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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妒后养成史 > 第179章

第179章

徐灿灿伸手握住徐宜莲的手臂,另一个手把她的衣袖往上卷,看到了更多的伤痕。

“到底是谁掐你的?”徐灿灿盯着徐宜莲,大眼睛中满是怒火。徐宜莲虽然烦人,却是她堂妹,还是个还不到十七岁的女孩子!

徐宜莲见堂姐关心自己,眼泪当即扑簌簌往下落:“是海姨­奶­­奶­……”她丈夫的生母,她的庶婆婆,公公马明宇的宠妾。

徐灿灿顿了顿:“她为什么打你?”徐宜莲是有些事稠,她得问清楚,免得冤枉了海姨­奶­­奶­。

徐宜莲抽噎道:“她说……说我不……不会侍候相公……连个丫鬟都不如……”

徐灿灿火冒三丈:“你告诉你你相公没?”

“相公也没办法……”

“你在娘家那么横,”徐灿灿气得瞪着她,“在那里怎么软成这个样子了?!”

想了想,她也明白了,姑­奶­­奶­在娘家自然是有底气的,嫁过去遇到个受宠的庶婆婆,自己娘家又不出头,她自然没了底气。

徐灿灿:“大哥知道吗?”大伯利欲熏心心渐黑,一定是不管的,她问的是徐宜鹏。

徐宜莲拭着眼泪:“我怕大哥担心……”大哥怎么能缠得过丞相府呢!

徐灿灿深吸一口气,竭力柔声道:“我等一会儿命人送你回侍郎府,再让大娘找个理由留你住下,别的事情我来处理!”

她抬起头似笑非笑看着马二少­奶­­奶­,脸上带着笑,眼中却带着一股狠意。

徐灿灿以前就知道丞相马明宇宠爱自少年时就陪伴在侧的海姨娘,弄得丞相府多年来都嫡庶不分,成了言官们攻击马丞相的一个亮点。

她就是要马二少­奶­­奶­明着说出来,其余的事情她来­操­作。

马二少­奶­­奶­早已站了起来,一脸的惶恐:“太子妃请息怒!禀太子妃,丞相府内宅嫡庶不分是出了名的,我们……唉!”

徐灿灿微笑道:“你们五少­奶­­奶­是我的堂妹,请二少­奶­­奶­回去和海姨­奶­­奶­说道说道,把我的话传到!”

马二少夫人斩钉截铁道:“妾身一定把话捎到,请太子妃放心!”

徐灿灿这才言笑晏晏起来,和蔼可亲地同玉茗公主和马二少夫人聊起天来。

马二少夫人一直听说皇太子妃徐氏为人温和柔顺,还以为她是因为出身低没底气所以如此,没想到见了面却是这样的脾气火爆,当即在心里计划着回去和相公说说,让相公再禀了公公婆婆。

徐宜莲没想到连爹爹都不为她说一句话,堂姐却为她说话出头,当下心里感动,也后悔自己先前常常冒犯堂姐,便哭了起来。

徐灿灿只得安慰她。

这几人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要告辞。徐灿灿很公平地三人都赐了些物件。

这些礼物都是她让朱颜提前准备的。

给玉茗公主的是几匹适合做秋季衣裙的贡上绸缎,以及她令人为蓝樱儿做的几套可爱的衣裙和一套小头面。

给马二少­奶­­奶­的是一套赤金镶绿宝石头面,宝石虽不算大,可是成­色­很好。

给徐宜莲的则是几样永安帝赐的摆件,譬如玉如意、宝鼎、吴道子的画什么的——自从她怀孕,永安帝此类赏赐太多了,都是命人直接送来的,连旨意也没有,倒是可以让她用来赏人。

三人都起身谢赏。

玉茗公主正在想着找女儿,就见一个俏丽丫鬟笑着进来禀报道:“太子妃,水队长带着小郡主过来了!”

徐灿灿笑道:“是不是小郡主拉住美少年不放了?”

朱雀笑道:“正是呢!”

徐灿灿抿着嘴微笑,觉得小蓝樱儿真是自己的知音,她当年就因为傅予琛的美貌对傅予琛一见钟情,笑了一会儿便道:“让他们进来吧!”

满脸黑线的水寒牵着蓝樱儿的手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和蓝樱儿一起行了礼。

玉茗公主连哄带骗叫走了蓝樱儿。

水寒觉得太丢脸了,匆匆向太子妃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徐灿灿一脸矜持地安慰沮丧的玉茗公主:“没关系,水队长人很和蔼的!”

又道:“有空常带樱儿过来玩!”我把水队长打包送给樱儿呵呵呵!

傅予琛听说朱凤喜要见她,不由有些烦,蹙眉道:“她不是由傅松直接联系的吗?”

听雨道:“是莳花带来的。”

傅予琛听说是侍候徐灿灿的莳花带来的,便道:“让她等着吧!”

朱凤喜立在值事房里,趁人不注意又拿出胭脂盒子,用手指蘸了些胭脂,对着小镜子均匀地涂在了嘴­唇­上。

值事房里的扫叶斜了她一眼,却懒得搭理她,装作没看见。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朱凤喜才等到了来叫她进去的听雨。

她跟着听雨穿过阔朗的书房院子,向太子殿下的值事房走去。

进了书房,朱凤喜向傅予琛行过礼,起身后立在那里,泪珠子扑簌簌落了下来。

傅予琛本来就不耐烦见她,只是想着她还有些用,因此便竭力忍着,见她如此做作,便有些恶心,却懒得说话,冷冷扫了她一眼,从听雨手里接过笔,蘸了些朱砂继续批奏疏。

朱凤喜哭了半日,没有等到太子殿下像太子妃那样的垂询,不由心中暗惊,只得试探着道:“太子妃她侮辱奴婢……”

傅予琛放下笔冷笑一声:“你是她的奴婢,她就算打死你又怎样!”敢在背后说灿灿的坏话,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朱凤喜:“……”太子殿下也太护短了吧?!

傅予琛吩咐听雨:“叫傅松过来!”

傅松刚行过礼,傅予琛就道:“把朱凤喜送去城西杏花营关起来!”

朱凤喜闻言便瘫倒在地上,匍匐在地哀求着:“太……太子殿下,饶命啊!”

“傅松去接收翠凤喜!”傅予琛厌恶地瞅了她一眼,“莳花打二十大板以示惩戒!”他要把自己对徐灿灿的重视展现在他手下的人面前,令人不敢不敬徐灿灿!

傅松答了声“是”,和观雪一起拖了朱凤喜出去了。

傅予琛拿起笔继续批奏疏,可是徐灿灿老是出现在他脑海里,傅予琛索­性­放下了笔,起身便去了内院。

客人离开之后徐灿灿有些疲倦,便净了手回房躺下了。正似睡非睡间,她听到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是傅予琛!

她心里顿时一阵委屈,慢慢撑着床坐了起来,看着立在床边看她的傅予琛道:“我今日吵了你的心肝宝贝,你没生气吧?!”

傅予琛听她话里话外酸溜溜的,也不与她计较,弯腰在徐灿灿额头上吻了一下,柔声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已经把朱凤喜关到杏花营庄子里了!”

徐灿灿:“……真的?”她原本要先声夺人恶人先告状的,可是此时她的声音已经开始弱了。

傅予琛温柔地凝视着她:“真的!”徐灿灿生得真好,怎么看怎么好,如今脸圆了些,也很好看!

徐灿灿脸红了,觉得自己很理亏,便低下头,低声道:“我听她说起她抢了人家相公,还那么理直气壮,还装可怜,就气得很……”

傅予琛满不在乎:“你高兴就行!”在对待徐灿灿这方面,他是没有一点是非观念的,纯粹是个护短的丈夫!

徐灿灿闻言鼻子一酸,心脏也微微抽搐:“阿琛,你对我真好!”她依偎进傅予琛怀里。

傅予琛不太理解:“我是你男人啊,不护着你护谁?”

徐灿灿不由抬头看着他笑了:“你这是护短!”

傅予琛却转移话题道:“爹爹要过来住几日。”

徐灿灿随意道:“住呗!”

又道:“阿琛,你说把爹爹安置在哪里好呢?”

傅予琛坐下来抱住徐灿灿:“爹是来看你的肚子的。”

徐灿灿:“……哎呦,虽然是你亲爹,可是那多不好意思啊!”

傅予琛:“……是看你肚子里的孩子……”灿灿,你想太多了!

徐灿灿:“嘿嘿!”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便又问了一句:“你那群小妈没来吧?”

傅予琛:“……”他忘记问这个问题了!

良久之后,傅予琛冒出了一句:“一群不会下蛋的­鸡­,带她们来做什么!”他送了那么多女人给他爹,结果没一个怀孕,真是没用!

徐灿灿恼了:“那我不会生孩子你就不要我了?我是的你的生育机器?”

傅予琛:“生育机器?什么是生育机器?”

徐灿灿忽然觉得和傅予琛吵架纯属­鸡­同鸭讲,便深吸了一口气斜睨着傅予琛,试图用眼神战胜他。

傅予琛恍若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兀自道:“你侍候我洗澡吧!”

徐灿灿的怨念已经具象化了:“……”我都这么大肚子了,你还会想入非非!

傅予琛见徐灿灿表情如此丰富,终于装不下去了,抱着徐灿灿歪在床上笑了起来。

徐灿灿贴在傅予琛怀里想了一会儿,道:“让你岳父来给你看看脉象吧!”傅予琛体弱多病,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病过了,她有些担心,便打算防患于未然。

傅予琛正把脸埋在徐灿灿胸前,闻言闷闷地“嗯”了一声。

204第204章

到了晚间,陈嬷嬷带着丫鬟送了晚饭过来,朱颜带着人摆了,这才隔着卧室门上的珠帘道:“禀太子太子妃,晚膳已经摆好了!”

徐灿灿原本正和傅予琛歪缠,闻声便睨了傅予琛一眼:“出去吧!”

傅予琛起身走到徐灿灿的妆镜前,理了理身上的绯­色­袍子,又整了整腰带,这才回头去看徐灿灿。

徐灿灿发髻有些乱了,头上的滴珠步摇也有些歪了,大眼睛水汪汪的满是□□,雪白的脸上透着些蔷薇­色­泽,­唇­上的胭脂没了,还有些肿,真红襦衣的衣襟也散开了,露出了一大截雪白丰满的肌肤,颇有一些鬓乱钗横的香艳感觉,看得傅予琛心里一动。

徐灿灿见他神­色­不对,忙撒娇道:“阿琛,你快出去吧,让朱颜碧云进来侍候我重新梳妆!”

傅予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用过晚饭,傅予琛让徐灿灿先在屋子坐着,自己出了正堂。

徐灿灿不知他去做什么,正在诧异,灰慧掀开绣帘,傅予琛走进来叫徐灿灿:“出去走走吧!”岳父已经特地寻他说了,灿灿要想顺顺当当生产,除了不能吃得太多,还得时常走一走。

他刚才出去看了,虽然上午下了雨,地面虽然有些湿,可是却不至于会滑倒,便打算带徐灿灿出去走走。

徐灿灿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乖乖地把手递给了傅予琛,随着他出了正堂。

碧云在门口候着,见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出来了,忙拿起预备好的玫红绣彩蝶披风帮太子妃系上。

天已经黑透了,内院早已点上了灯笼,照得秘道两侧黄澄澄的。

徐灿灿随着傅予琛下了台阶,走到了琉璃石铺就的秘道上。夜风中带着微湿的气息,虽有些寒意,却带着清新的雨后气息。

“阿琛,”徐灿灿柔声道,“咱们去福寿院看看爹娘,然后再让爹爹给你看看脉象,怎么样?”

傅予琛最喜欢她温柔了,当即道:“我同你一起走一段,然后再坐小轿。”

徐灿灿“嗯”了一声。

她原本是想坐过肩舆过去的,可是见他依旧说一不二,便也不反驳,随着他罢了,反正傅予琛考虑问题比较周全。

两人一起向南走去。

莳花被打了一顿如今行动不便,所以扫叶又回了内院,同傅椿一起跟着侍候太子妃。

今日轮到水寒值夜,他带着六个侍卫守在内院门外,见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出来,忙挥了挥手,示意四个侍卫随着他跟了上去。

走了一段路之后,傅予琛去看徐灿灿,发现她左手虽然被自己牵着,可是右手依旧捧着肚子,知她大着肚子走路辛苦,心里很舍不得,却碍于岳父的警告,只得牵着徐灿灿的手继续往前走。

傅杨押着一顶青绸轿子跟在后面。

太子­宮­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因为徐灿灿的要求,花木种的很多,此时徐灿灿和傅予琛便走在一条女贞夹道的青砖路上,而女贞后面便是一株株的桂树,清幽的桂花香随着夜风飘来,很是好闻。

徐灿灿一边走,一边说:“阿琛,我让陈嬷嬷带人采了不少桂花,要做桂花甜藕呢!”

傅予琛:“……少吃点吧!”

徐灿灿:“……”我又不胖!

轿子在福寿院门前停了下来,徐顺和、徐王氏同徐宜春一起迎了出来。

主客在正堂坐了下来。

徐灿灿一进来就看到八仙桌上摆着一叠炕得金黄的三角千层饼,散发着芝麻、小香葱与发面混合在一起的香味,这千层饼是徐灿灿以前常吃的,当下便有些想吃。

徐王氏看到了女儿垂涎欲滴的样子,便道:“灿灿,你想吃就吃呗!”

徐灿灿却瞟了傅予琛一眼。

傅予琛看她想吃的样子,只得道:“少吃一点也可以!”

徐顺和也道:“你吃一小角吧!”灿灿虽然没有胖起来,可是肚子有些过大了,不得不注意饮食了,免得将来不好生,受苦的还是灿灿。

徐灿灿见丈夫和爹爹都同意了,便由丫鬟侍候着净了手,果真只撕了一个小角吃了。

吃完拭了拭手,她这才发现徐宜春不见了,忙问道:“咦?宜春呢?”

徐王氏笑了:“说是明日国子监的教授要他们交一篇文章,他写好了,可不知道好不好,正在屋子里推敲呢!”

徐灿灿闻言很感兴趣,便道:“要不让阿——太子殿下看看?”

说完,她又睨了傅予琛一眼,道:“就是不知道某人有没有本事指点了!”

傅予琛垂下眼帘默然片刻。他少时永安帝和定国公就没想过要他走科举之路,所以他是子承父业的武将出身,在文学一道上确实不行,不过被自己媳­妇­这么说,傅予琛还是有些撂不下面子的,便道:“所谓科举文章,不过是‘引议联结’或‘起承转合’,有什么难的!”

徐灿灿闻言抿嘴而笑,扬声道:“徐宜春,快拿着你的文章出来,有人要辅导你了!”

徐宜春在里屋听得清清楚楚,一边在心里埋怨姐姐胡闹,一边捧着文章出来,向傅予琛行礼后把文章捧了过去。

傅予琛果真认真地看了起来。

他虽然没有专门去研究这种文章,可是看多了手下那些谋士们的锦绣文章,对这些还是有些辨别能力的。

徐灿灿起身立在傅予琛一侧,陪着他一起看弟弟的这篇文章,却没看出所以然来。

傅予琛看完之后,阖上了文书递给了徐宜春,俊秀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徐灿灿有些紧张,忙焦急地问道:“阿琛,宜春的文章怎么样?”

傅予琛垂下眼帘,浓长睫毛遮住了眼波:“嗯,字还需再练练。”

徐灿灿:“……哈哈!你这家伙!”

徐顺和见状,也不禁莞尔。他常在这位女婿军中,知道傅予琛绝非胸无点墨之徒,猜到他是在逗灿灿,不由也笑了。

徐宜春垂下眼帘不敢笑出声来。

徐王氏不知道大家笑什么,忙道:“宜春的字是该练练啊,怎么了?”

见母亲听不懂,徐灿灿笑得更开心了,走到母亲背后吃力地试图环抱母亲的粗腰,却无法环抱。

她的视线落在傅予琛腰上,一脸的若有所思——娘的腰可是比傅予琛的腰粗太多了,将来我真的听傅予琛的话生一堆孩子,会不会也这么粗呢?

傅予琛明白她是在比较自己的腰和岳母的腰,当下有些好笑,也不说话,端起茶盏品了一口——茶是好茶,看来下人们没有苛待岳父岳母一家。

临睡前,傅予琛和徐灿灿洗了澡出来,傅予琛拿了本书歪在床上看,徐灿灿听到外面好像小雨了,便走到窗前去看。

她推开糊着蝉翼纱的雕花窗子,发现外面确实又下起了雨,雨滴打在外面的树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徐灿灿有心拽文,便摇头晃脑吟道:“‘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多美的意境,可惜没梧桐树!”

傅予琛凤眼盯着手中的书,接了一句:“那明日咱们便搬到梧桐院去住!”

徐灿灿:“……”她想起来了,傅予琛当时让人修王府,特地给她建了一个梧桐院。

她这边没理由了,便又开始作了:“唉,没有‘离情正苦’那种氛围!”

傅予琛终于听不下去了,放下书走了过来,弯腰横抱起了徐灿灿便往床边走去:“我到哪里就把你带到哪里,你就别想着做那深闺怨­妇­了!”

徐灿灿窝在他怀里,见他柔顺的黑发披散了下来,再加上身上白衣如雪,看着可是清俊得很,便也不再多说了,把脸贴在傅予琛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她现在怀孕六个多月了,真是有些重了,傅予琛抱着她走到床边就有些累,便佯装轻松地把徐灿灿平放在床上,自己也顺势在床的外侧躺了下来。

徐灿灿支撑着坐起来,看着白玉罩灯掩映下傅予琛晶莹如玉的脸和­精­致的凤眼,低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柔声道:“睡吧!”

她缓缓在傅予琛身侧贴着他躺了下来,拉上了锦被。

傅予琛伸手一扳消息,玉罩灯无声地熄灭了,徒留一丝蜡烛燃烧特有的气味。

他动了动,变成了侧躺的姿势,伸出右手放在了徐灿灿胸前,而长腿抬起了放在了徐灿灿的腿上。

外面细雨潺潺,屋内静谧温香。

一夜无话。

清晨的时候徐灿灿醒来,见傅予琛正背对着她立在床前穿白绸中衣,便问了一句:“阿琛,爹爹今日搬过来?”

傅予琛“嗯”了一声,从衣架上拿了昨晚徐灿灿准备好的银纹黑袍穿在了身上。

徐灿灿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又问了一句:“圣上若是知道,会不会不高兴?”

傅予琛拿金玉带系上,扭头看了她一眼:“不会。”他也不知原因为何,反正永安帝和定国公在他的问题上好像自有一种默契,不会互相吃醋。

徐灿灿“哦”了一声开始浮想联翩。

傅予琛整理好衣物回头看她,见她神情有异,可是作为一个直得不能再直的男人,他还真没想太多。傅予琛伸手在徐灿灿身前握了一下,道:“在家里乖一点!”

他的凤眼盯着徐灿灿,一直等到徐灿灿答应了一声,这才转身出去了。

徐灿灿用完早餐刚在锦榻上坐下,胡妈妈便捧着她那个匣子过来了。

挑选一番之后,徐灿灿道:“让马夫人上午过来,侍郎徐府大太太、大少­奶­­奶­和马府五少­奶­­奶­下午过来!”

胡妈妈答了声“是”退了下去。

徐灿灿又歇了一会儿,算了算时间便回了卧室重新妆扮。

朱颜知道她是为了迎定国公这才重新妆扮的,因此解了朝云近香髻,重新给她梳了中规中矩的攒髻,仅Сhā戴了一支镶红宝偏凤钗,耳朵上也不过是一对八角形红宝坠子。

碧云拿来的衣服也是中规中矩的,不敢似昨日那种风流婀娜仿唐妆扮,在里面穿了月白中衣,外面是正红绣凤襦衣,系了一条浅粉长裙,务必令定国公能隔着衣裙清晰地看见她的肚子的大小形状。

梳妆完毕,徐灿灿出了卧室,看了一眼屋角放着的西洋金自鸣钟,觉得还有一段时间,便吩咐玄冰:“把四位嬷嬷都请过来,随我一起去迎接定国公!”

玄冰机灵,当即就悟出来了,笑嘻嘻地屈膝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朱颜侍候徐灿灿良久,素来知她心思,当下也抿着嘴笑了。

碧云却有些迷惑,正要问,玄冰便和四位嬷嬷过来了,她只得闭上了嘴。

徐灿灿看着在锦榻下向自己行礼的四位嬷嬷,含笑道:“定国公要来太子­宮­小住,等一下你们随我去迎接定国公。”

说罢,她微笑着看着这四位嬷嬷的反应。

李嬷嬷眼睛一亮,瞬即又暗了下去,低着头不发一言。

尹嬷嬷看似平静无波,可是徐灿灿觉得她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董嬷嬷的脸上变成了倔强的表情,低下头去。

陈嬷嬷的反应最为直接,眼睛湿了,鼻子红了,用帕子拭了拭眼角。

她们这些人当年都是未婚的定国公的通房,自从舒夫人入府,她们便被迁到洛阳别庄,已经有几十年没有见过国公爷了。

徐灿灿看着她们,也有一些心酸:一时的得宠,换来的是一生的红颜苦守,若能在老时见上一面,也能圆了她们的念想。

李嬷嬷、董嬷嬷和尹嬷嬷当即表示自己要留下照顾内院,陈嬷嬷则表示要陪着太子妃去迎客人。

昨夜虽然下了一夜雨,可是今日却是个晴朗的好日子——天高云淡碧空如洗,秋日的太阳暖暖地照在人的身上,很是舒适。

徐灿灿坐在过肩舆上,在众人的簇拥下去了前院。

定国公在书房院子前下了马,立在那里看着远远走过来迎接自己的徐灿灿,视线定格在徐灿灿隆起的肚子上,别的什么都没注意到。

徐灿灿走近后便打算行礼。

傅云章蹙眉道:“还不搀扶太子妃起来?”

朱颜和碧云忙搀扶起徐灿灿。

立在徐灿灿身后的陈嬷嬷贪婪地盯着定国公看。她的记忆停留在了四十年前,印象里的定国公还是那个俊秀的少年,如今岁月流逝,虽然依旧身姿笔直,可他毕竟也老了。

看到傅云章看都不看自己,陈嬷嬷心中一阵伤感:原来有朝一日自己会老得连他也认不出来!

傅云章瞧着儿媳­妇­的肚子,心里在猜测:肚子这么大,难道是双胞?

想到有可能一举两男,傅云章的心都怦怦跳了起来。

徐灿灿行过礼之后,见定国公已经瞧过自己的肚子了,便命傅杨傅松迎了定国公去书房院子,自己目送定国公诸人离去了,这才上了过肩舆,回了内院。

散朝过后,傅予琛陪着永安帝坐着步辇回了崇政殿。

两人在偏殿坐了下来。

傅予琛亲自用碧瓷壶沏了一壶毛尖,为永安帝和自己各倒了一盏,慢慢悠悠地品着茶。

一盏茶喝完,傅予琛又为永安帝倒了一盏清茶,这才道:“父皇,皇叔去太子­宮­看徐氏的肚子去了。”

永安帝闻言笑了:“傍晚你回去,我同你一起,也看看太子妃的肚子!”

傅予琛不禁腼腆地笑了:“她的肚子大得惊人,我很担心!”

永安帝心里一动,凤眼亮了:“是不是双胎?”

“怎么可能?”傅予琛一笑。

永安帝蹙眉道:“你不是给徐氏寻了女医么?她们怎么说?”

傅予琛和永安帝在一起,特别的平和,便笑道:“女医也没说什么!”

永安帝便道:“朕会命丰笛过去看看的!”

傅予琛在御书房批改奏折的时候,听雨进来禀报道:“太子殿下,水队长求见!”

“让他进来吧!”傅予琛头也不抬,兀自奋笔疾书痛骂上奏折要求在全大梁范围内立贞节牌坊的大臣。

傅予琛这个人一向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他觉得自己和徐灿灿得彼此忠贞,但是到了老百姓那里,他就觉得寡­妇­再嫁能稳定社会多生壮丁,实在是好事!

水寒进了书房,立在那里一脸的心事。

傅予琛放下笔抬头看着水寒,等着水寒说话。

水寒利索地行了个礼,道:“禀太子殿下,标下有一个想法,想和您说一说。”

傅予琛示意他继续说。

水寒便道:“标下建议您成立一个专门的枪队,配备新出的那种火枪,训练士兵即可用那种新枪近身­肉­搏,也可以远距开火,造就一支这样的骑兵,在对外作战时可以作为奇兵出奇制胜……”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这个想法自他上次诱敌出洞时就有了,在心里考虑了良久,这才向太子殿下提了出来。

傅予琛越听越满意,实际上他也有这个想法,只是一直在物­色­组建新的火枪军的将领。

他看着带着些紧张看着自己的水寒,问了一句:“那太子妃的扈卫由谁接任?”

水寒很诧异:“殿下您在塔克克高原时不是说要和太子妃不分开么?这样您到了哪儿,太子妃就到哪里儿,标下不也到哪儿吗?还用得着另外找人接管太子妃的扈卫?

傅予琛垂下眼帘,略一沉思,道:“你和傅松一起组建,你为主,傅松管出军费!”

水寒心思灵敏,当下便猜出了傅予琛的用意:“殿下的意思是这支火枪军作为太子妃的私军存在?”他太紧张了,因此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水寒之所以提出要建立火枪军,其中一个不能为人道的理由就有想要自己逐渐强大,将来能帮到没有后台势单力薄的太子妃。

他既担心太子殿下识破了自己的用意,又怕太子殿下否认。

傅予琛凤眼幽深看着水寒,把水寒的反应全看在了心里。

他是谁?他是傅予琛,水寒这点心思在他面前就像透明的一般。

傅予琛取的是水寒对徐灿灿的忠心,烦的是水寒对徐灿灿的仰慕,两相权衡之下,只得忍了。

他声音清冷:“我和太子妃夫妻一体,你忠于太子妃就是忠于我!”

水寒不禁心潮澎湃,当即单膝跪地:“标下一定敢竭鄙诚,请殿下放心!”

回到内院之后,徐灿灿进了正堂在锦榻上坐下歇息。

朱颜跪在她的身后为她按摩肩膀,碧云端了一水晶碗水果什锦在一侧喂着她吃。

四位嬷嬷都默默侍立在廊下,屋子里只有朱颜等四个大丫鬟侍候。

碧云这才低声道:“太子妃,听说当年陈嬷嬷是最受国公爷宠爱的,也是最安分守己的,可是……”

朱颜也叹了口气:“不管富贵还是贫穷,一夫一妻好好过日子,总比那为人妾侍不能自主命运的好!”

徐灿灿笑道:“你这丫头倒是看得开!”

朱颜正­色­道:“可不是!奴婢就打算侍候您一辈子,由您帮奴婢­操­心,就这样自在度日!”

徐灿灿:“……”

碧云窃笑:“她说结婚也是侍候臭男人,不如侍候太子妃您呢!”

徐灿灿:“……其实成亲也不错的……”想到这世上各种的怨偶,这样说她自己都有些底气不足。

朱颜攒起拳头,轻巧地敲着她的肩膀:“像太子殿下这样把妻子当宝的男人太少了!”

“是啊!”碧云也心有戚戚焉,“太子妃您以后一定要给奴婢撑腰吓着赵川啊!”

徐灿灿:“……”

徐灿灿刚吃完那碗水果什锦,马夫人就过来了。

徐灿灿带着悠然的笑意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个大名鼎鼎的马夫人。

作为丞相夫人,单从外表看的话,马夫人确实是合格的——她雍容、高贵而有气势。

可是作为丞相的妻子,马夫人确实是多年以来过得不太如意——她的丈夫一直宠爱一个老妾,宠爱到嫡庶不分全京城人都知道。

马夫人含蓄地向徐灿灿道了歉,保证以后一定要管好府中妾侍,善待五少­奶­­奶­。

徐灿灿也因她的丈夫和她的二儿子对马夫人很是客气,和谐地聊了一会儿。

马夫人这次过来,就是要在太子妃这里得些助力,以借此机会调o教海姨­奶­­奶­的,因此待徐灿灿很是恭谨,多有奉承。

马夫人告辞之后,徐灿灿歪在锦榻上想:和马夫人交谈真是如沐春风!

又想:这么端庄,又这么­精­明能­干­的贵­妇­,马丞相为何不喜欢她呢?

快到中午了,徐灿灿叫了傅杨进来,细细问了给定国公准备的住处饮食,觉得满意这才放下心来。

即使不为定国公赏她的那些大笔财产,就为了他是傅予琛的爹,徐灿灿觉得自己也得把公公侍候得舒舒服服。

下午的时候徐韩氏带着崔氏来了。

徐灿灿见徐宜莲没来,便问了一句:“三妹妹呢!”

徐韩氏闻言便要给她行礼:“多亏太子妃了,五公子带着海姨­奶­­奶­亲自去府里接宜莲,宜莲已经随他们回去了!”

徐灿灿这才放下心来,又担心海姨­奶­­奶­还欺负徐宜莲,便道:“若再有人欺负她,一定要来告诉我!”

徐韩氏满口答应,感谢不迭。

崔氏凑趣道:“太子妃心善,以后妾身的终身也靠您了,若相公对妾身不好,妾身只管来求太子妃!”

徐灿灿笑道:“我可不敢教训大哥!”

徐韩氏和崔氏都笑了。

待徐灿灿回卧室补妆的时候,崔氏也跟着进来了,一边和朱颜一起帮她Сhā戴簪子,一边低声道:“太子妃,有人托妾身求您一件事。妾身想了,不管您答应还是不答应,说一说又不值什么!”

她又伸了个指头,道:“对方打算出十万两银子,赎一条人命!”

205第205章

徐灿灿如今虽然身家丰厚产业众多,光为她理财的人就组成一个小团队了,可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产业多少银子了,如今听到崔氏说有人要用十万两银子买一条人命,还是吃了一惊,心想:是用十万两救一条人命,还是用十万两灭一条人命?

她心中虽惊,脸上却是平静,瞥了崔氏一眼道:“谁出银子?买谁的命?”

崔氏眼珠子转了转,示意碧云和朱颜还在。

徐灿灿略想了想,眼波流转看了朱颜碧云一眼,道:“你们都下去吧!”

朱颜很担心徐灿灿上了徐大少­奶­­奶­的当,却也不敢违抗,只得朝着徐灿灿眨了眨眼睛,使了个眼­色­,和碧云一起退了下去。

徐灿灿接收到朱颜的提醒,笑了笑,没有多说。

等屋子里只剩下自己和崔氏了,徐灿灿才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说吧!”她的心里其实是挺紧张的,觉得自己好像深入敌后的侦查员一样,可是为了刺探出实情,只得竭力稳住自己。

崔氏悄悄打量着徐灿灿,见她确实是浑不在意的模样,这才从头道来:“妾身娘家排行第四的堂姐姐,嫁入了蓝氏的偏枝,这次谋逆案也被牵连了进去,她的陪嫁嬷嬷早就自立门户脱了奴籍,因此能够帮她奔走,来寻我娘家说蓝氏一族自知必死,却不甘心蓝氏一族断子绝孙,便打算拿出十万两寄存在别处的银子买一条人命。我娘家想着要帮太子妃多一条生钱门路,便让我来奔走一二。”

徐灿灿垂下了眼帘,心想:别是那个专门糟践小男孩的变态蓝瑜翎吧?!

若是他的话,徐灿灿决定自己不仅不会帮忙,还要踩上一脚,让蓝瑜翎永世不得翻身!

她翘起玉白的手指,似乎在欣赏自己新用凤仙花染的指甲,脸上淡淡洗笑了一下,道:“这,­干­系太大了吧?”

崔氏忙赔笑道:“太子妃您有所不知,像先前的舒皇后,现在的董贵妃、李敏妃和孙恭妃,还有诸位受宠的主子们,她们生活那么奢侈,手面那么大,又没什么产业,从哪儿来钱?谁不做这种生意,这还有个名目,叫填死鸭,就是用人替死刑犯去死!”

徐灿灿闻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

崔氏也有些紧张,口有些­干­,便停止了叙述,在心里整理一下。京都崔氏虽也是门阀,但远远不到郑州蓝氏那样树大招风的地步,因此在此次门阀之争中得以保存。

如今四大门阀倒台,与之有瓜葛的家族人人自危,谁也没有能力去求皇太子救人,唯有深受皇太子宠爱的太子妃徐氏可以在太子面前说上话了。

再说了,太子妃深居简出,一般人也没有能耐结交太子妃,所以她被娘家人要求来见太子妃的时候,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一个人享受了家族提供的一切,不能不为家族出一点力的!

徐灿灿看着她紧张得泛白的脸,有些心软,便柔声道:“大嫂,你若是觉得无法开口,就不要再说了,我就当没有这回事,这件事永不再提。”还是先保护崔氏吧!

崔氏深吸了一口气,道:“他们要保住的人便是蓝瑜翎!”

徐灿灿秀眉微挑:“就是那个糟践人命的蓝瑜翔?”

崔氏脸也有些红:“……那些下等人的命……”

徐灿灿很想冷笑一声,说“下等人的命也是命,不比谁低贱”,可是她最后还是忍耐住了,怕崔氏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些什么,便学傅予琛垂下了眼帘,道:“让我考虑考虑,成不成的明日你还过来,我给你回音!”

崔氏这才放松了下来,欢喜道:“多谢太子妃!”

徐灿灿似笑非笑道:“这事我也不一定能办成呢!”

崔氏笑着奉承:“谁不知道太子殿下对您万分宠爱,您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徐灿灿拿起一支玉兰花素银簪子Сhā入了发髻,嘴角微微翘起,眼中却庶无笑意。

回到堂屋之后,徐灿灿也没心思和她们多谈了,略应酬了几句,便暗示有些累了。

徐韩氏和崔氏很是知机,便起身告辞了。

陈嬷嬷在小厨房为太子妃做了好多种小点心,领了八个玲珑剔透的白玉盘装了,带着在小厨房帮厨的丫鬟送到了正堂里,摆好后请徐灿灿看。

徐灿灿起身过来看了看,发现有松子百合酥、枣泥酥饼、茯苓糕和用绿豆泥红豆泥做的掬花酥,都是她爱吃的。

每样掰了些略尝了尝之后,徐灿灿含笑问陈嬷嬷:“很好吃。就做这么多么?”

陈嬷嬷忙屈膝行礼:“老奴每种都做了不少,太子妃若是想要,老奴现在就去送过来!”

徐灿灿微笑了一下,道:“把这些点心分别装盒,一部分送到外院书房给定国公,另一部分给福寿院送过去!”她并不说要谁去送,任凭陈嬷嬷安排好了。

忙完这些,徐灿灿就去睡了,预备养­精­蓄锐,待傅予琛回来拿这件事和他一起研究研究。

傍晚时分徐灿灿醒了。

她略用了几块点心,喝了一碗橘子汁便由朱颜和碧云服侍着在浴室泡了个玫瑰花澡。

徐灿灿泡在洒满玫瑰花瓣的浴桶里,和朱颜碧云商量再采一些玫瑰花,淘澄一盒胭脂——她嫌现在用的掬花胭脂颜­色­浅淡。

朱颜拿了玫瑰油抹在她的长发上,轻轻按摩着,含笑道:“太子妃,您不知道这个季节弄点新鲜玫瑰花瓣有多难!”

徐灿灿理直气壮:“后花园我的花棚里不是种了不少么!”花儿匠还是永安帝特地赐给她的呢,专种反季节花卉。

碧云拿了香胰子过来,道:“太子妃说的是啊,朱颜你没去过那个花棚,不代表那个花棚不存在……”

她罗里吧嗦说了半日,徐灿灿听得脑仁疼,便撵她出去:“啰嗦死了!你出去给我找衣服,让朱雀和玄冰进来!”

碧云笑着道:“知道您嫌弃我了,我也不碍您的眼了,走了啊!”

徐灿灿见她临走还要啰嗦,便故意一脸嫌弃:“走吧走吧!不送不送!”

朱颜在一旁大笑了起来。

因傅予琛快要回来了,徐灿灿便打扮得千娇百媚出了卧室。

她刚在锦榻上坐定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蜂蜜水,傅椿就进来禀报,说永安帝微服驾临太子­宮­。

徐灿灿只得预备起身迎接。

傅予琛把永安帝安置在大殿内之后,便带了水寒他们去接徐灿灿。

徐灿灿刚出内院大门,迎面就遇到了傅予琛。

暮­色­苍茫中,见到鲜花一般的徐灿灿袅袅走来,傅予琛先是一阵欢喜,接着便是嫉妒:你是我媳­妇­,见圣上你打扮那么漂亮做什么!

水寒也是眼前一亮,却低下头去不敢多看。

徐灿灿一见傅予琛便欢喜极了,上前虚虚屈膝道:“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傅予琛微哂,扶起她上了青绸轿子。

进了大殿后的后殿,徐灿灿见永安帝坐在正中间的锦榻上,便预备同傅予琛并排行礼。

自从徐灿灿进来,永安帝的眼睛就盯着徐灿灿的肚子,仿佛已经看到了帝国的继承人,瘦削的脸上笑吟吟:“徐氏免礼!”

徐灿灿当真不行礼了,立在那里得意地看着傅予琛行礼。

傅予琛倒是不含糊,规规矩矩行了礼,由太监引着和徐灿灿一起坐在了东边的坐榻上,同永安帝聊起天来。

永安帝如今见到徐灿灿便觉得欢喜,和蔼地问道:“阿琛是最能花钱的,打一场仗掏空国库一次。徐氏你的手头可还宽裕?阿琛有没有把你的私房银子花光?”他在中某县有一个庄园,倒是可以给徐氏。

徐灿灿瞟了傅予琛一眼,娇声道:“父皇,阿琛都不给我银子花,都是我给他花!他还千方百计算计我的私房钱!”

“不光算计你的,”永安帝大笑起来,“他也千方百计算计朕的私库!”阿琛打一次仗,国库就要空好久。

徐灿灿连连点头:“我的私库阿琛也不放过!”

傅予琛:“……”

聊了一会儿,徐灿灿想着永安帝特地在定国公在的时候来太子­宮­,怕是有事要说,便寻了个理由告辞了。

知道定国公很快便要过来,和永安帝有事情要商量,傅予琛就也随着她出来了,陪着徐灿灿慢悠悠走在宽阔的广场上。

广场上的大理石柱子上挂着气死风灯,几百个气死风灯给密林环绕的整个广场蒙上了一层昏黄的光。

傅予琛和徐灿灿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并排走着,挨的很紧。

水寒带着人远远跟在后面。

徐灿灿把手放在傅予琛的臂弯里,低声问道:“阿琛,蓝瑜翎是不是该问斩了?”

傅予琛诧异地看着她,道:“嗯”蓝瑜翎手上人命太多,情节太严重,虽然蓝氏谋反之罪还在审,但是蓝瑜翎已经判了秋后问斩。

徐灿灿点了点头,道:“今日崔氏来找我,说有人托她做中间人,想用十万两银子买蓝瑜翎的命,换人进去替他死。”

傅予琛看了她一眼,道:“十万两?太便宜了,问他们要一百万两。”他就知道蓝氏还有财产隐没,这不就出来了?

徐灿灿蹙眉看着他:“你还真打算赦了蓝瑜翎的罪?你忘了他­干­的那些畜牲不如的事情了?”

傅予琛见她大眼睛带着嗔怒瞪着自己,不由笑了,伸手预备在徐灿灿头上敲了一下,可是徐灿灿今日满头珠翠,他实在无处下手,只好在徐灿灿额头上“咚”敲了敲:“傻丫头!”

徐灿灿摸着额头,道:“我说让崔氏等消息的,明日直接说一百万?”

“先不要见她,吊吊对方,”傅予琛,“还可以讲价。”

徐灿灿:“崔氏是我大嫂,她只是中间人,你可不要连累她了!”

傅予琛瞥了她一眼:“知道了。”

此时傅予琛和徐灿灿已经走到了广场的尽头,傅予琛向后招手示意轿子和跟的人上前,然后才开口问徐灿灿:“你现在有多少积蓄?”

徐灿灿故意一脸惊讶:“阿琛,你要算计我的私房钱了?”

然后笑眯眯:“好吧,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你去问朱颜、傅松和傅杨吧!我都给你好了!”

徐灿灿依偎着傅予琛,娇俏道:“阿琛啊,我对你很好吧?!”

见她如此淘气,傅予琛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徐灿灿柔软细腻的脸颊:“我以为你组建侍卫军的名义组建了一个五万人的新军,以水寒为主,傅松为副,军费从你这边出。”

徐灿灿满不在乎:“好啊!”

傅予琛见她傻乎乎的,想要解释,却又懒得解释,最后道:“我不会坑你的。”

徐灿灿点头:“我知道。”

傅予琛斜睨着她:你知道什么!

徐灿灿眼睛里满是倾慕,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阿琛,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我有什么舍不得?”她是故意煽情的。

傅予琛果真被感动了,低头看着徐灿灿,凤眼亮晶晶的。

徐灿灿:“……”

第二天徐灿灿醒来的时候,发现傅予琛还没有走,正搂着她睡得正香呢!

徐灿灿早上一般都是孤衾独眠的,见傅予琛也在,便有些人来疯了,背对着傅予琛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哼哼唧唧。

傅予琛原本想让她歇歇的,见她如此体谅自己,也不说话,自顾自地扒开了徐灿灿的亵裤从后面硬邦邦顶了上去。

徐灿灿:“……”

徐灿灿这下子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才起来。

朱颜和碧云一掀开床帐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默默地侍候太子妃穿衣起身,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讲。

徐灿灿浑身酸痛,朱颜帮她按摩了半日,到了下午才能见人。

胡妈妈来回报说侍郎徐府大少­奶­­奶­派了人送来拜帖。

徐灿灿懒洋洋道:“我今日乏了,明日再说吧!通知外家大少­奶­­奶­派来送信的妈妈,让大少­奶­­奶­明日再过来。”

206第206章

胡妈妈出去之后,徐灿灿枕着靠枕躺了下来,默默想着心事。她觉得自己和傅予琛在一起之后,变得越来越坏了……

譬如欺骗崔氏,她就挺内疚的;可是一想到蓝瑜翎那个人渣,她就觉得自己做的对。

吊了崔氏及崔氏背后的人三天后,第四天徐灿灿才见了崔氏。

崔氏得了希望便回了娘家说了,谁知道却连续三天没见成太子妃,心里早油煎一般了,因此行完礼便眼巴巴看着徐灿灿。

徐灿灿也不看她,只是捧着一盏梨汁慢慢啜饮。

崔氏捧着自己手里盛着梨汁的碧瓷盏,心里乱糟糟的,哪里喝得下去?只是继续眼巴巴看着徐灿灿。

徐灿灿把一盏梨汁喝完了,把碧瓷盏放在炕桌上,这才看向侍候在正堂的丫鬟和各位嬷嬷:“都退下吧!”

待众人都退下去了,徐灿灿这才低头看着自己手指上的翡翠戒指道:“我禀了太子殿下。殿下开了一口价。”

她抬头看了崔氏一眼。

崔氏的眼睛发亮:“殿下开价多少?”

徐灿灿看着她,大眼睛平静无波:“一百万。”

崔氏张大了嘴:“天!”

徐灿灿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他打仗太多,银子根本不够用……”

崔氏略一思索便道:“太子妃请容妾身回去问问!”

徐灿灿悠然道:“去吧,我这边不急。”

崔氏眼都要急红了——大梁死刑素来定在十月、十一月和十二月,如今距离十月没几日了,她那边怎么可能不急?

“太子妃恕罪,”她当即起身道,“妾身先告退了!”

徐灿灿似笑非笑看着她,话中有话道:“人无论做什么事,都得好好想想,想想自己的儿女,想想自己的相公。”

崔氏心急,也没认真听便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徐灿灿端坐在锦榻上,静静看着她的背影,在心里叹了口气。

几日之后,崔氏又来了,徐灿灿不想看她,便让她直接和太子殿下的亲信梁庆贺去谈。

九月三十那日,朱颜秘密禀报了徐灿灿:“太子妃,银子定下来了,是六十六万两!”

徐灿灿起初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她才道:“这件事我不再参与,不用和我说了。”

天越来越冷,内院正堂上早已换上了厚锦缎帘子,徐灿灿也穿上了对襟长袄,有时手里还拿着手炉。

她如今已经是八个多月身孕了,肚子愈发大了,行动也越来越不便。

为了徐灿灿能顺利生产,不管再忙傅予琛都坚持每天晚上陪她在院子里或者花园里散步。

这日晚上外面刮起了大风,吹得院子里的白杨林噼里啪啦直响。

屋子却温暖而静谧,徐灿灿坐在锦榻上,手里拿着一个肃州出产的面苹果啃着,看朱颜和碧云坐在她一旁为腹中的胎儿做小衣服。

见朱颜她们做的小衣服都是黑白灰蓝这些颜­色­,徐灿灿道:“都是这些灰扑扑的颜­色­,万一是位小郡主呢?我看你们到时候怎么办!”

朱颜笑着看向她:“太子妃,奴婢可是听说孕­妇­若是行动利索的话,怀的就是男胎;孕­妇­体态笨重的话,怀的就是女胎。您行动这么利索,您肚子里一定是位小王子!”

徐灿灿咬了一口苹果嚼嚼咽了:“承你吉言!”她虽然没有重男轻女观念,却知道不止永安帝、定国公和傅予琛,整个大梁帝国的百姓怕是都盼着帝国的继承人出生呢!若她第一胎是个女儿,失望的人可就太多了!

又啃了一口苹果后,徐灿灿在心里做自我安慰:反正我一直呆在太子­宮­里,一般人轻易见不着我,就算再失望,只要傅予琛不埋怨我,那我就不怕!

红拂掀开帘子进来,禀报道:“太子妃,水队长和傅松求见!”

徐灿灿有些诧异:这么晚了,水寒和傅松过来做什么呢?

水寒和傅松皆是一身戎装,左臂弯里夹着兜鍪进来向徐灿灿单膝跪下行礼。

徐灿灿有一阵子没见他俩了,忙命他们平身在西侧的圈椅上坐下。

她这屋子里无处不­精­致,譬如水寒和傅松坐的圈椅便是珍贵的梨花木,上面铺垫的是著名的云锦,上面是有名的云绣,里面垫的是珍贵的火云棉。

水寒和傅松在外乡招兵,在野外训练,衣食住行一向简陋,因此乍一坐下,他们便觉得身下软的有些令人不踏实。

水寒抬头看着徐灿灿。

他发现太子妃气­色­很好,脸上虽难得地脂粉未施,可是自有一种清雅的风情。

徐灿灿也在打量水寒和傅松。

水寒似乎黑了不少,也更­精­悍了,猫眼也从原先的清澈变得深不见底了。

傅松还是老样子,细长的眼睛,薄薄的嘴­唇­,好像没睡醒似的。

水寒开始说自己和傅松去宛州和青州征兵的事情,又把军队的编制和军费账目拿了出来让徐灿灿看。

徐灿灿这才想起来,水寒和傅松组建的新军名义上是她的侍卫军。

想了想,她决定还是不要外行领导内行了,脆声笑道:“你们还是去找太子殿下回报吧,我不管这些事情!”

水寒和傅松离开没多久傅予琛便回来了。

徐灿灿见他白皙的脸透着微红,凤眼也亮得出奇,猜到他喝酒了,就吩咐碧云端了一杯苹果汁过来。

她扶着傅予琛进了卧室,服侍他在床上坐了下来,这才从碧云手里接过盛苹果汁的碧瓷盏,喂着傅予琛喝了。

傅予琛睡到了夜里开始­精­神了,非要徐灿灿尝尝他的那个,还振振有词:“你不是说我喝了酒之后那个发甜么?”

徐灿灿知道他是借酒装疯,便尽力安抚了他。

第二天早晨傅予琛一动,徐灿灿便起身看他:“昨夜耍酒疯了你知道么?”

傅予琛见徐灿灿小脸白里透粉,大眼睛水汪汪的,嘴­唇­有些红肿,便心虚地移开了眼睛:“不记得了。”

徐灿灿气得伸手隔着白绸亵裤去揪傅予琛那个物件,却发现那里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软塌塌,而是早有了反应直挺挺的。

她眨了眨眼睛,当即用怀孕七个月的孕­妇­所能用的最大速度滑下了床,起身溜了。

傅予琛看着徐灿灿的背影:“……”

这天下午的时候胡妈妈送进来的拜帖中有崔氏的。

徐灿灿有些心虚,欲待不见吧,觉得自己不仗义,便命胡妈妈向送拜帖的妈妈传话:“让大少­奶­­奶­过来吧!”

崔氏一见徐灿灿便跪了下去:“太子妃,到底中间——”

徐灿灿忙命侍候的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下朱颜和碧玉侍立在身侧,以免崔氏恼羞成怒揍自己。

崔氏眼泪都急出来了:“太子妃,妾身都要被埋怨死了,连娘家人都不敢见了,究竟是怎么回事?该出的银子也出了,为何死的还是蓝三公子?”

徐灿灿一脸的不知情:“我也不知道啊!”

又倒打一耙:“我不是让你和梁先生联系么?”

崔氏眼泪都流了下来:“梁先生不承认了……”

徐灿灿如丧考妣:“唉,这可怎么办啊?太子殿下很信任梁庆贺,连我都越不过梁庆贺啊!”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对了半日,到最后就变成了徐灿灿指责崔氏太不小心以致上了当,崔氏被她说得放声大哭:“娘家哥哥说我吃里扒外,让我以后永远别回去了……”

徐灿灿叹了口气,决定说实话:“大嫂,你想想太子殿下眼里不揉沙子的脾气,你其实救了你娘家满门啊!”

崔氏含着泪看着她。

徐灿灿拍了拍她的手:“我大哥也知道这件事,你不信回去问问他。”徐宜鹏办事­干­练,为人正派,傅予琛现在很倚重他,这件事也没有瞒他。

崔氏失魂落魄地走了。

时光如水而过,很快便进入了腊月,早已下过一场雪了,天寒地冻的,北风日日呼啸,天上的太阳仿佛失去了它的光和热,变得苍白冰冷毫无热力。

徐灿灿的屋子里已经生起了火龙,摆上了宫里送来的已开花的水仙,又暖和又清香,环境宜人。

这日灿灿正坐在锦榻上向傅杨和朱颜分派腊八节的各项事宜,忽然觉得腹坠腰酸,两腿之间开始流水。

她低下头:“快叫张嬷嬷管嬷嬷,我……我好像要……要发动了……”

朱颜临乱不惊,当即镇定了下来,吩咐红拂:“快去请张嬷嬷管嬷嬷!”

又拜托傅杨:“快进宫叫太子殿下回来!”

朱颜弯腰看了看徐灿灿的情况,又叫人去福寿院请外家老爷和太太过来。

待诸事完毕,她便打横抱起徐灿灿飞快跑进了卧室,把徐灿灿安置在了床上。

接到消息后,傅予琛眼前一晕,却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当下便令人去禀报永安帝,自己带着人骑上马,飞驰出宫。

在内院门口下了马之后,傅予琛把马鞭一扔,飞奔进了内院。

内院里站了很多人,其中有水寒傅杨他们,见到傅予琛,众人纷纷行礼。

定国公也由几个清客陪着立在西厢房门前,焦急地候着儿媳­妇­生产,见傅予琛进来,忙叫了一声。

傅予琛仿若没看到没听到,径直向正堂门走去。

这时候屋子里传来徐灿灿凄厉的一声尖叫。

傅予琛的心顿时都要碎了,当即就冲进了堂屋。

徐顺和正在正堂里候着,见太子殿下就要冲进产房,徐顺和忙拉住了他:“殿下,产房不祥!”

傅予琛也不说话,径直摆脱岳父进了卧室。他的女人在生他的孩子,他难道因为一句“产房不祥”就不进去陪着徐灿灿么?

此时徐灿灿正泪流满面大声哭泣。

她对疼痛的耐受力很差,觉得此时真是生不如死,便哭道:“我不想受罪了,让我死了吧!”

傅予琛大步走了过去:“灿灿!”

阵痛刚过,徐灿灿泪眼朦胧望着他:“阿琛,好痛!”

徐王氏忙站了起来,腾位子给女婿。

傅予琛心脏阵阵抽搐,凤眼也红了,坐在床头让徐灿灿躺在他怀里:“灿灿,我陪着你!”

张嬷嬷和管嬷嬷看着近在咫尺的太子殿下,很是尴尬,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勉力而为。

有了傅予琛,徐灿灿平静了许多,用力咬着傅予琛的手熬过了最后那一波疼痛。

候在堂屋的徐顺和与候在院子里的傅云章同时听到了卧室里传来一声洪亮的婴儿的啼哭声,接着便是管嬷嬷响亮的大嗓门:“恭喜太子殿下,是位小王子!是位俊秀的小王子!”

徐顺和没出息地哭了。

傅云章背过身去,不肯让人看到他也流泪了。

这时候永安帝的辇车已经到了内院门外。

端坐在辇车里的永安帝似乎也听到了一声破空而来的响亮婴啼,顿时百感交集,和傅予琛极为相似的凤眼湿润了:傅氏列祖列宗,傅氏一族终于有后了!我做祖父了!

207第207章

永安帝一进去,便看到傅云章同徐顺和带着里面的人迎出来预备行礼。

他迅速说了声“平身”,便大步向正堂走去。

傅云章与徐顺和也忙跟了上去。

傅予琛把徐灿灿抱在了怀里,轻轻地吻着她满是细汗的额头,又抚摸着徐灿灿汗湿的刘海和鬓发,心中百感交集。

徐灿灿­精­疲力竭却还有工夫问管嬷嬷张嬷嬷:“里面还有没有了?”她肚子那么大,也许还有一个呢!

管嬷嬷正端了一碗红糖水递给了碧云,让碧云喂太子妃喝,闻言便笑了,解释道:“皇太孙壮健,足有八斤六两,所以太子妃您的肚子看着大,却并不是有两个小王子!”

这时候张嬷嬷把包好的皇太孙抱过来放在了徐灿灿怀里,笑道:“太子殿下太子妃瞧瞧皇太孙!”

徐灿灿见到自己胸前多了一个闭着眼睛全身红通通的小东西,看他即使闭着眼睛也能看出眼尾上挑的形状,当即心脏就微微抽搐,鼻子酸酸的,眼睛也湿润了,心里说不出的爱怜。

傅予琛也凑近看着这个孩子,心道好丑,可是眼睛却也湿润了——这个丑孩子是他生命的延续啊!

他伸出指头挑开了襁褓,分开小婴儿的两条青蛙腿,看着中间那个小半截指头大的小唧唧,俊脸上不由带出了一声笑意:“灿灿,是儿子!”有了儿子,灿灿的地位就更稳固了,而他继承帝位则没了任何悬念。

傅予琛伸手拨了拨小婴儿的小唧唧,心道:这是老子的福将啊!

徐灿灿虽然疲惫,却觉得浑身轻松,她看见傅予琛拨儿子的唧唧,当即嗔道:“阿琛,你做什么!”

傅予琛无辜地看着徐灿灿。

徐灿灿也笑了。有了儿子,她没了压力,傅予琛也没了压力。就连定国公和永安帝一定也松了口气。

朱颜见这小夫妻俩看儿子看个没完了,忙含笑提醒道:“禀太子殿下太子妃,圣上、定国公和外家老爷还在外面等着呢!”

傅予琛看了徐灿灿一眼,把她放好靠在靠枕上,自己一手托着儿子一手摁着他固定着出去了。

因为永安帝在,所以正堂里此时只有永安帝、定国公和徐顺和坐着,黄琅带着两个小太监在一旁侍立,其余人都退到了外面。

见到傅予琛抱了娃娃出来,永安帝当即站起来迎了过去,斥责傅予琛:“你这样抱皇太孙他多难受啊!”

傅予琛:“……”

他抱着怀中的婴儿行礼:“谢父皇!”儿子,圣上金口玉言,你可是皇太孙了!

永安帝眉开眼笑从傅予琛手中接过了婴儿,摆了好几个姿势,终于把皇太孙抱稳了。

傅云章也凑了过来。

永安帝先打量孙子的长相,发现婴儿眼睛虽闭着,可是已经有了凤眼的雏形,便想:这宝宝生得真像朕啊!

傅云章发现孙子像傅予琛,便直接掀开襁褓去看小唧唧,发现真的有小唧唧,这才松了一口气。

徐顺和不敢靠近,远远地看着,他觉得小婴儿五官虽不像灿灿,可是尖尖的下巴很像灿灿。

想到灿灿十七年前刚出生时的样子,徐顺和没出息地又流泪了。

永安帝看到婴儿的小嘴一吸一吸的,便道:“­奶­娘呢?朕的皇太孙饿了!”

傅予琛忙接过婴儿:“­奶­娘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他抱着婴儿进了卧室。

徐灿灿在里面听到了,忙挣扎道:“把儿子给我!”

傅予琛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过来,知道徐灿灿是想亲自哺|­乳­。

他走了过去把儿子递给了徐灿灿,然后伸手帮徐灿灿把衣襟敞开。

徐王氏作为丈母娘,正坐在徐灿灿另一边,见女婿大喇喇地扯开了女儿的衣襟,她却有些不好意思,便起身走到了窗前。

管嬷嬷忙赔笑道:“太子殿下,这……这贵人们都不自己哺|­乳­的……”

傅予琛冷冷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去帮徐灿灿喂­奶­。

管嬷嬷吓得不敢吭声了。

傅予琛把徐灿灿那里的顶端塞进了婴儿的小嘴内,婴儿当即吸了起来。

徐灿灿的­奶­水很足,小婴儿闭着眼睛用力吮o吸,嘴角流了不少|­乳­汁出来。

傅予琛坐在床边默默看着,心想:这小家伙得感谢老子,都是老子帮他吸通了,要不然说不定他还吃不到母|­乳­呢!

小婴儿吸着母|­乳­,徐灿灿静静地看着他,心中全是幸福与满足,简直不想松开手。

小婴儿吃饱后边闭上眼睛睡了。

傅予琛刚接过儿子就觉得不对,他一手托着婴儿,一手掀开了襁褓,然后便蹙眉叫管嬷嬷:“赶紧给他换尿布!”

管嬷嬷已经猜到了,走过去接过了皇太孙,笑道:“王爷,是皇太孙的胎便。”

徐顺和早就离开去了西厢房,在西厢房里坐着等。

永安帝同傅云章一直在正堂等着,想再见婴儿一面,可是茶都喝了好几盏了,婴儿还没抱出来。

他们也不着急,依旧说着话等待着,讨论着皇太孙,又商量着给皇太孙起名。

待小婴儿收拾­干­净洗了澡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永安帝从傅予琛手里接过皇太孙,抱在怀里问傅予琛:“阿琛,起名字没有?”

傅予琛当然是要等着他起名了,便答道:“等您来起呢!”

永安帝脸上现出思索之­色­:“小名叫做长乐如何?”长乐将来也可以做帝号。

傅予琛和傅云章想了想,都觉得不错。

永安帝又道:“大名就叫傅瑞?”

傅予琛当即道:“谢父皇赐名!”

永安帝清瘦的脸上带着慈祥的笑,低头去逗小长乐:“小长乐啊,快快长大,陪着祖父去打猎……”

皇太孙黑幽幽的眼睛睁开了,果真是眼尾上挑的凤眼,喜的永安帝叫傅云章:“二弟,你来看看皇太孙!”

傅云章坐在一边,正眼巴巴看着皇太孙呢,闻言当即起身凑过去看,一边看一边评论:“长乐集中了傅氏一族在相貌上的所有优点啊!”

傅予琛觉得爹爹说的太夸张了,便道:“这孩子挺黑的!”

永安帝和傅云章都笑了:“你刚生下来比他还黑呢!”

傅予琛:“……”

天渐渐黑了下来。

徐灿灿用了些­鸡­汤便睡着了,小傅瑞挨着她也睡得很香,傅予琛坐在一边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很久都没有动一下。

到了晚间该睡了,徐灿灿抱着傅瑞睡在床上,傅予琛被排挤到了窗前的软榻上。

徐灿灿有些过意不去,另外也觉得不方便,便笑着劝他:“阿琛,四个­奶­娘、张嬷嬷、管嬷嬷和丫鬟们都得轮流在正堂里值夜,你在这里住着休息不好,你又那么忙,不如先搬到书房去住?”她完全是出于一片真心实意说了这话,自从有了傅瑞,她对傅予琛好像没那么紧张了。

傅予琛瞥了她一眼:“我睡在软榻上,夜里帮你叫人也方便。”徐灿灿有了儿子后,已经开始怠慢他了,他不能往后退,他若往后退,徐灿灿就只会亲儿子不理他了!

徐灿灿只得道:“那你衣服穿严实一些,别被人看光了!”

傅予琛:“……”

夜里的时候傅瑞哼哼唧唧在哭,徐灿灿便叫了一声“傅予琛”。

傅予琛原本睡得就不深,当即起身下了床:“什么事?”

徐灿灿摸着儿子的襁褓:“叫管嬷嬷进来!”

管嬷嬷很快便带着值夜的朱颜玄冰进来了,她不敢看只穿着白绸中衣和长裤披散着乌黑长发仙人般的太子殿下,匆匆地为皇太孙换了尿布,清洗了被胎便弄脏的小屁屁,把皇太孙收拾好这才低着头带着朱颜玄冰退下去。

傅予琛见徐灿灿把儿子放在最里面了,不由分说掀开被子上了床,在徐灿灿外侧挨着徐灿灿躺了下来。

徐灿灿见他躺下了,也不好说什么,便也顺从了。

第二天一大早傅予琛就起身出去了。

他一离开,管嬷嬷和张嬷嬷就带着­奶­娘和丫鬟们进来了。

太子殿下太腻着太子妃了,她们这些本该光明正大呆在太子妃卧室侍候太子妃坐月子的人,只能见缝Сhā针进来侍候了。

徐灿灿身体颇为健壮,第二日就能下床走路了,吓得张嬷嬷管嬷嬷连连道:“太子妃,这个不敢啊,再躺床上好好养养吧!”

徐灿灿才不管她们,命碧云把早就做好的腹带拿了出来缠在腰腹上,勒出了细细的腰身,用纽拌扣子扣好。

管嬷嬷和张嬷嬷虽然吃惊,却也不敢多说,只能依了她。

徐灿灿情知是特殊时期,所以吃饭老老实实,一点也不挑食,再没味道的饭也强着自己吃下去,还强烈要求吃了些苹果之类温­性­水果,以便给儿子喂营养母|­乳­。

第二天早朝,永安帝颁下立皇太孙与大赦天下的圣旨:“承祧行庆,端在元良。嫡孙瑞,天资粹美,授瑞以册宝,立为皇太孙,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大典告成,谨告天地,宗庙,社稷。

乘时抚运,既协于歌谣;及物推恩,宜周于华夏。皇太孙瑞降生,可大赦天下,应腊月五日昧爽以前,天下罪人所犯罪已结正、未结正、已发觉、未发觉、罪无轻重、常赦所不原者,咸赦除之。”

而太子妃徐氏的父亲徐顺和,也赏了侯爵爵位,封为承恩侯,以待傅予琛登基再晋封为承恩公,并赏了太子­宮­斜对面的一个大宅子给了徐顺和。

徐灿灿坐在床上,傅瑞正在她怀里吃­奶­。

徐王氏带着崔氏同徐韩氏立在一边,正含笑欣赏着傅瑞吃­奶­的样子,胡妈妈便走了进来,笑容满面屈膝行了个礼,道:“恭喜太子妃,听雨回来捎信,说圣上颁布圣旨,立了咱们小王子为皇太孙,大赦天下!”

这是徐灿灿意料中的,便含笑听着。

胡妈妈又道:“圣上赐了很多宝贝给太子妃您,封外家老爷为承恩侯,还把太子­宮­对面的空宅子赏给了外家呢!”

徐灿灿闻言欢喜地看向母亲。她知道“承恩”这个封号是专为皇后娘家预备的,这等于是再次确定了她的地位。

徐王氏欢喜得都有些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徐韩氏和崔氏心中泛酸,面上却笑盈盈地屈膝行礼:“妾身见过承恩侯夫人!恭喜承恩侯夫人!”

徐王氏一下子脸都红了,手足无措看向女儿。

徐灿灿笑着鼓励母亲。

到了下午傅予琛便回来了。

徐王氏、徐韩氏、崔氏带着徐宜莲从福寿院过来看徐灿灿和皇太孙傅瑞,到了正堂门口却被董嬷嬷拦住了。

太子­宮­有喜事,董嬷嬷脸上也满是欢喜:“哎呦,真是不巧,太子殿下在里面呢!”

徐王氏便带着她们去了东厢房太子妃的会客室候着。

几人一边说话,一边候着,可是一直等到了天黑,太子殿下也没从正堂里出来,徐王氏只好道了歉,又送了徐韩氏三人离去。

因太子妃诞下了皇太孙,各种各样的赏赐从宫里出来,全进了太子­宮­。

京城中纷纷说笑:“圣上是把国库私库都搬到太子­宮­了!”

太子­宮­花团锦簇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可徐灿灿一个正坐月子的产­妇­,也没什么可享受的。

除了哺育皇太孙,她日日从卧室走到正堂,又从正堂走到起居室,来回走动以锻炼身体恢复体型,还做各种的体­操­,只为了让身体更柔软。

皇太孙快满月的时候,徐灿灿已经恢复了窈窕的身形,除了脸圆润了点,胸部大了一点,ρi股比先前稍大了一点,她几乎没有别的变化。

夫妻俩最累的倒是傅予琛。

他夜间坚持同徐灿灿和傅瑞一起睡,自然担负起了照顾傅瑞的职责,白天又忙的很,不到一个月时间,他便又瘦了些,身形也更加俊逸了。

徐灿灿看着他辛苦,心里明白傅予琛的心思,知道他是怕自己只顾亲傅瑞冷落了他,便在心里暗暗筹划着。

208第208章

大年初六,朝会初开。

散朝后傅予琛陪着永安帝去了先太子傅予珏的东宫。

偌大东宫天寒地冻,除了松柏所有的树都凋谢了,却依旧美丽——瓦蓝的天空,瑰丽的宫殿,被冰面覆盖的大湖,组成了一幅美丽的冬景图。

永安帝同傅予琛立在湖边,看着结了冰可以直接走过去的湖中央的清风阁,忆起了先太子的音容笑貌,均十分黯然。

大太监黄琅和钱进以及跟的太监们远远站着,不敢靠近。

良久之后,永安帝和傅予琛才坐着轿子回了崇政殿。

钱绿儿带着宫女们摆上了清茶和点心,傅予琛陪着永安帝聊天闲坐——已经开始上朝了,春假悠闲的日子已经结束了,能闲一会儿闲一会儿吧。

永安帝问起了皇太孙傅瑞:“长乐近来有没有长胖?会不会爬?”

傅予琛不禁笑了:“父皇不是初一才见过长乐么,就三四天,哪里会有什么变化?”

虽这样说,可他还是忍不住炫耀道:“长乐身体肥壮,胳膊腿都是一节一节的,三重下巴;他如今也白了,白胖白胖的,眼睛鼻子嘴巴都同儿臣生得很像,腿脚都有力;尿脬大,夜里很能憋尿……”

永安帝含笑倾听着,从傅予琛的叙述中,他能够想象傅长乐又白又胖又可爱的模样,也想象出了傅长乐长大后玉树临风长身玉立的俊俏模样。

听了一会儿之后,永安帝听出来傅长乐是同爹娘一起睡,便关心地问傅予琛:“阿琛,带着孩子睡床不够宽吧?”大梁的床都造的不宽,两人睡正好,三个人就有些挤了;榻倒是造的够宽,可是一般都是摆在正堂里的。

傅予琛想了想,道:“是有些挤。”每次睡觉都是傅长乐在最里面,徐灿灿在中间,他在最外面,因为怕挤了长乐,他是有些难受。

永安帝笑道:“朕的私库里有一架大楠木拔步床,是泰和帝当年用过的,你若是想要就给你。”

“谢父皇,”傅予琛含笑道,“那么大的床从宫里搬过去太麻烦了!”床若是大了,他就无法名正言顺地排挤走傅长乐了。

傅予琛在内阁同十位大学士开会,讨论如何制止塔克克人越过阿尔萨河混入大梁制造暴力事件的问题。

大学士、工部尚书董存富认为薛英和傅柳在塔克克高原与凉州实行的连坐制和鼓励举报制太过血腥卑鄙,所以应治薛英傅柳之罪。

董存富说着话,其他九位大学士都看着端坐在上座的皇太子傅予琛——大梁人人皆知,驻守塔克克的将军薛英和驻守凉州的傅柳是皇太子傅予琛的两条好狗,傅予琛让他们咬谁就咬谁,他们敢在西陲推行连坐制和鼓励举报制,怕是皇太子的主意。

傅予琛冷冷笑了:“董先生若有更好的法子,请尽管讲,孤听着呢!”他没有如往常一样平易近人用“我”自称,而是用“孤”来自称。

董存富见傅予琛俊脸上带着春风般的笑,可是凤眼中却庶无笑意,心中一凛,当即道:“董某只是提出一些粗浅看法,大事还得内阁同侪来商议!”傅予琛敢改革内阁让这么多人入阁,那他就得承受自己不能独断专行这个后果。董存富已经联络了其余九位内阁中的五位,打算逐步实现用内阁来约束监国的皇太子傅予琛。

傅予琛并不把他当回事,心里已经想好了对策,当下就宣布内阁会议结束。

回到御书房,傅予琛刚坐下一个小太监就进来了,行完礼便立在一边等着。

听雨看了正在饮茶的皇太子一眼,挺直背脊开始询问:“圣上最近宣哪几位娘娘陪侍?”

小太监回道:“圣上最近只宣了琦玉殿董贵妃伴驾。”

听雨瞅了皇太子一眼,问道:“是伴驾还是侍寝?”

小条件恭谨答道:“侍寝。”

待小太监离开之后,听雨看着皇太子,等着他的回答。

傅予琛垂下眼帘没有说话。他素来疑心重,不肯出一点纰漏,因此他虽知道永安帝宠信自己,可还是不肯懈怠。

据他得到的情报,他爹定国公还能行房,但是已无生育能力;他父皇永安帝索­性­连女人都不近了,只是宣去说话,而最常伴驾的便是董贵妃了!

傅予琛原本想要杀董贵妃的心一下子淡了——总不能让圣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吧?!

徐灿灿端坐在锦榻上,打量着前面站立的四个­奶­娘,打算选两个晚上伴着傅长乐睡。

这几个­奶­娘都是傅予琛令­妇­女之友水寒带着女医张嬷嬷从家人媳­妇­中­精­挑细选出来的,都很可靠,虽然高矮不一,但她们的共同点就是秀美白皙丰满圆润并有一对大ⅿⅿ,徐灿灿看了半日,也没选出来,最后只得道:“你们谁识字?”

四个­奶­娘都声称自己识字,其中一个柳眉杏眼的出列行了个礼,道:“禀太子妃,张嬷嬷当时总共选出了十六人,水将军给了大伙儿一本《杜工部集》,让大家一人念一首,留下的都是识字的!”

徐灿灿一听,觉得水寒对傅长乐真是够负责的,当即便笑了,命碧云去卧室拿几本诗集过来,她自己选了四首诗词,让这四位­奶­娘一人念一首。

柳眉杏眼的那位念的是《琵琶行》,念到“江州司马青衫湿”时她的眼睛都湿润了。

还有一位细眉细眼看着老老实实的,读李白的《将进酒》,情绪把握得很好,也没读错字。

其余两位读了不少错别字。

徐灿灿便把柳眉杏眼叫孙凯家的和细眉细眼叫韩贺家的留了下来,筛下去的两位各赏了二十两银子送回家去了。

­奶­娘关系到她的儿子,徐灿灿自是经心,先组织好要说的话,这才叫了韩贺家的和孙凯家的过来,一一的说了,又让朱颜讲明奖惩措施,然后便赏了这两个­奶­娘一人五套绸缎衣裙和一百两银子,为这两个­奶­娘排好班,值夜的就同朱颜一起住在西边的起居室。

安顿好这些,徐灿灿有些累了,便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温白开水。

张嬷嬷和管管嬷嬷见人都散去了,只留下朱颜碧云这两个太子妃的亲信,这才凑到徐灿灿身前,由张嬷嬷出列禀报道:“太子妃但请放心,最后选出的那四个­奶­娘,水将军一个个都打听了她们家里的情况,夫妻相得感情好的才能选上来呢,怕的就是那起子不要脸的小­淫­o­妇­勾引男主人!”

徐灿灿闻言大为感动,便在心里忖度着怎样谢谢水寒用心又出力。

管嬷嬷为人做事都很认真,这些日子见太子妃坐着月子,太子殿下还腻歪着不肯同太子妃分开,她的心里就惴惴的,打皇太孙傅长乐出生,这心事就在心里藏着,将近一个月了,实在忍不住了,便下定决心要说出来。

她屈膝行了个礼,问道:“太子妃,您恶露尽了么?”

徐灿灿垂下眼帘:“早尽了。”

管嬷嬷又道:“禀太子妃,很多时候恶露虽尽,可是医家有云,产后一个月内夫妻不能同房,否则女子会得­妇­女病,严重的甚至会引起血崩,非常的危险。”

说罢,管嬷嬷眼巴巴地瞧着徐灿灿,恨不得直接扶住徐灿灿的肩膀乱摇:太子妃啊,千万不要和太子殿下同房啊!

见她如此忠心,徐灿灿既感动又好笑:难道夫妻之间只有那种同房方式么?

她低下头慢吞吞摆弄着雪白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并不搭话。

管嬷嬷心中着急,又道:“太子妃,老奴斗胆再说一句,产后这半年内最好能够歇歇,不要急着怀孕,要知道,自己的身子骨也重要啊!”皇家当然是想让太子妃接连不断地生的,可是这频繁的生育,会毁了太子妃身体的!

太子殿下把她给了太子妃,这话她必须要说。

徐灿灿闻言抬起头来,瞟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张嬷嬷。

张嬷嬷低着头身子立得笔直,好像管嬷嬷冒险说出的话和她没关系似的。

徐灿灿收回视线看向管嬷嬷,和蔼道:“我知道,你放心吧!”管嬷嬷能冒险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她对自己是真的忠心,徐灿灿记在心里了。

管嬷嬷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抹去了额头上的一层细汗——万一太子妃不懂其中利害,把她的话告诉太子殿下了,那她就是死一万次也不够的。

张嬷嬷和管嬷嬷退下之后,徐灿灿吩咐碧云:“去和傅松说一下,让傅松去调查一下管嬷嬷,看看管嬷嬷最需要什么!”她想感谢管嬷嬷,那就为管嬷嬷做一些事情吧!

碧云答了声“是”,正要说话,便听到朱颜的声音从西边起居室里传了出来:“太子妃,皇太孙醒了!”

徐灿灿闻言飞快地下了锦榻,一溜小跑掀开缎帘进了西暗间的起居室,嘴里叫着:“妈妈来了!长乐,妈妈来了!”

碧云在后面看着太子妃一溜烟便进了起居室,连平时最爱讲究的雍容气度都不提了,她不由立在那里笑了:“太子妃,奴婢出去了!”

徐灿灿此时可来不及搭理碧云。

她一进卧室,便看到­奶­娘孙凯家的正抱着傅长乐,朱颜端着半碗温开水正用小调羹喂着喝呢!

徐灿灿待朱颜又喂了几口这才接过了傅长乐,抱在怀里连亲了好几口:“我的儿,想妈妈了?妈妈一会儿不见你可就想你了!”

傅长乐黑泠泠的眼珠子盯着徐灿灿,花瓣似的小嘴张着,流着口水,好像也和母亲在交流。

徐灿灿抱着他晃悠着,开口问孙凯家的:“皇太孙起来后吃­奶­没呢?”她的|­乳­汁一天比一天少,都不够长乐吃了,只得让长乐开始吃­奶­娘的­奶­。

孙凯家的含笑道:“禀太子妃,皇太孙一醒奴婢就喂他吃了!”

徐灿灿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儿子并不去用嘴巴拱她的ⅿⅿ,这才放下心来,相信傅长乐已经吃饱了。

没过多久徐王氏便过来看外孙了。

她一进来便要求净手,净了手才敢抱她的宝贝外孙。

徐灿灿笑着吩咐丫鬟们:“还不侍候长乐他外祖母净手?”

丫鬟们忙去准备了金盆、手巾、香胰子等物侍候外家太太洗手。

徐王氏今年才三十多岁,便成了外祖母,那种兴奋劲就别提了,净手罢便抱过傅长乐亲了又亲,又要嘴对嘴去亲,被徐灿灿拦住了:“娘,小心等一下长乐吐你一口口水!”

“我知道你舍不得让我亲你儿子!”徐王氏识破了女儿的诡计,却也不亲外孙了,而是认真地问徐灿灿:“外孙到底是叫傅长乐,还是叫傅瑞?”

徐灿灿身子没骨头似的倚在母亲身上:“皇太孙单名一个瑞,叫傅瑞,字长乐!”

“哦。”徐王氏明白了过来,怀里抱着傅长乐,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见周围都是侍候的人,说话不方便,便低声道:“去你卧室说句话!”

徐灿灿把傅长乐递给了朱颜,自己带着母亲去了卧室。

母女俩并肩坐在窗前软榻上,徐王氏低声问道:“长乐快满月了,你和女婿该同房了吧?”

徐灿灿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虽然她也帮傅予琛,可是到底不如真的去做畅快。

徐王氏看着女儿:“在你亲娘这里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凑近徐灿灿耳边,低声道:“你生下来都有七斤多,我当年生了你后,那里有些松了,房中之事便有些不畅快,你爹就去西峡山里采了不少草药,给我调配了一种丸药,叫香蕊缩­阴­丸,一早一晚在那里塞一丸,不但能起润滑作用保护那里,房中之事也更畅意,而且下面还会越来越紧……”唉,都是为了女儿女婿不离心,要不然哪个丈母娘会找女儿说这个?

徐灿灿听得面红耳赤,见母亲说完了,便睨了母亲一眼,道:“你给我拿来了?”实际上她才十七岁,恢复得多快啊,不一定有用,可是万一……

徐王氏见女儿听话,不由大喜,当即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白瓷瓶递给了徐灿灿:“就是这个!”

徐灿灿扒开塞子闻了闻,发现是一种清淡的花香和叶子香夹杂在一起的味道,就像宛州老家端午节早上用来洗脸的百叶水散发的清香。

到了傍晚,徐王氏带着孙凯家的看皇太孙傅长乐,徐灿灿由朱颜和碧云侍候着泡了一个玫瑰花澡,又用玫瑰油按摩了脸,最后敷上了用牛|­乳­珍珠粉做成的面膜,好好地收拾了一番。

待这些都完成,她又好好地刷牙漱口含香茶,待万事妥当,又细细妆扮了脸,重新梳了头换了衣服,打扮得风鬟雾鬓娇美诱人这才作罢。

陈嬷嬷已经看着厨娘把太子妃吩咐的几个菜的材料准备好了,过来询问何时下锅。

徐王氏见状心中明白,便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徐灿灿送了母亲回来,吩咐朱雀:“让傅椿去看看太子殿下回来没有!”

朱雀答了声“是”刚要出去,小厮傅椿就赖回报:“太子妃,太子殿下回来了!”

209第209章

灰慧掀开锦缎帘子,傅予琛因为太高,便低下头走了进来。

徐灿灿自从有了傅瑞,眼里便看不到傅予琛了,经母亲一番劝解,她重新认识到傅予琛的重要­性­,因此早迎了上去。

傅予琛今日戴着书生巾,披着黑缎披风,穿着月白的长袍,一根黑玉带勾勒出细细的腰身,看着如同俊秀的小书生,风流而有韵致。

徐灿灿觉得眼前一亮,便嫣然一笑,道:“阿琛,你回来了!”

傅予琛见她今日打扮得特别的不同格外的美丽,想到徐灿灿终于把眼睛从傅瑞身上移了过来,他心里也是一动,幽深凤眼盯着徐灿灿嫣红润泽的­唇­,颇想咬上一口。

徐灿灿见傅予琛如此神情,心下明白,便伸手拉住了傅予琛的手。

大概是因为刚从外面进来,傅予琛的手有些凉,徐灿灿忙用自己温暖的手抱住傅予琛的手,为他取暖。

傅予琛垂下眼帘看着徐灿灿高高隆起的部位,简直是欲心如炽,不过想到还在书房等自己的爹爹,傅予琛只得道:“灿灿,爹爹今日就要回国公府了,临行前想见见长乐,他在外面书房等着我带长乐过去呢!”

徐灿灿闻言忙道:“那得把长乐裹得严严实实的让­奶­娘抱上!”

傅予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醋坛子醋罐子徐灿灿怎么不吃醋了?

不曾想徐灿灿接着便道:“我也跟着你去给爹爹行个礼!”定国公傅云章虽然为见傅瑞住进了太子­宮­,却因天气太冷傅瑞太小,并不能常常见面,徐灿灿都觉得有些内疚了。

朱颜和孙凯家的一起为皇太孙穿上火云棉的丝绸袄裤裹上了小披风,徐灿灿命碧云拿了她的斗篷过来,围上了斗篷才从朱颜手中接过了裹得严严实实的傅瑞。

她揭开傅瑞的小披风看了看,发现傅瑞还在睡,白­嫩­的小胖脸白里透红,眉睫都像他爹,眉毛秀丽,睫毛乌浓纤长,鼻梁挺秀,嘴­唇­嫣红,看着简直可爱极了。

傅予琛知道儿子太重徐灿灿抱一会儿便累得慌,就弯腰从徐灿灿手中接了过去:“我抱着吧!”

徐灿灿随着傅予琛出了堂屋门,便见到一个青绸轿子停在台阶下,身着黑缎袍子的水寒和傅松正带着抬轿子的小厮候在那里呢!

水寒傅松等人见太子殿下抱着皇太孙和太子妃一起出来,忙一起行礼。

徐灿灿微笑道:“平身吧!”

水寒抬头看了她一眼,觉得一个月没见,太子妃好像更美了,当得起人家说的肤如凝脂眼若秋水。

他低下头去默默不语。

到了书房,傅予琛一手抱着傅瑞一手拉着徐灿灿进去了。

外面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可是书房里因生着地龙暖和的很,一进去一股带着水仙花清香的温暖气息便扑面而来。

傅予琛抱着傅瑞,同徐灿灿一起作势要给傅云章行礼,却被傅云章一把接过了傅瑞:“你们行礼,让我看看我的宝贝孙子!”

见爹爹抱着傅瑞转过身去了,傅予琛当即拉着徐灿灿也起身了。

徐灿灿见他懒成这样,不禁悄悄笑了。

傅云章抱着傅瑞坐在圈椅上,百感交集地看着傅瑞。

傅瑞已经醒了,一对极肖傅予琛的凤眼黑泠泠的,只顾看着祖父,看了一会儿,就伸手去摸祖父的脸。

他的小手只不过在傅云章脸上触了触,那柔软温暖的触觉便令傅云章泪眼朦胧——十九年前的傅予琛,不也是这样小么?被他抱在怀里,也是小凤眼黑泠泠看着他……、

十九年时光就这样过去了。

坐在回去的轿中,被爹爹抱着的傅瑞饿了,哼唧了两声徐灿灿便受不了啦,当即就撕扯开了身上穿的对襟织锦袄,又解开了里面的右衽中衣,拉下抹胸便把傅瑞的粮库露了出来,接过傅瑞便喂了起来。

她今日在房里拾掇了半日,身上雪白粉­嫩­香气扑鼻,一扯开衣襟傅予琛就闻到了带着玫瑰花清香的徐灿灿特有的味道,禁欲多日的身体当即就有了反应,只得拉了黑缎披风遮掩一二。

待反应平息了下去,傅予琛这才去看儿子和老婆,发现傅瑞吃饱又睡着了。

徐灿灿小心翼翼地把傅瑞递给了傅予琛,长吁了一口气,问道:“爹爹怎么走得这么急?”

傅予琛正在擦拭傅瑞嘴角的|­乳­汁,闻言俊俏的脸上便带上了一丝笑意,因事涉爹爹**,再加上他素来不爱说话,所以也没多说。

他的姑父延恩侯送给他几位辽州美人,傅予琛不肯接纳,便随手转交给了老爹,以尽孝心。

傅云章不肯拒绝儿子心意,又不能在儿子家里纳婢,便要带着这四位辽州美人回国公府。

这一夜傅瑞便在起居室跟着­奶­娘和朱颜睡了。

傅予琛终于暂时把小第三者排挤走了,便预备与徐灿灿痛痛快快弄一夜。

到了夜间,徐灿灿试了母亲送来的药丸,发现确实具有明显的催o情、润滑和紧致之效,而且散发出阵阵清香,非常好闻。

傅予琛虽然理想远大,可是徐灿灿记得女医管嬷嬷说的话,不过是弄了一次,之后都借助别的搪塞他。

一夜无话。

第二天是傅予琛在太子­宮­大摆筵席,宴请那些在扳倒四大门阀中出力的亲信的日子,他的那些分散在各地驻扎的将军们也都回来了,譬如薛英、卓杉、英和、兰云、傅柳、玉明和玉星等十几位将军。

他们给傅予琛磕过头后,便以玉明为代表,要求去给皇太孙和太子妃磕头,另外几个有家室的将军也想让家眷去拜拜太子妃。

没有家室的便有些艳羡,就嚷嚷着自家吃亏了,得让姐姐妹妹也去拜太子妃。

傅予琛想了想,便令听雨先去替他征询一下太子妃。这些将领对他忠心耿耿,都是如同他的家将一样的存在,如果徐灿灿愿意见,见见也行。

英明寻了个机会提醒傅予琛:“太子爷,他们有几个是听说太子妃诞下了皇太孙,就想着您有嫡子了,可以纳妾了,便盼着和殿下您的关系更进一步,想让太子妃见见他们的妹子……”

徐灿灿正在陪着来看她的崔氏说话,灰慧来报,说水将军求见。

210第210章

崔氏自从上次之事之后,被丈夫徐宜鹏冷淡了许久,连太子妃也对她不冷不热的,投了拜帖十次有□□次都不肯见她,再加上娘家恨她与太子妃勾结,害得蓝氏崔氏等世家门阀总共损失了几百万两银子,连老底都不存了,因此也都不与她来往了,所以她心里早就后悔了,这些日子有空便命人送拜帖过来,想挽回太子妃的心。

徐灿灿虽然气她利用自己,可是如今爹爹虽有了爵位,却是一个只领侯爵俸禄的侯爵罢了,并不能指望,因此她也愿意傅予琛扶植能­干­又心向着她的堂兄徐宜鹏,所以她看在徐宜鹏的面子上,还是要见一见崔氏的。

此时徐灿灿端坐在锦榻上,一边逗弄着躺在她身侧铺着的薄罗褥子上的皇太孙傅瑞,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听崔氏说着话。

崔氏心中后悔,赔着笑把皇太孙大大地夸了一通。

这话徐灿灿爱听,虽然知道是奉承,可还是觉得自己的儿子天下第一的俊美帅气聪明,便对崔氏和蔼可亲起来,道:“大嫂有空的话,带大姑娘过来,让两个孩子一起玩。”

徐灿灿说者无心,崔氏听者有意,觉得太子妃这是在暗示自己,让自家女儿和皇太孙多多相处,将来好做亲家,当下竭力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含笑问道:“太子妃,您看明日合适么?”

“啊?”徐灿灿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崔氏就这么着急,正要说话,灰慧便进来回报,说水将军来了。

徐灿灿正好转移话题,吩咐灰慧:“让他进来吧!”

崔氏以前在徐灿灿这儿没听过“水将军”这个名号,忙询问道:“太子妃,妾身没听说过水将军啊?”她得问一问,好决定自己要不要回避。

徐灿灿笑着瞅了她一眼,道:“水将军以前是我的侍卫,后来因事我恭谨,太子殿下便提拔他做了武威将军。”

崔氏听徐灿灿话里有话,却也只得赔笑随着朱雀去西边起居室躲着了。

水寒进了正堂,行了礼后起身禀报道:“禀太子妃,标下有一件事需要向您回报。”

徐灿灿看他眼神沉静,似乎比先前稳重了一点,很是欣慰,便道:“你说吧!”

水寒早已组织好了语言,便从头开始说这件事:“年前辽南富商韩志卿的母亲韩老太太要从京城到辽南去,便托梁先生找了标下,求标下派了一队人马从汴京出发护送老太太和大笔金银回了辽南。士兵从辽南回来,又顺路护送了辽州转运副使余迪的夫人和儿女回京。这一来一回,总共赚了四千两银子。近来名声传播开去,又有不少商人和官员托人来寻标下护送,都开了不算低的价钱,标下觉得此事可行,便来向太子妃您回报,得了您的首肯,标下才敢行事。”水寒自从花了太子妃偌大一笔银两组建军队之后,心里一直很是愧疚,最近终于找到了一个挣银子的门路,忙过来向太子妃回报。

徐灿灿越听越觉得奇妙:这不是古代的保安公司吗?

她想了想,开口问水寒:“太子殿下知道么?”

水寒低头恭谨道:“第一笔生意就是太子殿下让梁先生介绍的。”

徐灿灿闻言这才兴奋起来:“这样的话,咱们新军的军费不是有着落了?”新军是以太子妃卫队的名义组建的,军费一直是由徐灿灿的私房银子供应的,虽然徐灿灿不缺这点银子,可是新军若能挣银子养活士兵的话,岂不是更好?

水寒答了声“是”,道:“刚开始怕是不能,可是若是生意越做越大,一直做到东方大6其他的国家,应该会有盈余。”

徐灿灿大喜,道:“我知道了,只要不违法乱纪伤天害理,你就放开手脚做吧!”

水寒告辞之后,崔氏才从西起居室走了出来,笑着道:“太子妃,妾身在里面听了半日,却正有一个生意要麻烦水将军呢!”

徐灿灿闻言很感兴趣,含笑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崔氏见太子妃听得专注,便道:“臣妾的庶妹嫁给了云州巨商陈氏,妹夫分管着陈氏在汴京的店铺,如今正有一笔年终结算的银子要运到云州陈氏本家,因担忧数目太大,路上不安全,所以一直没出发呢!”

徐灿灿不爱理这些琐事,便道:“让你的妹夫直接和水寒联系吧!”

崔氏忙答了声“是”。

刚把此事敲定,灰慧就进来回报道:“禀太子妃,几位将军的家眷在外面候见。有玉明玉星将军的母亲玉夫人、玉将军嫁到京城的姐姐秦夫人、陈素将军的母亲陈夫人、卓杉将军的夫人、吴贵阳将军的夫人、兰云将军的夫人、薛英将军的妹妹、朱笙将军的姐姐、徐雅正将军的妹妹和秦越将军的妹妹。”

徐灿灿被那一串妹子弄得头疼,心道:这些妹妹来做什么?不会又是来献美的吧?

口中却道:“请她们到东厢客室吧!”

她今日带着金凤冠,穿着大红通袖衫,脸上也着意妆饰了,倒是可以见客。

崔氏忙告辞了。

徐灿灿命朱颜和两个­奶­娘看着皇太孙,自己带着碧云等大丫鬟去了东厢房客室了。

她刚在客室锦榻上坐下,灰慧便引着一大群女人进来向她磕头。

徐灿灿端庄地坐在锦榻上,脸上带着一丝微笑看着这些跪在地平上行跪拜之礼的女人。这些人在自家府里也是呼奴使婢高高在上的,在这里只能向她行礼。

待众人跪了片刻,徐灿灿这才柔声道:“平身。”

又吩咐丫鬟:“看座。”

众位夫人和姑娘们随着丫鬟在东西两侧摆着的圈椅上坐了,这才敢看向端坐在锦榻上的太子妃。

她们中大部分人是见过太子妃的,便笑盈盈和太子妃攀谈起来,其中有几位姑娘是没见过的,便静静地在一旁听着,并不多说。

其中薛英的妹妹薛蓝微是鄂州有名的才女加美女,此时便坐在那里了无痕迹地打量着太子妃,并在心里评判着。

她觉得太子妃美则美矣毫无灵魂,是男人喜欢的类型,却也是胸大无脑最容易­色­衰爱弛的那一型。

薛蓝微带着微微的妒意,专注地听着那些夫人同太子妃的对话,然后在心里把太子妃的每一句话都批得一文不值。

徐灿灿:“玉夫人难道不是三十岁么?您这么美丽,怎么可能五十岁了?”

薛蓝微的腹诽——“奴颜婢膝,小家子气!”

徐灿灿:“因皇太孙还小,所以我一向很少见人。”

薛蓝微的腹诽——“还不是因为你上不了台面!”

徐灿灿:“皇太孙生得好?多谢了,母亲看自己的孩子总是觉得千好万好。”

薛蓝微的腹诽——“皇太孙托生到你的肚子里,若是生了你这绝世妖姬的样子,还不得被人笑死!”

......

书房里的火龙生的有些过旺,玉明便有些热,脸上有些汗意。

傅予琛身上穿着薄薄的黑缎袍子,倒是不太热,随口问了一句:“此事谁的心最热?”

玉明想了想,笑了:“大概是薛英吧他的妹子有几分人才,是鄂州有名的才女,因此他有些心热。”

傅予琛凤眼微眯看着玉明额头上的汗迹,当下便有了主意,吩咐听雨:“去前面偏殿里把薛英叫过来!”薛英是他想委以重任的人,若是整日研究用姐妹巴结上司,这人品就要往低处走了,得挽救他一挽救,也好给别人个警示。

玉明当下便笑了:“大帅,标下告辞了!”薛英他们敢给太子妃使绊子,那他就给薛英他们使绊子!

薛英正同一帮同侪在偏殿饮酒,听得太子殿下召唤,他怕自己的酒气熏了太子殿下,当即就命小厮端了一杯浓茶,痛痛快快地漱了口,这才随着听雨去了。

傅予琛正在批改奏折,见他进来,冷了他一会儿才道:“你在塔克克呆了那么久,会做塔克克炙­肉­吧?”

薛英一愣:他会做炙­肉­,但是不算熟练。

不过太子殿下既然说了,他当下便道:“禀太子殿下,标下会一点……”

“那就好!”傅予琛放下手中的玉管笔,凤眼幽深看着他,“太子妃想吃炙­肉­,一时半会儿我也找不来人,你去内院为她炙­肉­吧!”

薛英:“……标下遵命!”他如今虽贵为二品武将,却也是太子殿下的家将,为主母炙­肉­不算折辱了他。薛英恭顺地退了下去,心中却在想:太子殿下当真宠爱太子妃啊,让朝廷二品大将为她炙­肉­。

他心里还有些担忧自己妹子薛蓝微——无他,薛蓝微太高傲了,这世上的女人没有几个她能看得起的!

薛英早上临出门,反复地交代妹子:“自从生了皇太孙,太子妃如今在京城横着走,没人敢惹。宫里的丁顺妃因为让太子妃不高兴了,就被圣上撵到冷宫去了......”

“知道了!”薛蓝微不耐烦地看着哥哥,“我还不会演戏?做出恭敬的样子我能不会?”

薛英:“......”大哥要的是你对太子妃的真恭敬啊!

众人谈兴正浓,小厮傅椿过来回报:“禀太子妃,薛英将军听说您爱吃炙羊­肉­,带了家伙来为您炙­肉­呢!”

徐灿灿:“......”这是怎么回事?

她含笑道:“那多谢薛将军了!”

薛蓝微的脸一下子红得发紫。

211第211章

徐灿灿用余光看了薛蓝微一下,见她不复方才的孤芳自赏神情冷傲,从明丽的脸到修长的脖子都红透了,她心里也有些诧异。要知道,傅予琛很重视他麾下这帮将领,虽然也会磋磨一下,但绝对不会侮辱的。

她太崇拜傅予琛了,觉得傅予琛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用意,因此依旧不慌不忙,含笑看着屋子里这些人。

薛英带着几个小厮跟着傅椿进了内院。

小厮在东厢房前面的空地上摆好炙­肉­用的烤架、炭火和调料等物,薛英去了东厢房,立在客室门帘外,隔着帘子向徐灿灿行礼:“标下给太子妃请安。”

是太子殿下把他家从泥涂中拔救出来,薛英永世不忘太子殿下的恩德,发誓要对太子殿下尽心竭力忠心耿耿。

他态度很恭谨很自然,看不出一丝勉强来。

徐灿灿和蔼道:“薛将军平身。”

薛英又拱手道:“标下奉太子殿下之命为太子妃您炙­肉­,敢问太子妃爱吃什么口味?是麻辣?微辣?还是一点辣椒都不放?孜然要不要多放一些?”

徐灿灿情知这是演戏,便含笑道:“各样都来一些吧!”她其实是爱吃那种撒了很多孜然和辣椒的炙羊­肉­,可是在这种“钓胜于鱼”的场合下,自然不肯说实话。

薛英答了声“是”,便退下去炙­肉­去了!

众位女眷方才都在打量坐在西侧的薛蓝微,见她脸上充血一般,大概是觉得屈辱过甚,不禁都有些物伤其类:太子殿下让二品武将为太子妃炙­肉­,这该多宠爱太子妃啊!

其余几个有心进太子­宮­为兄弟笼络太子殿下的姑娘心里都打起鼓来。

那些有心让女儿进太子­宮­的夫人也都暗自思忖:太子妃专宠,自家女儿进了府之后,会不会被太子妃欺侮呢?!

薛英却是平静得很。

他一向是个聪明人,炙到第二串羊­肉­他心里便明白了:太子殿下信重太子妃,不愿纳妾,这是拿他作筏子,杀­鸡­给猴看呢!

可见太子殿下还是很宠信他的!

不过,太子殿下不纳他的妹子,自然也不会纳别人的妹子,以后只管向太子殿下尽忠,孝敬太子妃,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薛英在心里做了决定,便更加平静了,认真地炙起羊­肉­来。

徐灿灿见薛英命人把炙好的羊­肉­串盛在白瓷盘子里往客室里送,便命陈嬷嬷带着人把提前准备好的点心、水果和各­色­茶水流水般的上了,索­性­开一次茶话会。

她如今伴着傅予琛时间愈大,便愈有城府,虽然才十七岁,可是心里已经有了成算,见丫鬟上了两盘炙羊­肉­,便声称够了,命董嬷嬷拿了一对御赐的玉如意替她去谢薛将军。

薛英亲自过来谢了太子妃之赐,这才离开去见太子殿下了。

玉夫人等在旁看了太子妃的为人行事,只觉得太子妃虽然年纪小小又美貌无双,却温柔敦厚待人和气,颇有大家之风,因此暗暗在心里赞许。

唯有薛蓝微面上虽然渐渐恢复了平静,可是心里却把徐灿灿又腹诽了一通,什么“虚伪”“架子大”“上不了台面”,往徐灿灿头上扣了无数的大帽子。

徐灿灿瞅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正在这时候,小丫鬟青烟过来禀报:“禀太子妃,皇太孙醒了,要找您呢!”

徐灿灿就坡下驴,含笑道:“唉,阿瑞这淘气孩子——”她并没有提出要请这些人去看皇太孙。

玉夫人等闻弦歌知雅意,忙起身告辞了。皇太孙才一个多月,太子妃敢让她们看,她们也不敢看啊!皇太孙可是大梁未来的皇帝,永安帝、皇太子和定国公的心尖痣,傅氏皇族两代单传的宝贝,万一令皇太孙出了什么岔子,谁家也逃不脱被夷族的命运。

薛英见了傅予琛,不说别的,只是单膝跪下请罪。

傅予琛命观雪把在偏殿饮宴的将领们都叫了过来。

看着书房地平上跪了好几排的这些悍将们,傅予琛心中涌起了一股骄傲,他要把这些人捋顺捋直,成就一番功业,将来也能把这些人留给傅瑞所用!

傅予琛立在书案后,沉声道:“大梁讲究马上封侯,除了太子妃的娘家,我不会让任何人无功封侯;只要效忠我,为大梁立下功勋,别说封侯,就算封世袭罔替的国公又如何?”

众将知道太子殿下不爱说话,这么一番长篇大论说下来,一定是太重视这件事了。

他们个个都是人­精­,当下就听懂了傅予琛的两层意思:太子殿下宠爱太子妃,不想纳妾让太子妃不痛快;太子殿下许诺他们可以凭军功封侯封国公!

英和听了心潮澎湃,率先道:“太子殿下的苦心,英和明白,英和一定为太子殿下、为大梁戎马倥偬竭尽忠诚!”他第一次庆幸自己没爹没娘没姐没妹,没那么多是非。

众将纷纷表态。

傅予琛又抛出了一个杀手锏:“你们那些未曾许人的姊妹的婚事,就交给太子妃安排吧!”他倒是要看看这些人的家眷还敢不敢得罪灿灿。

“标下遵命!”众将纷纷答应。

傅予琛单独把英和与秦玉顺留了下来,开口就问:“南海的空明岛现在还是我们占着?”

英和忙道:“禀太子殿下,越国人屡次进犯空明岛,不过全被标下安排的守卫空明岛的副将朱玉武击退了。”

傅予琛看着他,凤眼幽深:“暗中通知朱玉武,做一场戏,把空明岛让给越国人。”

英和秦玉顺:“……”大好的空明岛为何要放弃?

傅予琛静静看着他们。

英和第一个想明白了:“殿下……您……您的意思是以退为进?”

傅予琛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他其实没打算一下子就对越国用兵,而是打算先造成越国侵占大梁国土步步紧逼大梁的局面,令大梁百姓因国土被占同仇敌忾激起爱国热情;同时逐步解决土地兼并推行添丁入亩改革税制,然后待国库宽裕一点了,再对越国用兵,逐渐收回当年分裂出去的国土,最终恢复大梁当年横跨东方大6万国来朝的无限荣光。

英和秦玉顺激动得脸都红了,当即整理了一下思绪,同傅予琛商议起来。

崔氏回到府里,先去清心院给婆婆请安,并回禀今日见太子妃之事。

徐韩氏正在堂屋看梅雪等丫鬟收拾整理新做好的各种小衣服,见儿媳­妇­进来,便笑着招呼道:“你过来看看,这是我命人给皇太孙做的小衣服!”

崔氏听着只有皇太孙的,没有自家的大姐儿的,心中微微有些不快,脸上却是丝毫不露,细细地翻检了一遍,发现都是用柔软透气的绸、薄罗、绢、縑等丝织品做成的,针脚细密,摸着手感也很好,想是已经软化过了。

她先命梅雪带着小丫鬟出去,然后含笑道:“母亲,太子妃很宝贝皇太孙,别说亲戚间往来送的衣物了,就连宫里丁顺妃董贵妃命人送去的衣物,她都命人放在了外面偏院的公库里,根本不让皇太孙近身,丁顺妃不就是因为这个恼了她结果被圣上打入冷宫的?您送了这些去也是白送,皇太孙是不会穿的!”

徐韩氏叹了口气,道:“这些你婶子都和我提过了,我何尝不知?只是灿……太子妃如今越走越高,你想想,傅氏皇族的子孙运一向不好,太子妃将来一个太后是跑不掉了,我们府里先前对她还有些利用价值,现在她有皇太孙傍身,谁敢惹她,我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咙,道:“太子殿下若提拔宜鹏,这是太子妃念旧;太子殿下把我们忘在脑后,那是正常的!”

崔氏听了有些黯然。她原觉得太子妃没有后台,一定会高看侍郎徐府的,没想到不知何时开始,太子妃已经在大梁皇族站稳了脚跟,侍郎徐府也变得可有可无了……

徐宜鹏这几日奉了太子殿下之命,同靳伟焕一起去了中牟和和密县,微服私访明察暗访董存富二弟董存贵兼并土地害死人命一案,到了这日天黑才回了侍郎府。

他陪着爹爹在书房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又去清心院给母亲请安。

崔氏听派在外面打探消息的小丫鬟说大公子回来了,先去了清心院,便稍事打扮,预备去清心院把相公给截回来——要知道,自从上次她自作聪明为娘家出头去求太子妃,徐宜鹏知道内情后就不搭理她了,这些日子独自住在书房里。

徐韩氏正在问儿子这一路的情况,见儿媳­妇­过来,忙笑道:“你看宜鹏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我正在问宜鹏呢,你也来听听!”

徐宜鹏知道妻子进来了,可就是不看她一眼,兀自端直地坐着同母亲说话。

灿灿妹妹出身不高,又没有得力的娘家,能走到今日何尝容易?可是崔氏竟瞒着他去找太子妃买蓝瑜翎之命,她不知道蓝氏是太子殿下一心要扳倒的四大门阀的首恶吗?她不知道若不是灿灿把此事告诉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有可能会迁怒灿灿吗?

崔氏知道,却不去想,也不和自己商量,因为她要帮助自己的娘家!

这就是徐宜鹏最生气的地方。

他当时就发誓一定要效忠太子殿下,做灿灿的坚实后盾,不让灿灿为娘家­操­心,因此才会主动请缨,与靳伟焕一起去调查董存富二弟董存贵兼并土地害死人命一案。

崔氏在婆婆这里察颜观­色­抓住机会,终于借助急着抱孙子的婆婆之手,把丈夫拉了回去。

见徐宜鹏依旧不打算理她,崔氏便命丫鬟都退下,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向丈夫赔罪,又认了错。

徐宜鹏坐在椅子上,似听非听。

崔氏忙道:“相公,太子妃都没生妾身的气,还有把咱们的大姐儿许给皇太孙之意呢!”

徐宜鹏皱起眉头:“你疯了太子妃可没疯!先太子娶了舅家表妹,多年一儿半女都没有,觉得永安帝一脉的后,何尝不是因为姑表结亲血缘太近?咱们作为太子妃的外家,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是绝对不会让皇太孙娶徐家的人的!”

崔氏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做皇帝丈母娘的美梦瞬间被丈夫戳破了。

她喃喃道:“让我想想……”

第二日徐灿灿正抱着皇太孙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玩,胡妈妈拿了一叠拜帖来了:“太子妃,今日送来拜帖的人很多!”

她拿了一厚叠拜帖,一个个说了。

当听到薛英的妹妹薛蓝微不但送了拜帖,还送了礼单并亲自候在太子­宮­外面时,徐灿灿觉得很纳闷:薛蓝微一幅高贵冷艳模样,她送礼做什么?还亲自过来?

胡妈妈又道:“玉夫人也命管家送了拜帖来了,预备携玉府的四位姑娘来拜访您呢!”

徐灿灿想了想,道:“我上午有空,让玉夫人过来吧!”

212第212章

胡妈妈刚答应了一声,外面便传来灰慧的声音:“太子殿下回来了!”接着便是候着廊下的丫鬟嬷嬷们的一片请安声。

徐灿灿怀里还抱着傅瑞呢,闻声心里一喜,便先吩咐胡妈妈:“改为下午再见玉夫人吧!”

胡妈妈答了声“是”,往后退在了一侧。

徐灿灿朝门帘方向看了过去。

灰慧掀起门帘,绯袍玉带长身玉立的傅予琛端便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精­致的匣子。

徐灿灿抱着傅瑞迎了上去,笑嘻嘻作势便要行礼:“给太子殿下请安!”

傅予琛在书房里忙了一阵子之后,就有些想徐灿灿和傅瑞了,便抽了个空回来了。

他看了徐灿灿一眼,见徐灿灿挽了一个攒髻,并无一支簪环,只在耳上戴了一对晃来晃去白光璀璨的白石坠子,身上穿着玉白绣花紧身小袄和浅绿长裙,勾勒出高胸细腰的好身材,却又显得清淡素雅。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徐灿灿一番,把匣子递给徐灿灿,从徐灿灿怀里接过傅瑞,抱着进了卧室。

徐灿灿有了这会儿子空闲,便把匣子递给朱颜,命碧云为太子殿下准备清茶点心,自己亲自端了进去。

傅予琛正把傅瑞放在床上看呢,见徐灿灿进来,便道:“傅瑞好像又肥了点!”

徐灿灿“嗯”了一声,走过去把端着茶水点心的托盘放在了床头小几上,趴在傅予琛身上,双手环抱着他的细腰,下巴放在傅予琛肩上,一起看傅瑞。

傅瑞这会儿­精­神正好,睁着与爹爹神似的凤眼看着爹娘,眼珠子黑泠泠的,看着很是高大上,红润的小嘴­唇­却在吐着口水,一下子破坏了他的形象。

傅予琛虽然有些爱洁,却也不嫌自己的儿子,低头在傅瑞脸上亲了两口。

傅瑞当下便哭了起来。傅予琛有些慌乱地问徐灿灿:“他怎么了?”

徐灿灿“扑哧”一笑,离了傅予琛,一边解玉白绣花小袄上的盘扣,一边哄傅瑞:“长乐啊,饿了吧?娘这就让你吃啊!”

她半敞着怀,抱着傅瑞吃­奶­。

傅予琛坐在一边,却有些妒忌:“你不是说没­奶­水了么怎么还能喂他?”

徐灿灿睨了他一眼:“还没彻底回­奶­呢!”她的­奶­水越来越少,只够傅瑞一天吃一次的。

见徐灿灿低头­奶­着孩子,偶尔抬头瞄自己一眼,眼睛水汪汪的快要滴出水来,傅予琛心里一动,低头看向被傅瑞含着吃的部位,心里不禁痒痒的,便伸手拉住徐灿灿的手,摁向自己某个部位。

徐灿灿瞥了傅予琛一眼,见他凤眼幽深,俊秀的脸上带着一丝期待,便低声道:“待我把儿子哄睡!”傅瑞一吃­奶­就要睡的。

傅予琛点了点头,起身去了浴室。

等他洗完澡穿了浴衣披散着长发出来,发现傅瑞已经不在卧室里了,而徐灿灿正在归拢身上浅粉绣花抹胸。

傅予琛在徐灿灿身侧坐了下来,伸手便拨开了徐灿灿刚掩住的部位,摸出刚被傅瑞吃过的物件,低头推倒徐灿灿,趴在她身上吃了起来。

徐灿灿被他弄得痒死了,当即用力推他:“你还小么?”

又道:“别吃完了,给傅瑞留一点儿!”

她推也推不动,只得任傅予琛吃了,没过多久她也有些反应,便半推半就了。

一时事毕。

傅予琛见徐灿灿瘫软成一团,便抱起她去了浴室。

朱颜带着­奶­妈子在西起居室看着皇太孙睡觉,碧云就带着几个丫鬟和傅椿扫叶在廊外候着,见皇太子俊脸平静黑袍玉带地出来了,便示意傅椿扫叶跟上去,自己带着丫鬟们恭送皇太子离去了。

待皇太子走远了,碧云先吩咐红拂去熬上燕窝百合粥,自己带着朱雀和玄冰进去了。

果然不出碧云所料,太子妃早解了发髻散着如云乌发睡着了——太子殿下把她盖的严严实实的,只有一张透着绯红­色­泽的雪白小脸露在外面,眼睛紧闭,睫毛纤长,嘴­唇­微肿,显是睡得熟了。

听雨观雪以及侍卫们在内院门外接了太子殿下,见他不过是进去了一个时辰,便换了冠带出来了,凤目碧清肌肤莹润嘴­唇­嫣红,便都猜到了些,又怕太子殿下脾气暴躁,因此他们看都不敢多看太子殿下一眼,簇拥着他往外书房去了。

徐灿灿直睡到了午时三刻,这才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尤其是胸前的雪白丰满,都被捏的有些青了,下面也有些肿痛,便知自己又被傅予琛弄得很了。她没经过别的男人,只有傅予琛一个,便有了一种认识:这种事做的时候着实舒服,可是完事后便有些酸疼了。

她一边庆幸现在傅瑞一般都是吃两位­奶­娘的­奶­水,自己离开他一会儿也没事,一边伸手拉了金铃,叫丫鬟进来服侍她。

朱颜如今要照管皇太孙,徐灿灿便提了朱雀照管她梳妆,碧云依旧管衣服,玄冰依旧管侍候她净手什么的,倒是朱雀的缺,由尹嬷嬷从二等丫鬟里选了紫嫣补上了,专管为她捶腿捏脚并做些杂事。

碧云带着三位大丫鬟进来侍候她。

她一边侍候徐灿灿起床,一边问道:“太子妃,今天做何种妆扮?”

徐灿灿闭着眼睛由她侍候着穿中衣,道:“玉夫人不是要来吗?就选一套素雅的衣衫好了,妆容也素净一点!”天天­精­致妆容艳丽衣衫,傅予琛不烦,她自己也烦了,常常转换风格也不错。

碧云答了声“是”。

玉夫人带着四位女儿一进正堂,见太子妃端坐在锦榻上,忙齐齐行礼。

玉家的四位姑娘以前没见过太子妃,问大哥二哥太子妃是什么模样,大哥说“极美貌”,二哥说极温和;待去问母亲,母亲又说很有福气,也很大气。

如今见了,四位玉姑娘都悄悄打量了一番,见太子妃娇滴滴的,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个子虽不低,可是骨架却小,生得果真极美貌。

再看她的妆扮,见她头上梳了堕髻,戴了一套奇巧的白石镶银头面,身上穿了粉紫窄袖衫,下面是白­色­绣紫藤花腰封和白­色­长裙,看着竟是仙子一般的人物,当下便极为仰慕。

徐灿灿虽和玉夫人寒暄着,却也在悄悄看这四位玉姑娘。她原以为玉明玉星两兄弟都是黑里俏,四位玉姑娘也白不到哪里去的,谁知道却是四位清秀佳人。

玉夫人一一介绍了,三姑娘玉琳、四姑娘玉菡、五姑娘玉菁和六姑娘玉琴,前三个都是嫡出的,唯有六姑娘玉琴是庶出的。

其中三姑娘玉琳是最突出的,姐妹中相貌最美,而且说话便利,头脑清晰,反应很快。

徐灿灿一下子就记住了她。

客人还没来,徐灿灿便命朱颜备下了四份见面礼——四个镶白石镯子。

波斯产的白石在大梁算是稀罕物件,更何况这镯子上镶的白石水头极足晶莹透透,又粒粒均匀,都是黄豆大小——太子妃这出手可够大方了!

母女五个很是奉承了徐灿灿一番,宾主颇为相得。

玉家四位姑娘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才九岁,各有各的­性­子,却很好相处。

临了玉夫人要告辞,徐灿灿意犹未尽道:“有空多过来!”

玉夫人笑:“妾身还要仰仗太子妃帮小儿寻媳­妇­呢!”

说着话,她又看了女儿们一眼。

徐灿灿这下子明白了,当即道:“若您不嫌弃,包在我身上了!”她答应得很爽快。

又开玩笑地问了一句:“想要什么样的媳­妇­?什么样的女婿?”

玉家四位姑娘当即都含羞低下头去。

玉夫人笑道:“媳­妇­么,出身得般配,玉明要求娶个美人儿,玉星则想娶个贤惠些的;至于女婿,自然得人品好,家世也般配!”

徐灿灿见她爽快,自己也喜欢,便含笑道:“请放心,我一定经心。”

客人离开之后,碧云拿了太子殿下拿回来的匣子悄悄给徐灿灿看,脸上满是忧虑低声道:“太子妃,里面满满的全是银票!”唉,太子殿下拿这么多银票回来做什么!

徐灿灿漫不经心问道:“有多少?”

碧云伸了个几个指头,低声道:“足足五十万两!”

徐灿灿笑了:“罢了,这是他还我的银子!”组建新军用的是她的银子,傅松回报过,说花了将近五十万两银子,没想到傅予琛竟存在心里,又还给她了。

她端起银耳百合粥吃了两口,道:“交给朱颜收起来吧,将来给皇太孙娶媳­妇­用!”

碧云见她如此轻松,也松弛了下来,道:“皇太孙娶亲,自有宗人府张罗,花不到您的私房银子!”

徐灿灿微笑不语。

她的生活是出了名的豪奢,衣服不是按季做的,首饰不是按季打的,都是按旬做的打的,一套衣服很少有穿过两次的,都是穿了一次就撂下了,首饰也几乎没戴重样的,因为太多太多了。

因此她的私房都攒了下来,又被傅松水寒想办法钱生钱银子生银子,银子来的太快,她就不太在意了,常说的便是——“,将来给皇太孙娶媳­妇­用”。

皇太孙醒了,­奶­娘喂过­奶­后朱颜便抱着他过来寻妈妈了。

徐灿灿正在盘算自己的财产,猛不迭见朱颜抱着儿子来了,忙张开双手:“傅瑞,让妈妈抱抱!”

朱颜忙把皇太孙递给了太子妃,然后笑道:“太子妃,奴婢现在怀疑您是大梁最富有的人了!”

徐灿灿把脸蹭着傅瑞的脸蹭着玩,闻言便道:“怎么可能!云州的巨商陈氏就比我有钱!”

朱颜笑:“他们有您这么多能现时拿出来用的银子?”

徐灿灿一想,觉得也是,便不再说话了。这些财产她觉得要么将来给傅予琛救急,要么留给傅瑞,怎么着都行。

傅杨过来了。

他如今受了太子妃的拜托,正在修太子­宮­斜对面的延恩侯府,预备着外家老爷一家去住,现在正是来回报进度的。

徐灿灿细细问了,觉得不错,便赏了傅杨,令他继续监工。

徐灿灿正看着朱颜喂傅瑞喝水,胡妈妈来了。

她行完礼后便禀报道:“太子妃,薛将军的妹妹还在外面候着呢!”

徐灿灿悠闲道:“我不耐烦见那些看不顺眼的人!”虽然是薛英的妹妹,得有所拉拢,可是她就是不想见薛蓝微。

她低下头,盘算着说一个厉害­精­明媳­妇­儿给薛英,也治治薛蓝微唯我独尊的脾气,玉家的三姑娘玉琳好像不错。

胡妈妈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薛蓝微在外面候了良久,最后也没见着,不由气得发疯,坐在马车里吵车夫:“还不快走?!”什么太子妃?什么爱物!把人晾了整整一天!

车夫一向是同她的丫鬟们打交道的,没直接和姑娘说过话,闻言吓了一跳,甩了一鞭子赶着车便走,倒是害得薛蓝微的脑袋“砰”的一声撞在了车壁上。

她的两个贴身丫鬟忙去替她揉。

想到哥哥说的那些寒人心的话,薛蓝微也顾不得疼了,兀自想着心事。

到了晚上,徐灿灿问了傅予琛,这才知道是傅予琛发话说让自己为这些未婚的将军和姑娘们安排的,当即笑了:“我怎么说都给我送礼,奉承我巴结我呢!”

她这厢只顾高兴,傅予琛也在看着她高兴。

他虽疼爱傅瑞,却不想徐灿灿天天搂着傅瑞睡,都不管他,更不用提敦伦之事了,因此见徐灿灿很自然地把傅瑞交给朱颜和­奶­娘在西边起居室睡了,专心地陪着自己,心里不由舒服极了。

徐灿灿想了想,道:“快元宵节了,元宵节晚上我在金明苑办一个热闹的灯会,立高大的灯轮、灯楼和灯树,盛陈百戏,执丝竹者几百人,令灯火光烛天地,邀请京里和咱们交好的那些高门夫人们、未婚的姑娘们,未曾定亲的小伙子们,也让你的那些将军们的妹妹姐姐也来参加,还有未婚的将军们也都去参加,说不定哪个就互相看对眼了呢!灯会后再分男女进行饮宴,你看可好?”

傅予琛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答应了。只是他舍不得让徐灿灿受累,便道:“我让工部的官员来见你,你隔着帘子他们说说!”

徐灿灿开心地点了点头。

傅予琛见她开心了,便沉静地看着她,声音有些哑:“现在去洗澡?”

徐灿灿想起傅予琛今日已经洗过澡了,便看向他,发现灯光下傅予琛眉睫乌浓嘴­唇­嫣红很是好看,便柔声道:“好啊!”

傅予琛下朝后在御书房见了马明宇,谈起了董存富之二堂弟董贵妃之父董存贵在密县兼并土地害死人命一案。

马明宇明白,这是要清除董氏一族势力了,当然非常的配合,同傅予琛开始大张旗鼓处理董氏一案。

董贵妃得到消息,当即跑去见永安帝,一番哭闹之后,永安帝彻底病倒。

傅予琛并没有因此停下来,而是命徐宜鹏和靳伟焕在密县展开了摊丁入亩的试验,预备成功的话,就向全国推展。

傅予琛正在崇政殿侍疾,黄琅惊慌地进来禀报,说二百多位文官如今正跪在宣德门外发声大哭,以抗议傅予琛打算实行摊丁入亩,损害缙绅阶层的利益。

213第213章

永安帝刚喝了一口药,闻言便气得撅了过去——大梁朝廷有两大支柱——文官集团和武将集团,无论缺了哪一个,这当政者都不好令国家机器维持下去。

傅予琛却不慌不忙,先让守在一侧的太医院院判丰笛来救治永安帝,自己起身慢慢走到了殿外,看着铅灰­色­的天空和被狂风摇撼着的大树,觉得怕是要下雪了。

真是奇怪,早上的时候还是晴朗的天气,太阳也在天空散发着一丝热力,不过一刻钟时间,天就变了。

他镇定自若地走回寝殿,低声问丰笛:“圣上怎么样了?”

丰笛叹了口气,令副手胡宇盯着永安帝身上刺的银针,自己起身引傅予琛走到正殿,低声道:“圣上已近油尽灯枯,不可过度­操­劳,否则……”

傅予琛点了点头,道:“你照实说给圣上听吧!”圣上应该知道自己的病情了!

丰笛答了声“是”,行了个礼便又去看顾永安帝了。

傅予琛吩咐黄琅:“点五十个太监过去,侍候着诸位大人好好地在宣德门外哭谏,待哪位大人累了,便帮他一帮,扶好继续跪。”

像太监这种群体,心理总是有一些扭曲的,听到这些趾高气扬的大人们要倒霉了,黄琅当即眉开眼笑行了个礼,尖声道:“太子殿下,老奴这就过去!”

傅予琛秀眉微蹙看着黄琅带着几个小太监得意洋洋而去的背影,觉得很是看不惯。实际上可以说,太监这个整体他都看不上,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没想出替代品。

永安帝醒了过来。

傅予琛端了一碗汤药便要喂他。

永安帝也不喝药,只是呆呆地看着傅予琛,良久方道:“阿琛,你的身体若是再强壮些,那该多好啊,朕也放心去了……”

药已经用凉水冰过了,正是适口的温度,傅予琛舀了一勺汤药吹了吹,喂到了永安帝口中,道:“我的身体素来不好,所以父皇你要长长久久地活着!”

永安帝正在伤感,被他这么一噎,倒也说不出话来了,便一口一口由傅予琛喂着把一碗药给喝了。

见他把最后一口药也给喝了,傅予琛便拈了一粒蜜饯塞到了永安帝口中。

永安帝被吓了一跳,尝了尝发现是蜜饯,道:“我已经几十年没吃过蜜饯了。”

傅予琛瞅着他,道:“徐氏吃药必备蜜饯,我便吩咐人也给父皇准备了!”他常吃药,自然了解药有多苦,怕永安帝病着还受罪,便令太医准备了蜜饯。

永安帝吃了蜜饯,心里也有些甜——还是阿琛关怀我啊——便道:“阿琛,让钦天监选一个黄道吉日吧!”

傅予琛正拿了一方明黄丝帕拭他嘴角的褐­色­药汁,闻言便秀眉微挑道:“做什么?立董贵妃为后?”

永安帝顿时有些尴尬,没好气道:“你怎么老是冲朕?”

傅予琛:“谁让你管不住自己的女人!”

永安帝:“……择吉日举办授受大典,朕授宝玺于你,退位崇政殿为太上皇帝。”

傅予琛:“……”

永安帝差点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表情?”

傅予琛俊俏的脸上带着一抹沉思:“我在想,父皇你究竟给我丢下了多少烂摊子。”譬如说跪在宣德门外哭谏的那些文臣们,他们就是被永安帝宽纵惯了,田地再多,从不纳税,导致国家收入逐年降低,土地兼并愈演愈烈。而这些官员们则不愿意触及一点自己的利益,极力反对添丁入亩。

永安帝真的恼羞成怒了,用力拉起明黄缎被蒙住脸,不肯和傅予琛说话了。

傅予琛却不肯放过他,打定主意要让永安帝说话,他伸手在永安帝御枕边拍了一下,道:“父皇,已经下雪了,你的心肝宝贝文官们快要冻死了!”

永安帝打定主意不理他了,傅予琛笑了笑,吩咐钱进带着人去御书房取了奏折过来,一边守着永安帝一边批改奏折。

至于跪在宣德门外哭谏的那些大臣,他才不会去管,反正他从没有奢望一次就成功,早已安排了好几层的后手。

徐灿灿正在正堂里坐着。

徐顺和与徐王氏陪着她说话。他们夫妻是来看外孙傅瑞的,谁知道傅瑞吃了­奶­睡下了,因此便陪着徐灿灿说话。

徐灿灿挨着母亲坐在锦榻上,由徐王氏拿着筷子一口一口地喂她吃从福寿院带来的书快甜藕。

徐顺和如今是延恩侯了,却始终没有找到侯爷的感觉,依旧戴着书生帽,身穿白袍腰围乌带做儒生打扮。

他手里端着一盏茶细品着,笑眯眯看着妻子喂已经当娘的女儿吃东西,并不觉得哪里违和。

徐灿灿刚把一碗书快甜藕吃完,朱颜就抱着刚睡醒的傅瑞出来了。

“我的儿,来让妈妈抱!”徐灿灿迅速起身接过了傅瑞抱在怀里,一叠声地问朱颜:“皇太孙醒了尿过没有?喂过水没有?”

朱颜含笑道:“禀太子妃,已经把过尿了,也用银匙喂着喝了半盏水!”

徐灿灿这才放心,抱着傅瑞让凑过来的爹娘看。

徐王氏慈爱地看着外孙子白­嫩­­嫩­胖乎乎的脸,欢喜道:“长乐如今真白啊,像灿灿呢!”

徐顺和捏着了傅瑞的小手,正在为他看脉象摸手心,闻言也道:“嗯,傅瑞肌肤白,正像灿灿!”

徐灿灿:“……”傅瑞只有脸型像我,五官肌肤身形都像傅予琛好不好?!爹娘也太主观了!

徐顺和详细地检查了一遍,最后喜笑颜开逗着傅瑞道:“外祖父的小长乐很好,要保持下去!”

徐灿灿知道长乐没问题,心中欢喜之极。

半上午的时候,天­阴­了下来,刮起了大风。徐灿灿在屋子里呆着,不时听到白杨树的枯枝被大风挂断发出的“咔嚓”声。

没过多久,彤云密布的天空中就飘起雪来。

徐灿灿听说下雪了,忙不迭地把儿子塞给了母亲,自己便要跑出去看。

碧云忙拿了白狐斗篷追了上去:“太子妃,外面冷,系上斗篷吧!”

徐灿灿立在廊下栏杆后,看着雪花从苍穹悠悠荡荡飞下来,先还不大,慢慢地雪逐渐大了起来,漫天飞舞着,使天地溶成了白­色­的一体。

徐灿灿正笑着对碧云说道:“下雪天,真是吃火锅喝黄酒的好日子啊!”

碧云正要说话,便见到一个打着油纸伞的人冒着雪过来了,走近了些,她才发现是胡妈妈。

胡妈妈负责太子妃的拜帖,专管女客往来之事,下了大雪别人能歇,只要有客她便不能歇。

“禀太子妃,薛将军的妹子又来了!”见太子妃带着几个丫鬟立在廊下的栏杆后看雪,胡妈妈慌忙禀报。

一提起薛将军的妹妹,徐灿灿就想起了薛蓝微直着脖颈仰着下巴不与凡人搭话的高傲样子,便道:“今日太忙,有空再见吧!”她就是不见,薛蓝微能把她怎么样?一个想做她丈夫妾室的女人,难道她能和和气气地招待?呸,别做那春秋大梦!

薛蓝微坐在车中,等着去送拜帖的丫鬟宝珠的回音。

她这些日子左思右想,觉得若想报太子妃徐氏怠慢之仇,最好的办法便是成为太子殿下的妾室,夺了太子的宠爱,令徐氏孤苦度日。等太子殿下登基为帝,她的身份也能水涨船高,捞个妃位来做,最好生个皇子,将来扳倒徐氏呣子……

薛蓝微正在意­淫­,马车的门被打开了,身上头上落满雪的宝珠禀道:“姑娘,胡妈妈说太子妃正照顾皇太孙,没工夫见客。”

深吸了一口气,薛蓝微强抑住受辱的感觉。

宝珠忙问道:“姑娘,咱们现在回去么?”

薛蓝微脸上现出一抹刚毅来:“不,不回去。让车夫回家,我们去那边的如意楼上等着。”太子殿下从宫里回来,一定会经过如意楼这个酒楼的,到时候她便想办法与太子殿下来场美丽的邂逅——徐氏敢欺辱她,她就夺了徐氏的丈夫!

徐灿灿不知道这些,她此时正坐在东客室里,隔着屏风托梁庆贺去说合薛英同玉明的三妹玉琳。

梁庆贺觉得此事可行,便当即答应了。他略一犹豫,觉得此时也许是个很好的机会——毕竟太子妃在一定程度上能影响太子的决策!

“太子妃,梁某有一件事想和您提一提。”梁庆贺略想了想,便把今日二百多文官罢朝,跪在宣德门外哭谏的事情说了一遍。

徐灿灿专注地听着。

她知道傅予琛早晚会推行添丁入亩改革税制,却没想到他会这么激进,刚清除了四大门阀的势力,便开始推行添丁入亩。

徐灿灿沉声道:“添丁入亩损害了整个大地主大官僚阶层的利益,让他们乖乖地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怕是不太容易,更何况太子殿下还是太子殿下,不是……”不是皇帝。

梁庆贺惊讶地抬头看着眼前的山水琉璃屏风,他一直以为太子妃虽然出身小户,但拥有温柔与美貌,凭借她的温柔美貌牢牢抓住了太子殿下作为男人的心,没想到太子妃也懂这些。

隔着屏风徐灿灿不知道他的表情,接着道:“我以为太子殿下这次只是试探,试探他们的反应,接下来他应该已经安排好了!”

梁庆贺觉得太子殿下虽然很会打仗,可是政治上太子殿下还是有些简单粗暴。

他虽然不是很相信太子殿下已经全都安排好了,却也只得装作相信,退了下去。

空荡荡的内阁里,只有傅予琛同马明宇坐着。

外面下着雪,可是内阁的窗户上糊的是碧绿的碧波纸,因此屋子里有些暗。

黄琅急急来报:“禀报太子殿下,已经冻晕了礼部尚书、工部尚书和转运左使了!”

马明宇看向傅予琛,眼中带上了焦急之­色­。

他家也是大地主,他却为了自己的政治理想归于太子殿下麾下,背叛了他的家族,他是希望添丁入亩早日成功的。

傅予琛脸上依旧很平静。

他原本就没打算一次成功。

他的策略是一次次试探,一点点前进,逐步的实现。

傅予琛垂下了眼帘,遮住了幽深眼波,吩咐黄琅道:“准备几个小菜,再热一壶酒,我要和马先生喝一杯!”他原先还有些看不起马明宇管不住自己的女人,现在才明白,马明宇是一个真正的理想主义者,是一个真正为国家、为朝廷、为百姓在奋斗的人!

内阁里两人喝着热酒聊着天,煞是轻松愉快。

宣德门外跪着哭谏的大臣们渐渐哭不出来了,嘴都被冻僵了,膝盖也冻得没知觉了,一个个地倒下,被太监们抬到一边,并不放他们离开。

到了夜幕降临时分,这次哭谏败给了大自然,不了了之。

傅予琛与马明宇有了几分酒意,披着斗篷登上了宣德门,看着宣德门外雪地上乱七八糟的脚印,脸上都流露出一抹笑意。

这次,文官集团同他们两败俱伤,都没有成功。

可傅予琛掌握了大梁所有的军队和四分之三的对外贸易,而且钦天监正在盘算良辰吉日,他早晚会是大梁之主,这添丁入亩之争,才刚刚开始。

傅予琛的金黄大轿到了晚间才出了宫,在水寒和袁申宇率领的侍卫的簇拥下往太子­宮­方向而去。

袁申宇带着侍卫殿后,水寒骑着马带着侍卫在前面开路。他刚走到如意楼下,便见如意楼楼前­阴­影里冲出一个人影来,径直撞向太子殿下的金黄大轿。

水寒当机立断从马上滑了下来,一脚飞出把那个人影踹飞了。

踹飞之后,他感觉到应该是一个女人。

待太子的仪仗离开了,宝珠才从楼里面跑了出来,在街道的黑暗旮旯里找到了昏过去的姑娘,抱着她拼命地叫着。

忽然,宝珠觉得脖后有些凉,好像是刀锋对着她的脖子。

薛英从城外军营回来,发现妹妹不见了,问车夫,车夫说姑娘去了如意楼。

到了如意楼,如意楼早就打烊了。

薛英带着人寻了一圈没寻着,便打马回了家,预备再带人去找,却发现妹妹与带出去的丫鬟衣裙不整躺在家里的后门外,似乎吃了迷|药昏睡过去了。

叹了一口气后,薛英把此事掩盖了下去,预备明日就送妹妹回原籍隐居,免得再招惹是非。

徐灿灿让朱颜和­奶­娘带着傅瑞去东厢房睡了,然后安排妥当家事,便在正堂里等着傅予琛。

傅予琛一进去,徐灿灿便笑盈盈迎了上来:“殿下回来了!”

她闻到了傅予琛身上的酒味,却什么都不说,侍候着傅予琛泡了一个热水澡,替他好好地按摩了全身,尽力使他放松。

两人睡下后,徐灿灿又勾引着傅予琛,让傅予琛狂纵了一场——她早就发现了,傅予琛越紧张,就越爱做那事,而且格外的放纵。

徐灿灿觉得,自己与其去外行领导内行­干­涉傅予琛,不如好好地照顾他、照顾自己和傅瑞,让傅予琛放开胸怀去实现自己的抱负!

214第214章

外面大雪整整下了一夜,第二天外面就成了白­色­的世界。

雪再大,傅予琛还是得该­干­嘛­干­嘛,早早地起床梳洗。

徐灿灿也跟着起来了,让傅予琛坐在妆镜前,她为傅予琛梳了长发,戴上了漆纱幞头,又拿了件宝蓝缎面黑狐披风帮他系上,然后立在镜前细细欣赏美男。

傅予琛低头看着徐灿灿,凤眼中带着一抹兴味:徐灿灿可是第一次早上起来侍候他呢!

他低头在徐灿灿的­唇­上吻了一下,低声道:“晚上等我回来!”

说罢便离开了。

傅予琛进宫侍疾,剩下徐灿灿一个人也睡不着了,便命朱颜把早就醒了的傅瑞抱了过来,和傅瑞一起玩了半日,呣子里又头挨头依偎在一起睡了。

待徐灿灿睡醒,已经快到中午了。

梳洗妆扮完毕,徐灿灿便开始处理家务。

她端坐在锦榻上,手里捧着一盏清茶慢慢啜饮着,听着下面的人回话。

朱颜和碧云被她当做大管家培养,因此一左一右侍立在锦榻旁。

陈嬷嬷等四位嬷嬷早已处理完了琐事,剩下的都是些需要徐灿灿处理的事情了。

董嬷嬷出列,拿了一本亲戚册子开始回元宵节送节礼的事情。

徐灿灿一听元宵节节礼,便想起来傅予琛的那一群亲疏不同的姑母、姐姐们,觉得麻烦死了,当下便吩咐董嬷嬷:“嬷嬷拟了拿来让朱颜看看就行了!”不过是些节礼,按照先太子妃的惯例来就是了,她可不耐烦在这些事情上­操­心。

董嬷嬷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接下来回事的是陈嬷嬷。

她回的是元宵节宴会的安排,徐灿灿便叫朱颜过来听,偶尔有不合适的便先记在心里,等一会儿再和陈嬷嬷说。

陈嬷嬷回完,徐灿灿便看向朱颜,朱颜当即屈膝行了个礼,把该修正的地方指了出来,和陈嬷嬷商议了,这才禀了太子妃安、排了下来。

陈嬷嬷退下,尹嬷嬷便上前禀报从二等丫鬟中选两个补入大丫鬟,以及再从京郊庄子选入十个三等小丫鬟的事情。

徐灿灿兀自捧着茶盏喝茶,早有碧云上前倾听并和尹嬷嬷一起参详。

碧云和尹嬷嬷商量完毕,便向徐灿灿回道:“禀太子妃,奴婢和尹嬷嬷选出了四个二等丫鬟,请您再看一下从中选出两个。”

徐灿灿原本想让碧云和尹嬷嬷选了算了,后来一想大丫鬟是要和自己日日相处的,还真得选一个自己看着顺眼的,便道:“尹嬷嬷带她们四个进来吧!”

尹嬷嬷自出去叫那四个二等丫鬟去了,胡妈妈便拿了拜匣上前回报:“禀太子妃,今日命人送来拜帖的人有玉茗公主、玉夫人、外家大少­奶­­奶­、沐阳长公主……”

徐灿灿听了不由感叹,下着如此大雪还要来看她的人,还真的见一见,便道:“我下午有空,让玉茗公主、玉夫人、外家大少­奶­­奶­下午来,其余人等我有空再说!”

胡妈妈答了声“是”,便下去了。来见太子妃的拜帖她已经筛选过了,那些无关紧要,不过想来寒暄巴结混个脸熟的已经被她筛下去了,饶是如此太子妃要见的人还是很多,幸亏太子妃自己也会筛选一二,不会所有人都去见。

胡妈妈刚出了正堂,便看到尹嬷嬷带着四个丫鬟进来了,其中的红拂、褐衣和灰慧是自己常见的,便笑道:“嬷嬷过来也不撑把伞?”

尹嬷嬷文文气气的,见人不笑不说话,当即笑了笑,轻声细语道:“我进了内院便沿着游廊走过来,并不曾落了雪!”

胡妈妈笑了笑,便由跟她的小丫鬟打了伞,套上高底套鞋,沿着婆子们清扫过的秘道出去了。她是嫁过人有夫有子的,丈夫在国公府当差,儿子在王爷军中做校尉,日子过得是颇滋润的,和一生未嫁无儿无女只靠着太子妃的嬷嬷们还是不一样的。将来太子殿下登基为帝,这些嬷嬷们是要跟着太子妃进宫侍候的,而她则怕是要回家享清福了!

徐灿灿含笑看着眼前立着的这四个二等丫鬟,其中红拂、褐衣和灰慧三个侍候她有一段时间了,她也算了解。

红拂很有耐­性­,先前是专管为她熬各种汤水的;褐衣沉默寡言,针线很好,专门在西厢房里做皇太孙的针线;灰慧却是个活泼的­性­子,日日在正堂门前打帘子,却也开开心心的,也很有眼­色­。

另外一个丫鬟有些眼生,看着鹅蛋脸大眼睛颇具古典美,名字叫做红蕖。

徐灿灿看了一番,便有些怜香惜玉,都舍不得不要,就吩咐尹嬷嬷:“把她们四个都提上来吧,四个二等丫鬟的缺你再另找人补上算了!”加上朱颜、碧云、玄冰和朱雀,她的房里有八个一等大丫鬟了。

尹嬷嬷屈膝答了声“是”。

红拂等四人忙齐齐屈膝行礼:“谢太子妃!”

碧云带着新提上来的四个一等大丫鬟去东边厢房里教导并安排差事去了,徐灿灿便带着朱颜去西边起居室看皇太孙。

两个­奶­娘孙凯家的、韩贺家的正坐在床边做着针线,大丫鬟玄冰坐在床上看着皇太孙,见太子妃进来了,忙把手里的针线活放在针线簸箩里,起身和玄冰一起屈膝行礼:“奴婢见过太子妃!”

徐灿灿含笑微微颔首,道:“皇太孙喝过水没有?”

玄冰是同朱颜一起负责皇太孙的,闻言忙回道:“禀太子妃,皇太孙刚才已经喝过水了,也把过尿了,刚换了­干­净尿布!”

徐灿灿已经走到床边了,她抱起儿子亲了好几口:“长乐啊,母亲带你去外面逛逛!”

朱颜忙道:“太子妃,外面太冷了……”

徐灿灿命­奶­娘为皇太孙厚厚裹好戴上帽子,然后才道:“只要裹厚点,没事的!”儿子若是一直呆在这温暖如春的室内,实际上更容易生病。

待要出去了,徐灿灿又命留守的玄冰:“看着小丫鬟们把窗子都打开换换气,待过了两刻钟再把窗子关上!”

玄冰答了声“是”,屈膝行了个礼,看着众人簇拥着太子妃和皇太孙出去了。

徐灿灿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傅瑞立在廊下栏杆前,脸上有些凉,可是大脑清晰得很,肺也舒服多了。

她看着鹅毛般飘飞的大雪,低声和儿子说着话:“长乐啊,明年这个时候你都一岁多了,该会叫母亲了吧?”

李嬷嬷笑道:“太子妃,皇太孙明年这个时候就两岁了!”

徐灿灿知道她是按虚岁说的,也不反驳,含笑看着大雪纷飞的院子。

内院的白杨林、竹林、栀子树、楼阁都覆盖上了厚厚的一层白雪,唯有长廊的栏杆因为有丫鬟婆子一直擦拭,所以­干­­干­净净的。

徐灿灿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台阶下摆着的花盆里女贞的枝­干­和叶子上都托着一团团的雪,看起来简直是要被雪埋葬了,便吩咐李嬷嬷:“嬷嬷带着人把这些女贞除了雪搬到廊下吧!”

李嬷嬷答了声“是”,当即带着几个丫鬟下去了。

用过午饭之后,徐灿灿正拿了一个拨浪鼓逗傅瑞玩耍,玉茗公主带着蓝樱儿来了。

蓝樱儿见了白白胖胖眉清目秀的傅瑞,很是喜欢,趴到锦榻边看着傅瑞。

朱颜和玄冰怕她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不知轻重,便立在一旁,眼睛根本不离开皇太孙,看得严严实实的。

玉茗公主这个年过得很是孤清,只有母女两个相依相伴,也没什么亲戚来往,便有大把的空闲时间,她想为皇太孙做点针线,却又怕太子­宮­的人不信任她不给皇太孙穿,思来想去,便绣了十二幅四季花卉绣画送了过来。

徐灿灿接过这叠绣画,一幅幅认真地看了,觉得绣工很好,更好的是玉茗公主绣的都是《离­骚­》中用来喻指人品格高洁的花草,譬如兰、蕙和菊等。

她心中感激,不作声拉过玉茗公主的手,发现她的指尖上有很多伤痕,当即就叹了口气,道:“姐姐,您的情我领了,以后切不可让自己受伤!”

玉茗公主连连点头。她和女儿蓝樱儿一样,打心眼里喜欢感激徐灿灿,只是玉茗公主从小便拙于言辞,不知如何表达,便用自己最擅长的女红来替自己说话。

徐灿灿吩咐朱雀把绣画收起来挂在东厢房她的会客室里,又命红拂带着小丫鬟上了各样细巧点心,和玉茗公主一起谈起了元宵节等灯会的事情。

玉茗公主听说要在金明苑举行元宵灯会,很是向往,道:“以前元宵灯会,妾身也曾随着圣上登上延庆门上看过,只觉得火树银花热闹非凡,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玩得很开心!”因为不受宠,她也就那次伴驾机会了,后来再也没有随父皇登上延庆门看过灯会,这点子美好记忆也就带着些凄凉了。

徐灿灿见她眼中带着一丝追忆,笑道:“我有一个想法,姐姐正月十五一大早就带着小郡主坐车过来,在这里玩一天,然后和我一起坐车去金明苑,可好?”

“真是太好了,”玉茗公主忙笑道,“只是麻烦太子妃了!”

徐灿灿笑:“有你伴着我,我也不寂寞了!”

正说着话,崔氏便抱着女儿徐大姐儿,带着­奶­娘和贴身丫鬟随着胡妈妈来了。一进来见徐灿灿和玉茗公主正说话,她便笑嘻嘻屈膝行礼:“见过太子妃、见过公主!”

徐灿灿笑着道:“自家人何必多礼!”

碧云给灰慧使了个眼­色­,灰慧上前引了崔氏在锦榻西侧的圈椅上坐下了。

徐灿灿见大嫂怀里抱着大姐儿,便道:“快把大姐儿抱过来,和长乐放在一起!”

崔氏含笑起身把大姐儿同皇太孙并排放在了锦榻上,立在一侧看着小郡主逗大姐儿和皇太孙玩。被丈夫说了一顿之后,她想了半宿,很后悔往日所为,便下定决定抱紧太子妃的大腿,好好侍候陪伴太子妃。此时崔氏看着大姐儿和皇太孙摆在一起,看着都是粉妆玉琢煞是可爱,却再也不会往联姻上去想了。

三人说着说着,便谈到了太子妃肩负的做媒大任。

崔氏听说太子妃已经做了中人,把玉三姑娘许给了薛英将军做填房,还剩下三位玉姑娘待字闺中,其中玉四姑娘今年十四岁,便笑嘻嘻凑趣道:“太子妃,咱们亲戚里就有同玉四姑娘相配的呢!”

徐灿灿闻言很感兴趣:“谁家的公子?”

崔氏笑道:“正是丰姨妈家的嫡次子丰庆,今年十四岁,生得很好,和宜春兄弟还是国子监同学,可不是和玉四姑娘相宜?只是玉府武将出身,不知道愿不愿意玉四姑娘嫁入文官家!”

徐灿灿略一思索,便道:“等一会儿玉夫人要过来,我问她好了!”

玉夫人没过多久就带着玉四姑娘、玉五姑娘和玉六姑娘过来了,玉三姑娘因说定了婚事,不好意思过来,就留在了家里。

她们母女给太子妃行礼的时候,崔氏在一旁看了,发现玉四姑娘俊眼修眉顾盼神飞,再加上簪环贵重衣衫富丽,显是娇养闺中的,当下便暗自称许。

大姐儿和傅瑞都饿了,便由朱颜玄冰带着去西边起居室由­奶­娘喂­奶­睡觉去了。剩下蓝樱儿有些无聊,便向徐灿灿撒娇,提出了蓄谋已久的要求:“太子妃,樱儿想看水哥哥!”

徐灿灿忍住笑,道:“我让嬷嬷带你去找水哥哥。”水寒今日正好在府里,让蓝樱儿去缠着他好了。

李嬷嬷便奉命和蓝樱儿的丫鬟一起,带着蓝樱儿去前面偏院寻水寒去了。

见她们走了,徐灿灿和玉茗公主开玩笑:“姐姐,要不要我把小郡主许给水将军?”

玉茗公主也笑了:“这丫头,看水将军生得俊,回到府里还一直念叨呢!”

一时众人都笑了。

徐灿灿含笑问玉夫人:“夫人您愿不愿意把姑娘说到文官家里?”

玉夫人还没答话,碧云便上前向三位玉姑娘屈膝行了个礼,道:“三位姑娘随奴婢去看看太子妃培育的水仙花吧!”

三位玉姑娘本是武将家出身,并不讲究回避,可是见碧云如此说了,就笑着同碧云出去了。

玉夫人见女儿走了,这才含笑问道:“太子妃,不知是哪家公子?”

徐灿灿喜她说话爽朗,便看向崔氏。

崔氏当即道:“正是太医院丰院判的嫡次子丰庆,今年刚十四岁,生得很是俊秀,和我家五公子还是国子监同学呢!”徐五公子是徐宜春在徐家兄弟姊妹里的排行。

丰夫人一听有些心动,不过事关女儿终身,她还是很谨慎,笑道:“待妾身回去和我家老爷商量一下,然后再给太子妃回话!”

徐灿灿觉得在理,便也没说什么。

水寒正在卧室里整理文书,听到外面传来蓝樱儿叫“水哥哥”的声音,当即囧了。

默然片刻后,他便继续整理文书。

陈嬷嬷带着丫鬟奉上了各­色­­精­巧点心和冰糖梨水,众人正在吃点心,新补进来的二等丫鬟紫英便进来回报:“禀太子妃,水将军送小郡主回来了!”

徐灿灿见屋子里都是女眷,不太方便让水寒进来,便道:“让李嬷嬷带小郡主进来吧!”

水寒隔着门帘在廊下行了礼便退了下去。

自从大年初一那日他随着众将过来给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磕头,他就没有再见过太子妃了,能隔着帘子行礼,也是好的。

到了傍晚客人都离开了,徐灿灿拿着爹爹为傅予琛写的食谱吩咐陈嬷嬷:“晚膳清淡一点,烧三个素菜——烧腐竹、清炒四季豆和蒜蓉菜心,再做三个荤菜——清蒸鲈鱼、萝卜炖排骨和炙羊­肉­。主食就准备各­色­杂粮馒头,再熬一锅小米稀饭。”

因傅予琛体质太弱,徐顺和除了逢五逢十为他扎针外,还专门为他写了一个食谱,进行食补。

陈嬷嬷记了下来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晚饭做好后,陈嬷嬷来问要不要摆饭,徐灿灿便道:“等太子殿下回来吧!”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雪也停了,可是傅予琛还没有回来。

徐灿灿得知今日是副队长袁申宇随着傅予琛进宫的,便命傅杨与水寒骑马去宫里寻傅予琛。

黄琅听人回报,忙出来见他们:“太子殿下天刚擦黑就出宫了!”

水寒傅杨当即相视一看,脸上均现出一丝焦急。

水寒向黄琅拱了拱手,便和傅杨告辞离开了。

他骑在马上,沉声吩咐傅杨:“你速去开封府见杨大人,让他命人封锁所有城门,我回府禀了太子妃,再做计较!”

傅杨当即带着两个小厮飞马而去。

水寒也打马带着跟着过来的侍卫往太子­宮­方向疾驰而去。

215第215章

徐灿灿~听说傅予琛在城里消失一个多时辰了,当下手都抖了。

她竭力稳住自己,沉下心问水寒:“袁申宇和那些侍卫,还有听雨和观雪也都没见着么?”

水寒答了声“是”,道:“宫里的太监和守门的禁军都证明太子殿下一个多时辰前就出宫了!”

徐灿灿伸手端起炕桌上的浓茶一饮而尽,令自己的大脑清明起来,道:“此事先不要声张,你带着侍卫换了常服,沿着太子殿下出宫之后的路线,细细寻找一遍,不要放过一丝踪迹!”

又道:“到了子时若还不见太子殿下,就去禀报定国公!”

水寒一离开,她便命人叫了梁庆贺、傅松和傅柳过来,和梁庆贺简单说了事态发展,请梁庆贺暂时代为主持前院,又命傅松和傅柳带着人分别去傅予琛麾下的将领府邸询问。

水寒离去之后,徐灿灿呆呆地坐在锦榻上,半日没说话。

在屋子里侍候的嬷嬷们忙安慰她,徐灿灿心里烦,挥了挥手不让她们说话。

正堂里顿时静了下来,西洋金自鸣钟“咔咔咔咔”的走动声令徐灿灿都快要崩溃了。

她告诉自己,傅予琛是不会出事的,跟他的小厮侍卫那么多,怎么可能在京城出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西边起居室里传来了傅瑞的哭声。

徐灿灿心如刀割,吩咐碧云:“快去把皇太孙抱过来!”

傅瑞哭得满脸是泪,见了母亲却不哭了,黑泠泠的凤眼一直看着徐灿灿,嘴里啃着自己的手指头。

徐灿灿见他不解世事,当下抱紧了傅瑞,心想: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傅予琛给找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傅瑞吃了­奶­娘的­奶­睡着了,被徐灿灿放在了身后锦榻上,盖上了一个小缎被。

这时候水寒命一个侍卫回来通报,说他在城西发现了太子殿下的踪迹,正在悄悄接近,请太子妃不要担心。

徐灿灿一听,心提的更高了,便下了锦榻,在屋子里慢慢踱着步子,试图缓解紧张的情绪。

到了半夜子时,徐灿灿依旧双目炯炯坐在锦榻上,候着傅予琛的消息。

这时候外面传来听雨气喘吁吁的声音:“烦……烦请姐姐通……通报,太子殿下回来了!”

徐灿灿闻言当即起身向门帘那边跑去,除了朱颜留下看着皇太孙,其余人都跟了过去。

傅予琛在众人的簇拥下大步走了过来,见打帘丫鬟已经掀起了帘子,便低头进了正堂。

徐灿灿也走到了门内,见傅予琛进来,当下仰首贪婪地看着他:“阿琛,你去哪儿了?”她的心中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看到傅予琛白皙俊脸上的血点子,徐灿灿当即又深吸了一口气,便要检查傅予琛全身。

傅予琛疼得蹙起秀眉,嘶声道:“我的背被砍中了。”

徐灿灿忙绕到他身后,发现他的宝蓝缎子披风被砍出了一个长长的窟窿,上面隐隐是深­色­的血迹。

她当下便吩咐一旁的碧云:“快去请外家老爷,就说太子殿下受伤了!”

听雨在帘外候着,闻言便道:“禀太子妃,水寒已经去请了!”

徐灿灿把傅予琛安置在卧室窗前的软榻上,命小厮们把地龙烧得再热一点,这才拿了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傅予琛的衣物,把他脱得只剩下腿上的裤子。

傅予琛的背上被人用刀斜斜劈了一道伤口,血­肉­翻着,看着吓人却并不算严重,因为傅予琛的披风很厚,缓解了一部分力道。

饶是如此,徐灿灿还是不放心,便让碧云红拂她们避了出去,自己非要解开傅予琛的腰带看看腿上受伤没有。

傅予琛见她着急,也只得让她看了。

徐灿灿没发现伤口,这才放心了一点。

爹爹还没来,徐灿灿便命碧云送上了一盏温白开水,自己服侍着傅予琛喝了,又端详了他背上的伤口,心疼死了,悄声道:“我听说唾液能消毒,我给你舔一遍?”

傅予琛伸手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你不恶心?”

徐灿灿摇头:“不恶心!”

傅予琛:“……”可我怕你嫌恶心。

徐顺和骑着马在前,水寒提着药箱骑着马在后,两骑毫不耽搁从福寿院疾驰而出。

见女婿受了刀伤,徐顺和先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盛着褐­色­药汁的水晶瓶子,嘱咐傅予琛:“贤婿,有些疼,你忍一忍!”

傅予琛“嗯”了一声。

徐灿灿知道这是消毒杀菌的药水,因小时候她的手指受过伤被爹爹用这种药水洗过伤口,所以她也知道这个药水冲在伤口疼得钻心,便握了傅予琛的手立在一边,道:“爹爹,快一点吧!”虽然屋子里不冷,可傅予琛光着上身多尴尬啊!

徐顺和用药水冲傅予琛伤口的时候,傅予琛疼得双手攥成拳头,嘴­唇­紧紧抿着,却始终没有出声。

冲洗过伤口之后,徐顺和用细玉­棒­蘸了药膏涂在傅予琛的伤口上,又撒上药粉,这才开始包扎。

待屋子里只剩下自己和傅予琛了,徐灿灿这才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傅予琛本来懒得说,可是看徐灿灿眼巴巴看着自己,略一沉思,道:“我出宫之后便去杏花营去看工匠新制出的能在海上用的气死风灯,回来的时候便在城西的魏公祠祭林遇刺。看着刺客里好像有塔克克人,可是塔克克人怎么可能大批混进大梁而我的暗探却毫无所知?我认为应该另有主谋。”他是在魏公祠的祭林边遇刺的,刺客人数虽是他的卫队的五六倍,可他的卫队是水寒特地训练出来的枪手,用伪装成大­棒­的火枪打死了不少刺客,为水寒带人过来搭救争取了时间。

徐灿灿见傅予琛若有所思,忙问道:“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傅予琛确实饿了。他原本是打算回来陪徐灿灿一起用晚膳的,到现在还没饭呢!

徐灿灿吩咐人去为太子殿下准备宵夜去了,傅予琛坐在软榻上静静想着心事。

这次遇刺,不管是不是那人做的,他都要按在那人身上,让他再也翻不了身。

同时一箭双雕,把那个势力也拉下水,逐步实现他的计划。

而行刺事件的真正主使,他一定会查出来的。

服侍傅予琛用过晚饭,徐灿灿又服侍傅予琛洗漱,待一切停当,才道:“阿琛,睡吧!”

傅予琛看了她一眼,垂下了眼帘,长睫毛遮住了眼波:“傅瑞睡了?”他一天没见儿子了,很想看看儿子,可是说出来却又觉得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徐灿灿看着傅予琛,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阿琛,你想看看傅瑞?”

傅予琛坐在床边“嗯”了一声,为掩饰自己想见儿子的急切,他随手拿起绣花绸枕旁放着的一本书看了起来。

徐灿灿:“……”傅予琛,你看的是你往常瞅都懒得瞅一眼的《闺阁词》你知道吗?

孙凯家的搂着皇太孙已经睡下了,可是徐灿灿还是命朱颜把傅瑞包好抱了出来,自己抱着傅瑞进了卧室。

傅予琛接过傅瑞抱在怀里,细细端详着。看儿子长得这么好看,他心里当真是与有荣焉。

他看了一会儿之后,抬头看着徐灿灿:“你可不要给傅瑞定什么娃娃亲!”徐灿灿老是见那些三姑六婆,可别被人一激,就给儿子定下婚事。

徐灿灿:“……”

傅予琛又低头看着儿子:“将来让他娶一位他自己喜欢的妻子。”

徐灿灿:“……呃,现在说这个太早了。”万一你儿子是个种马男呢?万一他就是追求利益不追求爱情呢?傅予琛,你这当爹的想得太远了!

因为徐灿灿的­奶­水已经差不多算没了,到了夜里还是把傅瑞送回了­奶­娘那里,以便他夜里吃­奶­。

傅予琛背上受了伤,只能艰难地趴在床上睡了。

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太多,徐灿灿的睡意也没了,便闭着眼睛躺在床上陪着傅予琛。

感觉到傅予琛动了动,徐灿灿低声耍笑他:“阿琛,要不要我扶着你小唧唧尿尿?”

傅予琛:“……谢了,手还在呢!”

小夫妻俩原想着早上多睡会儿的,结果一大早听雨就隔着窗子回报:“禀太子殿下,诸位将军来瞧您了!”

傅予琛:“让他们候着!”

过了一会儿,听雨:“禀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国公爷来了!”

傅予琛:“把皇太孙包好抱出去陪定国公!”

傅予琛忍受着背上的疼痛,艰难地移动身体,换成了侧身贴着徐灿灿背后的姿势,把手伸进徐灿灿中衣里,轻轻揉捏着,以用­精­神的享受来减轻**的疼痛。

结果没过多久,听雨的声音再次传来:禀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圣上来了!”

傅予琛:“让皇太孙去陪客!”

徐灿灿终于睡不下去了,笑道:“咱们也起床吧!”

傅云章早上得知傅予琛遇刺的消息,早饭都没吃就快马扬鞭跑了过来,正在书房里等得心急火燎呢,听雨带着几个丫鬟嬷嬷过来了,中间簇拥着一个胸脯鼓鼓的­奶­妈子,怀里抱着一个鼓鼓的襁褓。

怀着激动的心情,定国公从­奶­妈子手里接过傅瑞,欢喜地同傅瑞说话:“傅瑞,想祖父没有祖父可想你了!”

傅瑞刚刚吃饱,此时心情颇为愉快,眼珠子便随着祖父转来转去,定国公欢喜得把儿子彻底抛在脑后了——阿琛搂着媳­妇­睡懒觉,让一个多月大的儿子来陪老子,这说明受的伤不重!

永安帝这些日子被傅予琛抢白了好几次,便把自己那一点病发展到极致,日日要傅予琛侍疾。

可是一听是傅予琛遇刺的消息,他老人家也不效仿捧心西子了,当即轻车简从坐了辇车过来了。

当然,他也没见到傅予琛,而是被引入书房,由皇太孙傅瑞陪着了。

永安帝傅云文和定国公这一对老兄弟便安之若素在书房里陪着皇太孙,齐齐把傅予琛给忘了。

待傅予琛终于过来,不得不承认自己失宠了。

永安帝抱着傅瑞,对他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第二句是“钦天监已经看好吉日了”。

216第216章

傅予琛脸­色­凝重起来,当即规规矩矩预备给永安帝行礼,可是抬头一看,他发现傅瑞正在永安帝怀里,行了一半的礼刹住了——老子总不能给儿子行礼吧?!

三人在书房里坐了下来,开始谈严肃的话题——这次刺杀究竟是怎么回事?

傅予琛略一思索方道:“我怀疑有内­奸­。”没有内­奸­怎么可能把他的行踪摸得那么清楚?

永安帝把傅瑞竖着抱起来,让他软塌塌趴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揽着傅瑞,一手轻轻拍着傅瑞的尊臀哄着他。

因书房里生有地龙,屋子里很是暖和,所以­奶­娘和朱颜把傅瑞外面裹着的襁褓去掉了,只留下了身上穿的用火云棉絮的宝蓝软绸右衽小袄和开裆棉裤,并在开裆棉裤里塞了一块洗得极软极透气的尿布。

这种尿布是徐灿灿想出来的,把珍贵的云锦捶洗多次,待起细软后便用开水煮了,做成尿布既透气又吸水,做尿布很合适,只是成本有些高。

永安帝劝说傅予琛不必急急推行添丁入亩,引起官员反弹,手却在还在轻拍傅瑞的ρi股,拍着拍着就把傅瑞的尿布给拍掉了。

傅予琛正洗耳恭听,偶尔看见儿子的尿布掉了,正要开口提醒,却见到背对着自己趴在永安帝肩上的儿子突然岔开了腿,然后……

然后永安帝的龙袍被傅瑞的童子尿淋湿了。

没过多久,皇太子傅予琛遇刺重伤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

傅予琛开始了“卧病在床闭门谢客”的日子,天天呆在房间里,要么逗儿子玩,要么拿一本书在看,甚至还教徐灿灿下棋,等天黑了,还陪着徐灿灿逛后面的花园。

自从成亲以来,徐灿灿就没见过傅予琛这么悠闲过,因此只是起初有些惴惴不安,很快便适应了,温柔地陪着傅予琛,把他侍候得恨不得化在徐灿灿身上。

这日,傅予琛在卧室里看儿子睡觉,徐灿灿正在正堂处理家务,胡妈妈便来回报,说太子殿下麾下的将军们来探望殿下。

徐灿灿想了想,道:“请诸位将军进来吧!”傅予琛怀疑内­奸­出在他麾下的将军里,因此徐灿灿要试探试探他们。

薛英、兰云、玉明等十几位将军很快便跟着胡妈妈进来了,被胡妈妈带到了正堂。

正堂里迎着门在锦榻前摆了一个云母屏风,上面画了水墨山水。

胡妈妈向着屏风屈膝行了个礼,道:“禀太子妃,诸位将军来给您请安。”

薛英等将军当即分成整齐的两排,向太子妃行礼:“见过太子妃!”

屏风后传出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哀愁和无尽的惆怅:“平身吧!”

诸将想起太子妃的美貌,都低下头去,不敢再抬头去看。

屏风后那带着淡淡的哀愁和无尽的惆怅的声音再次响起:“太子殿下伤势颇重,还需一些时日方能痊愈,太子望诸位不要急着回归驻地,且等他养好病见诸位一面再说!”

以玉明薛英为首的诸将齐声答了声“是”,退了下去。

徐灿灿坐在云母屏风后面,见侍立在一侧的朱雀向她做了个手势,便知道这些将军已经离开了,就拎着裙摆起身去了卧室,在侧躺着看儿子的傅予琛脸上用力亲了一口:“阿琛,我演得怎么样?”

傅予琛:“还行吧!”灿灿也算可造之材了,单凭声音,就降住了他麾下的悍将,没有一个人坚持进去看他是否真的重病。

玉明等人出了内院。

玉星开口道:“太子殿下就算病了,为何不见我们呢?难道……”

薛英接了一句:“难道太子的病果真很严重?”

诸将神情顿时都有些黯然。

薛英便道:“诸位不用伤心,明日大伙儿约齐了,还来探望太子殿下!”

回到府里,薛英直接就去内院看望妹妹薛蓝微。他原本打算把妹妹送回鄂州老家的,谁知道妹妹清醒后便死咬着不肯回去。

薛英一提送她回去,她就哭哭啼啼:

“大嫂死前病了一个月,都是我在床前照顾,大哥都没能回来见她最后一面;大嫂孝期刚过,你就定下玉家三姑娘,现在是想连我也赶走吧!”

“哥哥有了太子妃的大媒,定下了玉家的姑娘,就想着排揎妹妹了!”

这一番话说的薛英只叹气,便不管她了。他本来就觉得亡妻死的奇怪,不想多提,见妹妹拿这来说事,顿时只得投降。

他常年在外,很少来京,京中薛府的房子还是太子殿下还不是太子时赏赐的,不过是两进的院子,外院薛英居住,内院自薛英亡妻去世后就由薛蓝微居住。

刚进内院,薛英便看到内院堂屋挂着的门帘一闪,似乎是个浅绿的衣角,不由有些头疼——跟着妹妹侍候的几个丫鬟似乎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薛英一进去,薛蓝微的贴身丫鬟宝珠便上前屈膝行了个礼,一脸的焦急:“大公子啊,二姑娘已经两日水米未进了!”

闻言薛英也不理宝珠,径直进了妹妹的卧室:“蓝微,你到底怎么了?”

薛蓝微今日躺在床上,齐胸盖着玫红绣金凤缎被,身上穿着雪白中衣,昔日明丽的脸不复往日容光,看着瘦得脱了形。

薛英叹了口气,道:“蓝微,你究竟想要什么?”

薛蓝微默默流着泪,就是不说话。

薛英坐了片刻便起身出去了。

他坐在外院书房里,面无表情盯着刚被叫出来的宝珠,沉声道:“姑娘到底为何伤心绝食?”

宝珠俏丽的脸上飞上了一丝红晕:“大公子,奴婢不知啊!”姑娘说了,若姑娘心事成就,就把她给了大公子当妾呢!

薛英慢吞吞道:“你不知道我的手段么?”

宝珠一脸惊慌“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大公子饶命!大公子饶命啊!姑娘不要我说的!”

她低着头一脸委屈:“您上次和姑娘说,想让姑娘进太子­宮­当良娣,姑娘便记在了心里,特地在太子殿下必经的路上候着,见到太子殿下骑马过去,便喜欢上了太子殿下,回来后茶不思饭不想得了相思病……”

薛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他闭上眼睛,想起了太子殿下那天生就招女人爱的样子,觉得妹妹春o心萌动,自己也有一半的责任,当即在心里叹了口气。

薛英又去内院看妹妹。

他屏退侍候的人,坐在床边低声道:“蓝微,你的心事哥哥明白了,且再忍一忍,哥哥一定助你。”

薛蓝微睁开了眼睛,声音衰弱:“哥哥,真的?”

薛英叹了口气:“真的!”

薛英叹了口气:“真的!”

薛蓝微脸上现出十分委屈的神情,伸手拉住薛英的手:“哥哥——”她哭了起来。

看着为太子殿下得了相思病以致瘦得脱了形的妹妹,薛英再次叹了口气,道:“有一句话哥哥还是得和你说,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感情很好,而且太子妃娘娘妒忌心很强,如今太子­宮­里别说妾室了,连个通房都没有,即使哥哥想法子把你塞进去了,要想在太子­宮­长长久久地呆下去,还是得靠你自己,那时候哥哥就帮不了你了。”

薛蓝微带着泪笑了。

她觉得,这世上没有女人能比她更心狠手辣,太子妃算什么!

水寒来内院见太子殿下。

他如今正负责审讯擒获的刺客,审讯结束便来见太子殿下回报。

傅予琛端坐在正堂的圈椅上,看着正行礼的水寒,等着水寒回报。

水寒先道:“禀太子,内贼已经查到,正是在延庆门负责门禁的小太监,叫淮启,是董贵妃亲信、琦玉殿总管英亮的­干­儿子。”

听到不是自己麾下的将领背叛,傅予琛暗暗松了一口气。

水寒又道:“那些刺客是辽国的杀手,不过是被一位带着越国口音的人雇来的,此事标下正继续追查。”

傅予琛见水寒回完事情了,便等着他主动告辞,谁知道水寒看了看他,低下了头,又看了看他。傅予琛不耐烦道:“有事?”

水寒恭谨地行了个礼,道:“禀太子殿下,这些日子外面传说您命在旦夕,所以——”

“所以什么?”傅予琛秀眉微蹙看着水寒——他素来最讨厌说话吞吞吐吐的人了。

水寒低下头,道:“京中百姓感念您的恩德,纷纷在京城内外各个寺庙为您做解厄道场和祈福道场,然后这股为您做道场的风潮便向全大梁扩散,如今怕是全大梁的寺庙都为此大赚了一笔银子呢!”

傅予琛:“……”

水寒见太子殿下状似沉默,似乎有些不明白,便提醒了他一句:“殿下您保家卫国,开通海贸,为民伸冤,推行摊丁入亩,减轻百姓负担……这个个都是为国为民的大好事啊!”

傅予琛:“……”老子的目的就是收买人心啊,如今看来,得了百姓的拥戴就说明老子没做错!

他顿时有一种飘飘欲仙的舒服感觉,很想去卧室和正在为他做中衣的徐灿灿分享分享。

217第217章

徐灿灿因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针线手艺无可救药,所以很少为傅予琛做衣物,傅予琛的外衣由她选了料子和款式,然后翠凤喜做好送过来,内衣由侍候她的几个大丫鬟做。

这日她见玉茗公主在这里做针线,为她绣了一个香囊,便也动了为傅予琛做一套内衣的念头,特特令丫鬟们去她的私库寻了上好的柔绢,裁剪了好为傅予琛缝制中衣亵裤。

傅予琛进去的时候,徐灿灿正看着已经做好了的中衣亵裤发呆。

碧云和朱雀立在一旁,想到一条袖子窄一条袖子宽的中衣,都是想笑又不敢笑的神情,见太子殿下进来,忙屈膝行礼退了下去。

太子殿下在卧室的时候,不喜欢侍候的人在眼前晃,所以只要太子殿下进了卧室,她们这些贴身侍候太子妃的人都是要退下的。

见傅予琛进来,徐灿灿忙把那套新做的衣服放到了背后,若无其事地看向傅予琛:“阿琛,你不是在见人吗?怎么进来了?”

傅予琛早就看见徐灿灿的小动作了,却也不提,直接回道:“见完了,想回来歇歇。”徐灿灿针线不好他早就知道,反正针线上人也多,不差徐灿灿这点活,所以他从来不在意。

徐灿灿不想让傅予琛看到自己做的衣服,觉得丢人,便随手拿了本书歪在床上看了起来。

傅予琛被她如此冷待,却也不生气,坐在徐灿灿身边,徐灿灿看书,他看徐灿灿。

徐灿灿知道傅予琛在看自己,白皙的脸渐渐透出了红晕,眼睛也水汪汪的,瞟了傅予琛一眼,低声道:“看我做什么呢?”

傅予琛就是觉得徐灿灿好看,只是他不善**,徐灿灿问,他就道:“看你好看。”

徐灿灿:“……”自从出了月子,她也发现自己好像变得更漂亮了,脸虽比以前圆了些,可肌肤更润泽,眼睛更水润。胸和ρi股也都比以前大了不少,腰却更细了。

她含笑瞟了傅予琛一眼,把身子往后靠在了傅予琛怀里,手却摸向了傅予琛那里捏了捏。

不出她所料,傅予琛已经有了反应,身上的白袍也顶起来了。

徐灿灿不由低头微笑,起身在傅予琛手上捏了一下,起身去了浴室。傅予琛做那敦伦之事,虽然不是秒­射­了,可是持续时间还是不长,不过好在傅予琛可以用数量弥补质量,所以徐灿灿倒也并没有产生闺怨。

傅予琛坐在床边看着她,­精­致的凤眼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柔情,然后起身也跟着去了浴室。

他们小夫妻一向是在浴室里做一次,清洗一下再出来做。

碧云带着嬷嬷和丫鬟们避到了廊下候着,朱颜玄冰因要在西起居室里看着­奶­妈喂皇太孙,所以虽不回避,却根本不出房门。

孙凯家的把皇太孙抱在怀里哺|­乳­,见皇太孙吸着吸着睡着了,这才轻声道:“朱颜姐姐,太子殿下病得很严重么?我婆婆上次从城西杏花营别庄进城来看我,说外面纷纷传说太子殿下垂危,老百姓都在为太子殿下做解厄道场呢!”她做了皇太孙的­奶­娘,按照规定便不能见丈夫家人了,上次还是求了太子妃的恩典,才见了婆婆一面的。

朱颜瞅了她一眼,道:“太子殿下遇刺这件事人人皆知。”

孙凯家的碰了个软钉子,便低声道:“皇太孙睡着了!”

朱颜和玄冰忙起身在软榻上铺设了小小的锦衾,把熟睡的皇太孙安置在锦衾上,把薄薄的青­色­绸被盖上,然后她和玄冰拿了针线,坐在榻边做了起来。

玄冰做的是皇太孙的贴身小衣,已经快做好了;朱颜是在为太子妃绣抹胸,就是那种能把胸部兜起来并挤压在一起的抹胸。

孙凯家的看着朱颜她们做针线,心想:傻子才看不出太子殿□上的伤并不重呢,重了的话能天天把太子妃浇灌得肌肤滋润容颜艳丽,就像一朵盛开在春风中的白梨花?

自她进了太子­宮­,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太子殿下并不像先前传说那样好­色­无度——日日回府陪着老婆睡觉的男人会好­色­?

简直是胡说八道!

薛英、玉明、玉星、傅柳和英和等十几个在京将领又来探傅予琛的病。

这次傅予琛嫌在内院不方便,便坐轿去了外面书房院子,在书房里见了他们。

看着气­色­极好端坐在书房客室榻上的太子殿下,薛英等人当即一脸惊喜:“太子殿下您能起来了?”

傅予琛没有说话。

玉明当即笑道:“我就猜大帅不可能是重伤!”

又道:“大帅你骗我!”

傅予琛见他一脸惫懒的样子,当即起身解开腰带拉开袍襟,又拽开中衣,让玉明看他背上的伤口。

玉明当真凑近去看。

见傅予琛雪白瘦削的背上确实有一道狰狞的伤口,玉明当即“哎呦”了一声,眼中满是急切:“大帅,疼不疼啊?”

其他将领也纷纷吸了口气冷气。

傅予琛垂下眼帘,浓长睫毛遮住了他的眼波:“我砍你一刀你试试疼不疼!”

玉明正羞愧自己怀疑大帅,当即便背过身要解腰带脱衣服让傅予琛看。

傅予琛伸腿踹在玉明的膝盖上:“滚出去!”

玉明正背对着他作势要脱衣服,冷不防被踹了一下,当即跪在了地上。

他见太子殿下似乎心情不好,便有心彩衣娱大帅,向前扑倒在地上,“嘤嘤嘤哭了起来:“大帅你好坏!”

英和立在一侧,见太子伤口狰狞,他的脸上现出焦急之­色­,悄悄上前伺候着傅予琛整理袍子系上腰带。

薛英见太子的伤势并不像传说中那样重,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素来不是爱说话的人,所以便立在一旁看着玉明耍宝。

英和侍候着太子殿下整理好衣物了,这才后退几步,行了个礼禀报道:“太子殿下,空明岛的消息现在传出去么?”

傅予琛脸上现出一抹深思,过了会儿方道:“马明光、靳伟焕和徐宜鹏明日要过来,等见过他们再说吧!”

薛英待正事谈完,便出列行礼,道:“太子殿下,标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傅予琛看了他一眼,道:“说吧!”

薛英想了想,道:“舍妹体弱,如今重病憔悴,标下斗胆想请延恩侯看看脉象……”太子妃的父亲徐先生医术极为高明,如今因太子妃诞下皇太孙,徐先生得封承恩侯,如今他们轻易不敢开口求他看脉了。

傅予琛当下道:“你自己去求吧!”薛英虽是他的爱将,可他不能替自己岳父做主。

薛英得了这句话心中大定,只要太子殿下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那徐先生那边就好说了。

一旁的玉明原本想取笑薛英“你妹妹好金贵,让侯爷去看脉”,可是想到薛英如今是自己未来妹夫了,想了想,只得把这些不合时宜的话咽了下去。

徐灿灿睡了一会儿醒来,发现傅予琛不见了,便又睡了一会儿才起床。

因后日便是元宵节了,她要主持在金明苑举行的灯会和宴会,所以徐灿灿梳洗罢便去正堂理事。

傅杨、傅松和陈嬷嬷等6续回完事,徐灿灿累得歪在锦榻上,道:“哎呦,事情太多了,简直要累死我了!”

李嬷嬷在一旁笑了:“太子妃,您还算会享福的,把许多事都放了下去,要知道一般京中的贵­妇­管理家事可都比您累多了!”

徐灿灿睨了她一眼:“怎么可能?”傅予琛的家业多大啊,如果连上水寒傅松的新军的话,她管的人怕是上五万了;即使不算新军,她也管着太子­宮­、金明苑和杏花营别庄上千人呢!

李嬷嬷笑了:“京中那些勋贵大人们,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单说延恩侯府吧,单是延恩侯的爹老公爷就有十二房妾室,另有通房无数且不说了,这十二房妾室又生了十四个庶子,庶子再成亲再纳妾纳婢……”她滔滔不绝说了一番。

她看着太子妃被吓白了的脸,笑道:“所谓妻妾,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斗得狠着呢!太子妃,您还说您处理家务累么?”太子殿下的那些妾侍都放在了国公府不理,倒是省了太子妃不少事情呢!

徐灿灿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唉,真是……”好吓人啊!接着徐灿灿便庆幸傅予琛向她保证过,只要生出儿子就不纳妾。

她当下心里就想:这么好的傅予琛,我得好好巴结他,把他侍候得舒舒服服的,不让他起纳妾的心思。

见李嬷嬷把太子妃吓得够呛,在一旁候着的胡妈妈便有些不满,当即道:“太子妃,延恩侯老公爷妾室虽多,那也是因为先国公夫人过于软弱;延恩侯自己也不过两房姬妾而已,延恩侯夫人还是有些本事的,可见还得看嫡妻如何­操­作了!”

徐灿灿:“……”这是在说傅予琛的姑姑延恩侯夫人很有手段么?

胡妈妈见太子妃的脸­色­还没彻底恢复过来,便有心引开话题,说起了今日收到的拜帖。

徐灿灿听到延恩侯夫人也送来了拜帖,当下便道:“请延恩侯夫人下午过来吧!”

徐顺和虽然成了延恩侯,可是这只是个空爵位,不过领些禄米罢了,他还充当着女婿军中的军医一职,只是正值春节,他还在休沐没去城外军营。

薛英亲自过来请他,又奉了厚礼,他自然慨然应允了。

见了薛蓝微之后,徐顺和同薛英一起去了外院书房。他开门见山道:“薛将军,令妹之病在心,不在身。心思太高,不得便生怨,生怨便生病,若心思放开,自然痊愈。”大白话就是你妹子心太高,人太傲,很容易走极端!

他连药都没开就走了——这是心病用得着开药么?

得知太子妃徐氏的爹爹承恩侯不过是个大夫,而且是哥哥这个二品将军召之即来的大夫,薛蓝微顿时松快起来,到了晚上就能起来吃饭了。

薛英对妹妹有些内疚,所以无有不从,听她说想吃晏楼的席面,便令管家去晏楼定了一席,务求让妹妹舒心。

自从满月酒见过一面,延恩侯夫人有一阵子没见过徐灿灿了,因此行完礼起来便笑道:“太子妃容颜更胜往昔,是如何保养的,赶紧和妾身好好说道说道!”

徐灿灿毕竟是一个女人,听到有人夸她容貌美丽,心情自然很好,含笑撒娇道:“姑姑莫取笑侄儿媳­妇­!”傅予琛很疼周英这个弟弟,徐灿灿便也爱傅予琛及周英又及延恩侯夫人了,以侄儿媳­妇­自称拉近彼此距离。

延恩侯夫人当即便领会到了太子妃的好意,笑呵呵地在锦榻上陪着徐灿灿坐了,絮絮地问了一番。

她先问皇太孙,再问皇太子。得知皇太子扶病见人去了,当即道:“唉,太子妃您怎么也不去劝劝!”

徐灿灿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呢!只是他一心为国为民,我也奈何不了啊!”她心里却在想:我给傅予琛戴了好大一顶帽子啊!

扯了一会儿淡之后,延恩侯夫人终于表明了来意,笑盈盈道:“太子妃,妾身听说您最近做了中人说成了两桩媒呢,为何不给我家阿英也说门亲事?”

“我只是牵牵线,后面的都是他们自己弄的,”徐灿灿闻言也笑了,“阿英在辽州,有没有看上的闺秀?”

延恩侯夫人想了想,道:“他的书信上没提。”

又笑道:“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偏他周英还想翻出花来?”

徐灿灿笑道:“姑母还是先问问阿英,若阿英没有心上人,这件事就交给我了!”她可不能坑了傅予琛的宝贝表弟周英。不过想到周英明明比傅予琛小,看着却比傅予琛大好几岁那个样子,徐灿灿不禁也笑了起来。

第二天上午,徐灿灿梳妆罢出来,胡妈妈便来回报,说傅予琛麾下将领们的家眷纷纷递了拜帖,要来拜访太子妃。

徐灿灿也知道明日在金明苑灯会上,这些人是要伴着她的,便道:“请她们巳时来吧!”

距离巳时还有两刻钟的时候,薛蓝微跟着众武将的家眷呆在仪门外,排着队6续上了太子­宮­派来青绸轿子,逶迤往内院而去。

218第218章

徐灿灿端在在锦榻上,含笑看着跪在地平上的女人们。道:“都平身吧!”

碧云和红蕖引着众家眷按照身份高底坐了,褐衣和灰慧又为众人上了八宝茶与各­色­­精­致点心,然后便侍立一旁。

玉夫人是在座家眷中最为年长的,也是品级最高的诰命夫人,便率先奉承起徐灿灿:“不过一两日没见,太子妃姿容美丽气质非凡,真是更胜往昔呀!”

徐灿灿听惯了奉承,含笑谦虚了几句。

说话间,她下意识地看向薛英的妹妹薛蓝微所在的方向,发现薛蓝微不但瘦了好多,而且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原先的高贵冷傲目无下尘消失了,如今换成了一个脸上挂着得体微笑专注倾听她和玉夫人说笑的温柔少女。

徐灿灿:“……”难道薛蓝微穿了,从高冷到温柔,这可是一大很大的跨越啊!

她借口更衣,叫了玄冰过来,让她和朱颜小心提防着薛蓝微,千万不要让薛蓝微接近皇太孙。

等徐灿灿再回去见客,她的态度便更和蔼起来。

众人见太子妃依旧和蔼,当下渐渐就放松起来。

徐灿灿最喜欢玉明的四位妹妹,见玉五姑娘和玉六姑娘形容稚­嫩­,便让大一点儿的玉三姑娘和玉四姑娘坐在她的身侧。

玉三姑娘撒娇问道:“太子妃,您明晚灯会时穿什么颜­色­的衣裙?”

“我还没考虑穿什么呢,”徐灿灿大奇,“你问这个做什么?”

在座的家眷们顿时就笑了起来。

薛蓝微温柔一笑,柔声道:“禀太子妃,奴能猜到玉三妹妹为何这样问呢!”

玉三姑娘本来因为自己成了薛蓝微的未来嫂子,所以不好意思看她,可是见她如此反常,当即看向她,清水眼中带着一丝犹疑。

不仅玉三姑娘,在座的不少家眷都有些吃惊了,纷纷都看向薛蓝微——大家都还记得上次太子妃接见大伙儿薛蓝微那幅嘴脸呢!

徐灿灿虽觉得“事出反常必为妖”,可是看在薛英的面子上她还是接了下去,道:“却是为何?”

薛蓝微含笑道:“明日灯会,大家都怕和太子妃您撞了­色­,那可就大不敬了!”

徐灿灿微微颔首,看向一旁侍立的碧云:“我明日要穿的衣物备好没有?”如今朱颜玄冰去看管皇太孙了,所以朱雀带了灰慧负责为她梳妆并管理首饰,碧云带了褐衣帮她管理衣物,而红蕖和红拂则负责服侍她盥洗。

碧云当即屈膝回道:“禀太子妃,您明日总共要换四套衣物,在金明苑的话,只需换两套,第一套是在观景楼时穿的大红太子妃礼服,第二套是在宴会时穿的,是绣石榴红缠枝莲花的月白袄和石榴裙裙子。”

徐灿灿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玉四姑娘坐在徐灿灿左侧,娇憨道:“太子妃穿大红石榴红,那我就穿绿­色­衣裙,做绿叶衬太子妃这朵最美的牡丹花!”

徐灿灿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丫髻,蔼声道:“撞­色­不撞­色­的,我从不讲究,你爱穿什么就穿什么!”

“嗯。”玉四姑娘在家里爹是武将娘是将门虎女,哥哥都是大老粗,姐姐年龄又差得太近,从来没有人这么抚摸过她,令她舒服得眯着眼睛都快要打呼噜了。

这次众人都是奉承着徐灿灿说,就连薛蓝微也和光同尘了,因此气氛很是愉快轻松,待碧云看了看一角的西洋金自鸣钟,发现已经快到午时,该是太子妃带皇太孙出去散步的时间,便借上茶悄悄提醒徐灿灿。

徐灿灿闻言眼波流转,瞥了一眼金自鸣钟,便端起了茶盏,却并不饮。

众人见状,知太子妃是端茶送客,忙纷纷起身告辞。

玉夫人特地让玉三姑娘带着三位妹妹先出去,她自己稍留片刻,专门谢谢太子妃为玉三姑娘和玉四姑娘说媒。

她带着四个女儿进京为的就是解决女儿们的亲事,如今托了太子妃解决了两个姑娘的婚事,自是感激,郑重地谢了太子妃后才告辞离开。

徐灿灿凭直觉也很喜欢玉夫人及四位玉姑娘,便亲自送了玉夫人出了正堂,目送玉夫人离开。

见太子妃回来,红拂红蕖当即带着小丫鬟拿着盥栉用具端着盛水金盆进来了,侍候太子妃净了手,又用丝帕为太子妃拭了拭手。

徐灿灿好容易等到净罢手,也不顾仪态了,直接拎起裙裾大步冲进了西起居室,看她的宝贝傅瑞去了!

傅瑞也是刚醒,正躺在榻上转着黑泠泠的凤眼左顾右盼呢,见母亲过来,当即扁了扁嘴,哭了起来。

朱颜、玄冰和两个­奶­娘孙凯家、韩贺家的都有些尴尬。

朱颜笑道:“太子妃您不过来,皇太孙挺开心地听玄冰唱歌谣;您一过来,皇太孙便哭了起来!”

两个­奶­娘中孙凯家的嘴角更便利,也不像韩贺家的怯场,当即笑了:“这就是老话说的‘小孩儿见娘,无事也要哭三场’!”

徐灿灿抱着傅瑞亲个没完:“哟,我的儿,妈妈不是来了吗?妈妈和你永远不分开……”

听太子妃说的­肉­麻,屋子里侍候的人都笑了。

傅瑞好容易不哭了,却直往徐灿灿胸部乱拱乱蹭。

徐灿灿见儿子如此,心疼他才一个多月便吃不到亲娘的­奶­了,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她也没吃回­奶­的药,可是­奶­水还是没有了。

众人忙安抚起她来。

孙凯家的最直接,恭谨地从太子妃手里接过了皇太孙,反正除了皇太孙一屋子都是女人,她直接解了衣襟掏出ⅿⅿ放到了皇太孙红红的小嘴边。

皇太孙正在“呱呱”地哭,闻到了­奶­香,当即含住吃了起来,也不哭了。

徐灿灿见状破涕为笑:“这小子‘有­奶­便是娘’,倒害他娘我伤心一场!”

孙凯家的忙接道:“是­奶­娘!”

众人都笑了起来。

傅予琛正在外面书房见马明光、徐宜鹏和靳伟焕。

他的亲信大部分是武将,但朝中文官也不是铁板一块,譬如丞相马明宇、马明光、徐宜鹏和靳伟焕等都是他的亲信。

徐宜鹏和靳伟焕先回报了在密县进行的摊丁入亩试点一事。他们两个私下已经商量好了,由靳伟焕来说试点中发现的“摊丁入亩”的优点,由徐宜鹏来说试验中凸显出来的不足以及解决的办法。

靳伟焕行礼后道:“禀太子殿下,臣以为,摊丁入亩最大的好处是限制如今愈演愈烈的土地兼并……”

傅予琛认真倾听着。

徐宜鹏行了个礼,道:“禀太子殿下,臣以为将丁银摊入田赋征收,就必须废除人头税,以减轻百姓负担,同时应减免手工业者和市井商人的赋税,以鼓励手工技艺的进步和商贸的发展……”

傅予琛渐渐动容,神情凝重起来,待徐宜鹏回报完毕,他才道:“下去后拟一个条陈给我!”

徐宜鹏答了声“是”。

傅予琛看了他一眼,又道:“宜春在书房西偏院里,你去指点指点他的功课吧!”

又道:“宜春渐渐大了,你处理事情多带他在身边!”该培养小舅子为徐灿灿撑腰了!

徐宜鹏一听太子殿下让自己去指导兄弟,心中感念他的体贴,当即笑道:“臣这就过去!”有太子殿下在,宛州徐氏要崛起了!

徐宜春最是敬慕大哥,见徐宜鹏来了,当即命小厮上茶拿点心,自己围着哥哥转来转去,脸上满是仰慕。

徐宜鹏心中也是感动弟弟对自己的信赖亲昵,面上却严肃之极,道:“把你的功课拿来我看看吧!”历朝历代的国舅多纨绔,他一定要教出一个不纨绔的国舅出来!

见太子妃用过午饭了,胡妈妈这才让小丫鬟小铃通报,说有事求见太子妃娘娘。

徐灿灿听了胡妈妈的话,笑了:“不过是陪我站在观景楼上观灯,也有这么多讲究?”

胡妈妈屈了屈膝,道“您想想,历代历年的灯会都是由当朝皇后主持的,京中贵­妇­和有品级的诰命都以陪皇后登观景楼为荣,那么谁上去,谁不上去;谁离您近,谁离您远,这些就有很大的讲究了!”

她顿了顿,道:“不瞒您说,已经有不少人重赏老奴想要巴结您呢!”

徐灿灿不由笑了,接过胡妈妈递上来的手本细细看了看,发现诸位公主、国公夫人、侯夫人等贵­妇­都名列第一页,其中玉茗公主和延恩侯夫人的名字也都在上面。

她翻到第二页,发现是马明宇的夫人、丁修平的夫人和靳伟焕的夫人等文官之妻。

第三页则是武将的夫人。

第四页是各家闺秀贵女们。

徐灿灿在心里算了一下,发现列上名单的足有二百来人,可是观景楼也就三楼的四面栏杆内可以站人了,大概选四十个人就行了。

虽然自己有了判断,徐灿灿还是问了胡妈妈一句:“你怎么看?”

胡妈妈笑道:“太子妃您只管安排!”

徐灿灿懒得细说,便道:“太子殿下麾下武将的家眷、文官的家眷,以及马夫人畅夫人……”

正月十五元宵节早上,傅予琛一大早就醒了,却不急着起床,而是侧躺在那里想心事,手还在徐灿灿丰满的胸上摸来捏去。

徐灿灿被他给­骚­扰醒了,便扑到傅予琛身上闹着玩,并小心不碰到他的伤口。

闹了一会儿,待傅予琛有反应了,她却故意噌的一下跳下了床,一溜烟钻进了浴室,留下傅予琛看着自己已经鼓起来的物事,俊俏的脸上现出一丝苦笑来。

傅予琛知道今日会有很多女眷来见徐灿灿,因此连早饭都没在内院吃,洗漱罢就去前院了。

梁庆贺、李正和苏水音等五位傅予琛最得用的谋士陪着他用了早饭,又一起喝茶闲谈。

最近朝中文官时时声讨弹劾傅予琛,他索­性­以背上的伤为借口告病在家,令这些文官有火没处发,让他们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徐灿灿派人接来了玉茗公主蓝樱儿母女和崔氏,让小丫鬟绿绮紫眉带蓝樱儿出去玩,她们三个大人在屋里忙自己的事情。

距离出发只有一个时辰了,内院里聚集了不少特地过来,预备同太子妃一起出发去城西金明苑的贵­妇­、诰命、贵女和闺秀们,徐灿灿嫌吵,便吩咐朱颜玄冰她们小心守住皇太孙,自己带了玉茗公主和崔氏在西起居室里摆开妆奁重新梳妆。

玉茗公主和崔氏坚持净了手亲自帮徐灿灿梳妆。

徐灿灿让了几回,见她们坚持,没奈何只得让她们动手来弄,不过她担心玉茗公主和崔氏的手艺有限,便把丑话说到了前边,含笑道:“若是不好看,我便让丫鬟们重新弄!”

玉茗公主腼腆地笑:“妾身试试为您妆扮!”

崔氏:“妾身为太子妃梳一个别致的发髻!”

一刻钟之后,徐灿灿看着­精­镜中自然细腻不着痕迹的妆容,不禁惊叹玉茗公主手法高明,笑着求玉茗公主:“姐姐,我派朱雀去跟你学学你这化妆本事吧!”

玉茗公主连连点头:“不必,我日日过来教您的丫鬟。”

徐灿灿心中得意,向着玉茗公主撒娇:“姐姐你真好!”

玉茗公主顿时脸都红了。

不到一刻钟崔氏就帮徐灿灿把发髻梳好了。自从她又开始亲近太子妃,丈夫徐宜鹏也与她和好了,所以崔氏侍候太子妃更加经心了。

徐灿灿看着镜中映出的丰盈别致的发髻,笑着问崔氏:“大嫂,这是什么发髻?”

崔氏含笑道:“禀太子妃,这是云朵髻,是妾身研究出来的样式,别无分号!”

徐灿灿很满意,抚摸着发髻又对镜照了一番,心想:崔氏自己打扮其实平常,却有如此一双巧手。

见崔氏又拿出一个装着闹蛾、玉梅和雪柳等元宵饰物的匣子,徐灿灿忙道:“哎呦,我可不要戴这些花哨物件!”

崔氏笑了:“太子妃,这是妾身要戴的。”这些虽花巧,却配不上太子妃的美丽高贵,还是自己用的好。

众女眷簇拥着徐灿灿出了内院,来到了仪门外。

头戴远游冠身穿绯­色­礼服围着金玉大带的傅予琛候在仪门外,扶着徐灿灿的手把她送上了羽盖辇车。

众女眷是第一次这么近看素来以俊俏出名的皇太子,当即都悄悄看了一眼,又看一眼,皆以为皇太子傅予琛连续四年蝉联京城美男榜首,实在是名至实归。

在一片衣香鬓影中显得很不显眼的薛蓝微看了皇太子一眼,心中有些失望——这皇太子未免也太俊俏了吧,一点都不阳刚!

她喜欢的是像哥哥薛英那样高大阳刚宽肩长腿的俊朗男子,而不喜欢像皇太子傅予琛这样容颜俊俏身条细长型美少年。

不过,若是能做了他的良娣,将来再入宫为妃生下皇嗣,凭着皇太子的病弱身板,他将来一定活不长,有朝一日就可执天下权柄……

在薛蓝微的意­淫­中,傅予琛和徐灿灿乘坐的羽盖辇车在侍卫和仪仗的簇拥下,沿着宽阔的秘道,一路向南而去。

219第219章

正月十五元宵之夜,金明池四周的酒楼、茶馆、勾栏、瓦肆也在此夜通宵营业,酒楼中的猜枚声痛饮声、茶馆中的说书声、瓦肆的作乐声,勾栏中的丝竹管弦之声,湖边路上百姓扶儿携女的欢笑声,构成了繁华鼎沸的金明池之夜。

被永安帝赐给皇太子傅予琛的金明苑今夜对百姓开放,月下灯影中的金明池美不胜收,高楼巍峨,宫殿华美,湖面上彩灯闪烁,灯球、灯槊、绢灯笼、日月灯、诗牌灯、镜灯、字灯、马骑灯、凤灯、水灯、琉璃灯、影灯构成了一片灯的海洋梦的世界。

而主楼观景楼就在金明池的池边,楼下就是波光粼粼望不到边际的池面。

傅予琛因为正在“养病”,所以陪着徐灿灿立在观景楼上呆了一会儿,宣布烟火开燃后便低声对徐灿灿说道:“我去飞云殿歇息,你累了也过去吧!”

徐灿灿笑着点了点头,瞅了一眼立在傅予琛身侧落后一步的水寒,故意低声吩咐道:“水寒,下楼时一定要护好皇太子,不要——”

她似笑非笑看了傅予琛一眼:“不要让他被哪个狐狸­精­给勾去了!”

水寒拱手行礼:“标下遵命!”上次在如意楼他踢飞了那个冲撞太子殿下车驾的女人,那么这次若有人敢接近太子殿下,他还会把那人踢飞,不管是男是女。

傅予琛:“……”你们俩当我不存在吗?

他悄悄在徐灿灿的胖手上捏了一下,便由水寒和听雨两人簇拥着由后楼的楼梯下去了——薛英、英和和玉明等诸位将领及袁申宇观雪带着卫队在下面候着呢!

因皇太子陪着太子妃呆在观景楼的三楼,所以陪侍太子妃的众女眷都暂时呆在观景楼二楼的大殿里。

因怕惊了留在三楼的皇太子和太子妃,她们也不敢大声喧哗,三五成群说着悄悄话,自有在金明苑侍候的宫女们侍候茶水点心。

薛蓝微同秦玉顺的妹子秦玉丽坐在大殿角落里放着的绣墩上,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她虽然和秦玉丽说着话,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着。

秦玉丽今年才是十三岁,稚气未脱娇俏可人。

秦玉顺把她从家乡接到京城,也是怀着一个让妹妹侍候皇太子的念头的,因此秦玉丽也对皇太子傅予琛有些绮念,只顾絮絮道:“……我听人说,男子最爱与他不一样的女子,那这样看来,病弱的男子就该喜欢健壮的女子……”

薛蓝微闻言心里一动,觉得皇太子身体那么病弱,一定不会陪太子妃在上面呆很久的,怕是快要下楼了,若她能和皇太子来个美丽的偶遇……

傅予琛已经下到二楼了,水寒在前听雨在后,一前一后护着他转向二楼的楼梯。

快到二楼大殿殿门的时候,水寒知道里面全是陪侍太子妃的女眷,便提高了警惕,时刻准备保护皇太子的贞­操­。

三人转过弯前面就是朝着金明池的殿门了。

可是还没转弯,前面便传来一阵柔媚的歌声:“……云阶月地,关锁千重。纵浮槎来,浮槎去,不相逢……”

傅予琛当下啼笑皆非,这是有人在候着他了?

三人均蹑手蹑脚往前行了一步,发现朝着水面的栏杆前,一个白衣长裙飘然若仙的女子正在边歌且舞,歌声魅惑,舞姿翩然,在这月下简直如仙子一般。

水寒看了皇太子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继续往前走,当下便闪到前面,以示保护皇太子之意。

薛英等人立在观景楼下看烟花,听到歌声抬头一看,也都看到了那个且歌且舞的那个女子,旁人不知,可薛英已经认出来是自己妹子,心里当即如吞了黄连一般,便打算和袁申宇说一下,上去把成­精­的妹妹叫下来,免得丢人。

袁申宇一听,当下便觉得有些严重——你一个大家闺秀,又不是歌妓,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唱歌跳舞又是如何?

他忙带着薛英上楼。

薛蓝微发现皇太子已经过来了,当即便酝酿着下一步动作——扑进皇太子怀里。

当她发现皇太子大步流星愈走愈近时,便故意身子一歪,向傅予琛身上倒了过去。

可是,薛蓝微算了那么多,连皇太子单薄的小身板都计算到了,怕他被自己撞倒,所以柔柔地倒了过去,谁知道等着她的不是皇太子那单薄的小身板,而是水寒致命的一脚。

薛英同袁申宇立在二楼的楼梯口,他眼睁睁看着妹妹朝着皇太子倒了下去,皇太子迅速后退,水寒闪电般抬起了脚。

他刚要喊出“不要,这是我妹妹”,水寒的长腿已经踢出去了——他把角度力道都把握得很好,绝对能一脚把人踢死。

踢飞薛蓝微的同时,水寒神定气闲大声叱道:“大胆蟊贼,敢行刺皇太子殿下!”

薛英眼睁睁看着妹妹的身体被水寒一脚踢中,飞到半空中,如一朵盛开的白莲花,然后“噗通”一声,掉进了金明池。

他也扑到栏杆边,纵身跃了下去。

傅予琛慢条斯理走上前,吩咐看傻了的袁申宇:“还不下去救薛将军?”

袁申宇当即行礼,答了声“是”冲下楼梯,吩咐下面的侍卫:“快救薛将军!”

薛英自己上了岸,怀里抱着他的妹妹薛蓝微。

把妹妹放在湖边之后,他扑在妹妹尸体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傅予琛下楼走到他身旁,长叹一口气,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薛英眼睁睁看着自己妹妹作死,能有什么话说?虽然怨水寒下脚太狠,可也知这和皇太子无关,他单膝跪在皇太子身前大哭起来:“殿下,这是臣的妹子——”

220第220章

徐灿灿正立在栏杆前静静看着楼下面湖边的喧哗。

碧云朱雀立在她的身侧,红拂和红蕖立在后面。

听到脚步声,碧云回头看了一眼,低声对徐灿灿说了一句。

徐灿灿当下长叹一声,转身看向崔氏和玉茗公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崔氏忙与玉茗公主一起迎了上去,屈膝行礼后,一脸平静道:“不过是不长眼的贱o人罢了,太子妃请进去歇息吧!”那样明目张胆勾引太子殿下,不是贱o人是什么?

玉茗公主吓得脸­色­发白,却依旧稳住自己,同崔氏一起搀扶着太子妃回了殿内。

徐灿灿端坐在榻上,手里捧着崔氏奉上的清茶慢慢啜饮着,心中却在想:今日金明池湖面虽没有结冰,可是毕竟是正月的天气,一定很冷。

守在殿外的红拂进来回报:“禀太子妃,玉夫人带着四位玉姑娘来了!”

玉夫人带着四个女儿恭谨地向太子妃行了礼,陪着太子妃坐了下来。她们并不提观景楼下惨死的薛蓝微,作为薛氏的姻亲,她们这个态度就是对太子妃的最大支持。

一群人含蓄地聊着天,似乎不知道楼下发生的事情。

身着绯袍长身玉立的傅予琛立在观景楼下,俊俏的脸上隐隐带着一丝怒气。

薛英单膝跪在地下,低头道:“殿下,是标下治家不严……”还能说什么呢?那么多女眷,只有自己的妹妹跳出来勾引太子殿下,还被水寒当做刺客踹下了下去,真是丢人!真是羞愧!

可是,薛英的心脏却一抽一抽地痛,毕竟是自己的妹妹啊!

傅予琛有些不耐烦,凤眼瞟向立在一侧的玉明。

玉明当即会意,走过来双手掐着薛英的胁下把他拖了起来,向傅予琛微微颔首,道:“太子殿下,标下带薛英去换换衣物。”薛英方才跳到了金明池里,如今身上湿透了,再不换衣服他的小命怕是要交代到这里了。

傅予琛沉声道:“去吧!”玉明那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况且他如今是薛英的大舅子,由他劝说薛英是最合适的。

若薛英因此怀恨呢?那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忍痛割爱了!

傅予琛迈开长腿大踏步向飞云殿方向而去。

水寒、袁申宇忙带着侍卫跟了上去。

百姓当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金明池灯会依旧热闹,彰显着太平盛世的无限繁华。

等徐灿灿见到傅予琛,已经是后半夜了。

傅予琛正坐在飞云殿寝殿窗前的书案后拿着一本书在看,见丫鬟们簇拥着徐灿灿进来,也只是扬了扬秀致的眉。

徐灿灿外面披着大红羽缎披风,由丫鬟们侍候着脱下披风,露出了绣石榴红缠枝莲花的月白窄身袄和石榴裙,显出了曼妙的身材。

她回头看了碧云红拂她们一眼,道:“你们都退下去吧,我自己卸妆!”

碧云等屈膝行了个礼,无声地退了下去。

徐灿灿也不搭理傅予琛,独自进了后面的浴室卸了妆,又出来坐在妆台前卸去红宝石头面。

傅予琛手里拿着书,凤眼却不由自直往徐灿灿那里瞟。见徐灿灿卸了簪环,解了发髻,正在用玉梳梳理长发,便也走了过去,立在徐灿灿身后,低下头闻着徐灿灿身上清雅的香味,又在徐灿灿发上吻了一下。

他是心狠手辣,可是对于徐灿灿,他要把他能付出的最好的都奉给徐灿灿。

待两人上了床之后,傅予琛凤眼中带了一丝委屈看着徐灿灿:“明日怕是要有大事发生。”

徐灿灿:“啊?”和你有关系吧?!

傅予琛专注地看着徐灿灿:“你帮我按按吧!”他明日要做一件大事,肩膀现在已经开始紧张起来了。

徐灿灿唔了一声,四脚朝地趴到了傅予琛身旁,用手轻轻地按了按傅予琛的肩膀:“先趴下吧!”

傅予琛乖乖地趴在了床上,徐灿灿开始认真地为他按肩膀和背部,一直按到了傅予琛的长腿。

徐灿灿直按出了一身细汗,再去看傅予琛,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她不由一笑,轻手轻脚地抖开锦被盖在了傅予琛身上,自己也在傅予琛身侧躺了下去,身子紧紧贴着傅予琛——太子­宮­她和傅予琛的卧室小小的,住着很温馨;可这飞云殿的寝殿是那样的清冷空旷,令人从心里生出一股寒意。

徐灿灿原先是身体累极了,可是脑子却兴奋得很,根本睡不着,如今紧紧依偎着傅予琛,从他身上得到了无限的暖意,她很快就睡着了。

傅予琛与徐灿灿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

夫妻俩梳洗罢,简单用了些早膳,便携手到外面栏杆上去远眺。

冬日里的日头似乎挂在半空,显得格外地清晰,阳光的温度却好像被冰雪冷却过似的,令人感受不到一点热意。

飞云殿下面便是碧蓝的金明池,虽然名字叫“池”,可是面积却大的无边无际,池边横斜着几座画船,为这幅清冷的画面增添了一抹艳丽的­色­泽。

徐灿灿披着黛绿­色­缎面斗篷,带了绣花兜帽,傅予琛则系了月白缎面披风,身穿黑­色­罗袍,他身量苗条,个头却颇高挑,揽着徐灿灿的腰肢立在寝殿前的栏杆上面,同徐灿灿一起看这湖光水­色­。

他看着是在赏景,实际上大脑却在飞快运转着,把今日要发生的事情严丝合缝地过了一遍,这才道:“灿灿,回家去吧!”

徐灿灿脸上当即现出了抹喜­色­,当即道:“好啊!”虽然只是一夜没见,可是她已经很想傅瑞了!

皇太子和太子妃乘坐的辇车经过的街道上已经静了街,开封府的几位官员带着衙役同太子­宮­的侍卫带着佩刀几步一个守在街道两侧,看了人不许走动。

路旁的百姓被挡在后面,可是看到皇太子和太子妃的辇驾的时候,顿时鼓掌欢呼起来。

有人大声道:“越国人有什么可怕,咱们有皇太子!”

群众随着欢呼:“我们大梁有皇太子,不怕,一定能收回空明岛!”

辇驾的金黄帘子已经卷了上去,身穿礼服并肩而坐的皇太子和太子妃均相貌昳丽,如九天仙人一般,

见到此等情状,百姓的欢呼声再次响起,山呼海啸而来。

徐灿灿端庄地坐着,脸上竭力维持端丽的笑容,感觉自己脸都要笑僵了,变成了一桩木雕泥塑。

辇车一直行到内院仪门外才停了下来。

傅予琛扶着徐灿灿下了辇车,牵小狗一般牵着徐灿灿进了门。

进了仪门想到没有那么多围观的人了,徐灿灿这才放松了下来——在太子­宮­外面,围观的群众好多;进了太子­宮­,辇驾前后的仪仗还在,也不得自由。

她半拉身子都要倚在傅予琛身上了,撒娇道:“阿琛,我好累!”

见她带着沉重的金凤冠,脸都有些白了,傅予琛心里颇为心疼,恨不得把她抱起来送到屋里去。

好在他理智尚存,对自己如今的实力较为清楚,想了想自己背上的那道伤口,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的念头便偃旗息鼓了——若是一着不慎,和徐灿灿一起摔倒在地,那可就大大丢人了!

水寒带着侍卫在内院门外目送太子殿下太子妃联袂而去,心中充满了得意——他又一次成功地保护了太子殿下的贞­操­!

徐灿灿站在廊下,看着被朱颜抱着出来接自己的傅瑞,眼睛顿时湿润了,她没净手不敢摸儿子,便低头用嘴­唇­在儿子脸上亲了一下,然后便吩咐丫鬟们:“快快准备水和香胰子,我和太子殿下要洗手!”

傅予琛立在徐灿灿身后,凝神看着傅瑞黑泠泠的凤眼和嫣红的­唇­,心脏瞬间抽搐了一下:这是他生命血脉的延续啊!

待净过手,徐灿灿抱着傅瑞坐在锦榻上,拿了一个赤金摇铃逗着傅瑞玩,还抽空问了傅予琛一句:“你今日还不用上朝?”傅予琛自从受伤便告了假,不去上朝了;现在伤口只要不动基本没事了,他还不肯销假去上朝。

据徐灿灿对他的了解,傅予琛绝对是在玩­阴­谋诡计。

傅予琛垂下眼帘,浓长的睫毛遮住了眼波。

这些日子文臣不停地弹劾他,说什么拥兵自重、骄奢­淫­逸、目无尊长、草菅人命……

傅予琛不耐烦上朝去听他们的啰嗦,便歇在家里陪徐灿灿。

不过,那些人很快便会来求他的。

傅瑞玩累了,也饿了,徐灿灿便把傅瑞交给­奶­娘去喂,她陪着傅予琛简单用了午饭。

傅予琛越有心事,看着便越平静,这顿午饭他慢条斯理地吃了两碗米饭,这已他的人生中可以难得的大饭量了,弄得徐灿灿都有些诧异了:“阿琛,你以后每日都像今日的饭量,何愁身体养不好?”

傅予琛瞥了她一眼,就着灰慧手里的杯子吐出了漱口的浓茶,又含了一口盐水漱口。

徐灿灿在一旁冷眼旁观,发现了一个事实——傅予琛和女人太接近就会吐的毛病大概是好了!

她的心里顿时有了小小的危机感,斜睨着傅予琛俊俏的脸,心里想:多亏傅予琛洁身自爱啊,他的身份在这里摆着,飞蛾扑火般扑过来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更何况大梁这坑爹的一夫一妻多妾制……

待傅予琛夫妻俩漱过口要去休息,朱颜正好也抱着睡熟的傅瑞出来了。

徐灿灿当即笑道:“傅瑞我儿,正好陪妈妈睡觉哟!”

傅予琛觉得这话听着不怎么顺耳,睨了正欢喜地接过傅瑞的徐灿灿一眼,倒是忍住没说话。

傅瑞睡在最里面,徐灿灿睡中间,傅予琛侧身躺在最外面,在龙脑香的香氛中,一家三口进入了梦乡。

傅予琛是被听雨隔着窗子叫醒的:“禀太子殿下,礼部严大人求见!”

221第221章

出声禀报罢,听雨不敢再出声,低头立在太子殿下卧室的窗外,等待太子殿下的指示。

傅予琛见徐灿灿和傅瑞还在沉睡,怕吵醒他们娘俩,便下了床走到窗内,压低声音道:“就说我伤势太重,无法见人!”

听雨专注地听着,答了声“是”,恭谨地行了个礼,蹑手蹑脚退了下去。

傅予琛回身走回床边坐了下来,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睡得正熟的徐灿灿的傅瑞,这才起身去了浴室。

越国悍然占领大梁的海岛空明岛,一下子扼住了大梁出海的喉咙,又有继续深入西侵的趋势,这个消息很快就千里加急传人京城,随即就传遍京城。

那些正在抓紧时间弹劾皇太子傅予琛的文官们一下子傻眼了,又见不着呆在崇政殿称病不肯上朝的永安帝,只得在内阁里吵个不停,七嘴八舌乱出主意。

可是无论出多少主意,手中没有军权,众人什么办法都没有,最后权衡之下,只得委托礼部尚书马明光去太子­宮­请皇太子出山。

马明光满口答应,一溜烟出了内阁就不见了,大伙儿等了半天没等到回音,派人一问才知道马明光回了府邸便借口咳嗽不肯出来了。

众官员没奈何,只得去找被他们架空多日的丞相马明宇,却得知马明宇病了,正在府里由丰院判扎针呢,无论大家怎么说,他都不肯出府。

国事紧急,众文官又不能一窝蜂散了,最后大家终于推举出礼部侍郎严子清,让他代表内阁诸位大学士以及朝中文官,前去太子­宮­请皇太子傅予琛出山,以挽救国家危局。

严子清不敢怠慢,亲自带着拜帖来到太子­宮­,递上拜帖后等了许久也没见着皇太子,只得放□段,苦苦哀求皇太子的小厮通传一声。

小厮愁眉苦脸道:“太子殿下伤势颇为严重……”

严子清差点要给这个眉清目秀叫扫叶的小厮跪下了:“这位小哥,求您了,国难当头啊!”

也许是他话中的“国难当头”感动了这个小厮,小厮去书房求了太子殿下的贴身小厮听雨,听雨便去内院禀报去了。

严子清此时还没被让进院子,只能苦逼地在值事房里等着。好在太子­宮­的值事房也舒适的很,火炉熊熊燃烧,上面坐着水壶,正“突突突”沸腾着冒着热气。

圈椅旁的小几上摆着不少水果,虽都是些苹果、梨和桔子之类的普通水果,却也比一般权贵的值事房好太多了。

严子清等到了听雨,却没等到太子殿下,最后只得恹恹地回去覆命了。

傅予琛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飘然若仙出了浴室——他穿了一件白罗宽袍,连腰带也不束,露出了­精­致的锁骨。

他拿了一本书随意侧躺在软榻上看了起来。

徐灿灿起来后便把傅瑞交给­奶­娘喂­奶­去了,自己梳洗后松松挽了一个堕髻,不施脂粉,只在嘴上抹了些桃花胭脂,又换了身葱白­色­窄身袄和一条天水碧长裙,这才出了卧室。

她命碧云准备了一壶清茶,自己斟了一盏清茶,待放凉了些便奉给傅予琛,这才便出去陪儿子。

朱颜和孙凯家的正在喂皇太孙喝水,见太子妃过来,因不方便行礼,忙道:“太子妃娘娘,皇太孙这几日好像又肥了点呢!”

徐灿灿含笑走过去,见已经喂完水了,便把手伸进傅瑞的宽裤筒里,抚摸着傅瑞软软暖暖的胖腿,眉开眼笑道:“傅瑞若是长大了,还这么肥,那可怎么办?”想到身量瘦高苗条的傅予琛,居然会有一个大胖子儿子,她不禁笑了起来。

孙凯家的忙凑趣道:“太子妃您和太子殿下都是清瘦型的人,皇太孙怎么可能生成大胖子呢!”

说得徐灿灿也笑了,把傅瑞翻了过去,在傅瑞的胖ρi股上亲了一口。

傅瑞被母亲亲ρi股亲的不舒服,便试图翻过来,可是一则太胖,二则时间也不到,所以翻啊翻的忙了半日也没翻过来。

众人都笑了起来。

后来见儿子又要吃­奶­了,徐灿灿不忍心看,便离开去看傅予琛了。

傅予琛正在看书,听到她的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道:“过来陪我吧!”

徐灿灿正要过去,想了想,便又出去了。

傅予琛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徐灿灿,抬头一看,发现徐灿灿又不见了,不由莞尔:这傻姑娘又去哪儿了?

徐灿灿很快便用水晶盘盛了水果什锦进来了,坐在软榻边一口一口地喂给傅予琛吃。

傅予琛吃了几口,只觉得徐灿灿清雅的香味萦绕在鼻端心头,令他心猿意马。

徐灿灿用银叉叉了片香梨喂进了傅予琛口中,正要说话,傅予琛突然揽住她吻了下去。

良久之后,徐灿灿摸了摸硬邦邦顶在自己腹部的物件,柔声道:“阿琛,去床上吧!”虽然丫鬟们不会进来,也有锦帘遮住,可是一想到丫鬟嬷嬷们就在廊下侍立,徐灿灿可是还是觉得异常尴尬!

傅予琛唔了一声,压着徐灿灿的身子抬了起来。

徐灿灿正要推开傅予琛起来,却发现傅予琛以退为进,掀开了她的裙子。

随着傅予琛的挤入,徐灿灿又是舒服,又是尴尬,随着傅予琛的动作道:“阿……阿琛……外……外面廊……廊下有人!”

傅予琛心中有事,因此动作格外的放纵,他全身上下纹丝不乱,只是掏出了惹事的物件压着徐灿灿乱耸乱动。

徐灿灿喘息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见他到了此时依旧小白脸俊俏白袍俨然,一幅道貌岸然的模样,心里恨极,便用力夹了一下。

傅予琛爽得立时深吸了一口冷气,动作更加的蛮横。

徐灿灿身下的软榻随着傅予琛的动作,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徐灿灿的脸一下子红透了,伸腿盘住傅予琛的细腰不让他动:“阿琛,回床上去!”

外面廊下的丫鬟嬷嬷们似乎听到了些什么,再去细听,却发现什么声音都没有,依旧一片静寂,只有北风吹过光秃秃的白杨树枝­干­,刮得上面留下的几片枯叶“哗哗”作响。

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傅予琛的双手紧紧箍住徐灿灿的腰肢,俊脸紧绷,动作格外的有力,顶得徐灿灿无处着力。

徐灿灿虽然目眩神迷死死活活,却还记得交代他:“不要弄到里面去!”她刚生了傅瑞,至少得休息一年才能再次怀孕。

傅予琛忍住狂纵的**,终于拔了出来。

徐灿灿斜躺在床上,身体的余韵尚未散去,她的呼吸还有些急促,良久方道:“阿琛,过一两年咱们再要老二吧!”

傅予琛正侧身压着她,闻言便道:“好啊!”这次徐灿灿生产时的情形真是令他魂飞魄散,近期内想都不敢再想第二次。

第二天上午,傅予琛去书房了,徐灿灿自己在内院呆着看书。

玉夫人带着玉三姑娘来见她。

见面后说了没几句,玉夫人便含笑道:“妾身有一事相求,太子妃何不屏退侍候的人?”

徐灿灿懒洋洋挥了挥手,丫鬟们便退了下去,只有碧云留下侍候茶点。

玉夫人这才起身同玉二姑娘一起跪了下去。

徐灿灿有些吃惊,忙道:“您这是为何?”

玉夫人看了女儿一眼,玉三姑娘当即从袖袋里掏出一叠银票,双手捧了过来。

徐灿灿:“……”

玉夫人沉声道:“还不是我那二女婿薛英,他妹子昨夜出了那等大丑,他自然面上无光,又对太子妃您愧疚良深,想有所表示,因家中没有女眷,便请妾身把这份心意送过来……”

徐灿灿却无论如何不肯收。后来见她若不收玉夫人和玉三姑娘便跪不肯起来,想了想,道:“要不,我命人去问问太子殿下?”

玉夫人当即笑道:“如此甚是妥当!”

碧云没过多久便回来了,附到徐灿灿耳边禀报道:“太子殿下说了,这银子您得收,您收了薛将军才会放心!”

徐灿灿微微颔首。

玉夫人很是机灵,忙又亲自把那叠银票奉给了徐灿灿。

到了晚间,徐灿灿拿这件事去问傅予琛。

傅予琛懒得多说,便道:“你收着就行了!”该死的已经死了,薛英又能怎么样?再说了,他妹妹冲撞老子,死了也是活该!灿灿收了薛英的银子,薛英就明白老子并没有生他的气,也就不会有隔阂了。不过,当务之急是赶紧把玉明的妹子嫁过去,这样薛英才真正成为自己人……

徐灿灿见他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便在心里腹诽:傅予琛不知道又在想什么­阴­谋诡计!

又过了几日,越国海盗上岸攻打南海县城的战报再次千里加急传了过来,很快便传遍全京城。

老百姓议论纷纷群情激昂,全都是对空谈误国的文官的讨伐,对被误会被嫉妒的皇太子的同情,在有心人士的­操­纵下,京中局势一触即发。

以内阁大学士为主的文官集团终于放下了矜持,举起了白旗,以大学士孙四周、韩青阳、董存富和崔志明为首的文官集团率领百官来到太子­宮­,在大门外的广场上跪了下来,恳请皇太子殿下出面收拾残局。

而永安帝也颁下旨意,禅位于皇太子傅予琛:“……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皆启于新帝……”

宣布二月初六举行传位大典,自己退位称太上皇帝。

傅予琛立在太子­宮­的大殿里,捧着手中的圣旨,脸上的表情似悲似喜。

他盼了多年的帝位,就这样到手了?

灿灿,就要成为大梁最尊贵的女人了?

他的儿子,就要成为大梁的皇太子了?

傅予琛麾下的十几位武将均立在他的身后,脸上皆是万分喜悦的表情,其中玉明笑得最开心,而英和眼睛湿润了,半晌没说话。

马明宇、马明光、靳伟焕和徐宜鹏等文官亲信也是满脸喜­色­,仿佛看到了大梁光明美好的未来。

端坐在正堂锦榻上的徐灿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圣上禅位?”

222第222章

前来颁旨的黄琅与兵部尚书畅子琦还没有走,他们等着傅予琛和他一起进宫谢恩。

傅予琛转身发布命令:“玉明、英和接管汴京防务,不允许任何军队的调动;玉星、薛英、兰云和傅柳控制四个东城门,由薛英统一调配;秦越、秦玉顺和朱笙控制三个南城门,由秦玉顺统一调配;秦越、董安平和梁珊控制三个西城门,秦越扶着统一调配;齐润阳和徐雅正负责北城门,以齐润阳为主!”

玉明等人一一领命而去。

傅予琛看向水寒:“水寒负责太子­宮­的警戒!”

他凤眼幽深看着水寒,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保护好太子妃皇太孙!”保护好他生命中最主要的两个人!

水寒沉声道:“标下一定护好太子妃和皇太孙的安全!”

傅予琛转而看向兵部尚书畅子琦及马明宇等人,拱手道:“诸位请随我一起进宫!”

徐灿灿藏在碧蓝通袖衫里的双手紧紧握了起来,竭力令自己沉静下来。

可是“傅予琛要当皇帝了”这句话在她脑海里反复回荡,令她的心狂跳手心出汗。

李嬷嬷带着众嬷嬷丫鬟向她磕头:“恭喜太子妃——不,皇后娘娘!”

徐灿灿当下心里一凛,背上瞬间出了不少冷汗,她当即道:“‘皇后’这两个字,我暂时不想在太子­宮­听到,你们明白么?”她帮不了傅予琛什么,能做的就是小心谨慎不拖他的后腿!

李嬷嬷她们虽都有些困惑,却仍然低下头去,答了声“是”。

徐灿灿看向前来报信的观雪:“太子殿下呢?”

观雪忙道:“禀太子妃,太子殿下会进宫谢恩。”

徐灿灿深吸一口气:“水寒呢?”

刚刚来到内院门外候着的水寒在外面答应了一声。

小丫鬟白妍掀开了锦缎帘子,水寒低下头跨进门去,向徐灿灿行礼,禀报道:“禀太子妃,太子殿下已经进宫见圣上去了,临出发把太子­宮­的防务交给了标下!”

徐灿灿想了想,道:“你先命人去把外家三口都接过来,然后在内院门口加派人手,务必杜绝一切意外!”

水寒恭谨地答了声“是”。

他其实已经加派十六位武功­精­良枪法­精­准的侍卫在内院门外守着了,可是依旧答了声“是”。

水寒离开之后,徐灿灿强压住心脏的剧跳,道:“把皇太孙抱过来!”她不知道事情是不是顺利,如今能做到的便是尽力保护自己的儿子。在这些皇权争斗中,失败就等于死亡,没有中间道路可走,傅予琛不在身边,她要和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家人在一起。

皇太孙傅瑞还太小,一点都不解愁滋味,从­奶­娘怀里来到了母亲怀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徐灿灿怀里拱来拱去寻找ⅿⅿ。

徐灿灿又好气又好笑,心里的紧张也消失无踪了,她伸手在傅瑞的胖ρi股上轻轻拍了一下,笑道:“小傻子,妈妈没有ⅿⅿ水了!”

在正堂里侍立的四位嬷嬷和大丫鬟们闻言都笑了起来。

陈嬷嬷咳嗽了一声,笑道:“太子妃,小婴儿可不就最喜欢吃妈妈ⅿⅿ?等皇太孙大一点儿,想让皇太孙吃,人家还不吃呢!”

因傅瑞神肖傅予琛,徐灿灿便脑补了一下儿童版傅予琛吃­奶­的样子,顿时差点笑喷。

众人心里也紧张,便拼命地说笑话逗太子妃笑,见太子妃笑得抱着皇太孙花枝乱颤,她们仅剩的那点子紧张也就消失无踪了。

正在这时候,胡妈妈进来禀报:“禀太子妃,定国公带着家丁来了,如今正守在外面书房院子呢!”

徐灿灿一听,心中大定——她的这个公公虽然在男女关系上不怎么样,可是在别的方面还是很靠谱的!

尹嬷嬷素来稳重,在心里考虑再三,这才出列禀报道:“太子妃,老奴以为怕是过不了多久,您就得进宫面圣,该把金凤冠和用于受册、朝谒和朝会的袆衣拿出来了。”

徐灿灿被她一提醒,觉得是该准备了,忙命朱雀带着灰慧去准备金凤冠,碧云带着褐衣去预备袆衣以及与袆衣相衬的素纱中单和白玉双佩等物件。

朱雀和灰慧率先把盛着金凤冠的桐木匣子找了出来,而碧云和褐衣反倒靠后了一点。

徐灿灿正立在锦榻旁看她们整理,徐顺和、徐王氏和徐宜春到了。

虽然知道女儿要做皇后了,自己的爵位也将由承恩侯变为承恩公了,可徐顺和脸上庶无喜­色­。

徐王氏是一脸的担忧。

徐宜春也有些郁闷。

他们如今共同的担忧便是——若太子殿下嫌弃徐灿灿出身太低,不肯封她为皇后,而另娶高门之女,那灿灿该怎么办?

徐宜春抱起外甥傅瑞半晌没说话,然后便坚定地看着傅瑞,认真地交代道:“外甥啊,你以后一定要孝顺你母亲啊!”

傅瑞不知道听懂没有,只是咧着嘴傻乎乎地笑。

徐灿灿斜了弟弟一眼,嗔道:“明明是喜事,一个个好像多难过一样!”

徐顺和叹了一口气,起身从徐宜春手里接过外孙,为他看起脉象来——外孙子可是他的心头宝,每日都要过来看看脉的!

徐灿灿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心里渐渐猜到了爹娘和弟弟脸上没有喜­色­的原因,不由哑然失笑,道:“阿琛对我有多好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我是他唯一的儿子的娘,我怕什么啊!”

徐顺和三人对徐灿灿莫名的乐观很担忧,却也不敢在她面前显出来,当下就岔开话题,说起太子­宮­斜对面承恩侯府的重建布置来。

徐灿灿正要吩咐人把图纸拿过来,大太监黄琅、内阁大学士丁修平和礼部尚书马明光便由水寒陪着进来宣旨:“奉清平帝之命,遣内阁大学士丁修平为正使、礼部尚书马明光为副使,持节赍册宝,册立嫡妻徐氏为皇后。”

徐灿灿刚接过圣旨,黄琅、丁修平、马明光、水寒以及内院里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见过皇后娘娘!”

终于见到了戴着通天冠穿着青­色­衮服做皇帝打扮的傅予琛,徐灿灿才意识到傅予琛是皇帝了,而她是当朝的皇后了。

傅予琛伸手扶起行跪拜之礼的徐灿灿,牵着她的手向大庆殿御座走去,夫妻并排给太上皇行跪拜之礼。

太上皇笑着看着跪在眼前的这一对佳儿佳­妇­,含笑道:“其余事项去崇政殿商议吧!”

太上皇与新帝清平帝坐而论道的结果是太上皇依旧住在崇政殿,清平帝与徐皇后住福宁殿。

对于清平帝与徐皇后一同住在福宁殿这件事太上皇不是很赞同,便为自己争取利益:“长乐和朕一起住在崇政殿吧!”

傅予琛当即道:“长乐还是跟着我和徐氏吧!”

太上皇:“……”

傅予琛毫不退让看着太上皇,太上皇拼不过他的眼神,只好道:“好吧。不过每日需到崇政殿向朕请安!”

傅予琛:“好!”

太上皇:“何时搬入宫中?”

傅予琛:“待太妃们的住处与紫宸殿福宁殿彻底隔开!”

太上皇:“皇太子何时册封?”

傅予琛:“不用册封,皇太孙顺延为皇太子!”

太上皇:“怎能没有册封仪式?”

……

坐在一侧旁观的徐灿灿的心提的高高的,生怕太上皇与傅予琛吵起来,最后一拍两散。

她想了想,便借口更衣,出去把嬷嬷­奶­娘朱颜等人簇拥着的傅长乐抱了进来,含笑道:“长乐,快给太上皇、皇上请安!”

太上皇傅予琛皆看了过去。

徐灿灿含笑抱着傅长乐走了过去,把傅长乐递给了太上皇:“父皇,您抱抱长乐吧!”

太上皇眉开眼笑接过了傅长乐,也不计较没有册封皇太子的仪式了:“我的皇太子小长乐!”

傅予琛藏在衮服宽袖下的手握住了徐灿灿的手,瞟了徐灿灿一眼,微微一笑,低声道:“你好,我的皇后!”

徐灿灿也得嫣然一笑:“你好,我的皇帝!”

223第223章

傍晚的时候傅予琛同徐灿灿陪着永安帝在崇政殿用了晚膳。

这时候他们夫妻已经换掉了庄重繁复的皇帝皇后礼服,换上了帝后常服——傅予琛是通天冠绛纱袍,徐灿灿是金凤冠大红通袖衫。

­奶­娘在偏殿里­奶­了皇太孙后,便随着朱颜把皇太孙送了过来,自己同朱颜一起候着偏殿里以备不时之需。

永安帝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让傅予琛作为皇太子监国,而自己诸事不理了,如今也不打算留恋权柄,反倒是对含饴弄孙有了大大的兴趣,抱着皇太孙傅瑞坐在御座上,摸着傅瑞的大胖腿大胖手,看着傅瑞­精­致的眉眼,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心了。

见太上皇如此疼爱傅瑞,徐灿灿起初有些惊讶,后来也想通了——一个家族人丁单薄到差点绝嗣的地步,如今有了个健康漂亮的男丁,可不是宝贝得很?说不定傅予琛能顺利登基为帝也有傅瑞的功劳呢!

想到这里,她不由睨了傅予琛一眼。

傅予琛接收到她的眼波,以为她累了,便放下手中的碧瓷茶盏:“父皇,天晚了,我们得回去了。”

太上皇看着傅瑞时那发亮的眼睛顿时黯淡了下来,默默不语把脸贴在了傅瑞带着小帽的脑袋上,半晌方道:“把长乐留下陪我吧……”

傅予琛见他如此,心中也有些不忍,可是想到宫里那些魑魔魍魉腌臜事,只得道:“等紫宸殿福宁殿修好我们就搬进来,父皇您就能能见着傅瑞了。”

太上皇情知宫里的情况,为了宝贝孙子的安全,虽神情黯然,却也不多说了。

正在这时,太监进来禀报,说董太妃求见。

太上皇不在意道:“宣她觐见!”他如今日日闲在崇政殿,后宫三千后妃,能常常伴驾的也就是董贵妃了。

听到“董太妃”三个字,徐灿灿先是一愣,接着便想明白了:董太妃就是以前的董贵妃啊!

董太妃在两个生得极秀丽的宫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娉娉袅袅屈膝行礼:“妾身见过太上皇、皇上、皇后娘娘。”

“平身吧!”太上皇正拿着一个大苹果在逗傅瑞,拨冗说了一声。

董太妃谦逊地在在一侧的坐榻上坐了。

傅予琛对于永安帝的妃子,向来都是无视的,再说了,这些人无子无女,早晚要殉葬,如今不过是赏她们多活几日罢了,因此傅予琛一向把她们看做活死人,自顾自端着碧瓷茶盏喝茶,垂下眼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挨着傅予琛坐的徐灿灿含着笑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往日见董太妃,她总是穿正室才穿的大红衫子,好几次都戴着金凤冠,嚣张得很,今日却颇为低调,头上梳了朝云近香髻,只Сhā戴了一支烧蓝点翠牡丹簪,身上穿着宝石蓝绣花长袍,下面是白裙子,看着比往日的盛装竟素净了几分,不过她的脸上妆容依旧­精­致,大眼含情丰­唇­涂丹,看着竟不像已经三十五岁的人。

见年纪小小的徐皇后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正看着自己,董太妃忙含羞点了点头,可是心里却难受得很——一个十六岁的黄毛丫头,自己却得向她跪拜,真是堵心的慌!

她的大眼睛眼波如水看向徐皇后身侧的清平帝。

清平帝似乎在走神,端着茶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俊俏的脸好看得如一幅画,就连那京中最有名戏班里最俊的小戏子都没他好看……

只是这小子神情素来冷淡得很,董太妃最受宠最如日中天的时候傅予琛也不肯多和她说一句话,连结成联盟也从不亲自出面……

董太妃眼睛移开看向抱着皇太孙的太上皇,心里却还在想:太上皇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可恨我一儿半女也无,如何劝得清平帝留我一条­性­命呢……

她那含着媚意的眼波又回到了傅予琛身上。

徐灿灿看着董太妃这一系列动作,心中醋意升腾,便含笑看向傅予琛:“阿琛,外面天­阴­了吧?”

傅予琛抬起凤眼看了她一眼,修长的手指在徐灿灿手背上捏了捏——傻丫头,找理由也不找一个好的,你坐在着大殿里头,如何能看到外面天­阴­了?

不过他是不肯让徐灿灿失望的,当即便开口道:“父皇,到了傅瑞就寝的时候了,若不然,日夜颠倒了可不好。”

太上皇一听,虽然心里舍不得,却也不肯让傅瑞睡颠倒了,只得道:“那你们早点回去吧!”

他眼巴巴目送傅予琛徐灿灿带了傅瑞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了。

董太妃随在他身后,心中不由苦涩。男人还是男人的时候,对女人还是很在乎的;而男人不再是男人了,便只顾重视子嗣了——譬如太上皇!

为今之计,是得为自己考虑了。

金黄大轿在装备森严的禁军的扈卫下向太子­宮­而去,不过,先前的皇太子成了清平帝,那先前的太子­宮­也成了潜邸了,得说往潜邸而去。

傅予琛自从上次遇刺被徐灿灿埋怨了一顿之后,觉得为了妻子儿子也得重视自己的­性­命了,因此在扈卫方面一点也不肯含糊,如今扈卫他回潜邸的禁军都是兰云在金明池训练出来的,个个彪悍人人忠心,而且人数众多,有三千人,足以扈卫他们一家三口了。

徐灿灿把睡熟的傅瑞放在了软榻上,盖上了锦被,拉上了纱帘,自己便过来陪傅予琛。

因背部伤口还没完全痊愈,所以傅予琛端正地坐在圈椅上,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灿灿净手后走了过来,拿了一个橘子立在傅予琛身前慢慢剥,眼睛却看着傅予琛,心里眼里全是喜爱——我的傅予琛生得真好啊!

她把剥好的一瓣橘子塞到了傅予琛口中,然后才板着脸道:“你不许看董太妃!”

傅予琛秀眉微蹙:“董太妃?”

徐灿灿哼了一声:“你没看她今天眼巴巴盯着你看呢!”

傅予琛气得笑了:“我几岁?她几岁?”董贵妃的年龄和他亲娘差不多了,他会去看董贵妃?

徐灿灿理直气壮:“反正你们别给我整什么不o伦之恋!”

“我没那么重口!”傅予琛吁出了一口气,“唉,你都当皇后了,醋劲还这么大!”

徐灿灿弯腰把脸贴在傅予琛光滑柔软的脸上撒娇:“我就是醋劲大了,你怎么着啊?”

傅予琛的脸被她摩挲得甚是舒适,声音也有些沙哑:“忍着!”

徐灿灿闻言心花怒放,蹭着蹭着便把嘴­唇­蹭到了傅予琛柔软的­唇­上,轻轻地磨蹭着。

傅予琛伸手按住了徐灿灿的后脑勺,控得她动弹不得,然后含住徐灿灿粉­嫩­的­唇­用力吮吸,又觉得不够,心急之下便咬了徐灿灿的­唇­一下。

徐灿灿被他咬得“咝”了一声,傅予琛柔软的舌就趁机长驱直入。

傅予琛虽然病弱,却毕竟是一个青年男人,力道很大,又带着强烈的雄­性­的侵略­性­和控制欲,徐灿灿很快便被他吻得软倒在他的怀中,鼻端口中全是傅予琛特有的一种类似青竹的味道。

良久之后,傅予琛放开了徐灿灿,轻轻地喘息着,凤眼紧紧盯着徐灿灿,长长的睫毛扇动着,眼中满是渴望,而他的手握住徐灿灿的手放在了他的绛纱袍上。

徐灿灿拉开了彼此的距离,细细看着他。她不得不承认穿着皇帝常服的傅予琛别有一种另类的魅力——令人想要欺压凌虐的魅力。

她轻笑一声,掀开了傅予琛衮服的衣摆。

……

还没骑几下,徐灿灿便不肯动了,身子贴在傅予琛身上,双手攀着傅予琛的后颈,抽了一口冷气道:“太长了,顶得有些疼!”

她的­唇­贴在傅予琛耳侧,下面火烫紧致紧紧箍着他,令他更加心猿意马起来,微微喘息着。

因为没有过别的女人,傅予琛也没弄懂是他太粗长了还是徐灿灿太紧浅了,反正在夫妻之事上还真没真正畅意几次,怕伤了徐灿灿。

看着傅予琛的样子,徐灿灿知他难受,便娇滴滴道:“我浅浅地动好了,你不要自己动!”

傅予琛咬着薄薄的红­唇­“嗯”了一声。

徐灿灿扶着他的肩膀浅浅地动了起来。

金黄大轿在内院前停了下来,潜邸上下人等欢天喜地跪地恭迎清平帝、徐皇后和皇太子下轿。

这一日傅予琛一家三口虽然没有回来,可是太上皇禅让的旨意、封后的旨意以及皇太孙顺延为皇太子的旨意接连颁下,并通报全国,潜邸中人如何不知?

因此虽然登基及封后仪式由钦天监定在了二月初六,可是众人却已经用帝后相称了。

穿着宫女服饰的碧云、朱颜、红拂和朱雀上前掀开了轿帘,屈膝行礼请清平帝和徐皇后下来。

下来的只是抱着皇太子傅瑞的清平帝。

清平帝把皇太孙交给了朱颜。

朱颜忍不住就瞧了皇帝一眼,结果发现他俊俏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精­致的凤眼湿漉漉的,嫣红的­唇­看着也有些肿,便猜到清平帝一定是被徐皇后凌虐过了,心里不由牵挂起徐皇后来。

傅予琛抬头看向周围,发现所有人都低着头跪在地上,他出声之前怕是没人敢抬头看了,这才放心地又回了大轿,不久就抱了徐灿灿出来了。

徐灿灿头上戴着兜帽,被他用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就这样抱了进去。

见清平帝抱着皇后进了内院有一段时间了,约莫已经进卧室了,碧云才道:“平身吧!”

朱颜已经抱着皇太子随着帝后进去了。

众人起身后纷纷动作幅度不大地抖着腿,以缓解膝盖的麻木。大伙儿跪在地下不敢抬头看,却也能看到只有皇帝的白袜黑舄走了过去,并没有看到皇后的青袜青舄走过去啊!

徐灿灿歪在床上,金凤冠被傅予琛给摘了,发髻也被傅予琛给解了,皇后礼服也被傅予琛给剥了,如今身上只穿着素白右衽小袄和素白亵裤,懒懒地靠着靠枕歪在那里。

这次她被傅予琛弄狠了,居然连路也走不了,想想都丢人。

傅予琛已经冲了个澡出来了——作为一个有轻微洁癖的人,做了那种事不洗澡,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徐灿灿水淋淋的大眼睛似睁非睁看着傅予琛。

傅予琛正背对着她把黑玉腰带往腰上围,乌黑顺滑的长发微带潮湿垂在他清瘦的背上,身量苗条再加上小细腰,若不是个子着实太高,当真比一般女人的背影还美呢!

徐灿灿先是欣赏傅予琛的苗条体态,后来便略有些遗憾:傅予琛虽然生得秀美,可是内在却是一个糙汉子啊!

想到自从傅瑞出生,傅予琛得意极了,口口声声都是“老子”“老子”的,徐灿灿不由有些幻灭。

傅予琛整理好衣服便走过来弯腰看着徐灿灿:“还不能动?”

徐灿灿的脸再次红了,此时她觉得傅予琛的美是秀美中带着一股英气,一点都不女气。

垂下眼帘后徐灿灿方道:“略有些酸。”

傅予琛也垂下了眼帘,片刻后忽然道:“让我看看那里吧!”

徐灿灿吓了一跳,忙拉过锦被遮住自己:“哎呀,你赶紧出去吧,不是要见人么?你的那些亲信可都在前院等着分赃呢!”

傅予琛:“……是等着庆贺……”

徐灿灿笑:“……实质还不是一样?”

傅予琛:“……你帮我梳头发。”

徐灿灿:“……好吧。”我都被你如狼似虎搞的起不来床了,还要我给你梳头发?

不过她还是舍不得让丫鬟或者小厮去摆弄傅予琛的长发,只得自己勉力而为了。

傅予琛清清爽爽出去了,留下徐灿灿歪在床上,身体疲倦大脑却兴奋——她做了皇后,内宅该处理的事情简直是太多了!

唉,还是先睡一会儿养­精­蓄锐吧!

傅予琛坐在议事房的主位,静静看着看着长桌东西两侧坐着的文武亲信们。

分赃会议已经开完了,下面该继续努力了。

傅予琛凤眼清明,声音却略显沙哑:“我们后面的路还很长,诸位与我都不能懈怠,下一步很要做的是两件事:一是继续在密县实行添丁入亩的试点,我们群策群力,务必令添丁入亩在全大梁推广开来;二是马先生提的高薪养廉以安群臣,恩科取士笼络士人和减免田府以慰民心三桩事,诸位文臣回去后认真考虑,拟一个条陈给我;三是越国占领我空明岛之国耻,诸位武将食国食民之禄,自然得为国效力为民请命,另外,不打无准备之仗是我的宗旨,诸位细细体会。”

众人不用细细体会,也明白了清平帝的意思是“先安了官心民心,我要攻打越国了”,当即齐齐道:“吾等晓得,请陛下放心!”

徐灿灿哭笑不得看着要给自己下跪的父母弟弟:“一家人私下里行什么礼?”

徐顺和、徐王氏和徐宜春这才在锦榻西侧的圈椅上依次坐了。

徐灿灿看爹爹的神情似是有事,便随口问了一句:“爹爹,有事?”

徐顺和叹了口气道:“灿灿,你祖母快要不行了。”

徐灿灿:“……”祖母虽不是好祖母,可还是不要死的好,死了的话,家人和她就有麻烦了。

徐顺和知道女儿烦自己母亲,而自己母亲确实不讨人喜欢,可是这毕竟是自己母亲啊!

他低下头,道:“我想把你祖母接到承恩侯府奉养……”

徐灿灿看着他:“那我大伯家呢?不都是跟着长子么?”

徐顺和叹了口气,不敢说自己母亲寻死觅活只要跟着他,说大嫂韩氏害她。

徐灿灿想了想,道:“把祖母安排在承恩侯府我同意,可是母亲你们还得住在福寿院,母亲每月月末向祖母请安就行了。”

徐顺和没想到女儿会同意,当即喜道:“好!好!”

徐灿灿又问起了徐宜春的读书情况。

徐宜春虽然谦虚,可是怕姐姐担心,就照实说了一遍,又道:“大哥如今常常把我带在身边教导呢!”

徐灿灿闻言放下心来,喜道:“如此甚好!”她的父母虽好,却是溺爱孩子之人,像她就饱受溺爱,若不是自己把持得住,不知有多不可理喻呢……

想到这里,徐灿灿又看向爹娘,想到他们对自己的疼爱,心里不由酸酸的,过了一会儿才道:“爹,娘,我让翠凤喜给你们做了些新衣,正好现在给你们!”

她看向碧云:“把翠凤喜刚送来的衣物拿过来吧!”

徐顺和心中欢喜,道:“女儿你多费心了!”

徐灿灿见爹爹客气,便道:“爹娘为我­操­了多少心,我不过是尽一点心意罢了,又不费事。”

徐顺和也笑了,不过很快便皱起了眉头:“这几日你好好看顾女婿,他的身体已经到了临界点,怕是又要病倒了!”

徐灿灿:“……这是怎么回事?”

徐顺和略一思索,道:“他的身体底子太差,余毒未清,我时时诊治,也不过是尽力排毒并尽力压制住了,女婿如今病倒一次并不是坏事,正好把体内压制的内毒全都宣泄出来。”

徐灿灿听不懂,心想:傅予琛天天宣泄几乎没隔过一天,就算我月信来了他也不愿意休息,非要我帮他,这难道不是排毒么?

224第224章

傅予琛回来的时候,发现等着他的不是徐灿灿的温香软玉,而是一碗乌漆墨黑的药汁,脸都黑了。

徐灿灿静静地看着他,心中满是难过:这么好的傅予琛,为何要遭这么多罪……

傅予琛只是闻到药汁的怪味犹豫了一下,没想到徐灿灿眼睛竟然湿润了,当即屁滚尿流:“哭什么?我喝还不好!”

他捏着鼻子端起碗把药汁一饮而尽,然后端起旁边徐灿灿喝的果汁杯子喝了一口,以压住药味。

只是这果汁的味道怪怪的,傅予琛蹙眉看向徐灿灿。

徐灿灿歪在锦榻上看着他,神情有些恍惚。

傅予琛今年十九岁了,与两人初遇时相比,他好像没什么变化。

徐灿灿还记得与傅予琛初见正是初春,夕阳照在傅予琛脸上,为他那白皙的脸镀上了一层金光,他浓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打下浓重的扇形­阴­影,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在长睫毛的掩映下波光潋滟,五官­精­致秀美得都有些­阴­柔了。

现在看来,与那时相比,傅予琛如今多了一丝英气,却更好看了。

见徐灿灿呆呆地看着自己,傅予琛放下那味道怪怪的果汁,斜眼看着她,心想:这傻丫头又看我看呆了。老子生得这么好,让她如痴如醉,真是没办法啊!

口中却道:“你这是什么果汁?”

徐灿灿这才发现碧云给自己榨的果汁被傅予琛喝了,不由骇笑:“这是木瓜汁!”宫里的大总管黄琅听说她爱吃水果,就命人把贡上的各­色­奇果都送了过来。她见里面有木瓜,想到木瓜的丰o胸功能,便命碧云给她榨了一杯。

傅予琛放下杯子:“味道好怪。”

徐灿灿悄悄笑着拿起杯子,把杯子里剩下的木瓜汁全都喝了。

傅予琛见她穿的整整齐齐,便道:“要去散步?走吧!”他虽然有些累,可是徐灿灿若是想散步,他还是陪着好了。

徐灿灿心里想的是傅予琛天天伏案工作,虽然早晨会跟着水寒打一会儿拳,可是运动量还是不够,多引着他散步,既能休息大脑,还能锻炼身体,岂不是好?

小夫妻俩各怀心思,却异常和谐地披上披风往后花园散步去了。

临睡前徐灿灿又端了一杯酥梨汁给傅予琛,柔声道:“把这个喝了吧!”

傅予琛虽然已经用牙擦刷过牙了,可见徐灿灿如此温柔,他便毫不犹豫把酥梨汁喝了下去,又去浴室漱口去了。

徐灿灿看着他有些单薄的身影,眼中满是怜惜,恨不能替他病了,反正她身体健壮,能承受得了。

傅予琛刚从浴室出来,便发现碧云带着几个丫鬟在床前地毡上放了一个金盆,正在徐灿灿的指挥下注入热水。

他不由问道:“做什么?”他洗过澡了,难道还要另外洗脚?

徐灿灿温柔地看着他:“陛下,睡前泡泡脚总是好的。”

傅予琛:“……”自从有了傅瑞,徐灿灿把大半的心思都倾注在了傅瑞身上,很少这么关心他了。

他心里暖暖的,在徐灿灿的侍候下泡了脚。

碧云指挥着丫鬟们收拾了残局便离开了。

熄了床头的玉罩灯在床上躺下之后,傅予琛翻身压住了徐灿灿:“说,你为何巴结我?有什么企图?”徐灿灿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用得着如此做作?

徐灿灿伸手抚摸着他的背,小心不碰到傅予琛背上的伤口,柔声道:“我只是发现……”

傅予琛含住了她的耳垂,含糊道:“发现什么?”

黑暗中徐灿灿眼睛湿润了,她的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发现我很爱你。”

傅予琛心中一荡,凑上去含住了徐灿灿柔软温热的­唇­。

一时事毕,一夜无话。

傅予琛天刚还蒙蒙亮就起来了——他今日有朝会,须得提前出发。

徐灿灿也随着他起来,侍候傅予琛出了内院门这才回去了。

用罢早饭,徐灿灿便开始处理家务。

她先见的是负责把紫宸殿福宁殿等宫殿单独划出来的工部郎中杨子仪。

杨子仪是一个­干­练­精­瘦的中年人,恭谨地看着眼前隔开他和徐皇后的山水屏风,沉声道:“禀皇后娘娘,按照陛下的计划,是要用高墙把陛下、娘娘您和皇太子日常活动的区域同内宫分割出来,卑职想问的是:这堵墙要多高?”

徐灿灿想了想,道:“略比东京城墙矮点就行了,去见太上皇完全可以从正门进去。”不用特地留门了,太上皇是真的书后宫佳丽三千人,她不得不防着点。

杨子仪答了声“是”,又谈起了其它事项:“陛下的意思是各宫修缮完毕,再请高僧来看一看,念念经。娘娘您的意思是——”陛下还有一句“皇后和皇太子居住的所有宫殿都要放鞭炮驱邪”,对于信奉孔孟之道的杨子仪来说,这实在是有点过分了,所有才在徐皇后这里再提一下。

徐灿灿觉得傅予琛既然不放心,那就按照他说的弄一弄好了,值当什么!

便道:“那就按照陛下的要求做好了。”

杨子仪退下之后,李嬷嬷带着人把屏风移走了。

碧云得空进来回报犒赏全府之事。

徐灿灿想了想,道:“你和朱颜一起筹划一下,就按照月银的等级犒赏,最高档次二十两,最低档次十两!还有水寒手下的士兵,出手也不能小气,取个中间数目,十五两吧!”她的私房银子太多了,不赏给对她和傅予琛忠心的人,难道要白白地在私库里放烂么?

碧云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李嬷嬷艳羡地望着碧云,很妒忌她和碧云得了肥差,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是要一生一世跟着皇后娘娘的,又没有亲人后代,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当下心气就平了。

胡妈妈又捧着她那个特制的拜帖匣子过来了。

今日要见皇后娘娘的拜帖实在是太多了,饶是她已经进行了大力筛选,还是送进来一匣子,就这样她还把级别低一些、关系远一些的都筛掉了呢,譬如陛下的六位姐姐莱阳候夫人、冯夫人、闪府二夫人、宁乡侯夫人、安阳侯世子夫人和福田侯世子夫人。

不过因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她把访客的名字、身份都写在了纸上,行过礼便奉给了皇后娘娘。

徐灿灿拿过来一看,发现打头便是玉茗长公主和天佑长公主,这才想到傅予琛登基,公主们都成了长公主,不由一笑。

两位长公主下面便是傅予琛的三位亲姑姑——延恩侯夫人、承恩伯夫人和密阳侯夫人。

然后便是马丞相的夫人、马尚书的夫人和畅尚书的夫人。

徐灿灿想了想,吩咐道:“上午有些空,先见两位马夫人和畅夫人。”这些人的丈夫都是傅予琛的得力臂助,得好好招待。

又道:“午饭前见两位长公主和三位姑姑吧!”这些都是亲戚,倒是可以往后放一放。

徐灿灿又往后看,发现是以武将夫人为首的玉夫人等人,忙道:“这些武将夫人留待我下午睡起来见。”

胡妈妈答了声“是”。

李嬷嬷在一旁笑着道,“娘娘如今该自称本宫了!”后宫的女主人,以“我”自称,怎么听着怪怪的。

徐灿灿笑了笑,道:“陛下还以‘我’自称呢,我可不敢率先改口。”她如今的身份可容不下别人指手画脚,就像傅予琛昨夜对她说的那句“如今你是皇后,只有别人适应你,而不是你适应别人”。

这种刚愎自用的感觉也不错嘛!

喝了一口清茶之后,徐灿灿开始忙下面一件事。

潜邸侍候的人太多了,哪些带进宫,哪些另作安排,这都是需要她处理的事情。

徐灿灿把这件事交给了傅杨和陈嬷嬷,并特别交代他们:“一是得人家愿意,二得进宫需要,两相结合才妥当!”

傅杨和陈嬷嬷答了声“是”,便下去着手此事了。

两位马大夫人、马二夫人和畅夫人一起进来了,行完礼便被让在了靠近徐皇后的西边圈椅上坐了下来。

对这三位有了年纪的夫人,徐灿灿还是很敬重很客气的,一时宾主尽欢。

为了有首有尾,马大夫人说起了对徐皇后的堂妹徐宜莲的安排,含笑道:“我家太夫人住在德音堂,喜爱小辈相伴,妾身便安排我家老五和老五媳­妇­住进德音堂侍候,太夫人宽厚仁德,老五媳­妇­如今白了,也比先前胖了些,妾身下回带她过来给娘娘请安!”

徐灿灿闻言大为感谢,谢了马大夫人之后,又道:“都不是外人,有空多来行走。”

畅夫人和马二夫人则是想结亲家,让徐灿灿为她们双方的儿女指婚的——皇后指婚,到底是体面一些。

徐灿灿慨然应允。反正现在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般不会出什么岔子。再说了,就算出了岔子,她后面还有傅予琛呢!

徐灿灿甜蜜地想。

两位长公主和傅予琛的三位姑姑过来的时候,徐灿灿正抱着傅瑞亲自喂水。

蓝樱儿连忙冲了过去,踮着脚跟去看傅瑞,嘴里还叫着:“让我看看弟弟!让我看看弟弟!”

玉茗长公主虽然成了长公主,可是和咸阳长公主这种有食邑的受宠长公主是不能比的,看到咸阳长公主脸上鄙夷的神情,她当即脸都白了:“皇后娘娘,妾身家教不严——”

“我很喜欢樱儿!”徐灿灿看到了咸阳长公主的眼神,心里不太高兴,便加意抚慰蓝樱儿,“樱儿来看看弟弟是不是又长高了!”

蓝樱儿大眼睛眨啊眨:“弟弟太肥了,没有水哥哥好看!”

徐灿灿:“……朱雀,带小郡主去见水寒!”

看着蓝樱儿欢喜得亮晶晶的大眼睛,再看看玉茗长公主无奈的脸,徐灿灿不由笑了起来,道:“待樱儿及笄,若还喜欢水将军,我倒是可以做媒的!”

玉茗长公主脸都红了,起身屈膝道了谢。

延恩侯夫人笑道:“水将军今年才十八岁,又深受陛下重用,如今还做了禁军统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若等十年后樱儿及笄,水将军也没成亲,这门亲事倒也不错。”

这一番话说的徐灿灿有些心动了,预备问问水寒的口风。

见了三拨人之后,徐灿灿累得瘫倒在了锦榻上。

朱颜见状,忙把怀里抱着的皇太子给了孙凯家的,又让玄冰在近旁看着,这才净了手去为皇后娘娘按摩。

徐灿灿被朱颜按得很舒服,便道:“去请水统领过来,我有事要问。”

水寒正在自己住的偏院里用火枪瞄准挂在树上的靶子练枪法。火枪的弹药制造出来一颗不容易,所以他­精­神高度集中,不肯浪费一颗。

今日他刚从宫里回来,便被蓝樱儿缠上了,这一日简直是生不如死身心疲惫,好不容易蓝樱儿离开了,他得好好练练枪法。

徐灿灿含笑看着清清爽爽好像刚洗过澡出来的水寒:“水寒,你觉得小郡主蓝樱儿怎么样?”

水寒原先因皇后召见而产生的美好情绪顿时消失无踪,脸上现出哭笑不得的神情:“禀皇后娘娘,标下是个正常男人。”

徐灿灿:“……”对啊,正常男人谁会看上一个五六岁的小萝莉?

她意兴阑珊地摆摆手:“知道啦!”

又道:“给你寻的那个大宅子还不错吧?!”

水寒因自己惹皇后娘娘心情低落了,行礼时格外的恭谨:“禀皇后娘娘,蒙陛下恩典,标下如今住在了内阁旁的小偏院里。”

徐灿灿笑:“大宅子在御街那儿,距离宫里也不远,等你成亲了用吧!”

水寒郑重地谢了她,这才退了下去。

待水寒也离开了,徐灿灿脱力似的倒在了锦榻上:“快给我准备玫瑰花和薄荷叶,我要泡澡!”

朱颜正为她按头,闻言笑了:“娘娘,哪有把这两样掺在一块泡澡的!”

徐灿灿幽幽道:“我喜欢,怎么着啊……”

她也发现自己就像暴发户一样,一当了皇后,发现轻易没人敢惹她了,她就腰杆子硬了起来。

想想,还是傅予琛的宠爱给她的底气啊!

傅予琛进来的时候,徐灿灿刚泡过澡出来,浑身上下香喷喷的,巧笑嫣然迎了上来:“陛下累了吧?妾身侍候您舒舒服服泡个澡吧!”

徐灿灿笑得太甜美,所以傅予琛就中了美人计,被徐灿灿拉进了浴室,见到了一大桶味道奇特­色­泽不妙的药汁。

他睨了一眼徐灿灿,很不想泡药浴,泡一次身上难闻好几天,徐灿灿还嫌弃他。

徐灿灿温柔极了,伸手去脱傅予琛的衣物,把傅予琛给哄了进去,这才道:“泡半个时辰就行了,爹爹半个时辰后过来给你扎针!”

傅予琛:“……”

徐灿灿很快便出去了,不一会儿就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托盘上放着一碗药汁和一杯蜂蜜水。

傅予琛认命地伸出手来:“给我吧!”

如此过了三日。

这夜下起了雨,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徐灿灿被傅予琛给热醒之后,听着外面的雨声,第一个反应是“外面下雨了,春天已经来了”,第二个反应才是“傅予琛发烧了”。

她一下子扑过去,把额头贴在傅予琛额头上。

徐灿灿确定傅予琛发烧了,而且是高烧。

她当即拉了金铃,吩咐朱颜:“快快去请承恩侯,就说陛下高烧!”

待朱颜出去,她又吩咐碧云:“快倒杯水!”傅予琛嘴­唇­­干­得都起皮了。

傅予琛烧的迷迷糊糊的,徐灿灿连水都喂不下去了,便用傅瑞喝水用的小勺子一点一点地从嘴角把水喂进去。

等她把一盏白开水喂完,徐顺和也到了。

他走得太急,是骑马过来的,也来不及披油布雨衣,头发衣服都淋透了,一进来就把一个小瓷瓶递给徐灿灿:“把里面的药水先喂了!”

大半夜的正堂内外全是人。

里面是徐灿灿、徐顺和父女和一直住在潜邸维持秩序的傅云章,以及丫鬟嬷嬷们;外面是傅予琛的小厮,以及住在潜邸的傅柳、水寒和英和。

因这次傅予琛的病来的特别急特别猛,众人脸上都是一片凝重。

两天后,高烧转成了低烧,傅予琛却还没有清醒过来,即将举行的登基大典怕也难以如期举行了。

太上皇日日都要驾临潜邸探视他,见傅予琛实在病得太重,他只能暂时摄政,替傅予琛处理国事。

这日太上皇因担心傅予琛无心上朝,刚要命钱进宣布“无事退朝”,他好去潜邸看傅予琛,便听得董存富出列道:“臣有本启奏!”

“……臣以为太上皇应以江山社稷为重,虽不宜广选良家子以充宫掖,却可在后宫广洒恩露以绵延子嗣……”

丞相马明宇看了靳伟焕一眼。

靳伟焕正要出列,户部侍郎崔士伟已经站了出来:“臣有本启奏!臣以为董大人所说有理,当今陛□体羸弱,皇太子若是肖陛下这一脉,大梁岂不危哉?”

听他们诅咒皇太子傅瑞,徐宜鹏气得满脸通红,当即就要站出来,却被马明光拉住了。

马明光微微摇了摇头。这些人丧心病狂至此,一定是有预谋的,不如趁此机会让他们自己跳出来。

226第226章

傅予琛看着也瘦了一圈却­精­神健旺的徐灿灿,心里觉得暖暖的,也酸酸的——他的灿灿终于长大了。

他看着是在昏睡,实际上却是有意识的,卧室里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

徐灿灿见傅予琛凝视着自己,眼中满是情意,心里甜得都要融化了,却尚存一丝理智,起身问丫鬟:“承恩侯过来没有?”

丫鬟忙屈膝行了个礼,预备出去看看。

“来了来了!”徐顺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他担心女婿的病情,夜里就没敢回福寿院,而是由听雨陪着和衣歇在内院西厢房的客室里。

听到女婿醒来的消息,他当即抹了把脸起身来了。

爹爹为傅予琛诊脉的时候,徐灿灿便转身去看傅瑞,见他依旧­精­神之极,一双点漆般的凤眼嵌在雪白的脸上,怎么看怎么­精­致可爱,她的表情不由自主柔和了:“朱颜,带长乐去让孙凯家的喂喂­奶­,哄着睡了吧!”

朱颜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她做事一向尽心尽力,皇后娘娘把皇太子交给了她,她就整个心都贴在了皇太子身上,从不肯懈怠。

傅瑞还不肯离开,竖着趴在朱颜肩膀上看着母亲,漆黑凤眼里漾出了两泡眼泪,被朱颜抱着出去了。

徐灿灿见儿子如此,也是心酸,不过如今丈夫却是比儿子更需要她的,因此狠狠心,转身不去看傅瑞。

傅瑞见母亲背过身不搭理他,便眨巴眨巴眼睛不流泪了——他大概是遗传了爹爹的演戏天分。

待回到­奶­娘怀里,傅瑞更是叼住□□就用力吸了起来,把母亲抛到一边去了。

岳父离开之后,傅予琛又被徐灿灿泡在了药汁里。

他虽然瘦了一圈,可是自己能够感觉到身体清爽了许多,那种感觉就像打完拳酣畅淋漓地出了一身汗,再洗个热水澡的感觉。

徐灿灿立在一边,眼睛盯着傅予琛,手里端着一碗用秦岭槐花蜜冲的蜂蜜水:“现在能喝吗?”

傅予琛声音有些沙哑:“能喝。”

“我来喂你,”徐灿灿先尝了一口,觉得温度正好,这才喂傅予琛喝了起来。

泡完药澡,傅予琛又冲了冲身子,在徐灿灿的服侍下换了浴衣披上白罗衫子出了浴室,在软榻上坐了下来。

徐灿灿含笑命丫鬟抬了一张梨花木条几放在了软榻前,先令红拂盛了一碗参­鸡­汤端了进来放在条几上,让傅予琛先喝,这才出去命陈嬷嬷:“快去煮一碗大米汤端过来!”傅予琛的肠胃尚弱,先用些有营养却又好消化的食物,等逐渐恢复了再说。

待忙乱半晌后,徐灿灿终于服侍着傅予琛躺在了床上,自己却累出了一身薄汗。

傅予琛见徐灿灿还没有上床的打算,便道:“你还不睡?”徐灿灿脸上薄薄一层细汗,衬得眼如秋水脸也更加的皎洁明丽,煞是好看。

徐灿灿正转身要走,闻言笑盈盈回头飞了个眼风:“陛下待妾身沐浴罢再来侍寝!”

傅予琛:“……”我就算有心,却也无力啊!

徐灿灿很快便出来了。

她刚洗过澡,微微潮湿的长发松松地披散了下来,直垂到臀下,脸上抹了些红莲香膏,­唇­上也涂了些桃花胭脂,更显得眉目如画姿容美丽,再加上胸脯鼓鼓纤腰一束,袅袅娜娜地走了出来,用一方丝巾绞住长发,掀开被子贴着傅予琛躺了下来,伸手熄了床头的玉罩灯。

屋子里的灯全熄了,黑暗中唯有外面雨滴滴答的声音清晰入耳。

徐灿灿柔软温暖的身体紧紧挨着傅予琛,带给他温暖和信赖,他闭着眼睛,鼻端萦绕着徐灿灿身上清雅的莲花香氛,很快便沉入梦乡。

徐灿灿却没有立即睡着。

她的胳膊腿紧紧贴着傅予琛有些­阴­凉的身子,心中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决心以后对傅予琛要更加的体贴温柔……

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个好看的男人是完全属于她、爱着她的,她怎能不珍惜呢?

第二天早上,傅云章带着飘忽的微笑坐在八仙桌西侧,眼睛盯着正在慢条斯理地用着早膳的傅予琛,视线一刻都不打算移开。

傅予琛虽然被老父眼睛死死盯着,却也没有一丝拘束,速度不快但一直没停下地进食。

用完两个­奶­香小馒头,他又拿起勺子开始喝小米粥——大病初愈,他需要补充体力,自然得认真进食。

因为公公也在,徐灿灿不好意思坐下用饭,便立在一侧侍候着,见定国公只顾看儿子连饭都忘吃了,她便用公筷夹了些小菜放在了傅云章眼前的碟子里:“爹,您也吃点吧!”

闻声傅云章的眼睛总算从傅予琛身上移开了,眉开眼笑看着徐灿灿:“徐氏,这几日多亏你了!”他先前对这个儿媳­妇­的出身还大大不满,只是碍于儿子喜欢,不得不爱屋及乌;如今徐氏不但给他生了大胖孙子,还对傅予琛一心一意,怎能不得他喜欢?

徐灿灿忙含笑道:“这都是媳­妇­分内之事!”

见到了­奶­娘抱着的傅瑞,傅云章又道:“阿琛刚满月时也肥得很,就像一个白玉娃娃!”

徐灿灿有些好奇,瞥了一眼清瘦苗条的傅予琛,问了一句:“后来怎么瘦了?”

傅云章顿时有些尴尬,他能说实话,说傅予琛刚满月就中了毒么?

只得道:“傅家男子长大了都是细挑型的!”

徐灿灿想到太上皇、定国公和傅予琛好像都是高挑瘦削的身材,觉得言之有理,笑道:“那臣媳不担心长乐将来会长成大胖子了!”

“怎么会!”傅云章骄傲地笑,“长乐一定会比阿琛还高还漂亮!”

徐灿灿脸上带着笑,心说:就是就是!

可是她瞟了傅予琛一眼,却不敢说出来。

待傅予琛终于放下了筷子开始漱口,傅云章便眼巴巴看着他,待傅予琛终于能说话了,傅云章这才问道:“阿琛,今日有何打算?”

傅予琛瞟了徐灿灿一眼,见她垂下眼帘立在一侧,这才开口道:“先坐轿进宫见太上皇,然后批阅奏章召见大臣。”不过他得把岳父大人也带上,虽然他自己感觉还不错,可是还是带上岳父保险一些。

傅云章:“……”他现在很有“悔教儿子觅帝位”的感觉。

送了傅予琛傅云章离去之后,徐灿灿这才在锦榻上坐了下来。

红拂指挥着小丫鬟把八仙桌上的早膳都撤下去了,亲自看着上了几样清粥小菜,这才请徐灿灿来用:“禀皇后娘娘,早膳准备好了!”

徐灿灿看了红拂一眼,她没想到红拂这么有眼­色­,颇有朱颜那认真负责的架势,便含笑答了声“好”,搭着碧云的手站了起来。

徐灿灿用完早膳,便觉得渴睡得不得了,她坚持去看了刚吃了­奶­睡下的傅瑞,吩咐朱颜抱了傅瑞与她同睡,这才在红拂和碧云的搀扶下回了卧室,躺在床上便睡着了。

碧云和红拂见她熟睡,当即碧云脱她的衣服,红拂卸她的簪环,很快便把她安顿好,又把刚睡熟的傅瑞也挨着皇后娘娘放着了床里侧,这才盖上了被子。

两人一起把绛纱帐子从玉钩上放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掖好,见一切妥当,这才松了一口气。

碧云含笑低声道:“一起做针线?”

红拂点了点头,自去拿两人的针线了。

徐灿灿这几日勉力坚持着侍候傅予琛,如今一旦倒下,简直是睡得天昏地暗,中间连傅瑞睡醒哭了被朱颜抱走也不知道。

到了傍晚,徐王氏带着徐宜春来看徐灿灿。

得知女儿从早上一直睡到了现在,徐王氏有些担忧,便留徐宜春在正堂等着,她自己跟着碧云进了卧室。

梨花木拔步床上纱帐低垂,暗香浮动在整个房间里,徐灿灿安静地睡着。

徐王氏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缩成一团睡得正香的女儿,心中不由有些怅惘——当年女儿若是顺利嫁给了王家二郎,带着丰盛的陪嫁,同公婆分开单住在宛州城里,做一位安荣尊贵的少­奶­­奶­,会不会比现在更清闲更省心?

徐灿灿一直睡到天黑才醒。

她并没有睡到自然醒,而是被胖子傅瑞压醒的。

徐王氏见女儿一直不醒,很是担心,因为听丈夫说女婿便是被胖外孙压醒的,就抱了傅瑞过来,逗弄了一会儿亲热了一会儿,这才把傅瑞放在了女儿的身上。

傅瑞见了母亲兴奋得很,拼命地把脸往母亲中衣衣襟里凑,终于把徐灿灿给压醒了。

徐灿灿睁开眼睛见是儿子,便伸手双手护住了他——万一掉下去可怎么办啊!

早上傅予琛坐着小轿出了内院,水寒观雪等人正在外面候着他。

见他的小轿出来了,观雪忙上前禀报:“禀陛下,那些大人们都在外院候着您一起上朝呢!”

听雨默不作声卷起了轿帘。

傅予琛秀眉微扬:他们这么早就来了?

观雪多年侍候他,很会解读主子的面部表情,便道:“禀陛下,诸位大人和诸位将军昨日下了朝便来到潜邸探望您,因为担心您,所以一直没回去,奴才索­性­全安排在了前面的客院里。”

傅予琛不由心情激荡:看来他虽然病得生死不知,可还是有人对他忠心耿耿的!

不过,想到黄琅以及水寒的信报中提到的那些趁他病倒发难的以孙四周、韩青阳、董存富和崔志明为首的高门出身的官员,傅予琛凤眼中带上了一丝寒意。

他一直告诉自己:你是皇帝了,凡事不要做得那么绝;可如今“攘外必先安内”,他不得不出手了!

因春日雨停空气清新,董存富与韩青阳一大早就约了一齐骑马进宫。今日虽然没有朝会,可是皇帝快要病死了,作为内阁成员他们还是得参加内阁会议处理国家大事的。

两人并辔而行,家丁和小厮们把他们围在中间,在清晨的御街上不紧不慢地走着。

董存富恨不得清平帝立刻病死,却想到了清平帝的岳父徐顺和,便看向韩青阳:“徐顺和你了解么他的医术怎么样?”徐廷和是韩青阳的妹夫,那韩青阳应该也熟悉徐顺和了。

韩青阳笑了:“不过一介乡村游医尔!”

见董存富似不相信,便又道:“以治疗男子不孕不育出名。”

董存富闻言大笑:“‘男子不孕不育’?哈哈!陛下找了个好岳父啊!”若当时傅予琛答应纳他的女儿敏莉为良娣,令敏莉诞下皇嗣,也不会有后面这些事情了!

韩青阳也淡淡笑了起来。他家本来和傅予琛算是拐弯抹角的亲戚,若傅予琛不一心削弱他们这些高门的力量,像永安帝一样与高门和睦相处,岂不是好?唉,全都怪傅予琛人心不足蛇吞象,现在病倒了吧?!哈哈!

到了宫门前,韩青阳和董存富下了马,正和候在宫门外的孙四周崔志明寒暄,就看到禁军簇拥着一顶熟悉的金黄大轿远远而来,四人不由都是一愣。

金黄大轿很快便抬了过来,窗子上的明黄绣金龙帘子卷了上去,隐隐看到头戴通天冠身着绯袍的傅予琛端坐在轿子里。

金黄大轿一走近,宫门便立即打开,守门的禁军副统领袁申宇带着禁军恭迎金黄大轿长驱直入。

董存富四人面面相觑,过了片刻董存富才道:“不是说病的要死么?”为了不让丰笛为傅予琛诊病,他们连丰笛都下了毒令他起不了床,那清平帝傅予琛的病是谁给治好的?

四人如丧考妣,愣愣看着马明宇等人从随在金黄大轿后的各样轿子里走了出来,而畅子琦等武将则是下了马,把缰绳扔给小厮,彼此拱手寒暄,边走边聊过来了。

马明宇正和靳伟焕说话,抬头好像刚看到董存富等人似的,得意洋洋拱了拱手,昂首挺胸扬长而去。

董存富心中有些恐惧。

他很了解清平帝有多心狠手辣,只是现在刚登基,清平帝怕是想着博个仁孝的好名声,所以对他们一再忍耐。

原本想着清平帝身体羸弱,这次病倒是个大好机会,没想到传说陷入昏迷病入膏肓的清平帝居然会缓过气来!

董存富叹了口气:天要亡我,只能放手一搏,鱼死网破!

227第227章

傅予琛的金黄大轿中并非只有傅予琛一个人,听雨和观雪侍立一侧,徐顺和作为随行大夫,歪在不远处的躺椅里拿着一本医书在看,水寒作为侍卫立在轿门内,英和立在书案前,正在听傅予琛的指示。

傅予琛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尝出是岳父开的水果茶,他虽很不爱喝,可是凤眼眼波流转瞟了岳父一眼,见到正在看书的岳父大人,便想到妻子徐灿灿,只得把口中的水果茶咽了下去,这才开口问道:“空明岛如今如何?”

英和忙道:“禀陛下,朱玉武率领船队围住了空明岛,令越国人无法运送物资;梁明月率领军队守在南海海岸,越国人无法越过防线。”

傅予琛垂下了眼帘:“继续在京城造势,发出南海即将被占的风声!”

兰云等将领在金明池演练水军已经颇具规模,他预备解决了董存富等内忧,就出兵南海,收复当年因大梁内乱被越族从大梁割让出去的东越列岛。

他的谋略是给人留一线生机,免得对方做困兽之斗。譬如占领塔克克高原,他就把阿尔萨河以西留给了塔克克人;而攻打越国,他的目标便是越国西边的东越列岛。

大轿在崇政殿外停了下来。

黄琅奉太上皇的旨意带着一顶蓝绸小轿守在外面,见陛下的金黄大轿停了下来,忙带着小轿迎了上来。

太上皇惊喜万分地坐在大殿上等着傅予琛。

密谈了一刻钟之后,傅予琛下达了一个旨意:“宣崔志明崇政殿觐见!”

大梁皇宫分为外宫和内宫,而举行朝会的地方便是位于外宫的大庆殿。

进了大庆门,穿过一片宽阔的广场便是大庆殿了,大庆殿的东边有两个偏院,其中一个便是大梁的内阁,又叫文慧阁,是十位内阁大学士办公之处;另一偏院叫武英殿,正是禁军统领副统领办公之处——如今由水寒和袁申宇轮流值班居住。

文慧阁是个花木扶疏的院子,一进去便是一明两暗三间大殿,此时内阁的十位大学士已经集齐,正在南偏殿里喝茶聊天。

董存富木然坐在圈椅上,心中满是恐惧,藏在官袍下的手犹在瑟瑟发抖。

崔志明被黄琅宣清平帝旨意传去了,孙四周和韩青阳与他并排而坐,眼睁睁看着对面马明宇、马明光、靳伟焕和畅子琦正开怀畅谈。

董存富心中当真如油煎一般,端坐在圈椅上,却恨不得去亲眼看看清平帝到底痊愈没有。

丁修平和卓文敬一向处于中立,所以老神在在谁也不理,丁修平手里拿着一对核桃握着玩,卓文敬用手指蘸了茶水在小几上练书法。

不过是一个偏殿,却自成三个派系。

正在这时,上朝的钟鼓隐隐从奉天殿方向传来,打破了偏殿内的静寂。

董存富等人一愣:今天不是没有朝会么?

丁修平一脸疑惑:“陛下的身体痊愈了?”

接着便是惊喜,开口叫卓文敬:“卓兄,走吧,去大庆殿前候着吧!”

马明宇等人也起身整了整衣服,鱼贯而出。

上朝的钟鼓既已敲响,宫中的大门闻声纷纷开启,为前来参加临时朝会的官员们敞开宫门。

大庆殿朝会开始了。

群臣悄悄打量着高坐在御座上的清平帝,发现他虽然清减了一些,可是肤肌肤莹白如玉,凤眼清明有神,看上去气­色­还算不错。

董存富立在文臣队列内,想到被召入崇政殿的崔志明,心中充满了种种揣测。

同时,他平静的仪容下,正在筹划着各种弑君的计策——最好的法子便是趁清平帝去见太上皇之时,令太妃娘娘带人去见太上皇,控制太上皇与清平帝,然后由他出面扶皇太子傅瑞为帝……

如今京城防务控制在清平帝手中,潜邸又铁桶一般,这倒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还有一个法子——北方与辽国紧邻的辽州,知府正是他的堂弟,不如逃往辽州,举起反旗投靠辽国?

可是,董存富接着便想到了被清平帝安排在辽州做了总兵的铁杆保皇派周英,

想到这里,董存富不由叹了口气。

高门虽然把持着大梁几乎一半的州府,可大梁的军队却牢牢控制在清平帝手中,这实在是太难­操­作政变了。

傅予琛拿出一个奏折,冷冷道:“敢说朕之嫡长子血脉不纯,不宜拥有帝位继承权,崔志明,谁给你的狗胆?”

内阁大学士崔志明瑟瑟发抖出列,匍匐在地:“臣有罪!”

董存富等人傻眼了:私自写这样的奏折,崔志明傻了吗?

傅予琛凤眼微眯:“此案交由都察院,速去查明幕后主使,无论何人,一并问罪!”

新任都察院都御史徐宜鹏出列行礼。

傅予琛又道:“若崔志明能检举揭发幕后之人,倒是可以从轻发落!”

崔志明当即匍匐几步,哭喊道:“臣有罪!臣之所以上奏,是因为有人指使啊!”

他挺直上身,一脸的惊惶:“大学士韩青阳、董存富、孔四周指使臣写的奏折,还说要借机杀了太上皇和陛下——”

“崔志明,你血口喷人!”董存富怒吼着冲了出来。他此时已经明白,自己上了傅予琛的当了。

韩青阳和孔四周呆呆里立着那里,心道:玩了!

又想:崔志明是何时投靠傅予琛的?难道是借助他那嫁给徐宜鹏的侄女?

看着被水寒和袁申宇摁在地上的董存富等四人,傅予琛沉声道:“董存富等人谋逆一案交由都察院审理!”

徐宜鹏出列答了声“遵旨”。

在场大臣们全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虽都知道徐宜鹏和崔志明的亲戚关系,却都静静而立,各自想着主意,并不肯出来指出徐宜鹏应该回避。

一场席卷大梁官场、令无数高门和权贵家族没落的谋逆案由此展开,在一个月时间内,近半朝臣落马,无数世家被抄,从汴京到凉州、到辽州的官道上,被差役押解的充军之人络绎不绝,各地行院多了不少官员女眷,因战争而空了的国库再次吃饱。

徐灿灿端坐在福云殿里,并不打算起来迎接董太妃。她这次是带着傅瑞随傅予琛进宫给太上皇请安,因傅予琛与太上皇有事要密谈,她便带着傅瑞坐了辇驾去了已经整理好的福云殿,想看一看福云殿的梨花,顺便等傅予琛忙完一起回家。

谁知道她刚在福云殿安置住,董太妃就过来了。

董太妃在女官和宫女的簇拥下来到了福云殿。

福云殿前的院子里种满了梨花,正是梨花盛开的季节,雪白的梨花一簇簇一层层在枝头盛开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董太妃盛妆而来,在众人簇拥下正要登上铺着木地板的福云殿廊下,却被碧云和朱雀两个女官拦住了:“太妃娘娘,请脱了绣鞋。”

见碧云和朱雀脚上也都是雪白的布袜,董太妃忍气吩咐女官钱绿儿服侍她脱下了绣鞋,穿着绸袜走上了廊下的地板,进了福云殿。

她抬头便看到徐皇后身穿梨花刺绣浅绿缎面褙子和月白百褶裙,手中拿着一本书正在看,丝毫没有出来迎接自己的意思。董太妃心中恚怒,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得恭恭敬敬走了进去,向徐灿灿行礼:“妾身见过皇后娘娘。”

徐灿灿似乎看书看得特别专心,待她跪了一会儿了,才放下书,冷冷道:“平身吧!”

董太妃却似乎不知道自己受了怠慢,俏生生坐了下来陪着徐皇后,还时不时奉承徐皇后。

徐灿灿冷眼看了董太妃,见她身上穿着浅粉底子折枝桃花刺绣对襟褙子和大红长裙,褙子并没有系带子或者扣盘扣,而是敞开着,露出了里面大红­色­抹胸都掩不住的波涛汹涌的胸部。

皇后不冷不热的,可是董太妃的ρi股简直是粘在了ρi股下面的艾绿绣垫上,丝毫没有告辞的打算。

徐灿灿也就明白了,这位太妃娘娘是想要见傅予琛。

她笑了笑,打算亲眼看着董太妃在傅予琛那里碰次钉子。

董太妃一直赖到了用午膳的时间,果真见到了清平帝傅予琛。

傅予琛是来接徐灿灿和傅瑞的,一进来便道:“灿灿,傅瑞呢?”

徐灿灿没答话,只是坐在主位铺着艾绿锦褥的矮榻上,笑盈盈看着他。

董太妃自从听到外面传来“见过陛下”的请安声,便悄悄用胳膊肘挤了挤胸前的丰满,然后起身弯腰行礼,让雪白丰满的某个部位显露无遗。

傅予琛被徐灿灿笑得莫名其妙,然后便看到了大殿西侧的董太妃和董太妃雪白丰满的某个部位,心里一阵恶心,捂住嘴便­干­呕起来。

董太妃上前要去伺候,却被傅予琛一脚踹倒在木地板上。

徐灿灿这才起来扶了傅予琛进了寝殿。

把傅予琛安置在御塌上和正熟睡的傅瑞躺在一起之后,徐灿灿无辜地笑:“我还以为你这个毛病好了呢!”

傅予琛有气无力:“时好时不好。”

又道:“快把她弄出去吧!她身上那么香,仔细熏了皇太子!”

徐灿灿出了寝殿,看着羞愤欲死梨花带雨的董太妃,叹了口气,道:“太妃您有所不知,陛下不能闻到妾身以外的女人的气味,否则就会呕吐不止。”

董太妃将信将疑:“……”要不,我找个处子试试?

她眼珠子转了转,立刻笑靥如花道:“这是妾身的错!”

又聊了几句,便道:“妾身有一个女官,叫钱绿儿,最是认真负责,颇为熟悉宫里的各种事项,皇后乔迁在即正好能用得上,妾身就把她送给您吧!”钱绿儿是太上皇安排到她宫里的,她的琦玉殿铁板一块,才不想让太上皇的探子进来探得她的秘密呢!

徐灿灿不知她是何用意,却知道钱绿儿是傅予琛的人,再看立在董太妃身后的钱绿儿正在朝她缓缓摇头,便含笑道:“等本宫需要的时候,会去问太妃您要人的!”

董太妃见找不到理由留下了,只得告辞离开。

徐灿灿进了寝殿,见傅予琛正枕着胳膊侧身躺着看熟睡的傅瑞,便低声笑道:“傅予琛你不是最喜欢大ⅿⅿ么?怎么看了会吐啊?”

傅予琛坐起身来,想起董太妃那白花花的两大团,又­干­呕了起来。他是喜欢大ⅿⅿ,可是只喜欢徐灿灿的——不过这不能让徐灿灿知道。

徐灿灿赶紧去抚他的背,嘴里还取笑他:“咦?我这么厉害?单是几句话就让你怀孕了?”

傅予琛闻言也不说话,伸手就隔着柔软的丝绸握住了那丰满的两团。

徐灿灿:“……”

儿子就在身边,傅予琛自然不能做什么,不过是揉一揉过一过手瘾罢了!

他揉着徐灿灿,心中却在想:姓董的这个女人是不能留了。

这日潜邸内院里,徐灿灿歪在锦榻上拿着一本书在看,蓝樱儿立在朱颜身边,笑嘻嘻逗朱颜怀里抱着的皇太子傅瑞。

玉茗长公主拿着针线活坐在锦榻旁的圈椅上,飞针走线速度很快地在浅绿底的绸子上绣一朵雪白的梨花,预备为徐皇后再绣一件绣梨花的浅绿底窄袖衫。

一到春天,徐皇后爱穿各种绿­色­的衣裙,爱戴各种绿宝石、翡翠或者绿玉头面。

虽然官场震动,但是旧的去新的来,朝廷永远不会缺了当官的,新贵的妻女们见了皇后一两次,很快便模仿徐皇后的妆扮引领新的潮流。

京中如今最流行徐皇后喜欢的各种深深浅浅的绿­色­,新贵府邸的闺秀贵­妇­们也纷纷用绿­色­做衣裙穿。

玉茗长公主不爱说话,却喜欢和徐皇后呆在一起,尽管她只是坐在那里做做针线,或者帮徐皇后梳妆,并不多话,却每日都来。

徐灿灿渐渐也习惯了她的存在,也很护着她,甚至在潜邸里指了一个院子,让玉茗长公主母女居住。

绣完了一朵梨花,玉茗长公主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绣绷,道:“娘娘,又有人找到臣妾那里了。”这一个月来官场地震,便有人寻到她那里,想通过她见徐皇后一面,她又不会拐弯抹角,便郑重其事来问徐皇后。

徐灿灿闻言笑了:“谁啊?”

玉茗长公主从袖袋里掏出一个香喷喷的帖子递给了碧云。

碧云展开帖子看了,这才回道:“禀皇后娘娘,是孔四周庶子媳­妇­之母,云州陈氏嫡系的大­奶­­奶­杨氏。”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陈大爷正是和英和一起做海外贸易的那位!”

徐灿灿拿起了书又看了起来,嘴里却问道:“送了什么想买谁的命?”傅予琛要打仗了,如今正在紧锣密鼓筹措军费,如果对方出价够高,又不涉及核心利益,倒是可以介绍给梁庆贺。

玉茗长公主忙道:“十万两银子,买她的女儿陈氏的命。”

徐灿灿略一思索:“十万两?陈氏有没有身孕?”犯官的女眷是要送到行院的,若是怀孕了,她觉得应该允许娘家买回去。

这次事件中以董氏、孔氏和韩氏为代表的高门的覆灭,崔氏家族的崔志明反水做了内应居功甚伟,而这是她与崔氏居中联络的结果,因此徐灿灿虽然知道这是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却总有些隐约的内疚感。

228第228章

玉茗长公主凝神想了想,老老实实道:“我不知道。”她素来算不上聪明,却老老实实的从不假装聪明。

徐灿灿眼睛盯着书,心里却在飞速运转思索着,最后道:“这件事你不要管了!”自从谋逆案爆发之后,辗转托人来找她求情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徐灿灿一直都没有答应,思来想后她最终做出了决定——永不­干­涉傅予琛的政务!

玉茗长公主只是做个传话人,见徐皇后不想管,她也不放在心上,“嗯”了一声便不想这件事了,继续飞针走线绣花

她边绣边想:这件窄袖衫做好之后,再为皇后娘娘做一件大红绣凤纱衣,她穿出去见人的话,全京城的贵­妇­一定谁都比不上。

太阳落山了,夜幕渐渐降临。

傅予琛回到内院时天已经黑了,潜邸中灯火通明,恍如空中琼楼玉宇。

听雨等小厮簇拥着他进了内院。

傅予琛刚踏上正堂的台阶,徐灿灿便迎了出来,她今日梳了偏髻,只簪了一朵大大的淡绿重瓣牡丹,身上穿着碧­色­窄袖衫,外面罩着绣花白纱罩衣,露出了浅绿的抹胸,下面系着素白长裙,看上去淡雅清新又美丽。

她娉娉袅袅屈膝行礼:“妾身见过陛下。”

起身后她走到傅予琛身边,牵着傅予琛的手往正堂里走,边走边道:“陛下,妾身今晚为您­精­心准备了晚膳!”

傅予琛睨了她一眼,先是觉得徐灿灿对自己如此恭谨热情,一定是有所求;然后便发现徐灿灿好像又长高了一些,觉得徐灿灿生了他的长子之后还会长个子,实在是很奇妙。

他挣脱徐灿灿的手,伸臂揽住了徐灿灿纤细的腰肢,发现徐灿灿虽然高了些,可和自己的身高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心里不由很是满意。

徐灿灿没发现傅予琛的小动作,牵着傅予琛进了堂屋。

碧云和红拂带着丫鬟侍候傅予琛和徐灿灿净了手,然后便开始摆饭。

傅予琛闻到了烤海鲜的味道,便知徐灿灿所谓“­精­心准备”的晚膳是烤海鲜,却不动声­色­地问徐灿灿:“傅瑞呢?”

徐灿灿正为他奉茶,含笑道:“朱颜和­奶­娘带着傅瑞在洗澡呢!”

傅予琛接过茶盏尝了一口,发现又是水果茶,便有心趁徐灿灿不注意放下去,谁知道徐灿灿碧清的一双妙目一瞬不瞬瞅着他,就等着看傅予琛把水果茶给喝了呢!

他只得把茶盏里的水果茶全喝了。

徐灿灿接过茶盏,发现傅予琛确实全喝了,便含义无限地瞟了傅予琛一眼。

傅予琛接收到了徐灿灿的眼风,心里便有些痒痒的——自从他上次病倒,徐灿灿一直在限制房中之事的数量,两三日才做一回,对正值血气方刚的傅予琛来说,实在是不够啊!

晚膳摆好之后,侍候的人都退了下去。

徐灿灿引着傅予琛在八仙桌旁坐了下来,开始侍候傅予琛用饭。

傅予琛抬眼一看,发现八仙桌上摆着四个南海素窑的白瓷盘,分别盛着碳烤生蚝、碳烤扇贝、碳烤蛏子和碳烤鲍鱼,另有拌海蛰、拌海螺两个凉菜和韭菜墨鱼仔、辣炒圣子两个热菜。

徐灿灿拿了一个碳烤生蚝递给傅予琛,道:“这是上等的南海生蚝,个个|­乳­白剔透,个大汁多,在京城很难吃到!”南海距离京城几千里远,这些海鲜可是驿站用冰镇着,马车日夜不停奔驰千里运到京城专门贡上的。

如今徐灿灿才知道为何人们要争权夺势了——单是那些奢侈的贡上食材,就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来运送了。

傅予琛默默地吃着东西。

徐灿灿又道:“举全国之力供应皇室的四个人,我觉得这样太奢侈了,只是有太上皇在,又不能真的停止,便令内务府减半供应。”

她又拿了碳烤扇贝给了傅予琛,接着道:“宫里的太妃娘娘们怕是要不高兴了!”

傅予琛在她的侍候下吃了不少东西,漱口净手罢便看了徐灿灿一眼,道:“你吃吧!”

徐灿灿满腹心事,哪里吃的下去,只是看着碟子里放的碳烤生蚝发呆。

傅予琛见她如此,便有心宽慰她,道:“你是皇后,她们不过是供太上皇解闷的物件,都是些阿猫阿狗罢了,只有她们求你的,何必在意。”太妃们不高兴是肯定的,会去找太上皇告状也是肯定的,可是太上皇年近古稀,她们的­性­命都捏着傅予琛手里,如果聪明一点,谁敢得罪深受傅予琛宠爱的徐皇后?

徐灿灿眼睛看着傅予琛,等他继续往下讲。

傅予琛垂下眼帘,把布菜的丫鬟理好的贝­肉­用筷子夹起来,喂到了徐灿灿嘴里,接着道:“话又说回来,我富有天下,让我的妻儿享用天下的奇珍异宝,不也是应当的么?你只管把内务府总管大臣换成自己人就行了!”

徐灿灿等着傅予琛喂她海鲜粥,待咽下了海鲜粥,这才道:“我没有自己人啊!”

傅予琛用筷子尾敲了敲她的脑袋:“傻丫头,那些人向你效忠,你给予他们权力、地位和金钱,这岂不是投桃报李等价交换?这次谋逆大案中,崔氏帮你我居中联络崔氏家族,令崔志明反水,你得对她有所表示,对崔氏有所表示。”

徐灿灿受教地点了点头:“好复杂哟!”

她把脑袋放在了傅予琛肩膀上,哼哼唧唧撒娇:“阿琛,我都不会怎么办啊?”

傅予琛老神在在地用筷子把生蚝同蚝壳分离,好喂徐灿灿吃,口中却道:“你不用管这些,多给我生几个儿子就行了!”

徐灿灿:“……我是生育机器么?”

傅予琛把生蚝塞到她嘴里:“你要是生育机器倒好了,一次生十个,你就不用受好几次罪了!”

徐灿灿:“……我不高兴了!”

傅予琛凤眼眼波流转,瞟了她一眼,又用筷子夹了烤鲍鱼塞到她嘴里:“多吃点,太瘦了不好怀孕。”

徐灿灿:“……我哪里瘦了?”她是真的不算瘦。

傅予琛的视线从她胸前飘过。

徐灿灿悲愤:“我这里又,不,小!”

傅予琛舀了一勺海鲜粥打算喂她:“为了我,再大一点儿岂不更好?”

徐灿灿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庆幸丫鬟们不在屋里侍候,否则真是丢死人了。

夫妻俩用罢晚膳,漱口净手后便一起去后花园散步。

仲春时节的夜晚还是有一些凉的,夜风带着寒意拂过,风中满是桃花的清香。

傅杨早命人在花园里挂满了水晶灯笼,此时水晶灯的光晕照在小径两侧盛开的桃花上,美得像一场梦。

傅予琛挽着徐灿灿的手漫步在桃花小径中,心里想着即将举行的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

他和徐灿灿的婚礼实在是太仓促了,他要为徐灿灿举行一个盛大的封后大典。

徐灿灿伸手折了一枝桃花拿在手中,放到鼻端嗅了嗅,觉得花香清甜,心里打算着明日让人采了桃花,她好带着丫鬟淘澄桃花胭脂。作为一个大夫之女,徐灿灿从爹爹那里学的最好的技艺便是用植物制作香膏和胭脂。

在这美好的春夜,夫妻俩虽­性­格不同价值观迥异各怀心事,却异常的和谐。

傅予琛带着徐灿灿回了正堂。

傅瑞已经洗过澡了,正穿着大红的夹衣夹裤由朱颜抱着在廊下玩。大红的颜­色­更衬得他浑身雪白粉­嫩­,乌黑的头发软软地垂了下来遮住了他的耳朵,衬得眉眼­精­致如画。

徐灿灿笑着让傅予琛看:“你看傅瑞是不是很漂亮?”

傅予琛凝视着水晶灯下的儿子,低声道:“就是肥了点。”

徐灿灿:“……玉茗长公主说小孩子吃­奶­时都是这样,这叫­奶­膘。等他们断了­奶­,就会一下子瘦下来的!”

傅予琛顿时想到了玉茗长公主为徐灿灿绣的那些­精­致的肚兜胸衣,又想到了玉茗长公主天天过来守着徐灿灿,他心中醋意翻腾,凤眼斜睨着徐灿灿:“我说,你不让我纳妾,可玉茗怎么这么像你的小妾啊?”又是侍候,又是陪伴,还兼做小衣,这不是小妾是什么?

徐灿灿闻言一愣,接着一想,觉得大有道理,不由笑了起来:“不光玉茗呢,水寒也像我的小妾,玉茗管内,水寒管外,帮我把家理得头头是道!”

傅予琛掌不住也笑了:“胡说八道!”若照这样说,连傅杨傅松都是徐灿灿的妾了!

夫妻俩走了过去。

徐灿灿从朱颜怀里接过了喜笑颜开看着自己流口水的傅瑞,也不嫌傅瑞的口水,在傅瑞的嘴上亲了一下。

傅瑞开心得手舞足蹈,小手在徐灿灿脸上拍啊拍的,拍得他爹傅予琛看不惯了,拽下徐灿灿腋下掖的丝帕,把傅瑞的口水擦得­干­­干­净净,见他又去揪徐灿灿的发髻,忙把他接了过来,不让他欺负徐灿灿。

孩子虽小,却有天生的趋利避害本能,在母亲怀里无所不为,在父亲怀里却老老实实的,一双­精­致凤眼追随着母亲的身影,满是委屈与不舍。

徐灿灿实在是舍不得了,又把傅瑞劫了过来,抱着小肥瑞进了正堂。

傅予琛和徐灿灿洗过澡出来,并排躺在床上逗着肥瑞玩。

傅瑞被身子朝上放在了徐灿灿身上,他已经满三个月了,刚刚学会翻身,在母亲肚子上东歪西歪,竭力试着翻过来。可是他太肥了,最后都从徐灿灿身上掉了下去也没翻成功。

儿子像个小蛤蟆一般直蹬腿,看着蠢死了,傅予琛便一把捞起傅瑞让他趴在了自己身上。

傅瑞从母亲柔软温暖的身上被挪到了爹爹极为骨感的身上,很不舒适,便直起脖子抬起头,和爹爹面面相觑。

徐灿灿笑嘻嘻看着这对秀眉凤眼朱­唇­极为相似的父子俩,深恨没有照相机,不能把这瞬给拍下来。

该睡觉了,可是傅瑞不肯离开,抱着徐灿灿的胳膊嚎啕大哭。

傅予琛有些不耐烦,拎起傅瑞就要把他扔出去。

傅瑞死死巴着徐灿灿,哭得徐灿灿都想哭了。她忙打圆场:“好了好了,今晚让傅瑞跟母亲睡!”

傅予琛深吸一口气:“他夜里要吃­奶­怎么办?”

徐灿灿便道:“到时候我把他送出去。”

傅瑞胜利了,睡在床里窝在母亲怀里,手里摸着母亲的ⅿⅿ,很快便睡着了。

徐灿灿就着玉罩灯看着傅瑞的睡颜,见他的长睫毛上还挂着小泪珠,不由笑了:“阿琛,你看他和你生得多像,都是长睫毛!”

傅予琛针对今夜制定的美好计划全都泡汤了,心中有些不爽,“哼”了一声熄了玉罩灯也睡了。

徐灿灿见他如此孩子气,便伸手在傅予琛两腿之间捏了一下,悄声道:“你乖一点,夜里有惊喜哦!”

睡到半夜,徐灿灿估摸着到了傅瑞吃­奶­的时间了,便把傅瑞送了出去,交给了朱颜和­奶­娘孙凯家的,自己回了卧室。

欲求不满的傅予琛做了一个春o梦,梦见徐灿灿骑在他身上正在动作,继而觉得不对,睁开眼睛便发现美梦成真了,当即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捏住了徐灿灿的腰肢。

傅予琛今日早朝,所以天还没亮就走了。

徐灿灿夜里太累了,便打算舒舒服服睡个懒觉。

她睡得正香却被压醒了,睁开眼睛一看,肥瑞隔着锦被压在她身上玩呢!

徐灿灿很庆幸自己夜里到最后坚持穿上了中衣,要不然就要被儿子看光光了!

她笑嘻嘻伸出手臂把傅瑞捞了进去:“来陪妈妈睡觉觉!”

上午的时候崔氏带着徐大姐儿来了。

因上次得了崔氏之力,徐灿灿帮傅予琛联络上了崔氏的大伯崔志明,说服崔志明反水,这才令谋逆一案顺利进行,所以徐灿灿对崔氏很是亲热,让朱颜和­奶­娘带着傅瑞和大姐儿玩,自己崔氏说闲话。

闲聊一会儿之后,徐灿灿便直接开口问崔氏:“内务府大臣一职出缺,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崔氏一听便明白了,这是皇上借徐皇后之手来补偿她娘家呢!

因为卷入谋逆案,崔氏虽没有被抄家流放,可是官职却也丢了个七七八八。

内务府管理诸如皇家日膳、服饰、库贮、礼仪、工程、农庄、畜牧、警卫扈从、山泽采捕等项目,还把持盐政、分收榷关、收受贡品等皇家事务,负责专储皇室的金银珠宝、皮草、瓷器、绸缎、衣服、茶叶等特供品,内务府大臣作为内务府总管事,是个大大的肥缺。

她当即起身屈膝行礼,满脸喜­色­道:“谢皇后!”

徐灿灿微微笑了,说出的话软中带硬:“原先的内务府大臣因贪污受贿被皇上给免了,继任的人须得小心谨慎方能长长久久。”

崔氏连连称是,含笑道:“皇后娘娘,妾身回去参详参详,再向您回话,可好?”这件事情太重大了,她得回去和大伯、父亲商议。

徐灿灿满口答应:“好啊。”

下午的时候徐灿灿带着傅瑞进宫去见太上皇。

自从把皇位禅让给傅予琛之后,太上皇就坚决不理国事,得了大把的空闲时间,天天与钦天监和礼部研究傅予琛正式登基的日期和仪式,这日钦天监终于定下了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的时间,太上皇便命黄琅宣徐灿灿进宫,一起商议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的细节。

徐灿灿进了崇政殿,发现太上皇坐在御榻上,两侧各立着一个丽人,左边是董太妃,右边却是一个清雅美丽做女官打扮的高挑少女。

她抱着傅瑞便要向太上皇行礼,却被太上皇抬手止住了:“徐氏,把傅瑞交给朕,你来看看大典的章程!”

徐灿灿忙答了声“是”,走过去把傅瑞递给了太上皇。

董太妃和那个女官齐齐向徐灿灿福身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徐灿灿说了声“平身”,和正哄傅瑞的太上皇交代了一声,带着董太妃和这个女官去了崇政殿偏殿。

她在榻上坐了下来,董太妃含笑引荐那位清丽女官:“禀皇后娘娘,这是太上皇特地为您选的女官,出身江州费氏,名唤费灵韵,已经安置在褔云殿当差了。”

徐灿灿含笑看着这位叫费灵韵的女官,总觉得这位女官看着有些眼熟。

229第229章

崇政殿的主事女官孟玉珠带着宫女上了茶点,向徐灿灿屈膝行了个礼,便带着宫女们退了下去,留下皇后娘娘的贴身女官碧云和朱雀在偏殿里支应。她方才观察到徐皇后离了正殿之后,虽然是太上皇抱着皇太子,可是徐皇后的贴身女官还是留了下来,侍立在一侧,关注着太上皇和皇太子。

从这个小小的细节她发现徐皇后非常的谨慎,因此不肯让自己手下的人留下。

费灵韵不但人生的清丽无双,一举一动也带着美好的韵味,笑容也很和煦很得体,简直算得上完美女­性­的典范。

她恭敬地屈膝行了个礼,温婉一笑,把一个小册子奉了上去:“禀皇后娘娘,太上皇令奴写下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的章程,您看一看哪些地方需要删补。”费灵韵虽然以“奴”自称,可是言谈举止自有气势,态度不卑不亢,很是雍容。

徐灿灿并没有立刻伸手去接,而是似笑非笑看着费灵韵。她原本不懂这些,为了提前做功课,好有备无患,她特地托延恩侯夫人寻了先前宫里的司礼女官,把大典的各个环节弄了个溜熟,因此并不怯场。

费灵韵双手捧着小册子,身子纹丝不动,似乎根本不知道累。

董太妃含笑解围道:“皇后娘娘,费女官的祖父便是前礼部尚书费一稚老大人,她自幼通晓礼法,是太上皇特地为您安排在褔云殿的!”其实是她极力推荐给太上皇的。

徐灿灿淡淡一笑,瞟了一旁侍立的碧云一眼。

碧云当即接了小册子,转身奉给了徐灿灿。

徐灿灿翻开小册子看了起来。

登基大殿是在清晨举行,王公大臣与各国使节在紫宸殿排班站队,皇帝侍奉太上皇遍祀奉先殿、寿皇殿,最后才由十位大学士将太上皇送到太和殿的御座上。

跪拜、奏乐、诵诏之后,两位大学士将皇帝引导上阶,匐伏在太上皇座前,接过玉玺,正式成为皇帝,率领大臣们向太上皇行跪拜奏乐之仪,登基大典礼成,太上皇还宫,皇帝在紫宸即位,接受百官的朝贺。

徐灿灿手里拿着小册子,垂下眼帘思索着:这番过程与前司礼女官和她说的过程是一样的,只是还不够盛大,缺了午门钟鼓齐鸣、丹陛大乐和齐唱颂歌这些步骤。

她决定回去后和傅予琛商量一下。

见徐皇后一脸若有所思,费灵韵不慌不忙行了个礼,道:“禀皇后娘娘,其实还缺少钟鼓齐鸣、丹陛大乐和齐唱颂歌这三项,只因这三项得由皇帝陛下亲自确定曲目。”

徐灿灿看了她一眼,见她不卑不亢立在那里,简直是端庄的讨厌。

她垂下眼帘,心想:难道我是妒忌费灵韵?

徐灿灿继续往后翻小册子,去看后面的封后大典。

封后大典的第一步是当天早上,皇帝派官员祭天、地和太庙,亲自到奉先殿行礼。

第二步是陈设皇后仪驾于宫阶下及宫门外,设册宝案于宫门内两旁,设皇后拜位于香案前。吉时到时,礼部官员将金册、金宝及册文、宝文分置在龙亭内。

第三步就是由皇帝册封皇后。

徐灿灿看了一遍之后,没发现什么不当之处,便略一沉吟,道:“此事陛下自有安排,本宫会向陛下回禀此事的。”

一时众人闲了下来。

董太妃今日比起往日端庄了许多,陪着徐灿灿谈笑,偶尔徐灿灿说了一句不算幽默的话,她也笑的花枝乱颤,把徐灿灿奉承得通体舒泰。

徐灿灿瞅了一眼董太妃的大胸部,心想:幸亏我是个女人,若是男人,一定对董太妃动心。

费灵韵静静侍立一侧,很快便越了碧云和朱雀,端着碧瓷壶为徐灿灿和董太妃斟茶。

徐灿灿好几次端起了茶盏,做出了饮茶的样子,其实一滴茶都没喝。

最后徐灿灿不想奉陪了,便用手捂住嘴,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董太妃很是识趣,寻了个理由便告辞了,却把费灵韵留在了这里。

徐灿灿并不上当,开口问费灵韵:“你是福云殿的掌事女官?”

费灵韵屈膝答了声“是”。

徐灿灿便道:“福云殿刚刚铺设好,不能没有人主事,你去吧!”快别在我眼前戳着了!

费灵韵端正地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徐灿灿看偏殿里只有她、碧云和朱雀,便低声道:“这个费灵韵怎么看着这么怪呢?”

朱雀瞅了一眼皇后娘娘,当即垂下了眼帘。

碧云微笑:“娘娘,奴婢说了您不要生气。”

徐灿灿白了她一眼:“我不生气,你说吧!”

碧云这才道:“娘娘,依奴婢看,费灵韵有几分您的品格!”

徐灿灿诧异地看向朱雀,朱雀连连点头:“眼睛像,鼻子像,脸型也像,不过费女官的下巴比您的下巴尖,嘴巴比您的小,嘴­唇­也更薄一些,个子也比娘娘您高一些,虽然您不算矮……”

越往下听,徐灿灿就越不高兴:怎么听着像是这个费灵韵和我很像,却是我的进化版!

碧云听不下去了,悄悄给朱雀使了个眼­色­。

朱雀没有接收到她的提醒,滔滔不绝:“……综上所述,费女官的长相虽有些仿您,却远远不如您美丽高雅!”

徐灿灿:“……”这马屁拍得可真够迂回滴!

没过多久,崇政殿的主事女官孟玉珠进来禀报,郑太妃过来探视太上皇,听说皇后娘娘也在这里,便想要拜望拜望。

徐灿灿含笑道:“请郑太妃进来吧!”郑太妃便是先前的郑良妃,在董贵妃进宫以前,她是最受永安帝宠爱的嫔妃,咸阳长公主便是她的女儿。

郑太妃进来向徐灿灿行礼。

她是一个瘦得快脱了形的女人,曾经美丽过,如今也风韵犹存,只是太瘦了,又喜欢穿那些令自己曲线毕露的衣物,看着就显得特别的憔悴。

寒暄几句之后,郑太妃便神秘兮兮道:“皇后娘娘,妾身有件事在心里藏了几日了,不知道该不该和您说道说道。”

徐灿灿面露微笑心道:看,即使是宫妃,也还是女人啊!

她望着郑太妃,眼中满是诚挚:“太妃娘娘但说无妨。”

郑太妃一脸神秘:“皇后娘娘,您猜如今福云殿的掌事女官是何身份?”

徐灿灿浅笑:“费灵韵么?不就是前礼部尚书之孙女吗?”

郑太妃眯着眼笑,眼睛的鱼尾纹更加的明显:“费灵韵是前礼部尚书费一稚的孙女不假,可她的母亲是谁您知道吗?”

徐灿灿含笑等着她往下说。

郑太妃道:“费灵韵的母亲可是当年闻名天下的名门才女蓝伶俐,太上皇曾经喜欢过的女人!”

徐灿灿:“……费灵韵是太上皇的遗珠?”

郑太妃忙道:“自然不是了!只不过太上皇曾经为皇帝陛下向费氏求婚。”

徐灿灿顿时心里顿时酸溜溜的,沉声道:“那婚事为何没成?”

郑太妃垂下了眼帘:“怪只怪舒夫人联合舒废后坏了皇帝陛下的名声啊!”

徐灿灿心里妒忌得油煎一般,竭力令自己平静下来,先谢了郑太妃,然后吩咐朱雀:“去看看朱颜喂皇太子喝水没有?”

郑太妃闻言,识趣地告辞了。

徐灿灿心乱如麻,便带着傅瑞坐着辇车回了潜邸,刚在正堂坐下,她便把费灵韵的小册子给了碧云:“去把今日在宫里的事情原原本本向梁先生说一下。”傅予琛是没闲工夫听这些婆婆妈妈的琐碎小事的,还不如说给军师梁庆贺听,他若觉得有必要,自会去向傅予琛回报。

遣走碧云,徐灿灿便让朱颜、韩贺家的带着傅瑞去睡了,自己呆在锦榻上想了片刻,便释然了——傅予琛对她的感情,她难道看不到么?用得着担心那些不相­干­的女人么?

再说了,傅予琛当初喜欢上她,难道仅仅是因为她那张脸?

最后徐灿灿得出了结论:傅予琛不是因为她的长相所以特别宠爱她,也不会因为她的不贤惠不能­干­就嫌弃她!

这样一想,徐灿灿就松快一些了,叫了灰慧进来:“带几个小丫鬟拿着花篮去后花园采桃花,本宫要淘澄桃花胭脂!”

所有的女孩子都喜欢这样的活动,灰慧也不例外,一脸欢喜屈膝行了个礼退了下去,带着几个三等小丫鬟去后花园桃林采集桃花花瓣去了。

傅予琛回来的时候,徐灿灿已经蒸好了桃花胭脂,分装在三个白玉盒里。

听到外面传来请安声,徐灿灿知傅予琛回来了,却不去迎接,而是坐在圈椅上,用碧玉簪挑一点抹在手心里,细细晕开,然后看桃花胭脂的成­色­。

这个活计她做多了,便有了一些心得体会,譬如玫瑰花淘澄出来的胭脂­色­泽最艳丽,桃花胭脂呈桃粉­色­最是娇­嫩­,而玫瑰花加上梨花淘澄出的胭脂则艳丽又润泽……

傅予琛进了正堂,丫鬟们齐齐向他行礼请安,唯有徐灿灿低着头仍摆弄着那些胭脂水粉。

他浑不在意地进了卧室,进去后见徐灿灿没跟进去,便开口叫徐灿灿:“徐灿灿,进来给我找衣服!”

徐灿灿闻言直起身子,看着卧室门上挂着的璀璨晶莹的白石帘子,恨恨地“哼”了一声。

众丫鬟都掩口而笑——按说皇帝皇后人前人后都该相敬如宾的,可是自家的皇帝皇后人前还好,互称“陛下”“皇后”。可是私下里就是互称“傅予琛”“徐灿灿”,一点也不客气,却很甜蜜。

徐灿灿见众丫鬟都笑,怕傅予琛再说什么惹人笑的话,就起身进了卧室。

傅予琛已经在浴室净了手出来了,见到徐灿灿,便道:“帮我换衣服!”

徐灿灿刚走过去,傅予琛又道:“今日你命人捎信,说你在褔云殿,可我去了褔云殿,怎么没见你啊!”却见到了江州费氏之女。

徐灿灿当即抬眼看他:“你见到了熟人?”

“也不算熟,”傅予琛把徐灿灿的手放在了他的金玉大带上,“小时候见过一面。她若不是说她是费一稚的孙女,我都认不出来了!”这个费灵韵真是长残了,六七岁时多可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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