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井桐跟院长解释,一板一眼的,院长都不知拿她如何是好,“这几天学院有活动,没太顾得上来。”简而带之,问,“这里一切都还好吧?”
“还行。”院长蹙着眉,一愁不展,思考着要不要说,“市里文件下来了,福利院可能要搬迁。可是,你也了解情况的,我们去哪里有这一笔钱来搬?”院长说得算是很婉转,情况比她说的更糟,市里下达命令了,两个月之内必须搬。这一片地属于新城规划的范围,不搬不行。
闻言,宋井桐略显忧色。看来,不得不去争取一下了,好说歹说总该做些什么。“院长,别太担心,会有改观的。”不能保证自己谈得妥当,不先应允院长,只能先安慰。
“我懂,新城建设这事是对大家有利,任何人都有责任做出贡献,我就是替孩子们担心,万一…”院长欲言又止,其实理都懂,就是现实难做。宋井桐拍了拍院长的手,宽慰地示意院长不用太过忧虑。
陪院长走了一会,聊了会天,告别,院长低转回婉的神情,宋井桐很无力,她怕自己帮不上,也深知院长甚至将希望压在了自己身上。可离开前,院长却对宋井桐说,“好好照顾自己,你这孩子,又瘦了些。”一句话,十分的动容。也只有在这里,宋井桐才能找到一点温馨的感觉。
出来时,季骅站在墙边,插着口袋,低头沉思。宋井桐当做没看到,直接绕过。不想理,也不想有任何的瓜葛,视若无睹为最佳。不料,真是缠人,还追上来了,“喂,你真的很没礼貌,见着人了,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么?”
宋井桐回过头,忍住一脸不耐,顺了意,“你好,再见。”招呼也打了,满意了吧,可以走了没有?
“一点诚意都没有。”他道。宋井桐往前走着,没听见一样,只觉得再理这样的人除非是脑子秀逗了。“喂,你饿不饿?我请你去吃饭。”又在身后喊,却没有一点反应,季骅气恼,干脆大步向前,很轻易就扯着宋井桐往旁边的一个小餐馆走。
甩了两下,力道太大,甩不开。宋井桐克制隐忍的好脾气爆发了,她冷喝,“到底想干什么,闹没闹够你?”实在拗不过,冷声道,“放手,我自己走。”
季骅学她,装作没听着,力道握得更大,激得宋井桐最后问一遍,咬牙切齿的,“你到底放不放手?”季骅好笑,故意问,不放又怎样?
阴冷地嗤了嗤,一脚下去,季骅的鞋子凹了一道。瞬时,痛喊声大起,表情狰狞可怕,“你还真下得去手啊你,太狠了你。”抽气声特别的大,估计宋井桐下手特重,看着都觉得锥心刺骨,绝对没有留情。末了,季骅恢复如初,不死心,“气也出了,能吃饭了吧?”
宋井桐也意识到不该,下手太重,她别扭而强势地说了三字,“对不起。”真的,再如何,不该动手的。只是,不是这人太讨厌太缠人,自己也不至于吧?错,到底在谁?
这也算道歉吗?有人跟别人道歉是用这种冰冷冷的语气吗?季骅故意不接受,存心逗一逗,道这算什么道歉,要道歉正经一点。可是,讲完才发觉,对方木住了,一言不发。季骅不知怎地收敛住了,“没事了,这顿饭你请就好。”
这回,宋井桐不置可否,拐进一家面馆,不用看菜单,坐下就报了个打卤面。季骅左右思索着,一顿苦恼,“要不我们换个地儿吧?”他提议,全然不顾一旁服务员的白眼。
“不想折腾,要去你自己去。吃什么,快点吧。”宋井桐怡然地坐在那,等餐上来。说不动她,季骅横下心,跟着点了一份汤面,等餐时调侃着道,“你家不是挺有钱的吗?你吃得惯这种东西?”季骅不是娇气的人,吃什么倒是无所谓,怕是怕她会吃不惯。
原想回话的,面上来了,便懒得应了。端过面,放在跟前,拿过筷子认真地吃起来。季骅不敢恭维宋井桐的吃相,比她脸还大了几倍的碗,就这样端起来,吃得汁都不剩,他惊了,“你是多久没吃饭了,饿了八百辈子似的。”
喝完最后一口汤,淡然地放下碗,眼里满足的情态,扯过纸巾擦嘴。向来,宋井桐吃饭是慢条斯理的,只因今天真的饿了,早上没吃早饭就去上解剖课,一直到现在,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不在意对方如何看,会给对方留下何其不美观的形象,只诚实地回道,“上午到现在都没吃,饿的慌,嫌弃就不要看。”
季骅打量了她一遍,出人意料地撑着下巴笑了,“你让我收获挺大的。”莫名的一句话,加上他意味不明的眼神,令人不悦。
天色微暗,夜场的人逐渐多了起来。金盏昂贵包间内,暗黄色的灯光照得人欲望丛生。包厢内,闻凯宏调笑起来,“阳子,怎么舍得出来了,不是立志要当三好青年的吗?”但也算是有眼力见的,大概也猜出来了,悠忽着道,“心情不好呀,哥几个给你找人来。”而后,给旁边的女孩使了个眼色。
女孩呐呐地上前,手搭到程向阳身上,不难发现,女孩的手都是颤抖的,手心还冒着冷汗。程向阳第一反应就是甩开了对方,女孩怔住了,做错事地低着头呜咽着。程向阳懊恼,这会儿了,居然还想着那个没有良心的人?
闻凯宏他们看过去,看好戏的架子。程向阳心里一烦,下巴微抬,清澈的一双眼睛,使得他更加烦躁,“你过来。”
女孩子发抖地缓缓走过去,终于让人看清了样貌,稚嫩的一张脸,新来的。混蛋,他们这帮王八羔子就喜欢这类型的。“拿去擦了。”程向阳抽了张桌面上的手绢,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坐这。”
闻凯宏他们看怪物般盯着程向阳,一脸不可思议。雏的,有妞送到怀里都不要,纯粹地让人坐着,傻了吧?
吃过晚饭,一路走着回去。季骅自始自终跟在宋井桐后边,寻思着路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宋井桐也不好意思赶,总不能说能不能别老跟着我,然后人家来一句路又不是你家的,我怎么就是跟你了。自讨没趣,宋井桐不屑去干这样无聊的事。但是,路过了男寝时,季骅也不进去,一路跟着宋井桐往女寝的小道上走,她就窝火了,停住脚,“你能不能别老跟着我,让人很讨厌知不知道?”
这人极不入心,反而一笑,靠到她耳边,“讨厌证明你开始关注我了。”
怎么能有那么厚的脸皮?怎么做到的?宋井桐加快步子,置之不顾。身后的人含笑看着,转身回走。纳闷之际,一道人影突然从黑暗处晃了出来,来不及看清,唇被狠狠地堵上。鼻尖,酒味混合着女人的脂粉味,令人作呕。
墨色的眼瞳是蒙昧的,笼了一层迷雾,酒意微醺,晚风微醉。程向阳趔趄着,脚步不稳,却准确地把人捞进怀里,大掌抵住她的后脑勺,牢牢固定住她,唇又一次覆上去,带着醉意,带着雾意。宋井桐却没让他如意,死死地挣扎,眼角蓄了泪水。从来,她都不是好欺负的,不会任人摆布,她没顾念半分,将他推倒在地,又是一巴掌,“你有病是不是?疯了到别处去疯。”
酒意最终有些清醒,人已经走远了,背影就跟这夜风一样,微凉,凉得透彻。他只是气了,原先想道歉的,在看到有别的男生在她身侧时,那么近地贴近时,妒意燃烧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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