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好冷,好疼……浑身上下好像被碾过的一样酸疼得要命。
脑子里更是又胀又疼,恨不得往坚硬的墙体上一头撞过去,直接撞晕了拉倒。
余然费力地睁开沉重似铁的眼皮,努力了半天,才勉强睁开一条缝隙,隐隐约约间似乎见到藕荷色的绢纱帐外人影攒动,耳朵里不时钻进刻意压低嗓音的窃窃私语。
“怎么还不醒过来那?”
“不是风寒吗?怎么会烧成这样?”
“风寒入骨,再醒不过来,恐怕情况不妙。”
“庸医,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妹妹才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呢。”
“清佑,不得对范先生无礼。”
“哥,谁叫他胡说八道!”
“清韵妹妹会醒过来的,她说要跟我们一块去上学的。”
“就是啊,清韵妹妹福气大着呢!老太君说,清韵妹妹是上天赐给我们梅家的珍宝,她才不会被小小的风寒打倒呢!”
他们的声音好熟悉,好像哥哥姐姐他们,还有梅洪良、梅清佑、范医师……怎么会?
大家又在一起了吗?
这是梦还是幻境?
难道这就是她内心深处最深层的愿望。
每个人都围在她身边,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
不过他们为什么都在喊清韵?
如果他们都是因为清韵而存在——那她又算什么?
余然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
思绪渐渐迷离,整个人的神智陷入一片昏暗,怀着难解的心情,余然沉入梦乡,身上忽冷忽热的感觉褪去,呼吸恢复正常,嘴角弯起一抹甜美的微笑。
管他呢?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只要把握好现在的每一天即可,无须为过去或者将来负责。
清韵也好,余然也罢,都不过是一个代名词。
灵魂不变,外在即使变得面目全非,也没关系。
微微睁开双眼,余然的视野一片模糊,半响过后,渐渐清晰的视野里映出一副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的画面。
月光穿过菱花窗的一角射入装饰奢华的屋内,余然的视线移动,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海棠攒花的红木架子床上,水红色缎被因为她翻身的动作,滑落到她腰部以下。在她的身侧,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枕卧在床沿边,温和而熟悉的眉宇间透着一丝难掩的疲惫。
少年清幽绵长的呼吸洒在她的脸颊旁,轻轻痒痒的,余然心口微窒,不禁伸手抚摸他线条柔和的脸庞,微微带着婴儿肥面容虽然与记忆中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风范的少年有些不同,但他别扭中带着关切的小心思依然和以前一模一样。
或许是感觉到了她凝视的眼光,少年吱唔了一声,双手揉揉眼睛,呆呆地看向拥被半坐的小女孩,片刻,他涣散的眼瞳渐渐收拢,焦距对准余然微笑的眼眸,脸上绽放出喜悦的笑容,猛地跳起来,扑倒余然小小的身子,将头埋在她的耳侧,呜咽……
“太好了,妹妹,你终于醒过来了。”
“好痛!”
余然轻呼一声,被梅清佑压住的地方疼痛难忍,她不自在地想要挪开自己的身子或是伸出双手推开压在她身上热乎乎的,属于少年清瘦但矫健的身体,然身体里的力量好像被什么东西一抽而空,四肢更是酸乏无力。
“清佑哥哥,请放开我。”吐出脑海中浮出的名字,余然的手扶住疼得要炸开来的头部,很多封印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像脱序的潮水般一股脑地蜂拥上来,她似乎记起她是谁,又似乎忘记她是谁?
“你等等,我去喊他们过来。”梅清佑跳起来,小心翼翼地扶好余然,重新替她盖好锦被,尔后冲向门外,大声疾呼:“大家快来啊,清韵醒过来了,清韵烧退了,醒过来了!”
一霎时,寂静的庭院里混乱一片,各种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来,纷杂的脚步纷纷朝着余然所在屋子奔来。
“清韵,给。”梅清佑眉开眼笑地半搂半抱地拥住余然小小的身体,端起一杯温热的茶水,一边喂食,一边絮叨。
“刚刚醒过来,你一定觉得口干。你知道吗?你整整睡了十天了。范医师那老头说你要是再醒不过来,就会烧成白痴。我呸!那死老头竟说些混账话,他才烧成白痴呢。我清韵妹妹这么聪慧伶俐,怎么会烧成白痴呢?”
听着他关切的念叨,余然嘴角浮出一缕浅浅的笑意。原来多年前的梅清佑是这般的可爱!
“白痴二哥!清韵刚醒,你就在她耳根前念叨,你是不是不想她好呀?”
忽然一声熟悉的轻责出现在她耳际,余然抬眼望去,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扑簌簌地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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