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往里走,晚心跟着她的脚步进去,近距离的看着她的背影,她更加确定,她就是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婆婆上官梓妤。
“坐吧。”妇人亲切的指了指沙发,替她倒了一杯果汁。
两人面对面,相互打量对方,妇人说:“其实你能一眼认出我,我并不意外。”
她这么说,等于已经承认了自己就是上官夫人。
“你处心积虑的住到我隔壁,又每天晚上用弹钢琴的方式来吸引我的注意力,现在又突然唱这么一首我熟悉的歌,我能一眼认出你,应该说是你意料之中的事,你当然不会觉得意外了……”
晚心说这几句,颇有埋怨的味道,事实上,她是埋怨,就算杜老爷当年背叛了婚姻,她也不能说走就走,一走便是几十年,而这么多年,她又在哪里,可曾关心过她的几个儿女生活的如何?!
想起孤立无援的默生,想起自生自灭的腾宇,想起为了报仇忍辱负重二十几年,装疯卖傻的大姐,想到他们,晚心觉得,她有资格埋怨眼前的女人。
“我知道你是在怪我,事实上,我不奢求任何人的原谅。”
晚心诧异的睨向她:“为什么?”
“因为杜家现在弄成这样,不是国贤一个人的错,我也有责任。”
“你知道杜家现在的状况?”
上官夫人点点头:“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闻不问?”
“我无能为力……”
晚心腾一声站起来,很生气的指责:“他们都是你的亲生子女,你竟然一句无能为力就撇清了关系,你可曾知道默生有多么想找到你?你可曾知道你的女儿走入了怎样的歧途,现在又在哪里?你又可曾知道被你带出杜家的小儿子生活的怎样?有没有人关心?!”
上官夫人脸色愈发苍白,眼圈也红了,她哽咽着说:“你别激动,先坐下来听我跟你解释。”
晚心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坐了下来。
“其实这么多年,我虽然人不在杜家,但杜家的发生的事我都清楚,我也很想回去,可是我回不去,正在因为我要保护我的孩子们,所以我回不去……”
“什么意思?”
“我早就知道窦华月跟施定海有**,也知道他们是合伙欺骗国贤,这些都不重要,因为他们只是帮一个人做事,那个人,比魔鬼还要恐怖,他的名字叫仲华强,三十几年,他也是大富人家的少爷,父母经商,而且,还和我还有婚约,可是谁也不曾想到,国贤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婆婆,她是个经商的天才,当时击败了很多企业,其中就包括仲氏,仲华强的父亲因为破产跳楼身亡,母亲也气得卧床不起,一年后含恨而终,当仲华强面临人生巨大的灾难时,偏偏我父母又毁了婚约,竟然和杜家联了姻,仲华强那时候很爱我,当得知我即将和他的仇人结婚,他崩溃了,痛苦的双重打击让他变成了一个魔鬼,在我出嫁的那天晚上,他来到我的窗前,恶毒的诅咒我,这一生不会得到幸福,而我的子子孙孙也一样得不到幸福,他要让那些伤害他的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当我嫁到杜家后,我知道杜国贤不喜欢我,而我当时也被恶毒的咒语折磨的身心疲惫,便什么事都懒得过问,得知他在外面有女人,我也不觉得难过,因为脑子里始终都认为,不管我怎样吵闹都不会得到幸福,所以整日郁郁寡欢,几乎像一个活死人,终于有一天,我承受不了心里的压力,准备悄悄的离开,我以为只要我离开了,仲华强在我新婚那天的咒语就不会应验,可我错了,没有什么仇恨是可以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烟消云散,我舍不得我襁褓中的小儿子,所以我把他带走了,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走到哪里,都有人跟踪我,而且他们的目标是我的小儿子,有一天晚上,一帮黑衣人闯进我的房间,要杀了他,我听声音知道是仲华强,我给他跪下求他不要伤害我的孩子,那一天他终是没下手,却在走时扬言,这是最后一次手下留情,从此以后,他的复仇之路开始了……”
“我抱着我可怜的孩子哭了一夜,终于决定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把他送给别人抚养,我找到了我小时候的奶娘,也就是腾宇的奶奶,求她收留腾宇,她答应了,我把我所有的情况都告诉她,让她将来无论如何不要告诉腾宇他的身世,让他过一个平凡人的幸福生活,这只是一个母亲简单的心愿,二十几年,即使我知道他过的不好也不敢相认,因为仲华强的黑势力已经越来越强大,他杀人如麻,这期间我们见过一次,他威胁我说,只要我敢回杜家,他就让杜家灭门……”
上官梓妤说到这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晚心的眼睛也湿润了,之前还对这个婆婆满腔怨恨,现在,她终于理解了。
难怪公公去世的那天,她半夜出现,原来是怕被仲华强知道,给她的孩子带来灭顶之灾,而这个仲华强,一定就是海叔当初口中的华哥!
“你为什么要被他威胁呢?一个人的势力再大也终究是黑社会,法律总会约束的了他,况且他二十几年都没有杀杜家的人,现在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去杀?”
晚心提出她的疑惑,上官摇摇头——
“那是因为仲华强一直在找一样东西,再没有得到那个东西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
“什么东西?”
“当年默生的奶奶在瑞士银行存了巨额财产,如果得到那笔钱就可以买下一座城市,可是没有人知道密码,听说密码就在杜家某一件物品上,仲华强让窦华月和施定海埋伏这么多年,就是要得到这个东西。”
“是不是一块怀表?”
晚心几乎是本能性的问出口,上官梓妤叹口气:“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一定是!”
她把之前在北京有人冒充默生亲妈的经过说了出来,从她描述的外貌来看,上官梓妤笃定的说:“我知道了,她一定是仲华强后来娶的妻子,她的真名叫吴月丽,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原来如此,晚心恍然大悟,随即疑惑的问:“那这多年你都在哪里?”
环顾眼前住的别墅,婆婆应该过的不错,她从哪弄这么多钱呢……
“这么多年我四处流浪,哪里都去,不过每个月我都会回一趟襄阳,杜家的废墟里有一条密道可以来去自如,梦馨每次都会跟我汇报杜家的情形。”
“大姐?”
晚心震惊的张大嘴,不可思议的问:“你知道大姐是装疯的?”
“是的,有一次我从密道里进了废墟,听到一阵哭声,走近才知道,原来是楚馨,我和她相认了,我们互相约定,不告诉任何人对方的情况。”
“你既然早就知道大姐是装疯,那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装疯?”
“知道,她是为了报仇,我也不希望她活在仇恨之中,可是不管我怎么劝阻她,都无法改变她的决定……”
“那她现在人呢?”直觉告诉晚心,婆婆一定知道。
“她从杜家出来后就找我了,我把她安排在了一处隐蔽的地方,现在很安全。”
“为什么要安排在隐蔽的地方?难道仲华强连她都不放过吗?”
上官点点头:“杜家所有的人他都不会放过,当年他把我父母逼死,幸亏我父母已经把财产全部转移到了我的名下,才不至于让我受苦受累,现在,他已经知道腾宇就是我的小儿子,所以他总是想置他与死地,以前我听闻腾宇加入黑社会曾一度心痛的活不下去,可现在我却庆幸,庆幸他幸亏加入了黑社会,才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安全!”
晚心一阵惊慌:“那这么说,默生岂不是很危险?!”
“他暂时不会有危险,因为仲华强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之前,不会轻易的把他怎么样。”
“不行,我要回去找他,我一定要回去!”
她赶紧起身往外跑,却被上官夫人一把拉住:“晚心,别冲动。”
“我怎么能不冲动?默生已经有一个多月没给我来电话了,他到底现在情形怎样我一无所知,我再不回去我要疯掉了!”
“回去也要等孩子生了再回去!你挺着个大肚子回去帮不了他的忙,只会给他添乱!”
上官的话言简意赅,却不得不承认是事实,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一点,她早就回去了……
晚心颓废的跌坐在沙发上痛哭失声,她从未感觉到如此的无助,心里那么迫切,却什么也做不了,默生,他到底怎样了……
“没事,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上官夫人上前抱住她,心疼的眼泪缓缓滑落,晚心哭了很久,才勉强镇定情绪,她红肿着眼睛起身说:“我先回去了。”
“好,我送你。”
两人走到别墅门前,晚心恳请:“如果你有默生的消息,一定要告诉我。”
“好!”
转身之迹,忽而身后传来欲言又止的声音——
“你……”
她回过身:“怎么了?”
上官夫人挣扎了好一会才说:“能不能喊我一声妈?”
晚心一愣,点头:“妈……”
“嗳!”
上官梓妤听到这一声妈,突然间就哭的不能自持,多少年了,她等着她的子女喊妈等了多少年,虽然是媳妇,她也觉得满足。
“明天我搬过来和你一起住,方便照顾你。”
“好。”
……
第二天,上官夫人真的搬了过来,她说,其实早就知道晚心被送到了这里,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才决定把她隔壁的别墅租下来,然后找机会相认的。
她看到晚心门前种着一大片玉米百合,便好奇的问:“为什么只种这一种花?”晚心悉心的给花儿浇水,轻声回答:“因为默生喜欢。”
转眼间,离预产期还有十天,晚心的行动越来越不方便,她也越来越想念杜默生,整天除了牵挂还是牵挂,距离上一次他来电话,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
夜里,她睡不着,想起和杜默生分别的那天,他举起的右手,就觉得自己的心很痛很痛,像要窒息了一般,她起身,打开密码箱,这个箱子从她到美国后就没打开过,箱子里的行李是前一天杜默生替她收拾的,因为她拒绝离开,他便自作主张的替她整理好了。
今夜,若不是因为思念,她仍然不愿打开这个箱子,似乎看到里面的衣服,就会想起杜默生替她收拾行李,要送她离开的决心,之前是怕这一点,可现在不怕了,现在能回忆这里面的衣服是他替她整理的,她就觉得很踏实。
把衣服一件件的拿出来,然后放到床上,拿到最后一件时,一张白纸折叠的心映入她的眼帘,她诧异的拿起来,里面写的有字,她赶紧迫不及待的拆开——
“晚心,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其实配合程薇演戏就是为了故意刺激你,逼你离开,家里最近发生了很多事,让我很不放心你继续留在国内,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我,我又何尝舍得你,但是我们都应该相信,短暂的分别,只是为了将来能够更好的在一起,不管你到什么地方,都要记住,我是不会为了任何原因背叛你,背叛我们的婚姻,所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为了我,为了孩子……”
看完了信里的内容,她木然的跌坐在地板上,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其实,她都知道,知道杜默生是为了逼走她,才故意和程薇走近,两人走过风风雨雨,她早就相信他的为人,相信他对她的心,难过的,是不能陪在他的身边,现在两人断了联系,重逢又要等到何年何月……
她哭了很久,直到把隔壁的婆婆惊醒。
上官夫人冲到她的房间,看到媳妇坐在地板上哭的十分伤心,赶紧蹲下身问:“晚心,这是怎么了?”
“妈,我想默生,我真的很想很想他!”
想,是一种牵挂,真的真的想,便是侵入骨髓的思念……
“我知道,我明白,等孩子生了,你就回去找他!”
晚心哭的心都要碎了,不管婆婆怎么安慰她,她都无法控制住泪腺,最后,上官夫人没办法,就只能紧紧的抱着她,任她哭个痛快。
“痛,我肚子痛……”
可能是因为伤心过度,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阵痛感,凭着经验,上官夫人知道媳妇肯定是要生了,她赶紧把菲佣叫上来,二人一起把晚心搀扶着送进了医院。
剧烈的疼痛折磨的晚心生不如死,孩子出生的的很突然,推进产室不到十分钟,她薄弱的意识里,就听到了一阵清脆的哭声,那么响亮,那么遥远……
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医生手里拎着一个小小的婴儿,那,就是她和默生的爱情结晶吗?如果现在默生能在她身边该多好,他就可以亲眼看到他刚出生的孩子。
意识终于在无尽的疲惫中昏厥过去,当她醒来时,第一个念头就是要看孩子——
“护士,护士。”她虚弱的喊着。
“我的孩子呢?我要看孩子,给我看……”
护士笑笑,表示理解她的心情,把婴儿从婴儿床里抱起,送到她面前,用生硬的中文说:“是个男孩,很漂亮。”
晚心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颤抖的想伸手去摸一摸孩子的脸,手却抖在半空中怎么也落不下去,这是一个像水晶般的孩子,白嫩的脸蛋,小鼻子小眼,完美的就像画中的天使,让她不忍心去触碰。
出院的那天,上官婆婆高兴的让她给孩子取个名,她想了想说:“等以后让他爸爸给他取。”
是的,别人的孩子都是爸爸给取名,她和默生的孩子,也不能例外,她希望她的孩子和所有普通的孩子一样,快乐、幸福。
“那就先取个小名吧,不然我们叫他什么?”婆婆又提议。
她望着襁褓中的婴儿,红着眼说:“就叫他小默生吧。”
“那怎么行,哪有孩子叫这样的名字……”
晚心倔强的抬眸:“大默生的孩子叫小默生,有什么不好?”
婆婆无奈的妥协:“好吧,好吧,就叫他小默生。”
月子里,晚心整日郁郁寡欢,杜默生还是没有联系她,就连现在他的孩子出生了,他也不知道。
还有一周就满月了,到时候她就可以回国,所有的牵挂也会尘埃落定。
早上,菲佣把报纸送到楼上给她,晚心为了关注杜默生,特地订了一份国内的地方报刊,每天都一字不漏的查看有没有关于杜氏的新闻,她想,如果杜默生真的出了什么事,报纸上一定不会不刊登。
过去那些日子,都十分平静,没有她想看到又怕看到的消息,可是今天,偏偏一打开报纸,巨大的标题赫然就映入她眼帘——《杜氏集团因经营不善宣告破产》。
破产……
脑中轰一声瞬间空白,杜氏宣布破产了?杜氏怎么会宣布破产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从床上跳下来,迅速换上衣服,冲到楼下对婆婆说:“妈,我要回国,现在就要走!”
上官梓妤正在替她照顾那些玉米百合,蓦然听到她要回国,震惊的问:“为什么?”
“默生宣布破产了,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必须要马上走,马上走……”
“别慌,你别慌,你现在还没满月,等满月再回去!”
“我哪里等的了!我等不了了!”
自从失去他的联系后后,她每一天都过的如履薄冰,心里七上八下,总感觉出了什么事,现在果不其然!
“可是你还没有满月,你这样出门对身体不好……”
晚心泪眼婆娑的睨向婆婆:“如果默生出了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上官梓妤痛心的点头:“好,既然你决定了,那你走吧。”
她知道,无论如何,这次是阻止不了了……
晚心奔上楼,抱起婴儿床里的孩子,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纵然再不舍,可是现在,也必须要舍下。
她打电话给张子达夫妇,让他们替她准备一张最快回中国的机票,然后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哭着对婆婆说:“妈,我把小默生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他,等我见到默生,我们一起度过难关,然后就回来找你们!”
上官夫人含泪点头,心里难过的无法言喻,一代人的恩怨牵出三代人的痛苦,当年她丢下默生,现在,晚心又丢下小默生,这错综复杂的爱恨情仇,到底是谁的错……
“我走了,趁时间还来得及,我要去南加州大学看看杜梦瑶,她从小没出过远门,也没有离过亲人,心里一定很难受。”
“好……”
晚心把视线移向婆婆怀中的婴儿,万分不舍的抱过来,吻了吻他的额头,一行清泪掉在了孩子的脸蛋里,把他吓得哇哇大哭,她忍痛把孩子递给婆婆,狠心的拎起行李奔出了别墅,身后孩子的哭声撕裂着她的心,她边走边哭,微风吹乱她耳边的长发,却怎么也吹不干她眼角的泪。
天底下,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又怎么忍心把孩子丢在异国……
乘车赶往南加洲大学,到了校门口,她拉住一个美国学生用英语说:“可以帮我找一名来自中国的杜梦瑶同学吗?”
美国学生点点头,疾步跑进了校园。
她等了很长时间,可能是学校人太多,所以找起来不容易,差不多等了半小时,一抹红色的身影向她奔过来。
“嫂子——”
杜梦瑶一见到晚心,猛得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这是来美国这么久,第一次看到亲人。
“梦瑶,你还好吗?”
晚心也哭了,她发现杜梦瑶明显瘦了,脸色苍白,显然她适应的并不好。
“嫂子,我想回家……”
“我知道,你再忍忍,你哥现在出了点事,我今天就回国,等我回去后找到你哥,解决了所有的问题,我们就来接你回去!”
“真的吗?我要等多久?”
“不会太久的!”晚心看了看时间:“我要赶紧去登机,你照顾好自己,空了就去看看你小侄子,等我们安顿好,一定会把你们都接回家。”
晚心说完,拍了拍梦瑶的肩膀,拎起行李就要走,走了几步,杜梦瑶追上去,再次抱住她哭的很无奈:“嫂子,不要让我等太久,我想回家,想我哥,想我妈……”
晚心想到了她狠心丢下的孩子,一边掉泪一边安抚,姑嫂两个人站在陌生的异国土地上哭了很久,才不舍的道别。
终于踏上了飞往中国的飞机,一路上心事重重,即担心杜默生,又牵挂没足月的孩子,从美国到中国,飞越了太平洋,她的眼泪就没干过,也第一次觉得,做一个女人,真的很辛苦。
到达襄阳市,已经是晚上六点,她火急火燎的赶往杜家的大宅,一路上揣着一颗马上就要见到杜默生的激动心情,却在到了宅门外,心瞬间跌入了谷底。
漆红色的大门紧闭,门中央贴着法院的封条,一把冰凉的锁横在封条下方,像一根针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双眼。
公司破产了,房子被查封了,可是杜默生呢,他去了哪里??
晚心马不停蹄的赶回娘家,杨云凤一家正围着餐桌吃晚饭,房门被人用力推开,一眼望到冲进来的女儿,全家惊诧的站了起来。
“晚心!”
“阿晚!”
“姐!”
“妈,杜默生呢?杜家的宅子怎么被法院查封了?”
晚心气喘吁吁的直视母亲,杨云凤痛心的摇头:“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从听闻杜氏破产后,我们就赶去杜家找女婿,可是已经人去楼空,宅子里一个人也没有,门外贴着法院的封条。”
“那我出国你们不知道吗?”
“知道,女婿跟我们说了……”
“那你们有多久没见到他了?为什么近两个月他都没有联系过我?”
何三顺想了想:“最后一次见他,应该也有一个月了,那天他开车来看我和你妈,还丢了一笔钱给我们,说了一堆奇怪的话,什么如果他出了意外,让我们将来照顾好你,还让我们暂时不要跟你联系,不管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告诉你,说怕你知道了担心,匆匆交代几句后,他就离开了,至此以后我们便再也没见过他。”
晚心无力的靠在墙上,头痛欲裂,她十万火急的赶回国,想看到的,想听到的,不是这样的消息和这么令人痛心的局面……
“阿晚,你没事吧?”
何三顺心疼的上前询问女儿,她摇摇手:“我很累,我进屋里休息一会,明天我要出去打听默生的下落。”
说要休息,可是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全都是杜默生的影子,结果坐了一夜,哭了一夜。
第二天,她顶着红肿的双眼去找欧阳枫,楚沐一见到她,抱头就是一阵痛哭,曾经为了她和欧阳枫能走到一起,晚心和杜默生仁至义尽,可是现在杜家有难,他们却束手无策……
“嫂子,我也在找生哥,自从宣布破产后,他就消失了,我找了他三天,至今没有消息。”
“杜氏为什么会破产?”晚心哽咽着问。
“是有人背后搞鬼,生哥最信任的两名元老关键时刻出卖公司机密,和别人里应外合,整垮了公司!”
晚心就知道是这样,自从婆婆跟她说出真相以后,她就知道,默生在国内一定四面皆敌,所以,她才迫不及待的要回来,虽然帮不了他什么大忙,可是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她的心里也好受些。
“都怪我,当初生哥要不是为了替我收购股份,他也不至于元气大伤,从而让敌人钻了缝子,我真是该死!”
欧阳枫自责的揪着头发,楚沐上前,黯然的说:“我们要把公司股份卖了帮助生哥,可是他不同意,他说想对付他的人,本意并不在毁掉他的公司,而是要逼的他走投无路,所以就算把公司股份卖了,他们还是不会罢休。”
说着,楚沐低下头,咬着唇:“自从媒体报道杜氏破产后,杨菁菁的父亲又开始对付我们,因为他知道,现在生哥已经是泥菩萨过河,无暇顾及旁人。”
晚心冷冷的笑了:“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什么叫小人,在你困难的时候掺你一脚,就是小人。”
“那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她问。
欧阳枫抬起头:“先走一步算一步,找到生哥再说!”
晚心每天早出晚归,四处打听杜默生的行踪,可是一天天过去,她始终一无所获。
他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论她掘地几尺,也无法找到。
绝望之中,她想到了李达,李达是杜默生唯一信任的人,公司破产了,杜默生有什么打算,他一定不会不知道。
匆匆的赶到李达的住处,门是锁着的,她思忖片刻,决定坐在这里等。
等了一天,饭没吃一口,水没喝一口,心里脑子里全是杜默生,他是她唯一坚持的信念,只要能找到他,吃再多的苦也值得!
天黑前,李达回来了,他一走到公寓门口,诧异的喊了一声:“太太!”
晚心踉跄着站起身,手抚着墙壁开门见山:“你们杜总呢?”
“先进去再说。”
李达忙上前搀扶她,到了公寓,他难过的问:“饭还没吃吧?我给你叫外卖!”
“不用,你告诉我,你们杜总人哪去了?”
他重重的叹口气:“三天前公司宣布破产,杜总给了我一笔钱,说是这几年跟着他辛苦了,以后若是能东山再起,希望我们还能再合作,我当时不肯收,可是他却发了很大的火,后来我收下了,问他有什么打算,他说他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我说我要跟着他,他拒绝了,说这件事很危险,怎么也不让我跟着,他离开公司后我便偷偷的跟去了,他先是回了家,片刻后又出来,却在走出宅门的时候,被两个戴墨镜的男人拦住了,我当时听他们说什么,华哥想会会他……
“华哥?”晚心大吃一惊,脑中一阵晕眩,差点没昏过去,要是被仲华强带走了,那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也不清楚这个华哥是谁,这几天我找不到杜总,不知道他回来了没有。”
晚心哽咽着摇头:“他没回来,他一定是被他们绑架了……”
“绑架?那……那我们赶紧报警!”李达吓的脸色苍白。
“不行,你不知道详细情况不要乱来,我会想办法!”
她说完,起身离开了李达的公寓,踩着茫茫夜色,来到了翟腾宇的住处。
门铃按响,片刻后,门打开,翟腾宇诧异的睁大眼:“晚心?你不是出国了吗?”
“腾宇,现在情况紧急,我长话短说,你哥有危险,请你去救救他……”
翟腾宇脸色蓦然间冷却,他淡淡的说:“公司破产,我也没办法。”
“不是破产,是他被人绑架了,那个人叫仲华强,你听说过吗?”
“仲华强?”他震惊的瞪向她:“你怎么知道仲华强这号人?”
“这件事说来话长,你先想办法帮我救人好吗?”晚心满怀期待的等着他答应,见他没有想救的意思,再次恳求:“就算我求你了,不看在他是你哥的份上,就看在我们曾经是好朋友的份上,帮帮我好吗?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
她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眼圈红了,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哭出声。
“抱歉,我无能为力,仲华强是南北七省的龙头老大,我的势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所以,帮不了你。”
“你骗人,你就是不想帮是不是?就算仲华强势力再大,你也要想办法啊,他是你哥啊,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你怎么可以说这种事不关已的话!”
晚心大声的哭喊,心都要碎了,以为翟腾宇是唯一可以帮助她的人,可是现在,却渐渐失望了。
“你要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我说了无能为力就是无能为力,能帮的话,是一个陌生人我也会伸出援手,帮不了的,哪怕是亲哥哥,也一样没办法!”
“你就是恨杜家是吗?腾宇,我知道你不是这么冷血的人,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哪怕牺牲自己,也要帮助别人的人,更何况是你的亲人,你若不是恨,你怎么可能一再申明自己无能为力?!”
翟腾宇怒目瞪向她:“不要再跟我提亲人,我早就说过,我翟腾宇是孤儿,没有亲人!”
“我告诉你真相,其实你误会你妈了,她不是故意要丢下你,她是有苦衷的!”
晚心抓住他的胳膊,把上官夫人告诉她的真相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她以为腾宇听了以后,便不再恨杜家,不再恨杜家的每个人,然而,她又错了。
“你告诉我这些根本没用,因为这些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我的心已经死了,所有的苦衷对来说,都是开脱的理由,说了还不如不说,说了只会让我觉得虚伪。”
“翟腾宇!”晚心愤怒的吼了一声:“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你这简直就是病态的心理!”
“我怎样用不着你来评判,再跟你最后申明一次,我不会管杜家的任何事!请你出去!”
晚心终于失望了,很失望,她冷冷的撇了一眼面前冷漠的男人,抹干眼泪,转身离去……
夜更深了,这个城市曾经熟悉的让她闭着眼睛也可以找到回家的路,可是现在,却只剩下陌生。
她孤单瘦弱的身影在萧索的马路上,漫无目地的行走着,暗黄的路灯拉长了她的影子,偶尔一阵风吹起,吹得影子摇摇晃晃,更添了几分凄凉……
她还有什么办法,还能去找谁帮忙,欧阳枫现在被杨菁菁父亲逼得自身难保,翟腾宇明明有办法却不愿伸出援手,那么,还有谁可以帮她,她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吗?!
走到一棵凤凰树下,凤凰花又开了,火红的颜色,曾经她觉得很美,可是现在却连多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因为那个颜色,太像人的血……
她想到李清照的一首诗:“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已经没有什么,比这两句话更能诠释她此刻绝望的心境。
万般无奈之下,走投无路之下,她来到了费少城的别墅,和去找翟腾宇不一样,这一次她并没有报太大的信心,完全只是试一试的心态,人在绝望的时候,对于结果已经无所谓。
费少城对于她深更半夜出现十分诧异,当听完她的来意后,意味深长的笑了。
“帮不帮你就说一句话,你们曾经有那么深厚的友谊,我相信你也不会见死不救。”
“你想用过去的情分来感化我是没有用的。”
他双手环胸倚在门旁,一脸戏谑的望着何晚心。
“那你的意思是不会救对吗?”
她冷冷的抬起头,转身欲走。
“等一下。”他喊住她:“我可以想办法,但是我不可能白白的帮忙,我想要什么,你懂的。”
晚心闭上眼睛,世态炎凉,冷暖自知,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想要什么?”
“要你!”他笃定站在她身后说:“只要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就帮你救出杜默生。”
呵,她冷笑,悠悠转身,斩钉截铁的回答:“如果是这样,我情愿陪他一起死。”
《女市长的官途迷情:暗局》
《草根男机关锤炼:美人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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