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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大头

哑伯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转身从屋里拿了一叠纸,铺在桌上,写道:“白钺任你为何职?”

萧启一愣,答道:“白将军让我当千夫营的营长。”

哑伯又写道:“其他人是否心服?”

萧启犹豫道:“大家一直待我很好。”

哑伯点点头,又写道:“万事小心为上,切莫冲动。”

萧启点头道:“哑伯放心,萧启会注意的。”

哑伯摇摇头,继续写道:“七少爷本­性­温文,行事谨慎,但此次尤需三思而后行,否则恐有杀身之祸。”

萧启一愣,思索了一会儿,答道:“谢谢哑伯,但如果这就是天命,恐怕是躲也躲不掉的。”

哑伯手一抖,破天荒的笑了,写道:“天命不可违,老夫技艺粗浅,不可完全窥探天机,此行望七少爷顺利归来。”写完,抓起那几张纸进厨房烧了。

第卌五章 望乡

( 千夫营随大军一路向北,已经行进了八天。『』***因为有战马代步,已经行进至金城境内。这一路,出了上京,就鲜有两层以上的高楼,再往北走,青砖瓦房更是越来越少见。人们的衣服,也由锦服变成了普通的布衣。

因为是营长,萧启的铠甲和别人的不同,是白铁打造的,在队伍的前面,自然异常显眼。所幸一路上,萧启都带着护面,所以也没有人注意他容貌

行至中午,白钺命令大家休息。吃饭时,所有人围在一起,李有才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城墙喊道:“老哥你看,那可是金城的城墙?”

萧启抬头看了看,金城,自己参军离开家乡的地方,虽然没有去过几次,却常常出现在自己梦中,一同出现的,自然还有父兄呼唤自己的嘶吼。

萧启抬起头,看了看,轻声道:“是金城,我们回来了。”

李有才道:“金坛镇在金城东面,咱是往西北走,恐怕经不过我们镇了,老哥,白马镇在北面,没准咱们会路过呢!”

萧启笑笑:“守陵村也在白马镇的北边,也许咱们能远远地看一眼,你们看,那里不就是葬马山吗?”

大家纷纷向萧启指的方向看去,庞海道:“那座山基本上被浓雾掩盖了,看不清。难怪一个人能在里面藏那么长时间。”

萧启道:“我小时这里还不是这样,也不知为什么,山上的雾越来越浓了。”

赵宝儿道:“我听说啊,这叫祥瑞,葬马山上没准有神仙呢!”

“神仙……”萧启心想,“石头叔不知怎么样了……”

李有才忽然吼道:“我想起来了,我们村上的老人说,这就叫祥瑞,还说白马镇会有大人物出现呢!老哥,不会是你吧?”

萧启淡笑道:“怎么会,我们都是无名小卒罢了。”

臧乃清道:“怎么不会,守陵村离葬马山最近,从守陵村出来的也就营长你吧?不是你还能是谁?”

萧启笑着摇摇头,不再答话。

吃完饭,白钺就命令大家继续前进∵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远远看到大片的农田,恰逢秋收时节,即使是中午,田里仍有不少人在收割庄稼。许是经常看到有军队走过,也不以为意,只是抬头看几眼,然后继续劳作。

萧启望着那劳作的身影,身体微微有些颤抖,指着远处的大片农田,转头向李有才他们道:“你们看,那片田就是我家的!”

大家齐齐向那边望去,隐约可以看见,金黄­色­的稻谷中,四名青年正在忙着收割,一个少­妇­也把涤挑到地头,挥了挥手,不知喊了什么,那四人就停下手里的活计,奔了过来。『』萧启呆呆的望着他们,轻轻一叹,骑马继续前进。

白钺见了,策马到萧启身边,轻声问:“不过吗?”

萧启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道:“不了,去了就舍不得走了。”

白钺笑笑:“既然路过,托人给家里报个平安吧。”

萧启难掩欣喜之­色­,忙下马叩道:“多谢将军!”

白钺点点头,道:“快去快回,大军不能停下等你啊。”

萧启忙翻身上马,骑到田地外围,急急的寻找着熟识可靠的人,转了一圈,看到黑辫正坐在一棵树下休息,就忙策马赶了过去。

听到马蹄声,黑辫抬起头,瞟了一眼,又转头看向田地的方向,她的儿子小穗正在那里忙碌着。

萧启跳下马,走到黑辫身边,摘下护面,喊了一声:“婶儿。”

黑辫回过头,上下打量了萧启一会儿,喊道:“你是小七?”

萧启笑道:“婶儿,是我。”

黑辫忙跳了起来,拉过萧启的手,口中不停地念叨:“都三年了,长这么高了,模样也更俊了,啧啧,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孩子,看看,这回去了。大锤不得高兴死,你也别在这里呆着了,快回家吧,山水他们也都能下地­干­活了。”

萧启怅然的看了看自己家田地的方向,摇摇头道:“婶儿,我没时间了,行军路过,我和将军请假回来看看,马上就得走。我家还好吧?”

黑辫听了,急道:“好,都好,你爹身体好着呢,老六也不乱跑了,放心吧。对了,你还和我说什么啊,快你哥哥他们吧。”

萧启摇摇头,道:“我家地太远,来不及了,麻烦您替我向家里报个平安,告诉爹我们是去押送军粮,不是去打仗,让他放心。还有,我这里有一些银子,您帮我带给家里。我在军营也用不了。”

说着,解下随身的小包,放到黑辫手上。黑辫颠了颠,约莫有十几两,于是关切地问道:“你自己不留一些吗?”

萧启道:“我在军营有吃有穿,用不着。告诉爹,吃些好的,别舍不得,再过几年,我就可以回家了。”

黑辫点点头,道:“回去我就和大锤说,你在军营里,可要小心啊。”

萧启笑笑,道:“婶儿,放心吧,我从不上前线的。”

黑辫将信将疑的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啊。”

萧启望了望渐渐远去的军队,转头对黑辫笑笑,道:“那,您歇着,我得回去了。”

“哎,快去吧,小心啊!”

萧启应了一声,上马飞奔,一路上,他克制着自己不要回头,但眼泪却不受控制的留下,抬手一摸,冰凉坚硬的腕甲划得脸颊生疼。

望着萧启的背影,黑辫摇了摇头,眼睛也湿润了。“真是个好孩子……”黑辫轻叹一声,不再休息,挑起涤急急回村报信了。

正在吃饭的小五他们,也看到了正在前进的军队,小四放下碗,向小三道:“哥,也不知咱家小七怎么样了,都三年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小三点点头,道:“是啊,前几天我还梦到他了呢,梦里他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小小的身子背那么大一捆柴,却从不喊累的。”

小四道:“小七比咱们小太多了,一直以来咱们都没怎么注意这个弟弟,印象里,他总是不爱说话,看人的眼神也是怯怯的,谁想是个这么有主意的孩子呢?”

小五叹道:“他走了以后,爹似乎就没开心过。”

山水听了,Сhā嘴道:“叔叔们说的可是七叔啊?”

小三点点头,道:“他只比你大三岁啊。”

山水点点头,轻声说:“我也梦见过七叔,梦见他回家了。”

大家听了,都沉默下来,他家小七,还能回来吗?

木棉见大家都不说话,忙笑道:“别担心,他七叔从小就孝顺,一定会回来的。”

黑辫回到村里,顾不上回家放下涤,就来到了大锤家。没有敲门,就推门走了进去。

大锤正在给小六洗脸,看到黑辫,愣了一下,笑道:“他婶儿,有什么事儿啊,急急忙忙的。”

黑辫放下涤,喘了口气,道:“大锤,我今天看到你家小七 ...

(啦!”

大锤一愣,手里的毛巾掉到脸盆里,猛的站了起来,几步走到黑辫身前,吼道:“你看到小七了?”

黑辫从怀里掏出小七给的银子,递到大锤手里,道:“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

大锤颠了颠,问道:“这么多?快坐,和我说说怎么回事。”

然后转头向屋里喊:“崽子们都出来,有小七的消息了!”

老大和小二忙停下手里的活计跑了出来,几个稍微年长的孩子也围上来听黑辫说。黑辫接过四儿媳蚕豆递上来的水。说道:“刚才我给我家小穗送完饭,正在树下休息,就看到一名白盔白甲的士兵骑马向我走过来,我开始也没介意。后来听见他叫我,我一抬头,等他把头上戴的摘下来,我一看那不是小七嘛。三年不见,这孩子长高了不少,模样比小时候还俊,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也没有他好看啊!”

大锤听了,结结巴巴的问道:“他,他,他说什么了吗?”

黑辫道:“他说他行军路过,顾不上回家,就让我替他和家里报个平安,就问了问你们好不好,我说都好,他就放心的走了。”

大锤心头一沉,道:“他……可是要去打仗?”

黑辫道:“他说是去运军粮,不上前线,过几年就能回家,让你放心。这银子他让我和你说,他在军营有吃有穿,用不着,让你多吃点好的,别舍不得。看看,多懂事的孩子,我家小穗和他一般大,还和个小孩子似的。”

大锤轻轻地抚摸着手里的钱袋,半响,对黑辫道:“谢谢他婶儿了。”黑辫笑笑,道:“要我说啊,有个这么好的儿子真是你家的福气啊!你歇着,我回去了。”

大锤心不在焉的点点头,道:“好的,您慢走,老大,帮你婶儿把涤挑回去。”

老大应了一声,挑起了涤。黑辫也不推辞,两人走了出去。

老大回来,看见其他人已经走了,大锤还站在院中,手中握着那个钱袋愣。

老大试探着叫道:“爹……”大锤转过头,眼睛稍微有些湿润,他看了老大一会儿,叹道:“咱家小七一定是上前线去了。”

老大一愣,道:“不是押送军粮吗?”

大锤道:“他还说在镇上当学徒呢,他是怕咱们担心啊。刚才黑辫说,他穿着白­色­的盔甲?”

老大点头道:“是啊爹。”大锤点头道:“咱家小七,出息了。”

老大问道:“爹,小七他怎么了?”

大锤含笑道:“咱们村也来过一些士兵,大部分都只穿皮甲,头目模样的,铠甲是黑­色­的,你也知道白铁更难打造,小七的官职恐怕不低啊。”

老大笑道:“这么说,咱家要出一个当官的了?”

大锤摇摇头,声音有些哽咽:“一进军营,都是普通士兵,小七的职位,不知是由多少次出生入死换来的啊!不过也好,官职越大,就越不容易……战死……小七说他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

第卌六章 饿殍

( 大军又前进了几日,所经的景物越来越荒凉。『』***百姓们所居住的,也都是摇摇欲坠的土坯房,更穷一些的,甚至睡到了路边。

不远处,一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破布用木架支撑着,这就是贫民简陋的栖身之所,外面的篝火上,支着一个黑­色­的瓦罐,似乎正在煮着什么。一会儿一个小女孩儿从里面出来,那个一个断了把的木勺在里面搅了搅。小女孩瘦弱的身上,穿着一件满是补丁的长袍,看起来是由大人的衣服改的,下面没穿裤子,光着两条腿。因为营养不良,女孩的脖子很细,从上面甚至可以看到和头相连的大筋。女孩抬起头,抬看见萧启一行人,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忙跑了回去。

萧启行至帐篷门前,向瓦罐里看了一眼,只见里面翻腾的黑水中,隐约有一两个米粒浮现,要看向帐篷里,那个小女孩也正怯怯的看向自己,在她身后,躺着一个女人,因为是背对着萧启,所以看不见脸,但头已经花白了。

萧启轻轻一叹,把脸转向了一边,这一切,自己无能为力。

大军又行了半日,翻过一个土坡,一个村庄隐约可见,白钺摇摇头道:“咱们还是从村外绕过去吧。”话音刚落,一个瘦小的男孩子打斜里跑过来,抱住了白钺的大腿,哭喊道:“求求你们,救救我娘吧!”

白钺看了看小男孩儿,那男孩看起来三四岁的样子,实际年龄估计更大一些。白钺示意大家停下,下马抱住孩子,问道:“生什么事了?”

男孩许是哭了很久,脸上满是黑­色­的痕迹,他抽泣这说:“我娘,我娘已经好几天不动不说话了,村里人要埋了她,求求你们,让他们别埋我娘,要不,要不我就再也见不到娘了……”

白钺听了,心下已然明白,摸了摸小男孩的头,问道:“你家还有什么人吗?”

小男孩摇头道:“没有了,我们是外乡人,在村里没有亲人。”

白钺点点头,道:“你叫什么,多大了?”

小男孩道:“我叫瑞成,今年六岁了。”

白钺道:“你不是汉人?”说完,仔细打量这个男孩子,果然,男孩的眼睛是浅褐­色­,头也略微卷曲。

男孩子道:“我娘是汉人,我不知道我爹是谁……”

白钺摇摇头,他的母亲估计也是大齐和咯卫什冲突的受害者。于是抱起瑞成,道:“走,咱们去你们村看看吧。”

说完,转头对萧启道:“萧启和我一起去,其他人原地休息。队长看好自己的队员,不可以随意走动。”

虽是秋天,村中竟不见一片树叶,地上也没有枯草,到处都是一片荒凉。『』瑞成不顾铠甲坚硬,伏在白钺肩上轻轻地哭着。萧启走在后面,望着荒凉的村落,心头冰凉。

白钺的脸­色­也不好看,问道:“你们这里遭了灾了?”

瑞成道:“打今年开春起,就没有粮食吃了,村里人就吃树叶,吃草,有时还能打到一些动物,就这样,还饿死不少人。我家是外乡人,村里人欺负我们,打了动物也不给我们吃,我抢不过村里的其他孩子,只能到外面挖草吃,秋天了,没有草了,娘就再也不理我了……呜呜……”白钺不好再问什么,只得轻轻拍着。

萧启回过头,看到几个村名也正站在门口看向自己,他们瘦骨嶙峋,眼神冷漠异常,想必如果身边的人死了,他们也会无动于衷吧。白钺问瑞成:“你娘现在在哪里啊?”

瑞成哽咽道:“在村长家,村长说,等等天黑了就埋了我娘。”

白钺点点头,道:“带我去。”瑞成点点头,跳了下来,拉着白钺的手,顺着一条小路走去。

转过一个弯,他们就看到一户稍好一些的院子门口围满了人,想必就是村长家。几人走到跟前,就听到人群一阵­骚­动,大家纷纷向前挤去,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那里喊:“别急别急,大家都有份!”

瑞成听了,破涕为笑,喊道:“村长又给大家找到吃的了!有了吃的,娘就会理我了!”

说着,就要一头扎到人群里。谁知马上就被人推了出来,接着一个健壮的农­妇­冲了出来,吼道:“小野种,踩了老娘的脚了!”瑞成坐在地上,却没有哭,只是呆呆的盯着农­妇­的手。农­妇­的手里提着一个纸包,纸包上已经有斑斑点点的血迹透了出来。农­妇­看了一眼瑞成,跺了跺脚,冲他吐了一口吐沫:“呸!晦气!”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萧启摘下护面,走上前去,抱起瑞成。瑞成也紧紧搂住萧启的脖子,小小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着。这段时间,不断有村民提着纸包从他们身边走过,却没人看他们一眼。

一个村民一手抱着一个小女孩,另一手提着纸包向他们走了过来。那个小女孩看到瑞成,叫道:“爹,你看,是他!”

那村民忙去捂女孩的嘴,纸包不小心掉到了地上,散了开来。白钺和萧启清楚的看到,纸包里包的,是一只人手,手的中指上,还系着一根红绳。

萧启下意识的按住瑞成的头,不让他看到这一幕,心下了然,这些村民,实在分食尸体充饥啊。史书上记载过易子而食,可今天所看到的,却更加残忍。

那村民看两人没有说话,忙蹲下捡起那只手,顾不得包好,就抱着孩子扭头跑了。

瑞成的头被萧启按住不能动弹,但他已经不再哭泣,而是伏在萧启耳边轻声说:“大哥哥,以前,娘也来分过­肉­。他们现在在分我娘,对不对?下一个就该我了……”

萧启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看向白钺。白钺的脸­色­也很难看,叹了口气,道:“带上孩子回去吧。”

萧启知道,白钺想收留这个孩子,就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出了村。

此次回来,萧启把瑞成放到了自己马上,放慢速度,走带队伍一侧。天­色­渐暗,大军却一直没有停下来。

前方的一个老树下,一直两尺长的动物不知在啃噬着什么。忽然,一支箭从队伍里­射­了出去,那动物顿时倒在了地上,萧启抬起头,箭是赵宝儿­射­的,此时,他还保持着弯弓­射­箭的姿势,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等大家赶上前,才看到那是动物是一只豺狼,而他啃食的,是一具女尸,实体的内脏已经被掏空了,赵宝儿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萧启上去拍了拍赵宝儿的肩,心想,如果让他知道了刚才村子里生的事,恐怕他会更悲痛吧。

赵宝儿看了看萧启,道:“营长,我们要不要葬了她?”萧启想了一下,答道:“算了吧,恐怕即使葬了,也会被野兽挖出来……”赵宝儿一愣,随即点点头,道:“我们走吧。”

走了不远,众人听到狼的嚎叫,回头一看,还是那棵老树下,又聚集了几头狼,正在疯狂地啃噬着一人一狼两具尸体。赵宝儿的手死死的握住自己的弓,却终究没有放箭出去。

又前进了五十里,白钺才命令大家休息。吃完饭,萧启哄瑞成睡下,自己却毫无睡意,就爬起来走到已经快要熄灭的 ...

(篝火边,加了点树枝。

望着渐渐燃起的火焰,萧启的神有些恍惚。这时,他听到身后有杂乱的脚步声,回头一看白钺和两位教头都没有睡。

萧启忙站起来,却被铁判官按住了。白钺道:“怎么,累了一天了,还睡不着吗?”

萧启点点头,轻声道:“今天的事……”

铁判官笑道:“老子还当什么呢,不就是吃人嘛,想当年打仗的时候,老子还吃过呢!把敌人的尸体拉回来,烤着吃!”

萧启一听,吓得脸­色­惨白,惊异的看向铁判官。活阎王道:“你信他,那次是我们的叛徒,他逃到敌营,把我们的部署全都泄露了出去,害得我们损失了好多兄弟,后来援军到了,我们打了胜仗,当然要烤了他报仇了。”

萧启点点头,神­色­缓和了不少。谁想铁判官跳起来吼道:“叛徒个屁!咱们在岚城吃的也是叛徒?在临仙镇吃的也是叛徒?哪有那么多叛徒!”

活阎王尴尬的笑笑,对铁判官道:“你看你,再吓坏我们。”

铁判官不以为然道:“怎么,出来当兵只这点胆儿?”

说着,走上前去搂住萧启,让他坐下,道:“在岚城那次,我和阎王还有黑白无常被围困了一个月。粮食都被吃完了,阎王他们也都受了伤,可援军迟迟不到,当时,岚城一旦被攻破,后面我军刚刚占据的五座城池就都保不住了,所以我们得撑住啊。老子呢就趁着黑,把城外敌人的尸体抬回来,切成块儿,烤着给大家吃了。”

萧启颤抖着问:“你们……都吃了?”

铁判官道:“当然,饿你五天试试!”

萧启又看向白钺,白钺点点头,道:“我也经历过,临仙镇那次,我也在。”萧启听了,垂下了眼皮,身体在微微颤抖。

白钺握住萧启的手,道:“军队尚且如此,更何况百姓呢。那时候,自己­性­命不保,城池将失,作为军人,薄­性­命才能薄城池,薄军人的荣誉,那时,可是什么都可以吃下去的。”

萧启听了,微微点了点头,但脸­色­依然苍白。白钺摸了摸他的头,补充道:“你心里也别责怪那些村民。道德呀,王法呀,都是人们在衣食无忧时玩儿的把戏。一旦食不果腹,人与野兽无异。大齐刚刚建国。边疆未定,征战连年,所谓安民,全是笑话。我们是老了,以后,还得靠你们啊!”

见萧启点点头,白钺也笑了,道:“你在想想吧,想明白就好了。”

铁判官道:“我说老白,怎么一样的话到了你嘴里就那么受听呢?老子一说就吓坏人家了。”

活阎王笑道:“谁像你啊,你个疯子!”

铁判官顿时怒道:“敢说老子疯?你才是疯子呢!”

白钺听了,忙制止道:“好了好了,当着晚辈呢!”

铁判官道:“你什么意思?你到底什么意思?我老弟是你的晚辈?敢占老子便宜?活腻歪了你!”

白钺一愣,马上反应过来,笑道:“好了好了,我赔不是还不行吗?真是……疯子。”

铁判官听了,还欲再骂,被活阎王拉住了。活阎王一边拉着暴跳如雷的铁判官,一边对萧启道:“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有赶路呢。”

白钺道:“明天那个孩子交给我吧,后面军队里有几辆马车,让孩子坐车里吧。”

萧启也担心孩子在外面吹风受凉,便点点头,回去休息了。

第卌七章 荒村魅影

( 五日后,大军已接近大齐与咯卫什的边境,许是因为与景西王交好时

常常互通有无,这里的民房看上去要好得多,但自从交战以来,附近的百姓不堪­骚­扰,大部分已经迁走,所以好多村落已经无人居住。ww

这天,大军一日也没有看到一个活人,临近傍晚,正路过一个村落,村中一片死寂,也不见一点灯光,想必已经荒芜了。

白钺看了看天­色­,道:“今天就在村里休息吧,明天下午我们就能到了。”大家听了,纷纷舒了口气。

吃了晚饭,白钺让大家随意找地方休息,萧启不愿进村,就在村口找了个平整地方躺下了。还没有睡着,李有才就过来摇醒了他。“老哥,快起来,农户家里估计走得急,被褥都是现成的,我们把炕烧热了,咱去炕上睡吧!”

萧启道:“这不太好吧?”李有才道:“有什么不好,人又不在,走吧。累了这么多天,也该舒舒服服睡一觉了!走吧,大家都等着你呢!”萧启只得和他进了村。

李有才带着萧启走进一户农家,果然,物种的陈设一应俱全,被褥除了落了一层土外,还都合用。赵宝儿丢掉手里的树枝,站起来笑道:“营长,炕烧好了,今天咱们仨挤一张床吧。”

萧启点头笑道:“那再好不过了。”说着,和两人一起掸掉床上的浮土,爬上了床。

入夜,听着赵宝儿和李有才的鼾声,萧启难以入睡,但又不敢动,生怕吵醒了两人。恍惚间可以听到窗外呼啸的风声,和窗扇打在窗框上的声音。

萧启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只觉得眼前白蒙蒙的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慢慢的,白光淡去,萧启眼前浮现出一个农家老­妇­的身影,老­妇­身穿灰­色­棉袄,头上包着一块深蓝­色­的头巾,背对着自己,不知在做什么。不知过了多久,老­妇­就是那样背对着自己站着,直到眼前又变成白茫茫一片。

过了一会儿,眼前又渐渐清晰起来,还是那个老­妇­,花白的头从头巾里散落下来,刀削斧凿般的脸上,一抹慈祥的笑意若隐若现。老­妇­正在用刀切着一颗萝卜,一下,两下,切成片,切成丁。萧启看着她的刀,却听不到一丝声音。此时的老­妇­,丝毫没有给人亲切的感觉,反而觉得诡异无比。老­妇­切完萝卜,就掀开锅盖,把萝卜倒进翻滚的沸水里,萧启的视线,就停留在锅里的沸水上,看着它慢慢翻滚,最终归于一片迷茫。

似乎过了很久,萧启的眼前又出现了一棵树,铁杆虬枝,分明就是刚刚村口的那棵。视野渐渐拉近,树下站着一位红衣少女,少女的双手握在胸前,不安的扭着,是在等待什么人吗?随着眼前渐渐模糊,少女的身影也渐渐消失。ww

又过了一会儿,萧启眼前又出现了几只正在啄米的­鸡­,­鸡­的中间,有一双脚在走来走去,不时有一把米洒下。还是那名少女,神­色­欢快,似乎在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但和刚才一样,萧启听不到任何声音。接着,萧启眼前一花,那女孩子的笑脸在他眼前不断放大,终成一片迷蒙。不久,萧启的眼前渐渐清晰,这次出现的,是一个山洞,那名少女,头蓬乱的走了进去,快到洞口时,回头望了望,满脸凄凉。混沌如约而至。

下一个出现的,是一个打柴的青年,少年把打好的柴捆好,望了望头顶飞过的鸟群,憨厚的笑了。少年背起柴,向村口走去,远远望见等待的红衣少女,张开嘴,似乎叫了声什么,就快步向前赶去。少女也蹦跳着呼应他,两人越走越近,而萧启的眼前,又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一会儿,眼前的景物又生了变化,饭桌前,少年和老­妇­相对而坐,老­妇­一边慈祥的数落着什么,一边往少年碗里夹菜,少年还是那样憨厚地笑着,频频点头。眼前又被白­色­取代。

这回,再次出现的是一口井,辘轳上悬着的却不是桶,而是一个坛子,井离自己越来越近,萧启才看清,坛口竟然有一颗人头,那人的脖子一半在坛子里,可那么小的坛子,根本不可能放下一个人。那人的头挡住了脸,所以看不清容貌,但萧启仍觉得恐怖无比。

周围似乎起起了风,风吹起那人的头,那张脸,分明是刚才那个少年,少年向萧启一笑,接着,绳子断了,坛子重重的沉了下去,而视线就在那口井上定格,萧启隐约看到,井边Сhā着一柄胡刀,还在轻轻地颤抖。

萧启猛的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身上已经被冷汗浸透,但依旧惊魂未定。抬起头,对面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凄冷的残月,正靠在斑驳的井沿上,那井,分明就是梦中出现的那口。萧启深吸了口气,勉力稳住狂跳的心,看向仍在熟睡的赵宝儿和李有才,苦笑了一下,也打算再睡一会儿。

赵宝儿睁开眼睛,转向萧启轻声道:“营长,做恶梦了?”

萧启点点头,道:“嗯,乱糟糟的。”

赵宝儿道:“我也睡不踏实。”

萧启笑道:“再眯一会儿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赵宝儿也笑了,道:“也是,这几天这么累还偏偏睡不好。再躺会儿吧,明天­精­­精­神神的,别让人看不起咱们千夫营。”

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一声尖叫,两人忙跳下床,萧启去推李有才,李有才翻了个身,不满道:“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赵宝儿道:“声音好像是从后院传来的。我先。”

萧启道:“等等,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把有才叫起来咱们一起去。”

赵宝儿点点头,知道他也不放心李有才一个人留在这里,于是也摇了摇李有才道:“有才,起来,有况。”

李有才听了,一骨碌爬了起来,嘴里还嘀咕着:“这么晚才叫我……”

转到后院,只见洪天宝正蜷缩在在灶前,不停地颤抖着。萧启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洪天宝马上又尖叫道:“啊!不要杀我啊!”挣扎着要向外跑。

萧启死死地抱住他的腰,低吼道:“别怕,是我。”听到萧启的声音,洪天宝渐渐冷静下来。萧启看了看左右,拉着洪天宝回到屋里。

坐在炕上,洪天宝喘息了好久才恢复平静。赵宝儿见他脸­色­不那么可怕了,就小心翼翼的问道:“生什么事了?”

洪天宝用力咽了几口口水,道:“刚才,我饿得睡不着,就出来走走,结果在后面的屋子里现了几个山药,就打算生火烤烤吃了。炉子上还坐着一口锅,我想把锅移开,谁知听到里面叮当作响,我好奇,打开一看……里面……里面……里面竟是一个头骨……”

萧启一愣,问道:“就在后院?”洪天宝颤抖着点点头。萧启站起来道:“我。”

赵宝儿也站了起来:“有才,你陪着他,我和队长一起。”

李有才听洪天宝这样说,心中自然十分害怕,也乐得不去,忙点了点头。

两人转到后院,萧启看到洪天宝口中的炉灶,不由站住了,赵宝儿看了看萧启,见他脸­色­惨白,关心道:“营长,你 ...

(还好吧,要不别过去了?”

萧启无力的摇摇头,道:“没关系,走吧。”

走到灶前,萧启深吸一口气,抢先打开了锅盖,里面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里面除了一个完整的头骨以外,还有一块深­色­头巾和一团乱蓬蓬的头,过的内壁,长满了白毛,没有长毛的地方,似乎是一块块已经黑的腐­肉­。看到这幅景象,赵宝儿不受控制的呕吐起来,萧启呆呆的望着那块头骨,完全忽略了赵宝儿的存在,等赵宝儿缓过气来,见萧启仍在呆,就喊道:“营长,营长?你还好吧?”

萧启叹了口气,合上锅盖,把锅放好,笑道:“没事,宝儿哥,我给你讲讲我的梦吧。”

赵宝儿不愿久留,道:“咱回去讲吧。”

萧启摇摇头道:“我怕吓到他俩,咱们边走边说吧。”赵宝儿点点头,道:“你讲吧。”

萧启把自己的梦境详详细细的讲给赵宝儿听,讲完,补充道:“我怀疑,梦中最后看到的画面,就是那人身死的地点,而死去的人,很有可能曾经就住在这间屋子里。”

赵宝儿点点头,道:“那老­妇­死在灶前,那么,那少女就是死在山洞里,而那少年的尸体,一定在那口井里?”

萧启颔道:“有可能,而且最后,我看到了一把胡刀,我想,这里的村民不是逃走了,而是被咯卫什的人屠杀了。”

赵宝儿道:“天也快亮了,我们回去打声招呼,去找白将军吧。”

天亮以后,按照白钺的命令,士兵们陆陆续续在村中现了村民的尸体,这些尸体大多肢体不全,死状凄惨。就连身经百战的白钺也连连摇头。

萧启也从井下捞出了那少年的尸体,尸体的骨头都酥软了,看来是被抹了什么药,才硬生生的塞到坛子里的。而梦中的那个山洞却一直没有找到。

白钺让大家在村口挖了个坑,把找到的村民的尸体埋了进去,并命令所有千夫营的士兵起誓为他们报仇雪恨。

大军启程时,太阳已升的老高,但大家都没有抱怨,而是在回想刚刚生的一切。萧启浑浑噩噩的骑在马上,心乱如麻。

战场上,两军厮杀,村庄里,百姓自相残杀,难道这就是真正的天下吗?恐怕,边境未定,所谓的国泰民安都是笑话。那些战争的受害者,与自己本毫无关联,但自己终究不忍看自己的同胞任人屠戮。

想必,许多将领也是出于此心才奋力作战的吧?而自己,倘若有了足够的力量,恐怕也和他们一样。

又前进了一段路,萧启忽然心中一动,抬起头看了看四周,猛地拉住了缰绳,眼神直直的望向一个方向。在他身前的白钺似乎也感觉到她的异样,调转马头,顺着萧启的视线看去。

不一会儿,又转过头问道:“是那个山洞吗?”萧启脸­色­惨白的点点头。白钺长叹一声,下令道:“去山洞里看看。”

山洞里,横七竖八的躺了二十余具尸骨,从地上散落的衣物来看,都是年轻的女子,她们恐怕是被掳到此处,肆意**后才被杀的。白钺摇了摇头,道:“抬出去把她们埋了吧。”

第卌八章 初到北境

( 因为路上的耽搁,傍晚千夫营的兄弟才到达大齐的营地。ww上京城外虽也有驻军,但直到今天,大家才见到了真正的军营。一人高,碗口粗的木头,一端被削尖了,齐齐地围在军营四周。

两个几丈高的瞭望塔上,也是人影晃动。军营的门口,两排士兵持枪而立,见他们来了,一位黑甲将领策马拦在门口,喝道:“来者何人?”

白钺忙示意大家下马,自己上前施礼道:“白钺带千夫营八十九名士兵前来报到。”

说着,递上自己的名牌。那黑衣将领看看,也躬身施礼道:“属下恭迎白将军。里面请。”

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整齐的军帐,每个军帐门口,都有两名士兵守卫,他们身侧的木质支架上,火盆在静静的燃烧着。

军帐之间,还有挎着刀的卫兵目不斜视的走过。黑衣将领命人把他们的战马沁,然后解释道:“启禀将军,现在正是晚饭时间,吃完晚饭奚将军还要和其他几位将军商量战策,所以请千夫营的兄弟们先到东边的帐篷休息,晚饭一会儿送到,明天再来见各位兄弟。末将何载诚,在左将军帐下任天时副将,受奚将军之命前来接待白将军,怠慢之处,请将军谅解。”

白钺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让他忙吧。你带我们过去。”

李有才听了,嘀咕道:“摆什么臭架子,还明天见……”

赵宝儿解释道:“你还别这么说,奚将军今年才三十五岁,就做到了人和将军,很了不起呢,而且,他也是从千夫营出来的呢!”

臧乃清听了,问道:“他是从千夫营出来的人中官阶最高的吧?”

赵宝儿点点头,还欲再说,只听白钺喝道:“都闭嘴!”说着,跟着何载诚向东走去。

一路上,军营里都安安静静,即使遇到士兵,也没有人多看一眼。『』萧启心下赞叹,这名奚将军,治军果然严明。

一直向东走,萧启他们竟然还看到一个湖,白钺看了看萧启,解释道:“这个湖是天然形成的,我们派人探过几次,也没有现源头在哪里。”

萧启点了点头。何载诚也诧异的看了萧启一眼。又向前面走了不远,就看到被单独围起来的几个帐篷,想必就是为他们准备的。何载诚把他们带到门口,施礼道:“将军,就是这里了,您先进去休息,晚饭马上送到。”白钺点点头,挥了挥手,道:“去吧。”

萧启因为是营长,所以白钺让他独自住在一个帐篷里,他本不愿独住,但又想到这样更方便练习飞针,也就没有推辞。晚饭过后,时间还早,萧启便脱下铠甲,从包袱里找出里衣和布袍,打算到湖边洗一下身上。回想起来,上次洗还是五天前呢,这几天没洗,还真是不习惯。

洗完身上,萧启换上一件布袍,披散着头,慢慢顺着原路回去∵到一半,萧启看到旁边的兵器架上,放了一排长枪,见四下无人,萧启一时起了玩儿心,便走过去拿起一杆,随手摆弄了几下,摇摇头又放了回去。

忽然,身后响起一阵爽朗的大笑:“你这样耍是不对的!”

萧启忙回过头,看到一位身穿银甲的中年将军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萧启扫了一眼他的胸甲,分明是人和将军的图案,想必此人就是何载诚口中的奚将军。于是忙跪倒叩道:“见过奚将军。”

奚将军点了点头,道:“起来吧,不必多礼。”萧启谢过将军,才站了起来。奚将军也仔细打量了一下萧启,心中暗叹:“好一个清秀俊朗的少年,也不知是哪位官员家的公子。”

原来大齐皇帝常派京官来慰问军队,京官来了,往往要住一段时间,所以有的人­干­脆就把子嗣一并带来,长长见识。奚将军见萧启容貌清秀,不似军营中人,又不会使枪,故理所当然的把他当成了某位京官的儿子。

奚将军笑着说:“对枪感兴趣?”

萧启惭愧道:“来的时候看到很多士兵手里拿的都是枪。”

奚将军笑笑:“兵器嘛,一寸长一寸强,两军对阵也是如此,尤其是两军实力差不多时,如果我军士兵用枪,敌军用刀,我们就占不少优势。当然,如果对方军中有高手,那枪也是不好用的。像我们有一个长枪营,经常在作战中偷袭咯卫什的骑兵,长枪刺马,一扎一个准儿,可咱们大齐曾经有一名使刀的猛将,人称活阎王,要是遇到他,十个长枪营也白给。”

说到这里,奚将军淡笑着摇摇头,心中也暗暗奇怪为什么自己给他解释了这么多,也许是那清秀少年让自己觉得很有好感吧。

随手拿起一杆枪,奚将军看向萧启,道:“你看好了,枪要这样用。”

话音刚落,长枪抖动,转眼已练了十几招。

待他停下,萧启也挑起一杆枪,按照奚将军的套路分毫不差的练了一遍,练毕,施礼道:“多谢将军指导。”奚将军惊异的看向萧启,赞道:“好!真是棵好苗子!”

低头看到萧启修长的手指,叹了口气道:“你要是在军中,一定会大有作为的,可惜你们读书人家看不起我们当兵的,想必你爹也不会同意你参军吧?”

萧启一惊,知道奚将军把自己当成了文官家的孩子,忙道:“将军……”

奚将军摆摆手,上前扶萧启起来,安慰道:“没关系,好好读书一样可以报效朝廷,光宗耀祖啊。”说着,摇摇头,就要离开。

萧启忙重新跪下,朗声道:“千夫营营长萧启见过奚将军!”说着,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名牌,用双手托起,举过头顶。

奚将军听了,迈出去的脚悬在半空,半晌,才回过身来,问道:“你再说一遍?”

萧启只得道:“千夫营营长萧启见过奚将军。”奚

将军疑惑道:“你就是萧启?”说着,拿起他的名牌仔细看了看,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萧启的姓名和职位。奚将军将名牌还给萧启,道:“你抬起头来。”

萧启依抬起了头。奚将军仔细端详着萧启的脸,这张脸,除了目光刚毅有神外,月光下的五官清秀胜过女子,下巴也­干­净的没有一根胡须,在男子里过长的头随意的披散着,如果不是看到他颈上上下抖动的喉结,无论从正面还是侧面,怎么看都像一名绝­色­佳人。

奚将军拉过萧启的右手,看了看他手上的老茧,问道:“用刀?”

萧启答道:“正是。”奚将军大笑着把萧启拉了起来,道:“我刚从白将军那里回来,他还和我夸你来着。想不到,这就见到了。哈哈哈哈……我叫奚正阳,十三年前以都尉身份离开千夫营,现在官居人和将军。想当年啊,我也是千夫营的营长呢!萧兄弟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萧启躬身答道:“将军谬赞了。”

奚正阳笑道:“什么谬赞啊,我说的是真心话啊!累了一天了,快回去吧,明天为了迎接你们,还要有一番折腾呢。我也得回去了,还有人等着吵我呢!”

萧启忙跪下叩道:“恭送 ...

(将军。”

回到自己的大帐,萧启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从随身的包袱里找到奇门子送的那两幅画像,打开身穿布衣的那副,仔细端详起来。虽然大家都安慰说,自己的五官与三年前比硬朗了不少,可为什么看起来还是如此清秀,这样的脸,在朦胧的月­色­下,恐怕更像女子吧,看来,在军营中,这张脸会给自己带来不少麻烦啊。

萧启叹了口气,合上画,看了看天­色­,便躺在床上养起神来,打算等交了子时再起来练功。

第卌九章 争议

( 第二天,萧启和往常一样起得很早,天还没有大亮,军营里也是一片寂静。ww***望着东方微微泛起的白光,萧启轻轻叹了口气,从今天开始,摆在自己面前的将是一条全新的路。是福是祸,走完才会知道。

忽然,一声尖利的哨声响彻军营,原本寂静的军营顿时沸腾起来,短暂的杂乱之后,已经有一排排身穿皮甲的士兵小跑着走过,萧启忙带好头盔,思索了一下,把护面放了下来。这时,萧启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不用回头,萧启就知道是白钺和两位教头。

果然,铁判官粗声粗气的说:“老弟,怎么就你自己?这伙兔崽子越来越没规矩了。”萧启忙回过身来施礼道:“见过将军,二位教头。”

白钺和活阎王点点头,铁判官却吼道:“又见外!喊我大哥!”萧启一愣,看看外面来来往往的士兵,一时有些为难。

活阎王道:“好啦好啦,你就别为难我们啦,其他人也真是的,还不出来。”

话音刚落,赵宝儿和林诸带着大家小跑着赶了过来,齐齐施礼道:“属下来迟,望将军恕罪。”白钺点点头,道:“下不为例,走吧。”

白钺带大家到了军营南边的练武场,命令大家站在西南角。萧启站在最前面,后面是由赵宝儿和林诸带领的左右两队。

等了一会儿,练武场上站满了身穿皮甲的士兵,不久,将领们也陆陆续续的到齐了。通过他们铠甲的颜­色­和胸甲的图案,可以辨认出他们官职的高低。

千夫营的士兵,胸甲上没有图案,身着普通士兵的黑铁甲,相当于天时副将,而萧启的白铁甲,材料与天时将军的相同。

一个卫兵模样的少年跳上台,喊道:“奚将军到!”

台下顿时安静下来。奚正阳稳稳地走上木台,看了看大家,道:“昨天晚上,这届的千夫营的兄弟们来到了我们军营,他们过来,既是要完成一年的训练,也是要和咱们并肩作战,他们的营地就在咱们军营的东面,大家有时间就都走动走动。这届千夫营的营长叫萧启,今年才十七岁,听白将军介绍说,萧启不仅为人和气,模样周正,还使得一手好刀法,萧启,你上来和大家打声招呼吧。”

萧启一愣,没想到奚正阳也要自己上去,抬头看了看白钺,白钺向他鼓励的笑笑,萧启也想微笑一下,又想起自己还带着护面,就点了点头,走上前去。

萧启走上台,先向奚正阳施礼道:“属下萧启,见过奚将军。”

奚正阳点点头,道:“把护面掀开吧,让大家认认脸儿。”

萧启略一犹豫,­干­脆把头盔摘了下来,转向大家,抱拳道:“在下萧启,见过各位兄弟。『』”说完,抬起头扫视大家。

看到萧启的脸,练武场上安静了一会儿,接着就乱了起来。萧启站在台上看得清楚,站在一起的士兵都在交头接耳。萧启心知,自己这张脸恐怕又要惹人非议了。

奚正阳轻咳了一声,道:“安静!让萧启讲几句。”

说完,向萧启抬了抬手。许是奚正阳的话起了作用,大家都安静下来,直直的盯着萧启。

萧启深吸了一口气,道:“今日,在下冒昧称呼各位一声兄弟,希望不久以后,诸位也可以把萧启当做兄弟。我们千夫营这次一共有八十九人,我们虽说经过了几年训练,学了一些粗浅的招式,但在行军打仗方面,没有任何经验,各位都是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的勇士,希望我们能在各位兄弟的帮助下成长成为大齐真正的战士。萧启在这里先谢谢大家了。”

说完,下面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萧启也不以为意,向奚正阳施礼道:“将军,属下讲完了。”

奚正阳打量了萧启几眼,今天的萧启,头全紧紧地盘在头顶,看起来比昨日多了几分英气,但和他人相比,还是那么清秀文弱。于是笑道:“好了,下去吧。”

萧启施礼谢过,走了下去。一路上,萧启仍能感到有无数只眼睛盯着自己。

等萧启站好,奚正阳道:“开始训练吧,千夫营的人和都尉以上官职的将领跟我到我大帐门口。”

到了奚正阳的大帐门口。李有才惊讶的张大了嘴,捅捅赵宝儿,轻声道:“宝儿哥,这人和将军的帐篷果然够嚣张啊!”

赵宝儿抬头看去,与普通士兵住的帐篷不同,奚正阳的帐篷是厚重的黑­色­,这就使他的帐篷和其他人的相比,在黑暗中更不易被现,而且,从外面看,帐篷里可以容下一百多人。

奚正阳带着一队人走到大家面前,笑道:“大齐辅立,各级武将都还有空缺等着你们去填补啊,我帐下一共有人和副将七人,地利将军一人,地利副将三人,天时将军两人,天时副将八人,介绍大家彼此认识一下吧。”

说着,就把身后的几人一一介绍给千夫营的人,萧启等人也一一施礼见过。

介绍完毕,奚正阳向萧启道:“在军营,每天某时到午时是练兵的时间,各个营十天轮休一次,下午和晚上普通士兵没有什么事,千夫长职位以上的人每两天都要聚在一起商讨战策,你们千夫营刚来,打算怎么样啊?”

萧启看了看白钺,恭谨道:“我等全听白将军和两位教头的吩咐。”

奚正阳笑道:“你是营长,千夫营当然是由你做主。”

萧启一愣,疑惑地看向白钺。

白钺点头道:“把你们送过来,我的任务就完成了,以后千夫营怎么走,只听你一人号令。”

萧启转头看向大家,现大家全用热烈的目光看向自己,于是向奚正阳说:“请容我同兄弟们商量后再做决定。”

奚正阳道:“好吧,你们回去吧,今天晚上之前把结果告诉我。”

萧启等人行礼告辞后,奚正阳笑着向白钺点了点头,道:“白将军,这届千夫营比上届好不少啊。”

回到自己的营地,萧启带人来到营后的一小片空地上,道:“大家打算日后怎样?”

赵宝儿道:“营长,你说吧,我们跟着你。”

庞海道:“是啊,你指条道,我们跟着走。”

萧启道:“谢谢大家了,我先说下我的想法,大家有什么意见就说出来。我想,咱们初来乍到,还是和普通士兵一起训练的好。我注意了一下,他们的训练方法和咱们的类似,我们可以和骑兵一起练习,下午,我们就在这片空地练习招式和布阵,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大家听了,大部分人都点头表示赞同,林诸道:“营长,我们为什么要和他们掺和在一起啊,自己练不好吗?”

萧启道:“我们虽然来自千夫营,但到了军队,萧启以为还是不要太特殊为好。这里的骑兵练得也是跑马和­射­箭,咱们和他们一起,还有地方练习骑马。大家看怎样?”

林诸道:“也对。在这里也就练练刀法什么的,我赞成。”其他人也都表示同意萧启的想法。

萧启点点头道:“昨天 ...

(累了一天,大家先休息一会儿吧,我去和奚将军说。”李有才道:“老哥快去快回,我们等你吃饭啊!”

萧启找到了奚正阳的大帐,却被门口的卫兵拦住了。萧启施礼道:“麻烦兄弟通报一声,千夫营营长萧启求见。”

那卫兵打量了萧启几眼,道:“奚将军正在和其他几位将军议事,你等会儿再来吧。”

萧启道:“请问奚将军一般什么时候议事完毕啊?”

卫兵想了一会儿,道:“这说不好,将军军务繁忙,你等等再来吧。”

萧启点头道:“麻烦兄弟了,我下午再来吧。”

萧启走回去,正赶上士兵训练完毕,大批大批的士兵迎面走过,口中聊的都是自己和千夫营的话题。由于萧启带着护面,来往的人又多,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他,所以大家的议论不时传到他的耳朵里。

两名­操­惠城口音的士兵站在自己的大帐前,一边解铠甲,一边闲聊。一个说:“这届千夫营的那个营长长的真是秀气。”

另一个说:“就他那个样子,不知上了战场行不行啊?”

“是啊,别和姓刘那小子似的,到了阵前都吓哭了。”

“哈哈哈……那到不至于,也别太小看千夫营了。不至于吓哭了,但杀完人吐了还是有可能的。”

“那个血­肉­横飞啊,绕是谁第一次也受不了呢!咱们第一次杀回来不也两天没吃下饭吗?要我说啊,这次那个叫萧什么的,除了长得太秀气了,也没什么缺点,不像上回那个,眼睛都要长到头顶上去了。不就是多认识几个字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要论上阵杀敌还不如咱们呢!”

“那营长叫萧启,你也是有意思,不就说了两句话你就觉得他还不错了?不过话说回来,听他的名字也像是有文化的人家起的,你说,读读书去当官儿多好,非走这条路?”

“唉,谁知道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

萧启笑着摇摇头,又向前走去。前面的大帐外,也坐着几位军人,左的那人,头卷曲,估计有咯卫什血统。中间的两人,竟长得一模一样,想必是双生子,右的那人,腰上系了一根红腰带,这是百夫长的标志。这几人身材魁梧,看来就是当地人。

那个百夫长捅了捅火,道:“千夫营的人又来了,麻烦。”

双生子竟齐齐问道:“辉哥,怎么了?”

被称为辉哥的人摇摇头,道:“你们刚来,不知道。上届千夫营的人过来生的事,对我来说还和昨天是的呢。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来这里看我们打几仗,就算是见识了战场,然后上面就给报了战功,他们正好带着战功去当都尉,校尉,倒是咱们这伙人,天天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

双生子中左边的那个问道:“辉哥,我看你们好像都不喜欢千夫营那伙人,可我看这次这个队长还是很和气的。”

右边那个也补充道:“模样也好,比画上的还好看。”

“好看有什么用,和个女人似的。”辉哥哼了一声,道:“上届那个营长也长得人模狗样的,在将军面前也是毕恭毕敬,可见了咱们,立马换了张嘴脸,他们来这里住了多半年,除了逢年过节,连个鬼影儿都瞧不见,上了战场也躲在最后,后来出去的,不都也当了校尉什么的,切,什么玩意儿!”

萧启怕大家等急了,就不在听他们的对话,急急往回走去,但心中也是明白,这里的士兵,对千夫营的人,恐怕并无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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