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形下，的确谁也再没有心思去留意这种“运气”来得会不会太过蹊跷？

李师师坐在床头，轻轻抚摩着宋江的额头，眼里流露出说不出的爱意和悲伤。雨水凝聚成珠，顺着她的发梢滴落下来。

宋江幽幽叹道：“都怪我……”

他的目光中也带着懊悔之­色­，长叹道：“我若非过分自大，一开始便使用‘漫天冰雨’的暗器，怎会连累你受这样的委屈……”

他的神情已显得十分疲倦，就连平日里那份潇洒自信的笑容都已消失。他的声音被雨一淋，也已有些嘶哑。

——昔日神采飞扬的一个翩翩公子，今日竟虎落平阳，受尽欺凌。这份伤感与酸楚，又有谁能体会？

李师师眼中泪光盈盈，却还是柔声道：“你再也不要责怪自己……能够认识你，我已不知道有多高兴。我永远也不会后悔。”

她的脸上虽然还带着泪，但也努力做出了一个微笑，低声道：“不管是生是死，我们永远都要在一起的，对么？”

宋江目中不禁露出感动之­色­，凝视着她的脸道：“师师，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我……”凄迷光线中，他的面­色­忽然变得说不出的痛苦。他的手竟在战抖。

李师师一下子握住他的双手，手掌竟如冰一般寒冷。她失声道：“你……你怎么了？”

宋江黯然长叹道：“只怕萧让的那一掌，却是有毒的！”

李师师几乎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声道：“可是你……你一定能将毒逼出来的，不是么？”

宋江道：“不错，我本可以将体内的毒运功逼出来……”

李师师悬着的一颗心方才稍稍放下，却听他又缓缓道：“只不过我担心他们对你不利，忙着赶回客栈，却已错过了时机……”

他语声里带着无比的无奈与哀伤：“现在毒素入体已超过半个时辰，我……我也无可奈何。只怕过了今晚，我再也不能照顾你。”

李师师身子一震，如被人死死扼住了咽喉，再也讲不出一句话，她甚至连呼吸、血脉都已停顿，整个人就似忽然间变成了一个没有思维的木偶。

良久，她方才发觉宋江已反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你也不必太难过。能遇上你，上天总算待我不薄……我已知足了。”

李师师泪流满面，扑到他怀里，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上，嘶声痛哭道：“你若不是为了我，怎会来不及运功疗伤……你处处都为我着想……我，我却害了你！”

——直到此刻，她才忽然发现原来武功是多么重要，当初她若是稍微多用点心去学武，宋江又怎会因为保护她而承受如此巨大的煎熬？她简直恨不得这世上从来就没有过自己这个人。

她实在已心力交瘁，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宋江却摩挲着她的柔发，轻声道：“你千万莫要责怪自己，将来我虽已不能再陪着你，但至少我们还有今晚……”

他温柔道：“这最后的时刻，还有你陪着我……我实在开心得很。”

李师师痛哭着的身子微微一抖，轻轻抬起了头。她凝望着宋江的脸庞，望得是那么深情，那么专注，终于缓缓道：“不错！至少今晚……今晚……还是我和你的……”

她如秋水般明澈的眼波已悄悄起了一种奇异的变化，柔声道：“你可冷么？”

宋江怔道：“你说什么？”

李师师突然伸出双手，俯身紧紧勾住了他的脖子。她发烫的脸颊也已紧贴上了他冰冷的脸。

她柔软的身子似已火烫。即使在黑暗中，也可隐约看见她娇美的面靥已经泛起了羞涩。她喃喃低语道：“你还不明白么？”

宋江吃吃道：“你……你……”身子几乎僵硬了，一双手几乎也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

李师师温暖丰满的胸脯，已贴上了他的胸膛。她如梦呓般耳语道：“今夜，我就要做你的妻子……我要在我们没有死以前，把自己……交给你。”

宋江却只有吃吃道：“你……”

他除了说这个“你”字，几乎已讲不出其他任何字句来。

李师师温柔地抚摩着他的鬓发，轻轻阖起了眼帘，火烫的樱­唇­吻在他的脸上，颤声道：“你还在等什么……过了今夜，我们即使死也没有遗憾……”

宋江突然一个翻身，紧紧地抱住了她。

他抱得是那样紧，似乎恨不得将她完全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李师师娇小的、蜷缩着的身子，在他怀里不停地颤抖。

狂乱的热吻，已雨点般袭在她的额头上、眼帘上、耳背上、粉颈上、胸膛上……她的身子在宋江身下，不停地颤抖着，迎合着。她虽有一丝惧怕，但又鼓起勇气去承受。

她已准备承受一切。

四片火热的­唇­已吻在一起。这一刹那之间，她的整个人仿佛融化了。

她自鼻中轻轻发出一声喘息，情不自禁地微微睁开了双眼——她还从未像此刻这般近地凝视过他，她要将他的样子永远地记在心里。

谁知宋江的眼神，却是含着说不出的轻佻和­淫­邪。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李师师的心忽然往下沉。一种奇异的、熟悉的感觉，忽然透过肌肤直透到她的心底。

李师师突然张口一咬，在宋江­唇­上咬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再用尽全力朝上面一推，将他从床上推了下去。

她嘶声道：“你……你不是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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