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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放弃你下辈子吧 > 第七章情敌

第七章情敌

决斗一回合:半路程咬金

第八章情敌决斗二回合:冷眼旁观

第九章情敌决斗三回合:蛮横抢人

第十章情敌决斗四回合:内部分化

第十一章情敌决斗五回合:紧缠不放

第十二章情敌决斗六回合:坚持到底

第十三章改变策略之:甘做守护神

第十四章改变策略之:趁虚而入

第十五章改变策略之:路遥知爱心

第十六章改变策略之:就让她感动

第十七章相处之道一:敞开心思的大门

第十八章相处之道二:一定牵手走在太阳底下

第十九章相处之道三:吃醋有益身心

第二十章攻心之战一:引入第三者

第二十一章攻心之战二:欲擒故纵

第二十二章攻心之战三:无间道

第二十三章攻心之战四:下剂猛药

第二十四章走进你的心一:供认不讳

第二十五章走进你的心二:趁热打铁

第二十六章婚姻手册一:浪漫求婚

第二十七章婚姻手册二:让步再让步

第二十八章婚姻手册三:以心换心

番外一夏长宁

番外二丁越

第一章相亲茶话会

这一个小时中,陆续冒出来的夏长宁的朋友增加到了五十个,不,准确说是五十三个……我第一次相亲哪,我觉得我成了观赏动物,我冷脸不应该吗?

我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孩子会被称为“淑女”。

如果见了长辈斯文有礼、在父母面前乖巧听话、吃西餐知道刀叉的顺序、从来没骂过脏话怪话,就可以靠上淑女的边,我想,我当然是个淑女。

首先,我很懂礼貌。据我外婆和我妈回忆,我三岁半时院子里的胡爷爷来家里收水费,我搬了张小板凳细声细气地请他坐。从此这佳话一直被我外婆、我妈四处传扬,我当之无愧地成了懂礼貌的好孩子。

其次,我很斯文。据我小学的音乐老师说:“福生音质很好,又清又脆,像翠鸟儿一样,就是太斯文了,点她的名让她跟着风琴唱歌,她红着脸一句也唱不出来,声音跟蚊子似的。”我所有的老师都赞同这点,都说福生是个斯文的女孩子。

再有最最重要的一点,我听话地在大学毕业之前没敢交男朋友。我爸妈很传统很保守,他们认为没工作前绝对不能谈恋爱。其实我很向往大学里成双成对去食堂打饭的情侣、上自习有人占桌的温馨、宿舍楼下有追求者弹吉他的浪漫。但是我发育得晚,高中毕业读大一的时候才七十八斤重,身高一米五八,脱了衣服估计还没有肌­肉­男胸大,还是一棵叶儿青黄的小白菜,实在够不上大学男生食荤的爱好。从此我对异­性­有爱好没交道,因此满足了爸妈的要求,成了纯听话的好女孩。

我大学毕业工作时二十一岁。工作后第三天,妈妈很严肃地对我说:“福生哪,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谈恋爱了。”

我有些兴奋,也有点儿害怕。

兴奋的是终于工作了,经济独立了,不用考试了,想咋咋的了。害怕的是一个月前临近大学毕业考试的时候,妈妈还在电话里说:“福生哪,你千万不要早恋,工作了才能谈恋爱!你没有瞒着爸妈学坏吧?”

瞧瞧,这黑的白的都让他们说了。

我真害怕出现包办婚姻,倒不是怕自己反抗不了,是害怕我一旦发飙,多年的淑女形象就会毁于一旦,后果会比我妈吃了减肥药越减越肥还可怕。

依照从前的习惯,我很听话地“嗯”了声,算是回答妈妈了。我是老大不小了,是该谈恋爱了。

心里打定主意,一旦目标与标的不符,三缄其口,沉默是金,非暴力不合作为上上策。

没过两天,小姨上门了,堆着笑脸与妈妈咬了阵儿耳朵,老妈脸上的花由一朵小迎春开成了波斯大丽菊。我仿佛能看到瓣瓣花儿都映­射­着阳光。

小姨得了妈妈的首肯,坐在沙发上亲昵而温柔地将一绺垂头丧气的头发捋到我的耳边,笑逐颜开地说:“福生哪,这个小伙子相当不错哪!他母亲是招商局王局长,家庭环境好!他家三兄弟,他大哥和小弟都在公安局,他自己从部队转业,开了家保全公司,就是那家盾城保全!他本人二十七岁,大几岁正好能照顾你。身高一米七八,长得特别英俊,还特别懂礼貌,我去他家的时候叫我小姨叫得可甜了!”

一听条件还真是个优秀男人——家世好,自家公司能赚钱,身高长相还有人品,无可挑剔。

我还没接话呢,小姨就转过头对妈妈说:“云海不是想调进招商局嘛,我去过王局长家很多次了。听王局长说,一直愁这个老二没女朋友。我就想咱家福生斯文秀气,人品又好,正好没男朋友,越想越登对!”

啊!啊!我成了小姨父想调进招商局的筹码了?我马上扔开了那堆条件,心里顿时不痛快起来。

我知道现在相亲介绍在没见到对方之前,介绍人一般也只能从对方条件说起。可是……我纯真的心灵还盼望着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啊!我脱口而出:“他高中毕业去当的兵?”

有时候我相当佩服自己的急智。我老爸是大学讲师,我老妈是小学教师,说起来还是知识分子家庭,女婿好歹也要有个成|人大专文凭吧?

“唉!王局长就愁这事,说对不起他家老二。那会儿家里穷,她一个人带三个孩子。夏长宁十三岁就被她送去当了兵,一当就是八年。退伍回来就自己开公司拼事业。王局长这个当妈的心里一直内疚,偏偏夏长宁又孝顺,一心忙公司想多挣钱,拖到现在也没女朋友。所以王局长特别­操­心他的个人问题!”

听了小姨的话,我的心拔凉拔凉的。十三岁当兵,小学文化!小学文化啊!脑子里情不自禁勾勒出一个身强力壮、胸大无脑的肌­肉­男。

我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瞅着老妈,希望她从素质角度考虑这个问题。我也是一名老师,连我年迈的外婆也是一名退休老师,书香门第咋可能和一个兵老粗做亲家?

妈妈想了想,说:“听说王局长为人和蔼。夏长宁当兵回来就一心打拼事业,盾城保全在市里挺有名的,真没想到他这么能­干­。”

“是啊!听云海说盾城保全最近接的建行大楼的工程标的有一千多万呢!”小姨顺竿子往上爬,啧啧称赞夏长宁能­干­。

我看老妈的神情,一个能吃苦耐劳家世清白英俊多金且上进的优秀男已经在她心目中占据了位置。我不再吭声,我和那个姓夏的能否对上眼还不是我说了算?!眼前,闭嘴是最明智的选择。

果然,妈妈开口了:“反正也是知根知底的人家,不会是坏人。让福生去见见吧。”

我绝倒!不是坏人?天底下不是坏人的多了去了!

第二天,我就和夏长宁分别从小姨与他母亲那里得到了约会通知:晚上七点半,市里的凝露香茶楼见面。见面接头人是茶楼的服务生,暗号是:请问夏先生在哪一桌?

我大学毕业才八十四斤重,梳的是马尾,穿着大毛衣牛仔裤运动鞋,背着双肩包。说实话我照镜子的时候看上去极像高中生,我不认为胸大无脑没文化的夏长宁总经理会看上我,除非他喜欢小萝莉。这个念头一起,我双臂抖落无数­鸡­皮小粒子。

临出门的时候,妈妈还是有些不放心。据她所知,我从小到大还从没这样单独和男人约会过。她叮嘱我说:“福生哪,你晚上九点半之前一定要回来。不管夏长宁有多好,你都要早点儿回家,在外面待得太晚的女孩子不是好女孩。”

我恭敬地翻了个白眼,决定回来对爸妈好好数落一番夏长宁,让老爸老妈从此对哪怕亲如小姨的人介绍的对象都不会太过相信。

来到凝露香茶楼,对上了暗号,我跟着服务生往里走,眼睛东瞟西看寻找心目中的夏长宁。目光总往大块头的人身上看,我一心认定夏长宁是四肢发达型。

“夏哥,你等的人来了。”服务生恭敬地喊了声。

夏哥?这称呼新鲜!不是夏总夏先生,叫夏哥?他混黑社会的?我站在夏长宁身前面带老实相实则贼贼地打量着他。

他的个头不假,看他坐着的高度身高应该会在一米七五以上。长相嘛,离特别英俊至少差一大截,我心目中特别英俊的人是迈克的眼睛、元彬的笑容,他顶多……看上去不肥、不壮,像什么呢?我正想着形容词的时候,他说话了:“福生是吧?坐吧!”

我看他的时候服务生一直等着为我拉开椅子,听到发话,马上动手,我就顺势坐了下去。他像什么呢?我还在思考。

“喝什么茶?”

“竹叶青!”思考再一次中断,他的声音还不错,不是太监的­鸡­嗓子也不是鲁智深的粗喉咙。天啦!我怎么想到这两个人?前者不举,后者一举倒拔杨柳树!都非我所好也。

心里打着小九九,转着心思,表现得肯定像个低眉顺目的乖乖女。我估计如果我不说话呆不了半小时,过场走完大家就可以各奔东西了。

沉默不到一分钟,夏长宁掏出手机打电话:“嗯,凝露香茶楼,进门往右!”

好!好!看来他也看不上我,直截了当招来朋友。相亲没感觉,可以借事遁,借尿遁,借电话遁。此类法宝我没用过,但在大学里见同学用过,和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同等原理。

我忍不住放松下来,微微地笑了笑。

“福生学的是中文?”

“嗯。”

“才毕业啊?”

这不是废话?!相亲前这些基本资料我小姨会忘?那只有一种解释,就是——无话找话。

他说话时声音懒洋洋的,像我面前的竹叶青,杯口笼着层水雾,懒心无肠的感觉。很好,太好了!哈哈!如果可以,我真的想笑出声来。现在只等他的朋友来,然后我就礼貌地说句“你有事,我先走了”。

不到五分钟,他的朋友,哦,是朋友们来了。好家伙,一来就是六七个!服务生赶紧并桌子上茶,夏长宁总经理同志,你看不上我宁福生,就找这么多人来凑话。不错,真不错!

正想开口告辞,夏长宁对他的朋友们说了句让我想晕倒的话:“这是我女朋友,宁福生!”

“生姐好!”六七个人齐齐招呼。

我还没从女朋友的身份里清醒过来,就被“生姐”这个头衔雷得里外不是人,比外焦里­嫩­还要销魂!生姐啊,我咋听咋像大西街口长春面馆的女胖老板或是小东街金足洗脚房的搓脚师呢?更何况喊我的人每一个看上去都和我至少有两条以上的代沟!

“别……叫,叫我福生好了。”我结结巴巴抖出这句话,不是我想装斯文,我的鼻子真的快触到杯子了。

耳边似乎听到一声嗤笑,我抬起头的时候,夏长宁歪在椅子上当我不存在似的继续懒洋洋地打电话,“嗯,阿七他们也在。来吧,凝露香!”

我终于找到机会,在他挂掉电话的时候抢着说:“你有事,我就先走了。”

“等会儿,我送你。”

“不用了。”

“我妈让我一定要把你送到家。”

我只好坐着等他和叫我“生姐”的阿七们说完话。默默地喝茶,竹叶青,一杯清心,马上就走了,马上就说完了……我怨念。将老妈临走时叮嘱九点半之前回家的话奉为圣旨,杀了我也不想违抗。

“哎,夏哥!好长时间没见你了!”一声娇叱,我脑子里出现了王熙凤同志的脸。

随同话声脚步声,眼前两张圆桌变成了三张,又多出了七八个人。

“介绍一下,我女朋友宁福生,这是陈姐、张哥……”夏长宁继续让我被雷劈。

成熟妩媚漂亮的陈姐便挨着我坐了,我­干­笑着点头招呼,人家却肆无忌惮地上下看我。我暗想,她看上去三十岁左右,总不能也叫我“生姐”吧?

陈姐点燃一支烟,手指红红的蔻丹像兔子的红眼睛从眼前飘过。她毫不客气地吐出了今晚让我无法安眠的第二个词,“该叫夏嫂吧?”

我倒!我再倒!我想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夏长宁没有丝毫反对的意思,微微一笑默认。我便淹没在一片“夏嫂”的声音中。

不要怪我骂脏话,我的确从来没骂过——只是在心里骂,没骂出口过。此时我就在心里暗骂道:NND!你怎么不叫祥林,叫我祥林嫂好了!

这是我第二次开口说要走。在等着第二批人和第一批人顺利交接寒暄出现空当的时候,我拿出了书香门第家该有的礼貌说:“你们玩,我先走一步。”

陈姐亲热地按住了我的肩头,笑嘻嘻地说:“我可从来没见过夏哥带女朋友出来,才八点半,还早着哪!夏嫂看不起我们,不给姐姐面子?”

我初入社会十天不到,怎么会是陈姐这种老江湖的对手?我起身不管不顾地走了就是不给她老人家面子?众目睽睽之下,我­干­笑了声,以养了经年的斯文语气,做足了乖乖女形象说:“我妈说要在九点半前回家。”

我保证在座十来个人有一半会被自己口口声声喊出的“生姐”和“夏嫂”的称呼噎死。这么小白兔的声音,与“生姐”和“夏嫂”是两个年代的人。

夏长宁还是懒在椅子上,要是敢在我爸妈面前坐成这样,我爸妈会说:“坐没坐相,一副流氓样!”灵光一闪,我终于找出适合他的形容词了。他长得不叫英俊,叫匪气!穿西装的流氓!浑身都带着这味道。

怪不得服务生喊他夏哥,怪不得这十来个人没一个像正经人。听介绍就知道,开服装店的,跑运输的,酒吧老板娘,文化缉查队员……交友太广泛,社会气息太重。

不是我不看好你,夏长宁!你实在与我家的风水不协调。我微笑地继续,“不是不给陈姐面子,实在是妈妈叮嘱要早回家。”

有种你打电话给我妈说啊!我内心挑衅。敢带坏她的宝贝单纯乖乖女儿,她会像训小学生一样训你的。

“离九点半还早,到时我准时送你回去。”夏长宁发话了。

离九点半还有一个小时。我等!我点点头,继续喝泡得淡而无味的竹叶青。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嘴能变得像竹叶青蛇一样毒,短短几次交锋,他一开口,我就找不到拒绝的好词儿了!在我的人生经历中,我还没有和人撕破脸的经历。心里再不愿意,也做不到拔脚就走。这一刻,我有些讨厌自己的乖乖女形象。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中,陆续冒出来的夏长宁的朋友增加到了五十个,不,准确说是五十三个,占据了凝露香一半的空间,圆桌顺利拼成了奥运五环的模样,声音嗡嗡地压过了茶楼其他散客的窃窃私语。

我是落进狼群的小羊,只能缩在夏长宁的对面人堆里默默喝茶。我无聊地数完了人,回忆两个小时中我一共说了几句话。在桌下瞅着手机看时间已跳到九点二十,夏长宁正和朋友们聊得高兴,聊什么我也听不清楚,总之五花八门:从报纸的庸俗版聊到市里新开张的酒楼,从某人闹的笑话侃到各自最近新交的朋友。

我想起了从前的初中政治课老师被学生气极了总爱嚷的一句话,“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的限度就在九点半,起身就走,绝不回头!现在……念在小姨父想进你老妈单位的分上,念在我家家规说要懂礼貌要给人留情面的分上,念在我忍气吞声已经坐了两个小时的分上——我忍!

九点半一到,我正要起身。陈姐这个会察言观­色­啊,一伸手捞走了我的背包,她笑眯眯地说:“才九点半,夜生活还没有开始,陪姐姐再坐会儿……”

我很冷静,我该当着五十三个人的面厉声要回我的背包然后转身走人,还是顺从地当小羊?

第一个选择我不敢。这叫翻脸,我没这资本。

第二个选择我不愿意,我已经受不了夏长宁和五十三个人陪着开的相亲茶话会。

我还没说话,夏长宁又懒洋洋地发话了:“她着急回家,家里管得紧……”

我以为他会顺势说让我走了,没想到他的狗嘴的确吐不出象牙,“小弟,去,放首谁谁的《回家》,萨克斯吹的那首!”

NND!我长这么大是少有的一天两次在心里骂脏话!我决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也太欺负人了,这是相亲吗?这是我小姨介绍的好男儿吗?我的脸­色­瞬间变冷。可是我的双肩包被陈姐扔到夏长宁腿上,他轻轻用小指头勾着上面吊着的粉红小猪玩。我发现他懒洋洋靠着椅子,眼睛却像一元硬币般闪闪发光,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难道他希望我冲过去抢过背包然后跑掉?大庭广众之下,我也做不到。

“福生,别闹别扭,这么多朋友都在,我晚点儿送你。”

附和声众。

我怒极反笑,他的话就像……我和他熟吗?我尿遁可以吧?我站起身,陈姐这个人­精­啊,也笑着站起身,“走,我们姐妹俩一起去。”

晚上十点半,我终于拿回了双肩包,坐上了夏长宁的越野车。后排坐着顺路的陈姐和俩男的。

夏长宁一路超车,风驰电掣,惊起后排两人一阵尖叫,“夏哥,这是城里!”

他板着脸说:“没见有人急着回家吗?”

我……我除了委屈就想揍人。谁不对?是谁不对?我是单纯无辜斯文有礼的乖乖女啊!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再和这个姓夏的毁我清誉的流氓见面!我发誓!

十分钟后车停在家门口,我跳下车,大力地摔车门。

身后传来陈姐略带惊诧的声音:“她怎么了?”

哈,我怎么了?我第一次相亲哪,我觉得我成了观赏动物,我冷脸不应该吗?我借车门出气不应该吗?我头也不回地往家走。

夏长宁的声音传来,无奈且体贴,“小孩子脾气,就这样!”

我好像和他才第一次见面,对话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三分钟吧?我怒极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换来我从此的噩梦——“明天我来接你下班。”

“夏长宁!你别……”

话未说完就被他打断,“你小姨说你明天下午只有一节课,三点半是吧?四点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握拳,指甲陷进­肉­里!明天没有五十三个人作陪的时候,我一定告诉他,我不是他的那杯茶!这个不要脸的流氓!

第二章拒绝

我怎么突然和他变成朋友了?怎么就同意周末跟他去打靶场玩了?我不是打定主意再也不要看到他吗?夏长宁太厉害了。

我气呼呼地回到家,进门前深吸一口气。我有些郁闷,难道我以后要靠相亲才能解决个人问题?第一个是不要脸的夏长宁,下一个会是谁?我难道只能在这些相亲人选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地找一个完事?

我很期待有浪漫的令人心跳的梦幻美丽的爱情出现。帅帅的男朋友,又温柔又体贴又懂得情调,最好还能下得厨房……做梦!总结完毕我进了家门。

老爸和老妈从沙发上噌地跳起来。老妈居然板着脸,“福生哪,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家?不是说了九点半以前要回来的吗?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这话对那个流氓说去吧!我的包被扔在他腿上放着呢,让我怎么接电话?我满肚子怨气。

我坐在沙发上开始一五一十地说经过,说得极度委屈、极度郁闷……可更郁闷的事发生了。

“福生哪,我看夏长宁对你很喜欢嘛,才见第一次面就把关系定下了。不错!”这是老爸的话。

“看你高兴的,咱们家福生是带着福气出生的,刚出生的那天我就接到通知从民办教师转正了,像福生这样单纯的好女孩本来就难找,夏长宁能看不上她?”老妈嗔了老爸一眼。

我目瞪口呆。

不不,这肯定不是我希望看到的。老爸难道不应该气急败坏地拿起电话打给小姨骂她乱介绍?老妈难道不应该数落夏长宁的不要脸?

我瞬间有种被遗弃的沮丧,事到如今只能靠自己了。我清了清喉咙,认真地对爸妈说:“我已经成年了,个人问题我自己知道解决。这个夏长宁,我不喜欢。还有,告诉小姨,别再对夏长宁透露我的工作时间,我才到学校上班,他来学校找我影响不好。”

我说完无视爸妈惊诧的神情,关了房门睡觉去了。这辈子长这么大,头一次这样跟爸妈说话。他们今晚会像我一样睡不着吗?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委屈还在心里打着旋儿。夏长宁和他的五十三个相亲陪客给我的打击太大了。人比人气死人,明显的力量不对等!所有人都帮他说话,所有人都和他一个鼻孔出气,我能不胸闷气短?

也许,我也是在恨自己没有勇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扬长而去。现在使劲儿地回想,再来一次的话,一定要拍ρi股走人。可惜上天不给我这个机会,我只能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怨念。

我打电话给中学好友梅子,“我今天相亲了,对方是个流氓!”

“啊?天啦,居然是个流氓!”

梅子这一声瞬间让我心平气和下来,知己就是不一样!我咬牙切齿地说:“两个人约会相亲,他叫了五十三个人作陪!”

“啊?这么多人?他有病啊?!”

又舒服了不少,我继续,“老妈规定九点半前回家,他拖到十点半才送我回来;中间我想走,他居然叫茶楼服务生放《回家》那支曲子!我还听完了!梅子,我居然还听完了!”对自己的丢人行径我简直痛心疾首。

“天!他摆明了不让你如愿!他是故意的!”

唉!和梅子说了半天,得出的结论是我被人耍了。夏长宁压根儿就是在耍我。至于吗?不想相亲也不用这样耍我啊!我和他才第一次见面!他,他的的确确是个流氓!还是个拿小姑娘开涮的流氓!

我想起他说明天要来学校接我下班。我要报仇!我要明明白白让夏长宁知道我瞧不上他,叫他从我面前滚蛋消失!

早晨起床喝粥的时候,老妈说:“福生,你要是真不喜欢夏长宁,爸妈也不会勉强你,现在不流行包办婚姻了。”

听老妈的口气,好像挺遗憾的。

我擦了擦嘴,坚定地告诉老妈:“我真的不喜欢他!”

老妈看了我一眼,奇怪地问:“福生,我怎么觉得你工作后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顿时像放了气的皮球瘪了。不是我变了个人,是我以前很少和他们持相反的意见。但这是我的终身大事,我绝不想和那个流氓扯到一块儿。“妈,我是成年人了,已经工作了,不是孩子。”

“妈知道,但是社会太复杂,你才工作几天?听妈的没错,夏长宁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你再考虑考虑?妈妈不会害你的,你小姨也不会害你的。”

“我没感觉。”

“唉,你们年轻人哪,什么叫感觉?我和你爸还是包办婚姻呢,现在不是很幸福吗?”

得,我就知道我妈会这样说。

当年是我爷爷亲自向我外婆提亲,外婆看了老爸的相片没问过老妈就同意了,实打实的包办婚姻。可是老妈你命好,老爸不是流氓,是爱老婆的正人君子。

望着老妈的目光,我决定迂回,“总不能看到一颗歪脖子树就忙不迭地上吊吧?妈,要不,我多相几次亲,多比较比较?”

这话老妈爱听,她也想她的宝贝女儿百里挑一找个好女婿,当即笑逐颜开地说我真的长大了。

我去学校上班的时候她又补充了一句:“如果真的看不上,你就好好和夏长宁说,别把关系弄僵了。他们家在市里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小姨父调工作的事还要求着王局长。”

我满口答应。

任何相亲,一方不满意要么再不联系,要么委婉地告诉介绍人,由介绍人去转达自己的意思。我是第三种,我得自己告诉等在校门口的夏长宁。

我要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夏总,我俩不合适,就这样吧。”

我觉得这句话没有什么不对。当机立断,不拖泥带水,没有暧昧。于是我昂首挺胸走出了校门。

夏长宁今天没正儿八经地穿西装,换了身休闲服显得朝气蓬勃。站在他身边我才发现他至少有一米七八,这样的身高相对于我来说,足以让我仰视。他留着清爽的板寸头,现在看得清楚了,夏长宁不是特别帅但也算很有市场的那类男人。可惜,我已经了解到,他骨子里就是一个流氓。

我定定神,走过去喊他:“夏总!”

他转过身笑了,“叫什么总啊,你又不是我的员工。要不,来我公司上班?”

我差点儿噎住。出师不利,昨天他话不多,今天一出口又发现他有条毒舌。我讪讪地笑,不知道该怎么回这句话。

“嗯,今天像个老师样!”他上下打量着我,很是满意。

我怕自己太娇小镇不住,穿了身薄呢套裙正式一点儿。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样一赞,我昨晚的火气和今天凝聚的战斗力瞬间被削减了。我这个郁闷啊,只好说了声“还行吧”。想起今天的目的,我赶紧说:“昨天你对你的朋友那样介绍不好,我……”

我还没说完“我们不合适”这句话,夏长宁就打断了我的话,“是我唐突了,以后不会了。”

我顿时松了口气,他还挺聪明的,我还没说他就明白我的意思了。这样也好,免得硬邦邦地告诉他“我不喜欢你”。树怕伤皮人怕伤脸,大家面子上都好过。

“我朋友在这条街新开了一家店,让我捧场,去看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不远处的确新开了家服装店,店外摆满了祝贺的花篮。夏长宁这么上道我当然不好意思拒绝,几步就走到了,打声招呼说声恭喜完事。不和他撕破脸以后也再也没有交集。

我想得很简单,事实证明我错得一塌糊涂。

走进店铺,夏长宁和老板热络地打招呼,我随意地看店里挂着的衣服,只等他说完就走。

“福生!我给你介绍一下。”

我的头皮一下子发麻,他不会又介绍说是他的女朋友吧?

“这是王哥,这家店的老板。我朋友宁福生。”

去掉了“女”字,我的心情瞬间放松,大方地和王老板招呼。

“福生,你去选衣服吧。”夏长宁说。

我摇头,“我不买衣服。”

他低声解释道:“这家店卖女装,我买五千块的衣服捧场。你随便选,就算帮我忙。”

我恍然大悟,便问他:“你妈妈穿什么码?或是你朋友的?”

夏长宁笑道:“我妈穿不了这些款式,选小号的吧。”

我瞬间脸红,这才发现店内都是年轻人穿的款。他顺手递了套衣服给我一指试衣间,我就自然地走了进去,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一边换衣服一边想这个问题。夏长宁要捧朋友的场,需要花五千块买店里的衣服,因为是女装,他还要买小号的,所以找我帮他试衣服……

“小姐,试好了吗?”店员在试衣间外问我。

我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被她一催想起今天来捧场的人多,总占着试衣间不好,急急忙忙换好衣服走出去。

“哟,嫂子穿这身衣服真漂亮!”

这句话无疑当头一­棒­,我听到“嫂子”二字就气紧。

“我不是他……”

“福生面浅,别乱开玩笑。”夏长宁笑嘻嘻地告诉朋友。

他的话没错,可我怎么觉得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夏长宁的眼中溢出笑意,满意地瞅着我,不由得暗恨自己笨。他随便选购五千块的衣服,转手送给他认识的女孩子就好了,为什么我要试衣?

我转身退回试衣间,迅速换好自己的衣服。出来时夏长宁手中已拎着好几个袋子了,亲热地和王老板说话。

见我出来,他拍拍王老板的肩告辞。

“我回家了。”我也告辞。

夏长宁笑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家离学校不远。”

“我反正没事,陪你走回去吧。”

我能说什么?只好和他一起往家走。

平时十分钟的路程一下变得很漫长。这条路上开着各式­精­品服装店、皮具店、工艺品店。夏长宁今天特别清闲的样子,每经过一家店,他就要进去看看。我跟着他进了两家店,听到他对店主介绍说:“我朋友宁福生,这是×××。”

尽管去掉了那个“女”字,他的熟人、朋友们仍然以一种相当暧昧的目光打量我。

再看到店铺,我就不进去了。他要进去我就说:“你慢慢逛吧,我先走了。”

夏长宁也不进去了,只不过他走到店铺外看到老板就会大声招呼,店主跑出来和他说话,他还是把介绍语一遍又一遍地说完。暧昧的目光依然准确的落在我身上。我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走路回家。还答应让他送我。实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怀疑他是收保护费的黑社会,所以才能认识这条街每家店铺的主人。终于,我忍不住问了句:“你都认识?”

他笑了起来,“不认识怎么打招呼?”

我笨!我笨还不行?

“有的是我公司装的摄像头,有的是朋友的朋友,久了就都是朋友了。我弟正好在这个辖区的派出所,我常来。”他这样解释了一遍。

我没吭声。到家后我长舒一口气对他说再见,是再也不要见的意思。

他叫住了我,“福生,我们虽然是第二次见面,也算是朋友了吧?”

朋友?我能生硬地说“夏长宁,我们不是朋友”吗?老妈早上才叮嘱过不要把关系搞僵,朋友也分很多种,我们是再也不会见面的“朋友”!我敷衍地点点头。

哪知道这一点头又中招了。

夏长宁呵呵笑着说:“周末有没空?朋友约去打靶场玩?”

“我有课,没空。”我以为这样回答天衣无缝。

他笑得更开心,“我们去俱乐部吃晚饭时打几枪玩,不影响你白天给学生上课。”

“晚上妈妈……”

“九点半之前肯定送你回来,不会像昨天了。昨天正好朋友谈事走不了。”

我还能说什么,只好又点头。在夏长宁面前,我快成­鸡­啄米了。

他顺手将衣袋递给我,“你的。”

“我不要。”我就知道会这样。想用糖衣炮弹,我有竹子的气节!

“反正都买了,全是你的码,不穿浪费了。我认识的女孩子没有你这么瘦的。都是朋友就别见外了。”他说得很自然。

我岂能上当,当即笑道:“那就浪费吧。”

夏长宁愣了愣,没有勉强我收下,拎着衣袋说了声“再见”走了。

回到家我很是疑惑不解。我怎么突然和他变成朋友了?怎么就同意周末跟他去打靶场玩了?我不是打定主意再也不要看到他吗?夏长宁太厉害了。周末我不能去,绝对不能!

第三章另类相亲

说话间,我看到那只虫子被他咔嚓一声咬得四分五裂,身子禁不住一颤。老妈啊,我不要和这个医生恋爱!

爸妈听了我的汇报连声称赞我说:“做得对,绝对不能随便收礼物!咱们家和他家虽然不能比,可也不能让他家小瞧了咱们。福生哪,夏长宁有钱是他的事,以后再送贵重的东西你也不要收,知道吗?”

我有点儿啼笑皆非,赶紧更正他们的说法,“不是收了他的东西会让他看轻,是我对他没意思,我不喜欢他。”

妈妈盯着我,表情有些严肃,“福生,你的意思是你如果对他有意思,喜欢他就能收他五千块的衣服?”

惨了,要被老妈教育了。都说知识分子清高,其实我觉得是骨子里自尊心太强。我爸妈生怕别人说半句闲话。他们不反对找个条件好的,但又怕别人说自家女儿傍款。我低着头吃饭,边吃边表明态度,“喜欢他也不收,太贵重的礼物都不能收。我的意思是我也不喜欢他。”

爸妈这才松了口气,觉得从小对我的教育很成功。

见我对夏长宁没意思,老妈便隆重地推出了第二个相亲对象。

这人是我古阿姨的儿子何古,小时候还住一个大院的,他比我大四岁,在市医院当医生。

“知根知底不说,和我们家也门当户对。再说,有个当医生的女婿,家里人生了病最方便不过了。”妈妈对何古的条件很满意。

我回忆了很久,在小时候一起玩的孩子里面搜寻良久也没想出哪一位是何古。

这次相亲就比较正常了,我一家三口和何古一家三口吃了顿饭。何古本人很正常,话不多也不少。他的长相一般,是扔进人堆儿里转眼就找不出来的那种。

我和他的确很般配:差不多的家庭环境,差不多等级的外表,还有差不多偏文静的­性­格。

我不是特别内向的人,也不是很活泼,只有和好友梅子她们在一块儿时说的话要多一些,平时还算安静。何古话也不多,不会冷场的客气话而己。

两家的家长却聊得热火朝天,他们都很满意。

要是成了亲家,两家人本来就是朋友,亲家母有共同语言。老师和医生的职业双方家长都很欣赏。

唯独我没有心跳脸红的感觉。

用老妈的话说,“一见钟情是小说里写的,电视是演的,你俩多接触就有感觉了。”

何古约我周六晚在食古斋吃饭,我压根儿不想和夏长宁去打靶场。我对夏长宁没好感,自然也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可是如果事先知道要吃的是什么,我宁肯和夏长宁去打靶。

何古点了三菜一汤。我去的时候他已经点好了。照理说,他应该等我来了给我看菜单后再点菜才叫礼貌。何古笑着说:“你肯定没吃过,我就先点了菜了。”

这家食古斋我没来过,他既然点了菜,我便笑着等。

过了会儿,菜端了上来,有鱼香蚂蚱、清炒打屁虫、油炸知了。

何古夹起一只蚂蚱放我碗里,笑呵呵地说:“福生,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在铁路边捉了蚂蚱放在火里烤着吃的事吗?我记得你撕着蚂蚱腿像吃鹌鹑腿似的,吃得特别斯文秀气,不像我,嘎巴嘎巴就嚼着吃了。”

原谅我,我实在记不起还有这等事。就算我记不起,被硬生生安到我头上的事件仍让我有无地自容的感觉。

我会秀气斯文地撕着一条蚂蚱腿像吃鹌鹑腿?我的胃在抽。

何古目中充满了回忆,“那会儿我就在想,你吃东西的模样真可爱,吃得可真香啊,我忍不住就吃了一只。”

敢情他吃蚂蚱是被我诱惑的?

“你还别说,这些虫子的蛋白质含量很高,我还吃上瘾了。这是清炒的打屁虫,看着油汪汪的,其实下锅时不放油的,打屁虫自己会出油。”何古边说边夹起一只炒得四肢僵硬的打屁虫扔进了嘴里。

说话间,我看到那只虫子被他咔嚓一声咬得四分五裂,身子禁不住一颤。老妈啊,我不要和这个医生恋爱!

“呵呵,大了反而胆子小了,是吧?没事,你别去想它的样子,吃就对了,味道肯定好。”何古同志很执著、很体贴,夹起一只知了,去头去ρi股,剥虾一般把知了黑糊糊的脖子放进我碗里。

“知了脖子这段是­精­瘦­肉­,炸着吃特别香。”

我碗里放了只红黑­色­的蚂蚱、一段知了的脖子,何古在旁边一口一只咔嚓嚼着打屁虫。

我深吸口气对他说:“不行,我吃不下。”

这不是我想装就能装的。我的确吃不下,不仅吃不下,而且浑身都似有虫子在爬。

何古很遗憾。他叹了口气说:“我还想着吃这个能和你聊起小时候玩的事情呢。算了,吃不下别勉强。我们走吧。”

正说着,一个玻璃盅端上了桌。何古就笑了,“这是店里的招牌菜,没事,你不吃也见识一下吧。这道菜的菜名叫春潮涌动,汤是酸汤,放了酒,像醉虾的做法。”

我好奇地瞧他揭开了盖子,上面飘着白花花的一层东西。

何古像期待什么好玩的东西似的,嘴里喃喃说道:“等下,马上就好。看,动了!菜名贴切吧?这些­肉­蛆酒一醒就会蠕动,像潮涌……”

我已经冲出食古斋吐得翻江倒海。蛆!他让我吃活的还在蠕动的蛆!

何古跑出来疑惑并歉疚地对我说:“福生,你不是胆子特别大、特别喜欢玩新鲜刺激的东西吗?”

我脑中瞬间想起小时候一起玩的事情。那会儿还在镇上,老妈还没调进市里的小学,一群学校职工子弟常在铁路边或是河边玩。可是,胆子特别大、特别喜欢玩新鲜刺激的小女孩不是我宁福生啊!我最多跟在他们身后瞧着罢了,那个津津有味吃蚂蚱腿的也不是我,我从小到大对虫子一点儿爱好都没有。

何古,你想追忆青梅竹马是不是找错人了?

如今我已经没有力气和他解释,只想离这个卖虫子卖蛆的食古斋越远越好。一想到那层蠕动的米粒大小白花花的活蛆,我就又想吐了。

我有气无力地对何古摆摆手说:“我回家了。”

何古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满是尴尬和歉意。他还想说什么,我已经招了辆出租车坐了上去,还礼貌地冲他笑了笑,说:“再见!”

开车的是位年轻人,看我走出来的方向打趣说:“不是胆大的人还真不敢进食古斋。我拉过好几个上车还吐的。”

他一说,我忍不住趴在车窗边上­干­呕。越是恶心怎么越是印象深刻?

师傅吓了一跳,放慢了速度问我:“你没事吧?嫂子?”

我……我靠!

我机械地转过头看他,他居然笑了,“我没认错,那天跟哥们儿去见夏哥,听说他带女朋友出来喝茶……”

“停车,我到了。”下了车,我一字一句告诉他,“我不是你的那个夏哥的女朋友!”

小师傅愣了愣,又笑了,下巴一抬,“嫂子你别开兄弟玩笑了,那不是夏哥?”

我一呆,回过头,看见夏长宁正朝我走来,顿时大脑瞬间空白。我今天关了手机,成心不想和他去打靶场玩。我该说什么?

“还好,你妈规定你九点半之前回家。”

他的语气有点儿吊儿郎当略带讽刺。我今天已经很堵心了,目光盯着脚尖将勇气从丹田运到喉咙小声地说:“我不想去打靶,你别来找我了。”

说完这句话,我的胆子大了点儿,抬头看着他。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他的那些朋友、他的社交圈和我的是不一样的。不做女朋友做朋友,我也觉得不方便。

夏长宁瞅了我半晌,说:“晚了。”

什么?什么晚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不明所以,夏长宁淡淡地笑了笑,“快九点半了,回去吧!改天再来找你。”

“我是说,你别来找我了。”我的倔脾气被激出来了,顾不得什么面子、什么礼貌和小姨父调工作的事情,直截了当地说。

夏长宁理也不理,开着车扬长而去。

和夏长宁接触三次,他让我看不透摸不清。我不明白为什么相亲第一天他会说我是他的女朋友,也搞不懂他第二次和我变成朋友的态度。他今晚又在我家楼下等我,我以前和他有接触吗?我把从小到大的事情想了一遍,还是没有印象。

我沮丧地回家。

老人家都说名字取什么铁蛋呀、狗剩呀这种贱名人会好养。我妈给我取名叫福生,是不是意味着我的运气就会很差很差?

爸妈很期待今晚我和何古的进展,我又有想吐的冲动,有气无力地说:“何古有喜欢的人了。”

这话没有说错,他留有深刻印象的吃蚂蚱腿的青梅竹马不是我。

爸妈很失望。

我没有告诉他们夏长宁的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爸妈是挺老实的教师,夏长宁一身匪气,我们都惹不起。更何况,我真的不知道夏长宁哪只眼睛看上我了。

这个晚上,我做了噩梦,恶心地梦到我掉进了粪坑,被白花花的蛆包围,又梦到夏长宁恶狠狠地对我说:“不当我女朋友我宰了你!”

怨念啊,让我交个正常的男朋友行不?

第四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夏长宁一把将我拽进怀里,恶狠狠地说:“等你喜欢上我、黏上我,我他妈再甩了你!”

秋天是我很喜欢的季节,从学校校门到教学楼的这条路上种满了银杏,一到秋季,树叶儿金灿灿的,映着蓝天,­色­彩分明,走过的时候被风带下的银杏叶会从眼前飘落。

每每看到这样的情形,我都忍不住会笑,心情会变得极其开朗。

然而,今年从树叶开始黄的时候起,我就再没笑过。

夏长宁出现了。

听别的老师说,夏长宁以成本价帮学校安装监控器,沿学校围墙安装了一圈监控探头。

我们学校是所私立学校,为了让家长更放心地交纳昂贵的学费,安装监控器也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夏长宁没事就坐在银杏大道旁喝茶监工。

我很害怕他当着别的老师面喊我的名字,介绍说我是他的女朋友。

工作对我是多么重要,现在工作不好找,能进这所学校也是爸妈用尽了关系。我不想因为夏长宁而在学校成了风云人物,更不想为了躲他辞了这份工作。我愁得很,不知道万一出现夏长宁当老师学生面追求的情况,我该怎么办。

突然觉得夏长宁是非常聪明的一个人。他在银杏树下坐了五天,没有和我打过一次招呼,就已经让我胆战心惊。

再这样下去,我会神经衰弱的。

于是,一天下班经过校门的时候,我主动和他打招呼:“你好。”

夏长宁笑了,银杏树的金黄|­色­衬着他的黑西装­色­彩分明,他的笑容同样明朗。他笑着说:“还有三天就完工了。”

“哦。”我找不到话说了,­干­着急。

难道只是我多想了?他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怎么好意思再对他说“夏长宁,你千万不要来找我,我们不合适”?

“有什么事吗?”

我张了张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左右看看无人憋出一句话来:“你千万别在学校乱说我是你女朋友!”

夏长宁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我,“我在学校说过吗?”

是,你是没有,可我怕啊!我只能败走,­干­笑道:“没有,再见。”

夏长宁在身后懒洋洋地说:“我一向公私分明,做完这个工程再说吧。”

我停住脚步,就像捉住了他的小尾巴一样找到了借口,气愤地回过头,“我说过,我们不合适,你别来找我了!”

吐出这句话我心里总算舒服了些。

夏长宁冷笑,他真的是在冷笑!“福生哪,我找你是我的事,你别理我就行了呗!”

啊!啊!啊!这个流氓!这是我的工作单位,我的学校啊!他找我,我不理就行了?我的同事会怎么看我?我的学生也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然后再私下讨论!这怎么可以?!

“你不要来找我好不好?”我低三下四地求他,急得汗都沁了出来。他就不知道“人言可畏”这四个字怎么写的吗?

“行啊,我不是没找你吗,是你来找的我吧?”

我找你还不是害怕你会来找我?不行了,我已经被绕得头快晕了,忍不住大声说了句:“夏长宁,你这样会让我更讨厌你!”

夏长宁站了起来,离我又近了一步。我瞪着他毫不退缩,这次不灭了他,以后他会更嚣张!我的勇气在熊熊燃烧。我就不信,光天化日下他能把我怎么样?!

他伸出手,我情不自禁地往后缩了缩。夏长宁扑哧笑了,拿走了一片掉在我肩上的银杏叶,神情显得很和蔼。他什么意思?

“福生,你们学校的老师都用很怪异的眼光在看我们呢。”他低低地说道。

我猛然回头,正对上语文组的几位老师的目光,果然带着一种了然、一种惊诧。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心如擂鼓,抱头鼠窜。

第二天上班我就知道了昨天别人眼中的情形。

语文组赵老师说:“宁老师,夏总对你很不错啊,那眼神温柔得要把人溺毙了!”

陈老师说:“就是,夏总和宁老师说话的样子看上去就像一幅风景画!”

“你们别乱说!”我脸红。

“哈哈,宁老师害羞了!”语文组顿时笑成一团。

“你们真的别乱说,他是个同­性­恋!否则这么多年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女朋友?夏长宁身边都是男人!”急中生智,我冒出了这句话。

语文组众老师的注意力马上转移,惊呼一片,继而遗憾、叹息。

我终于吐出了心里的一口闷气。

“宁老师,你怎么认识他的?”总有想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我悠然地喝了口茶,满意地在学生卷子上用红笔画出一个勾,笑道:“我最好的朋友喜欢他,结果没想到一接触发现他是个同­性­恋,还伤心了很长时间,我就这么认识他了。现在大家成了好姐妹!不过,别捅出去啊,夏长宁在本市还算知名人物。要是知道是我泄露出去的,我就惨了!”这个解释无迹可寻,无懈可击!

老师们自然应下,谁知道回头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哈哈,我发现银杏大道的风景又漂亮起来。

工程完工的最后一天,我经过银杏大道时,夏长宁笑嘻嘻地叫住了我:“福生!”

我回头冲一起下班的语文组的老师们挤了挤眼睛,笑着问:“什么事?”

他一怔,眼睛里冒出疑惑,“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今天工程完工,你和你的兄弟们去吃吧。”我把“兄弟们”三个字咬得特别重,我相信听到这句话的老师们都会会心地一笑。

夏长宁安静地看着我,我赶紧转身,挽住赵老师的手有说有笑地离开。心跳得很快,要是被夏长宁知道了,我该怎么办?

可我是被他逼的啊!结果我又一宿没有睡好。

第二天我下班的时候,夏长宁出现在学校门口。我远远地看到他的身影,借口要抱学生作业回家批改返身回了教学楼。等到老师们走完,我才慢吞吞地走出去。

如果可以学螃蟹走路,我想我现在的脚步也差不多了,出了校门我就横着往一边移,尽可能地离他远一点儿。

“宁福生!”夏长宁全名全姓、分贝极大地喊我。

我听不见!脚步加快,希望能快步走回家。

“你真有意思!”夏长宁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在脑后响起。

我真是欲哭无泪,回过身望着他,“你别来找我好不好?我求你了,好不好?”

夏长宁轻叹了声,“我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差劲。”

“不不不,你的条件非常好,随便找什么人都比我强啊!我长相一般,家境一般,我们真的不合适!”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希望英明神武的夏总同志能够充分理解。

他却笑得直抽气,“福生,你是自卑吗?”

我不是自卑,我是对他的社交圈、他的为人处世通通不接受。我一字一句地回答他:“我对你没感觉。”

“哦?你是听说我是个同­性­恋所以没感觉?”

我吓得腿一软,我不是听说,这话明明是我自己说出去的好不好?

“我保证不是同­性­恋,不过,连我妈都怀疑,所以,我得找个女朋友。”夏长宁这样回答我。

“别找我行不?”

夏长宁笑了,他的笑容让我害怕。

“本来是可以的,谁让你觉得我是个同­性­恋呢?只有找你才能让谣言不攻自破,对吧?”

他是故意的,他知道是我说出去的,故意报复我。

“对不起,学校老师开我玩笑……我会向她们说明你不是同­性­恋。还有,我有男朋友了,是个医生。我和他从小玩到大,感情很好,兴趣爱好也一样,所以,对不起了。”我能想到的都说了,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夏长宁想了想,说:“兴趣爱好是可以培养的,我也可以和你去食古斋吃虫宴。走吧,听说食古斋的全蛆宴极有特­色­!”

白花花蠕动的蛆霎时清楚的出现在脑中,我如假包换地蹲在街边吐了。

都是些什么强人啊!

夏长宁又说了句让我跌进地狱的话:“你撒谎是吧?!“

我抬起头,夏长宁笑嘻嘻地看着我。他什么都知道,我怎么就忘了我那天在出租车上­干­呕被他开租出车的朋友看见了,我怎么可能喜欢吃蛆?

悲愤之心顿起,我终于爆发,“我说谎又怎么样?我就是不喜欢你!”

“感情也是可以培养的,你爸妈还是包办婚姻呢。你就当也是包办的吧!”

我想晕倒。

夏长宁站在我面前,我仔仔细细地观察他。这厮的目光毫不退缩,闪动着邪恶的光芒。

我百思不得其解。我这个人非常简单,读完书就工作。朋友圈子不外是我那些同学,而最要好的朋友只有中学同学梅子。我长这么大还没和任何人吵过架,更别说结怨了。我究竟是什么时候惹到了夏长宁?

我慢吞吞地问他:“相亲之前,我没见过你吧?”

“呵呵,没有。”夏长宁非常肯定。

“你对我一见钟情?”

夏长宁哈哈大笑,“你像是……会让人一见钟情的?”

我气,我又没有让人惊艳的外表!这点儿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不过,他的话怎么听着让我很不舒服呢?就算我不会让你一见钟情,你也犯不着用这样的语气来打击我吧!我生生压下被他藐视的怒气,深吸一口气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找我?”

“不为什么,那天相亲的人是你呗。”

这是什么答案?我惊诧得就像是在看怪物,嘴­唇­忍不住哆嗦。他是被渔夫放出来的魔鬼,放出他的时候他正好想杀人!

“福生,你的名字给了你好运气!遇到我是你的福气!”

好运气?被一个流氓缠着叫好运气?我被他打击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福生,你没男朋友,我也没女朋友,你不觉得很合适?”

我气极反笑,“呵呵,大街上那么多漂亮女孩儿都没有男朋友,你去感化一个吧!”

“那天来相亲的人是你。”

我说不过他,只有固执的一招,“我不愿意!我不可能做你女朋友!”

夏长宁瞅着我,沉默了几秒钟回答:“刚开始是这样的,你了解我多一些就愿意了,我好歹条件比你好多了!”

NND,他还是个自大的流氓!我被他刺激得血直往头顶冲,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抬腿狠狠一脚踢了过去,我真的很想扁他!

夏长宁似乎练过把式,身体不知怎么一旋一扭,人已经到了我身后,扶着我的肩低声说:“如果你爸妈也同意,你同意吗?”

我身体一僵,甩开他。他要­干­什么?

夏长宁退后两步,想了想说:“这样吧,咱们边吃边聊?”

我顿时想起食古斋,吓得一抖。

“放心,不会吃那些恶心的东西。我想,咱们谈一谈会好点儿。”

那就谈吧,我也不想被他成天缠着。

房屋往后退去,视线慢慢开阔起来。

秋天的阳光温暖的照在田间,这是去哪儿?

“打靶场!”夏长宁说。

“就因为上次我没去,所以你非带我去不可?你是个偏执狂!”我听出来了。

夏长宁忍不住笑,瞟了我一眼说:“福生,你真的很聪明!我要做的事一定会做到,你怨也没用,我不信你会跳车!”

我想跳,我只是不敢!摔死事小摔残事大,脑子有病才会选择跳车!我希望一脚把他踹下车去!我沉着脸坐着,一路上再不说话。

城郊打靶场我是来过的。那会儿在镇上我有个叔叔是好猎手,我从小就喜欢跟着他用汽步枪打猎,除了麻雀,我最喜欢的是打油菜秆。一枪打过去,铅弹从油菜秆中心穿过,一米多高的油菜秆撑不住重量会很缓慢地倒下去,像电影里的慢镜头,给我种悠然的伤感。

爸妈因为工作原因只有寒暑假时才能团聚,我十岁才跟着妈妈从镇上搬到城里。老爸老妈很开心,到了周末或是放寒暑假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便玩遍了城郊。老爸的学生在打靶场工作,打靶不要钱,我也喜欢,不过,读高中后课程紧,就再没来过了。

眼前的打靶场已经不是原来简陋的房子和围墙围住的空地,而是建成了俱乐部的模样,兼营宾馆、餐厅、桑拿等等,是省市­射­击队的专用靶场,也成了有钱人爱来玩的地方。

跟着夏长宁往里走的时候我就想起了决斗,幻想着举枪潇洒地崩了夏长宁的场面,忍不住开心地笑。

“福生,今天可能要比试一场才行!你别紧张!”夏长宁低声叮嘱我。

我吓了一跳,难道他会读心术?

进了靶场,夏长宁和正在玩的一群人打招呼。他朋友可真多!男男女女又是十来个人。

“夏哥你来晚了,没看到阿敏多酷!今天成绩好得惊人!”有人这样说。

被人称为阿敏的女孩子二十来岁,很时尚、很漂亮,正笑嘻嘻地看着夏长宁,手挽着一个年轻人。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突然吐了吐舌头,娇笑着说:“情场得意赌场失意,陈哥你放心,夏哥今天肯定输!”

“输?我的枪法陈树拍马也赶不上!”夏长宁扬眉。

被阿敏挽着手的陈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突然说:“要不这样,我喝酒是小事,今天让阿敏和宁小姐比比?她们输了咱俩喝酒?”

夏长宁不屑地瞪他,“福生哪能比得过阿敏?要不,福生输了你喝,阿敏输了我喝?”

我安静地站在一边观察着,一言不发。

陈树爽朗一笑,“好,看在你小子肯带女朋友来的分儿上,宁小姐和阿敏比试,宁小姐输一枪我喝一瓶!”

夏长宁扑哧笑了,“不用比了,你自个儿喝十瓶吧!当是庆贺兄弟我找到女朋友了!”

我慢吞吞Сhā了句嘴:“我不是你的女朋友!”

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我。

夏长宁笑了,“都听到了?谁让你们乱喊她‘嫂子’,福生面浅着呢。一听女朋友三个字就和我急。”

在场的人都笑了,阿敏走到我身边拉住我的手,嗔了夏长宁和陈树一眼说:“别理他们,一群流氓!”

我心里叹气,我说话要是管用也不会被他弄到这地方来了。

阿敏递了把枪给我,很多年没有拿枪了,有点儿沉。

夏长宁在我耳边压低了声音不怀好意地笑,“你赢了就不用做我女朋友!”

我猛然抬头,“你说的?算数吗?”

他笃定自信地回答:“当然算数。我信用一向好。”

阿敏回头望着陈树叹气,“你醉死我可不管你!”

陈树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说:“十瓶啤酒醉不死我,胀肚子罢了,别让着宁小姐,省得让夏总笑话!”

“为什么不是十瓶白酒?”我下意识地接嘴。

周围人轰地笑了。夏长宁笑得仰躺在椅子上拍着陈树的肩说:“瞧我家福生多懂得护短!十瓶白酒?二两装的二锅头都成啊!”

陈树被他一激说:“两斤白酒罢了,喝醉了阿敏会心疼,值了!”

我掂了掂枪,和阿敏比。

第一枪靶子回来,阿敏赢,一瓶二锅头推到了陈树面前。我有些抱歉地看着陈树。他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冲我温和地一笑。我感激地回了他一个笑容。

还有九枪。夏长宁,你等着吧。

我报仇的烈火让我的手变得稳健,适应了下,利落地瞄准、­射­击。

身后鸦雀无声。我的福气终于回来了。夏长宁终于失算了一把。接下来的九枪我只输了一枪,八枪全在九环以上。

放下枪,摘了护耳,我回头。夏长宁面前摆了八瓶二锅头,他定定地瞧着我,满脸的惊诧。

“哈哈!没办法了,夏长宁你挖坑自个儿跳吧!”陈树意外得眉飞­色­舞,搂着阿敏吻了下她的脸。

阿敏笑得花枝乱颤地打趣道:“夏哥是故意的,就想让福生赢了他好喝酒,醉了有人心疼哪!”

我被他们说得极不好意思,心却飞扬起来。陈树的那句“夏长宁你挖坑自个儿跳”的话太让我高兴了。

大家笑闹着去吃饭,席间哄笑着敬夏长宁酒。他拿着二锅头的玻璃瓶子死盯着我,每喝一口都像啃了我一口似的。我笑望着他得意的扬起下巴,心里太舒坦了。

他喝完八瓶酒,满脸通红。饭也吃完了,我该走了。

担心夏长宁酒后不能开车,他的一个朋友开他的车送我们。

夏长宁瘫倒在后排,我坐副驾。他朋友回头望了他一眼对我说:“小心他明天找你算账!呵呵!”

我也笑,夏长宁你自个儿说的,我赢了就不用做你女朋友!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夏长宁居然微睁着眼,衬衫的衣领扣子解开,剑眉挑着一动不动地斜睨着我。我赶紧回头坐好,心怦怦直跳。他的眼神像淬了火似的烈,我心里冷哼,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怪谁呢?

到了家,我一看时间,都十点半了,吓了一跳,赶紧给梅子发了个短信串供。只要不是和男人约会,妈妈应该不会怪我回家晚。

我对夏长宁的朋友说了声“谢谢”,瞧也不瞧夏长宁推开车门就走。

从此,他没道理再来找我了。哈哈!

身后传来关车门的巨响。我一惊回头,夏长宁摇摇晃晃地钻了出来,大声说:“你别高兴得太早,我说话,对你不算数!”

我傻了,冲到他身前吼道:“你太不要脸了!”

“今晚没谈成,不算!明晚……”他话没说完撑着车门开吐,吐出一摊后用衣袖随意擦了擦嘴说,“明晚,我们慢慢谈!”

我气得浑身发抖,恨急怒吼:“人家都说不喜欢你了,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不要皮的?你还是男人吗?”

夏长宁一把将我拽进怀里,恶狠狠地说:“等你喜欢上我、黏上我,我他妈再甩了你!装什么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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