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艳骨 > 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方莲舫,韩宴舟在心底将这个名字咀嚼了数次,然后道:“在下韩宴舟。”

方莲舫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哦”了一声,然后自顾自的喝着酒。

韩宴舟摩挲着酒盏,伸手再次为他斟酒,方莲舫盯着那只白皙漂亮的手看了半晌,才抬起头来,仔细看了看韩宴舟,道:“先前没仔细看,你……”

韩宴舟看着他。

方莲舫哈哈大笑起来,道:“长得挺水­嫩­的嘛。”

韩宴舟也抿嘴笑了起来,他在时花楼也遇见过很多称赞,但那里面都带着下流畏亵,只有方莲舫,仅仅是夸赞你的美貌,如同夸赞一件瓷器,一幅画一样。

这让韩宴舟很舒服。

长相比较­阴­柔,才不是他的错,对于一个立志做攻的床技大师来说,更是毕生之痛,偏偏还有那么多不识趣的人一再提醒他,他长得很娘气。

这个人就不同了,虽然他的夸赞用词也是用来形容女人的,但没有一点令韩宴舟不舒服的地方。

这一刻韩宴舟就觉得,这个人会是很好的朋友。

韩宴舟鲜少会想自己结交朋友,但绝不是不擅长,所以他询问道:“我初来帝都,想四处游览,可不熟悉地方,有过交道的只有兄台你,所以想厚颜请兄台做个向导。”

方莲舫抬起头来,怪怪的看了他一眼,道:“唉……我从来就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啊,好吧,你想到什么地方玩呢?”

韩宴舟想了想,道:“妓馆,可以吗?”

“噗!”方莲舫把口里的酒都喷了出来,指着韩宴舟结结巴巴道:“你……你一个……你怎么会想去那种地方啊?”

韩宴舟眨眨眼,道:“不可以吗?”

方莲舫抖了一下,嫌弃道:“别眨了,真是……”

韩宴舟脾气从来不好,他笑容僵了一下,但是考虑到也许这个人只是心直口快,他还是决定原谅他一回,便笑着道:“好。”

方莲舫无奈道:“既然是你自己想去,那我就带你去,反正有我在,也不会发生什么事。”

他从来不问别人原因,人家不想说,肯定有缘由,何必追问。

“多谢兄台!”韩宴舟真喜欢这个人的爽快劲。

接下来几天,方莲舫带着韩宴舟很是逛了逛帝都的妓馆,有方莲舫在,也没遇到什么麻烦。他们只叫姑娘作陪,聊天听琴,也不作进一步动作。

方莲舫这个人,很直率,又有点痞气,是个很容易讨人喜欢的人,一般来说大多数女人都喜欢他这样的类型。甚至韩宴舟这个男人,也觉得他实在不错。

最重要的是,这几天方莲舫对那些交上来的姑娘没有任何不规矩的动作,而且对韩宴舟偶尔无意识的亲密动作会很不自然的避开,看来是个心­性­很坚定的人。

韩宴舟没忘了,他现在还没告诉方莲舫,自己其实是个男人呢。

方莲舫心底恐怕一直认为他是女扮男装的小姐,才会这样。

观察了帝都这边的妓馆与扬州有什么不同后,大致了解了韩宴舟又问道:“不知道,帝都有名的小倌馆有哪些?”

方莲舫诧异的看着他,道:“小倌馆你也去?”

韩宴舟点头,道:“想去看看。”

方莲舫摸摸下巴,道:“说来我也很久没去明月楼逛了,不如就带你去明月楼好了。”

明月楼?韩宴舟知道这里,但是方莲舫话中的意思,他似乎是明月楼的常客,这让韩宴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不舒服。

方莲舫果然是明月楼的常客呢,这里的人对他都很熟悉,一口一个方少。

方莲舫轻车熟路的带韩宴舟去了他常去的房间,然后点了两个小倌。

韩宴舟好奇的到处打量,方莲舫对他道:“今晚你是睡在这儿还是回客栈?”

韩宴舟奇怪的看着他,这些天他们都是在夜里回客栈,为什么他要这样问?

方莲舫一摊手,道:“我要睡在这儿,如果你要回去,我就差人送你回去,要留下,我就让鸨母找间­干­净的房子给你睡。”

韩宴舟这才恍然,皱着眉道:“你要……嫖相公?”

方莲舫理所当然道:“对啊,不然你以为。”

韩宴舟有些不舒服的皱了皱鼻子,没说什么。

倒是方莲舫看了他几眼,欲言又止,最后道:“其实前几日去妓馆我没留下过夜,就是因为我根本不喜欢女人,我不喜欢女人。”他加重了最后的那句话。

“哦。”韩宴舟兀自把玩手里的杯子,心里有些好笑,他知道,在方莲舫认为他是女人的情况下,他这样冒冒失失求方莲舫带他在帝都逛,肯定让方莲舫有所误会:这个女人喜欢我。

而方莲舫又如他所说,不喜欢女人,所以才委婉的提醒韩宴舟。

这么说来,前些日子,方莲舫对韩宴舟一眼也不多看,是因为他认为韩宴舟是个女人?深秋时节,韩宴舟一直都是穿着高领衣衫,长相又是那么娘气,再加上被流氓调戏的情景,这才让方莲舫先入为主,认为他是个女人。其实只要方莲舫细心观察一下就该发现,这个人长相虽然­阴­柔漂亮,但举止可是一点也不带脂粉气。

看到韩宴舟对自己的提醒没有什么反应,方莲舫有些失望,对他来说,女人都是麻烦——当然,某些男人也是麻烦——最好离得越远越好,他才不希望有女人对自己动心呢。

女人,真是相当烦人。不过这个韩宴舟好像没有一般女人的毛病呢,好那么一点呀。

很快,方莲舫的老相好就上来了,两个小倌都是陪他。

这两个小倌一个叫苏琴,一个叫苏画,年纪都不过十四岁。

苏琴苏画看见韩宴舟后,眼中就闪过一丝惊艳,苏琴伏在方莲舫脚边问道:“阿舫,这位……俊俏公子是?”

方莲舫道:“是我朋友,怎么样,很漂亮吧?”

苏琴不无艳羡道:“这位公子,比我们楼里所有的小倌加起来都要漂亮。”

韩宴舟瞥了他一眼。

苏琴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不迭斟了一杯酒,道:“苏琴嘴笨,竟然把公子和我们相提并论,我敬您一杯,还请不要计较我的无心之过。”

韩宴舟其实根本就没为了这个生气,但他还是接过了酒,一饮而尽。

这酒挺烈,但韩宴舟一口喝下去,气都不喘一下。

方莲舫眼睛一亮,道:“酒量不错啊,咱俩练练?”

韩宴舟微笑道:“奉陪。”

一喝起来,方莲舫就完全忘记了对方是个“女人”,只觉得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人对酌,是一杯一杯又一杯,喝得天昏地暗。

就像棋逢对手一样,两人酒量都十分好,也都不曾遇到过敌手,这下算是合心意了。

苏琴和苏画起先还陪着喝,到后来就一个两个醉得烂泥一般,躺在地上还直道:“你们也太能喝了……”

方莲舫喝到迷迷糊糊,还揽着韩宴舟道:“你……你是我见过的啊,酒量最好的女人!连……连男人都比不上你啊……”

韩宴舟歪在他怀里,神志也不清楚了,吃吃道:“我才不是女人……去死吧……我分明,分明是个英俊潇洒的男人!”

“呃!”方莲舫打了个酒嗝,口齿不清抱紧他,道:“是么……你是男人啊?真好……我就喜欢男人啊……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酒味而已啊……”韩宴舟在自己袖子上嗅了嗅,“你放开我,好热啊……”

方莲舫抱的更紧了,道:“明明是你先靠过来的诶。”

“走开啊……我不喜欢人碰我……”两个都是醉鬼,韩宴舟都不清白了,说要躲开,却是在方莲舫的怀里拱来拱去。

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乱蹭,难免就蹭得擦枪走火了。

本来吧,韩宴舟心里一直是认为自己要当攻方,但他还是个童子­鸡­,方莲舫早就不是了,并且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攻,两个人碰在一起,都认为自己要在上面。

只是在喝得一塌糊涂的情况下,鲁莽的方莲舫就觉得今天这个小倌特别辣啊,他是习武之人,三两下就压制住了韩宴舟,让他动弹不得,然后很­干­脆什么前戏也没有,直接Сhā了进去。

锦帛裂开一般,一阵剧烈的钝痛令韩宴舟惨叫一声,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脑子像有团浆糊,什么也想不明白……

方莲舫也因为那过紧的秘道而闷哼了一声,然后坚定而缓慢动了起来,太美妙了,从来没有如此美妙的感觉……

方莲舫发誓,这是他尝过最美味的身体啊。

也许是本能,这么多年的训练,有些行为已经成为自然反应了,韩宴舟在方莲舫身下,开始不自觉调整呼吸和姿势,让自己处于更舒适的状态。

就在韩宴舟的有意配合下,这场交欢如鱼得水,纵然韩宴舟受了伤,仍是十分尽兴,只是方莲舫实在不知节制,尽兴到的韩宴舟第二天腰都要折断一般。

“这……这是怎么回事?”方莲舫震惊看着床上那一滩血,盯着站在床边已经穿戴整齐脸­色­煞白的韩宴舟。

韩宴舟冷冷道:“我也想知道。”天知道他心里已经恨得要死,就算之前对方莲舫再有好感,此时此刻他只想杀了方莲舫!

身为一个床技大师,特别是一个有理想的床技大师,他本来可以保留更久成为风月场一个传说的处子身,竟然就因为一场酒醉,而被这个疯狗给破了!而且竟然不是他上别人,而是这个疯狗上他!

方莲舫还在震惊之中,结结巴巴道:“我……我怎么可能上女人……你……”

韩宴舟压抑下怒气,咬牙切齿道:“我们喝醉了。”他现在也无心解释自己根本不是女人,床上那滩血,根本就是……哼!

方莲舫­精­神开始恍惚,道:“不行啊……我不能娶你……”

“谁要你娶了!”韩宴舟盛怒之下,一拍桌子,转身就走,他忘了自己身下还有伤,险些摔在地上,只好狼狈的扶着墙走出去。

方莲舫呆呆的看着那个狼狈不堪的身影,觉得自己真是很过分。

三个月后。

“宴舟……宴舟你就让我进去吧……”方莲舫在时花楼下大喊。

韩宴舟站在二楼窗口冷冷道:“滚开,疯狗!”

方莲舫恬着脸道:“虽然你怎么叫,让我进去就好,宴舟你别这样啊,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韩宴舟就有气,拿起房里的东西就往下砸。

三个月前,方莲舫再三思虑,觉得即使自己不喜欢女人,也不能就这么毁了一个女孩子的清白,然后置之不理,于是查清韩宴舟在时花楼,就追来了。

他起先以为韩宴舟是时花楼的清倌,于是想赎他出来,没想到和老鸨说明来意后,老鸨就笑疯了,告诉他,我们这里啊,没有一个叫韩宴舟的清倌。

不是清倌?那是什么?

老鸨不怀好意的没有告诉他那不是姑娘,只告诉他,那是时花楼专门□姑娘的小倌人。

方莲舫惊讶之余也不免恍然,啊,虽然那晚因为烂醉,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隐约记得确实是很**啊……

于是方莲舫在老鸨的帮助下见到了韩宴舟,说明自己是来负责的。

然后……然后就被韩宴舟赶了出去。

方莲舫都在这里徘徊三个月啦,再不把韩宴舟娶回去,帝都那边的上司就要骂人啦。

他苦闷的呆在楼下,然后决定用一下非正常手段——爬楼。

仗着轻功好,方莲舫偷偷爬上了韩宴舟的房间,蹲在窗户上,“宴舟……”

韩宴舟猛的转身,怒道:“你怎么进来的!”

方莲舫嘿嘿的笑道:“宴舟,你嫁给我好不好……”

韩宴舟冷着脸道:“滚。”

方莲舫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是真的喜欢你……”

“你喜欢不是男人么。”韩宴舟带着嘲弄看他。

方莲舫忽然窘迫起来,有些局促的挠挠头,道:“本来我也是这么觉得,刚开始我只是想负责,只是这三个月来,我发现……我好像还真的喜欢上你了……”

韩宴舟脸僵了一下,道:“那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呢?”

方莲舫嘿嘿笑道:“可能是你用扫帚赶我的时候……或者是用花瓶砸我的时候……再或者是拧我的时候,真是太可爱了。”

“变态……”韩宴舟良久才吐出两个字,“你滚吧,我不会嫁给你。”

“为什么!”方莲舫跳进来,捉住他的手,道:“你是觉得我以前太风流了?为了你,我可以改!嫁给我吧,宴舟,你都是我的人了,除了我你也不能嫁别人啦。”

韩宴舟僵了一下,淡淡道:“你想太多了,难道你忘了我是什么人,我不会在乎你有多风流,因为我将会比你更风流。你回去吧,我会继承时花楼,这里才是我该待的地方。”床技师父们可以收很多弟子,但真正培养来做接班人的,也就那么一个,韩宴舟正是将继承时花楼的人。

他是孤儿,被师父收养大,继承时花楼,就是他最大的任务。

所以,他是不可能嫁给方莲舫这条疯狗的。

方莲舫忽然有些生气,猛扑了上去,用蛮力撕扯他的衣服,狠狠道:“我就不信,看你敢不嫁给我……我……我……啊!”

方莲舫惨叫一声,指着韩宴舟□在外胸膛大叫,那里竟然是一片光滑平坦。

韩宴舟镇定自若的推开他,掩上衣襟。

方莲舫哆哆嗦嗦道:“你……你……你的胸怎么这么平?”

韩宴舟白他一眼,道:“难道你现在还没发现,我是男的。”

“啊!”方莲舫又是一声惨叫,“亏我在心里纠结了那么久,你怎么不早说啊,你竟然是男的!你竟然是男的!你说你一个男人,长得那么漂亮做什么?”

韩宴舟含着怒气道:“谁规定男人不能长得漂亮了?我这叫漂亮吗?我这是英俊!”

“我管你那么多,是男的更好,嫁给我!”

“滚!”

“嫁给我!”

“不嫁啊!”

…………

……

然后,韩宴舟还是没有嫁给方莲舫,他继承了时花楼,成了当世最厉害的床技大师之一。而方莲舫,也回到了帝都,成了当世最厉害的神捕之一。

然后然后呢……

“宴舟……唔……再来一次嘛,再来一次嘛。”方莲舫埋头**,像牛皮糖一样黏着韩宴舟。

韩宴舟长腿一伸,把他踹下床,冷冰冰道:“死癞皮狗,给我滚回帝都。”一做就是几天几夜,他连吃饭都是在床上,当床技大师也不用休息吗?

“不要嘛……”方莲舫又黏上来,“我两个月才来那么一次,你都不思念我吗,没有我,你一定很寂寞吧……快来吧,宴舟,我来抚慰你啊,我们又要有两个月见不到了,我要一次做足两个月的份嘛。”

韩宴舟双手交叠在脑后,凤目斜睨他,似笑非笑道:“我怎么会寂寞呢……”

方莲舫眼一眯,“对啊,我想起来了,你快说,有没有人勾引你!”为了在帝都也能知道他的情况,方莲舫特意安排了人看着这边,更在明月楼支付了一大笔银子,常常去那里听他们床技师父说韩宴舟近来在风月场的动作,他容易吗?

韩宴舟笑道:“也没有啊,就是比试了一下……”

方莲舫一个猛虎扑食,把他压在身下,“好呀,你竟然敢给我戴绿帽子,我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唔!”韩宴舟抵着他窗口闪躲,含糊不清道:“你得回去了……唔……起来……”

“请假,不回了!”方莲舫说罢又埋首于那片温腻之中……

番外2

薛横玉是天才,他的天赋不止体现在床技上,最能体现他的天才,还是经商。

但是天才素来有些古怪,而身体残缺的人,一般心理也有些古怪,薛横玉既是天才,也是残疾人,所以他是怪上加怪。

这个被官府没收全部财产的原富家公子,纵然手中只有为数实在不算多的韩雁起送的本钱时,他还是坚持拿出一部分来维持自己平日洁净的生活。

而且他有一个怪癖,那就是一碰到男人,就反胃。

这个­性­情古怪的公子哥还非常畏寒,身上总是裹着厚厚的皮裘,并且由于他好洁,左倾夷在这里住了三天,就见到他换过了起码七件裘衣,每一件都不一样的。

这种时候,所有不必要花的钱不是都应该省下来吗?左倾夷实在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左倾夷其实很年轻,比薛横玉还要小上好几岁,薛横玉年已二十有五,而左倾夷不过十九,还是个少年人。

而左倾夷能够住在这里的原因,也和他家中有关系,他家里也是世代经商,他年纪也不小了,家里人都催着出来见世面,经商。于是左倾夷就跟着爹爹出门了,只他运气不好,老头子收到信,外地商号出了些问题,这次来本是要和薛横玉谈生意,现下临时出了紧急事,他只好暂且去趟外地,而左倾夷,也就被托给薛横玉照顾。

薛横玉现在重新起家,怎么可能得罪这么一个大客户,于是答应了照顾左老爷这个独生的宝贝儿子。

但答应也不代表他就很欢迎这个活泼得不像话的年轻人。

左倾夷在三天内也弄清了薛横玉是个多么古怪的人,第一次见面,不过是热情的打个招呼,把手放在了他肩上,他眉头就皱紧紧的,然后厌恶的让左倾夷放开手,接着就去沐浴更衣了。

左老爷走了后,左倾夷就住进薛府,然后他出去逛街时也听人说了薛横玉的事迹,就更是不解了。

“少爷啊,外面下雪了,我们去赏雪吧?早上我路过花园,看见梅花开了呢。”

书童的话让因为天气冷而懒得出去玩的左倾夷起了兴致,他披上厚厚的大氅,和书童一起往花园走。

才走到花园口,就看见那满园银装素裹,一片雪白间还夹杂着几抹鲜艳的殷红,鼻尖似有暗香萦绕。

“梅花!”左倾夷眼睛一亮,“这样的美景,怎么能没酒呢,你去烧壶酒来,再拿些菜。”

书童低声应是,踏着雪“嘎吱嘎吱”的小跑开了。

花园是有个亭子,左倾夷就往那儿走。

但才走到跟前,他就发现这里早有主了,一个墨黑的背影背对他坐着。

“谁?”那人敏锐的回头。

原来是薛横玉,左倾夷有些奇怪,他不是最畏寒了么,还冒着小雪来这儿?赏雪赏梅?开玩笑,他可是瞎子。

“薛大哥,是我啊。”这声大哥是左老爷做主让叫的,左倾夷也毫不客气的在便宜大哥面前坐了下来,发现薛横玉不止裹着厚厚墨黑的皮裘,袖子半掩下的双手还抱着一个手炉。他手边还放着一把二胡,难道是来拉二胡的?左倾夷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天桥下卖艺的瞎老头……

不过说来也是,怎么其他人穿这么厚的裘衣看起来就笨笨拙拙,厚重无比,薛横玉穿得这么多,整个人都缩在皮毛里,怎么就不见分毫凝滞,反而令人想象他裹在皮裘里的身段……

左倾夷发现自己想的无边无际了,不过薛横玉确实是生得很漂亮啊,他的皮肤总让左倾夷想起生烟暖玉,一看就很滑腻很好摸……

薛横玉听出来人是谁后就不说话了,接着用他黯淡而毫无焦距的双眼盯着未知的方向。

这就是白璧微瑕了,这么一个风流人物,却是个瞎子。

纵然被薛横玉坏脾气气到很多次,左倾夷还是忍不住为他可惜。

“你来这里­干­什么。”薛横玉忽然冷冰冰的开口了。

左倾夷一愣,然后笑嘻嘻道:“我来赏梅呢。”

薛横玉挑眉,不置可否。

正在这时,书童提着一壶酒和食盒来了,看见薛横玉也在后,他僵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道:“少爷,酒拿来了,小的先下去了,还有事呢。”

咦?不是你吵着要来吗?左倾夷莫名其妙,然后才想明白,书童是被薛横玉毒舌毒过,当然不敢留下来。

杯盏有两份,而且总不好意思你吃着别人“看”着吧……于是左倾夷大度的把一杯酒推倒薛横玉面前,道:“天气冷,薛大哥喝点酒暖暖身子吧。”

薛横玉没有拒绝,他慢吞吞的举起那杯酒,一点点抿着喝下了,然后白腻如玉的皮肤就染上了绯红。

左倾夷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斟。”薛横玉简洁吐出一个字。

左倾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老老实实的提起酒壶给他斟酒。

于是薛横玉就一杯接一杯喝着,一直喝到双颊绯红趴在石桌上。

“别睡在这儿啊,会着凉。”左倾夷连忙俯身去扶他起来,一手握住他腰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碰了薛横玉,而薛横玉,最讨厌男人碰他了。

不过幸好啊……他喝醉了。

嗯,喝醉了?左倾夷心中一动,然后做贼心虚看看四周无人,便伸出手,去摸他想象了触感很久的皮肤……好舒服!真的就像暖玉一样,又暖又滑又腻,在手心里,仿佛可以化掉一般。

“冷……”薛横玉晕晕乎乎的皱起了眉,嘴里哼哼着。

啊……这样看起来,虽然脾气不好,不清醒的时候还是很可爱嘛。左倾夷的手又忍不住在薛横玉的脸上蹭了蹭。

“你到底在做什么?”薛横玉不耐烦的看着左倾夷,这小子挡在他面前不让他过路都一刻钟了,又一直一反常态,吞吞吐吐不肯说有什么事,真是有病。

左倾夷挠挠头,这种话,要他怎么说的出口呢。

薛横玉彻底失去耐心了,冷冷道:“不说我走了。”

“等等!”左倾夷猛大喊,然后脱口而出道:“可不可以让我摸摸你的脸?”

说完他就满脸尴尬,自从那天偷偷摸了摸薛横玉,他就整天惦记着那温腻触感,做梦都念念不忘,满心都是再摸一摸的渴望。

现在好了,他很莽撞的把这个愿望给说出来了。

薛横玉听到这个请求后,挑了挑眉,道:“如果左公子记­性­足够好的话,那么在下就假设你还记得,我,最讨厌别人碰我!”

说罢,他­干­脆不往这里过,转身就走。

左倾夷的行动更快于思想,他大喊一声“等等”就猛地扑了上去。

薛横玉猝不及防,才转过身就被他扑了个结结实实,两人一起跌在地上,左倾夷­唇­不偏不倚的贴在他的脸颊上。

僵了几息,薛横玉才恶狠狠推开左倾夷,手撑着地,折身­干­呕起来。

左倾夷怯怯的戳了戳他,“你没事吧?”

薛横玉掏出一条帕子,拭了拭­唇­,然后随意一丢帕子,盯着左倾夷,一字一顿道:“你这个,小兔崽子,滚!”

左倾夷被吓得呆了一下,然后连滚带爬的站起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摸一下……”

薛横玉斜睨他,道:“现在满足了吗?”

左倾夷脸上忽然带出不自然的红晕,扭扭捏捏的摸摸自己的­唇­,道:“好舒服……”

薛横玉气得胸口一闷,爬起来,拂袖而去。

“别碰我。”薛横玉用力一推左倾夷,“我让你不要碰,你是没长耳朵吗?”

左倾夷厚脸皮的贴上来,“就摸一下……”

从那次之后,左倾夷不知道为什么,胆子越来越大了,冒着被薛横玉骂甚至是打的危险,也要毛手毛脚,不是摸脸就是摸手。

不得不说什么事都是可以习惯的,薛横玉也从一开始­干­呕,到了现在毫无反应——只对左倾夷,薛横玉是深深的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脸皮可以这么厚。

不过这天薛横玉是真的不开心,在左倾夷贴上来摸了摸他手之后,薛横玉终于暴起伤人,一巴掌把左倾夷甩开。

那清脆而响亮的巴掌声,光是用听,就很疼了。左倾夷摸着自己的脸颊,有些委屈看着薛横玉,“要打可以先说一声啊,好痛……”

“白痴。”薛横玉忍不住骂了一声,然后推门而去,只听见他在说“备水沐浴”。

左倾夷有些不明白的想,只是摸了一下,也需要洗澡啊。

左倾夷惹薛横玉不开心了,所以他决定讨讨薛大哥的欢心,于是这天,他早早就去薛横玉开的商行外等他。

一起在等人的还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和薛横玉差不多大年纪,长身而立,就吸引了过路无数少­妇­少女的目光,实在很英俊。

他含笑看了看左倾夷,道:“小兄弟也是在这儿等人?”

“啊,对。”左倾夷想了想自己和薛横玉的关系,还是含糊道:“我等我大哥。”

那人道:“我也是等人,不过我等的不是兄弟,是情人。”

正说着,薛横玉就缩在雪白大氅里出来了,旁边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厮给他引路,那人指着薛横玉道:“看,他出来了。”

“什么?”左倾夷结结巴巴道:“他是你的情人?”

那人得意一笑,“现在还不是,但是一个月之内,就是了。”

什么啊,吓死我了……左倾夷在心里白他一眼,大话谁都会说,可是他还没见过薛横玉能对谁特别好呢。不过说起来薛大哥真很招男人的喜欢……就连……

“什么事。”薛横玉冷漠“看”了那人一眼,问道。

那人笑吟吟道:“薛公子,在下想邀你一同用顿饭。”

薛横玉摇头。

那人笑容一僵,道:“可以问为什么吗?”

薛横玉道:“没有为什么。”

那人语气间带上了几分威胁道:“真没有?”

薛横玉思索片刻,幽幽道:“你太丑了……”

噗……左倾夷险些笑出声来,他看那人脸­色­不好,连忙上来解围,“薛大哥,我等你好久了,回去吧。”

那人看了眼左倾夷的高大身材,又比较了双方的人数,悻悻道了声“回见”便走了。

薛横玉道:“你又是来­干­什么?”

左倾夷笑嘻嘻道:“我来接你啊。”

“傻子……”薛横玉嘟囔了一句。

“啊,你说什么?”左倾夷没听清,不过他也没往心里去,而是有些犹豫道:“我下午收到爹的来信……”

薛横玉挑眉,“左老爷说什么?”

左倾夷恹恹道:“我爹让我回去。”

薛横玉一愣,说不出什么滋味,然后装作不在意的问道:“我还等着左老爷来谈生意呢,怎么,你们不做了?”

“我也不知道……”左倾夷心情很低落,“所以我明天就要走了。”

薛横玉半晌才抿了抿­唇­,“要我去送你吗?”

左倾夷点点头,又摇头,“还是算了,我怕我会很伤感,薛……我可不可以叫你横玉呀?”

薛横玉哼了一声,“没大没小。”

“我就当你答应了,”左倾夷自顾自道:“横玉,我走了以后,你会不会很想我啊?好歹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都好几十天了。”

薛横玉嘲弄道:“是啊,‘都’几十天了。”

几十天而已,对于人的一生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

左倾夷愣了一下,很伤心的看着薛横玉,薛横玉虽然看不到他的目光,却莫名心虚。

“算了。”左倾夷懒洋洋的挥挥手,垂头丧气的走开,然后他就一直没有再说话了,也没有缠着要摸薛横玉。

到了次日,他离开的时候,也只是留了一封信给薛横玉,就默默走了。那封信上只有“再见”两个字。

薛横玉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他竟然在算账的时候走神了。

算珠拨到一半就停了,恍惚想起那个不要脸有点傻缺的年轻人。想起他一脸垂涎的摸着自己的手,一点也不畏亵,就像在摸一块美玉。

报账报到一半,发现算珠声停下,账房抬眼一看,老天爷啊,少爷竟然在发呆!他没有看错吧?

老眼昏花的账房在肯定了少爷是走神后,小心喊了声“少爷”。

“……啊?”薛横玉回过神来,若无其事道:“报到哪儿了,继续。”

像这样的情况连续出现了好几次后,老账房终于无法无视了,他是薛横玉爹还在世时就跟着薛家老人了,也是看着薛横玉长大的。

“少爷啊,你要是有心事,就别强迫自己工作了,休息休息吧。”老账房劝着。

薛横玉迷茫答应了,心事,这个心事是什么?

是那个傻子?

不应该啊……不过是几十天而已,难道就像适应他的触摸一样习惯他的存在?现在人不见了,反而像空了一块一样……

薛横玉想不明白,所以他每天都坐在花园亭子里发呆。

一直到一个月后。

薛横玉依然坐在亭子里,撑着下巴发呆。

然后一双手就从后面猛地搂住了他腰,一个兴奋的声音响起,“横玉!”

薛横玉僵了一下,然后淡淡道:“猪,放开。”

左倾夷扁着嘴转到前面,“你又骂我,我好不容易来了。”

薛横玉哼道:“谁让你来了。”

左倾夷环住他,“不要这么说嘛,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爹决定把这桩生意交给我来试手,所以,我这次来,还要和你谈生意的,你可要让着我啊。”

“就你还谈生意?”薛横玉嗤笑一声,他随随便便耍个花招,就能让左倾夷赔得连筷子都变卖掉。

左倾夷傻笑不语。

“还有一个好消息……”左倾夷忽然有些扭捏。

“要说就快说。”

左倾夷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上次被匆匆喊回去,是因为……我二娘给我爹生了个儿子,我,我不是独生子了。”

薛横玉心中一动,然后面无表情道:“嗯,接着呢。”

左倾夷红着脸,道:“所以你介不介意,绝后。”

“所以你的告白是我听过最傻。”薛横玉双眼缠着白纱,嘲弄道。

左倾夷挠挠头,傻笑,“不过我还是成功了。”

薛横玉道:“是啊,便宜你了,也不知道你走了几辈子的狗屎运。”

左倾夷抚上他的白纱,一道道解开,“娶到你,花了我三辈子的运气。”

白纱一层层剥去,然后露出薛横玉紧闭的双眼,被光照到有些刺眼,他抬起手挡在眼前,费力的睁开眼。

有点模糊……一个人影在眼前,接着逐渐清晰……

薛横玉伸手摸他的脸,喃喃道:“原来你长这个样子……”

成功了。

左倾夷压抑不住欢喜笑起来,绽开一个其实很帅气的笑容,眉眼俊朗,“慢慢看,接下来你还要看一辈子。”

《番外完》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