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小吟一扑空,右手钢剑斜穿而出“风雷剑法”又已展开,一连串又快速、又凌厉的绝招,再攻向杀父仇人的梁某。
叶庆堂看得目瞪口呆,他简直不敢相信?就连师父这个孙女儿都已得到真传!
她只有十五、六岁,这个宫小吟比学剑二十多年的叶庆堂的成就,竟不逊色。
是自惭,也是暗恨师父不公,未将风雷剑的真正精髓传授自己;叶庆堂既不悲忿师父独子之丧,也不出手相助师父唯一的独生孙女。
梁某闪让了二十多招了,已有怒色,蓦地挥出左手长剑,连鞘一起递出,恰巧磕在宫小吟的剑尖“锵”地一声,长剑脱手飞去。
宫小吟失去武器,却毫不退缩,蓦然展开“翻天掌”急如骤雨般,飞快攻去。
梁某当然不好持剑与一个徒手的小姑娘相斗,他自己又只有一条手臂,恰好握住了一柄剑!,既不能攻又不能守,宫小吟却又连续猛攻十馀招,逼得他又退了十馀步……已经退到大厅尽头了,梁某火了,一剑挥出!
就在此时,站在贵胄少年身後的那名小厮喝道:“好不要脸?”
他健步如飞枪上,却见梁某那一剑只是虚晃一招,吓唬宫小吟而已,并非真的不要脸。
宫小吟兀自奋不顾身的加紧抢攻,那小厮耽心她这样把梁某逼得急了,狗急跳墙,到时候免不了要伤害到她。
他於是劝道:“姑娘请住手!”
宫小吟丧父之痛,理智泯灭,回头骂道:“臭小鬼,不要你管!”话中,双掌攻势不停。
梁某左闪右躲,狠狠万分,又气又急,叫道:“小鬼,闪开,待我一脚把她踢到窗外去!”
这小厮早已瞧见宫小吟这套“翻天掌”法连绵细密,毫无破绽;攻势凌厉中,梁某如不用脚踢开她,势难从客退出,他深怕这梁某凶性大发,真的踢来,情急之下双臂一伸从後面抱来,竟在宫小吟这趟毫无破绽的掌法之中,将她牢牢抱住。
宫小吟一疏神之下,竟被这个与她年纪相彷的少年抱住,不禁又羞又怒,喝道:“放开我!”
那小厮却道:“不!你先答应要爱惜自己性命,我才放开。”
宫小吟听他逼自己放过杀父仇人,哪里肯听?一运气,猛力一挣。
她只当这一下定能挣脱,谁知这小厮不知是甚麽功夫?竟能如沾带黏,紧紧贴住,挣脱不得。
这看在梁某眼中,暗吃一惊!
那小厮又劝道:“令尊死在战阵中,可怪不得这位黑大叔,须知要是令尊胜了,死的就是他啦!”
梁某暗骂道:“这小鬼明明知道我姓梁,怎么喊我黑大叔?”
其实他并不黑,又常年躲在山洞之中,不见阳光,皮肤白得几乎透明!
宫小吟不听,连挣几次,终不得脱#蝴又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姑娘你要仔细想想!”
梁某又暗骂道:“好小子,竟然教唆她以後再找我报仇?”他自负得紧,、心中暗骂,却不耽心,忖道:“我梁坤杰光明磊落,这姑娘将来学成绝艺杀了我,也不後悔……”他果然就是十五年前,仙霞绝顶上得了半部左手“同心剑岌”的梁坤杰。
梁坤杰本就是名门子弟,除了那一次对郑亚兰之外,倒不失为一条光明磊落汉子,要是换了旁人,早就一剑斩了宫小吟,免得留下祸根。
宫小吟挣得筋疲力尽,全身虚脱,再也无力攻击杀父仇人了,领悟了他的话,暗忖:“对呀!我此时跟这杀父仇人拚命,也只是徒送性命;错过今日,只要留得青山在,将来何愁报不了父仇?”
小小心灵埋下了尔後复仇的种子,便软弱道:“好,我听你话……”
那小厮见她想通了,即刻松手後退。
宫小吟这才忍不住悲痛,奔到父亲身前,抱尸痛哭。
这一哭如江河泛滥,其声悲悯凄恻,这小厮闻之鼻酸。
梁坤杰亦自懊悔不已,只怪他的第二把剑能发不能收,出剑必是杀人……
他暗自摇摇头,黯然往外走去。
那贵胄少年却枪上一步,长揖到地,道:“师父请留步!”
梁坤杰怒目回道:“谁是你师父?”
那贵胄少年搬出父亲的名衔来,说道:“小可长安九门提督之子,秦志远。”
梁坤杰道:“你是皇帝的儿子又怎么样?”
秦志远听到这句话还不知好歹,又一揖道:“家父最敬重武学之士,小可幼年时家父就想替我找一个名门之师,可惜……”
梁坤杰冷冷道:“你武功已经练得不错,还可惜甚麽?”他以为连小厮都已经不弱,这个秦志远当然更高明了。
秦志远一怔,摇头笑道:“小可还没拜师。”
梁坤杰自然不会相信,以为他家财势显赫,尽多高人指点,却没有真正师父,笑道:“敢情未遇明师,所以至今未曾拜师麽?”
秦志远忙点头道:“正是正是,可惜江湖上尽多浪得虚名之辈,所以家父一直没替小可找到一位师父,後来听说本城倌贿区是一把好手:。…”
梁坤杰冷笑:“所以令尊今天宴请他的三个徒弟做客,好教他们在师傅面前说项是不是?”
秦志远又点头道:“师父神机妙算,猜得不错。”
果然不愧官宦之子,家学渊源,还未做官,已学到官场上的逢迎拍马本领。
可惜梁坤杰不识相,不会戴这种虚伪的高帽子,斥声道:“你再叫我师傅,小心撕你的嘴!”
秦志远慌道:“是、是,家父九门提督……”
梁坤杰怒喝道:“别抬出你父亲的官衔来吓我;我问你,你想拜我为师麽?”
秦志远躬腰道:“正是正是,但不知师……不,但不知前辈收不收小可?”
梁坤杰冷笑道:“照你骨骼资质,是学武的上驷之材。”
秦志远以为有希望,大喜道:“不错……不错,叶庆堂三位师傅也是这麽说,席间曾向家父一力保证,说他们师父宫辅基一定收我。”
梁坤杰道:“那不就成了?等倌协区回来,你拜他为师便是。”
秦志远以为对方误解自己的话意,慌忙补充说明道:“叶庆堂三位师父说,他们师父已经宣布不再收徒,可是他们有信心,只要宫辅基见到我,一定破例收录,这可证明小可确是学武的上驷之材。”
梁坤杰冷眼相望,颔首道:“这点你倒是可以夸口的,如今只要宫辅基肯收你为徒,你足可安心向他学艺,要是宫家的‘风雷剑法’与‘翻天掌’……”
秦志远忙道:“不行……不行!”
梁坤杰见他无礼打断自己的话,不悦道:“甚麽不行?”
秦志远道:“宫辅基亦是浪得虚名之辈……”
梁坤杰道:“怎麽见得?”
秦志远道:“哇垓晒匣若非浪得虚名之辈,他的、风雷剑法。就不致败在前辈你的 同心剑 之下了!”
梁坤杰道:“你错了,不谈宫家三个无用的徒弟,宫锦弼的剑法,在武林中来说就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我不过是侥幸得胜!”
秦志远使用传家本领,拚命拍马,笑道:“前辈忒谦了,明眼人皆可看出前辈的剑法远胜‘风雷剑法’只有前辈的剑法难有敌手,前辈胜得轻易,‘风雷剑法’在前辈手下,不足道哉!”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梁坤杰心中大是滋味,道“这麽说,你认定天下明师,唯我一人?”
秦志远的拍屁终於拍出效果了,大喜道:“正是!正是!普天之下,唯您老人家有资格收我这上驷之材!”
这孩子年纪轻轻,吹牛竟然毫不脸红,梁坤杰叹道:“资质好的徒弟,人人想收,我也不例外……”
秦志远就要磕头拜师,但是才一屈膝,梁坤杰立刻阻止:“且慢!”
秦志远只好又站起身来:“前辈是不是要谈谈拜师的条件?”
梁坤杰听他以买卖条件来谈拜师,大是恼怒,却不发作,说道:“条件嘛?没有!以你家的声势,我收你为徒,自然少不了富贵荣华……”
秦志远喜孜孜道:“这个自然,家父……”
梁坤杰一伸手,阻止他说这些令自己气恼的话,道:“没有条件,却有一项我定下的规矩!”
秦志远道:“规矩?甚麽规矩?”
对有钱有势的世家子弟来说,收徒还要有规矩,确是一件新鲜的事儿。
梁坤杰道:“我的规矩,也不像一般人收徒的规矩,甚麽戒杀啦,戒色啦……
你只要有资格能跟我学本领了,以後出师,无论做出甚么事来,我都不闻不问!”
秦志远心想:“这倒好,将来少了一层约束,出师以後大可为所欲为!”
梁坤杰道:“我的规矩是:徒弟要跟师父一样!”
秦志远道:“甚麽一样?”
梁坤杰道:“不是事情,而是遭遇;我的遭遇令我断了一臂,那麽我的徒弟虽无我的遭遇,也要有我遭遇的结果!”
秦志远大惊道:“前辈是说,只有断了一臂之人才能拜前辈为师?”
梁坤杰冷冷道!“不错,你想拜我为师,先砍断自己的右臂!”
秦志远吓得急退数步……
梁坤杰哈哈大笑道:“怕了麽?怕痛的话,就不要拜我师啦。”
秦志远见他神色,完全是一副开玩笑的心情,一点也不像是认真,突然想到这可能是他有意相试?要试试自己有没有诚心?於是胆子一壮,双膝跪下。
这倒出乎梁坤杰意料!问道:“你当真要拜我为师吗?”
秦志远咬著牙,一点头,态度坚定。
梁坤杰亦咬著牙,态度坚定地伸脚一拨,宫小吟跌在地上的长剑就滑行而去,恰恰就停在秦志远的面前。
秦志远心想:“既是相试,就要表现得真切一些!”於是毫不犹豫的抓起剑来,便向自己右臂上砍去。
这可吓坏了那小厮,飞步上前,抓住秦志远的手,叫道:“少爷,不可!”
秦志远装做煞有其事,大叫道:“郑毅让开!”用力一夺,但是哪能夺开郑毅的铁掌?
郑毅到底年幼,不知他少爷是在做戏,紧抓不放!
梁坤杰老於世故,哪有看出不出秦志远的心理?上前伸脚一拨一挑,将郑毅踢成了个滚地葫芦。
郑毅连翻带滚,这才化去他踢来的力道。却从怀中跌出一颗火红的珠子。
梁坤杰“咦”了一声?拾在手中,入手微温,全身都陷入一种懒洋洋的境界中去……
正是那颗十五年前在仙霞绝顶,得自一个黝黑老道身上的道家至宝“九阳珠”!
这“九阳珠”在当天就送给了郑亚兰,而当天就发生了相互反目成仇,各断一条手臂的惨剧……握著这颗“九阳珠”梁坤杰不禁目泛泪光,望向郑毅,这才发现他竟有几分母亲的灵秀之气!
郑毅当然不知他心中在想甚麽?眼见心爱之物到了别人手中,急叫道。!“快还我!”
梁坤杰故意道:“这珠子蛮好玩的,卖给我吧!”
郑毅断然道:“不卖!”
梁坤杰道:“我出一佰两银子买?”
秦志远是富家子弟,心中想道:“一颗珠子哪有值一佰两的道理?”
郑毅却不为所动,大叫道:“不卖就是不卖,一仟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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