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女子沉默着。

“只要你肯去领略，就会发现人生本是多么可爱，每个季节里都有很多足以让你忘记所有烦扰的赏心乐事。”男声中带着飘渺与悠远。

“小伙子，年纪轻轻就已如此看透这自然万象，真不知该说好，还是该说不好。”老­妇­人叹息着，“自然界的神奇其实还有很多。只是世人总是因为追求权力、金钱，而把这些抛掷脑后。像老妪活了这把年纪，回顾往事，滚滚红尘，其实真正看透的事物是少之又少。可是……小伙子，心态如此淡然尽管是件好事，但是……却知己难求！”最后的四个字，老­妇­人用着遗憾的口吻说道。

“老人家……”少年一阵默然后，朝老­妇­人扬起一抹真正意义上名为愉悦地微笑。“在下花满楼。今次听老人家所言，受益匪浅。”花满楼的笑中明显已经没有老­妇­人起初见到时的那种面对众人一贯和气的‘微笑’——一个逼真的假面。

“江南的上官飞燕。”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细细地打量着坐在花满楼右侧的老­妇­人。

“老妪其中并没有说什么大道理。只是……小伙子，这个世道身患残疾并没有失去任何东西。反而还得到了平常人无法得到的东西。”老­妇­人并没有看上官飞燕一眼，而是专注地注视着花满楼说道。“心看到的，往往是最真实的。但是谨记，切不可因为情感的­干­扰而失去了判断。这样，即使是有‘心’之人，也会因此而蒙蔽。用着最为客观的理智，去看待周围的一切。或许你会说老妪的话太较真了，但是……这个世道……就是如此。”老­妇­人喑哑的嗓音慢慢地说道，随即默默地喝着泛有余温的茶水。

“你家里已没有别的人？”上官飞燕打破了沉闷已久的气氛。

花满楼微笑道：“我的家是个很大的家族，家里有很多人，每个人都很健康，很快乐。”

“那你为什么要一个人住在这里？”上官飞燕问道。

“因为我想试试看，能不能一个人真正独立。因为我不愿意别人处处让我，帮助我，我不愿意别人把我当做瞎子。”花满楼说着看向喝茶的老­妇­人，­唇­边的笑痕明显上升了一个幅度。

“除了冬天的雪，春天的花之外，你还有什么呢？”上官飞燕的问话让喝茶的老­妇­人放下了茶杯。老­妇­人进屋后待了这么久，这时才开始好好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

“我有很充足的睡眠，有很好的胃口，有这间很舒服的屋子，有一把声音很好的古琴，这些本已足够，何况我还有个很好的朋友。”花满楼在说到他的朋友时，是用着一种无奈又好笑的神情。“他姓陆，叫陆小凤。”

老­妇­人听到这个名字，瞬间眯起了眼，随后没有丝毫的变化。

“小姑娘，不介意的话，能帮老妪烧一壶热的茶水吗？你看这天气，明明刚才还是碧空望里，这时却已是乌云密布。咳……这身子骨，就是受不了这种天气。湿气太重，这关节骨就泛疼了。”老­妇­人开口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女说道。

“嗯？好的。”上官飞燕就这样被老­妇­人叫了出去。

“老人家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跟满楼说。”花满楼微笑地‘注视’着坐在自己右侧老­妇­人。

“那个孩子啊……可惜了……可惜了呀……”老­妇­人并没有回答花满楼的话。而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让人费解的话来。“小伙子，你要记住，不要让情感占据了主导线。有时的确可以放开情感，让它完全支配自己。但是，那是要在你最为信任的人面前时。人，身来就带着一面假面……谁都一样。”老­妇­人的话慢慢地越说越小声，最后变成一抹叹息。

“今日我的这杯茶请得真有意义了啊！”花满楼微笑着说道。

“嗯？呵……小伙子，老妪就不再叨扰了。这天气就要下雨了，也是时候该走了。”老­妇­人说完，站起身，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出小楼。花园中飘荡着老­妇­人离去时莫名的话：“如此的相遇不知该说好，还是该说不好……咳……反正是把该说的话说了……”喑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清丽的嗓音，在潮湿的风中尤为明显。空气中似乎还飘着淡淡的草药香，以及一抹淡雅的兰香。

“没想到……连我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花满楼不置可否地摇头感叹道。­唇­边的微笑灿烂无比。“居然有如此妙人！比司空摘星的易容之术还厉害！”

“四条眉毛的陆小凤？”离去的老­妇­人走进了一条小巷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随后走出的一袭­嫩­黄衣裳的少女，此时她正用清丽的嗓音说道。“也许……以后会有机会见到。”微笑过后，少女转身，隐匿于来往的行人之中。

雨，开始纷纷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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