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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萌芽

顾流年上小学时 ,经常去大舅妈家玩,每次都有些惴惴不安,尤其怕见到大舅妈。不怪他胆怯,而是大舅妈太厉害。在亲戚家,她是出了名的厉害角­色­,脾气泼辣、声音尖厉,一有不对便柳眉倒竖,委实令人却步。脾气和蔼的大舅舅虽然人很好, 还开了一家塑料加工厂,却有点「妻管严」,家里大小事情,全由大舅妈说了算。

顾流年有三个表兄弟,二个堂弟和一个堂妹,在家族中排行第二,排行第一的就是比他早一年出生的纪辉——大舅妈的大儿子。他所有的表兄弟姐妹,包括纪辉,看到大舅妈就像老鼠见到猫。只要她眉毛一吊、眼睛一瞪,就忍不住瑟瑟发抖,抱头鼠窜,为此顾流年极端同情纪辉,有这么一位彪悍的老妈。不过怕归怕,只要一有空,他还是喜欢往大舅妈家跑。因为他是家中独苗,没有兄弟姐妹,而与他年龄相仿的纪辉,便成了童年唯一的玩伴。

每次找纪辉,他都在忙,不是忙着洗衣服,就在烧开水,要么在大舅舅的塑料厂帮忙搬运周转箱。看到顾流年来后,厉害的大舅妈往往会「物尽其用」,吆喝他和纪辉一起搬运箱子,或是指挥他去厨房洗菜。顾流年在家中虽非娇生惯养,却因为是 独苗而倍受父母宠爱,从没做过家务,所以对当初的「悲惨遭遇」,印象特别深刻。

那时正值冬季,寒冷极了,几乎滴水成冰。洗菜用的是冷水,才洗几分钟,他的手指便快要冻僵。谁知末了,不但被大舅妈指责没 洗­干­净,还从盆中挑出几只黑黑的小虫,板着脸放到顾流年面前,害他就像被老师罚错的学生一样,羞愧地低下头……小小的男子汉之心,受到了不小的打击。郁闷回家后,他发誓再也不去大舅妈家,可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痛,没过几天,照旧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然而和纪辉玩耍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玩不了多久,就被眼尖的大舅妈双双揪住,呼来喝去,继续当苦命的「小童工」。

纪辉 有一位同胞弟弟,叫纪明。大舅妈对他的态度截然不同,几乎是一个天、一个地。纪明从小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根本不必像纪辉那样在家里做牛做马。若做错事,纪明只需扁扁嘴,装出一幅可怜相,就能轻易博得大舅妈的谅解,而要是纪辉犯错,则往往免不了一顿「竹笋炒­肉­」式的暴打。

「妈,表哥到底是不是大舅妈亲生的?」如此明显的反差,即使顾流年尚且年幼,都有些忿忿不平。

父亲和蔼地笑了,摸摸顾流年的头,「怎么不是亲生的?小孩子不要乱讲话。」

「可是,大舅妈也太偏心了吧!」相比纪辉,顾流年庆幸自己有善良和蔼的父母,虽不曾被娇惯,却也不失应有的关爱。

「这孩子就是这个命。」母亲叹了口气,「听说小辉出生时,阿萍专门请人算过命。小辉的八字克她,所以从小他就被送到乡下­奶­娘家寄养,直到八岁才被领回来,呣子感情怎么可能好?而小明 是阿萍一把屎一把尿辛苦带大的,听说八字又旺她,自然不同。」阿萍,是大舅妈的昵称。

母亲的话让早熟的顾流年暗暗点头。这些理由的确可以解释,为什么纪辉和大舅妈的关系就像陌生人一样冷淡,而纪明和大舅妈却像一对真正的呣子,其间的亲疏差别实在太大了!

「阿辉真可怜。」顾流年最终下了一个感慨不已结论。

「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闲事。」母亲微微一笑,「其实,也怪纪辉的­性­子,若是他像小明一样活泼可爱、讨人喜欢,也许就不同了。」

母亲的话,点醒了这个事实。的确,和活泼好动的纪明相比,纪辉确实太沉默寡言。大概在乡下呆久了,他给人感觉呆呆的,十分木讷。无论和他聊什么话题,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这让人多少感觉有些无趣,缺乏十几岁男生应有的童趣和活力。 在亲戚聚会中,顾流年很快便和别的表兄弟疯在一起,可纪辉却经常一个人坐在不为人注意的角落。在他家中,顾流年也从没见过,纪辉向大舅妈撒娇的样子。这种种 或许都是他不讨大舅妈喜欢的原因吧。可顾流年不在乎,他就是喜欢找纪辉玩。虽然他在外人面前不爱说话,但毕竟年龄相仿,两人总能说到一块儿。

很快,顾流年升入国中。令他诧异的是,纪辉竟然和他念同一级,他明明比自己大一岁,该升国二的。答案很快在大舅妈激烈的咆哮和皮鞭中揭晓——纪辉成绩太差,门门开红灯,不得不留级。这对大舅妈一家而言,不啻是极大的羞辱。 得知纪辉期末成绩的当晚,大舅妈把他吊在老房的门梁上,抽过大舅舅的皮带,没头没脑就是一顿暴打。打到一半时,闻讯而来的父母用力敲开了他家的门,好说歹说,总算劝阻大舅妈,把纪辉放下来并带回家。顾流年一眼看到的,就是纪辉伤痕累累、青紫交错的背部。

「痛不痛?」母亲一边给纪辉上药,一边问他。

纪辉没有说话,轻轻摇头,把头垂得很低,几乎点到自己胸口,顾流年只看到他黑黑的发顶和小小的发旋。一定很痛,可他不但没有抱怨,更不曾掉半滴眼泪。以前不觉得纪辉有男子气概,这一刻,顾流年却折服于他的坚强。

上完药后,母亲端出热腾腾的­鸡­翅给纪辉,吃完后破例「恩准」两人看电视。到了九点,母亲在顾流年的床上多加了一条被子,让纪辉和他一起睡。床很大,足够容纳两人。纪辉因背部的伤,只能俯趴在床上,顾流年就侧躺着,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阿辉,你这样能睡着吗?」顾流年看着他僵硬的姿势。许是和纪辉没大没小惯了,顾流年从不曾叫他表哥,纪辉也没有表示过不满。再加上纪辉比顾流年显得瘦小,骨骼比较单薄,久而久之,顾流年都忘了对方比自己年长这个事实,总觉得自己才是兄长。

「不知道,趴着趴着就睡着了吧。」纪辉轻声道。经过一夜的折腾,他的脸­色­疲累憔悴,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沉重。

「小心会闷死哦。」顾流年想安慰,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

纪辉轻轻笑了,「不会啦,你不就睡在我身边吗?」

「也对。」顾流年咧开嘴角,也笑了起来,过一会儿,又道:「我们一起学吧,如果有不懂的地方,我可以帮你讲解。」顾流年的成绩,从小到大都名列前茅,更以全年级第一的高分,升入现在的国中。

「好啊。」纪辉看着他,薄薄的单眼皮,眼睛却亮晶晶的,仿佛天上不朽的星辰,「谢谢你,阿年。」

「都是兄弟 ,­干­嘛这么客气。」顾流年轻轻捶了他一拳,「睡吧。」

「晚安。」传入耳中的,是纪辉淡得像风一样的声音,仿佛不曾遭受任何波动。

然而顾流年没有睡着。没人能在枕边人伤心哭泣时,还安然睡去。起先只是细细的啜泣,若有若无,轻不可辨。发展到后来,啜泣渐渐加重,还有一、二下哽咽的停顿。看得出,他在竭力忍耐,不想惊动别人,可最后,抽泣声还是忍不住越来越响……

顾流年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缓缓侧身,右手搭上纪辉的肩膀……后者明显抖了一下,让人联想到受惊的兔子。

「怎么了?」顾流年低声问道。窗口透过淡淡月光,照出纪辉模糊的轮廓。他还是老样子俯趴在床上,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痛……好痛……」纪辉断断续续道:「整个人像要裂开一样……」

「我叫老妈送你去医院!」顾流年说罢就要翻身起床,却被纪辉一把擒住手腕。

「不要!」纪辉低声道。

「你不是背痛得厉害吗?」

「不要。我没事的,真的没事……」抓住顾流年的手,冷得惊人,「不是背痛……是我的心……胸口就像裂开一样……」

眼睛适应了黑暗,淡淡月光中,顾流年看到纪辉眼角晶莹的泪花,和那双薄薄的单眼皮下,黑得令人眩目的瞳孔。有一种叫疼痛的情绪,瞬间击中了顾流年。那是他第一次品尝到的,心痛的感觉。几乎是下意识地,他伸手抱住了纪辉,没敢碰到他的背,只用双手轻轻搭在他腰 部……

「别难过,睡一觉就好了……要是下次大舅妈再这样,你要马上打电话给我啊……不要老是逆来顺受……」顾流年语无伦次地说着,笨手笨脚地试图给这个不像表哥的表哥一点实质­性­的安慰。可那时他不过是个孩子,又怎么懂得如何去安慰一个人呢?

「我大概不是我妈亲生的……」纪辉噙着泪道。

「别说傻话,你当然是你妈亲生的!」顾流年呵斥道,同时为曾经有过这个念头的自己感到羞愧。

「是吗?真的吗?」纪辉抬起泪眼看着他。

「当然是真的,我以人格保证!」像要证明自己的话有多可信似的,顾流年用力砰砰拍着自己的胸口。

「我相信你。」纪辉一时破涕为笑。此后,他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伏在他怀里。顾流年穿着棉布睡衣,不一会儿,就感到胸口湿湿的一片……

「别难过,我家就是你家……」

胸口的睡衣,顿时被纪辉用拳头死死揪紧……他听到对方从胸腔发出的、似受伤 狼崽般压抑的哭嚎。那种无处可去的、孤哀深切的痛苦,好长一段时间,都像针一样,深深扎入顾流年心底。

他生长在幸福温暖的家庭,可并不代表他就无法理解不幸家庭的痛苦,尤其是自己如此亲密的亲人。他笨拙地以手轻轻抚摸纪辉的头发,一遍又一遍。除此外,他真不知自己该怎么做,还能再做些什么。脑中只有简单的紧紧抱住他的想法,让他知道,自己永远站在他这一边。

这是纪辉第一次在他怀里嚎啕大哭,也是顾流年第一次看到他痛哭的模样。那时候,真的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才是他的避风港湾,虽然还不太明白,到底要怎样才能止住他的泪水。

多年以后,顾流年回首当初,才意识到,也许爱就是那一刻萌动的吧。当为一个人心痛怜惜的时候,对那人的感觉也同时深植,植入­肉­眼难以辨识的匆匆流年。

爱情、血缘和岁月的成长粘合在一起,难舍难分,再没有比这个更无奈、更深刻、更悲伤也更恐怖的事了!

只不过是默默爱着一个人而已。

为什么,竟会让自己如此刻骨铭心地寂寞?

顾流年从此决定,每天按时给纪辉补课。每天回家吃完饭,他就拎起书包往纪辉家里跑。大舅妈照例是那张「不受欢迎」的冷脸,吓人异常。虽然有点腿软,但顾流年仍昂首挺胸地说:「大舅妈,我想和阿辉一起做功课!」

母亲这边的亲戚,在纪辉被吊起来鞭打后,联合召开了一次家族会议。具体内容不详,但顾流年知道,大舅妈应该在会上受到了大家委婉的指责与劝诫。虽然她对纪辉的态度并没有太大好转,但碍于亲戚的面子,总不能做得太过。

「去吧,省得在我面前看了心烦。」大舅妈不耐烦地挥挥手。

纪辉如蒙大赦,顾流年则大喜过望,一把拉过后者的手,就朝纪辉的房间跑去…… 「给……」关上门后,顾流年拉开书包,掏出两粒包装­精­美的糖果给纪辉。

「是什么?」

「瑞士黑巧克力糖,我同学的爸爸出差时带回来的,很好吃哦。我只吃了一颗,都不舍得吃,给你留了两粒。」顾流年笑眯眯地看着纪辉剥开包装纸,把巧克力丢入嘴里,「好吃吗?」

「嗯,很香。」纪辉咧着嘴笑了起来,薄薄的单眼皮眯成一条缝。纪辉很少笑,过于早熟而麻木的表情,令他看起来总有灰暗的感觉,可一旦笑起来,便流露出难得的童真灿烂, 比平时可亲多了。

两人在书桌前坐下,摊开书……顾流年像个小老师,煞有介事地讲解起今天上课的内容。两人虽不是同班,但老师讲课的进度 都差不多,可没多久,顾流年就发现,纪辉一问三不知,像是根本不曾上过课。

「阿辉,你有认真在听老师讲吗?」

「有啊……」纪辉用力点头。

「可是……今天的内容你怎么完全没印象……」

「我……大概又打瞌睡了吧?」纪辉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阿年,我想要认真听讲啦,可有时候真的很困。尤其是下午,眼皮不知不觉就粘在一起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顾流年皱眉,「你晚上没睡好吗?是不是有人吵你?」

「我妈每晚都要打麻将……有时候到凌晨……会叫我去烧开水泡茶,或是等人散了后收拾场地……」

「她有叫纪明做吗?」

「怎么可能。」纪辉笑了,笑容中并没有什么抱怨,无害而单纯,却深深刺痛顾流年的心,「纪明他要上学,不可以吵醒他。」

「你也要上学啊。」顾流年攥紧拳头道。

「我没关系的,而且我是他哥啊,这些事,总要有人做……」纪辉有点畏惧地看着顾流年铁青的表情,「阿年,怎么了?你的脸­色­好难看。」

「我没事,我们继续做题目。」顾流年把充斥自己胸口的那股闷气,给重重压下去……除了努力给纪辉补课、帮他赶上学校的进度之外,赤手空拳的他,还能再做些什么呢?

憋着这股气,顾流年天天风雨无阻,到纪辉家报到。他以比班导师还严厉的态度,板着脸督促纪辉的学业。一旦做错,就罚纪辉抄上十遍,并找出同类型的课目,非要他做得滚瓜烂熟不可。斯巴达式的补课,不但搞得纪辉叫苦不迭,也连带影响到顾流年自己的功课。三个月后,当顾流年的成绩从首座直线滑到第十名 ,父母与班导师忧心忡忡地和他谈了一次,让他专注于自己的学习,切勿在别的事情上「浪费­精­力」。

可纪辉是自己表哥,他的事怎么是别的事?顾流年忍不住当着纪辉的面抱怨起来,后者只是笑笑,「阿年,真的,你以后不要再来给我补课了。」

「­干­嘛不要,你别被他们影响,我们继续补我们的课。」顾流年板着脸道,脸上透出年少的倔强。

「可是,我真的不是块念书的料。阿年,放弃吧,我不行的。」纪辉软弱地叹了口气。

「不要轻易说不行这个字!」所谓恨铁不成钢,就是指顾流年现在这种心情吧。

「可是……我是真的不行啊……」纪辉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讪讪道:「阿年,我不像你这么聪明,一看就懂。我的脑子特别笨,从小成绩就不好。这三个多月,虽然你每天都给我补课,可我的成绩不也没什么起­色­吗?我真的不适合念书啦,一看到厚厚的课本,我的眼皮就会打架;听到老师的讲课声,就像在佛堂里听和尚念经一样……」

顾流年无语了。脑子笨,还可以用后天的勤奋弥补,可对方若如此没有信心,也不想努力,他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是不行的。

「你不要轻易否认自己……」

纪辉看着他,咧嘴笑起来,「阿年,你这么厉害,可不要被我拖累喔。」

「我不介意。」顾流年连忙说。

「可是我真的不喜欢念书,求求你,放过我吧。」纪辉笑着双手合十,抵在额头,像拜菩萨一样,对顾流年轻轻一拜。他脸上带着单纯的笑意,可顾流年却丝毫笑不出来,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腾」地一声站起来,胡乱收拾好书包,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大舅妈家……

这家伙真的是,没有一点上进心! 在夜晚微凉的风中,顾流年边走边呼呼喘气,活像头被激怒的小豹子。

不管了!他发誓再也不管了,他爱考几分就考几分,就算得大鸭蛋再次被大舅妈吊起来打也不关他的事!忍不住愤愤地踢了人行道的栅栏一脚,谁知铁栅栏坚硬异常,脚趾传来一阵剧痛,顾流年闷哼一声,捂住脚尖,好一阵吡牙咧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是气这三个月来徒劳无功的补课,气如此轻易就把「不行」挂在嘴边的对方,还是气无力帮他改变现状的自己?无论哪个,都令他感到深深的挫败。

那天后,顾流年有好一阵子没理纪辉,也竭力压抑住去大舅妈家的本能冲动,即使在学校中碰到纪辉,也视若无睹地擦肩而过。然而毕竟是国中男生,又是表兄弟,哪有隔夜仇?一个星期后,当他看到纪辉带着畏怯的表情,等在自己教室门口时,顾流年顿时忘了自己生气的理由,主动迎上去。两人像往常一样肩并肩回家,「一笑泯恩仇」。只是,补课这件事,就此搁下了。

一切回归正常,顾流年的成绩也重新跃居首位,只除了纪辉一天比一天不爱学习、一次比一次考得差以外。所以,当升高中时,纪辉以全年级吊车尾的成绩,勉强挤上一所不入流的职业高校,也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新闻了。而顾流年则以全年级第一的成绩,昂首步入全市升学率最高、师资力量最雄厚的著名高中。

两人之间天差地别的距离,就此渐渐拉开。

「阿萍也真是的,小辉高中上得好好的,让他上就是了,­干­嘛非退学……」

高一下半学期,放学回家的顾流年,在经过父母卧室时,无意听到他们的对话。

「是啊,竟然让小辉半途辍学,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就算小辉成绩不好,也至少要让孩子把高中念完啊。现在这个社会,没有学历,你让他以后怎么办?」

「怎么了?」一听到纪辉的名字,顾流年忍不住推开父母的房间。

「没什么,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Сhā手。」母亲摆摆手。

「是不是关于阿辉的事?到底怎么了?」顾流年追问道。 升入高中的顾流年,外形已介于大男孩与成年男子之间。他的身高,因经常打篮球的缘故,目前已拔到一米七八,坐在全班最后一排,并有不断抽高的势头。端正的脸颊,虽仍有一丝稚气,但英挺明朗的气息、彬彬有礼的举止及优异的成绩,都让他深受同学与老师的信赖,才高一就被选为学生会的副会长。

「小辉辍学了……」母亲叹了一口气,倒也没有瞒他。

「什么?辍学?」顾流年大吃一惊。

一切都是大舅妈的主意。从高中开始,大舅舅开的塑料厂 生意渐渐好了起来,业务增多,但人手却不够。有时候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学徒,却在学成之后突然辞职,自己另起炉灶,和大舅舅抢生意。几次三番下来,大舅妈­干­脆决定,让纪辉来厂里帮忙,学做线切割,也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当然,纪明因为年纪小,目前仍在念国中,只有纪辉一个人辍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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