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神州奇侠系列别传唐方一战 > 第二部分

第二部分

“不过……”

徐舞仍然担心,“她……”

“她”什么?

他自己能说什么?

他只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唐方是个又美丽又有名气的女子。

她是名门望族里年轻一代最出­色­的人物。

就在这时,台上的唐方忽微微挣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呻吟。

唐拿西动也没动(甚至肩不声、膝不屈、脚尖不晓)的就跃上了台。

“……是你?廿四叔……我……”

唐方衰弱的说,“是五七叔他们……”

“我知道,”唐拿西握着唐方的小手,“你放心吧。”

唐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笑意未成,她已闭上双目,不知是因为太倦了,还是晕了过去。

她的笑意未展,但梨涡仍然深深。

徐舞看在眼里。

他心里有一声叹息。

他忽然听到那一声太息。

——是他自己的吗?

——但他明明强抑着没叹出声呀?

到底是谁在叹息呢?

为什么叹息?

他游目四顾,却找不到叹出他心里所要叹的那一声息的那个叹息人。

当目光再回到台上的时候,唐拿西已着人把唐方扶走了。

擂台木板上,仍遗留着那柄沾毒的斧头。

(她走了。)(一切都要结束了么?)(我在何年何月何日何时才会再见着她呢?)(她伤会不会好?毒能不能解?她快不快复元?)(她进了‘五飞金’,我便不能跟进去了,这样就跟地分手了吗?她心里可记得有一个我?)徐舞茫茫然的,想到她不知几时伤好?

他何时才能再见着她?

到时候,她恐怕压根儿不知道有个他了。

想着想着,眼也有点潮湿起来。

男子汉怎可掉泪?

他快拭去泪影,但拭不去心中那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

却听台众一阵­骚­然。

原来在擂台后找出一具死尸,脸已遭毁,仅在他的钱囊里找着好一些奇形怪状的暗器,上面都刻有“唐”字。

想必是唐家名不见经传的子弟。

唐门暗器,一向严格管制配给,都得要凭票签提,所以说,唐门子弟是无法假冒的:一是发暗器的独门手法冒充不来,二是唐门暗器也根本伪造不了。

徐舞心丧欲死,一时像都没了凭藉,没了着落,活下去也提不起劲了,所以对发生了什么事也没去多加理会。

未久,只听蹄声雷动而至,众下有人诧声起落:“唐门高手来了——”“来得好快:这头才死了人,那边才撤了队,这边厢就又来了一大队!”

“看来,唐门势力真不可轻视。”

“黑鬼,咱们小心着,唐门的人,还是犯不着开罪的。”

徐舞也觉得有点诧异,但并没去细听。

他也感觉到唐门的人来得好快!

但他更深刻的感觉是:唐方走了。

一切都结束得好快。

她知不知道他是为她而活?

她知不知道他活着就是为了她?

她知不知道他若没有她就不能活?

其实徐舞并不知道。

这一切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一个­阴­谋和粉碎­阴­谋行动的并始。

“徐少侠……”

徐舞几近漫无目的走着,准备要离开一风亭,而天涯茫茫不知该往何处去。每举步又不自禁的朝着庄头北方向之际,忽尔听见有人这样唤他。

他一回头,就看见悲脸愁容的老人。

这人眼神凌厉,神容凄厉,但徐舞一看到他就不由自主的生起一种亲切的感觉:因为这老人颊上也有酒窝。

两个深深的酒窝。

断掌女子

她终于看见他了。

可是他是什么样子的呢?

那应该是剑眉星目,古人不是这样形容男子的眉目的吗?

可是剑眉星目是怎么个样子的呢?

那大概也是玉树临风吧?

不是也有很多人用它来形容汉子的气态吗?

但玉树临风到底又是怎么个样子的呢?

她这才发现,原来“他”在她心中还没有成为一个完全的“人”,而是一种动人心魄的气派,带一点蓝­色­她一向认为自己爱恶分明,不是黑­色­,就是白。

她发现自己最想念的那个人,原来见得最少,记得最不清楚。

她记忆中它的样子都跟他接触过的事物躺在一起:浣花溪畔,那溅着蓝意的信笺:峨嵋山道,那带着浓雾的晨昏;那首略带忧伤的歌:郎住一乡妹一乡……

这样唱着,彷佛他才真实了起来。

啊萧大哥,我曾一起与你共死同生。

她为这一种感觉而感觉到幸福。

这幸福彷佛回到小女孩的岁月里。

那时侯,母亲带她上街子,两旁都是琳琅满目的玩意儿。

她去看巧丽的灯笼,她有钱,可是她没买:她去看蒸馋摸锅,有点饿,可是并没有吃。

她东瞧瞧、西看看、这儿摸摸、那儿逝逝。

有时候,她会忽然买一些东西,跟她来溜街的意思是一样的,她喜欢看买东西的人和卖东西的人,他们的样子,他们的表情,他们的货品,他们的热闹,看那些煮好煎好和炸好的食物,还有喜欢去嗅它们的气味,那怕只是一块缎绸。

她每样东西都喜欢用手去摸一摸,不管那是一条美丽的鱼还是一块高麦饴馅,她喜欢指尖传来的感觉。

但她并不强求那些好看、有趣的事物完全为自己占据,直至她看见了他……

他的剑眉,他的星目,他的玉树,他的临风。

她觉得她前世必定曾遇见过这个人,后世还会再遇。

而且边欠了她一点什么,让她有不安而美、不安的美的感觉。

她不是遇到了一只自己喜欢或心爱的布人儿,就想要占为己有的女子;她对他的感觉就像一把伞,外头正漫天漫它的下着雨,没有了它的庇护,在这场人生无涯的纷雨里,她得要弄湿了,受寒了……

可是他在那里呢?

她看见他了。

(那是他吗?)他向她走过来了。

(那是萧大哥吗?)萧秋水这名宇是灼亮的,可不是吗?

它的“水”字加它的“方”字,她可不就是她的“在水一方”吗?

(可是他的身子怎么会是浮着的?)(还是我的身子才是浮游着的?)(他是向我走来吗?)(“他”是他吗?)(“我”是我吗?)(那女子会是我吗?)(不是……不是的?)(那女子已转过脸来。她笑了,她有深深的酒窝,像两粒首饰。这女人美丽如刀。她醉人如酒。可是,它是我吗?不,她不是我……萧大哥却(不是向我)向她走去)(啊这女子也发现了我,她向我望来,脸容竟跟我愈来愈相似、愈来愈接近……然后她乍然而起,在梦中惊醒,才知道是自己做了一个梦。)(她梦里有我。)(可是我呢?)(我在那里?)(萧大哥呢?他在她的梦里,那么我是在谁的梦里呢?)(我究竟在沉、还是在浮?到底我是喜是忧?怎么我四肢如许不听使唤,如此无力?我是谁呢?我在那里?究竟是下了一场雨,还是我的泪,让我觉得凉、觉得冷、觉得无限凄其、如许无依?……)唐方乍醒。

外面金风细雨、叶叶梧桐雨。

看来,已下了好一些时候的两了。

一青丝十点雨,五十弦琴半盏愁。

外面有一池荷塘,靖蜒点水、粉蝶翻称,阳光泛花,坠珊珊,绿芽似旧,拂窗有寒。

可是我的梦呢?……

如果刚才的不是真,怎么萧大哥会如此真切?

如果刚才是真的,怎么萧大哥却不在了?

那女子是谁?

怎么如许陌生、又这般熟悉?

究竟我梦到她还她梦到我?

还是我们都在做着一个共同的梦。

梦到梦醒的微寒,梦到梦是遗忘里的言忆,感情里不可能的叠合。

唐方这样想着,忽然觉得很伤心。

她伤心的时候就用手去抚平想要皱起来的眉头。

妈妈在过世的时候,死于心疼:心痛使她紧锁着眉头,手完全冰冷。

她比母亲的手更冷,她一只手握住妈妈的手,知道妈妈为她不放心、不肯撒手。

她就用另外一只手抚平妈妈的蹙眉:妈妈,您放心吧,您不要为我加添额上的皱纹……妈妈,看到您的皱纹,好心疼,我要代您心疼,好吗?想到母亲死前的脸,要不是她老人家把自己皱眉皱出皱痕来,她还以为母亲只是睡去,而不是逝去。

此际。她用指尖去拭平皱纹,再想那个梦的时候,她就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你那飘泊的心情吧。我跟你只是前世相约今世的相逢,有缘或得要等来生再续。可是,我还没爱够你呢。一生一世已是那么仓促,何况我和你只有几次勿勿相聚相依,都是面对强仇、激发情栗。我们连容颜也未及相记清楚啊,纵或来世再见时,你仍是你吗?我还是我么?你还认得出我吗?我是你挥指挥去肩上的一朵落花,还是一只无栖的蛾?春寒叫峭,来生还能在颈肩呵暖、耳畔缠绵吗?哦,我还来不及爱,还未曾爱够。也好,一切都在我感到寂寞之前离去吧。忧伤是好,但无作为,我已不是当年小女孩的心情了。就当一切都是一场梦吧。可是怎的那种飘浮的感觉又如此真切?

醒来之后,唐方一时不知在梦里还是梦外,是她梦见别人还是别人在梦里梦见她。

她想到她一生里最亲的一些人:萧秋水、母亲……

然而仍是梦的感觉。

然而那种无依、无力的感觉要比梦还深切。

那不是梦,是真的。

她甚至没有能力自床上一跃而下。

她全然失去了力量。

她已是一个没有力量的人!

在这个强­肉­弱食的武林里,失去力量的人会是怎么个下场!

被衾还有自己的体温,被窝里还有自己的遗香,软枕上也有自己几络落发,这是个布置得颇为雅致的地方,就连妆台也­精­心挑选的,桌上还有一缸红鱼,­色­彩斑榈,优游自在,它们大概也在做着一个梦吧?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唐方,你醒了?”

一个祥和得令人听来也倦倦欲睡的语音道,“你醒来就好了。”

唐方一看,走进来的正是唐拿西。

他这便地想起自己是怎么给唐不全涂毒于斧着了暗算倒在擂台上的事。

“廿四叔,”她叫了一声,挣扎要起。

唐方这才注意到那个随着唐拿西进来的人。

唐拿西的他字就是指这个人。她一看见这个人,就想起两个字:“战斗”。

那个人年纪不算太大,脸上也没有刀疤,伤痕,四肢完好无缺,但唐方一看见他,还是想起“战斗”两个字。

像他那种人,脸上和眼里有那么坚忍的神­色­。

想必是经过无数的斗争后仍然能够活下来,并且迄今仍然活在斗争里。

他的存在,就跟“斗争”同义。

那人跟她笑笑就算在他笑的时候,崛强加唐方也不禁有“斗不过他”的感觉——笑得很有力量的感觉,“你或许听过我的名字,我是江南霹雳堂的雷以迅,也是‘五飞金’中的二当家。”

唐方“啊”了一声,道:“难怪了。”

那人问:“什么难怪了?”

唐方道:“难怪我一看见你就想到斗争,原来你是雷二叔。”

唐拿西和另外一个人一起走了过来,一面笑道:“怎么?一醒过来就生气成这样子。”

唐方只觉脚浮身经、头痛欲裂,一阵挣扎,还是没挣得下床来。

反而头更痛了,就像给斧钺一下子砍剌一样。

她自小就有头痛的毛病。

她常常以为自己是患上不治之症了,“不治之疾?你以为是这么容易使患上就患上的吗?”

她以前的好友知交唐肥常这样劝她,“你放心,你断掌、寿命线长,千领秀圆、人中深,你比我们都长命呢。”

唐肥还戏称她为“老不死”。

可是眼下这头痛,却跟平时的头痛很不一样。

以前的头痛是欲裂的感觉,好像给人从外面强行劈开一般;现在却是有什么尖八角的事物要自里面钻出来一样,结果钻到胸臆之间,连心都痛得抽擂起来。

“唐不全!”

唐方呻吟了一声,忿恨的说,“他下的毒……”

唐拿西平静的说:“我们都知道了。你五十七伯已押回唐家堡听候处置,雷暴光和雷变也给他惩治了。”

雷以迅道:“听说近日在唐门里,有个迷死人的女子,冰雪聪明,善解人意,可就是你?”

唐方聚然一笑:“别尽说好的。江湖上传我臭脾气、掘­性­子、拗执偏心、刁蛮暴躁,诸如此类哩。”

雷以迅点点头道:“说来也有道理,我给你治伤的时候看过你的掌纹,你是个断掌女子。”

唐方倒有点担心起来了:“那么,我的脾­性­是不是坏得无药可救了?”

“要是你只是一般女子,未嫁从父、出嫁从夫,料理家事、相夫教子,那未免就不耐烦些、太浪费了。”

雷以迅说,“你既然在江湖上闯荡,断掌反而大妙,独行独断、能决能断,我看庙堂上暗权在握的后妃、武林中响得起字号的女人,恐怕没几个的掌纹不是真断掌、假断掌或断半掌的。”

“你当然是断掌脾气了,”唐拿西慈和的接通。

“要不然,你也不会马上就去庄头北强自配发了暗器,再回一风亭来轰唐五七和雷暴光他们的。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你的长辈呀。”

唐方给说有点涩然起来,便不好意思的看自己的手掌,一看,便轻呼了一声。

四溅花

她那只白玉细雕般的左手,掌­色­本来是绯红绯红的,现在却似结了一层冰,看去有点像死去的人青澹发寒的­肉­­色­。

美得令人心寒。

唐方的手一向都是凉冷的。

当年萧秋水握着它的手,也给她冷了一下,说过:“怎么这么冷呢,你的手。”

可是,现在左手冰也似的寒,冷得当右手握住左手时,也觉得右手如春阳。

“啊”唐方给自己冷了一下,从心里打了一个寒噤。

“‘快哉风’的毒,相当厉害。要不是‘毒宗’高手温四弟在,还有雷二高以火药引子施金针,再以雄黄酒点艾蒿,恐怕你到现在还起不来。”唐拿西说,“他们为你的伤,耗了不少力气。”

唐方除了觉得冷,还觉得昏眩。“我怎会这样子的呢?”

“你伤末痊,还要观察一段时间。”唐拿西说,“你先留在这儿吧,‘五飞金’的当家们都很欢迎你。我会请唐也和唐物照顾你的。”

唐方听了,觉得很颓然。她又想起先前那个梦。

“你别急,病,是要慢慢才会好起来的:武功,也是渐渐练成的。”雷以迅安慰道,“你的暗器,都放在桌上鱼缸之后。如果有一天你能使动这些暗器,你的痛也就好全了,你体内的毒也就清除了。”

“廿四叔、雷伯伯……为我的事,可真教您们烦着了。”唐方说着,也有点便咽起来,觉得自己简直手无缚鹤之力,一向英爽的她,不免也有点英雄气短。不过,自“一风亭”一役之后,她已在心里矢誓决不在外人面前流泪了。“如果方便,我想拜谢这儿的大当家和各位当家。”

唐拿西和雷以迅相视而笑。

“怎么?”唐方偏着首好奇的问:“有什么不便吗?”

“没有。”雷以迅道,“到了该见的时候,你会见着他的,虽然他不一定也见着你。”

唐方听不大明白:“哦?”

她把头儿又侧了一侧。

唐拿西忽然负手踱向窗前,换了一个更舒坦的语气问:“怎么,喜欢这‘移香斋’的环境吗?”

“喜欢。”唐方说。

但她最喜欢的是:一,在江湖上闯荡:二,回到自己的家里。现在她才知道,受伤之后有家可回也是一种幸福。她心里这样想,这儿地方再美,也有陌生的感觉:这些人对自己再好,也是些陌生的人。她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听出唐拿西止转换话题,于是她也转变了话题,又把头一偏,问雷以迅:“你常常打斗?”

雷以迅答:“不常。”

“打过多少次?”

“两百一十四次。”雷以迅道:“以一个江湖中人来说,这数目并不算多。我已四十八岁。”

“都能取胜?”

雷以迅点头,然后缓缓的道:“不能胜的我就不打。”

“给你打败的人有没有找你报仇?”

雷以迅并没有立即回答。他以一种“战斗”的眼神望着唐方。

唐拿西却反问:“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好奇。”唐方笑了,酒窝深深。加两朵矮在笑颜里的梦。“我不明白雷伯伯杀气腾腾的,为什么会取个外号叫‘四溅花’?”

唐拿西笑了。他低首去弹他指甲上的泥垢。

一时间,房里只剩下他弹指甲的声音,还有外面院子池塘鱼儿冒上水面来吐泡泡的轻响。

不知怎的,唐方有点毛骨悚然起来。

“你真想知道?”雷以迅问她。

唐方本来有点心栗,要答:不必了,但一句话到嘴边,倔强的她却说成一个字:“是。”

突然之间,外面轰的一声,水花激­射­到窗擂上,泼剌剌一阵急响,有几处窗扉的糊纸都给激破了,连房间彷佛也摇晃了一下,连桌上的鱼缸也给震碎了,玻璃散了一地。

唐方体弱,几乎便要从床上栽倒下来,唐拿西不知何时已悄然到了床侧,一伸手就扶住了她。

“这就是四溅花,”唐拿西温和的道,“你看,爆炸的时候,不也是水花四溅么?”

倏尔,窗外人影闪动,至少有二三十人已然兵器在手,一齐掩至,但悄无声息。

雷以迅自襟里掏出一面统有五只眼睛的旗子,扬了一扬,那些无声无息掩至的人,立刻都无声无息的不见了。

看来,这地方卧虎藏龙,防守之密,恐怕还不在唐家堡之下。

一条鱼自爆炸时激飞进来,落在地上,下半身子已经炸碎了,上半身子仍在地上挣扎跳动着,张着嘴艰难的呼吸着。

唐方看它难过的样子,巴不得使暗器杀了它,但她完全失去了动手的能力。

看来,这条受伤的鱼来杀她,远比她杀它来得容易。

“你刚才问我:给我打败的人会不会找我报仇?”

雷以迅这才一字一句的道,“你觉得他们在轰的一声后,还能找人报仇吗?”

唐方静了半晌,忽然道:“廿四叔,请你帮我一件事。”

唐拿西望了望雷以迅:“你说。”

唐方虚弱的说:“替我杀了那条鱼。”

使她心悸的,不是那爆炸,不是那四溅的水花,甚至也不是这条垂死的鱼,而是她自己失去了任何抵抗的能力,而且她也不明白雷以迅还坐在这儿说得好好的,到底他是怎么使外面的院子的池塘爆炸起来的。

这时。刚才溅泼到窗橘上的水,正一滴滴的落在桌上、地上,塔的一声。声音很轻。

“你看怎样?”

“‘快哉风’的毒力已完全袂除了。”

“我当然不是问这个。”

“至于‘十三点’的毒力,早已潜入唐方的脾胃里,她决不会有所觉,就算有所觉,以她对毒药一无所知,也决不会解得了。”

“这样说……”

“她会一直四肢无力、倦倦欲睡、樵悻消瘦下去。”

“我是问:她还有没有内力?”

“有。但运不起来。”

“运不起来、发不动的内力,就形同没有内力。”

“对。”

“也就是说,如果现在她要试发暗器,也只有技法,而全无功力了?”

“是。”

“……唐物和唐也可靠么?”

“绝对可靠。只要唐方要练暗器,因为失去了功力,便不能在室内练习,否则很易伤己。只要她到花园练习,就一定逃不了唐也和唐物的眼睛,而且,也一定会通知我。”

“你也一定会通知我。”

“这当然了,二哥也一定会通知三哥。那么,失去了内劲只剩下技法的‘泼墨大写意’、‘题诗小留白’的秘诀,尽在眼底。”

“……唔。这是老妖婆子的绝技。多年来,你和老二耗尽心力始能悟出要先有泼墨之洒然才能写意出招,先有诗意盎然才会有留白之美,差点就给江湖上倒过来流传的句式:‘写意大泼墨’、‘留白小题诗’误导了。如果破不了这两道暗器,根本收拾不了老妖婆子,若妖婆子一天仍掌大权,唐家堡就不是你们可以主掌的。”

“是,所以要使唐方道出秘诀。老妖婆子一向疼她,把这两门绝技尽授于她;她­性­子倔,如果逼她,她宁死也不会说的。唐门自绝手法独特,就算封闭她全身|­茓­道,用药力控制她运聚内劲,只怕依然制不住她一意自绝。所以咱们以逸代劳,用这法子……”“她就在这里耗,­干­耗着,岁月老去,年华逝去,时光飞逝了,这样一个伶俐活泼美丽的女子,若她还有多大的能耐,还能沉得住气来。”

“还是二哥这点子厉害,害了她,还要她拿咱们当恩人看待。”

“不过……”

雷以迅脸上显出有点忧虑,而脸上越有郁­色­眼中杀意更盛,“唐方却是聪明女子,她要是坚不肯在院子里习暗器,而躲在房里练,宁可伤己,也不愿秘技可能外泄呢?”“放心吧,二哥,就算她在房里打蚊子,我们也会知道死了几只。”唐拿西把沾垢的指甲捺在­唇­边磨着,“她来了这里,还怕她飞得上天吗?只不过,她不是要拜谢大当家么?这可如何处理是好?”

“这倒没什么!”雷以迅道,“给她见见吧,不然,教她生气,反而节外生枝。”“对,先得教她妥妥贴贴的,日后讨她来做小老婆,也服服贴贴。”『txt在线书库』『txt经典书库』『电子书下载』『幻魂文学网』

“你不怕她­性­子倔得很么?”

“怕?有什么好怕?我教她求生不得,没了武功,到时候连暗器也毁去,我要她怎样就怎样!”

“说什么她还求死却能呀:再说,她可是你的同门后辈吧,我看你还是收心养­性­,把她让了给我吧!”

“二哥有心要她,我怎敢有非分之想:难怪刚才二哥看它的神情……先前二哥叫温四弟药莫下得太重,我现在倒明白了。”

“……明白就好。要不是她还有用,刚才她还没醒过来的时候,我就要一偿夙愿了。算了吧,这次雷、唐、温三家联手的‘图穷’行动,这两门老妖婆的拿手绝技的秘诀是志在必得的,还是先办完公事之后再好好的乐吧,说什么也得忍一忍再说。”

“只要花头北的唐悲慈一伙不来搞扰,这件事就十拿九稳,断无所失。”“唐悲慈他有这个胆子么?就算他生疑,又能拿着什么证据:除非他能请动三十年不出唐门的老妖婆出山,否则,他能有胆子硬闯直排咱们这花、雷、唐、温四大家族联手组合的‘五飞金’么:如果老妖婆子亲自出马,那更是正中下怀,自寻死路,咱们向“五飞金”总部求援,‘图穷计画’便可以提早发动了。”

“所以,唐方是呼天不应、唤她不闻,只有任我们宰割了。”

“对。”

雷以迅和唐拿西边谈边行,显得踌躇满志,因已一切纵控在手,已不必多耗心力了,话题转到:“老二怎么还没回来?”

“他和唐不全、雷暴光他们还有事要办,一风亭那儿既要收拾残局,庄头北那儿也要留意,此外,五七弟给我当众打了一记耳光,面上不好看,心里不乐,他也得替我安顿安顿,可不能老让我充当坏人啊……”

两人渐谈渐绕着荷塘行远了。

池塘里依然漂浮着些先前炸碎了的残花断荷,在水流的漩涡上打转不去。

三缸公子

水滴的声音很寂寞。

水流的声音也是。

终究,人生是寂寞的。

唐方看着荷塘的水流自暗槽里吸进去,然后又自龙嘴里洒出来,流水就这样回圜着,几朵花在水面上打转,始终转不出去。

正像它的岁月一般,无所事事,无可等待,流水和落花一样的转不出去。

也许是因为没有出口吧?

她的病没有好起来,且一天比一天虚弱。

起个月前还明齿伶俐清爽的她,给病意耗得只剩下倦意,还有相伴不离的倔脾气。她用手探着水流。

水很暖。

天气转温了吗?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