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高大浓密的树冠将阳光筛成一道道光柱投射在地上。婆娑树影间,有一群鸟雀在喳喳啾鸣。
忽然间,鸟鸣声一齐停顿了。
似有一只无形而妖异的手,忽然在半空中扼住了它们的喉咙。四周陷入一片死寂,就连空气都仿佛突然凝固。这些雀鸟便如铁铸一般硬生生粘在树上,竟然不敢振翅高飞。
一阵强烈的杀气,片刻间便笼罩住了这片林子——这又是怎样的一股杀气,竟然镇得飞鸟都无法展翅!
武松的瞳孔不禁猛然收缩。
杀气流窜,无孔不入,渐渐逼入屋内。
宋江昏迷在床上,竟一直没有醒过。武松坐在他身边,没有动,也不能动。
——只要他一动,不管是怎样的移动,都会给对方造成出手的机会。哪怕是肌肉的一丝颤动,心志的瞬间涣散,都有可能带来致命的后果。
他背上的肌肉并没有抽紧,全身上下的肌肉竟然还保持着放松。他的双腿分开齐肩宽,右臂下垂,平搁在大腿之上,反手握刀,刀锋隐在肘后,就连坐姿也是空门大露。
但就是正因为他的整个人都是空的,反而变得空空荡荡,虚无缥缈,让对方不知从何处出手。
武松不动,窗外之人也没有动,他们就似突然间被一种奇异的魔法定住。日影愈高,一刻钟转瞬即过,双方竟然还是安如磐石。
眼见半个时辰已过了,武松静坐在那里,却连眼角的肌肉都未曾有一丝颤动,目光竟依然很镇定。
——他虽然是坐着的,在体力上比对方占了便宜。但他人在明处,敌人却是在暗中,已先失了地利。他甚至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还不知道。
——不能知己知彼,他岂非又已先输一成?再加上断臂劳累,精神体力都无法与平日相比,他胜算的机会还有多大?
若是另换了一个人,此时恐怕早已经无法支撑下去。但武松的额角尽管已滴下汗珠,指尖却还是没有丁点抖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弥漫的杀气中,终于也开始有了一丝焦躁——对方终于也已经沉不住气了。
武松紧咬牙关,忍耐着,支持着。
他此刻虽觉得手里的钢刀已重逾千斤,手臂更是如若针刺,由酸转麻,由麻变僵,但却绝对不能让对方看出来。
——这正是一场耐力与意志力的决斗,决斗的双方虽至今还没有任何动作,但却比以最锋锐的刀锋相互砍杀还要险恶一百倍。
低沉雄浑的钟声突然响起。正午十二时已到!
一片璀璨夺目的光华,突然就从树林间射了出来,越过窗户,直扑武松与宋江。
窗外之人终于出手。林中的所有飞鸟,也在这一瞬间俱都轰然高飞。
——一招将发未发之时,杀气最盛,正如满弓强弦。而一招发出,杀气已不再凝结紧收,却是猛然溢出,故而雀鸟能获自由。
武松吐了口气,拔刀。
辉煌的光华中,一道淡青色的刀光冲天而起。火星四射!
然后就是一串金铃般的轻响。漫天暗器,竟已被刀光全部斩落。
突然间,一道厉电般的刀光飞舞着自窗外劈了进来。刀光过处,“嗤嗤”声不绝于耳,一扇乌木窗框竟已被绞得粉碎。
武松的身子也化做一道飞虹,迎了上去。
但见他右臂平抬齐肩,肘后精光闪动,一刀斩出。
刀光一闪,鲜血飞溅!
一颗斗大的头颅顿时冲天飞起。自颈项之上激冲出的血花,甚至将死者的人头冲得翻了个筋斗,在房梁上碰得“铿铿”有声。
武松刀势未收,却又有两道雪亮的刀光突然自林中飞出,斩破树枝,一左一右,直袭他双肋。
刀光来势之迅疾,若非身临其境,绝无人能想像。
武松掌中之刀又一闪。人已在屋外三尺。
——对方两名刺客身形本已及他面前,却突然看见半空之中凭空落下来两只血淋淋的断手。
手腕虽已断,掌心还紧握着刀。
他们还不知道那就是自己的手,只因这一刀来得实在太快,两人甚至还没有感觉到痛苦。二人只是觉得眼前一花,武松的人影就已在面前消失。
直到两只断手中的钢刀在空中相交,发出“铮”的一声响,他们才猛然感到一阵锥心的刺痛,自断腕处传了上来。
二人忽又觉得心窝里更是绞痛无比。哀号声中,人已重重跌下。
屋顶上却还有一把刀。
一道比厉电还急的刀光,就凌空朝武松的后背急冲下来,就像是半空中突然击下的一道霹雳。
这一刀,简直恨不得将他生生劈为两片。
武松身形变化已到尽头,避无可避。他反手一刀,刀锋从自己的肋下反刺了过去。对方这一刀若是要了他的命,同样也逃不了利刃穿胸的命运。
那刀光后的人影,突然就落石般坠了下去。
他吐气,扬声,大喝,身形急转,虽已收回与武松那同归于尽的那一刀,但眨眼间竟又接连劈出九刀。
迅疾逾电的刀光下,武松简直没有回头的余地,只能反手以刀相格,也接连挡了九刀。刀刀不错分毫,如若背后也长了一双眼睛。
刀锋相碰,暴射出一串串刺眼的火花!
武松脚下如行云流水,步步向前,竟连续挡了背后的三九二十七刀,身子也突然从青色的刀光中蹿起。
哪知身后那人刀尖点地,刀人合一,竟也如影随形地冲天飞起。刀刃生寒,削向武松足踝,根本就不留任何喘息之机。
与此同时,一道惊鸿般的剑光突然也自林中的另一侧飞出。御剑之人咯咯怪笑,灰色的身形已化做一道乌光。
剑光飞旋,击得林间树叶簌簌而落,径直朝昏迷中的宋江心窝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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