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哥余军?他也在。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将整间屋子都站满的熟悉而陌生的脸庞,原来大家都在。
只不过,她不再是余然,而是清韵,梅清韵。
余然摇摇头,头疼欲裂的感觉丝毫不减,汗水濡湿了她身上单薄的里衣,瘦弱异常的身躯在半透明的料子下若隐若现。她脑子里传递着饥饿的讯息,然而胃部却有一种酸水直冒,胀痛想吐的错觉。
“然然,你自从昏迷后就没进过饮食,所以现在先喝点温热的开水垫垫肠胃,清华和敏慧正在给你熬粥,等过会你肠胃舒坦些了,她们会给端过来。”
耳畔响起久违的温柔话语,不同以往的针锋相对,绵里藏针,是真正透着家人暖意的贴心呵护。
余然抬起湿润的眼眸,呆呆地盯住近在咫尺的温柔少年,她口中的大哥梅洪良。靛青的长袍包裹着他颀长的身躯,清俊的面容挂着显而易见的温柔,澄净的眉眼失去镜片的遮挡,露出少年锋芒初露的绝世风华。
见她眼神惘然无措,梅洪良不禁有些担忧,温热的掌心关切地贴伏在余然渗出微微汗意的额头,还是有些热度,他眉头轻轻皱起,眼光快速掠过余然湿透粘在身上的里衣,转头嘱咐:“清军,去喊你姐姐和敏慧过来给清韵擦洗身体,更换衣物。”
梅清军应了声,担忧的目光在余然身上溜了一圈,转身跑出屋子,奔去院子一侧搭建的小厨房内。
“范医师,麻烦你给清韵再看看?”梅洪良用眼光逼退不甘愿的弟弟梅清佑,代替他搂抱住余然,侧坐在床沿边,目光投向一开始被挤在人群外,长吁短叹的范医师。
“其他人如果没事,就都先回去休息吧。现在已经很晚了。”他的声音一下变得淡漠无情,如同现代人工合成语音般生硬冰冷。
“方扬,记得去跟老太君禀告一声。”
走在最后的黑衣少年脚步稍作停顿,声音僵硬地回答:“是,洪良表哥。”说完,他跨出门槛,融入黑色的夜幕。
“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只要再休养几日,便可痊愈。”范医师细心地诊察一番后,摸摸胡须,坐到临窗的桌旁,提笔开方。
神智还有些不清楚,脑部头疼的感觉没有退去,余然全身无力地偎依在梅洪良的怀里,浑浑噩噩的吃了点热粥,糊里糊涂地和周围的人说了些胡话,然后陷入黑暗与光明交错的梦想中继续挣扎。
睡了又醒,醒了又睡,耳边始终吵闹不休,额头不时有带着热意的手掌贴伏上来,身体里燥热得难受,不仅难受,连带着浑身的经脉都好像在痉挛抽搐……她感觉她呼出来的气体都是灼烫的,就同她烧灼的身体,热得像是躺在蒸笼里进行焖烧。
咸湿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溜进她微张干涩的唇瓣里,苦苦涩涩的味道一如她疼得乏力的身体,喉咙里溢出轻微的哽咽声……
等她再次醒过来,已是三日之后。
这三天,她所在院子里人来人往,比起前十日有过之而无不及。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避开谈论导致余然高烧不退,险些丧命的事。他们不停地将话题拐向别处,让余然认为她发高烧只是一场意外,而非人为的祸事。
既然他们这么配合,余然自然也不会打破砂锅,追根究底。她的手轻轻抚摸怀里乖巧老实的兔耳猫咪,眼底爬上深深的笑意。
这一次,她的幸福掌握在她手中,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被动。
这一次,她要锋芒毕露的活着,尽情展现自己的笑容。
这一次,她要会说出内心隐藏的真实想法,坦白心里的一切,不再遮遮掩掩,躲躲藏藏
……
“姐姐真的不准备查出真相吗?”兔耳猫咪扬起小脑袋,金色的眼瞳天真懵懂。年幼的小九尾猫还没养成暴躁的脾气,有的只是调皮捣蛋的恶作剧。
余然的语速很轻很柔和,眼眸里的笑意如同窗外的阳光流泻一地。
“不是所有事都都需要追求真相的。”
她的小手轻轻拍拍不服气的兔耳猫咪,对他表露的护主心态,感到很开心。
“再说,所谓的真凶有时候不过是一场虚幻不实的梦!”
余然说话的嗓音越发显得轻飘,眼神亦是如此,淡漠得惊人。
踏入室内的梅清佑无意间触及到她淡漠的视线,心口不由一窒,顿时呆立在原地,定定地注视一觉醒来恍若长大了的妹妹。
这一刻,他很希望刚才感受到的从余然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漠气息只是他的错觉。
就在他犹疑的刹那,
余然歪过头,冲他抿唇一笑:“清佑哥哥来了。”
小女孩甜美无暇的笑容,瞬间消融了梅清佑心底刚刚浮上的困惑。他甩甩头,放下心中的疑窦,步上前,轻轻松松地抱起一下子缩水到五六岁的余然,将她塞回被窝了。
“怎么一个人下床了?你的病才刚好没几天,要是不小心再病了,看你怎么办……”
听着少年的念叨,余然嘴角的笑意加深。
她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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