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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滕季央仰头大笑:“我中意个糟老头子­干­嘛?我中意的是兵部尚书这四个字而已。我会尊你敬你,该给你的都给你,但是你也要配合一下,你的夫和父都指着你这根纽带呢。咱们是一家人,我把实情都告诉你了,这不是很信任你吗?”

洪安蓉默默的盯着滕季央看了一会儿:“放心,我也会信任你的。话都说开了,以后就不用演戏给我看了吧?”这件事她是有心里准备的,在出嫁之前老爹特意跟她说了一大车的话,当时她就明白了这门婚事背后的目的。如果说少女时期还对三皇子留有好印象,如今也仅仅变成了众多美好的回忆之一而已。

“不行,”滕季央笑着摇头:“当了王妃可就做不得自己了。处在这个位置天天都要演戏,以后等着看你演的人多了,你先好好跟我演,熟悉熟悉。演的多了,也就成真的了。”.

当年滕季央这样跟她说的时候,她心里很不以为然。这个人有病吧?不肯好好活着偏爱演戏,­干­脆去园子里粉墨登场不就完了?

可是日久经年,她突然发现自己也天天都在演戏。对奴才是什么态度,对小妾要怎样的嘴脸,给皇后娘娘请安,在外人面前的举止,对心腹要如何拢络,林林总总。

突然想起,他说过的:做了王妃就做不得自己了。

别人看见的锦衣玉食,别人看不见的疲惫无奈随着大儿子的诞生让洪安蓉有了一个新的认知。曾经为人子,再为人ℚi,现今为人母,谁活着都是要负担自己的那份责任。当不再有母亲可以撒娇,不再有父亲可以依靠的时候,她发现竟然自己变成了别人撒娇的对象和依靠。

逗弄着怀中糯米团儿一样的小宝宝,洪安蓉问滕季央:“除了我爹的背景,你当初为什么选择我?”

“因为你足够坚强也足够冷静,这在女子中很难得。”王爷不变的笑脸下带着少见的真,“这两年你做的很好,堪称完美。安蓉,你长大了,是个合格的王妃。”

洪安蓉一笑没有言语,是不是合格的王妃还在其次,首先她要当个合格的女儿,合格的娘。可是,家族的繁荣,儿子的幸福又都维系在这个男人身上。

王妃不喜欢被自己无法掌握的东西控制着家人的未来,好在王爷是非常值得信赖的男人。机智,狡诈,城府深。换做从前,这样的人她肯定不会喜欢,但是如果这个人是她的家人,一个不会被外人算计到,只会去算计外人的夫君,她很安心。

王爷果然对她很尊敬,洪安蓉认为,她得到的尊敬是她用自己的努力换来的,所以逐渐的,她安于镇日的演戏,演给所有人看,是一种负责,是一种生活,礼亲王王妃的生活.

她偶尔也会做梦,梦境中她是个男人,顶天立地,穿着熠熠闪光的盔甲,手提宝剑,征战沙场。梦醒了,她也不会多想,这辈子是没戏了,下辈子吧。

现实中到处都是战场,也不是只有真刀真枪才能怎么样,兵不血刃的事时有发生,王爷每天都在面对不是吗?这也许是洪安蓉唯一羡慕他的地方。

就在每天扮演一个合格的王妃逐渐变得乏味时,另一个像她一样不安现状的女人出现了。

宁王妃嚣张,聪明,有少女的可爱亦有少女的无知。活泼,小心眼儿,抗击打能力强。简直是上天赐给洪安蓉无聊生活的救星.

当洪安蓉在众人瞩目中一箭命中标靶时,宁王妃果然挑衅的拿出火铳:“再厉害的箭术遇到火铳恐怕都会逊­色­吧?”

尽量掩饰着自己的兴奋,“再好的火器也要看什么人用。”

不怕你来,就怕你来的不够快。礼亲王妃今后的日子也将多姿多彩。

天气逐渐热起来了。无风的午后知了拼命的嚎叫,给空气中添了一份烦躁。

可这是古代,比记忆中被城市热岛效应荼毒的北京不知道要好多少。虽然这里没有空调,但这里有砖木结构的高房子,躲在里头静下心还是很舒适的。

悲催的我没有这个好命儿。走在回廊里,廊外翻滚的热浪一阵一阵的往身上扑,腋下和后背都出了不少汗,里衣粘乎乎的。

“看把你热的,快进屋凉快凉快。”柚子摇着小扇子站在廊下招呼我进去。

“不了,还得给各处主子送些解暑的冰镇西瓜和冰镇酸梅汤,天儿热等不得,快叫小杏儿她们把你们这儿的接过去。”

柚子听了赶紧叫人来拿,自己用小扇子一直给我扇风:“喝口水再走?”说着已经有人送出来一碗温茶,“这个时候在外面跑,不能喝凉的,等会儿你忙完了也别贪凉,喝点绿豆汤。”

柚子像个老母­鸡­一样咕咕的,我忍不住拿她开玩笑:“真是贤妻良母,谁娶了你算是捡着了。”被她一扇子给我拍一边儿去了。

敏夫人怀胎六月,不能用这些冰凉的东西,另派了人给送过去镇在井里的西瓜。这边我带着人又给二夫人房里送了冰镇的,最后一处就剩画竹轩的三夫人了。

要说整个王府里,画竹轩算是个最清凉的地方了。不仅竹林密,还有一眼活水引出的小溪。可能是王妃特别关照过,伺候的奴才们格外上心,一进院子就有股清新的泥土味儿,有点像刚下过雨之后的空气。看看地上,果然刚被潲过水。

巧儿听说我给送东西来了,赶紧迎出来。

“夫人最近怎么样?”我压低声音,这阵子三夫人明显油尽灯枯,听巧儿说有时候一天都昏昏沉沉的难得清醒。

她神­色­黯然,“恐怕没多少日子了。您给打听一下王爷王妃的意思,我怕主子们嫌晦气,如果要我们搬出去我也好提前回去收拾一下。”

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之前跟王妃提过一次。

“你放心,王妃吩咐下来了,夫人毕竟曾经是王爷的人,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最后肯定给她一个太平。到是你,之后有什么打算没有?”

巧儿凄凉的一笑:“我能一直伺候到主子走就很满足了,如果不是王爷宽宏,这段日子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等主子走了以后,我就去找个庵剃度出家,日日在佛前给王爷王妃祈福,也算是报答他们的恩情了。”

“巧儿姐姐快别这么说,我听王妃说她很喜欢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留下去她那边伺候着?”

巧儿听了大喜,一时眼泪就要掉下来:“王妃真这么说来着吗?”随即脸上又带着羞愧:“我这样的人别人能容下吗?”

“放心放心,王妃那边的柚子姐姐最是和气善良的,院子里的姑娘们也都没那些贼心眼子。你这几天抽空儿和她们走动走动,自己亲眼看看就明白了。”

巧儿垂着头轻轻的哭:“谢谢您,谢谢您。”

男女有别,只能拍拍她的肩膀。作为一个婢女,能有这样一条路可以走,也无怪乎她会喜极而泣了。

本以为终于可以回屋去休息休息,不想半路被巴豆追了上来。“还有冰镇西瓜没有?”

“跑这么急?刚才不是已经叫白薯送过去了吗?”

巴豆喘着气摇摇手:“不够吃。这些桐国的怪物,一人一个抱着抡,酸梅汤整壶的往下灌,这谁受得了啊?”

“行,我马上就去冰库。”

“快点的啊,至少五个。”说完他又匆匆跑了。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平时看桐国人食量大,为了他们每天多放十个西瓜进冰库,这就用上了。

凡事图个顺,带着小厮搬来六个大西瓜,又想,那些桐国人身强体壮,桐国又在北边儿没京城这么热,­干­脆又弄了一大盆刨冰带上,一路疾行。不想进了院子差点晃瞎了我的眼。

话说夏季北京的街头经常能看到一种人,叫做膀儿爷,特指嫌天气热光大膀子在街上乘凉的老少爷们。万万没有想到,在古代的王府里,我能再次目睹一群膀儿爷……

只不过这一群的身材不是一般的好,每个人顶着八块腹肌加两块胸大肌,一人十块乘以八就是八十块冒着汗水油光儿的鼓鼓囊囊的肌­肉­。

我有一瞬间的晃神,这身材,怎么看怎么是给CK­内­裤挑的模特。

特使图烈的手边立着一把长弓,八成是刚­射­完箭。我恭敬的行过礼,说一些招待不周之类的场面话,然后送上西瓜及刨冰。

猛男们看到刨冰眼睛都亮了,也不等小厮分装,直接一人举着个勺子就去挖来吃。可怜那端着刨冰被八个赤着上身的高大男人围拢的小厮,吓得几乎要尿裤子。

我看了巴豆一眼,他冲我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晚上我把这事儿学给王爷听,把他也逗得够呛,“桐国人作风豪放不拘,你们不要大惊小怪的。”

切,我又没有大惊小怪,咱只不过打心眼里赞美一下人家的好身材而已。当然我不会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免得王爷一高兴脱光了让我鉴赏一下他的身材美不美。

不过,话说以前我也很羡慕身材好的男同事,但是现在好像更注意这些东西了。难道我开始喜欢男人了?!!不!一定是因为我这辈子太搓板儿了。不怕不怕,我的青春期还没有来呢,等咱的荷尔蒙开始分泌旺盛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王爷对着一个折子在发呆,这很少见。我想,应该是最近的事儿都比较不顺利吧?

自从那次狩猎之后,就像王爷说的,依然是五五分成儿,他和六王爷都没沾到很大便宜。听他和邵先生几次谈话,莫史东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虽然态度暧昧不明,但明显就是观望。

要说这六王爷也确实有点道行,你抢我半个莫史东,我就争你半个桐国特使。关键是这个特使也不是什么好饼,又想跟王爷签合约,又想从六王爷手里得到西洋火器。这就是政治了吧?面儿上敲锣打鼓的我跟礼亲王好,实际是利用这一点逼王爷的对手亮绝招儿来争取他,到时候他看鹬蚌相争自己坐享其成为国家争取最大化的利益。­阴­险!

悄悄的把王爷的茶换成了一大杯温绿豆汤,这个东西好,解毒败火。虽然在现代绿豆被某个山寨专家吹大发了导致大众对它的喜爱程度骤减,但豆子是无辜的,适当使用还是很好的。

王爷拿起绿豆汤喝了一口,“今天我在王妃那也喝了这个,他们加了槐花蜜,味道挺好的,以后你也试试。”

“好。”

“下午的时候王妃说了个提议很有意思。她说桐国矿产丰富,建议我跟桐国人收购。”

“这挺好啊,等于给他们国家创收。特使肯定很高兴,听他话里时常提起他们国不是很富裕,正好给他们提供一条致富路。”

王爷点点头:“但是王妃想到的是六王妃在重阳节提过的减少河流上游矿山开采,保护植被避免水土流失。”

靠,咱王妃记­性­真好。

“她说的有道理,你说的也不错,这个事儿有点意思。”王爷的眼睛里又出现那种小狡黠,他肯定琢磨出点别的什么来了。

王爷的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击着,敲了好久,久的我都快被催眠了。

“跟我去趟犀香苑。”

邵先生还没睡,坐在院子里的树下纳凉。犀香苑栽种了不少夜来香,蚊虫不入,要不大夏天的坐在外头等于喂蚊子。

以前王爷和先生厉大人等人谈事儿的时候,我是尽量非礼勿听,现在却句句都认真记在心。主要是因为有人喜欢抽不冷子问我一些问题,而那些问题又绝对不可能用“嗯,哦,啊”的万能答案来回答。

王爷不愧是王爷,王妃的提议被他演绎延伸就变成了一个新思路。

“我打算从桐国买进矿石,让莫史东提供技术,咱们出冶炼锻造工匠制造火器。除了装备我国步兵,剩下的卖给桐国人,利润上和西洋人三七开。你觉得可不可行?”

邵先生一脸惊喜思考片刻一击掌:“很好。户部那边没问题就行。”

王爷垂着眼睛微笑:“不光是户部,盐铁司和兵部、吏部全都要打通关节。这里头牵扯的太多,哪一处卡一下都要命。”

先生站起来缓慢的踱步:“进口矿产会影响铁税,只怕盐铁司的人不会轻易过关,这一处王爷有什么打算?”

“盐铁向来出贪官,到时候不少人都要跳出来阻拦。他们的理由无外乎我国自有,无需采买他国资源,但是王妃在今天下午到是提了个好理由,还有个不相­干­的外人给当枪使唤。”王爷露出很狡猾的笑容。

“谁?”

“六王妃。”

邵先生一愣,随即大笑:“难道是六王妃去年在众人面前提到的乱开乱伐导致的洪水泛滥一条儿?”

我靠,先生好聪明……

王爷仰头一笑:“不错。想不到这个嚼舌的女人还能给我当回先锋官,拖老六下水,此事不怕不成。只需把六王妃供上去好好赞扬一番,平白的送他个大礼,没道理他不收。”

“那莫史东那边就由我来暗处联络谈判好了,六王爷必定会对您突然送出的大礼有所怀疑,但是只要西洋技术一节不露,料他也想不明白咱们的全局。”

王爷自信的说:“他能想到才有鬼。我打算把买进矿石加进和谈条款,他肯定会以为我是穷途末路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争取桐国人的好感,这是其一。其二,盐铁的官吏刑部一直都想伸手,这次的事儿正好可以借题发挥。我先不着急拉老六进场,看朝堂上谁叫唤的最欢,谁就是最肥的那只老鼠,等闹腾的大了,再把六王妃的理论推出去,老六的­性­格必然要掺合进来。你安排个吏部的人跳出来质疑盐铁司的目的,我安排刑部的人见机行事。如果能成功就是个一箭双雕的大买卖。”

“还可以分散六王爷的疑心。”邵先生补充道:“虽然买进了矿,但是卖出去的是火铳,里外里西洋人的那份钱等于是桐国人出的。这么大的利润莫史东可以交差,桐国人也等于花很少的钱得到了武器,咱们学到了技术又牵制了桐国不能发展自己的科技。很理想。”

王爷一指邵先生:“出口给西洋的茶叶瓷器不能放松,进口西洋的小零碎儿也不能放松,你面子上要一直忙活这些买卖,火器的事我来跟莫史东密谈,免得老六起疑心。把你的人都公开,该提的提,该升的升。我需要一个懂手段的,和桐国人谈出售火铳的事,还需要一个嘴皮子利索的心腹,提进刑部出头收拾盐铁司。”

“您怕刑部会露口风儿?”

“毕竟都是老臣了,难免有沾亲带故咱们不知道的。既然要下手就必须下死手,那个人以后不撤回,培养一下给厉退之当后备人选。”此时王爷已收起笑容,一双眼睛闪烁着冷硬。

“提升的事我会在吏部安排好。现在还需要兵部的认可扩充军备。”

邵先生也变得和往日不同,可是我又说不清哪里不同,总之这两个人和平时都不一样。

王爷皱眉:“我就是担心这一环。洪光权虽然是兵部尚书,可是他在兵部里的人不多,新提起来的大臣中又有不少是老六的人。这一环要是被他看透了,前面的事儿也要悬。”

“姑且以和西洋买进火器为由提上日程,在数量上做做文章您看可不可行?”

王爷琢磨了一下,点头:“好,就这么做。这样我和莫史东还可以明着谈判。”

之后王爷和先生又详细商量了很多细节,如何捉盐铁司的小辫子,如何让负责密谈的人接近桐国人,提拔哪几个人负责未来的进口出口,安置哪些人进各部做暗探。

要是平时我早就该跳出来提醒二位该休息了,可是今天我也来神儿了,一直听得有滋有味。虽然很多细节都想不透,但大体还是听得很明白。

如果王爷这一套连环计成功了,六王爷的势力必然大减。到时候西洋人桐国人全成了王爷的人,他也就失去了和王爷竞争的机会。

终于散场时,已经是后半夜。

回到屋里,王爷突然问我:“刚才我们讨论的你明白吗?”

“明白也不明白。大方向肯定是知道的,但是你们说的那些连带的事儿就理不清了。”

“哦?这么聪明的小脑袋懂得和我谈判,这些事就想不明白了?你只不过是一直都在府里,放出去给你安在官场上,用不了多久也能混出来。”

“你……你不会是要把我扔出去吧?外面水很深的,我会淹死的。”其实咱也有点期待,没准外头混混真能混出个人五人六儿的呢?(人五人六,北京方言,同义词人模狗样)

王爷大笑:“你可淹不死,而且我也不会放你出去的。”

洗漱完毕,王爷先躺在了床上,“我是个自私的人,喜欢的东西和人绝对不会放手。”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吧。”

我可以从里面凌空飞人飞出来,但是飞进去从来没试过。认命,爬吧。有种不好的预感……

“哎哎!王爷,不带偷袭的。”

“我没有啊,是你自己扑到我身上来的。”

这人!竟然耍赖?

“别扒我衣服啊,你说过不会强迫我的!”

“我没有啊,我只不过是抓着你的衣服,是你自己拉我的手给拉开的,拉和扒是有区别的。”

扮死尸,我不动还不行吗?

夏夜清凉,外面有虫鸣。一阵微风吹动了帐子,透过纱帐可以看到屋里地上的月光。

王爷的手没有放开,我也没有再动。可能是刻意的去忽略他带来的温度,于是开始胡思乱想。突然发现不知何时我已经逐渐走近了王爷的生活,很近很近。

其实我的心已经先向他靠拢了,可是我的行为还在抵触。这到底是为什么?

在现代男人喜欢男人只不过称谓上叫做同­性­/恋,可是在这里,以我们的身份地位,发生身体上的接触,我的称谓就会变成男宠,甚至我在所有人心里的地位也会变得更低更下/贱。这也许就是我的担心吧?

我已经选择信任王爷,所以就把自己的想法很慢的说给他听。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看不清他的表情。“你想的也有道理,可是如果你在我心里永远不会被轻贱呢?”

“那也得面对其他人的目光,王爷,我也是自私的人,我在尽可能的避免压力。”

王爷笑了一声:“你错了。小甘草,你还没有真心喜欢我,等到你真的动心的那一天就会发现今天你跟我说的都是扯淡。没关系,我等着你,咱们有的是时间。”

也许他说的是对的,我的行为反应了我最深处的思想。既然他都等的起,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有句歌词来着,跟着感觉走。

目前,能待在他的身边,感觉很好。

50

三夫人没有熬过盛夏,这对她是个解脱。至少她是在自己的孩子们身边去的,静静的睡着,没有打扰任何人,香魂已逝。

按规矩不能给她设灵堂,甚至是二小姐和小少爷也不能为她披麻戴孝,仅仅换过素­色­衣衫,小姐的鬓边Сhā/着一朵小白花。

柚子带来了王妃的口信,允许画竹轩设香案。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是不会信有鬼神之说的。恭恭敬敬的上香,在火盆中焚烧纸钱,拉住哭闹的小少爷,看巧儿和二小姐哭做一团。

这样的环境下悲伤是会传染的。茯苓帮着我打理这些事,“你苦着个脸­干­什么?人都没了,早早投胎去个好人家又是一辈子,你该替她高兴才对。”

是啊是啊,三夫人,您可看准了投啊,别跟我似的。默默的对着天空祈祷:大慈大悲的菩萨们,希望你们给三夫人的未来一个好出身。

终于料理完毕,打起­精­神,这阵子王爷都在忙他的连环计,桐国和谈进展的很顺利。察言观­色­,图烈的态度很奇怪,带着点期待又带着点矛盾的扭曲。

估计是王爷派去密谈的人已经接上了头儿,我在心里偷笑,桐国人,去纠结吧~去算计吧~你们不是王爷的对手,哈,哈……

茯苓拿着扇子一个劲儿的扇着:“这鬼天气!”

这几天确实很热,才进头伏太阳就像个大火炉。远远的看见巴豆急匆匆的往后门方向走,“他这是­干­什么去?不好好的在特使院伺候着。”

茯苓冷笑:“他现在可抖起来了,王爷派他去西城邓大人家学本事,你可没见他那德行。”

巴豆去跟老杂毛学本事?学什么?王爷要­干­什么?邓春秋说过,早晚我都是要做总管的,虽然我相信王爷说过的话不会叫我去当太监,可是这总管两个字前头加个“大内”……不做太监是不可能的。

难道说,王爷打算培养巴豆做大内总管?那,巴豆肯豁的出去?如果是这样,我又该是什么位置?

茯苓嚷嚷着热,只好陪他去冰库取些酸梅汤来喝,正好也该给王爷送一些冰镇的东西过去解暑。他这几天除了上朝基本都在书房里,我又正好盯在画竹轩分不开身,也不知道茯苓曲莲他们伺候的周不周到。

“这几天晚上王爷睡好不好?”

茯苓在冰库里已经迫不及待的喝过一大碗,现在心情很好,眉舒眼笑的:“挺好的,回来的晚躺下就睡了。”戏谑的看了我一眼:“怎么了?你还担心我们伺候的不好啊?”

“没有。”

“让我看看,脸红了?”

“热的。”

“是吗?瞧着跟小媳­妇­似的。”

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路说笑着回到了院子里,一进门就听见一阵少年的歌声。

茯苓一翻眼睛:“这人就是不长记­性­,跟他说过了别在这边哼哼。”说着大步向里走去,我赶紧跟上。这个声音我知道,是个下面负责打扫的小厮,模样挺清秀的,嗓子特别好。

“他唱的挺好听的。”

茯苓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好个屁,我看他是­骚­的胆大包天了。谁不知道他心里那点惦记?当人都是傻子了?”

一转进内院月亮门,就见那小厮正给院子里潲水,姿态轻盈的好像在跳舞。

茯苓厌恶的看了一眼,正要张嘴训斥,王爷的声音先响了起来:“这是什么小调儿?你家乡的吗?”

我和茯苓对看了一眼,同时默默的闪在墙边儿。

“啊,奴才打扰王爷了,奴才该死。”说话声音也很动听。

“无妨,正好出来散散心。你叫什么名儿?”

听王爷的声音应该是从回廊下来到了院子中,那小厮更紧张了:“奴才叫小川。”

“小川?什么时候到的王府?以前没见过你。”王爷的语调轻浮,带着明显调/戏的味道。

茯苓又看了我一眼。不得不承认我心里有点酸,说不好的一种滋味,还有点心烦。把手里给王爷送的冰镇酸梅汤推给茯苓,转身就想走,留在这儿挺尴尬的。

只听小川说:“奴才进来不到半年,一直都做些粗活儿,王爷自然没见过奴才。”

我想起来了,特使院刚要开工的时候就见过他,那次也是他一边扫地一边哼着歌儿,我还特意看过一眼。其实这少年未必像茯苓想的那般,也许他仅仅是喜欢唱歌跳舞,只不过碰巧被王爷听到了而已。

要说真正­骚­包的也是王爷这个大变态!

“难为你不到半年就能挤到我跟前儿来,宁亲王给你派了什么差事?是不是没拿到有用的情报就跑来刺杀我了?他就不肯消停会儿么?”

大惊!我想都没想,直接跑了进去,茯苓也神­色­慌张的跟过来。

“王爷!”

眼前的小厮依旧跪在地上,只不过满脸的惊讶,直愣愣的抬头看着王爷。王爷站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听见我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没事儿。”

就这一句话的功夫,那小厮突然向前蹿了一步,随即重重的摔在地上捂着腿尖叫。一股鲜血缓慢的溜了出来,那条腿上赫然Сhā着一只箭!

苍术从一棵柏树后面跑了过来,手里还拎着把小巧的弩。“王爷受惊了。”

那小厮突然又有动作,我还来不及反应,只见他拔出一把匕首再次扑向王爷,苍术回身一剑直穿他的肚腹,带着血滴的剑尖儿从那小厮的后背冒了出来……

那小厮面目变得狰狞,大喊:“滕季央,你不会有好下场的!”说罢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扎进自己的心窝。

脑袋里一片空白,但是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说:“茯苓,你去叫昆布和杜仲过来收拾尸体。苍术在这儿保护王爷,我去找福贵叔。王爷请您回书房暂时不要出来,等我们确定没有刺客了再来禀报。”

视线里看到曲莲和银翘颤抖着从书房里出来,我又说:“你们俩不许把今天的事说出去,赶紧伺候王爷回屋休息!”

茯苓听了我的吩咐立刻走了,我也尽量保持平静,一路疾行至厨房,竟然还能堆起假笑应酬了别人几句,这才不动声­色­的把­干­爹叫了出来。

把事情简单的告诉他,­干­爹圆圆的脸上没有太大波动,只是按了按我的肩膀:“你做的很好。”

思维有点乱,但是现在的情况刺客已经自尽,死无对证。如果闹腾起来必然­鸡­犬不宁,平白的叫夫人们担心。王妃还好,敏夫人有孕在身,二夫人又是个穷咋呼的主儿,所以低调处理是最佳方案。

半路抓过一个小厮,让他去叫总管,我这才赶回院子。

尸体已经不见了,甚至被血染红的地面也被清理­干­净,茯苓做事果然妥当。

进屋,王爷正在书案后看书,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你过来。”王爷让曲莲和银翘退出去之后冲我伸出手。

没有迟疑,握住。什么都不想说,这不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他被人行刺,与上次不同,这一次我的心在看到匕首的一瞬间狠狠的揪了一下。无法忽略。

天气炎热,手和手之间有湿湿的汗,可是我攥的更紧。

“没事了,没事了。吓着了吗?害怕了?”

我轻轻的点头,然后重重的点:“对,害怕了。”

王爷把我拉到他跟前:“每一个进府的奴才都会有人去查底细,这个你知道吗?”

“知道。”他还查过我好几次呢。一抬眼盯住他:“你早发现了对不对?”

王爷很轻松的笑着:“当然。总管别的东西不灵光,这方面还是很有手段的。这个小厮比人参笨,竟然想出个用­色­来勾搭的馊主意。你说,是不是因为我的名声太烂闹的?”

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狠狠的捏了一下他的手:“王爷很有自知之明嘛!”

他仰头大笑,然后神­色­一收,“你这家伙肚子里虽然装的住事儿,面儿上可做不到,告诉你真相的话,你见着他还不眼睛里飞出小刀子去?担心我来着?”

“是的。担心来着。”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即使换来王爷得意的笑,那就让他笑话我一辈子好了。

“其实,我也担心你。我怕你跟上次似的扑过来,所以打暗号叫苍术下手。平白错过一个抓老六小辫子的机会,你怎么补偿我啊?”

“不信,你瞎编的吧?那刺客都扑过来了,一定是苍术看情况不妙才下手的。”承认自己的心思是一回事,被你骗是另外一回事。我又不是特别傻。

王爷挑挑眉毛挤出一丝坏笑,拉着我的手一带再一折……悲催的发现就这样被他制住了,按在桌子上。“你不知道我也学过功夫吧?师傅说我学的还不错,正好在你身上试试。感觉怎么样?疼不疼?我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您无敌!”好汉不吃眼前亏。

“知道就好。竟然敢说我骗你?”ρi股上噼里啪啦的挨了好几下,“最近看你也不少吃,这­肉­都不知道长哪儿去了,ρi股怎么还是尖的?”

我晕啊!大变态就是大变态,“我是吃的多拉的多,不留货。”

王爷大笑:“你就恶心我吧!”手一松,把我翻了个身,刚要凑过来总管就来了。

非常感激总管有敲门询问的好习惯,要不刚才的姿势实在是太暧昧了,不叫人瞎想都难。

有些东西想躲也躲不过,尤其是王爷这种人。晚上果然过来把白天欠的补上,最后却没有留宿。“天儿一热你睡觉就跟打仗一样,胳膊腿全乱伸,我可不想明天顶着乌眼儿青上朝。”

我不信这是真话,想着也许是他还有很多事要忙。可是半夜起来交水费(尿尿)的时候,窗外一个大黑影儿差点吓得我尖叫,等人进来一看才发现是杜仲。

“你半夜不睡跑我这儿来­干­嘛?”

杜仲是老实人,和我又一直交好,“有点饿了,到你这儿来找些点心吃。”

这话听着奇怪:“你梦游呢吧?不睡觉找点心吃?”

杜仲自顾自的灌了半壶茶:“都是白天那刺客闹的。总管不知道听了什么风儿,调了几倍的人手巡夜,我们四个也两人一组守在王爷院儿外头。你这些日子小心些,总管虽然偶尔抽个风,但很少出岔子,恐怕那些刺客一时也不会消停呢。”

这才是王爷不留宿的原因吧?他怕那些刺客摸到我这里来?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会跟我在一张床上睡觉?

无论是哪种猜测,我的心里都有种奇怪的甜蜜。保护着对方却不希望对方知道,不排除这是王爷对我使用的手段之一,但是一点也没影响那种甜蜜的味道。

第二天我专程去找了邓春秋。

整整一年的时间,我和老杂毛之间也有了些不需说出来的交情。

没有开场白,我这次要问的人是六王爷。如果他对王爷的儿时都那么了解,我想,对六王爷也应该能有独特的见解和分析吧?

“老六?”邓春秋嘎嘎怪笑:“他又把你们王爷惹毛了?”

很明显,老杂毛是倾向于皇后娘娘的势力。也有些捕风捉影的传闻说,当今皇帝能继承大统邓春秋起了非常大的作用,也有流言说他急流勇退告老出宫是因为看透了皇帝的无能。但,这些事儿谁又会信多少呢?当事人哪个是能随便被议论的?

我决定不掩饰,把昨天发生的事据实以告。

邓春秋皱眉思索片刻,叹了口气:“六王爷现在变了。以前虽然争强好胜,但勇气谋略俱佳,确实堪称你家王爷的对手。这几年来三王爷动作频繁,以前积累的东西逐一暴露出来,恐怕六王爷是急了。要说­性­格来讲,他还优于你家王爷几分。豁达豪迈,这就是为什么他身边会聚拢那么多武将。”

“那您说他变了,他变在哪儿呢?”

老头儿一笑:“近墨者黑呗。他身边的人怎么比的上三王爷身边的人?一群武将又能成什么大事?三王爷如今手握刑部、户部、兵部,连袁曦都和他暗地里达成协议,六王爷怎么和他比?本来就走的偏了,还要雪上加霜娶了个疯婆子!”

这个……“您是说六王妃?”心里听着挺别扭的,好歹是一个地方来的人,就算和我家王爷是死对头也不希望别人这样贬损她。再说,我觉得六王妃也是有可爱可敬之处的。

“可不就是她了?你听到过她的‘名言’吗?说什么枪杆子里出政权?!笑话!要说六王爷以前走的路偏了,有了她之后就更是一去不回头。简直属疯狗的,一条路跑到黑!”

“她说的话没错啊。”开玩笑!毛爷爷的话能有错吗?

邓春秋眼睛一瞪:“话是没错,简直是真理,但是用的人可就错了。这话要是三王爷说挺靠谱,可他六王爷是有枪了,政权出在哪儿呢?您当是开疆扩土拉杆子造反么?光有枪有个屁用?”

大热天的,招老头儿急眼了,罪过。赶紧从旁边拿了把扇子展开给他扇着。“您别急,是我多嘴了。”

“不怪你。要说这六王妃也是个有见识有主张的,可她看不清爷们手里的资本。她这话说的没错,可也得琢磨好自家男人的脾气­性­格再说。就说你们王爷这几年被偷袭了多少次吧?如果不是为了稳稳地接过朝局,你们王爷会这么轻易放过老六?”

“王爷是个照顾全局的人,没有绝对把握他不会轻易下手的。”

邓春秋一笑:“挺了解你们王爷的嘛,没白跟我学着。所以,六王爷现在是勇猛有余,计谋不足。他那些笼络的手段早就是三王爷扔下不玩多少年的旧玩意儿喽。这个时候,看见他三哥笼络桐国人才想起来Сhā一杠子,晚啦!你们王爷必然有对策,平日里出入小心点,别太得意张扬的过了分,免得有人狗急跳墙什么事都­干­得出。”

听邓春秋的意思,王爷似乎在军权上比六王爷差不少。虽然老杂毛分析的有道理,可是中国近代史告诉我六王妃的名言是非常直接有效的。

想起王爷受伤的那次遇袭。虽说国家现在政局比较乱,可是市面上还是很太平的。京畿总兵余泰又是出了名的悍将,平民在街头打架都会引来官兵,怎么会在他的眼皮子底发生这么大的事竟然没有一点反应?就算王爷有心隐瞒,余泰竟一点察觉都没有吗?

难道说……这个余泰也是六王爷的人?

心慌。如果真是这样,六王爷最后真的就像邓春秋说的那样‘狗急跳墙’了,王爷该怎么办?人都没了,势力再庞大,笼络的官员再多到时候又有什么用?

匆匆赶回王府,下了马车正好和邵先生打了个照面儿。

“你跟我来一趟。”先生审视了一下我的神­色­,斩钉截铁。

跟着他来到犀香苑,先生遣退众人,“什么事?”

正好我还没想清楚该怎么跟王爷提这个话茬儿,邵先生是王爷的一等心腹,跟他说说也是一样的。

先生听完了我的话陷入沉思,嘴里喃喃的重复着:“枪杆子里出政权。”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对我说:“现在担心也没用。王爷这个人总是有几张绝对不会给别人看的底牌,我想他不会在这么关键的地方不放心思,只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就是了。”

“王爷会不会因为有王妃家的关系,所以对兵权的事放松忽略了呢?”我觉得这也很有可能,老话儿说的好,百密一疏。

邵先生摇摇头:“不会的,王爷从来不会完全依靠任何一个人,他总是把最重要的全抓在自己手里。你看,和莫史东谈判他就是亲自去的。”

“疑心病?”

先生笑了:“不错。自古君王有几个没有疑心病的?只不过有的人疑心的过分把身边的人都清了,有的把疑心放在心里,懂得坐山观虎斗而已。”

先生都如此信任王爷,那就更不需要我多事了。

把心事放下,人活着,饭总是要吃的。

盯着小厮一一试过王爷的晚膳这才让人端进屋上桌,隔着纱帘,王爷正温柔的哄着才刚失去母亲的小少爷。二小姐乖巧的替父王和弟弟布菜加饭。

亲情的画面让我又羡慕又心酸。曾经自问,哪里是我的家,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潜意识里王府已经成了我家。这里有王爷,有王妃,有邵先生,他们是我尊重和爱戴的人。

茯苓一挑帘子走出来冲我微笑:“吃了没有?”

对了,还有他,还有巴豆,还有苍术,还有昆布,还有这些兄弟。

“没呢,一会一起吃吧?”

“好。”

六王爷最好不要去跳墙,为了这些人,我也会誓死捍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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