地睁开眼,脑中一片浆糊,只是凭直觉知道这人对她无害。嘟嚷了一句,小脸在他胸前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又睡过去了。
墨眸掠过一丝笑意,手臂一紧,嗅着她浅淡的少女幽香,缓缓阖上眼帘……难得温馨滴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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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六十一章 对决
这章磨了好久,嗯,大家看文开心呢!^^
卯时,若盈和皇甫酃携五十名轻骑顺利潜入屯溪城。东方渐渐泛白,城内仍旧掩盖在灰暗之中,寂静、冷清,甚至阴森森得让人害怕。
众人一出暗道,便直奔知府的府邸。原本皇甫酃想留下若盈,却被她一口拒绝了。
“我日夜兼程,不是为了在城外等你的!”
寒眸微闪,“只是这个原因?还是欧阳宇跟若儿说了什么?”
若盈撇开脸,“……皇上嫌弃微臣碍手碍脚?”
皇甫酃抿了抿唇,叹息道。“若儿,不要离我左右。”
“好,”夜色中,明眸闪烁,若盈点了点头。
轻骑善于骑术,临王从中挑选了五十人,皆是近身搏战的好手。人数过多,目标容易暴露,因而临王断然否决了轻骑一起随同的建议。
若盈扫视着宁静得有些诡异的四周,皱起秀眉。离知府的府邸越发接近,她心里逐渐涌起一丝不安。
太安静,也太顺利了……照理说,这府邸附近应该有安国将士把守,为何他们至今却未见一人?
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思召”,若盈的神色不由凝重起来。
向前转入一条小巷,匆匆往前,不久便见一座府邸在二十步之外。
到了!
前方的玄影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寒眸微微眯起。若盈抽出银剑,淡淡地扫视着从四面八方涌出的数百名安国士兵。
“能得临王亲自驾临,真是霍某地荣幸啊!”一阵愉悦的大笑传来。霍明立在府门,身后跟着数人.16K,手机站.更新最快.冷冷地看向他们。
“啧!临王才带区区数十人前来,是看不起咱们么!”安国大将邹子涵不悦地皱起眉,看向那五十名轻骑。“还是说……临王根本没有将我们放在眼内?”
皇甫酃面若冰霜,毫不理会,这般轻视的态度让邹子涵只觉熊熊烈火涌起。正要发难。霍明抬手阻止了邹子涵。
“邹大人不必动怒……不过霍某真没有想到,临王竟然会亲临,还顺便带上幽国地降将,难道说临国已没其他可用之人?”
墨眸一冷,金芒渐起,皇甫酃冷哼道。看来霍将军耍嘴皮子的功夫倒是见长!倒不知这武艺方面……”
霍明闻言一怒,瞬间又迅速平复下来,冷笑道。“皇甫酃,霍某定要你今日有命入城。没命离开!”
皇甫酃薄唇一勾,眼底掠过讥讽。“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地本事了。”
口中念念有词,霍明眼神一凝。方才沉静不动的安国士兵,双眸一扫茫然与空洞。瞬间染成了赤红。一个接一个地朝他们扑了过来。
轻骑将若盈与皇甫酃围在圈内,提剑迎了上去。手起刀落,没有丝毫迟疑,斩向安国士兵的颈侧。蜂拥而来的安军打散了轻骑筑起的人墙,袭向内里地两人。
若盈左手握剑,虽知这些士兵不过是受了操控,失了自我。可形势所逼,亦不得不提剑迎击。翻手一挥,一抹剑华平扫开去,数名安军颈上一道血痕,倒落在地上。
不过眨眼间,又一批人取代了死去将士的位置,杀向若盈。若盈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思召”,大片的尸首倒在她脚下,她甚至来不及看清来人的面目,只能麻木地向他们挥剑。
无尽地杀戮,让若盈的心底愈发沉重起来。眼前这些人眸里只有嗜血的光芒,犹如失去灵魂的人偶。他们挥动的剑没有丝毫章法,仅仅凭着本能一挥一砍,仿佛野兽般地目光,拼尽性命也要吞噬掉面前的猎物!
明眸一寒,如今不是怜悯的时候,拖得越久,来地安军就越多,对他们就越不利。环顾一周,轻骑已有数人毙命,而安国的士兵却仍然源源不绝地冲过来。思及此,若盈手上地动作不禁加快起来。
真是没完没了!皇甫酃眉宇间凝着几分不耐,周身杀气暴涨,运剑如飞,扫退了安军,跃至若盈身侧。
轻骑渐渐聚拢过来,若盈抬眸看了眼那双墨色地寒眸,微一点头。
“走!”衣袂翻飞,两人在轻骑的掩护下,避开涌来地安军,迅如惊雷,直直向霍明他们的方向飞奔而去!
邹子涵立刻挡在霍明身前,提剑迎向他们,剩余的三名将领亦跟随其后。
只见流光飞舞,剑势翻飞。“思召”与“画影”,一银一墨,配合得天衣无缝,那四名将领齐齐攻来,剑锋竟丝毫不能碰触到两人。
若盈额上布满了一层薄汗,微微有些轻喘。连续半个多时辰的厮杀,体力消耗过大。
那四人也察觉到若盈凌厉的剑势微不可见的变化,数道锋芒直指向她!
皇甫酃不着痕迹地侧身靠向若盈,“画影”挡下大部分攻势。剑身妖异般的殷红缓缓显现出来,冰冷的气息萦绕。眸底零碎的金亮闪耀,肃杀之气席地而来!
若盈眼珠一转,脚下假装虚软了一下,原本将攻势转向皇甫酃的四人,抓紧时机,迅速刺向她。剑锋从手臂上擦过,落下一道不浅的血痕,若盈趁此将手上的银剑送入一人的胸膛。
“思召”一抽,殷红的鲜血如箭般射出,这人缓缓倒下。其余三人一怔,愣神间又一人毙于皇甫酃的“画影”之下。
剩下两人有些怯意,其中的邹子涵往后瞥向不远处的霍明,见他只是冷冷地瞅着他们,一动不动,不禁破口大骂。
“霍明,你这个小人,难道就这样袖手旁观!”
一边痛骂,一边还不得险险地避开“思召”与“画影”地夹击!
霍明仰头大笑,“小人?邹将军似乎忘记了,霍某从未自认是君子。作为大将军,不是理应以身殉国么?”霍明,你,你……”邹子涵气得说不话来,当年他年少气盛,曾暗地里指责太后不守妇道,牝鸡司晨。霍明怕是记恨至今,现在假借临王之手杀了他,足够名正言顺。
身旁的那名副将身中数剑,眼见就要不敌,他不怒反笑。“霍明,我邹子涵诅咒你不得好死!”
“邹将军如此也算死的其所,怎能怨恨霍某呢?”霍明擒着冷笑,不以为然。他刚刚启用了术法,身子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这人向来看不顺眼,却没有名目除去,而今能帮他争取那么点时间,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副将中剑倒地,只得邹子涵一人孤身作战。皇甫酃将若盈推到了一边,独自应对。邹子涵已是强弩之弓,片刻便不敌而亡。
墨眸满含寒光,扫了眼背后只剩三十余人的轻骑,冰刃般的视线射向霍明。“只剩下你了……”
见若盈要上前,皇甫酃伸手拦住她。“我一个人对付他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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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六十二章 胜负
若盈定定地看向他,皇甫酃知道她不想与霍明挥刀相向,可是……
摇了摇头,她目光渐转坚定。“我……不想再逃避了……”
一直以来,她回避着明叔背叛的事实,因为无法面对而黯然神伤。如今,也是到了结的时候了……
薄唇微勾,左手一伸,轻轻握住她。两人一同看向前方的霍明,皇甫酃淡淡道。“动手罢。”
这时,霍明喃喃念了几句,气势忽然暴涨,犹若挣开铁锁的猛兽。若盈愣愣地看着他,皇甫酃蹙起剑眉。
“他对自己用了术法,应该是暂时增强力量的。”
“临王好眼光,”霍明抽出长剑,淡笑道。“霍某不才,要同时面对思召和画影,只能用此术来增强功力了,不过区区三倍罢了,相信临王和少主能招架得住……”
话音刚落,他猛地飞跃而至,剑华一扫,杀气扑面而来。
皇甫酃飞快地侧身避开,剑气仍旧划破了前襟,一道浅淡的血痕赫然在胸!若盈将剑横在身前抵挡,却被弹开数步,险些跌倒。
“区区三倍……霍将军可真看得起朕……”不在意地瞥了眼胸前的伤痕,皇甫酃冷笑道。见霍明的长剑再度刺来,迅速跃开。
“怎么,临王也有胆怯的时候么?见到在下的剑,竟然只避不攻。”霍明眼底闪过讥讽,冷冷说道。
玄影一闪,险险避开剑锋,皇甫酃淡笑不语。
术法的效用有限。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两人越有利。
“临王是等在下身上的术法失效吗?”大笑着劈向皇甫酃,霍明道.“恐怕要临王失望了。在这术法消失之前,你们两人早已丧命于剑下了。”
“霍将军好大的口气。”皇甫酃淡淡道,余光瞥见若盈被击退数次,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脚下一顿,突然不退反近,“画影”挥向霍明。
霍明挑了挑眉。一剑格开他地攻势,迅速从腰侧抽出匕首,挡去了侧面而来的银剑。“从背后偷袭,可是小人之为。少主何时学会了这龌龊之事?怕是跟在临王身边太久了……”
匕首挑开银剑,顺势一挥,若盈闷哼一声,右手快速接下跌落的“思召”。左手手背火辣辣地疼,鲜血淋漓,已经握不住长剑。好在她左右手均能持剑。没有理会左手的伤,继续冲向霍明。
看着若盈手上地殷红,皇甫酃墨眸一冷。运剑如飞,招招刺向霍明的要害。
霍明轻松地一挑一格。却不敢有丝毫怠慢。紧瞅着皇甫酃剑招中的空隙进攻。毕竟术法暂时增强了他三倍的功力,但时效有限。过后会因耗损过大而丝毫不能动弹!到时又怎会是面前这两人的对手?再说,只要在这里杀了皇甫酃,临军群龙无首,安军攻陷临国指日可待,到时……
眼前闪现那双妩媚地美目,风韵犹存的面容,能吞并临国,是她最大的心愿……
思及此,霍明手上的动作越发狠戾起来,若盈与皇甫酃两人联手,只能勉力支持。
若盈的剑术自学成才,仅仅受到旁人的指点,即使剑术再高,又怎比得上霍明十数年久经沙场对敌的经验丰富。如今霍明又提升了功力,若盈只觉越战越挫,手上流血不止,挥剑的动作渐渐缓慢起来。
皇甫酃几次挡下霍明刺向若盈的长剑,察觉到若盈地疲惫,心里越发焦急起来,稍一闪神,身上霎时多了十几道血痕。无论多么厉害,皇甫酃也只是血肉之躯,一番激战下来亦有些倦意,如今仅能勉强招架毫无疲态的霍明。
眼见两人逐渐显现的疲惫,霍明眯起眼,凌厉一剑,直直刺向皇甫酃。若盈一侧身,“思召”地剑尖挑开他的长剑,谁料霍明剑锋一转,长剑没入若盈地胸口。“若
皇甫酃伸手接住倒下地若盈,一脸愕然。手臂感觉到汩汩温热的液体正从伤口涌出,他用力按住若盈地胸口,试图阻止殷红的鲜血继续冒出。
霍明提剑正要劈向皇甫酃,一道青影跃至。清脆的两剑相交的轻响传来,霍明退后几步,诧异地看向来人,神色惊惶。
“狄王洛炎……太后她……”
“她在这里。”炎将一个染满鲜血的包袱丢在他面前,道。
包袱上的带子散落,一颗头颅安静地躺在里面,熟悉的面容,那双他难以忘怀的美目正安然闭上。霍明踉跄了几步,上前轻轻将皇甫澜的头搂在怀里。
“她是你娘亲,你竟然杀了她!”抬头愤恨地瞪向洛炎,霍明只觉体内气血不稳,术法最讲究的心境。而今他心神激荡,这术法开始反噬,效力已是大大渐弱了。望着一旁为若盈匆匆包扎好的皇甫酃,抬起一双闪烁着金光的寒眸,眼神恨不得立刻将他千刀万剐,霍明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金瞳……灭世……呵呵,你父皇想也不想便相信了妖孽之说……当年在下应该让他立刻杀掉你的……”
“你就是那名卦术师?”璀璨的金亮逐渐盈满双眸,一双金瞳泛着冷冽的寒光。轻轻放下若盈,他站起身,走向霍明。
霍明轻柔地拨开遮掩着皇甫澜的碎发,手指细细地梳理,淡笑道。“萧逸当年与在下的师傅相识,在下无意中听闻这预言,怎能不好好利用。只不过添盐加醋告诉了临国先帝,他便信了去……”
“原来是你……”薄唇扬起嗜血的笑意,金瞳在朝阳中褶褶发亮,却毫无温度感觉到皇甫酃剧增的杀意,霍明依旧半跪着,抱着怀中的头颅,淡淡地笑着,不动不避。直至那柄墨中带红的“画影”Сhā入他的胸口,霍明仍然笑容不减。
玄袖一挥,墨剑毫不留情地抽出,一道血箭喷洒而出,霍明视线渐渐模糊,手臂收紧,脸颊贴上头颅冰冷的面容,唇边擒着愉悦的浅笑……
澜,黄泉路上,你不会寂寞了……
皇甫酃俯视着地上含笑而死的男人,犹如蝼蚁。身后的轻骑所剩无几,好在暗影及时赶来。安国的士兵已然恢复,不知他们身在何处,懵懂中残兵被暗影轻易杀尽了。
冰冷的金瞳一扫,沉声吩咐。“传信木风攻城,让轻骑打开城门。”
“是,主子!”炎躬身应道,迅速消失了身影。
皇甫酃抱起昏迷不醒的若盈,盯着她血色褪尽的俏脸,身上杀意急剧上涨。
轻骑与影卫从未见过这般陌生的临王,那双妖异的金瞳淡淡的一瞥,便让他们心底涌起一阵噬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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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六十三章 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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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影”冷冽的剑气挥向马下的安国士兵,溅起的一片殷红,染满了剑身。金瞳闪耀,体内不断翻滚着对血的渴望,皇甫酃策马深入安军,大肆杀戮。
炎与一干暗影紧追其后,杀出了一条血路。
木风与水音赶至之时,看到的便是沐浴于鲜血中的临王,其薄唇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毫不留情地砍杀阻碍他身前的安国士兵。
“师兄……”水音瞪大双眸,看向临王那双褶褶发亮的妖异金瞳,清秀的面容掠过一丝惊恐。
安国士兵群龙无首,不是盲目地杀过来,就是扔掉刀剑跪地求饶。
临王冷笑着,不屑地扫向投降的士兵,让暗影一个又一个杀尽了。
阵阵惨叫和嘶喊声响起,鲜血染满了大地。皇甫酃只是冷漠地看着,骑在马上,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些人绝望地挣扎,而后愤恨地死去……
木风眯起眼,屯溪城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犹如人间地狱。
不过一夜,临王血洗了屯溪,这个被喻为安国的铜墙铁壁从此在世人眼中消失殆尽。
听闻临王要挥军直上归州,瞳希远拍马上前,劝道。“皇上,屯溪已经被攻陷,安军十七万大军所剩无几。安国名存实亡。归州并非军事重地,内里亦只有安国普通百姓,没有占据的必要……”
冰冷的金眸淡淡一扫。瞳希远立刻止住了话语。
抬起手臂,墨剑向前一伸。临王身后的数千轻骑与数万临军立刻如潮水般往归州的方向涌去。马鞭眼瞅,他亦策马而去。
瞳希远叹了口气,“难道皇上要毁了安国吗?”
“他是王,”木风淡然应道,王地决定他们改变不了。
水音望着玄衣男子绝尘而去的身影。兴许有一个人能劝阻他……
若盈醒转,只觉全身僵硬,胸口隐隐作痛.侧头见一人在塌前打着盹,正是老御医庄显。
“……庄爷爷?”干涩的喉咙让她发出沙哑地声音。
庄显一跃而起,喜形于色。“袁将军,你醒了?”
几步走前抓起她的手腕,仔细把起脉来。半晌,微微点头。“无碍,醒来就好啊。”
就着庄显地手饮了几口水。若盈虚弱地问。“皇上呢?还有屯溪的情况……”
“屯溪已被攻占,皇上挥军直上,不过十数日。就连连攻下归州、江安和巩阳三城。而今正前往庆水,如此神速。皇上班师回朝的日子不远了。”
他弯下身。将营帐角落的小炉熄灭。汤药一直用炉子温着,便是为了方便若盈醒来。就能立刻服下。这十几天,都不知温了多少蛊汤药,费了多少珍贵的药材。
“袁将军,来,先喝药一手托着若盈地后颈,慢慢将汤药一点一点喂了下去。
“我昏睡了十数日了?那日皇上和霍明他们……”若盈平躺回榻上,看向庄显。
“老夫也不清楚,当日来到营帐,只见到袁将军一身血躺在皇上怀里。”庄显摇摇头,身子略略僵直起来。
那天攻城在即,临王不得已离开军营。临行前,不过丢下淡淡一句。
“救不活若儿,你和你的九族,也一起陪葬!”
“袁将军,伤口太深,不宜移动。有什么事情你吩咐帐外的随从便可,老夫先告退了。”
若盈点点头,“多谢庄爷爷了。”
“袁将军客气了……”临王十多日就攻下三座城池?
若盈睁大眼,望着帐顶,思索起来。看来明叔已死,安军无人指挥,才会这般迅速败退下来。
缓缓闭上眼,仿佛还能回忆起小时候,明叔和蔼的声音,以及温暖的大掌。在屯溪城内见到的霍明,冰冷残酷,一字一句重重地敲打着她的可是,在他的刀刃刺入她的心口时,若盈分明感觉到明叔持剑地力度有所收敛。不然,如今她又怎能好好地躺在此处?
轻轻叹了口气,腹中略感饥饿,正想开口唤来随从,一人大步走入。若盈差异地看向来人,“水公子?”
水音惊喜地望着她,“若盈姑娘,你醒了?”
若盈微微一笑,刚点了点头,他忽然抱起她,向帐外走去。若盈惊呼一声,瞥见地上被打晕的随从,愣住了。
“水公子,你这是?”
水音不知从何说起,揽着若盈跃上马背,含糊地道。“若盈姑娘去到便知了。”
一路策马狂奔,水音单手托起若盈,减少她在马上的颠簸。可若盈仍觉胸口地伤被扯得生疼,眼前阵阵发黑。
见她脸色愈发发白,水音只得不断安抚。“若盈姑娘,就到了,你再坚持一下。”
若盈胡乱地点了点头,如今才说回去军营未免太迟了。
“到了。”
马匹终于停了下来,若盈亦摆脱了酷刑,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张开眼,若盈震惊地望着城内两边烟尘滚滚地民宅和商铺,满地地尸体。大人、小孩、妇人和老人……她不敢相信,一座生机盎然的城,竟会变成这样……
面色一白,若盈粉唇微颤。“……是皇上做地?”
水音沉重地颔首,“攻占归州后,皇上就下令屠城,烧毁所有的房屋……”若盈紧紧地揪住他的衣襟,“带我去他那里。”
水音马鞭一抽,身下的骏马往前疾驰而去。“若盈姑娘,皇上十多日几乎没有休息过……皇上他,与以往不一样了……”
盯着脚边瑟瑟发抖的孩童,皇甫酃只觉心里有道声音在回响着……
杀了他,杀了所有的人……
举起墨剑,毫不留情地挥向那孩童,冰冷的金瞳闪耀着嗜血的光芒。
一道人影迅速冲了过来,挡在孩童的身前。“画影”的剑尖在来人眉心一寸之外,生生停了下来。
“让开!”薄唇一掀,淡漠地命令道。
明眸毫不畏惧地对上皇甫酃的金眸,摇了摇头。孩童忽见有人救他,急忙抱住若盈的小腿,犹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啜泣道。
“妖怪……呜呜……他是妖怪……”
戾气暴涨,寒眸扫向瑟缩的孩童,放下的墨剑复又举起。若盈连忙甩开孩童的手臂,上前两步,走近皇甫酃。
水音一把拎起孩童的后领,退后了数十步。临王身上汹涌而起的杀气,令他也不寒而栗。
抬手覆上眼眸,皇甫酃唇边勾起一抹讥笑。望着他这双金色的眼瞳,众人不自觉地流露出恐惧、惊慌、厌恶的神色。
金瞳……灭世之妖……够了,他真是受够了!
方才飞身扑过来,伤口已然裂开,若盈只觉头晕眼花,脚步虚浮,仍一步一步走向皇甫酃。没有错过那双金瞳中闪过的黯然与愤怒,她的目光由始至终都没有移开半分,直视着皇甫酃。
脚下踉跄了一下,若盈强忍着晕眩,踮起脚尖。粉唇贴着他的眼帘,轻轻落下一吻。“皇上,它,比月华还要美丽……”
煞气忽然烟消云散,皇甫酃伸手搂着她,鼻尖满是若盈如兰的幽香。眼帘还留有她温润的触感,心底不断涌起的杀意渐渐平息下来……
紧搂着怀中柔软的身子,心里只剩下一片宁静……
她还在,真好……
手臂骤然一沉,若盈身子一歪,就要倒了下去。皇甫酃揽着她,面无血色的面容与胸前大片的血迹让他瞳孔一缩。
“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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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六十四章 伤怀
话说,快结局了,谁来给偶个评?55555期待中……
若盈再次醒来,已是两日后。张开眼,入目的是一片金亮的汪洋,炫目得让她移不开视线。见金瞳中掠过一丝笑意,她面上一红,窘迫地撇开脸。这才发现,他们两人身在一辆华贵的马车里。皇甫酃斜靠在厚厚的软垫上,而她则整个被圈在他怀里。他的气息喷洒在若盈颈侧,引来一阵轻痒。
若盈一手支起身,却被皇甫酃轻轻压住。放在她肩膀的手没有用力,但久未进食的若盈极为虚弱,竟被轻易压制住了。
“别动,伤口再扯开,可要留下疤痕了。”低下头,皇甫酃眉头一皱,说道。
手掌轻拍,一人从角落走出,将熬好的白粥恭谨地递给临王,悄然退下。
修长白皙的手舀了一勺白粥,吹了吹,放在若盈的唇边。若盈看着皇甫酃笨拙的动作,心底一暖,低低道。“我自己来……”
避开她伸过来的手,皇甫酃薄唇一勾。“若儿,受伤的人就要乖乖躺着。”若盈瞥了他一眼,心里嘀咕。她伤的是心口,又不是双手。
“……既然若儿不乖乖听话,我只好亲力亲为了。”
亲力亲为?
若盈一怔,尚未反应过来,便见皇甫酃将勺中的白粥吃下,下一刻,却俯身覆上她的唇。
舌尖将白粥哺了过来。却没有退回去,而是和若盈的丁香纠缠起来。直到她扯痛了伤口,闷哼一声。薄唇才离了几分。
盯着艳红的粉唇,皇甫酃舔了舔。“粥地味道如何?”
若盈面上一窘。白粥是什么味道,她一点都没尝出来。
皇甫酃轻笑一声,又舀了一勺,伸了过去.16K.更新最快.这回若盈乖乖地张开口,把粥吞了下去。
待一碗白粥见底。若盈望向他,欲言又止。“皇上,庆水……”
“我已经下令停止进军了,并派人去安国和谈。”皇甫酃放下碗,让若盈倚着他慢慢坐了起来。
“和谈?”若盈听闻安国皇帝、皇太后已经先后离世,而今由谁来代表安国和谈?
皇甫酃淡淡一笑,“这事若儿无需操心,很快便有结果了。”
果不其然,十日后传来消息。安国归降于临国,成为附属国。安国朝廷上下一致推举狄王洛炎为国主,临王遣人送去五十车奇珍异宝。并从安国退军,将攻占的四座城池交还于狄
顺天十三年六月初二。狄王登基为王。着实整顿日渐腐败的安国朝纲,并一一铲除皇甫澜地旧部。逐步将皇权握在手里。把手上的白鸽放飞,若盈一脸雀跃。
“何事让若儿这般高兴?”皇甫酃噙着笑意,缓步走近。
庄显道若盈地伤不宜长途跋涉,因而他们没有立刻启程回应天,在远离边境十里处买下了一处安静的院落,让若盈好好养伤。
将近一个月,若盈已经能起身行走,只是胸口的伤疤一直未能除去,庄显想方设法,还是留下一道粉色的疤痕。
“皇上,欧阳公子换血成功了!”甩了甩手心里的纸条,若盈笑道。
闻言,金瞳闪烁,上前一把搂着她,闷闷道。“……若儿,做我地皇后可好?”
“不,”身子一僵,若盈推开皇甫酃,摇头。
剑眉蹙起,金眸隐约掠过一丝冷意。“为什么?还是说若儿选择的人是他?”
若盈退后两步,道。“而今我是袁斐然,是皇上的臣子,又怎能做皇后?”
“难道你要顶着袁斐然这个名字一辈子吗?”皇甫酃走近她,反问道。
若盈一窒,又退后了两步,垂眸不语。“不要用君臣之别的借口来拒绝我,我问的是袁若盈,而不是袁斐然!”皇甫酃踏前一步,喝道。“若儿,回答我!”
明眸一黯,脸上浮现出哀伤的神色。
爹爹死了,斐然哥哥死了,莲姐姐也离她而去。若盈抬头望向面前的玄衣男子,她真的心无芥蒂地跟他在一起?她的亲人一个个含恨而死,而她却要成为临王地皇后么……
若盈紧紧地咬着唇,半晌,叹息道。“……让我考虑一段时日再答复你。”
皇甫酃苦笑,沉默了下来。成为帝王后,一切皆掌握在他手中。只是遇见了若儿,一次又一次地违背了他的原则。他清楚知道,袁家村的事、袁莲地死若儿都还不能释怀,逼得太急,他这么久以来的努力怕是要浪费了。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淡淡笑道。“再过几日便是若儿地寿辰了,我打算设宴庆生,若儿有想要地寿礼吗?”
寿辰?
若盈愣了一下,道。“皇上不必特意为我设宴,毕竟十几年来……”
在袁家村时,她不能出现在世人前,无法庆生;而顶替了斐然哥哥后,日日在紧张的战事中度过,不可能庆生……
“以前是以前,我知你不喜欢吵闹,只邀了些熟悉地人过来。”皇甫酃熟知若盈吃软不吃硬的性格,撇了撇嘴,有些委屈地看向她。
若盈被他看得不自然,无奈地点头。“那就麻烦皇上了。”
“为若儿做事怎会麻烦,”上前一把搂着她,皇甫酃唇角一勾,忽而低下头。“若儿,以后不要叫我皇上,唤我的名字可好?”
若盈摇头,“臣又怎能直唤皇上的名讳?”
俯身埋首在若盈单薄的肩上,皇甫酃闷闷道。“这个名字,从来没有人叫过。”
若盈心中一动,犹疑道。“可是……”
“这样好了,私下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就唤我的名字。”抬起头,金瞳亮晶晶地望着她。
若盈抿了抿唇,他由始至终都唤她“若儿”。在她将本性埋没,努力扮演着袁斐然的角色之时,只有他,眼里看到的仅仅是袁若盈,而不是斐然哥哥。或许,他也希望有这么一个人,眼中见到的只是皇甫酃,而不是高高在上的临国帝王。
她张了张口,低低地唤了一声。“皇……酃……”
“皇陵?”皇甫酃轻笑出声,“若儿这是帮我换名字了?”
若盈瞪了他一眼,道。“……酃。”
俯身轻琢了一下粉唇,皇甫酃长臂一伸,将若盈揽在怀里。
若盈的小脸埋在满是檀香的胸膛,片刻后,不自觉地伸手回抱他。
谁知手臂才刚碰上皇甫酃的腰际,一道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
“皇上,应天加急……文书……”那传信兵匆匆走来,只顾着禀报,没有看清背对着他的临王怀中,还搂着一人。
若盈匆忙推开皇甫酃,走开几步。皇甫酃冰冷的目光扫向传信兵,传信兵身子一颤,禀告的声音越来越低。
“过来!”见若盈在,临王压下想杀人的念头,冷冷吩咐道。传信兵急急将文书递给皇甫酃,如临大赦般急步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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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六十五章 自问
抓了几只虫子,又上传了一遍啊!^^
若盈自醒来后便换上了男装,那传信兵见是袁斐然,不过愣了一下,就低下头了。毕竟袁斐然与临王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他们早有所闻,倒是见怪不怪了。
皇甫酃淡淡一扫,将文书收入袖中。
“怎么了?”若盈见他蹙起眉,疑惑地问。
“楚湘来信,让我们回宫。出来已久,是时候回去了。”皇甫酃沉声应道。
“皇上……酃打算何时出发?”被他一瞪,若盈立刻改口,问道。
“若儿寿辰之后罢,之前再让庄显过来看看。如果还不能长途跋涉,便把回宫的日子推迟。”皇甫酃想了想,答道。
“楚大人来信,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需要当面告知酃,寿辰一过,就回宫罢。”若盈沉吟了一会,应道。“若果庄爷爷说我还需再修养一段时日,那酃先回去好了。”
“不行!”皇甫酃断然拒绝,“要走便一起走,不然都留下来。”
若盈还待开口,他匆匆打断道。“此事我心意已决,若儿不必再说了,要我留下你一人在此,绝不可能的事。”
见她秀眉一皱,皇甫酃伸手揽住她的细腰。“安国新王刚刚登基不久,兴许会有些不知死活的宵小潜入。这里离边境不过十里,还是小心为上。”
“袁将军,用药的时辰到了。”庄显在十步开外恭敬地说道。
若盈点点头,随庄显走进院内。回宫之事暂时抛诸脑后。
“若盈。”
闻言转身,见到房门口一身素服的兰姨,若盈惊喜万分。几步上前搂住她。
“兰姨,你怎么来了.”
兰姨看着与她同高的若盈。伸手点了点她地鼻尖,笑道。“若盈十七岁的寿辰,兰姨怎能缺席?”
若盈一怔,“酃请你来的?”
酃?
兰姨微一挑眉,笑得狡黠。“这么快临王就让你唤他地姓名了?”
若盈听罢。脸色有些苍白。“兰姨,这个,我和他……”
“怕兰姨和其他人怪责你吗?”兰姨牵着她在桌前坐下,轻声问道。
“爹爹、斐然哥哥、莲姐姐,还有袁家村的族人和袁家军地将士……”若盈时时在梦中见到他们谴责着她,夜夜在噩梦中惊醒。靠着兰姨的肩膀,她的脸深深埋入兰姨的肩窝里,
“傻孩子,”爱怜地轻抚着若盈的秀发。兰姨叹息道。“你是你爹爹和斐然地宝贝,他们又怎会责怪你。他们最大的希望,便是让你象普通人一样。过上平凡幸福的日子。如今你遇上了自己的良人,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谴责于你。”
见若盈没有回应。兰姨继续道。
“若盈,你喜欢他吗?”
若盈粉唇一抿。迟疑了片刻,低低答道。“我……不知道。”
“听说你在屯溪受伤了,都痊愈了吗?”
若盈点头,“都好了,就胸口留下一条疤痕。”
兰姨覆上她略略消瘦的脸庞,叹道。“……若盈是为他挡的一剑?”
垂下眸,若盈轻轻点了点头。
轻拍着她的手,兰姨不禁苦笑。“如果不是喜欢,若盈你又怎会下意识地挡在他身前?如果不是喜欢,若盈你又怎会重视他更甚于自己的性命?”
喜欢……吗?
“可是,兰姨,不论爹爹和斐然哥哥,莲姐姐就这样死在我面前,酃……临王亲手杀了她……我知道,是明叔怂恿了莲姐姐。但是即使明白,莲姐姐死去的那一幕,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若盈抬起头,明眸里凝着沉重。“兰姨,我无法释怀。若我和临王在一起,我禁不住会自责,会内疚。”
“若盈……”兰姨双眼一热,用力地搂紧若盈。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袁莲那么好地孩子,最后怎么会变成那样,利用自己的死来报复临王,却又伤得若盈至深。
“好了,今日是若盈的寿辰,得打扮得漂漂亮亮地。来,试试兰姨为你做的衣裙。”兰姨抬手偷偷抹了抹眼角,笑着说道。
甩开心底地沉闷,若盈扯了个笑容,伸手接过衣裙。“好。”
两道黑影从窗外掠过,缓缓走向院外。
玄衣男子负手往前,剑眉微蹙。身后地银发男子白衣胜雪,粉白的唇边扬起浅淡地笑意。
“师兄一世英名,竟然会败在袁莲区区一个小女子的手上,果真稀奇。”
“闭嘴!”皇甫酃冷哼一声,“我可不记得有请你过来。”
“兰姨一人上路,若盈怎会放心?欧阳只好一路护送了。”欧阳宇睨了他一眼,“再说若盈十七岁生辰,欧阳怎能错过。”
“师兄,你还是不告诉若盈,那日与袁莲之间的事情?”他敛了笑,正色道。
“没必要,”皇甫酃应得淡然,“杀了便杀了,有什么好说的。”
凤目瞥向他,淡淡道。“师兄,欧阳要带她离开。”
“你休想!”皇甫酃金眸一凛,冷冷地瞪向欧阳宇。
“方才师兄也听见了,若盈在你身边,只会不断加深她的内疚和负罪感,师兄忍心她如此折磨自己?”欧阳宇低下头,肩上的银发倾泻下来,掩去了他面上的神色。
“若盈想要的,师兄不能给她。清冷的后宫根本不适合若盈,为何师兄不能放手?”
“欧阳宇,你这是要激怒我么?”墨发轻扬,皇甫酃冷笑着,一身戾气暴涨。“画影”猛地出鞘,玄影微动,迅速跃至欧阳宇身前,挥去。
银光一闪,苍白的指尖缠绕着雪白的蚕丝,欧阳宇唇角微勾。“打架,欧阳乐意奉陪。”
他在榻上躺了个把月,身上的骨头都硬了,是时候好好活络一下。
灵巧的手指如蝶般舞动,凌厉的墨剑始终不能近他身侧,雪白的外衫却被剑气划破了好几处。欧阳宇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指尖翻飞,玄衣亦划开了好几道口子。他凤目一眯,得意之色眸中可见。
“师兄……礼尚往来……”
院外的骚动很快让内屋的人察觉到了,待若盈赶来,那些花花草草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两人见若盈走近,迅速分开。衣衫凌乱,甚至整齐划开了几道大口子,他们却神情自若,仿佛习以为常。即使如此狼狈,两人依旧俊朗如昔,举手投足优雅高贵。
“……欧阳公子?”若盈走向他,看着欧阳宇因打斗而略显红润的脸色,又环顾一周,秀眉一簇。“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好久不见,与师兄切磋一下罢了。”欧阳宇微微笑道,看向若盈,凤眸掠过一丝惊艳。“……若盈今晚很美。”若盈原就是容颜秀丽,如今经兰姨的巧手添了些脂粉,更是面白如玉,唇艳欲滴。一双明眸波光潋滟,衬着湖蓝色的纱裙,平添了几分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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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六十六章 倾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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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颊上飘过几朵红晕,欧阳宇直白的赞美让若盈不由有些羞涩。
周围的气压忽然一沉,冰冷的气息席卷而来。皇甫酃恼怒地瞪了欧阳宇一眼,粉白的唇微扬,欧阳宇回了个挑衅的眼神,金瞳愈发冷冽起来。
兰姨见气氛有些僵,连忙开口打圆场。“晚宴快开始了,两位先去换身衣衫可好?”
皇甫酃冷哼一声,甩袖离去。欧阳宇有礼地朝若盈和兰姨微微躬身,这才缓步离开。
兰姨暗自松了口气,笑道。“若盈,我们先去前厅罢。”
“好。”若盈瞥了眼院内的狼籍,无奈地吩咐随从收拾起来。晚宴陆陆续续来了人,确实如临王所说,只是些熟悉的人。
木风、水音、庄显、孙利,再加上兰姨和欧阳宇,数人不分尊卑地围坐在桌前。随从上了精致的菜肴后,悄然退下。众人开始还有些拘束,饭饱菜足,酒过三巡,越发活跃起来。若盈是寿星,理所当然地坐在主位,左手边的是皇甫酃,接下来是木风、水音和庄显,而右手边则是欧阳宇、孙利和兰姨。
众人一一向若盈说几句祝寿之词,而后对饮一番。一轮下来,若盈脸色潮红,笑得眉眼弯弯,脚步已是有些不稳。乘着醉意。唇边的笑意越发灿烂起来,更显美艳动人。如此风情,让一向淡然的木风也不自觉地撇开了视线。
皇甫酃终是重重地放下酒杯。一手揽住踉跄的若盈,轻声道。“若儿。你醉了。”
如水的明眸眨了眨,略微迷茫地看向他,而后又笑开了。“我……没醉……再来饮一杯……”
软绵绵地倚在他地胸膛,若盈皱着眉,将手里的杯子往下摇了摇.嘟嚷道。“给我再倒满一杯……我们不醉无归……”
她眉眼一挑,刚好进来送酒的随从“刷”一下满脸通红,愣愣地看向若盈。
冷眸一扫,随从战战兢兢地放下酒壶,逃命似地飞奔而去。
也不顾他人,皇甫酃一把抱起瘫软的若盈,就要离开前厅。一道雪白地身影挡在他身前,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让开!”皇甫酃不悦地望着欧阳宇,金瞳闪着怒气。
“把醉倒的小若盈交在师兄手上。岂不是羊入虎口?师兄还是将若盈给兰姨照顾罢。”欧阳宇斜斜靠着门边,淡笑道。
金眸一眯,“你这是在命令朕?”
“临国尊贵的王。欧阳岂敢命令,只是实事求是罢了。”听见皇甫酃的一个“朕”字。欧阳宇噙着一丝讥笑应道。
知他这是恼怒自己抬出临王的身份。皇甫酃淡淡扫向兰姨,道。“还不走?”
兰姨怔了怔。这才快步跟上。
水音见欧阳宇竟然让临王改变了主意,双眼立刻闪耀着崇拜地亮光,甜甜地唤了他一声“欧阳大哥”。先巴结没有错,以后得罪了临王,就有救星了。
木风似是知道水音所想,淡然的眼眸睨了他一下,唇边扬起淡淡的笑意,也不点破,任由他缠着欧阳宇问东问西,使劲浑身解数亲近。
欧阳宇淡笑着回应着水音的疑问,琥珀色的美眸深沉得让人看不出思绪。偶尔朝门外一瞥,眸底泛着复杂的神色……这厢,皇甫酃将若盈轻轻地放在床榻上,取过湿毛巾一一擦拭着她通红的脸颊,颈侧和手背。
白皙修长双手有些笨拙地轻拭着,动作轻柔,让一旁的兰姨不禁感慨万分。
轻手轻脚褪去若盈的外衫,掀开薄被,细细帮她掖好,皇甫酃这才站起身,冷漠地面容转向兰姨。
不怒而威的气势让兰姨僵直了一瞬,她才缓缓开口道。“皇上,可否借一步说话?”
金瞳微闪,回头瞥了若盈的睡颜一眼,点了点头。点孤星,一弯上弦月高挂在空。兰姨对着几丈外沉默地玄衣男子,思索了片刻,才出声问道。
“皇上真的喜欢若盈吗?”
剑眉微皱,瞥向她,金瞳眯起。
兰姨叹息了一声,“毕竟若盈与一般人家地女子不同,如果皇上只是觉得好奇,或是喜欢征服她这样地女子,我希望皇上能趁早放手。”
“是欧阳宇派你来做说客?”皇甫酃冷笑道。
“不,”兰姨摇头,“若盈就象是我的亲生女儿一般,我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抬头仰望着夜空,她接着道。
“若盈奢望得并不多,仅仅想要一个深爱她地夫婿。这个人可以长相平凡,可以没有多余的钱财,可以憨厚得不懂如何讨好她。但是,这个人会与她相濡以沫,会与她一起慢慢变老。”
轻叹一声,“可惜,若盈招惹了这世间最为不平凡的人。皇上,终有一日,冰冷的后宫会渐渐改变若盈,就如同袁莲一样。你会开始厌倦,厌倦若盈的坚持,厌倦她的执着,甚至厌倦她翻天覆地地改变……所以,在若盈还没有陷得更深之前,请皇上您放手罢。”
低哼一声,皇甫酃面若冰霜,道。“说完了?”
兰姨点头,冰冷的目光让她不由退后一步。
“如果你不是若儿的|乳娘,哼,以前这般与朕说话的人,可都不在这世上了!”
闻言,兰姨倒抽一口冷气,又退了一步。
“厌倦?朕爱的就是若儿的坚持和执着,犹豫退缩的女子又怎能站在朕的身边。朕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即使朕死了,亦要带着若儿一起下黄泉。即使她下地狱,朕亦会随她而去!”皇甫酃冷声说道,一双金瞳散发着坚定的光芒。
片刻的沉默,兰姨苦笑着摇了摇头。“冤孽啊……真不知若盈遇到皇上,是幸还是不幸……”
临王没有回应,默然地抬步离去。兰姨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直到一人走近,她才惊醒过来。
望着身后那人,她低声说道。“你都听见了?”
“嗯,”那人低低应了一句,“朗有情,妾有意。如此看来,宇儿注定是得不到了,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抬起头,兰姨不解地问道。
“难得宇儿第一次动心,却失之交臂。在下这师叔抱他孩儿的事,怕是遥遥无期了。”萧威不无遗憾地叹道,“以前常听师兄所说,这袁斐然是唯一一个能压制临王心魔的人,从未想到会是小若盈,白白便宜了皇甫酃那小子。可惜啊,可惜!”
夸张逗笑的语气,让兰姨方才沉重的心情一扫而空。
背对着她的萧威却眸色渐沉,临王要跟小若盈在一起,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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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六十七章 释怀
一早醒来,若盈只觉头痛欲裂,不由后悔昨晚一时高兴,贪杯了。
一人扶着她坐起身,若盈就着那人的手,喝下了一大碗醒酒药。半晌,缓过神来,疑惑地问。“兰姨?”
苍白修长的指尖轻轻挑开掩住明眸的碎发,若盈眯起眼,猛地坐直身。“欧阳公子……”
依旧是一身月白色的衣衫,银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前,琥珀色的凤眸微弯。“若盈见到欧阳,很是吃惊?”
若盈左右看了看,确定她在自己的房内,诧异地看向欧阳宇。“欧阳公子怎会在此?”
她分明记得房间外围有不少皇甫酃设下的暗影,欧阳宇竟能毫发无损地走进来,还是说得到了临王的默许?
似是看出若盈的疑惑,欧阳宇粉白的唇微微一扬。“那些暗影虽然难缠了一些,但还不是欧阳的对手……师兄和他的下属到后院商议去了,想必若盈醒来会有不适,欧阳便提早过来了。”
若盈取过床边的衣衫穿戴起来,“那么兰姨呢?”
“昨夜吹了一下冷风,受了点风寒,欧阳让她歇息去了。”欧阳宇好整以暇地瞅着若盈若无其事地披上外衫,双眉轻蹙。
“若盈经常在男子面前这般随意吗?”
“嗯?”若盈愣了一下,笑道。“欧阳公子不是外人,再说,我在军营也常常如此,倒是习惯了。”
经常以男装示人,而后数年又和士兵们混在一起。若盈倒是没有了少女的矜持,反倒不拘小节。
“若盈在师兄面前也是如此?”欧阳宇凤眸微眯,淡淡问道。
若盈苦笑着摇头。“怎么可能,在他面前我才不敢这样放肆。”
被皇甫酃的目光一扫.16K,手机站.更新最快.她便禁不住面红耳赤的。
欧阳宇深深地看着她,笑得无奈。“看来只有在师兄面前,若盈才会象个女儿家,有所收敛。难道欧阳在若盈的心目中,就不是男子了吗?”皱了皱鼻子。若盈不解。“欧阳公子怎会这样说?你当然是男子……”
尚未说完,欧阳宇忽然起身贴近,若盈惊讶地往后一退,忘了身后便是床榻,两人一下子倒在上面。
若盈抬手要推开欧阳宇,欧阳宇却压住她,甚至束缚着她地双手。
“欧阳公子,你要做什么!”若盈挣扎了几下,却无法摆脱。平常看似瘦弱的欧阳宇。手臂的力度却大得惊人。
银色地发丝倾洒下来,若盈的脸颊感受到它地凉意,她忽而停了挣脱。明眸定定地望向近在咫尺的俊颜,甚至能从琥珀色的美眸中。看见她的身影。
对视片刻。欧阳宇缓缓倾身,粉白的唇贴上她地眼帘。细碎的吻从额头、鼻尖、脸颊。而后落在若盈的粉唇。不带任何情Se地在唇上徘徊,轻柔得仿佛这是易碎的瓷器,珍贵而令人心醉。
柔软的唇犹如想象般甜美,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欧阳宇微抬,离了她几分,唇边溢出一丝叹息。
欧阳宇缓缓垂首,额头抵着若盈的额头,低低呢喃。“明明是欧阳先认识你,可惜却被师兄占了先机……若盈,欧阳真想就这样一直看着你……”
如此近的距离,若盈清楚地瞥见他眸底的黯然,如同涟漪般慢慢扩散开去,让琥珀色的美目染上了浓重地沉色。即使在“金蝉”之毒发作是,巨大的痛苦亦不能让欧阳宇黯然神伤,可是如今……
若盈明眸一垂,轻声应道。“对不住,欧阳公子,明明答应了你……”可是,到后来,她却放不下那人。
凤眸阖上,叹息了一声。“养病的那十数日,是欧阳此生最好地回忆……如有一日,若盈发现师兄并不是你的良人,玉泉山永远欢迎你来……”
“不劳师弟担心!”冰冷地声音骤然响起,与此同时,一道掌风扫来。
欧阳宇迅速起身退开,看着皇甫酃玄袖一挥,将榻上略微失神地若盈卷入怀里。
“从背后偷袭,可不是师兄向来的作风。”欧阳宇眉一挑,唇边噙着一丝若有若无地淡笑。
金瞳内杀意暴涨,薄唇用力地抿成一线,咬牙切齿道。“欧阳宇!”
抬手甩开落下的几束银色长发,欧阳宇话锋一转。“永王病重,几个主战的皇叔可是争得头破血流,师兄应该不希望他们如愿以偿罢。”
寒光一沉,金光流转,问。“没想到你会对那个位置感兴趣。”
“有什么是师兄想不到的?只怕是早有对策了。”欧阳宇讽刺地笑道,“欧阳是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可是这并不代表欧阳会把它拱手相让给他们。”
皇甫酃微微颔首,“原本打算寻个傀儡,如今有你,倒是省了朕的
欧阳宇微微一笑,“江山美人……欧阳既然没法得到美人,只得去取这江山了……再见了,若盈。”说罢,大步踏出房间,潇洒干脆,没有一分犹豫和迟疑。
若盈望着他离去的身影,这般洒脱清雅之人,也要卷身于黑暗、血腥的政权漩涡里么……
欧阳宇拿得起,放得下。她却用了这么久的时日,才看清自己的心,纠结在内疚与自责之中,无法坦然面对皇甫酃的感情。若盈叹道,至亲们都这般不幸,她却与仇敌幸福地在一起……
下颚一痛,她回过神,一双闪着愤怒的金瞳近在眼前。“人都走远了,若儿还在看着,就这样舍不得他么?”
“酃……”秀眉一皱,知他是误会了,若盈开口就要解释。
皇甫酃瞥见若盈水润的粉唇,金眸一冷,低头对准那唇瓣咬了一口。若盈痛呼一声,夹杂着血腥味的薄唇紧紧贴了上来,用力地啃噬,仿佛要将她唇上沾染了其他人的味道去除掉。
若盈也不挣开,顺从地接受着皇甫酃泄怒般的吻。
许久,若盈只觉胸口一窒,皇甫酃才移开了薄唇,缓缓滑向耳廓和颈侧。明眸染上一层水雾,随着薄唇微凉的触感,略略颤抖起来。
忽然肩上一凉,若盈惊醒过来,慌张地扯着半落的衣裙往后退。白皙的祼肩上,手臂上,一道道狰狞的伤疤。手忙脚乱地拉扯着衣衫遮掩着,她急急道。
“不要看!”
看着她羞涩又恼怒的神情,皇甫酃一肚子的气霎时消了大半。上前一把将若盈瘦弱的身子蜷伏在怀里,顺势仰躺在床榻上。
大手伸入衣裙覆上她的左肩,他低声道。“这是你为了我,挡去的一剑。”
大掌一滑,抚着若盈的胸口一道十字疤痕,皇甫酃叹道。“……这是我差点取了你性命的箭伤。”
褪下她的单衣,他轻抚着若盈后背上的长而深的鞭伤。手臂、腰侧、腿上,顺势而下,薄唇在一道道疤痕上爱怜地落下温柔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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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六十八章 温存
这个h已经尽力了啊……呵呵!
亲吻间,修长的指尖已然将他身上繁复的玄色华服解开,甩落在床下。
若盈一缩,一具精瘦的身躯压覆了下来,双手支在她身侧。浅淡的檀香萦绕,若盈仿佛醉了,只觉自己的世界仅余这男子双臂的方寸之地,咫尺之间。
紧贴的肌肤,传来一阵让人安心有力的心跳。若盈蜷成一团,僵直着身子,忐忑不安地不知手脚应放在何处。
皇甫酃轻笑一声,俯身贴着若盈粉红的耳道。“若儿,放轻松。”
抓住她的手臂环着脖颈,皇甫酃俯身吻上若盈的唇角,而后舌尖叩开她的粉唇,缓缓深扫过她的贝齿,逮住她正欲避开的丁香,缠绕起来。
大掌轻抚着手下细致的柔嫩,如清风般拂过她胸前的浑圆,纤细的腰侧,和娇嫩的大腿。每到一处,引来一阵酥麻和禁不住的颤栗。若盈呜咽了一声,不安地扭动着娇躯,试图摆脱那贴覆她的略带薄茧的手
金亮的瞳色渐深,在显眼的颈侧留下或深或浅的浅红印记,似是昭示着什么。“若儿,若儿……”低沉的声音轻轻唤道,渴望着,压抑着。
伸手将她纳入怀中,仿佛要嵌入体内,紧触的肌肤从起初的微凉,渐渐灼热起来。若盈心跳加速如擂鼓般,如水的明眸蕴着迷离的流光,轻轻地低喘起来。
轻纱蓦地落下,掩去了帐内丝丝旖旎。和隐约地呻吟……
这一日,两人抛开了禁锢他们的身份,坦诚以待;交融的那一刻。两人终于圆满地拥有了对方……
盯着枕在他手臂上恬静地睡颜,皇甫酃不禁轻吻了一下她的额角.掌心温柔地在若盈光滑地脊背上游移。原本蹙起的秀眉这才微微舒展开来,倚向他结实的胸膛。
皇甫酃埋首在若盈的颈窝,嗅着她如兰的幽香,半晌,忽而传来一阵低低地啜泣。
他手臂一紧。见晶莹的泪光在若盈眼角闪耀,无声地落下。
作噩梦了么……
轻拍着若盈的后背,皇甫酃柔声安抚。
若盈从黑暗中醒来,朦胧中听见一道声音,不断地重复低喃着只字片语。“没事了……我在……没事……”
半梦半醒中,她哀伤地叹息道。“……我死后……会下地狱去吧……”
金眸深深地看向若盈,知她仍未摆脱对死去之人的负疚与自责,薄唇轻触她的唇瓣,道。“地狱里……亦有我……”
娇躯一震。渐渐地,明眸慢慢阖上,绵长的呼吸声传来。不知她是否听见。但噩梦再也没来纠缠,若盈安然地沉睡着。仅留一丝泪痕还在。
吻去若盈脸颊的残泪。皇甫酃紧紧地将她锁在怀中,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半分……
临王清早听了暗影的密报匆匆离去。却在申时过后,带着一身沐浴后的清香,从若盈地房间大步走出,一脸餍足。众人面面相觑,恍然大悟。
兰姨担忧地瞥向房内,抬步就要进去,却被皇甫酃拦了下来。
“若儿刚睡着,不要吵醒她。”
言罢,甩袖走往后院,继续议事,只是向来紧抿的薄唇,略略扬起。“皇上,应天传来消息,最近连日暴雨,导致汾河下游决堤。惠明、双江、介休三座城池被淹没,周边近十座城亦受到波及,工部尚书秦海沐秦大人已经派人到河堤视察。”
瞳希远心急如焚,原本早已能回到皇城,只因袁斐然的伤未痊愈,不得已大军亦留守在边境十里之外。临王为了安全起见,隐匿了众人地行踪。因而,楚湘的信函辗转了大半月,才到达此处,耽误了险情。
昨晚这密信便传到,可惜临王为袁斐然设宴庆生,将此事搁置下来。早上议事之时,又因欧阳宇私自闯入袁斐然地院内,临王丢开众人,急急离去。
这一个月,日日见临王对袁斐然嘘寒问暖,甚至亲手伺奉在塌前,延误了国事。即使袁斐然是为临王挡去一剑,但这般恃宠而骄,倒是让瞳希远心生不满。
“皇上,此事耽误不得。微臣恳请皇上立刻班师回朝,主持大局。”
众人沉默了片刻,亦纷纷附和。毕竟惠明是临国最主要地粮食产地,一座城的粮仓几乎养活了全国地四分之一的百姓,此次天灾,恐怕会影响明年的收成。战乱刚刚结束,大军的粮草耗尽了临国多年囤积的粮食,惠明城的事若处理不好,下一年恐怕会引起饥荒。
民以食为天,饥荒将会动摇民心,如今慕、永、幽和安四国方才收复,若此时引来内乱,则他国必定趁虚而入,临国到时可谓内外受困。
皇甫酃亦深知此事的严重性,指腹轻叩桌面,仔细琢磨。片刻,手上动作一停。“传令下去,大军即时修整,三日后启程回应天。”
“皇上,大军早已修整完毕,准备就绪,随时便能起程。”瞳希远立刻上前,恭敬地禀报道。
金眸淡淡一扫,不置可否。
瞳希远见他不应,略微急躁地又道了一句。“皇上,事关重大,臣恳求皇上明日出发,尽早回应天……”俊颜一冷,皇甫酃望向他。“瞳卿,朕的话不想重复第二遍。”
瞳希远一窒,缓缓退下。“……是,皇上。”
“如何?”若盈足足昏睡了一日,皇甫酃立即命人叫来了庄显诊脉。
庄显放下若盈的手腕,恭谨地道。“皇上,袁将军月前的剑伤太重而耗损了元气,因而恢复得较常人缓慢许多……”轻咳了一声,他老脸微红。
“这个,房事方面,皇上与袁将军需好好节制……此处药材不足,回宫后老臣便会着手调理袁将军的身子。虽不能恢复至以往,仍能使其有所起色。”
皇甫酃微微颔首,“你先吩咐随从回宫准备所需,御药坊内的药材,朕准你无需手谕,随时拿取。”
“谨尊圣旨。”
庄显一脸惊喜,御药坊内的药材稀世罕有,更有甚者,此世唯得一棵,从医之人谁不心动。平常除了管藏的宫人,没有皇上的允许,根本连看的资格都没有。而今临王许了他任意取用,又怎能不让庄显喜形于色,不由又添了一句。“谢皇上恩典!”
手一抬,庄显悄然退下。指尖流连在那秀丽的容颜上,皇甫酃专注地盯着安睡的若盈。落日的余辉晕染着床榻,以及榻上那瘦弱的人儿,如真似幻,仿佛咫尺天涯……
金瞳一凛,用力紧握着若盈柔软的小手,侧躺在她身边。耳边浅淡的呼吸,颈侧温热的气息,皇甫酃手臂一伸,揽紧她暖和的身子……
曾几何时,他皇甫酃也会这般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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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六十九章 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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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停停,将近一个月,皇甫酃和若盈一行人才回到皇城应天。楚湘和一干大臣守在城门,急切等候。将他们迎入宫后,迫不及待地请临王去乾坤殿议事。
“若儿,你先回翔凰殿,待会我再去寻你。”皇甫酃抬手覆上若盈的脸颊,淡笑道。
若盈点点头,皇甫酃这才随大臣们走向乾坤殿。
“袁姑娘,这边请。”一位婢女垂下眸,躬身说道。
“不必带路了,翔凰殿怎么走,我还认得。”看着自己一身绛紫色的衣裙,若盈叹息了一声,转身往那熟悉的宫殿走去。
临王月前已经昭告天下,袁斐然在归州一役重伤身亡,尸首运往幽国故土安葬。因而,若盈此时便是袁若盈,一个临王从别处带回来的幽国美人。
踏入翔凰殿,几个月不见,所有的物事没有丝毫改变,依旧干净如新。宫人排成一列,恭迎若盈的到来。其实他们心里明白,眼前这个身穿女装的人,便是原先的袁斐然。但既然临王道她不是,身为奴才的他们也不敢妄言,低眉顺眼迎接临王最近宠爱的美人。
若盈亦觉得别扭,这般自欺欺人的说法,不要说瞒住他人,就是她自己都不相信。
缓步走入内室,疲倦地坐在桌前。
“袁姑娘,”老御医庄显在内室外恭敬地唤道,“老臣可以进去把脉么?”
“庄爷爷请进,”若盈回过神来。微笑应道礼。若盈一愣,赶紧扶起他。“庄爷爷这是做什么?”
他笑道,“恭喜袁姑娘了。皇上想必不日便会册封姑娘为后宫之首,老臣在此先恭贺姑娘了。”
若盈撇开脸,没了笑意。临国的皇后,临王的妻子么……
“……庄爷爷,不必把脉了.我的身体自己清楚。”片刻,她淡淡道。
“这怎么行!”庄显着急地道,“皇上特意吩咐老臣前来为袁姑娘调理身子,这……请袁姑娘不要为难老臣。”
若盈叹息道,“好吧……”
伸出手臂,庄显两指搭上她的手腕,凝神把脉。半晌,神色诧异,眉梢间渐渐扬起一份喜色。正欲开口。若盈抬手阻止了庄显。
“庄爷爷,若盈受过多次重创,服下了不少灵丹妙药。成效是有地。但至此应该不会再有起色了,所以。没必要继续浪费宫里珍贵的药材。”
庄显怔忪起来。若盈的明眸紧紧地盯着他,眼底带着深深地乞求。
脸色明显的不解。可庄显想到要瞒住临王,便忐忑不安你就直接告诉皇上,若盈讨厌再喝那些黑糊糊地汤药。”若盈深知翔凰殿四周都是皇甫酃的暗影,即使他们无法进入内室,但他们两人气息的变化,却能辨别出来。
若盈恳求的目光,让庄显终是软下心来,缓缓颔首。“此事……老臣会如实告知皇上,但是袁姑娘,汤药还是要喝一些,作养生之用。”
“……好吧,”若盈装作勉为其难地说道。
“那么,老臣先告辞了。”
庄显缓步退了出去,若盈感觉四周微弱的变化,暗影应是去跟临王禀报去了。
径自斟了一杯水,轻抿了一口,这才发现桌上这水竟然是温地。记得庄显曾提过一回,喝凉掉的茶水对她的身体不好,他这就记住了么……
一时间,若盈只觉心里五味纷杂。
乾坤殿。
“皇上,暴雨连续,汾河的水位上涨,已经淹没了周边五座城镇。工部派人紧急疏通河道,并挖道分流,如今洪水已经受到控制。”工部尚书秦海沐禀报道。
“但是惠明的粮仓抢救不及,粮食被洪水冲散。户部遣人将幸存的百姓迁移到临近的高地,统计了人数,核实了户籍,部分口粮已经送往受灾的城镇。”户部尚书楚湘皱眉说道,“近日收到消息,那些城镇死去的人畜没有清理妥当,以惠明、双江和介休为中心,瘟疫正逐渐向外扩散。“皇上,到这些城镇镇压暴民地将士,也有不少染上了瘟疫。”兵部尚书瞳希远急急上前,道。“如今只能封锁相关地区,将染病的百姓和士兵与外界隔离,再作对策。”
“粮仓剩下的粮食只能供给半个月,即使把全国各地地粮食调去,也只能支持多一个月。微臣曾想向附属国征粮,但慕国刚经历了奴隶暴动,田地受到破坏。上个月才开始施行新制度,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而永国重商轻农,耕地本来就少。安王刚刚送来一百车粮食,怕已经是极限了。”
稍微一顿,楚湘沉声继续道。“如今仅幽国有充足地粮食,然而产粮地几座城池大多落在袁家军旧部的手里。微臣已传信于邵将军,让他与张信、严容两人交涉,相信很快便有回音了。”
临王微微蹙起眉,将主动权交与他人手中,并不是他地作风。
“瞳卿带一万临军前往幽国协助邵殷埠,若果交涉不成功,就将领头的两人除掉。”
忍耐他们这么久,是看在若儿的份上。如果袁家军的那些人不合作,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楚湘焦急地上前道,“邵将军回信,严容曾说,若果他们两人遭遇不测,手下立刻炸毁粮仓!”
皇甫酃冷笑一声,“哼!他们这是威胁朕么。”
“皇上,与他们硬碰硬并不是明智之举。”礼部尚书周琼出列,躬身应道。“相信严容和张信两人亦知这般长期对峙,对他们不利,微臣认为他们很快便会提出换取粮食的条件。”
皇甫酃微一点头,“让御医院派人到疫区,勘察情况,控制瘟疫继续蔓延。”
转过头瞥向周琼,问。
“周卿,册封大典准备得如何?”
“凤冠尚未完成,内务府已经连夜赶制。”周琼答道。
“还需几日?”金眸淡淡扫向他,问。“……至少半个月,”周琼迟疑地道,凤冠手工繁复,前后二十日,根本无法完成。“皇上,凤冠若要做的精细,这短短时日,怕是太赶了。”
“朕给你十日,十日后举行册封大典。”皇甫酃搁下话,便离开了乾坤殿。
周琼来不及反驳,眼睁睁地望着临王离去,哭丧着脸。
“楚湘,将户部空闲的人手先借给我吧……十日,大典根本布置不齐全。”
楚湘苦笑,“户部忙着精算各地死伤人数,还有口粮的分配,怎么可能有空闲的人。周琼,你自求多福罢。”
瞳希远愤愤地扬声道,“而今瘟疫蔓延,粮食短缺,皇上却急着册封,那袁斐然果真是蛊惑人心的狐狸精……唔……”
周琼眼明手快地将他的嘴巴捂实,压低声线。“册封的是袁若盈,不是袁斐然。袁斐然已经战亡,诏书已经下了,举国皆知。希远,即使你我心知肚明,此事也不能大声宣扬的。”
楚湘点头附和道,“瘟疫盛行和皇上册封没有必然的联系,难道瘟疫一日没有解决,皇上就不能娶妻了?希远,你对袁姑娘的偏见未免太深了。册封之事皇上下的是密旨,只有户部和礼部少数大臣知道,了解的宫人都守口如瓶,袁姑娘想必至今仍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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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七十章 出逃
“再说,一个瘦弱的女子带领幽军抗敌数年,又屡次救下皇上。希远,这些你都视而不见,却一味认为她魅惑了皇上吗?”周琼松开瞳希远,目光炯炯地看向他。
“她究竟是袁斐然的什么人?竟然数年冒名顶替。”瞳希远抬起头,疑惑地问。
“袁姑娘是袁斐然的双胞胎妹妹,”楚湘回答道,“当年袁穹将军未免袁姑娘送入宫中做幽王的人质,一直将她藏匿,族谱上也没有她的名字。”
三人缓步走出乾坤殿,瞳希远诧异地瞪大双眼。
“那她的剑术是从哪里学来的?”
“听说是对着剑谱自学的,袁穹将军仅仅稍作指点。”楚湘温和一笑,双眸闪烁。“传闻袁姑娘曾赢过木风将军,只是不知是否属实。”
“赢了木风……”瞳希远完全愣住了,他还说哪天去找袁斐然比划一下,挫挫袁斐然的威风,如今还是算了罢……
七日后,邵殷埠传来消息。临王金眸一扫,冷光乍现。
“皇上……”一众大臣战战兢兢,楚湘欲言又止。
严容和张信竟向皇甫酃索要袁若盈,看来他们已经发觉,送往幽国故地的尸首不过是障眼法,真正的袁家军少主仍在。更有可能,他们两人早已察觉到袁斐然的性别,只是一直没有点破。
“三百车粮食就想从朕身边带走若儿?”皇甫酃冷哼道,金瞳凝着冰冷的寒光。
周琼皱起眉,三百车粮食。对临国如今的状况不过是杯水车薪,但无疑是雪中送炭。一个女子与一个国家,孰轻孰重?
临王玄袖一挥。留下六部之臣,让其余人等退下。
“楚湘。立刻传书给欧阳宇,让他把孙利送过来。”皇甫酃淡淡道。
楚湘一惊,难道皇上想让人易容成袁姑娘的模样送至幽国?“皇上,严容和张信与袁姑娘相处数年,怎会辨认不出.此法身为不妥。”若激怒了两人,借粮之事怕是再无商议地余地。
“他们要一个名为袁若盈的女子,朕便给他们一个,是真是假又如何……”薄唇扬起一抹讥笑。
他们休想让若儿离开他!大步走入翔凰殿的内室,便见若盈缩在软榻上,昏昏欲睡。
皇甫酃伸手抚上她地脸颊,如水的明眸缓缓张开,一瞬间地迷茫。“下朝了?”
“怎不到床上去睡?”
不待若盈回答,皇甫酃抱起她往床榻走去。
“起来练剑。兴许太久没动。不过半个时辰,便乏了,坐在软榻上竟然睡过去了。”若盈倚着靠垫。淡笑道。
只有她心里清楚,嗜睡的状况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庄显允许若儿练剑了?”皇甫酃揽着她的细腰。剑眉一挑。“刚好他就在外殿。来人,传他进来。”
若盈一怔。秀眉微蹙。“酃,我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不过稍微舒展一下筋骨,应是无碍地。”
皇甫酃不置可否,瞥向躬身作揖的庄显。“庄御医也认为若儿的身体已经大好,可以练剑了?”
“练……剑……”庄显全身一僵,面色瞬间发白。“袁姑娘,你怎么能……”
“我没事,庄爷爷。”若盈适时打断他,转向临王。“酃,你吓到庄爷爷了。我的身体自己清楚,仅仅有些疲倦,并无大碍。”
“皇上,请容老臣为袁姑娘把脉。”
皇甫酃微微颔首,庄显赶紧上前一步,神色紧张。许久,才松了口气,抬臂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回禀皇上,袁姑娘的身子无异,只是以后最好不要再做费神的事,练剑更是万万不可。说罢,庄显无奈地瞥了若盈一眼,若盈歉意地报以一笑。
临王拍掌,一道青影闪身而至,恭谨地呈上一个木盒。皇甫酃打开,取出一颗墨黑的药丸。
“这是什么?”若盈皱起眉,她可没有忘记上回皇甫酃骗她服下紫金丹的事,不由警惕地问道。
“若儿不是说讨厌喝汤药么,我便命人赶制了药丸。”把药丸递到若盈嘴边,皇甫酃笑道。
若盈接过,仔细闻了闻,悄悄看向庄显,把药丸抛入口中。
即使弄成了药丸,药味仍在,嘴里满满地苦涩。若盈皱紧眉头,吞了下去。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向她,掌心上是颗金黄的糖块。
若盈怔了怔,拿起糖块含入口里。丝丝地甜意渐渐冲淡了苦涩,是蜂蜜所制的糖。不禁想起小时候喝药,斐然哥哥会去采很多蜂蜜回来,让兰姨做成糖块给她去除苦味。
“怎么了?”皇甫酃见她出神,低声问道。
若盈微微摇头,“没事,这糖……我很喜欢。”
“若儿喜欢就好,”金眸注视着若盈唇边地淡笑,宫里地御厨得好好重赏一番。
靠在他怀里,若盈垂下眸。“借粮的事情,酃打算怎么处理?”
腰上地手臂一紧,皇甫酃低下头。“就知道这事瞒不住你,我自会解决好。”
微微抬首,若盈轻声道。
“兴许我能劝说严容和张信他们……”
“不行!”皇甫酃知道若盈所想,断然拒绝。“若儿安心在宫中休养便好,这些费神的事情就不必操心了。”
“可是……”若盈还想争辩,皇甫酃索性俯身堵住粉唇,吞下了她接下来的话……
无月之夜,伸手不见五指。
一道黑影伫立在若盈塌前,躬身轻问。“公子,一切准备妥当了。”
粉唇一扬,轻笑一声。“孙利,这称呼你怎么还不改一改?”
世人皆知袁斐然已死,她不再是哥哥的替身,而是袁若盈!
“在小人心目中,公子便只是公子。”孙利淡声应道。“对暗影下的药只有一刻钟的效用,小人敢问,公子确定要离开么?”
此药会让暗影沉睡,甚至醒来后,完全不会记起曾经昏睡的事。
“当然,”示意他上前为其易容,若盈懒懒答道。“严容和张信公然挑衅临王,他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的。这粮食无论是借还是不借,恐怕他们亦难以有好下场。”
“公子想用自己来作赌注?”孙利无奈地叹道,“公子有把握离开了临王,他的心魔不会再犯?”
“我自有办法……”若盈站起身,秀丽的面容经孙利巧手一变,清秀得没有丝毫特别之处,只有一双明眸在黑夜中褶褶发亮,如水般清澈动人。
孙利挥手让一人走入,赫然是翔凰殿的一名不起眼的宫女。若盈目光一闪,取下颈上的“沉水”,挂在那女子身上。孙利又捣鼓了一阵,这宫女的脸转瞬间与若盈一模一样。
“她在殿中多时,对公子的一举一动和作息有所了解,其背影又与公子极为相似,是最适合的人选。”孙利稍作解释,却见若盈手臂一扬,宫女缓缓倒在地上。
“无论装扮得多么相象,临王怕是都能看出,只能委屈她昏睡数日了。”若盈将外衫一除,内里身穿一套翠绿色的宫女装束。榻上的宫女沾了药粉的祼露肌肤浮现点点红斑,孙利一惊,疑惑地看向若盈。
若盈又溜了,某J掩面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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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七十一章 遗令
“这些红斑半个月后自会消退,对她身体没有害处。只是看起来比较像传染重症,临王便不能随意靠近了。”若盈缓缓说道,即使酃多么不愿,御医和一众大臣也会阻止他的。
“公子想得果真周全。”孙利双眼闪烁,两人飞快地躲过巡视的守卫,窜入栖香殿中。走进卧房,孙利移开了书桌,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会,一道轻响,露出一条地道。
若盈秀眉一挑,给庄爷爷的信送到他手上了吗?”
“是,公子。”孙利疑惑地问,“公子为何要庄显装病?”
“庄爷爷一直给我诊脉,熟悉我的脉象,只要稍微把脉,就能发现那宫女不是我。到时庄爷爷说了真话,翔凰殿内的暗影都活不了。但若果他隐瞒了下来,临王必定会对他严惩。”若盈侧过脸,回答道。
“所以,公子干脆让他装病,不知者无罪?”孙利微微颔首。
“再说,如此便能争取多些时日,不是么?”若盈苦笑道,这计划从头到尾斟酌了数十遍,力求天衣无缝。毕竟皇甫酃很可能轻易察觉出不妥,功亏一篑。
“公子,万事小心接过孙利递来的火石,若盈微微颔首。
孙利被临王召入皇宫,不能无故失踪,只得继续留下。若盈的身影消失在地道里,孙利便迅速锁上地道的入口,把书桌挪至原处。
此地道是萧逸无意中发现的,历代临国帝王最后的逃脱之路,皆是口述传承。可惜皇甫酃未等到先皇传位。先皇已然驾崩。因此,这地道的秘密,如今也仅得欧阳宇、孙利和若盈三人知晓。
孙利检查了一遍。这才飞快地掠出栖香殿,隐没在黑夜之中。
按照记忆中地路线.若盈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离开了地道。外面依旧夜色深沉,地道出口放着一个小包袱,内里有换洗的衣物、银两、干粮和简单的伤药。若盈不由赞许孙利地细心,换上了男装。把银两分开藏在身上几处,她回头望向远处巍峨的宫殿,转身大步离开……
翔凰殿。“查不出病症所在?”金眸冷光一闪,淡淡瞥向御医院地首席医官艾含荣。
艾含荣浑身一僵,怯怯禀报道。“皇上,袁姑娘脉象虽弱,却不见其他异状。面上这红斑……还有昏迷至今未醒……微臣才疏学浅,无法、无法定夺。”
他急得一身大汗,原本看诊的庄显老御医竟然在这时候病倒了。艾含荣只得硬着头皮来翔凰殿,情况却比预想中要糟糕得多。
“无法定夺?”皇甫酃冷冷地扫了艾含荣一眼,“朕御医院的首席医官竟然道无法定夺。那朕还留你何用!来人!”
“皇上,”匆匆赶来的楚湘无奈地上前。“庄显老御医病倒。如今艾医官是御医院资历最深的大夫,无人能出其左右。请皇上宽限几日。让艾医官再仔细观察,才便于对症下药。”
剑眉一蹙,皇甫酃在外殿来回踏步。若果不是御医道,若儿需要静养和隔离,否则会加重她地病情,他早就冲进内室了。
“艾含荣,朕许你多几日。如果若儿有丝毫差池,从此之后再无艾此姓,明白了?”
艾含荣立刻跪下谢恩,心里暗暗叫苦……
“派往幽国的人准备好了吗?”走出翔凰殿,临王淡淡问道。
“回皇上,早上已经遣人送去幽国了。”楚湘在身后低声回答道,“十日内应该能到达幽国边境。”
皇甫酃微微点头。
“皇上,孙利今早亦离开应天了。”楚湘又道。
临王顿住脚步,“何时?”
“卯时,为替身易容后,便匆忙离去。”楚湘如实禀报。
“……派人注意他的行踪,”皇甫酃淡淡说道。
“禀皇上,微臣已经打探到他只身前往幽国的方向去了。”楚湘温和一笑,袁姑娘忽然病倒,孙利竟然不去探望,而匆匆出城。再说,袁姑娘这病也来的蹊跷。
“昨晚暗影没有发现异常?”皇甫酃薄唇一勾,冷冷问道。
青衣人身影一闪,掠至临王跟前跪下,正是代替了炎的暗影之首。“是,当夜的暗影回禀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想起若盈昨日所说的话,临王沉吟片刻,吩咐道。让人密切关注幽国那边的情况,随时回报。”
“微臣(属下)领命!”
孙利在途中屡次变装,又绕开了好些弯路,这才摆脱了一路从应天跟来地尾巴。估摸了一下时日,这才大摇大摆地去见严容和张信。
“你说什么!”听闻若盈尚未到达,孙利惊得跳起身来。
严容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孙利。
孙利展开一看,眉头皱得更紧了。“……将三百车粮食送去临国,与邵殷埠灭掉前朝官员的势力,推举邵殷埠接手幽国事务……公子没有提到她的去处?”
“没有,少主丝毫没有提及到。”严容轻轻摇头,“但能传信至此,说明她仍安然无恙。”
“欧阳公子昨日传信来询问,看来亦没有赶往永国。”张信掀幕走入,叹息道。“三百车粮食已经出发了,邵公子也派了一千临军随行。”
严容点点头,“粮仓地具体位置没有暴露罢?”
张信扬了扬眉,“兄弟们亲手搬上车的,再拉出城,邵公子也不知情。”
孙利微一挑眉,“临王怕是开始怀疑了,一出应天便派人紧跟在下。”
“少主自会安排好一切,孙公子无需担忧。”严容目光炯炯,笃定一笑。
当年若盈将他们留下,一来幽军旧部不可能编入临军,临王对他们亦有所猜忌,必然想方设法地诛杀之;二来,幽国余下众多地官员和不入流地强盗土匪,后者的实力远远不及前者。这样一来,官员必然独大,待临国遣人收复之时,百姓必定被煽动,而与临军抗衡。
若严容和张信领地残兵留下,不但能聚集民心,也能压制住前朝官员的气焰。而今三方势力,互相制衡,倒也相安无事。
邵殷埠本在幽国有一定声誉,如今领兵而来,不但优待百姓,还有豫王爷这个头衔。聚集了民心,不少尊崇血统的官员也来投奔。只要严容等人适时推他一把,临国即使有人异议,也只得承认邵殷埠来掌管幽国。
若盈如此费劲心思,就是想幽国能由一个爱护百姓的人掌管,人人都能够安居乐业,不再受战乱的影响。而这个人,非邵殷埠莫属!
严容重重地吁了口气。
如果若盈此时嫁给了临王,幽军这数百名兄弟会听从若盈的遗令,甘心归属于邵殷埠麾下么……
两相权衡之下,严容不得不说,若盈的离开却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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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七十二章 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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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咫尺》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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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世事无常,兜转寻觅,直至繁华落尽,才发现你我之间竟是咫尺天涯。
为所爱之人舍弃一切降临凡尘的风君,忘记自己的姓名和来处,在红尘中迷茫寻觅的温柔男子,与失去了至亲的孤女同行,踏上未知的寻觅之旅……
即使逆改天命,骨肉成灰.他亦要将她带离苦难,回到原定的命途轨迹.
这也许就是一场从一开始便注定惨败的赌局
这日,御医院从疫区传回的消息,令多日笼罩在皇宫的沉重缓解了一些。御医寻到一个偏方,在几位病况严重之人身上试用几日后,这些人有明显的好转。方子上的药材并不少见,多是平常药铺都能找到的普通药材。
楚湘没有将银两直接下放,而是派人把四周没有疫情的城镇上这些药材买了回来,即时送往汾河沿岸的城镇,交给御医手上。
周边的商贾虽然不知户部为何突然征收这几种药材,但凭着多年的经验,他们一下子就捕捉到端倪,此时是个难得的机会,能倒赚一把。
可惜三四个商贾才起了头,将这几样药材的价格提了上去,临王便下旨严惩。杀头、抄家、灭族,立刻镇住了余下的商人。乖乖地以市价把药材卖给户部了。“楚湘,看你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都一整天了。”周琼瞅着他。不由打趣道。
“怎能不高兴?”楚湘回头笑道,“宰的那些领头羊可都是数一数二的肥羊。出兵、汾河决堤和赈灾,国库地银两哗啦啦地流出去了。如今难得有那么多送进来,户部周转就没那么吃紧了。周琼好笑地看向他,“说得国库就像你家里的钱罐子一样,真是个守财奴。皇上让你管户部是非常明智的。”
楚湘忽而敛了笑意,“皇上又去翔凰殿了?”
周琼神色一凝,点点头.“每日除了上朝,其余地时辰都耗在翔凰殿里。艾医官至今仍没办法让人醒过来,听说身上的红斑也没褪下去…“皇上地耐性耗得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恐怕艾医官性命不保。”楚湘往前走着,淡淡说道。
“幽国的粮车这两日应该会到了,那边有什么异状?”周琼跟在楚湘身侧。转过脸问。
“袁姑娘的替身已经送到了,虽然孙利亦赶往幽国,但是严容他们仍旧很爽快就把三百车粮食送了过来。仿佛不知袁姑娘的真假……邵将军此次立了大功,皇上兴许会很快下旨让他接手幽国的烂摊子了。”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御花园。望着满园地美景。却没有丝毫心情观赏。
周琼垂着眸,半晌。突然道。“这事……兴许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
楚湘叹了口气,“我也希望……”因抱恙而在家休养的庄显“抬”了过来。
庄显在睡梦中被两名暗影飞快地掳至翔凰殿,衣衫不整,暗影卓越的轻功也让他脸色发青,片刻才缓了过来。
“上前把脉吧,”床榻外设了个宽大的屏风,皇甫酃屏风外的座椅上,淡然吩咐道。
想起若盈要他装病半个月的事,庄显皱着眉看向床上之人,心里揣揣不安。
金瞳淡淡地扫向他,庄显浑身一僵,立刻靠近床榻把起脉来。
皇甫酃定定地睨着他,让庄显背后冷汗淋漓。指尖传来的脉象让他明显一愣,狐疑地看了平常看惯的相貌,疑惑地再一次搭上脉搏。
颤抖着放下那人地手腕,庄显终于明白若盈为何要他装病了。迟疑了一会,他连吞了几回唾沫,好不容易寻回了自己的声音。
“回、回皇上……此人不是……”
“不是什么?”结结巴巴地话让临王不耐地蹙起眉。
庄显狠下心,正欲开口,却见榻上那人睁开了双眸,略带迷茫的目光看向他们。
“袁姑娘醒了!”艾含荣一见她张开眼,迫不及待地惊呼道。
庄显怔了怔,偷偷往后挪了几步,以免临王暴怒殃及池鱼。
听到艾含荣地声音,一袭玄衣迅速闪进屏风内。金瞳扫向榻上的女子,视线交接,那人不着痕迹地闪躲开去了。
“若儿在哪里?”顿住了身影,皇甫酃双眸结着一层冰霜,冷声问道。
女子脸上地红斑渐渐散去,秀丽地面容没有一丝瑕疵。艾含荣诧异地看着诡异的红斑就如此消失,却也不解临王为何忽然改了对待袁姑娘地态度。
见那女子没有回应,修长白皙的五指捏住她的脖颈,提了起来。她脸上憋得通红,四肢无助地摆动着,急欲摆脱颈上的桎梏盯着与若儿神似的容颜露出痛苦的神色,皇甫酃眉头一皱,甩手将她扔到地上。眼尖地瞥见她颈上的“沉水”,他毫不怜惜地用力扯下。纤细的脖子立刻划出两道深深的血痕,殷红的血丝缓缓流了下来。
“把她压入死牢!暗影,把孙利绑到朕的面前!”
这般出色的易容术,除了孙利还有谁能瞒得过他皇甫酃!
临王身上散发的浓重煞气,众人皆是退避三舍,急急退离了翔凰殿。
皇甫酃望着在此空空荡荡的翔凰殿,只觉心里的戾气不断上涌。若儿,你早就策划了这一切,逃离朕的身边么……
愤怒地扫下桌上的物什与四周的摆设,揪起身下的被褥扔在地上。一片瓷器的破碎声响起,殿外闻讯而来的楚湘和周琼不由紧张地蹙着眉。
发泄了一通,皇甫酃抱着头,颓然地跌坐在榻上。忽见角落一物,定睛一看,金眸冷冽的光芒暴涨!
宝剑“思召”!
不仅“沉水”,还有这剑,若儿是打算舍下他了么……剑柄上金色的穗子静静地躺着,在皇甫酃眼中突然变得刺目起来。
这段时日以来,若儿的顺从与温情,难道都是为了他放松警戒,为了遮掩这一刻的逃离么?
不可抑制的愤怒,伸手用力地拨开剑穗子,却见一张信筏压在其下。
皇甫酃取过信筏,慢慢展开,看着熟悉而娟秀的字,金眸一眯。纠结在心头的怒火渐渐散去,薄唇勾起一抹苦笑。
若儿想到了所有的人,周全地安排好一切,却叫他情何以堪?
环视一地的狼籍,皇甫酃默然地贴身收起信筏,唤来了暗影。
“将死牢那个女子放了,派人密切监视袁家军旧部、欧阳宇和玉泉山的动静,随时回禀。”
“皇上,孙利此人要如何处置?”暗影恭谨地问道。
临王沉吟片刻,“……放他回去幽国,派去的人再跟丢了,你们就提头来见朕。”
“是,皇上。”暗影立刻领命而去。
皇甫酃神色一凝,扬声道。“来人——”
“皇上,”楚湘与周琼匆忙奔来,见到内室满地的碎片和凌乱,眉头皆是一紧。
“让人把这里恢复原样,每日打扫,朕不想见到一点灰尘。”
说罢,临王率先离开。
楚湘和周琼两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方才还盛怒的皇上,为何突然平复下来。交代了下人,他们匆匆跟上临王。
“御医院是如何寻着治愈瘟疫的配方?”皇甫酃头也不回,忽然问道。
“听闻是御医院一名年轻的大夫送上来的偏方,”楚湘不明所以,仍然如实答道。
“……宣此人入宫,朕要见他。”
楚湘怔忪一瞬,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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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七十三章 药方
楚湘望着下手瑟瑟发抖的年轻御医,微微蹙起眉。
“报上名来。”薄唇一张,皇甫酃端坐在上首,漠然地道。
“小人、小人耿峰,叩见吾皇。”他紧张地应道,两年前考入御医院,从未进入过内殿。如今突然被临王召见,冷冽的气势让耿峰不禁冷汗连连。
“药方从何而来?”金眸微眯,冷声问道。
耿峰身子一僵,匍匐在地。“回、回皇上,此药方是一位志同道合的友人所赠,小人将它上交给各位老御医的。”
“友人?”临王淡淡重复道,耿峰惊得绷紧身躯,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回皇上,小人与他不过相识数日,但此人对医理的见解和学识犹在小人之上。”耿峰谈起那人,面上露出了几分喜色。“看起来只有十七、十八岁,确实难得。更为难得的是这人谦虚有礼,待人真诚。”
金瞳闪过一丝冷光,语气不自觉带着些许怒意。“那人相貌如何,你仔细道来!”
耿峰一惊,急忙答道。“容貌清秀,身材瘦削矮小。”
说罢,还手忙脚乱地比划了高矮,以及两人相遇的点滴。
“御医院驻扎在疫区外围,他意欲闯入,被士兵拦了下来。小人刚好路过,就与他交谈了片刻,才知他想进去城镇看望病患。两人相谈甚欢,小人便大概告诉了他病患的具体症状,数日后他就带着这方子交给了小人。”
“如今他在何处?”皇甫酃站起身,喝问道。
“小人……不知……”耿峰吓得瞪大双眼,跌坐在地上。
“不知道?”临王缓步走到他跟前。冰冷的目光犹如霜雪,耿峰被慑得全身僵直。
楚湘叹了口气,放缓了声音.问。“那人还在疫区吗?”
“没有,”耿峰看向楚湘。摇了摇头。“将药方给了小人,那人就离开了。”往哪个方向走的?”周琼上前急急问道。
“……西北的方向,”耿峰想了想,应道。
皇甫酃俊颜一黑,冷哼一声。瞥向楚湘。后者微微点头回应,临王方甩袖而去。
派人领着耿峰去画师那里,以便刻画下那清秀男子地容颜,周琼不由叹息道。“西北的方向……便是沿着汾河岸边一路往下游去了,听闻下游的疫情更为严重。”
楚湘忍不住抬手抚额,“传闻袁姑娘不但有一身上乘地剑术,医术亦是一流,看来所言不虚。”
“如今只能乞求袁姑娘毫发无损,否则。皇上的怒气不是你我能承受得了地。”周琼笑得无奈,忽然神色一敛。“楚湘,不觉得最近这一件一件的事……”
楚湘微微点头。“恐怕袁姑娘思虑了许久,或许从降于临国之前便计划好了。”
“……我们是否要庆幸。她设计的初衷并不是针对我们?”周琼紧皱双眉。眸底闪烁。“这样的女子确实让人敬佩,甚至于……”
令人心动……
楚湘略带警告地瞥了他一眼。“周琼!”
“我知道,”周琼苦涩一笑,“放心吧,我不会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更何况是皇上地人。”
“……你明白就好,”楚湘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一名清秀男子的画像被传至临国各个角落,官差只道有人遇见便立刻上报朝廷,不得伤此人一分一毫。如此奇怪的通缉令,让百姓疑惑不解。不少人甚至猜测这是临王自袁斐然死去后,最新宠爱的娈童,却离宫逃跑了。临王不但不像以往那般下令追杀,却还百般维护,的确让人暗暗称奇。
一些茶馆和酒肆的说书人,亦纷纷以此为题想象,更是将临王塑造成一位痴情的男子,只因那清秀的娈童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女子,在她离开后也不愿伤她丝毫,故而下放了如此奇怪地通缉令,可见临王用情之深。
市井之间又谣传此名女子擅长医术,疫情得到迅速缓解便是她的功劳。只因不顾临王的阻止,只身离宫前去疫区,才会被临王四处找寻。
一时间谣言纷飞,却让向来惧怕金瞳传说地百姓,对临王的印象有所改观。试问对一个女子这般有情有义地人,又怎会是冷血妖孽?
加之在临国和慕国推行地新法,让众多奴隶和平民获利,不再过着三餐不继的日子,对临王更是感恩戴德。
时年,局势变更迅速。
顺天十三年八月二十三,严容和张信等一干幽军残部投奔临国虎牙将军邵殷埠,正式编入其麾下临军内。
同年十月十七,临王下旨赐封邵殷埠为幽国新君。除却每年向临国上贡一定数量地粮食和贡银,新君全权接手幽国一切政务,不必向临王一一禀报。
同年十一月二十七,邵殷埠在登封正式登基。在祭坛宣读临国的诏令,幽国正式成为临国的附属国之一。
顺天十四年正月,乾坤殿
“汾河沿岸各个城镇的疫情受到控制,染病的人逐渐康复。朝廷慷慨赐药和特别派遣御医院前往,百姓对吾皇高歌颂德,不少人在家中安置长生牌,为皇上祈福!”
“皇上,新政推行顺利。半年来,贵族、地主和商贾上缴的税率大大增加,国库充盈,百姓安居乐业,实是我朝之幸!”
言罢,一干大臣连忙躬身叩拜。
楚湘偷偷瞥了眼座上的玄衣男子,而今百姓一扫多年来对皇上的误解,皇上看起来却没有一丝喜意。
皇甫酃沉默地抬手轻抚颈上的“沉水”,俊脸若有所思。他心里清楚,这一切并非巧合。有人在背后操纵,更是在百姓聚集的茶馆、酒肆等地方大肆半真半假的吹捧他,有意无意地压下对他不利的流言。
能够在短时间内筹划这些,人力、财力、物力非比寻常。暗影潜藏四处,却无法打探到丝毫,可见这组织行事诡秘,隐匿得太深。但近半年看来,他们是友非敌!薄唇一抿,修长的五指不禁紧紧抓住颈上的墨石,金瞳掠过一丝黯淡。
半年了,若儿犹如人间蒸发,搜遍临国各处,都未能寻出她的踪影。从治愈瘟疫的配方后,再无一丝线索。有人刻意抹去了她的行迹,这般高妙的潜匿之术,除了逸门又有什么人能瞒过暗影的追踪?
“皇上,永国的使臣今早进城,微臣已经将他们安顿至驿馆。”周琼出列,恭谨地禀报道。临国为庆贺新年,在宫内设了晚宴,各个附属国应邀都派来了使臣。
皇甫酃微微颔首,永王两月前驾崩,临死前却只得欧阳宇一位皇族血亲在旁,名正言顺地继承。欧阳宇顾念皇家血脉单薄,有意放过其他人,不想他们却一个个联手起来,意欲反攻而取缔之唇角勾起一丝讥笑,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竟敢这般痴心妄想!
“皇上,欧阳宇此人年少扬名,当年曾辅助袁斐然屡战屡胜。若此番顺利登基,将可能是临国最大的劲敌!”瞳希远皱起眉,缓缓说道。
下一章素结局了,真是舍不得啊!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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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第一百七十四章 终章
临王轻笑一声,不以为然。“瞳卿多虑了。”
“皇上,若果欧阳宇此人有野心,再加上他的才华与背后的势力……这人不得不防!”瞳希远眼神一凝,扬声说道。
“瞳卿以为,欧阳宇会想要这天下?”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皇甫酃淡淡道。
对上瞳希远疑惑的目光,金眸闪过嗜血的光芒。……让他们卑微地臣服在脚下,不是比得到这天下更为有趣么?”
闻言,下首的瞳希远打了个寒颤,默然地低下头退了回去。
月白色的身影立在红梅树下,俊美的容颜上一片淡漠。
婢女甚少离宫,何曾见到如此俊秀的男子,不由红了脸,偷偷在一边张望。察觉周围的视线,琥珀色的双眸扫向他们,粉白的唇边扬起了几分笑意。
宫女们怔怔地望着他,耳根也熏得通红。
忽见她们脸色一白,犹如惊弓之鸟,瞬间跑得无影。回过头,瞥见远处缓步走来的一袭墨影,他淡淡笑了。
“师兄这凶神恶煞的神色,也只有若盈才受得住。”
金眸冷冷扫向他,皇甫酃薄唇一掀。“若儿如今在何处?”
“师兄就这般笃定,欧阳会知晓若盈的所在?”欧阳宇凤目一扬,浅笑道。
“完全隐去了她的行踪,除了逸门,谁有这能耐。”皇甫酃冷哼一声。不耐地道。
“师兄似乎忘记了,欧阳已经将逸门交给了若盈,而今她便是逸门的主人。逸门上上下下数千门徒归她所有。试问,欧阳一个外人。又怎会清楚门主的行踪?”他似笑非笑地笑道。
皇甫酃定定地看着他,“你知道她在哪里。”
欧阳宇微一挑眉,不再拐弯抹角。“在下确实清楚,但是,恕师弟不能相告.”
不悦地冷着脸。皇甫酃冷声道。“欧阳宇,信不信我明日就去毁了永国!”
粉白地唇瓣拉起一丝弧度,欧阳宇不在意地应道。“好啊,只是若盈知道了,怕是会不高兴。”
见他咬牙切齿,全身戾气暴涨。欧阳宇自知撩拨得差不多了,该适可而止了。
“难道师兄没有看见若盈的努力吗?”他轻轻叹息道。皇甫酃一怔,转瞬领悟过来。
“你说那些正面的谣传……”
“正是!”欧阳宇睨了他一眼,“师兄以为谁会如此尽心尽力扭转百姓对你地印象?而今幽国内乱未止。邵殷埠只是掌握了部分的权力;安国狄王层层清除异己,太后多年地爪牙却尚未连根拔起,祸根仍在;慕国贵族削权不是一时半刻能办到。尺度掌握不好,引来他们造反就麻烦了……”
“政局未稳。难道师兄想让若盈回来继续为你伤神吗?莫不是师兄忘记了。若盈的身子可经不住频繁伤神了!”
皇甫酃沉默了下来,半晌皱起眉。道。“这些事并非短时间内能办妥的,难道要让若儿长年流落在外?”
“师兄我们打个赌如何?”欧阳宇看向他,轻笑道。“若师兄在三年之内不能解决这些,若盈便跟我走,怎样?”
“休想!”皇甫酃怒视了他一眼,一甩玄袖,抬步就要离开。
“……师兄,若盈她很好。”
背后一道声音传来,皇甫酃脚步一顿。
“欧阳将师叔珍藏多年的药材都送去若盈那里了,师叔心疼得不行。”欧阳宇微微笑道,“逸门两名武功高强又细心的属下也留在若盈身边,对若盈照顾得无微不至。”
玄影渐渐远去,欧阳宇仍旧立在红梅下,淡然出神。
若盈,欧阳能为你做地,只有这么多了……距皇城三十里外的小村庄伯集,河边十数个妇人一边洗衣,一边谈笑着。
“李婶,你的腿痛好些了吗?”一名身穿湖蓝色衣裙的少妇侧过头,问道。
“好多了,”李婶摸了摸腿脚,“多亏了你给的药膏,比村口那郎中见效得多了。”
“家乡的偏方而已,以前隔壁的婶子也是腿脚入了风,一到雨天就痛得紧。”少妇抬臂擦了擦汗,笑道。“李婶这两年对我这么照顾,尤其当年难产,要不是有李婶在……”
“好了,街坊邻里的,就别客气了。”李婶笑笑,忽而挤眉弄眼。“学堂的蒋秀才,你觉得怎样?”
“蒋秀才?学识渊博,温和儒雅,很好啊。”少妇拧干衣服,放在盆子里,随口答道。“李婶是想给你家闺女定亲了?”
“听说蒋秀才今年去参加科举,若能高中,可是风光得紧。我家闺女可配不起人家,这蒋秀才心里已经有人了。”李婶眨眨眼,见少妇自顾自地低头洗衣,对她地暗示毫不自知,不由叹道。
“你孤儿寡母的,寻个人来依靠多好,傅儿和如儿也应该有个爹来照顾了。不是婶子说你,蒋秀才这么好的一个人,你怎么就一口拒绝了呢。”
少妇明眸一弯,淡淡一笑。“我心里也有了人,就没必要耽误蒋秀才了。”
“傅儿和如儿眼见要两岁了,你家夫君至今未见,是不是……”李婶欲言又止。
“小姐,小姐!”一个十六七岁地黄衫女子跑了过来,一见少妇手里洗的衣衫,恼怒地跺了跺脚。“小姐,一大早就不见了人,这些活计交给我就好……”
黄衫女子抱起木盆,拽住少妇急忙往外走去。少妇无奈地朝李婶笑了笑,随她回去了。
李婶苦笑,这家地丫头真是风风火火地。忽然瞥见四五个少女从村口的方向走来,满脸羞红,其中一个正是李婶家地闺女。
“骊儿,怎么了?”
“娘亲,”骊儿急急走了过来,满脸兴奋。“方才村口来了个清俊的男子,衣着华贵,骑着骏马而来,一路打听,不知是来寻谁的。”
男子?
李婶愣了一下,她住这村里快二十多年了,每家每户的人她都能认得出来。来寻人的男子么,兴许是……走近院落,见到一名瘦削的男子站在门前。
少妇一怔,转而朝他点了点头。“蒋秀才,有事吗?”
“在下……想……”
蒋秀才清秀的脸上满是通红,怔怔地看着她。吞吐了半日,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少妇明眸一闪,这才想起今日起得早,平常在脸上的修饰倒是忘了加。
蒋秀才只觉少妇的容颜较平时愈发秀丽,心跳加速起来。
黄衫女子听得不耐,正要喝叱他几句,一阵纷乱的马蹄声响起,有远至近。骏马狂奔而来,一人未等马完全停下,便跃向他们。黄衫女子下意识地挡在少妇身前,道。“小姐,你先进屋。”少妇点点头,不经意地瞥了眼来人,身形一僵。
那人大步走来,一把将她揽在怀里。“若
熟悉的檀香萦绕,埋首在他胸前,她眼角微微一热。
蒋秀才望着那男子金眸,终是明白傅儿那双浅金的瞳孔从何而来,看着久久没有分开的两人,他转过身,黯然离去……这章改了几遍,望天,应该都交代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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