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见到几个不寻常的雪堆,飞奔过去,拨开积雪,果然是几具僵硬的尸体,很明显的也是相互拚斗砍杀身亡。
梁坤杰急忙搜索他们的身上,甚麽杂物都有,就是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梁坤杰继续再往前去,走了老远,却再无异状?
心中开始不安,忖道:“我这面没有可异之处,莫非运气不佳,选错了方向?”
又走了一段路,仍无所见,愈来愈不安……内心叫道:“傻瓜?还不回头,再迟就叫她拿走了。”
眼前彷佛就出现了嘟田擦澜正把宝贝之物偷偷藏入包袱,偷偷往山下溜走的景象……
梁坤杰再也忍不住,急忙掉头回奔。
此刻风雪又开始变得强劲了,他依著来时之路,果然又回头到了那毒王与道士互拚而亡的地方。
再依著郑亚兰的脚程往前赶去,却发现这里是一片百丈之深的玄冰断崖!
万年积雪,经日晒化为水,又迅速结成坚硬如铁的冰,滑不留手,猿猴难攀,那郑亚兰又到哪里去了呢?
梁坤杰运足了目力,才发现冰崖之腰,有好几处黝黑的洞茓,因为满是悬挂的冰柱,像是水晶珠帘一般,遮住洞口,如非仔细看,根本无从发现……
梁坤杰发现其中一个洞茓的冰柱有折断之痕,心中暗想:“不妙?她一定有所发现,捷足先登了。”
於是他不顾冰崖滑溜,跌下去就粉身碎骨的危险,一步步往下攀爬,终於也矮身钻进了那个洞茓之内去。
他悄悄移动前进,不发出一点脚步声,只见这洞好大,深不见底……
愈走愈深,终於完全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他却忍住不肯点燃火摺子,他已经在郑亚兰面前隐瞒了二年,他不愿在此刻最後关头惊动了她。
他小心翼翼的摸索前进,绝不发出半点声响,却又竖起耳朵,仔细注意有何异声?
也不知走了多远?终於又有了一丝光线,似乎到了这洞茓的另一端出口。
忽然,他听到翻书声,心头猛然一震!暗忖道:“竟是她运气好?果然被她先找到……还好她只顾急急去看内容,忘了偷偷潜逃开!”
他慢慢解下肩後的包袱,里面有他随身的长剑,极小心地抽了出来,更加小心地弯过一个转角。
第一个入眼的,是郑亚兰坐著的背影,她前面另有一个暗洞的出口,此时她正藉著洞口射入的光亮!专心一志地翻阅一本薄薄的书。
在她身侧放著一只装那薄书的玉匣,那玉匣的盖子看红了梁坤杰的眼睛!
只见那玉匣盖上,一左一右雕刻著两把无鞘长剑,剑穗互相纠结,呈一个心形,中间有“同心剑笈”四个字。
正是传闻中人人争欲得到的剑术秘笈!
只见这洞内、洞外,横七竖八的躺著十多具冰冻的尸体,皆是互相拚斗而亡的……
梁坤杰再不犹豫,握紧右手长剑,一步步走向郑亚兰的背後。
郑亚兰正看得入神,口中似乎念诵著秘笈上的字句?左手正以指代剑,似乎在比划著秘笈上的招式。
他知道郑亚兰惯用左手剑,此刻她是以左手比划,不足为奇。
他也看得出她比划的招式仍旧生疏,但他自己就是使剑的大行家,这生疏的招式入眼,他就已感到威力无穷,一股煞气直压心胸而来……
要是让她练熟、练全了,那还得了?
郑亚兰正专心在看书,看得入神,毫无警觉。
梁坤杰终於接近到她背後一丈之内,一咬牙……目露凶光!
郑亚兰蓦地听到咬牙声?立时感到一股强烈的杀气笼罩全身……
她大惊回头!见到梁坤杰如野兽般狰狞可怕,惊道:“你要干甚麽?”
梁坤杰已经凶性大发,疾剑刺去!
郑亚兰紧急中滚地翻倒,狼狈地避过那一剑,左手伸到背後,要去抽她包袱中的长剑。
梁坤杰知她左手剑法绝不输给自己,当下剑不容情,疾削她的左手!
这千钧一发之际,郑亚兰已无暇拔剑,只好靠她卓绝的轻功身法闪避。
谁知这梁坤杰才真正展现他的身手,原来他的轻功、内力,都要高出她甚多,飘身而至,绝不容她闪避,一剑削下了郑亚兰的左臂!
郑亚兰惨叫一声,痛得几乎昏过去……急忙用自己仅馀的右手,疾点自己左胸口及胁下几处重要茓道,以止住大量的鲜血流失。
郑亚兰跌坐地上,痛苦呻吟……仍把那册“同心剑笈”握在手中,痛苦呻吟道:“为甚麽?你这是为甚麽?”
梁坤杰不忍再伤她性命,说道:“你左臂已断,再不是我敌手,快将那本剑笈给我。”
血水迅速冻结,麻痹了郑亚兰的伤痛,更冻结了她的心,哀哀低泣道:“阿杰,你好狠的心……”
梁坤杰见她悲恨的表情,自觉有愧……低声道!“剑笈给我,我即刻就走,我……饶你一命。”
郑亚兰悲忿狂笑:“饶我又叩?哈哈:…。”她盯住梁坤杰苦笑道:“你以为我会独吞这本剑证麽?你可知道,我刚才为何没有溜走?在这里等你半个时辰,这本书我已瞧过两遍了,我在这里等你,就是要把它交给你,你却一见面就下杀手?完全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梁坤杰的私心是贪得这本剑笈,口中却有他的理由,冷笑道:“‘淫娘子’此时别说废话,快将剑笈给我。”
郑亚兰惨然失色,道:“‘淫娘子’?你已知道我的底细了?”
梁坤杰道:“当然知道,否则我也不会先下手为强,江湖上谁不知‘淫娘子’郑晓凤既淫荡,又恶毒……”
郑亚兰道:“可是,我对你却一片真心!”
梁坤杰道:“别对我说那些虚情假意的话,只怪我认识不清,初出江湖道,只当你是个好女子,哪知你是个无人不知的淫娃荡妇?”
郑亚兰气愤道:“你既已探知我不是个正经女子,为何当时不与我脱离关系,却到今日再来伤害我?”
梁坤杰赧颜道:“只因我见你也在暗中查访五年前的一宗离奇失踪案,十馀名武林高手同时失综,据说与一本剑术秘笈有关……”
郑亚兰道:“原来你也在觊觎这本剑笈?你找你的,我找我的,各凭运气……”
梁坤杰道:“我没有你的运气好,你曾经与七大名人之一的‘不用毒王’有过一段情,他也是离奇失踪者之一,他很可能有心或无意间,把他的去向告诉了你,只要找到他们集体失踪之地,便很可能得到这本宝贵的剑笈……”他指著她手上的剑笈冷笑:“果然料得不错……”
郑亚兰伤感得流下泪来,暗恨自己又一次的遇人不淑,恨道:“原以为你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谁知你却狼心狗肺?畜牲不如……”
梁坤杰大声道:“事已至此,後悔无益,快将剑笈给我,从此一刀两断!”
郑亚兰惨笑道:“一刀两断麽?我已怀了你的孩子,再过半年,他就要出来跟你见面了,能断得了麽?”
她只剩下右手,握住这本害她丢了左手的剑笈,颤抖著递了出去……
苦笑道:“拿去吧!但望你能好好活在世上,莫要教孩子、永远见不著父亲……”
梁坤杰听得呆住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郑亚兰还怀有自己的骨肉?他麻木地伸手去接过剑笈,口中讷讷问道:“我的孩子……真的麽?”
郑亚兰伸手去捉住梁坤杰的右手,用力一捏,道:“绝不骗你,你不要走……等著看孩子出世。”
梁坤杰蓦地缩手大叫:“你用甚麽东西刺我?”郑亚兰一握他手之时,稍微一麻,尚不觉得,等她一句话说完,手臂却是麻痒无比……这才惊得大叫!
郑亚兰冷笑道:“你既已知道‘不用毒王’与我曾经有过一段情,你想他可不可能传我两手用毒绝技?”
梁坤杰骇然失色!将那剑算收入怀中,再看自己的手掌,已经是漆黑如墨……
左手自右肩撕下衣袖,只这一瞬间,右臂又已黑了一半!
郑亚兰道:“你听过‘壮士断腕’的故事麽?再不下决心,等药性侵过肩头,就连断脖子也来不及啦。”
想起外面那道土黑黝黝的死状……梁坤杰大吃一惊!
已经不容他再犹豫,梁坤杰左手持剑,咬紧牙根,将自己一条右臂,齐肩切下!
大量血水疾喷而出,他也急忙伸手点住自己茓道,以防止鲜血流失。
这番情景与刚才毫无二致,只是两次行凶者,都是他自己。
郑亚兰惨笑一声:“阿杰,这下你我完全一样了,你惯使右剑,我惯用左剑,现在我失左臂,你失右臂……咱们以後谁也不谈剑,隐居江湖,等咱们的孩子出世如何?”
梁坤杰痛极攻心,咬牙切齿道:“江湖传言你‘淫娘子’郑晓凤淫荡恶毒,果然不差!”
他心头怒火高烧,猛地跳起,一脚向她腹部踢来。
郑亚兰暝目待死,道:“踢吧!我与孩子一起死在你的手上,也是好的……”
梁坤杰踢到半途,便即收招,心道:“她该死,孩子却不该死!”
郑亚兰知他不会踢下去,仍闭著眼睛道:“阿杰,你不要怪我私心,我施毒害你,是希望你留在我身旁,一起看著咱们的孩子出世……”
梁坤杰再也听不进他的话“呸”地吐出一口唾沫,冲出洞口,狂奔而去!
郑亚兰惊叫道:“阿杰,你去哪里?”
她也急追而出,但是她追不上他的脚程,只能大喊:“阿杰……你回来,你拿去的只是半本剑笞,是‘左手剑岌’这里还有一本,是‘右手剑岌’你也一起拿去吧……”
但是他已经听不到了,他已奔得远去了,他再也不回头了……
“同心剑笈”既已无法同心,左手剑笈与右手剑笈各自分开,一对冤家也从此分开……
长安——皇城所在,帝王之都,卧虎藏龙,地灵人杰!
说起长安的“威京镖局”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说起“威京镖局”的总镖头“千锋剑”宫辅基,更是七大名人之一,威震天下!
宫辅基的家传绝学,一套“风雷剑”一套“翻天掌”只要是在江湖上混过两天的好汉们,一提起来,定是大拇指一翘,道声:“没话说。”
於是想学武的少年弟子,莫不以投拜宫家门下为荣。
可是宫家择徒的条件却十分严苛,宫辅基都已六十馀岁了,才只收了三个徒弟。
倒是他的徒弟收徒时,比较松些,可也要看对方的资质、人品如何?否则就是再有财、有势的官宦人家子弟来求他们,也不见得肯收。
所以,从官家出去的弟子,到江湖上闯荡,从不吃亏,绝不会丢宫辅基的脸。
这一方面是宫家择徒严格、训练严格;更重要的是,宫家的“风雷剑”“翻天掌”的确不凡!
从宫辅基成名之日开始算起,将近四十年来,没听说有谁能接完他的翻天三十掌;更没有听说谁能在他的“风雷剑”法之下,走完他那凌厉如雷电风云的四十九招!
“威京镖局”生意好,门面就开得大,徒弟收得多“演武厅”特别宽敞。
这演武厅就在镖局的旁边,已经是长安的著名地标了!
这天,满天彤云,黄昏将残时,官家的演武厅上来了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他长发披肩,满面于思二身黑袍、黑带,黑鞋的衣束,就那两把长剑的剑鞘、剑穗,也是全黑的。
他在一张软垫上,席地而坐上直拿在左手的黑鞘长剑,此时横放身前;另一把长短、形色、完全相同的长剑背在身後;奇的是两把剑的黑丝剑穗却是互相缠结在一起,并且打了一个心形的“同、心结”他一坐下,就跟泥菩萨似的,一动不动,脸上毫无表情,直坐半个时辰,堂上没有一丝动静。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宫家的仆人出现,点亮了四壁的高灯,黯黑的大厅变成明亮如昼,然後仆人又退去,大厅又变成寂静无声……
终於听到厅外传来了笑语声……一名少年的清亮嗓音道:“三位师傅,小可能否进去一观绝技?”
一人洪声道:“慕名前来讨教的,月有数起,你要想看,就进来吧。”顷刻间,相继走入五个人。
前面三位,年纪都在三、四十左右,後面跟著两名少年,一位就是刚才说话的少年,年约十七,锦袍绣带,玉佩坠腰,器宇不凡,显是贵胄子弟;另一人厮役装束,只有十五,跟在这贵胄少年的身後,当是贵胄少年的随行小厮。
那黑衣人这才睁开眼来,目光炯炯有神,只看了一眼,又把眼睛闭上,理也不理。
前行三人即是宫辅基三名入室弟子,大师兄叶庆堂,二师兄邱复龙,三师弟甘明义。
三人武功虽高,还好无甚麽傲气;那叶庆堂抱拳道:“有劳尊驾久候,得罪!得罪!”
邱复龙说明原因,道:“在下师兄弟三人,适才在九门提督秦府做客,是故有劳尊驾久候。”
甘明义见他仍是垂目静坐,不禁有气,大声道:“尊驾是来此打坐的麽?”
那黑衣人冷冷道:“梁某山野鄙人,久宫辅基的‘风雷剑法’特前来讨教。”
甘明义道:“家师有事外出,你若胜了徒弟,再会师父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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