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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冷月笑江寒 > 第十四章 讯问

第十四章 讯问

无心大师道:“既如此,老衲就请卢施主告之黑鹫下落。老衲必肯请方丈,以少林庇护施主。”

卢申天身子一震,脱口道:“啊,在下连红狐为何人,尚且不知,又如何再知那黑鹫?”

无心大师哼了声,道:“原来卢施主也与那恶人般,有颗石头般冷酷之心。”

卢申天慌道:“大师,焉能如此说。还望大师多加审视,卢某并非那……”

话音未落,就见那老和尚左手从空拍来。卢申天被锁链捆住,无法躲闪,只得眼睁睁见那枯瘦之掌压在头顶。

他不禁叫道:“大师,大师,你这是做何?”

那僧人长叹声,道:“卢施主顽固不化,也怪不得老衲了。”

陡然间,卢申天只觉百会|­茓­一颤,有温热传入,顺血脉而下。初时,这股暖意流淌周身,竟有说不出的快意。

他正诧异时,这暖热逐渐壮大。四肢关节间,便似有火星点燃。他暗叫声不好,欲要呼出,却觉心口冲上个火球,堵在嗓间。瞬时,全身经脉,体内脏器,有如火焚。而肌肤却似冰冻般朝内收缩。体内火球窜动,逐渐连为一体,自上而下,仿若成了个大熔炉。浓焰呼啸周转,在躯壳内寻找去处,似要将这­肉­体炸裂。

万般痛苦下,卢申天四肢抽搐,肤­色­通红,意识却反更为清晰。数年间的点点滴滴,幻化成张张凝滞画面:骏马、草原、冲杀中肆意飞溅的鲜血、尚书大人的笑容,父亲的灵牌,朦胧青烟中的金砖碧瓦,一幅幅,似真实,似梦幻。

这些画面,如白驹过隙,飞速闪现旋转,成为江中旋涡,要将自己扯入无底深渊。

不可见的黑暗,在深处裂开,吐出地狱之火,张牙舞爪,欲将无助之人噬去。

巨大的恐惧,从脑海中似闪电般激­射­。那僧人的目光,更似两条毒蛇般,钻入这汉子暴睁的双眼。

啊,痛惧终化成最后的力量,冲开堵塞,令卢申天奋力呼出。

他撕裂的声音怒吼道:“倘若死的不是无妄,大师还会如此执着吗!”

轰,火焰似从皮肤发隙中脱缰而出,消于无形。卢申天身子一软,虚脱软倒在地。

一片混沌中,他听见那僧人低声道:“唉……老衲真被问住了……施主竟能受这涅磐火烧,看来也的确不知了……”

声音越来越小,伴随离去的迷茫身影。

最后进来的是步夫人。她与天下初为守寡的女子一般模样,哀伤、憔悴且孤独。

她端坐多时,方轻叹道:“他们,都走了。”

简单得就像一切从未发生,又似万般绝望后的心灰意冷。

卢申天早已是筋疲力尽,仅能勉强斜靠石壁,也懒得猜想又会遭受怎样的折磨。

他只微微抬起眼皮,问了一句:“我那玉鞭何在?”

步夫人似早知此句,手从身后,将那玉鞭托出。物甚沉重,一双纤弱细手,竟有些把持不住。

卢申天勉强道:“有劳夫人,替卢某照管此物了。”

他摇摇头,凄惨一笑。

步夫人幽幽道:“看得出卢大人对这兵器极是在意。妾身也怕弄丢,就顺便带来了。”

语气软和,似乎面前之人,并非有着深仇大恨,倒更像平淡友人。

卢申天讥道:“步夫人又何须再调侃阶下之囚。若要为夫报仇,直接一刀将卢某杀了,岂不来得­干­脆。”

步夫人却道:“卢大人错了。妾身是专程送还大人爱物,别无他意。”

卢申天奇道:“莫非夫人以为卢某冤枉……旁人皆已认定卢某,夫人怎会?”

步夫人喃喃道:“那些江湖中人如何想,妾身并不知道。妾身只知大人清白。”

啊,卢申天惊呼声,转头正视,道:“夫人如何清楚?卢某反倒糊涂了,请夫人详告。”

步夫人低头看鞭,道:“只因这鞭的主人……我便知卢大人绝非那恶徒一伙。”

卢申天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片刻后,他陡然醒悟,道:“莫非,莫非步夫人所说的,乃是在下先父?”

步夫人点点头。卢申天惊道:“你,你竟识得先父?”

他细看那女子,面前娇容,虽是雨打梨花后的惨淡,却也能辨出年岁与己相差不大。自己幼年时,父亲就已郁郁而终,只托了好友华真人照顾遗留呣子二人。便是自己,早已难记起父亲容貌,这女子又从何谈起相识呢。

他不由怒道:“荒唐,荒唐!要杀便杀,莫再玷污家父英名了。”

却听步夫人道:“卢枫卢大人……”

猛然听陌生人呼出先父名讳,卢申天顿觉雷炸双耳。他愕然道:“你,你真识得?”

步夫人沉默片刻,道:“卢大人被罢官贬往关外,府中仆人,尽成奴隶。其中有个厨娘,怀有他人身孕。卢大人心中怜悯,便托人将那厨娘买出,送至洛阳,拜托旧日好友照料。那厨娘烧得手好菜,也深得新主人欢喜,以至逃过颠沛生活。其后生下一女,长大成|人后,见主人原配病逝,为求报恩,也就以身相许了。”

卢申天惊道:“你,你就是那女子!”

步夫人点点头,眼圈一红,道:“可惜啊,原本以为一生就此安稳度过,可惜,在我嫁与先夫后,我那母亲也因劳成疾,撒手而去。临终前,只对我言,那卢大人有恩于我母女,他日,若再见大人,必以报答。上月,我还与先夫提起,欲去关外寻觅卢大人,不料,他竟……”

她一时哽咽,说不出话来。

卢申天却是听得目瞪口呆。良久,他方想起一事,急道:“你,你说先父也识得步庄主?”

步夫人轻声道:“先夫经商,洛阳城外良田万倾,京师内酒楼当铺,更是多不胜数。他虽不入朝为官,可那些达官贵人,又有几个少得了他好处。莫说识得卢大人,几位尚书大臣,纵是皇宫内的玉器,也有小半出自步家。”

卢申天只知步惊雷为一富贵之人,万料不到,其后更有如此背景。他惊得深吸口气,道:“难怪张大人要命下官来送……”

他猛然停住,暗自惊道:“啊,难道张大人,与这刺杀也有着­干­系。”

卢申天额上渗出冷汗,脊背处更是湿凉一片。

步夫人又道:“我娘亲说过,那卢大人为官清廉,待人诚恳,家中礼教有方。妾身万不敢想,他那后人会犯下无良之事。”

她从怀中掏出钥匙,打开锁链,将玉鞭还给卢申天,叹道:“妾身只求卢大人一事,查出行凶之人,为我那惨死相公寻回公道。妾身,妾身这未亡人也就心满意足了。”

她双手朝地一撑,痛哭失声。

卢申天慌忙搀扶,手刚触及那柔软丝边,又忙缩回,道:“夫人放心,卢某但凭条命在,也必将恶徒寻出,以告慰夫人及庄主在天之灵。”

那女子双肩颤栗,哭得越加厉害。

卢申天离去时,步夫人未再相送,只命仆人引路。待行出山庄,两扇深红大门咣当上闩闭死,将一众景致,尽藏其后。

卢申天回头望去,不由感慨,所历一切,有如梦行。此刻梦中醒来,只觉物非物,人非人。昨日鸟啼,今朝听来,却有如隔世。

他本想速回京师,面见张大人。刚下得坡,便又打消了这念头。

他觉得步惊雷之死,远非江湖恩仇般简单,其后更似藏着张无处不在的网,倘若用力去扯,只怕要撕出个天大的窟窿来。

他回到洛阳,给张大人修书一封,只将步惊雷亡故经过记下,其他不提。当笔尖离纸,卢申天不由仰天长叹。他想起母亲教诲,然而世间事,又岂仅小心谨慎能应付得来。

他寻到官驿,交信使送往京师后,仍南下常州。只是,在他心中,做不做那参军,似乎也不重要了。

一路上,卢申天满腹惆怅,也不着急赶路,乐得那跛脚马轻松缓行。不知不觉几日过去,长江渡口已在前方。书包 网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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