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都公主摇着高竹寒的手臂,急得快哭出来,求道:“高编修,你好好想想,四哥和顾待诏能去哪里?会不会……”
“公主莫要胡思乱想,”高竹寒看看同是惊住的凌寒和锦落,道,“若是两人皆不见,应是相约饮酒。公主可去芙蓉池看过?”
“尚未,我从碧云殿径直来了文苑。”洪都公主道。
高竹寒闻言,道:“我们先去芙蓉池看看,若是寻不到,再去西山。”四人忙提灯,快步向芙蓉池而去。
虽是夏夜爽朗、微风柔和,难掩月色清冷、寒星苍凉,波平无声、暗柳垂枝。
洪都公主提裙小跑向芙蓉池,几次三番都险些跌倒,幸有身旁的高竹寒扶住。四人才到芙蓉池边,穿过花柳,正要开口叫喊,就听落拓幽怨的笑声从湖面飘来,如同游荡鬼魅,行踪不定。
湖心映彻明月,涟漪散乱星子,一叶扁舟微微摇曳,两人相对而坐,举杯邀月。
“若非这几日练兵,我定然日日与顾兄饮酒消愁。”明景瑞看着酒杯,道,“不过,顾兄的酒量却是见长,竟可与我对饮许久,也是不易。”说完,豪饮美酒。
顾余修捧起酒坛,给明景瑞斟满,道:“这烈酒入得五脏六腑,甚是清凉,流至腹中又是欢畅。半醉半醒之间,正是妙绝。有时,便在这迷蒙之中,见她一刻。”
明景瑞垂眸,叹息道:“我虽无酒,幸好有梦。只是,长夜无眠,欲求相逢不得,才是最为心伤。”
“四皇子,为何偏生看上小小侍女?”顾余修强自咽下杯中酒,问道。
“她不同寻常。”明景瑞勾起嘴角,目光沉迷道,“虽也低眉顺眼,并无卑微谄媚。她,乍看之下泯于众人,细细观之遗世独立。”
顾余修摇头笑道:“我可看不出来柔薇姑娘如何鹤立鸡群。但烟儿,在我眼中,从那一眼起,便深深烙印心上,抹不去也忘不却。”
“我曾以为,此生不过兵马刀剑、黯淡无光,见她烹茶的模样才知,还可如此云淡风轻。”明景瑞笑意愈浓道,眼角却是泪滴滑落。
顾余修仰头望月,道:“若是无那安国来朝之事,我与烟儿结庐而居、诗书度日,何等闲逸。可恨那时日终究极短,如今想来,真是锥心之痛。”
明景瑞不无歆羡地看着他,苦笑道:“顾兄能与佳人两情相悦、琴瑟和鸣,已是幸甚至哉。她倾心三哥,我只好隐忍退让。只要她好,我自是无所谓。我,是真的恋慕于她。可她,为何不肯予我一丝丝期冀?还是,我待她不好?”
未及顾余修言语,桨声波影中,四人划船而来,靠向那酒香散逸的孤舟。
“四哥,在湖上喝得酩酊大醉,若是不小心,岂非学那捞月的古人了?”洪都跳上这船,使得小舟狠狠晃晃,一把抢过明景瑞手中酒杯,恼怒道。
高竹寒本想扶住洪都公主,不料捞个空,小心上船立于洪都身旁,有些生气道:“公主怎么总是口不择言。你方才贸然跳船,也不虑及他二人安危,还埋怨四皇子。真是不可理喻。”
“漫说我是公主,就算寻常女子,你这般训斥怕也不合适。”洪都公主不甘示弱道。
两人如似不闻,仍旧淡定从容地对饮。清澈酒液倒映星光月影,抛洒低低清响,如泣如诉。
锦落刚要过去,就为凌寒拉住,着急道:“你没见顾待诏醉得不省人事?他连饮数日,早已受不住。”
“你还不明白?”凌寒强压怒气道,“莫说顾待诏心中,连他眼中都无你半分样子。你为一己之私,生生拆散两人,换作是我,恨不能此生不再见你,更厌恶哪怕一丝丝关心。”
锦落看着他,无力唤道:“凌寒……”凌寒松开她手臂,重又坐回船中,侧首沉思。
“你自己有错不认,还怨恨他人无理。”高竹寒坐下,握住船桨道,“还是先将四皇子和顾兄送回去罢。”
双桨荡漾,划开满池银光。轻舟缓归,渐绘夜半宁静。
翌日,不到巳时,刚刚下朝的宁帝就将明景瑞宣至玉明殿,端坐案后,沉声道:“今日众将军到城外巡视天同军和天府军,却是不见你这主帅。若非桐亲王指挥,两军将士皆要成笑柄。”
“儿臣知错,还请父皇责罚。”明景瑞跪倒在地,叩首道。
宁帝定定看着明景瑞,道:“今日点兵,除却给十四军将军看北境诸军的骁勇善战,便是要为你立威。可你,竟然因了醉酒睡过,将军国大事视同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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