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北国之血祭誓言
慕容羽摔落在地,死命的抓住慕容统的衣襟,撕声裂肺的哭喊:“二叔,二叔——”慕容羽虽为慕容缜亲生,但其父沉迷酒色,对她极少关心。
反而是慕容统终身未娶,视慕容羽亲如己出,极为疼爱。北国之变,慕容统就是为了她拼死杀出,身负重伤,否则以慕容统的功夫,自保而逃绝无问题。
慕容羽见二叔惨死,顿感天塌地陷,眼见国破家亡,原本有二叔在,自己一直有所依靠,加上本身性子倔强,故此滴泪未流。
可此时二叔惨死,慕容羽方才一直压抑的情感如决堤之水,倾泻而出,哭喊着“二叔,二叔——”,声音说不出揪心凄厉。
店门打开,声音在雪夜里传的很远,似乎要飞回北国的国都,换回慕容统的远去的灵魂。
可慕容统虽然双眼未闭,但却永远也听不到慕容羽的呼唤。任那呼唤,在空旷的雪夜回荡。
鬼娘子“咯咯”一阵娇笑,打断了哭声,突然柔声道:“慕容公主,不必哭泣,和我走吧!”
声音清新悦耳,任你有万千哀愁此刻都可化为无形,鬼娘子的声音似乎有无尽的魔力。
慕容羽心头一震,顿时止住了悲声,眼神中却有些迷乱,眼望鬼娘子,似欲随她而去。
郎舞一见,心中一惊,知道对方定是用了“催魂咒”之类的术法,忙一声长啸,啸声震动屋宇,孟氏三杰不由紧皱双眉。
那少年兄妹也躲到了一个角落,少年尽力的护住妹妹,痴痴的望着这边。那小女孩的眼神却是十分的奇异,散发异样的光彩,如魔似幻。
唯有那青衣男子饮酒不辍,似乎对眼前之事毫无兴趣,依然如故。
慕容羽听见了郎舞的啸声,灵台一清,才缓过神来,死死的咬住下唇,瞪着眼睛逼视着鬼娘子,恨恨道:“鬼婆娘,今日我若不死。终有一日我会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我慕容羽立此血祭誓,神州之神为证,世世代代,不死不休。”
说罢在自己的右手上猛地咬了一口,白嫩的小手,顿时鲜血淋漓,慕容羽却似不知疼痛,口角带着鲜血,充满仇怨的眼神狠狠地盯着鬼娘子,让鬼娘子也不由为之一寒。
那根本不是一个十一二岁孩子的眼神,或者说那不是一个人类的眼神,万千的仇恨早已把她异化。
以血发誓,是神州最毒的誓言,被称为血祭誓。
神州人认为,以血通天,可告神灵。最重要的是血祭誓代表着如果立誓者不能完成誓言,他的子孙必须代代奉此誓言,为之献身,直到誓言应验,否则立誓者和其后人的魂魄就会永漂神州,不入轮回,万世不安,当神州人打开通天之路的时候,也会被永弃神州。
所以神州人,一般即使有杀父之仇,也不轻易发血祭毒誓,此誓一立,真是不死不休,不光赌上了自己,也压上了后人。
曾有过立誓者,誓言不能完成,怕连累后人,终生不婚嫁,宁愿自己永成游魂,实在可悲。
今日慕容羽竟然立了血祭誓,店内所有听见的人无不一惊。角落的小姑娘在哥哥的身后拽着哥哥衣襟,小声道:“哥哥,那个小姐姐居然发了那么毒的誓呀!”
少年回手一捂她的嘴,让她别出声。连角落里饮酒的青衣人,都顿了顿酒杯微微一叹。
鬼娘子更是脸色泛青,极为难看,冷笑一声道:“也好,不死不休,不过我怕你没什么机会了。”
可是,她错了,数年之后,慕容羽真的兑现了她今日的誓言。
郎舞破了鬼娘子的术法,听见慕容羽的血祭誓,也是暗暗心惊:“慕容公主立此毒誓,实是恨到极处,这种仇恨着实可怕,看来一战难免。”
鬼娘子眼见此时形势想要轻易带走慕容羽已不可能,慕容羽又立了毒誓,自己绝无退路,于是道:“郎护法,我鬼派极少行走神州,与紫幽城更是素无仇怨。今日北国之变,想必郎护法业已清楚。紫幽城既然无意北国之争,那慕容羽立了血祭誓,与我不死不休。我想还是让我把这小丫头带走比较好。”
郎舞冷哼一声,道:“鬼娘子,郎某为人你该略有耳闻,郎舞做事只问自心,何管他人?不过也是看在鬼派与我紫幽城素无恩怨的份上才和你费这唇舌,否则你当郎舞惧你不成?”
鬼娘子心中暗骂,可又实在不愿与紫幽城撕破面皮,忍怒转笑道:“郎护法这可是为难奴家了,奴家有意卖郎护法一个人情,可实在是无法向朋友交代。不知郎护法可否有两全之策?”
郎舞冷笑不已,回头看看慕容羽,道:“慕容公主,我们走!”说罢,拉起慕容羽看都不看鬼娘子一眼,就奔门口而去。
鬼娘子怒火中烧,心道:“神州传闻,龙飞凤舞四大护法当中郎舞最为孤傲狂妄,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自己一再退让,他竟视自己如无物。着实可恨!”想到此处不由冷笑一声,道:“郎护法慢行,奴家讨教一二。力所不及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言罢,柳腰轻摆,掠至郎舞身侧,道:“得罪了。”右手微拂,一阵香风,直奔郎舞面门。郎舞一见,忙回身移步,同时屏住呼吸,左手护住慕容羽,右手剑点向鬼娘子咽喉。
鬼娘子最擅长的乃是傀儡术、毒术,单论武道与郎舞可说有天壤之别。所以郎舞虽剑未出鞘,但速度极快,夹着寒风,后发先至。
鬼娘子突感喉咙一紧,微有刺骨之痛,暗道:“灰衣郎舞,名不虚传!天霓白骨剑,神兵利器,剑未出鞘,业已威力彰显。看来今日唯有倾其所有,使出自己的秘技,或许还有些微胜算!”
想到此处,鬼娘子向后一纵身形,躲过郎舞之剑,双手一分,手中乌光闪现,一条墨色长鞭现在手中,鞭身之上分悬七枚紫金铃铛,泛着淡淡的紫光。
郎舞一见,双眉一挑,惊道:“碧落黄泉鞭!”
第七章 雪落北国之伊人旧影
碧落黄泉鞭乃鬼派开山祖师遗物,是鬼派镇派三宝之一,据说可随心而化,有神鬼莫测之机。
墨色的鞭身之上分悬七枚紫金小铃铛,分别为“驭鬼”“通阴”“结印”“封印”“化物”“驱灵”“归神”七大秘技法印,单论其威力在神州之上可算是前十位的神器,郎舞的天霓白骨剑也要逊色三分。
可是除了据说已至仙境的鬼祖能把它运用自如,与之合二为一外,此后的鬼派门人能驾驭此鞭的聊聊无几,即使能驾驭此鞭,至多之能施展一两种法印。
郎舞没想到鬼娘子竟有如此神器,心中不由一惊。以他散魂之境的修为,鬼娘子绝不是他的对手,可如今鬼娘子有如此神器在手,要胜她则多了些许难度。
再见鬼娘子一抖手中碧落黄泉鞭,如一条灵蛇,紫金铃“叮叮当当”乱响。鬼娘子灵力灌注,碧落黄泉鞭顿时黑气团绕,她一进身形,鞭如长枪,直点郎舞的前心。
郎舞侧身一躲,哪知那鞭头一弯,如青蛇吐芯般,又点向郎舞的咽喉,同时那七枚紫金铃“叮叮当当”脆响,郎舞不由地感到一阵头晕,眼前似有无数鞭影,耳畔铃声乱响,扰的灵台一阵悸动。
郎舞忙收敛心神,抱元守一,灵力流转,手中剑向外一磕碧落黄泉鞭的鞭头,“当”的一声,夹着铃声,碧落黄泉鞭被碰出三尺多远。
鬼娘子不由心头一震,碧落黄泉鞭乃鬼派至宝,那紫金魔铃颇有扰敌心神之效,一般人听见铃声,早就心智迷失,没想到对郎舞竟毫无作用,真不知这郎舞如今是何修为。
再看此时的孟氏三杰,均盘膝坐在地上,运功抵抗那魔铃的声音。那卖酒的老丈不知何时伏在了那青衣人的桌上,似乎睡去。
唯有那青衣男子,依旧饮酒不辍。
奇怪的是那兄妹二人竟也毫无反应,那少年仍是痴痴的看着,那小姑娘却双目清澈如水,神采异样。
慕容羽此时早被铃声所迷,好在郎舞用灵力护住她的神识,并把她抱在怀中,犹是如此,慕容羽也是昏睡过去。
鬼娘子见未得手,手中鞭招加紧,不断进招。同时左手单结法诀,口中念动真言,但见其樱唇倾吐,口中淡淡白气飘出,并伴着一股奇异的香味。此气萦绕郎舞,凝而不散。
郎舞冷哼一声,道:“鬼娘子,收回你的‘九阴尸气’吧!你可知天下奇术‘天女轮回’?”说罢,左手就要结印。
此言一出,鬼娘子脸色大变,白气忽的一散,暗叫:“好险!”
“天女轮回”乃是幻花的独门秘技,可破天下任何毒气之术,并变化毒性反击施术者,可以说是天下毒气之术的克星。
当年,紫微天宫“摇光宫”破军星君以毒术闻名神州,天地山之战,他施法“摇光神雾”,漫布山谷,封住天地山山口,可以说是天下第一的毒气之术,却被幻花以‘天女轮回’之术反击,化为血水,尸骨无存。
郎舞当年是幻花的贴身护法,会施‘天女轮回’之术极有可能,若是被其反击,岂有命在,所以鬼娘子施术未果就收回了“九阴尸气”。
其实,她哪里知道,幻花一身奇功通天彻地,可是各种术法,却从未传给岳帅世家的任何一人。
郎舞方才认出她的术法,不由想起当年的二小姐幻花,于是脱口而出“天女轮回”,假装结印,料定以当年二小姐之威,鬼娘子不敢再施毒气之术,果不出所料,鬼娘子立刻收了术法。
此时角落里的青衣人听见“天女轮回”,又见鬼娘子收了术法,不由微微一笑,遥想天女幻花当年叱咤神州,笑傲天地的英姿,是何等气象?
可岁月弄人,神州未变,斯人已去,一切如镜花水月,过眼云烟。
自己曾自负三界无敌,此时却有家难归;都说自己是天纵奇才,可空有通天彻地之能,却无起死回生之术,伊人旧影,梦中徘徊,不知孤独几许?
想到此处不由又是万千酸楚,拿起面前的酒坛,仰头而饮。酒水打湿了他的衣领前襟,却不知能否浇尽这天仙心中的块垒!
此际郎舞与鬼娘子,业已打了二十几个回合,一直未分高下。
实际上郎舞占尽上风,因为“天霓白骨剑”一直未出鞘,而且他怀抱慕容羽,有些招数不得施展,还要分神照顾于她。
不过鬼娘子也非等闲之辈,虽然此时战的平平,但未见她使出“碧落黄泉鞭”的七大秘技法印,只是运用魔铃干扰郎舞心神。
她擅长的傀儡术也未施展,毒术也基本未用,定有后招。
看来二人都不愿贸然出手,均在静待时机,二人身影变化,灰白纠缠,已经打到店外。
此时雪已停了,天空中微露星光。映的雪放冷光,人影绰绰,二人身法如电,在茫茫夜色之中,特别是鬼娘子一身缟素,更给人说不出的诡异之气。
郎舞见久战不下,恐怕迟则生变,想到此处,强攻几招,一掠身形,飘出六七丈,把慕容羽轻放在雪地上。
回身一声龙吟,天霓白骨剑应声出鞘,龙骨冷气逼人,周围的雪气似乎都为之一寒。
郎舞手持宝剑,灰衣鼓动,灵力灌注剑身,天霓白骨剑嗡嗡低鸣,犹似蛟龙欲出。
郎舞向前一进身形,展开岳帅世家的“天地七式”,但见剑光胜雪,嗡嗡龙吟,把鬼娘子的魔铃声音压了下去。
不用分心抵抗紫金铃的魔音,郎舞更是随意挥洒,剑光霍霍,舞的水泄不通,逼的鬼娘子节节败退。
鬼娘子武之一道与郎舞相比相距悬殊,天地七式又是岳帅世家的独门剑术,威力不可小觑,所以郎舞略一尽力,鬼娘子马上力有不支。
鬼娘子心知这样下去,不出十几个回合,自己必败无疑,必须用己之长击彼之短。
想罢,防住郎舞剑招,空中念动真言,施展鬼门蛊惑之术,双袖之中飞出数百飞虫,星光雪光映出五色斑斓,煞是奇艳。
郎舞虽是第一次和鬼派中人交手,但早有耳闻,鬼派有一种毒虫,名曰彩蠕,此毒虫可施放毒术,见血封喉,也可进入人体内,蛊惑于人,全看施术者所为,端的十分了得。
郎舞一见是彩蠕,不敢大意,左手结法诀,玄功暗运,周身泛起淡蓝色光晕,把身体护住。
鬼娘子一见惊道:“紫幽玄功!”心中后悔,却悔之晚矣!
第八章 雪落北国之驱灵驭鬼
郎舞施展的正是岳帅世家的法诀“紫幽玄功”,此功练到最高境界,周身可放出七彩光晕,水火不侵,仙剑难伤,乃是至上的护体功法。
郎舞此功虽未到水火不侵之境,但对付彩蠕却绰绰有余。
那数百彩蠕,扑向郎舞,可却突破不了那淡蓝色光晕,一时之间无从下手。
郎舞手中剑上下翻飞,向鬼娘子进招,一些彩蠕被剑光扫中,立刻落地而死,把雪地染成了五色。
鬼娘子心痛不已,但唯有继续催动真言,以此牵扯郎舞的精力。数百彩蠕大有飞蛾扑火,不死不休之势。
郎舞一见,口中真言一变,顿见蓝光大盛,一股无形之力,无数五彩萤火,散落夜色之中,数百只彩蠕被郎舞的“紫幽玄功”瞬间焚化。
郎舞好胜之心大起,喝道:“鬼娘子,有何本事尽管使出来!郎某奉陪。”
鬼娘子的术法接连被破,怒从心起,心道:“看来这郎舞多半入了散魂之境,否则怎能如此容易便破了我的术法,如不使出碧落黄泉鞭的手段,真叫这郎舞小瞧了去。”
想到此处,鬼娘子手中鞭狂舞,紫金铃声紧促异常。
再见她的脸突然变得毫无血色,口中却念念有词,猛地祭起“碧落黄泉鞭”,如一团黑雾升腾而起,飘浮在鬼娘子的头顶,听鬼娘子娇喝一声:“驱灵!”
郎舞心中一惊,这鬼娘子居然能驾驭“碧落黄泉鞭”使出其七大秘技,不过自己只是听说过七大秘技的名字,却不知其实。
鬼娘子手中印诀变换,呼地从双手中各升起一道玄光,再见幻化的两个鬼娘子,出现在郎舞面前。
原来这“驱灵”之术,有些类似于身外化身,不同的是“驱灵”之术幻化出的乃是元神的分身,法力强大,甚至在本体之上,不畏术法,除非本体收回术法或本体死去才会消散,远非一般的分身术可比。
鬼娘子施术完了,心中得意,咯咯娇笑,雪光应在惨白的脸上,鬓傍白花,头悬神鞭,说不出的鬼魅妖异,道:“鬼派秘技,郎护法请赐教!”
郎舞冷哼一声,见鬼娘子和两个幻化的灵体合围而来,忙把“紫幽玄功”提到极致。
同时手中剑刺向左边的灵体,哪知那灵体不躲不避,郎舞一剑刺中,灵体却毫无反应,依旧向郎舞攻来。
郎舞忙闪身躲开,手中结印,一道红光直奔另一个灵体,也是泥牛入海。郎舞这才知道碧落黄泉鞭“驱灵”之法的厉害。
以郎舞判断,鬼娘子的修为最多乃在修魂初境,没想有碧落黄泉鞭在手,竟能与自己争锋。
鬼娘子一见郎舞两次无功,不由心头一喜,暗道:“灰衣郎舞,不过如此。”
想罢,不断驱动灵体进攻,自己则游走于外。驱灵之法使郎舞如同和三个鬼娘子对敌,一时间有些应接不暇。
不过,郎舞身为紫幽城岳帅世家四大护法,当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几个回合后就看出其中的奥妙,于是和灵体一沾即走,主攻鬼娘子。如此这般,又过了十几个回合。
鬼娘子也是心中急迫,万一岳帅世家再来一人,自己绝非敌手,特别是那凤族护法靳凤若来,正是自己天生的克星。
所以她也求速战,想到此处,口中默念真言,咬破舌尖,一口含血仙气喷在碧落黄泉鞭上,同时大喝一声,“驭鬼”。
碧落黄泉鞭再次黑气暴涨,黑气之中却隐隐有血光之色。郎舞正不知“驭鬼”是何术法,顿觉四周阴气暴涨,月光雪华为之一暗。
四周阴风阵阵,月色无光,不知在何时突然冒出无数的恶鬼死灵。
一个个面容惨淡,有的青面獠牙,有的血肉模糊,但都翻着死鱼般的眼睛,僵尸般的向郎舞围拢过来,口中嘶嚎声不绝于耳。
一时间鬼哭神嚎,好好一个边界小城,似乎成了一个幽冥地狱。
再见鬼娘子双目血红,如成鬼魔。犹是郎舞见多识广,也不由暗吸了口凉气,心道:“好厉害的驭鬼之术,以血为媒,借碧落黄泉鞭居然能召唤阴间厉鬼。看来鬼派立派数千年,身为神州五大门派之一,绝不是浪得虚名。”
不及郎舞多想,鬼娘子的两个灵体加上无数恶鬼早已向郎舞扑来。
郎舞一见,手中神剑大开大合,紫光护体,无论灵体还是恶鬼均进不了身。
不过那恶鬼却源源不断,似乎这驭鬼之术开了幽冥之路一般,各式各样的鬼魂陆续而至。
虽然郎舞有神功护体,天地七式威力极大,但却突破不了众鬼的包围。
无数恶鬼涌出,但不知为何均不敢靠近酒店三丈,似乎有什么灵物使之惧怕一般。
店中的孟氏三杰正在观望战局,心中盘算着胜负。厉鬼一出,方才的少年兄妹,妹妹吓的钻到哥哥怀里,不敢再瞧,哥哥虽然强作镇定,但是也是满脸惊恐之色。
唯有那青衣人不再饮酒,却淡淡的眼光望向那少年,眉头却微微皱起。。
郎舞久战无功,不由一皱眉头,左手一抖,再见一道红光冲天而起,在空中“彭”的一声突然炸开,散开万道光华。
别人不识得这是何术法,唯有店中的青衣人望了一眼,怔怔出神,自语道:“幻花镇阴符!”
原来这道红光,正是郎舞祭出的当年天女幻花赠予自己的“幻花镇阴符”。
当年幻花修为通天,这张灵符正是克制恶鬼妖魔之用。郎舞多年来从未轻易使用,一是自己一直未下天地山,二是天下在驭鬼一道上值得郎舞用灵符对敌的实在少之又少。
今日郎舞只求速决,所以才祭出此符。
再见那红光所到之处,声声惨叫,冒起无数青烟,一时间万千鬼魂几乎消失殆尽。
鬼娘子一见,不由一阵心痛,口中一声厉喝,苦苦抵住“幻花镇阴符”的法力,再次驱动恶鬼。同时,左手暗中结下一个印诀。
郎舞一见灵符威力如斯,心中一宽,可忽觉身后一道阴风,杀意陡生,此时他正好背对店门,暗道:“不好,定是那孟氏三杰偷袭!”
郎舞心中一怒,手中天霓白骨剑白光闪耀,卷起丈余长的芒尾,扫向身后。
郎舞应变神速,可还是慢了些,关键是后面的人根本没有躲他的剑,郎舞一剑扫落那人一条臂膀。
可是那人的剑,却也刺破了郎舞的护体真气,正中郎舞左臂。
郎舞双眉一挑,无限杀机涌起。到底是何人,偷袭郎舞?
第九章 雪落北国之天霓舞诀
郎舞二十多年未下紫幽城,闭关刚出,业已是散魂级的修为,竟然马失前蹄。小小剑伤,虽然无碍,可以郎舞的性子如何受得了。
再见刺伤自己的人,更是怒火中烧,原来偷袭之人并不是孟氏三杰,而是死去的慕容统。
“死者为大,这驭鬼之术也太过恶毒。”刚想到此处,再见那慕容统奋起独臂,举剑刺来。
郎舞一皱眉头,知道慕容统此时已是行尸走肉,自己敬他是条好汉,又怎能再伤他身体,于是回剑侧身躲过,飘落在数丈开外。
鬼娘子见偷袭得手,“咯咯”脆笑,身形一飘,如鬼魅一般落在慕容统身侧,道:“郎护法,果然高明。”
手中印诀一变,盘旋在头顶的碧落黄泉鞭,直奔郎舞而来,灵体和慕容统,余下的恶鬼也再次向郎舞袭来。
郎舞灰白的脸上一片阴沉,杀意更浓,冷声道:“鬼娘子,你莫得意,郎舞要开杀戒。”说罢,突地御风而起,身悬半空,长发飞舞,灰袍猎猎鼓动,手中天霓白骨剑光华大盛,腾空立起。
郎舞双手在胸前快速结印,大喝道:“纵横千古,天霓乱舞!”其声如雷,天霓白骨剑伴着一声龙啸,突地幻化为一条数十丈白色骨龙,张牙舞爪,盘旋升腾,照的天地为之一亮。
店内的青衣男子见了此景,也不由默默点头,“天霓舞诀,的确不凡!”
冲向郎舞的灵体和慕容统被天霓舞诀带起的气息一击而飞,那些没有被“幻花镇阴符”消灭的恶鬼,在天霓舞的威力下全部化为青烟。
那白色巨龙直冲向碧落黄泉鞭,天霓白骨剑虽然不如碧落黄泉鞭的威力大,但碧落黄泉鞭所用非人,本身的威力发挥不出二三成,被天霓白骨剑所化的骨龙,一击而飞,反冲向鬼娘子,那骨龙去势不减,随之而去也直奔鬼娘子。
鬼娘子本以为自己施出“驱灵”“驭鬼”二术,占尽优势。没想到形势突变,郎舞使出了自己的独门秘技御剑神诀“天霓舞”,威力竟至于斯。
眼见两大神兵疾飞向自己,鬼娘子忙向后急退,同时口中念动真言,那碧落黄泉鞭得主人召唤,在空中一下定住,再次和天霓白骨剑撞在一处,单听“轰”的一声,碧落黄泉鞭被击落于地。
天霓白骨剑来势略减,可仍奔鬼娘子而来。鬼娘子暗道:“不好。”忙变换身法躲闪,可那天霓白骨剑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
鬼娘子一时之间狼狈无比,眼见就要被击中。
千钧一发,鬼娘子突然瞟见店内角落里的少年兄妹二人,计上心头。用尽全力向后飞身,同时右手一抖,袖袍之中一条白练飞出,听那小姑娘一声惊呼“哥哥”。
那白练正好卷起那少年,却成了鬼娘子的挡箭牌。
天霓白骨剑直奔那少年而来,剑风到处那少年前襟的衣服尽被撕破,衣服的碎片随风乱飞。看来如果被这神兵击中,定是有死无生。
郎舞此际早动了杀机,要置鬼娘子于死地,可实在没想到,鬼娘子居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用一个无辜少年为自己挡剑,对鬼娘子杀意更浓。
可与此同时,郎舞猛地发现,那少年的前襟衣衫尽损,前心露出的一个星状的蓝色印记,模糊似一块胎记。
郎舞顿如五雷轰顶,脸色煞白,胸前印诀一变,口中大喝:“起!”
可为时已晚,那天霓白骨剑已经击中那少年,郎舞惊叫一声,天霓舞下,岂能生还?
可突然,那少年周身暴起一团亮白光华,绚烂夺目,在雪夜之中犹显光芒万道。那天霓白骨剑被阻,突地如游龙出海,直冲天际。
郎舞又大喝:“收!”天霓白骨剑化为剑形,飞回郎舞身边,应声入鞘。
经此变故,郎舞目眩良久,店内的青衣男子却是眼中光华一现,轻声道:“二十余载不见,没想到你在这里。”
鬼娘子躲过一劫,早已遍体冷汗,收回自己的白练。她也不知为何手中的少年身放亮白光华,再见地上的那少年似乎已经昏死过去。
店中的小女孩一下子冲出来,扑到少年的跟前,大声呼叫“哥哥,哥哥”。
鬼娘子一生杀人无数,又岂会在乎这少年的性命,不过是奇怪这少年身上为何突现亮白光华。
于是,俯身一探少年心脉,道:“没事,他不过是昏死过去了罢了。”小姑娘如何肯信,早就哭出眼泪来,大声叫道:“坏女人,你害死了我哥哥。”
说罢,起身拽住鬼娘子的衣衫不住撕打。鬼娘子本想甩来这小姑娘,可一望向那小姑娘的眼睛,突然心头一震,那小女孩眼眸此时闪现青光,幽深无底,似有万千魔力。
鬼娘子一望之下,险些灵台失守,好在这时那少年悠然转醒,那小姑娘忙舍了鬼娘子,看顾她哥哥。
鬼娘子却心头狂震,这小女孩眼睛难道是传说中的妖魔之眼的“神鬼之瞳”,那正是鬼派千百年梦寐以求之物!
可鬼娘子此刻顾不了那兄妹二人,佯装镇定,望向郎舞。
再见此时郎舞神剑入鞘,并无再动手之意,负手而立,脸上阴晴不定,若有所思。
其实郎舞方才强行收回御剑诀,体内灵力激荡,业已受了极重的内伤,不过是怕鬼娘子再度动手,所以负手而立,不让其看透虚实,可看见那少年前心的印记,不由牵动心中往事。
见鬼娘子向自己望来,郎舞开口道:“鬼娘子,你术法被破,还有什么高招?”
鬼娘子见郎舞的“天霓舞”威力于斯,而此时自己方才施术灵力消耗极大,知道再战下去自己毫无胜算,极有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想到此处不由一笑,道:“郎护法神功盖世,小女子佩服。不过不知郎护法你我可否各退一步,再不伤和气?”
郎舞不知其意,道:“此话怎讲?”
鬼娘子道:“郎护法既然为了慕容公主而来,不想卷入北国之事。那么我不再动慕容公主半根头发,等着她有朝一日来找我就是,请郎护法把她带走。奴家只要她怀中的东西,不知郎护法意下如何?”
第十章 雪落北国之三界之尊
此时,慕容羽已醒多时,方才的事情看了大半,此刻听鬼娘子一说,忙大声道:“鬼婆娘,休想!”
郎舞问道:“慕容公主,不知你所带何物?”
慕容羽犹豫了一下,郎舞洒然一笑,道:“慕容公主,但说无妨,你如果不同意,郎某定护你周全,不会答应于她。”
慕容羽听了这话,才回答道:“是北国王印!”
郎舞顿时明白,鬼娘子为何苦苦追杀慕容羽了,原来不仅是为了斩草除根,更总要的是为了这北国王印。
郎舞冷笑一声,对鬼娘子道:“郎某恕难从命!不过我倒是想向鬼娘子讨一个人。”
鬼娘子一愣,郎舞用手一指她身前的少年,道:“我要他!”
鬼娘子又是一愣,心念急转,暗道:“这郎舞要这乞丐般的少年是何道理?难道他看出了这少年散出白光的玄机?”想到此处,笑道:“郎护法,这少年和你无亲无故。倒是方才替奴家挡过一劫,所以我正想请他到鬼派重谢。恐怕郎护法的要求实难从命。”
郎舞也不言语,冷哼一声,从怀中中掏出一物,呼的一抖,原来是一面黄|色锦旗。
此旗完全由金丝编织而成,宽约一尺,长约两尺,上有古木横轴,下有金丝为穗,旗面上绣着日月山河图,中间四个古篆“紫幽岳帅”,再下面有四个行草“龙飞凤舞”,旗的边缘绣着龙凤相戏,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此旗巧手天成,精致无比,星光雪影之下仍是熠熠生辉,夺人双目。
鬼娘子一见,脸色微白道:“龙飞凤舞旗?”
郎舞道:“不错。岳帅世家,笑傲天下;龙飞凤舞,旗卷神州。此旗一出,有如紫幽城主亲临,不知鬼娘子可否给几分薄面吗?”
此话软中带硬,鬼娘子如何听不出来,近万年来,紫幽城岳帅世家几乎是神州的主宰,除了紫微天宫曾与之为敌被灭门外,神州之上哪个门派敢和其为敌。
自己今日形势所逼,才和郎舞动手,但此事尚有回旋余地。
此时郎舞亮出龙飞凤舞旗,如同紫幽城主亲临,就是自己的大哥鬼王在此,恐怕也要礼让三分。
鬼娘子自料鬼派绝无能力和岳帅世家争锋,深吸了一口气,道:“好,我鬼娘子不是不识时务之人。郎护法,慕容羽和北国王印我都不要了,方才多有得罪!郎护法请便。”
神州上,能让鬼派勾魂右使鬼娘子说出这样话来,也许唯有紫幽城岳帅世家了。
可没想到郎舞却摇头道:“不。现在我最想带走的是那少年。”
鬼娘子感觉自己一再忍让,郎舞步步紧逼,不由怒道:“郎护法,岳帅世家笑傲神州,但也需一个理字。就算紫幽城主亲临,又有何理由强行索要我的恩公?”
郎舞听鬼娘子把鬼话说的义正词严,不由冷笑连连,道:“鬼娘子,今日无论如何我要带走这个孩子,不惜鱼死网破。”
说罢,天霓白骨剑刷的出鞘,在胸前一立,左手结印胸前,正是“天霓舞”的起手架势。
郎舞越是想带走这个孩子,鬼娘子越是觉得蹊跷,那小姑娘乃是神鬼之瞳,自己绝不能放,那男孩身放白光,也是大有玄机,这两个孩子如能带回鬼派,假以时日,必成大事。可眼前的郎舞又是狂傲之人,定不会和自己说明理由。
鬼娘子心中不解不知为何郎舞突然之间要带走这少年,而且起手就要动用天霓舞诀。鬼娘子心中了然,自己在天霓舞下必死无疑。
可此时郎舞也是勉励支撑,心中明白天霓舞在正常情况下,自己最多动用两次,而此刻如果强行使用天霓舞,势必内伤发作,基本上也是命悬一线。但事已至此,就算搭上性命也要留下那个少年。
就在这焦灼之际,突然,天际传来一声禽鸟长鸣,忽的地一道白影,一闪而过,直奔慕容羽。
单听慕容羽轻叫一声,那白影在空中连闪,眨眼不见,再看哪还有慕容羽的身影?
郎舞大惊,以他的修为,竟然连来者是男是女,是何装扮都未看清。不由望向鬼娘子,见鬼娘子也是一脸茫然望着自己,不似作假,看来她也不知来者何人?
郎舞热血上涌,可眼前的少年比那慕容公主还要重要,正踌躇是否要御剑追赶。
忽然一个声音道:“不必追了,她已在百里之外。你何处去寻?”
郎舞转头一看,原来店中的青衣人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侧。
郎舞又是一惊,自己方才虽然把注意力一直放在鬼娘子和那少年身上,但以自己的功力,此人竟能无声无息到了近前,自己居然毫无觉察。
放眼神州,郎舞真不知道,几人能够?
青衣男子遥望北方万里雪山,自言自语,叹道:“弹指一挥,又是十余载,可师父依旧不愿见我。”摇摇头,眼神之中无限落寞,然后转头对郎舞道:“方才之人已入仙境,绝不是你等可以想象的,就算岳帅云轩在此也是徒劳呀!”
郎舞怔怔出神,自语道:“二小姐?”
郎舞想过神州各路人物,在自己面前能如此来去的,他实在不知有谁。
青衣人一听,凄然一笑,道:“斯人已去,何以复现?”
正在此际,那鬼娘子忽然卷起那少年兄妹,转身欲逃。郎舞刚要追,但见眼前青影一闪,那青衣人业已到了鬼娘子身边。右手一探,那少年便到了他的怀中。
鬼娘子方才,已看出眼前形势,今日定是要无功而返,所以想带走眼前的奇怪的兄妹二人。
那知青衣人突然出手,快似鬼魅,即使自己一向自负的御风之术,在这青衣人面前也变成了雕虫小技。
自己手中的少年不知为何就到了那青衣人手中。那青衣人再探左手,想抓她怀中的小姑娘。
鬼娘子一急,口一张,一黑一白两道光芒从口中喷出,打向那青衣人。
原来鬼娘子情急之下,居然不惜耗损内丹,喷出自己苦修多年的黑白二气,这一下至少要损二十年的功力。
那青衣人一见闪身躲开,身形微顿。鬼娘子借机,又祭出一道灵符,单见黑雾乍起,鬼娘子借机遁去。
小小术法,怎能逃过青衣人道手段。可青衣人突然觉得四周一股极强的妖魔之力出现,心头警兆一生,暗中惊道:“天妖之境!”
可当他稳住身形,那道妖魔之力却消失的再无踪影。
青衣人眼中光华四射,灵觉舒展,可是却再无半分方才的妖魔之力。
青衣人眉头一紧,暗道:“三界断绝,神州往生界内怎会有如此的妖魔之力,莫不是我一时多疑?”可此时鬼娘子却早就逃之夭夭。
那边郎舞一见那青衣人夺下那少年,心道:“真不知眼前之人到了何种修为,莫不是到了仙境,没想到神州上还有这样的人物,要知道即使是紫幽城主现今距仙境还有一步之遥,但这一步之遥很可能终生也跨不过去。”
郎舞见其双鬓如雪,料定他是神州上散修数百年的前辈,忙过来躬身施礼道:“郎舞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那青衣人不由苦笑道:“郎护法不必客气,我不过念着故人情谊。你不必挂怀。”
郎舞不知青衣人所指为何,也不便深问,看看那青衣人怀中再度昏迷的少年,忙道:“这少年和在下颇有渊源,不知前辈可否把他交给在下。”
青衣人一笑,反问道:“你若能护他周全,他又怎会流徙神州?天地山紫幽城虽大,却容不下这三界之尊。”
听不出青衣人话中玄机,郎舞一时间愣在当场。
再见青衣人不等郎舞回答,哈哈一阵长笑,身形一动,那青影似乎有意连闪九次,也消失在天际。
郎舞一向自负,可是方才的白影和青衣人所显露的身手,方知修行之路漫漫无边,没想到自己二十年后初次下山居然徒然无功,暗中惭愧不已。
想要追那青衣人,可茫茫天际,不知追向何处。
想起那青衣人走时的身法,郎舞脑海之中突然闪现一人,忽道:“神龙九变?!武之神郎,天下无双!”
茫茫寒荒,冷冷北国。东方微显鱼肚白色,遥望去群山绵延,万里银白,让人望之分不清天色与雪色。
(雪落北国完)
第十一章 牧天少年之忘归相逢
永和六年的北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六年前的宫廷之变,几乎没有痕迹。多数的北国人只知道,当年国主慕容缜突得暴病驾崩,全国举丧;新任国主慕容绝,大赦天下,改年号“永和”。
六年来,慕容绝勤勉治国,文治武功,远非当年的慕容缜可比。北国声威日盛,北国人依旧的喝酒、捕鱼、唱歌、舞蹈。
其实血腥的屠杀、耀眼的王冠与那些只想安乐的百姓本就毫无关系。
古往今来,都是王者加罪于百姓,而百姓从属于王者。
千秋百岁,都是百姓的血泪与生命谱写着盛世的凯歌。
北国国都名白城,因北国有大半的时间落雪而得名。白城是北国最繁华富足的城市,商贾巨富云集于此,竞相奢华。
按照北国的时令,现在正值夏末,中心长街之上,商铺林立,车水马龙,熙来攘往,好不热闹。
街旁有一座三层高的酒楼,名曰“忘归”,幌子高挂,客人络绎不绝。店小二招呼客人的声音时而传到街上,菜饭飘香也不住吸引着来往的旅客。
一楼临窗的位置,坐着一个青衫少年,看年纪不到二十岁,端正清秀,神采飞扬,样貌颇为不俗。
桌上摆着两样小菜,一壶雪酒。这酒楼的客人形形色色,常客贵客都往楼上请,楼下多数为过路的商旅。
那少年自斟自饮,偶尔望望窗外来往行人,若有所思。
此时,走进三位客人,为首的是一个白衣公子,年纪在二十四五岁,衣着华贵,气度不凡,样貌极美,甚至有些妖异。
门口有几位女食客不由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都脸一红低头不语。
这白衣公子的确是少有的美男子,但脸色过于苍白,毫无血色,而且面色冰冷,让人难生亲近之意。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身文士打扮,左手拿着一把折扇,右边的衣袖却别在腰间。
这文士是一个独臂之人,脸上看白面长须,眼中神光内敛,别有一番气度。再后面跟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童儿,背着一个包裹和大斗笠,别无奇处。
店小二一见又来了客人,可是脸上却现了为难的神色,忙招呼道:“客官请了,看您几位定是不凡的人物,本该楼上请,可小店楼上已满,就是这一层也无空桌,您看这……”
听了此话,那白衣公子不由一皱眉头,咳嗽了一下。
他身后的中年文士却笑道:“无妨。”然后看了一眼四周,对店小二道:“小二哥,我们奔波劳乏,不愿再走。你看那靠窗青衣公子独自一桌,不知他可否行个方便,和我们并桌而食。”
他所指之人正是方才的青衫少年。
店小二阅人无数,本以为这几位气度不凡,听楼上无座定会转身便走,没想到这中年文士说话和气,而且愿和别人并桌而食,实属不易,忙道:“好,既然先生不嫌。您稍等片刻。”
说完转身向那青衫少年去了,不一会儿转身而回,道:“三位请!”
那中年文士点头谢过小二,向那白衣公子道:“公子我们过去吧!”
白衣公子微微点头,三人径自来到青衫少年桌前,那白衣公子只是向青衫少年点头致意,中年文士却一拱手道:“我家公子不善言谈,我等打扰小哥了。”
那青衫少年一见白衣公子的样貌气度,不由暗赞北国居然还有如此绝世的人物,又见这中年文士谦恭有礼,忙回礼道:“先生不必客气,请坐。”说着把自己的酒菜向后让了让。
三人坐下,那中年文士点了几个菜,白衣公子不住的咳嗽。青衫少年看这公子脸色,听其咳嗽,便知这眼前公子定是有病在身,可初次见面却这不便询问。
此时,那中年文士点的菜上了来,居然是色香俱佳。
店小二上好菜后,笑道:“各位客官定是此道高手,这‘苦海龙鱼’乃神州名菜,可其味苦涩难耐,极少有客人点,所以不知其中之妙。先生真是慧眼独具,您慢用!”说罢转身而去。
中年文士见自己点的菜占了大半了桌子,于是向青衫少年抱拳笑道:“小哥不弃,可否赏光和在下喝上一杯,共品佳肴?”
青衫少年见这文士虽然独臂但气度不凡,不由的大有好感,此刻听他出言相邀,自己本也是洒脱之人,于是也抱拳道:“先生好客,小弟便不客气了,只是不知这公子……”
那白衣公子一听,虽面色冰冷,但依旧道:“小哥客气,在下有疾在身,不便饮酒,还望小哥见谅。”
青衫少年歉然道:“小弟唐突。”
那中年文士一见眼前这少年也不是忸怩之辈,不由心中大喜,道:“看来小哥也是豪爽之人,在下姓文名木然。”说完望向白衣公子,又道:“这是我家萧公子,敢问公子高名?”
那白衣公子听中年文士引见自己,便道:“在下萧落。”说完不再言语。
青衫少年向萧落和文木然又拱手礼过,道:“原来是萧公子、文先生,在下见过了,小弟牧天。”
文先生笑道:“你我有缘,在这酒店相识。文某托大,称你一声小兄弟如何?”
牧天笑道:“先生抬爱,小弟如何不从,先生请!”说罢,一举杯,二人同饮而尽,那萧落却又咳嗽了数声。
文木然原本有些劳乏,此刻精神为之一振,牧天也有些忧心之事,也暂且放下。二人言语投机,相饮甚欢,大有相识恨晚之感。
只不过萧落却不搭话,时而咳嗽,牧天停住酒杯,道:“文先生,不知萧公子是否有些痼疾,为何不及早医治?”
文先生一听,苦笑道:“不瞒小兄弟,我家公子的病乃是胎带而来,先天而成,看过不少名医都不见效。此次出行也是为了寻医治病,据说西方黑水有位名医,故此前去寻访。只是不知这次可否找到医治的法子。”
牧天听他说西方黑水,不由心中一动,可是并未表现出来。文木然说罢,一指眼前的‘苦海龙鱼’,道:“不说这个,来,尝尝这苦海龙鱼。”
牧天夹了一口龙鱼,口感细腻,入口即溶,可是口中却苦涩难当,如吃黄连,但一入喉腹却觉一股清新之气充满身心,说不出的快意。
这苦感不由勾起了牧天的心事,牧天微一皱眉,文木然以为是苦海龙鱼所至,不由笑道:“苦吧?”
牧天叹了口气,道:“不苦。这苦海龙鱼像极了一种酒。酒苦在口,生苦在心。这苦后才知甘味,这苦海龙鱼的确是神州美味。”
文木然听了此语,突然神色一变。
第十二章 牧天少年之中途易路
听了牧天的话,文木然眼中突地闪过一道异样的光彩,问道:“小兄弟的话颇有深意。只是不知哪里有和龙鱼一样的美酒,小兄弟可是真的品尝过?”
牧天道:“千里外的西北边远小城,小弟六年前却是亲口喝过,只是不知现在是否还有?”
文木然眼中神色不定,又道:“不知那酿酒的是何等人物?”
牧天一笑道:“是个坡脚驼背的老丈。”
文木然皱了一下眉头,似乎心有所思。牧天一见道:“先生可是认的那老丈?”
文木然摇头道:“不,我只是想一个老丈能酿出如苦海龙鱼般的佳酿着实不易呀!”
牧天道:“是呀,那老丈心地慈善,当年小弟颇受他恩惠,至今尚未报答”。
文木然听牧天颇有伤感之意,不由问道:“兄弟似乎有什么心事,不妨说说。也许我们能帮的上忙。”
牧天笑道:“多谢先生关心。小弟这次来北国其实是为了找人。”
文木然“哦”了一声,牧天又道:“小弟原是北国东部人,因战乱父母双亡,流徙北国,六年前小弟和妹妹在那边远小城失散,所以特来相寻。”
文木然道:“不知令妹是何模样?”
牧天苦笑道:“六年未见,小弟实在说不出她会是何等模样,只是她的眼睛曾有些奇处,却需我见到她本人方可辨别。”
文木然叹道:“看来这唯有兄弟自己找了。”
牧天道:“先生好意小弟心领了。”
二人又痛饮了数杯,颇为开怀。
牧天举杯道:“萧公子,文先生,小弟寻妹心切,还要赶路。兄弟敬二位一杯,这就告辞。”
文木然颇有不舍之意,但知道牧天确有要事,不便挽留,于是也满饮一杯。萧落以茶代酒,也不失礼数。
文木然从腰间解下一物,道:“牧天兄弟,你我一见如故,相聚匆匆,不知何日可见。这个物事赠予兄弟,如果在北国有什么危机之事,或许能派的上用场。”
牧天一看文木然手中乃是一个白玉小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系着一个红色丝穗,一看便不是凡品。
牧天忙推辞道:“先生厚爱,可小弟怎能收此重礼?”
文木然洒然一笑,道:“小兄弟一直爽快,怎的又如此忸怩。一个小物件,你收下便是,要不就看不起老哥哥了。”
牧天听文木然这么一说,不好再拒,便接过那白玉小龙系在腰间,然后起身道:“那么小弟先行,咱们后会有期。”
文木然执意要送他到店外,与牧天拱手而别。
牧天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人群中,文木然竟有些怅然若失。忽听一个声音道:“先生为何对这少年如此看重?”
文木然一见是萧落站在身旁,道:“公子是否看出那少年的来历?”
萧落一愣,道:“先生此言何意?”
文木然道:“我见那少年乃是非凡人物,一身修为恐怕不在你我之下。”
萧落一向自负,咳嗽了一声道:“先生这话怕是有些夸大吧,这少年不过二十岁,即使武法术有了小成,或许能和我一比,可又怎能和先生相提而论?要知神州之上功法在您之上可谓屈指可数。”
文木然哑然失笑,道:“公子过谦,你乃不世的奇才,怕是早在我之上。老朽乃是残废之人,怎能言勇?方才那少年如果能为我所用,我们何愁大事不成?”
萧落道:“先生有意收罗他,所以赠他‘血白龙’吗?要知道那可是御赐之物。”
文木然笑道:“公子,御赐之物在你我眼中本就一文不值。我不求那少年真能为我所用,只愿其是友非敌则可。”
萧落苍白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道:“先生计议长远,何愁大事不成?”
文木然听完此话,脸上一片凄然,抚了抚右肩空空的衣袖,道:“公子莫忘先辈之痛。老朽本是该死的人,活到今日本就是为了辅助公子。大事能成,我就算对得起那些在天的亡灵。”
萧落一听肃然道:“先生放心,萧落决不负您苦心。”咳嗽了一声,又道:“我们这就赶往西方黑水。”
文木然却摇摇头道:“不,我们要先去另外一个地方,品一品那酷似龙鱼的苦酒。”
萧落不由愕然,道:“黑水之行,非比寻常。先生何故中途易路?”
文木然摇动手中折扇,道:“如果我们在那边远小城有所收获,也许胜那黑水之行千万倍。”
萧落苍白冷漠的脸上竟然神色一变,道:“哦,先生,是何等事如此重要?”
文木然道:“公子莫问,老朽也是猜测。待一切分晓之时,公子自然明了。叫上童儿,我们上路。”
萧落一听,虽然心中满是疑问,但他性子高傲,便不再追问。
牧天出了“忘归楼”,心中也在思索那文先生和萧公子是何许人也,以牧天的眼力自然也看出这二人绝不是等闲之辈,但那文先生确实算得上豪杰之士,言谈为人莫不让牧天心生敬重。
牧天心中思虑神州各色人物,却也不知这二人是谁。后来牧天也不再多想,心道:“自己知道的神州人物也不甚多,看那萧公子的气度和文先生的言行,说不定这二人是北国的王公贵族,反正于自己毫无恶意,那又何必多想。”
牧天心下释然,不知不觉便出了中心长街,奔白城的北门而去。
看了看日头,午时刚过,牧天心想:“今晚就能赶到那家小店。不知六年来,那买酒的老丈和姐姐可好。”
牧天心中急切,不由加快步伐,只待出了北门就御风而行。
正在此时,突听背后马蹄乱响,三十多骑从牧天身边飞驰而过。这些马上之人清一色的银色软铠,个个悬刀佩剑,背背长弓,为首之人高呼:“闪开!”
路上的百姓慌忙躲闪,让出中间大路。这三十多骑绝尘而去,飞一般直奔北门。
牧天正感奇怪,不知这些是什么人。
忽听旁边的一位中年汉子自言自语道:“这不是北国的御林军飞雪营的人吗?”
牧天听了心中一动,周围的百姓听见了,也不由望向了那中年汉子,那汉子一见感觉自己多嘴,忙转身奔了别处。
要知道御林军乃是直属国主的亲军卫队,军纪甚严,一般唯有国主的事才调动御林军,等闲时候是绝不会这样飞驰在大街之上的,而且这御林军身后背负的长弓,明显是专破修行之人术法的破魔长弓,看来要对付的定是修行之士。
只是不知,这北国到底又出了何事,大队的御林军在此飞奔?
第十三章 牧天少年之白鹤断羽(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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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天眼见那些人马出了北门,不由心中疑惑,便加快了脚步。顷刻之间便来到北门城下,刚要出城门,但听后面又是人喊马嘶。
牧天后头一看,又是三四十骑飞过,不过这次是清一色的黑色软铠的人马。
牧天正在寻思:“看来这也是御林军的人马。”
忽听旁边守城的两个士兵交谈,其中一人道:“兄弟,事情不对!连着三拨人马了,神火、飞雪、黑鹰,而且看样子都是其中的高手,身带破魔弓,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
另外一人一听,忙看看左右,然后伏在发问的士兵耳边低语了几句。再见发问的士兵脸色一变道:“真有此事?”
那耳语的士兵,道:“千真万确。咱们兄弟就管守城门,多了别问。”
发问的士兵一听,忙点头道:“对,对。”说着二人不再言语。
牧天未十分留心,只是仿佛听见了“皇帝”“死了妃子”等字眼,不甚真切。
牧天出了北门,辨了一下方向,向西北而去。由于方才的事情,牧天便多加留意,见地上马蹄错乱,看来方才的两队人马也是走的这个方向。牧天心中好奇,一心想看个究竟,便展开身法追随而去。
行了三四十里,见四周山势险要,层林密布,白城早就遥遥不见。忽见前面几匹战马飞奔而来,马上无人,那几匹战马似乎是受了惊吓,长嘶不已,一路狂奔。
牧天一皱眉头,知道前面定有什么状况,让过这几匹战马,一掠身形,快速前行。
没行多远,忽见前面横尸遍地,躺着二三十具尸体。这些人清一色的火红的铠甲,带着各色兵器,却不是牧天见到的两队人马,估计是那守城士兵口中的“神火营”。
牧天俯身一看,这些人没有经过打斗,身上并无明显的伤痕血迹。可所有的死者身上却全Сhā着一根白色的羽毛,有的Сhā在哽嗓,有的Сhā在前心,全部都是一击毙命。
牧天拿起一根羽毛,但见这羽毛并无奇出,看上去像是一种鸟的断羽。
牧天暗道:“看来出手之人用的乃是武道的手法,杀人无形,竟以断羽取人性命。但出手之快,让人匪夷所思,要知道这些派出的御林军绝不是一般的士兵,其中定是不乏修行者,可是却无反抗之力,可见出手之人的厉害。”
想到这里,牧天不再迟疑,御风而起,决定探个究竟。转眼间牧天已在五六里开外,俯瞰林内,透过斑驳树影,又有几十具尸体在密林之中。
牧天落在林中一看,这些人正是自己见到的飞雪营的人,只是那些战马早已奔逃,不知去向。
这些人的死法和前面的如出一辙,不过看来这些人定是见了神火营的人惨死,而有所防备。飞雪营的人均是弓在弦上,可是却未出手就死于非命。
牧天刚要御风再追,忽听传来一声细微的呻吟,原来远处有一人尚未气绝,牧天忙飞身过去,扶起那人,但见那人胸口中了一支断羽,但尚有气在。
牧天抵住那人灵台,一股柔和灵力注入,但却感觉这人体内冷气袭人,特别是前心处一团冷气凝而不散。牧天不由心惊,暗道:“小小的断羽居然暗藏术法,用阴寒之气置人死地。眼前这人定是颇有根基,一时护住了心脉才得不死。”
那人得牧天相助,多了几分气息却睁不开双眼,只是断断续续道:“向北,……女子……,黑鹰……危险。”努力说完这些,那人便气绝身亡。
牧天长叹一声,不知是何人出手如此狠辣,一个活口不留。
牧天管不了许多,再次御风向北而去。不过盏茶功夫,便遥遥看见前面人影闪动,有打斗之声。
牧天悄然落在一棵树后,定睛一看,见四周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具尸体,有的身中断羽,有的却是全身挂霜,在这夏日里冒着丝丝冷气,全是那黑鹰营的人马。
再见场中有四个人正围着一个白衣女子打斗。那白衣女人面罩白纱,看不清面容,但露出的一双秀目却是冷光袭人,透着杀机。
再见围攻她的四人,其中一个乃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清瘦汉子,一身黑色软铠,看来定是那黑鹰营的人,其它黑鹰营的人全部毙命,这人独存,可知这人功力定是高出其他人许多。
再见此人徒手对敌,掌中隐隐有黑气迸现,偶有风雷之声。牧天一见,暗道:“莫不是神州上颇有盛名的‘黑云风雷印’,看这人的修为该在灵圣上境。”
这黑云风雷印乃是神州东部修行门派黑云山的独门秘技,黑云山虽不是五大门派,但其术法颇为玄妙,在神州上也是颇有地位。修成黑云风雷印,可称神州修行者中的佼佼者。
牧天再看其他三人,分穿红、白、黑袍,正是当年和牧天有过一面之缘的孟氏三杰,他们虽赶不上那使用‘黑云风雷印’高手,但仍有灵圣初境的修为。三人武法术齐出,也是颇见声势。
四人拼力而为,特别是那黑云山的高手双掌舞动,上下翻飞,掌中风雷之声更盛,同时口中念动真言,似乎正准备施出新的手段。可无论四人如何进招,却胜不了那白衣女子一招半式。
再见那白衣女子姿态翩然好整以暇,在四人之间游走,如入无人之境。可那女子却不急于进招,偶尔出招定要四人手忙脚乱。
牧天心中暗惊:“眼前这女子的功法看来远胜四人,至少该在修魂之上,一时之间不出杀招似乎有所期待。”
再见场中局势突然生变,那黑衣的神门高手突然大喝一声,一道黑气从口中喷出,同时双掌中也是黑气暴涨。三股真气交织在一起,成螺旋状,夹着风雷之声,直奔白衣女子。
眼见就要击中那白衣女子,那黑衣男子大喝一声“破”,那团黑气“嘭”的炸开,居然化而为水,如同一场墨雨袭向那白衣女子。
牧天一看不由心中暗自担心,那黑衣人的招式自己虽不识得,但估计定是黑云山中极厉害的招数,化气为水,那黑水定有蹊跷,不知那白衣女子如何抵挡。
(明天就是教师节,呵呵,很不喜欢这个职业,也许因为我是其中一员。所以今天准备三更了,书的成绩惨淡,但是这不妨碍我,祝我教过的所有学生快乐吧!呵呵)
第十四章 牧天少年之玄心真冰(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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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衣女子见墨雨袭来,居然冷笑了一声,毫无惧意,反而满是轻蔑。再见她左掌手心一吐,从掌心迸出一团冷雾,左手一挥,迎上那墨雨。那墨雨瞬间凝而成冰,扑簌而落。
黑衣人术法被破,暗叫不好。果然,那白衣女子趁机一近身,快似闪电,一道残影,业已到了那黑衣人近前,右掌一吐,一掌正中黑衣人前心。
那黑衣人如断线风筝被打出六七丈远,冷哼一声摔倒在地,再见他身上瞬间裹了一层寒冰,业已变成了一具冰尸。
牧天方才见白衣女子破那黑衣人的招式业已脸色大变,再见那黑衣人的死相,不由心中大惊。
此时那白衣女子不再留情,杀了那黑衣人,便攻向孟氏三杰。她身法极快,行似鬼魅,双掌齐出,击向孟老大和孟老二。
方才那白衣女子未出全力,若是全力而为,怎能让这四人坚持许久。此时全力出招,这二人如何抵挡。
孟老大擅长幻术,可此时却派不上用场,唯有全力躲闪。孟老二的飞剑跳跃,绞向白衣女子,可那飞剑到了其身前三尺,便凝成冰剑坠落于地。
单听砰砰两声,二人便已飞了出去。孟老三一见两位哥哥凶多吉少,疯了一般举刀砍向白衣女子。
那白衣女子冷哼一声,便要取他性命。
就在此时,但见青影一闪,业已横在白衣女子与孟老三之间,同时伸手一探,抓住孟老三的手腕,纵使孟老三天生神力,可那人轻轻一挥手,孟老三便被送出了十丈开外,来者正是牧天。
孟老三正要给哥哥报仇,却莫名的给这年轻人挡了回来,不由怒道:“你是何人?挡你爷爷杀人?”
牧天也不生气,笑道:“大叔莫怪,当年大叔赐酒,我铭记于心。今日大叔有难,我怎能坐视?大叔请闪在一旁,这里有我打理。”
孟老三听的云山雾绕,自己根本不记得何时见过眼前的少年,眼下哥哥不知死活,他又怎能听进牧天的话去,大骂一声又奔那白衣女子而去。
牧天一惊,心道:“若是让他上前,看那白衣女子已动了杀机,他定是必死无疑。看来唯有自己出手先制住他了。”
想罢,一进身,在孟老三面前左手一拂,也不见牧天有何动作,那孟老三顿感天旋地转,一下昏倒在地。
那白衣女子见一个俊美少年现身,一出手便制住了孟老三,冷笑一声,道:“阁下来了许久,可是看够了吗?如今用邪术制住他,是何用意?”
这女子语气虽冷,但听声音端的是清脆悦耳,年纪当在十七八岁。
牧天早已料到这白衣女子定是知道自己到了才痛下杀手的,所以也不奇怪,笑道:“姑娘好修为,在下的确来了片刻。”
那女子道:“阁下若不是慕容绝的爪牙,便请速速离去。本姑娘不杀无辜之人。”
牧天一笑道:“在下确实和慕容国主毫无瓜葛。”
白衣女子一听,语气有所缓和,道:“既然无关,那请自便。”
牧天道:“不过在下有一言相劝。一路跟来,姑娘伤了近百条人命,窃以为姑娘杀孽太重,行似妖魔。”
白衣女子听了牧天的话,不由“咯咯”冷笑,道:“本姑娘若是妖魔,神州之上岂不群魔乱舞?方才说的明白阁下若与慕容绝无关请自便,若想强出头,休怪本姑娘无情。”
说完不再理会牧天,一动身形,想要越过牧天,奔昏死的孟老三而去。
牧天怎能放她过去,跟着身形一动,又站在了白衣女子身前。白衣女子冷哼一声,再次向左一滑身形,牧天随之而动,依旧站在她身前。
白衣女子“咦”了一声,连动三次,可每次牧天均后发先至,挡在她的面前。
白衣女子不由一皱眉头,暗道:“神州之上,竟然能有人和我在轻身之术上一见高低,不知眼前这少年是何来历?”
白衣女子停住身形,道:“你是紫幽城岳帅世家飞之一族的人?”
牧天摇头笑道:“岳帅世家,誉满神州。飞之一族的护法刑飞,轻身之术号称神州第一,可是在下却无缘相识。在下牧天。”
白衣女子从未听说过牧天之名,冷道:“无论阁下何人,若再挡路,本姑娘可要出杀招了。”
牧天道:“在下绝无冒犯姑娘之意。只是劝姑娘少造杀孽,况且那孟老三和在下有些交情,在下怎能看其死在姑娘手中。”
白衣女子一听,冷声道:“也好,那本姑娘就先领教阁下的功夫。”说罢,手一抖,一道白光直奔牧天的咽喉。
牧天一见忙向后一退身,眼见一支断羽直奔自己而来。牧天向左一滑身形,足有两丈多远,可没想到那断羽如附骨之蛆,也一变方向,依旧奔牧天的咽喉。
饶是牧天身法极快,连动了几次,可那断羽就是如影随形,一直奔牧天的咽喉。
牧天暗道:“如此鬼魅般的断羽,且暗含天下至阴之气,那些御林军如何能挡。”
白衣女子见牧天几次都未躲开自己的断羽,心中冷笑:“这少年不过如此。”
白衣女子并不想要牧天性命,正盘算让其知难而退,收回断羽。
可再见那少年突然双掌一分,那断羽正好停在少年的双掌之间,只见那少年双掌掌心红光一闪,那断羽顿时化为灰烬。
这一下,让那白衣女子大吃一惊,她的断羽乃是雪鸟的羽毛特制而成,暗含术法,可以说从不虚发,没想到竟然让这少年轻易破去。
最让白衣女子吃惊的还不是这点,而是这少年用的手法,不由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牧天洒然一笑,依旧道:“在下牧天。”
白衣女子三次相问,牧天都回答依旧,可白衣女子何时听过神州之上有一个少年高手名叫牧天。
白衣女子眼中露出气愤疑惑之色,一双秀目仔细打量牧天,突然看见系在牧天腰间的“血白龙”。
白衣女子双眉一挑,道:“血白龙!”言罢,眼中杀机陡显,高声道:“慕容爪牙,无耻之辈,居然欺瞒于我。”
牧天还没反应出来,忽见那白衣女子腾空而起,周身散出淡淡白雾,同时双手虚空一抓,牧天顿感周遭一冷,在这夏日时节居然让人感到寒意刺骨。
再见那女子双手中不知何时便多了两支三尺长的冰锥,她双手一抖,顿时化作两道白光,直袭牧天。
沧海秘技——玄心真冰诀!
第十五章 牧天少年之慕容公主
尽管牧天心中对女子的来历猜了几分,但当真的看见这白衣女子施展秘技的时候,心中还是不由一颤:真的是玄心真冰诀!
不由牧天多想,忙一动身形闪开那冰锥,同时右掌一立,手上生出近三尺的火芒,削向那冰锥,“嗤嗤”那冰锥顿时被削断,可是却余劲不减,正好打在了牧天身后的树上。
再见原本蓊郁的两棵巨树,被那冰锥击中,顿时便通体挂冰变成了冰树,一阵风过但听“咔咔”之声,居然枝叶齐落,只剩下那光秃秃的冰冻的树干。
昏死的孟老三如果见了这样玄妙的功法,定会感慨自己此时尚有命在实在是上天恩赐。饶是牧天看了那冰冻的树干,不由暗暗摇头。
可是那白衣女子此时的震惊一点也不亚于牧天,她不再进招,悬在半空,冷声道:“无焰掌!?”
牧天一听,苦笑一下:“想破寒冰手,唯有无焰掌。”
那白衣女子身子一震,目视牧天良久,缓缓道:“日月星辰起洪荒!”
牧天一听肃然道:“沧海古流镇玄黄!”
白衣女子听了牧天的对答,眼中精光一闪,厉声道:“你既知此,又怎能做北国慕容爪牙?”二人对彼此的身份心照不宣。
牧天却不解为何她一口咬定自己是慕容绝的爪牙,不由心中气苦,忙道:“姑娘误会,在下虽不才,又怎会为小小北国所用?”
白衣女子冷笑一声,道:“你不必狡辩,我且问你,你腰中是何饰物?”
牧天一愣,看了看腰间的饰物,除了文先生赠予自己的玉龙别无长物,心道:“莫非这玉龙大有来头。”想罢,牧天道:“这个小饰物乃在下朋友所赠。”
白衣女子如何能信,道:“朋友赠的?你可知那玉龙是什么?”
牧天实话实说:“在下刚得到不久,并不知这是何物?”
白衣女子道:“让我告诉你,你腰间所系之物,名叫‘血白龙’,乃是北国至宝,由北国之北,冰人族的寒玉制成,可驱百毒、抵幻术、镇邪魔,乃是不可多得的宝物。‘血白龙’共有三枚,奇*|*书^|^网乃是北国国主的信物,见‘血白龙’如同国主亲临,手持‘血白龙’者,北国人称其为龙主,拥有生杀予夺的大权。敢问你的朋友可是那慕容老儿?”
牧天一听,真没想到原本以为文先生所赠的定不是凡品,可也没想到竟是如此的至宝,甚至还是北国国主的信物,这文先生的礼物送的可是非同小可。
牧天略一沉吟,白衣女子悬在空中,眼中神色更冷,只当是牧天被识破了身份在思量对策,不由暗运功法,周遭顿时寒意更浓。
牧天感觉四周寒雾涌起,尽管自己神功护体,似乎也有微微凉意,方圆数十丈的绿树青草早已挂了青霜。
牧天一见,不由进退两难,眼前形势,纵使说自己的血白龙乃是一位初识的文先生所赠,让人如何信服。
可如果不解释清楚,看眼前的这白衣女子又怎会轻易罢手。沧海神术各尽玄妙,二人相斗,自己纵使胜了,定也是万分艰难。
白衣女子见牧天良久不言,悬在空中的身子业已放出淡淡白气,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手印,肃然开口道:“日月星辰起洪荒,沧海古流镇玄黄。师兄,你身为沧海一脉,当知沧海之责,又怎可沦为北国爪牙。你如不迷途知返,小妹可要代师父清理门户。”
牧天听白衣女子口气肃然,改了称呼,不由心中一震,知道自己再解释不清,恐怕二人真的就要各显神技了。
身为沧海古流的传人,牧天当然知道自己肩负的使命,师父当年收自己为徒时曾让自己发誓铭记,如何能忘。
牧天苦笑一下,旋即也改了称呼道:“师妹勿恼。沧海之责,牧天一生铭记。无论师妹信否,为兄绝不是北国爪牙。只是有一事不明,还望师妹明告?”
白衣女子道:“何事?”
牧天道:“沧海古流祖训,沧海门人,不得掌门之命,终生不得下圣山半步,更不得干预神州是非。不知师妹何意出了圣山,又为何杀死众多北国御林军将士,这岂不违背沧海门规?”
白衣女子冷笑不已,道:“沧海古流,受命于天。小妹我怎敢效仿当年的武之神郎,连带师兄都可神州遨游。小妹下山当然得了掌门的同意。”
牧天听她揶揄自己师父当年不守门规,但当年之事,师父对自己一直避而不谈,所以牧天也不知当年师父为何下山,飘零神州,此时也不便多言,便道:“纵使师妹得了掌门的许可,那这些北国的将士又如何解释?”
白衣女子没有回答牧天,而是从怀中掏出一物,擎在手中,道:“师兄可识此物?”
牧天见白衣女子手中乃是一个四方的玉印,晶莹剔透,盘龙卧凤,自己却不知是何物,摇头道:“为兄眼拙,不知何物?”
白衣女子道:“若论我手中之物在北国,怕是比你腰中的血白龙还要贵重千百倍。”
牧天一皱眉,不知这到底是什么。白衣女子估计他不识得,便道:“这是北国王印。”
她语气虽轻,牧天还是吃了一惊,牧天出身贫苦,何时见过这皇权的象征。
但那白衣女子王印在手,却显得漫不经心,似乎托在掌中的是块顽石,又听她道:“凭这北国王印,别说杀他几个御林军,就是要那慕容老儿的狗命和北国江山又有何不可?”
言语之中满是恨意,眼神凌厉无比,充满怨恨。
牧天眼望眼前的女子,心中思虑不已,不知这白衣女子何以以沧海古流的身份,居然对北国国主如此仇恨,特别是这双眼睛的眼神,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突地脑中灵光一闪。
牧天想起六年前的那个风雪之夜,惊道:“血祭誓,不死不休。你……你是慕容公主?”
六年前,那个风雪之夜,一个小姑娘的哭声曾响彻夜空,一个满带仇恨的誓言也在神州回荡,不死不休!
第十六章牧天少年之故人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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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子一听此言,手中王印不由一抖,问道:“你怎知我是慕容公主?”
牧天叹了口气道:“六年前,鬼娘子追袭慕容将军于一家小店,岳帅世家的郎护法出手相护。当时我与妹妹流浪乞食,也在酒店之中,还险些被鬼娘子所害,直到你被人救走,一切我均在场。”
识破了白衣女子的身份,牧天也就不难理解她为何对慕容绝恨之入骨,大开杀戒了。
白衣女子却是一愣,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师兄竟然是六年前的旧识。
回想往事,不胜唏嘘。
当年北国之变,她年幼出逃,二叔丧命,又如何在意那小酒店角落里的落魄兄妹,此时听牧天谈起才有了些微印象,况且听牧天道出当年情由,不由生出故人之感,敌意大减。
沧海传人受命于天,历代传人无不是人中龙凤,心比金坚。
要说沧海传人会是北国爪牙,白衣女子自也不会相信,方才之所以咄咄相逼,实在是因为仇恨至深,迁怒牧天。
况且她一向自视甚高,高傲倔强,几次出手,自己毫不站上风,也起了好胜之心,故此才一再逼迫牧天。
此时既是师兄又是故人,白衣女子怎好再出手,收了功法,轻轻落地,即已被识破身份,便缓缓摘在面纱,道:“慕容公主不在,唯有沧海古流弟子慕容羽在此,见过师兄。”
虽然还是冷冷的言语,但面纱轻揭,牧天看去,白衣女子清丽脱俗,容颜秀美,肌肤如雪,天然带着一股高贵冷杀之气,眉眼之间依稀可辨当年的模样,正是北国公主慕容羽。
牧天也不由心中感慨,想如果自己的妹妹一切安好,不知会出落的何种模样。
牧天见慕容羽施礼,忙也还礼道:“师妹不必多礼。”顿了顿又道:“师妹,你既是北国公主,当年北国之变为兄也略知一二。这次你可是为了复仇而来?”
慕容羽道:“不错。当年我被师父所救,收我为沧海门人,入门之前师父准我日后下山报仇,还愿血祭誓。弑兄夺位,我与慕容绝不共戴天。”
牧天道:“所以你此来北国是为了杀慕容绝。”
慕容羽道:“正是。”
牧天道:“这么说慕容绝已被你杀了。”
在牧天看来,沧海神术,独步神州,以慕容羽的功夫,去杀一个北国之主乃是易如反掌的事。
慕容羽却摇摇头道:“没有。”
牧天不由一愣,慕容羽眼中冷光一闪,道:“三天前,我几乎找遍了王宫,可却没有找到慕容绝。而且北国王宫不知为何,居然遍布修行高手,特别是一个白衣公子,法术异常玄妙,连我也不能轻易取胜,唯有大闹王宫,杀了慕容绝的宠妃泄恨。”
…奇…牧天一听,这才明白了大概,原来是慕容羽大闹王宫,杀了皇妃,御林军才出动追捕,可惜全成了刀下之鬼。
…书…同时心中诧异,北国王宫竟有如此高手,一时间不由想到了那酒店当中遇到的萧落公子,可是事关重大,牧天也不敢妄自揣测。
…网…慕容羽见牧天没有言语,不由看了看地上昏死的孟老三,又看看了牧天腰间的血白龙。
牧天会意,忙道:“师妹,这孟老三曾于我有恩,还望师妹手下留情。孟氏三杰虽然依附北国,但当年郎护法尚且留其生路。如今三去其二,便留他一命如何?”
慕容羽冷哼一声道:“师兄既然一意留他性命,小妹便放他一条生路,但愿他回那千秋镇不再问北国之事,否则再看他为虎作伥,小妹我定取他性命。”
牧天一笑道:“多谢师妹成全。”然后从腰间解下血白龙又道:“师妹,此物乃是一位一见如故的朋友临别而赠。为兄并不知此乃北国国主的信物,师妹如若不信,不如把这血白龙交给师妹,也算物归原主。”说罢把血白龙双手奉上。
慕容羽一见牧天如此坦诚,想起方才自己的咄咄逼人,心中也不由些许歉然,面色一缓,道:“师兄不必如此,方才小妹报仇心切,还望师兄见谅。这血白龙乃是至宝,师兄留在身边自有好处,只是不要轻易示人。若是给了小妹,实无用处。”
牧天见慕容羽说得坚决,不便多言,只好把血白龙收在怀中。
牧天又问道:“师妹下一步如何打算?”
慕容羽望了一眼西方,恨声道:“暂时寻不到慕容绝,我要到西方黑水找鬼娘子。”
牧天不由一惊,想起当年慕容羽的血祭誓,叹道:“血祭誓出,不死不休。师妹当年的誓言犹在耳畔。”
慕容羽听了牧天的话默立半晌,不知想些什么,良久才道:“师兄,小妹在此别过,后会有期。”
牧天道:“师妹可是要赶去西方黑水,那鬼派立派近万年,乃神州五大门派之一,藏龙卧虎。师妹独去怕是有些危险,为兄也要赶往鬼派寻找妹妹,不如你我同行?”
慕容羽却摇头道:“多谢师兄好意,小妹自有分寸,师兄勿虑。”
牧天听慕容羽拒绝,也不便深说,道:“师妹小心便是,不过为兄还有一言相劝,不知师妹可愿一听?”
慕容羽道:“师兄请讲。”
牧天道:“你我修仙之人,杀孽太重,定入魔道。我沧海古流受命于天,师妹还誓则可,万无失了沧海本性。”
慕容羽心头一震,自己在北国因仇所激,仙心不稳大开杀戒,此刻听了牧天的话不啻当头棒喝,当下敛容道:“师兄之言,小妹铭记于心。”
牧天微微一笑,又道:“为兄还有一事相求。”
慕容羽看了看牧天不知何事,牧天苦笑一下,长叹道:“师妹如果回到圣山,请代我师父问师叔一句可还记得当日的约定,弹指一挥间,又将近二十年,武之神郎何时可见恩师?”
慕容羽一向冷面示人,可听了牧天的话不,眼中却闪过一丝哀怜之色,道:“师兄放心,师伯的话小妹定然带到。”
牧天一拱手道:“多谢师妹。”
慕容羽回礼道:“师兄保重,后会有期。”说罢,身形一动,消失在天际。
牧天遥望慕容羽消失在天际,再见这栖凤林横尸众多,四周草木枝叶挂霜凋零,又看看那昏死在地上的孟老三,不由叹了口气,自然自语道:“日月星辰起洪荒,沧海古流镇玄黄。师父说神州星象奇异,必生事端,命我留意妖魂魔意,可是这妖魂魔意却是人人皆有。”
牧天的声音却不知为何竟有些生涩,呆立良久无语。
突然间风云变色,天空中电闪雷鸣,“咔嚓”一道厉闪劈过,北国,甚而神州,乃至神州人根本不知的天州、魔州两界,定是一场大风雨,风雨之中也许唯有这牧天少年傲然独立……
第十七章牧天少年之千金买醉
边城小镇,一如往昔。时近黄昏,暮色渐浓。
依旧的老街,依旧的酒肆,不过人已非人。
北国边境,背靠寒荒,气候异常。
白城夏末初秋,这边城小镇却已秋意深沉。
残阳西坠,落木飘零。
文木然等三人赶到这里的时候,正是暮色黄昏。
来到小店前,三人都不由微微皱眉,只见酒晃高挂,却残破不堪,在冷风中摇摆。
酒店的门户紧闭,此时不是隆冬时节,一个酒店如此关门闭户,还怎能做得生意。
透过门缝,昏黄的灯光传来,酒店里寂静无声。
文木然示意,跟随的童儿上前叩门。“啪啪”连响,一个女子应声而出。
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纪,一身布衣,十分朴素,不施水粉,但却别有一番气韵。
文木然一见忙道:“姑娘请了,我等过路之人,想在此略尽酒菜。”
那女子见了三人先是一愣,像是没想到会有客人来,旋即笑道:“客官请!”
说着让进三人,三人进了小店,见室内干干净净,但桌椅陈旧不堪。
虽然小店不大,但此时空无一人,便显得异常的空旷冷清。
那女子招呼三人坐下,倒上热茶,略带歉意道:“客官包涵。小店生意冷清,很久没有客人。不知几位想用点什么?”
文木然一听微微皱眉,萧落是一脸漠然,那童儿却在四处张望。
文木然缓缓道:“有些什么小菜,姑娘随便上,不过我们想要喝些好酒。”
那女子面色黯然,道:“我这里有北国的上好雪酒,不知客官是否满意。”
文木然一听笑道:“听闻此地有一种苦酒,麻烦姑娘上一坛如何?”
那女子面色更加凄苦,勉强应道:“实在对不住客官,我爷爷在世时确能酿造苦酒。可我却不曾学得酿造之术,所以客官怕是喝不到了。”
文木然脸上神色一变,忙道:“姑娘,不知你爷爷何时过世?”
那女子凄然道:“业已一年有余。爷爷在世时小店生意不错,爷爷不在了这小店日益萧条,少有客人,我在此艰难维持生计。”
文木然双眉紧锁道:“姑娘如何称呼?”那女子道:“爷爷叫我五儿。”
文木然神色又是一变,道:“姑娘叫什么?”
五儿也看出文木然脸色不善,慌道:“爷爷叫我五儿。”
文木然眼中神色不定,萧落也看出文木然的变化,但却未言语。
二人虽然名为主仆,但萧落一向敬重文木然,对这亦师亦父的先生,萧落从没有丝毫忤逆。何况文木然机智无双,一向谋定而后动,所以萧落也向来惟先生为是。
此时看文木然定了定神,然后从怀中掏出一物,只见文木然托在手中的乃是一枚纯绿的翡翠玉镯,这玉镯色泽鲜明,清润透彻,上面雕刻着七星,如龙般环绕,还有两个古篆小字,却看不真切。
萧落一见文木然拿出此物,苍白的脸上也不由闪过一丝惊色,猛地咳嗽了数声,轻声道:“先生,你……”
文木然遥遥头,示意他不要多讲,然后冲五儿道:“五儿姑娘,你可识得此物。”
五儿看看了文木然手中之物,见那玉镯七星环绕,熠熠生辉,随即摇头道:“五儿眼拙,从未见过此物。”
文木然又道:“你仔细想想,从小到大,真的从未见过此物?”
五儿又看了看,脸一红道:“客官,我乃北国贱民。爷孙相依为命,真的从未见过这样的宝物。”
文木然见五儿面色诚恳,不似作伪,不由长出了一口浊气,收起了玉镯,叹道:“好,也许老夫识错了人。五儿姑娘,麻烦你先上些酒菜吧。”
五儿不解眼前的先生何意,便应了一声,转身向后屋便走。
萧落见文木然的神情,刚要发问。突见,文木然独臂探出中指,蘸了一滴水,眼中神光一现,中指轻弹,那水滴凝而不散,化作一道光华,直奔五儿的后脑而去。
萧落一愣,他深知文木然之能,这滴水若是击中五儿,五儿必死无疑。萧落生性冷漠,可此时见文木然突施杀手,也不由心中一紧。
那五儿却不知自己已在鬼门关前,仍奔后屋而去。但见那光华业已掠至五儿发髻,立判五儿生死,五儿却毫无反应。
萧落盯着那光华,虽然心中不解文木然为何会突然出手,心中却也不愿这五儿莫名死去,可以他的性情,是绝不会出手相救的。
千钧一发之际,那水滴光华,却在五儿发丝间,忽地化气消散。那五儿一切不知,正好一挑门帘进了后屋。
萧落再见文木然脸色疲惫,一脸的黯淡之色。萧落心中明白,定是文先生在最后时刻解了术法,看来这只是想试探一下五儿是否有法术护身。
可这边陲小镇,破落酒家,一个弱女子,又怎能让文先生亲自出手,萧落心中不解,问道:“先生何意?”
文木然苦笑一下,却掩饰不住深深的失望,道:“也许是老朽痴心妄想。近三十年了,一切都该烟消云散了。”
萧落一听,想到方才的玉镯,心中一动,道:“先生,莫不是那女子和玉镯有些关系?”
文木然听得此问,长叹一声,道:“我倒是希望有些关系,可现在看来是我有些妄念了。”
萧落听文木然语气之中颇为失望,便安慰道:“先生不必失望,有你我二人在,何事不成?”
文木然望了望萧落,眼中满是爱怜之色,微笑着点点头,眼中却有几分萧落也读不懂的怅然。
正在此时,五儿端出一个托盘,上面摆着几样小菜,一壶雪酒。放下酒菜,五儿笑道:“客官慢用。”
文木然点点头,不由又仔细打量五儿,见她眉眼似乎总用几分熟悉,不由又问道:“姑娘,老朽多嘴,不知姑娘多大年纪,可曾许配了婆家?”
五儿脸色一红,女孩家的私事本不可随便相问,但五儿见文木然面色和善,有长者之风,不由生出几分亲近之意,便轻声答道:“五儿二十有六,却不曾许配婆家。”
文木然心中思量,又是一动,便道:“姑娘祖上可是世居于此,女孩大了,你爷爷在世时为何不给你许个人家?”
五儿眼圈一红,道:“五儿记事时,就与爷爷在此卖酒。祖上的事,爷爷不曾说起,五儿一概不知。至于……至于婚事,爷爷在世时曾说当有人愿意出千金买他的酒时,我的归宿就有了。可一坛酒又怎能买之千金,所以五儿至今未许人家。”
听了此话文木然和萧落都是一愣,文木然忙问道:“哦。可是你爷爷业已过世,姑娘的婚事……”
五儿道:“爷爷生前曾埋下七坛苦酒,说如果有朝一日,有人千金买酒,我的归宿便有了。”
文木然一听眼中光彩一现,心中的希望之火重燃,问道:“七坛?方才姑娘为何不言明有酒?”
五儿苦笑了一下,道:“许久无客,千金一坛,本就是痴人说梦。好容易来了客人,我怎敢轻言。”
文木然一听忙道:“姑娘,我出千金,买你一坛苦酒可否?”
五儿张大了嘴巴,这许多年来,爷爷在世时客人无数,可却从未有人真的愿出千金买酒,没想到今日真的有人愿买,不由愣在当场。
千金买醉,只为今生无悔!
第十八章牧天少年之七星苦露
文木然一使眼色,那童儿忙从包裹之中拿出一颗鸽蛋大小的夜明珠,顿时室内华彩,为之一亮。
五儿虽不知识得夜明珠,但也知道这必是宝物无疑。
文木然拿过夜明珠,对五儿道:“姑娘,这颗夜明珠乃无价之宝。我等出门仓促,不曾带的许多金银,我愿用它换一坛苦酒如何?”
说罢,伸手把夜明珠递了过来。
五儿见文木然真的递过了夜明珠,不由脸色微变,不说话,也不接夜明珠,而是直愣愣的看着文木然。
文木然不解道:“姑娘可是不愿?”
五儿摇摇头,道:“客官,您真要换一坛苦酒?”
听五儿的话似乎不相信自己,文木然笑道:“当然,姑娘放心,我等此来只为一坛苦酒?”
五儿又道:“既然如此,五儿有一言相劝,区区苦酒,何值千金。客官若是猎奇而来,我劝阁下还是不必了?你这宝物价值连城,千金买醉,非智者所为?”
文木然一听此时五儿说话的神情和方才不大相同,心中更是急切印证自己心中之事,不由朗声道:“姑娘误会,我等绝不是猎奇而来。若这苦酒乃是老朽心中所想,别说区区一颗珠子,就是要老朽这条命去,我也甘之如饴。”
文木然说道最后触动心事,一派凛然之色。
五儿听了他的话,似乎有所触动,微微点头,但仍旧不接夜明珠,而是道:“好。客官如此说,五儿不再阻拦,不过这酒得你们自己取,能取与否就要看阁下的本领了。”
文木然笑道:“可以。不知这酒埋在何处?”
五儿看了看地下,道:“就在我们脚下。”
文木然一愣,五儿又道:“这酒藏了二十几年,爷爷说买酒之人定会自己取酒。”
文木然一听,看了看脚下的地面都是灰砖铺地,别无奇出。
文木然仔细看了看方位,微微一笑,转身对萧落道:“公子,借你的神目一用,你按照七星方位,看看地下是否藏有酒坛。”
萧落此时也感觉到这酒店暗藏玄机,听了文木然的话也不多问,起身掐印诀于胸前,暗运术法,但见萧落苍白的脸上放出淡淡白光,双目之中闪现五彩光华,五儿一见大吃一惊。
片刻,听萧落道:“先生,七星方位,各有一个酒坛,不过酒坛上似有灵符相护。”顿了顿,萧落突然惊道:“先生,这……这是……紫微……”
萧落居然有些语无伦次。
文木然一听,忙道:“不必多言,公子闪开,老朽要亲自取酒。”萧落收了术法闪在一旁,再见文木然神情肃然,单手一抖祭出一道灵符,口中念动真言。
那灵符化作一道七彩炫光,直奔七星中的第四星天权星的方位隐没。
文木然面色凝重,低喝一声“破”,再看天权星方位的青砖突地炸起,一个酒坛身带炫光,破土而出。
文木然说了一声“收”,那酒坛稳稳的落在掌中,散去余芒。
五儿站在一边,呆若木鸡,大概眼前的一切早就超出了她的想象,她何时见过神州之上如此玄妙的术法。
文木然迫不及待的拍开泥封,拿起酒坛,便喝了一大口,酒入口中,苦涩难当。
原本面色凝重的文木然,酒入肝肠,却突然哈哈狂笑,一把把酒坛扔给萧落道:“公子,你终生不饮,此酒却要浮一大白。”说罢不由仰天长笑,口中道:“天不亡我!天不亡我!”
笑着笑着,文木然居然声音颤抖,变成了低声啜泣。
萧落跟随文木然二十多年,文木然气度儒雅,沉稳内敛,泰山崩于前也会面不改色,何以此刻如此失态。
萧落不由低声唤道:“先生。”
文木然双目含泪,望向萧落大声道:“公子,那是‘七星苦露’呀,‘七星苦露’呀!”
萧落一听,身子一震,手中的酒坛险些掉落,愣愣的看着文木然,文木然点点头,萧落脑中一片空白,然后猛的捧起酒坛,仰头狂饮。
苦辣的酒水冲进了萧落的口中,萧落似乎失去了神志,任酒水四溢,流过面颊,流过脖颈,流过前襟,仿佛这酒可以带走二十多年的痛苦和等待。
不住的咳嗽和酒劲使萧落苍白的脸色泛起了血红,绝美的容颜不知不觉间竟然有几分妖异的色彩。
不知为何,一旁的五儿看着此时的萧落却有些痴了:“自己的归宿吗?”
爷爷当年的话语到底有怎样的玄机,自己按照爷爷安排的一切在做,可是此时五儿心中却又有太多的不解。
真的有人千金买酒了,真的有人取出地下的酒了,可是眼前的先生和公子到底是什么人?那玉镯是何来历?爷爷和他们是否有关系?自己的归宿到底在何方?
千头万绪,五儿一时间有些迷乱,只是痴痴的看着眼前的萧落。
不知为何,看见萧落狂饮咳嗽的样子,五儿心中竟然隐隐作痛。
文木然也并没有阻止萧落的狂饮,而是静静的看着萧落,心中默念:“二十六年,公子沉默忍辱,看来他心中之苦还在我之上。”
文木然想着,但心头警兆一生,突然觉得四周一股极强的灵力出现,文木然功运全身,长袍无风自动,脸上神情一改平日温文尔雅,杀气陡显。
再见萧落手中酒坛落地,一动身形,便到了店外,手掐印诀,神目一开,双目精光四射,转望四周,大声喝道:“谁?”
此时黑夜茫茫,萧落一身白袍,神目闪烁,脸上红光隐显,配上绝美的容颜,说不出的妖异鬼魅,也许这正是上古妖魔需要的神采,三界之内唯有这样的神采才可和仙尊比肩。
但听夜色之中似乎传来一个女子的“咯咯”媚笑之声,那股灵力却消失无踪。文木然此时也到了店外,但却见萧落茫然无措,向自己摇摇头。
文木然眉头紧锁,他深知萧落天生异秉,先天神目,配上印诀可透金石,能忘数里之遥,一切妖魔逃不出他的神目,可此时却找寻不到灵力的来源,这股灵力来的好是奇怪。
沉默片刻,文木然道:“公子,以方才的灵力来看,你我联手也是必败无疑。”
萧落面色凝重,道:“我听见女子的笑声。”
听了萧落的话,文木然的脸色突然变的十分难看,道:“公子,放眼神州,能败你我二人联手的,大概唯有两人?”
萧落杀气甚浓道:“谁。”
文木然道:“武之神郎,天下无双。”听了这个名头,萧落一向自负桀骜,却也点了点头。
文木然却道:“不过武之神郎乃神州传说,真正见过他的寥寥无几。倒是另外一人……”
萧落脸上杀气不减反盛,接口道:“天女幻花?”
第十九章牧天少年之群狼啸月
文木然微微点头,却是无言以对。天女幻花,这是一个让神州人窒息的名字。仙级以上的境界,神州人可望而不可即。
萧落和文木然二人站在冥冥夜色中,在这边城小镇的旧街之上,忽显得落寞而孤独。
良久,萧落和文木然转身,却发现小店的门口,五儿静静站立。萧落眼中神光未退,一扫五儿,轻声惊道:“梅花精灵!”
文木然听了此言却不吃惊,笑道:“公子不必讶异,五儿不是人族的女子,不过她神识被封而已,日后定然明了。”
此时,五儿没有留意二人之言,而是开口道:“爷爷说一旦有人能取出酒坛,便有话相赠。”
萧落和文木然一怔,文木然道:“什么话?”
五儿缓声道:“爷爷说‘残天已破,七星无悔。北通天路,重见紫微’。”
文木然一听,身子一颤,喃喃道:“残天已破,七星无悔。北通天路,重见紫微。”与萧落二人对望了一眼,却谁也没有言语。
文木然仰天长出了一口气,收拾形容,然后对五儿笑道:“五儿姑娘,你的归宿来了。你和我们走吧,这夜明珠你该收下了。”
听得此话,五儿不由的瞄了萧落一眼,脸色一红道:“爷爷虽有话留下,可却不明不白。况且五儿也不知客官何人,怎能轻易相随,至于那珠子五儿并不想要。”
文木然哈哈一笑道:“五儿,你是六月初九辰时三刻的生辰,对否?你生来便有梅花香气于身,对否?你的左肩头刺有梅花图,对否?”
五儿一愣,无需回答,文木然说的分毫不差,女孩的肩头乃属**,文木然既然知晓,除非是小时候便见过自己。
文木然叹了口气道:“五儿、五儿,你果然是五弟的女儿。你爷爷给你取名五儿,乃是为了纪念你的父亲,你肩头的梅花图乃是你母亲所刺。等再见到你爷爷,你可以问他。”
五儿惊道:“爷爷,他过世了!当时我就在他身边,他嘱咐我的情形我依然记得。”
文木然望了一眼五儿,叹道:“五儿,你看见的一切都是幻像。你爷爷为了保护你,所以许多事情都没有告诉你。慢慢的我再告诉你,此地我重新布置了阵法,你不必在此卖酒了,若是还有人千金买酒,到了此地自然明白,收拾东西,我们上路。”
五儿默默地点点头,看来一切爷爷都为自己安排好了。此时月夜风高,五儿看了一眼萧落,不知为何心中却有着莫名的凉意。
秋风秋夜,酒店外的酒晃不知何时被风刮落。酒店里最后的昏黄的灯光,也暗淡消失了。唯有不变的老街,目送着来去的过客。
牧天到了小镇的时候已过子夜,寒月高挂,皎皎冷辉。牧天御风而来,飘然落地。
六年前,牧天与妹妹流浪于此,如今景物依旧,却是牧天一人独来。
子夜已过,万籁俱寂。牧天站在旧街之上,略微踌躇,不知该不该深夜相扰。
到了小店近前,牧天却见酒晃已无,门扉未掩。偶有风来,门面摇动。
牧天舒展灵觉,感觉这店内似乎无人。他不再迟疑,上前拍门问话,门内无人回应。
牧天只好推门而进,见店内略显凌乱,有些杂物散乱于地,像是主人走的匆忙,无心打理。再仔细一看,在屋子的左角处,青砖翻起,地下一个酒坛破碎,满地的残砖坛片,像是有什么东西冲地而出。
再见原来的柜台上空无一物,透过卷起的门帘,可见后屋的灶台似乎尚有余烟。
牧天又高声问了一句:“有人吗?”
依旧是空空无音。牧天不由皱了一下眉头,看来这店内确是无人,也许那卖酒的老丈和姐姐早不在此地卖酒了,可是看店内情景,主人似乎刚离开两三个时辰而已。
一时间,牧天想不出这小小酒店何以如此情景,望向那青砖翻起处,牧天隐隐感觉似乎乃是术法所致,残破的酒坛内还微微送来酒水的余香。
牧天又一皱眉,因为这香气和自己当初喝过的苦酒的香气极为相似。牧天心中暗道:“莫非那卖酒的老丈和姐姐出了什么意外?”
牧天心中正在思虑,突然灵台生出警意,牧天甩脸向门外看去,那门板不住晃动,接着便听远处传来狼嚎之声,渐行渐近,此起彼伏,似乎有数十头狼,向此地而来,而且颇为迅疾。
呼地一声,冷风把店门鼓开,月光散落满地青砖。
冷风、凉月、狼啸,牧天暗道:“群狼啸月,今得一见。”
无声无息间,店门外居然站立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此人衣衫褴褛,乱发披肩,宽额头,高鼻梁,一对眸子借着月色居然放出幽绿般的光芒,正如狼犬守夜的眼神。
他的身后居然跟着站着三头仰头啸月,浑身似雪的白狼。
牧天心中暗惊:“这邋遢少年轻身之术高妙,无声无息到了店外,而且身怀驭兽术,能驾驭群狼,莫不是神州传闻的狼人一族。”
牧天灵觉舒展,已知这小店四周怕是有四五十只白狼守卫,心中苦笑:“自己刚入神州,除了六年前的鬼娘子,自己没有半个仇家。这少年和狼群难道是为我而来不成。”
牧天正想着,那少年业已看见了牧天,突然群狼嚎啸,似乎应答什么。再见那邋遢少年,眼中绿光闪动,身形一闪,便到了牧天眼前,左手成爪直抓牧天的咽喉,右手成爪直抓的左肋,身法诡异,无声无息,出手极为狠辣。
牧天身负沧海神术,可还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这邋遢少年出手如此之快,而且狠毒无比,毫无声息,不带半点风声,如同鬼影飘动。牧天心念一动,向后一退身,滑出一丈远,退到屋角。
那邋遢少年似乎没想到牧天的身法居然比他还快,竟然迟疑了一下,然后一动身形又向牧天攻来,这次更加快速,指尖微微有蓝光闪烁。
牧天无心伤敌,一心想看看这邋遢少年是何门路。那邋遢少年越攻越快,长发乱飞,爪影摇摇,青光弥漫,一口气连攻十九招,店外群狼嚎啸,像是擂鼓助威。
可任他如何攻来,牧天只是躲闪,不曾还手,但见牧天的残影连连,整个小店内居然布满了牧天的影像。
二人都是高手,在这小空间内居然也能施展无上身法。
牧天不由的佩服这邋遢少年的爪法,但见那少年手心和指尖青芒闪动,定是极为厉害的术法暗藏在爪法之间,只是不得施展,敌人一旦被抓中,那术法定是随之而来,取人性命。
他是沧海传人,“神龙九变”独步天下,除了“灵鹤七幻”,天下几无敌手,若是换了别人在此形势下恐怕早就伤在这少年的利爪之下了。
那邋遢少年脸上杀气更胜,眼中绿光益浓,突然仰天长啸。
突听他的双手噼啪作响,再见他的双手骨节突然变长,指甲暴涨,双手形同鬼爪,同时带出三尺青芒。
这少年居然有修魂以上的修为!
第二十章牧天少年之不枉轮回(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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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天一见暗暗摇头,这少年形容邋遢,术法奇妙。
以牧天看来,这少年至少该是修魂级的高手,想起昨日见过的文木然和萧落,不由感叹神州之上藏龙卧虎,小小北国竟然接连遇到神州高手,若是去那万里青原不知还会遇到怎样的高人。
可是无论那邋遢少年如何施法,却拿牧天毫无办法,又连攻了十七招,均是劳而无功。
那少年一个飘移退身,突然收住招式,外边的狼啸声也戛然而止。
牧天看似躲的轻松,实则也耗了不少的气力,见那邋遢少年不再出手,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那邋遢少年站住身形,仔细打量牧天,缓缓道:“你不是我需要的人,你为何在此店中?”
牧天听的一头雾水,苦笑道:“小哥,你我二人素不相识,你为何突施杀手?我来此探访旧友,这店难道现在是阁下的不成?”
那邋遢少年眉头紧皱,摇头道:“这不是我的地方。只是有人指引我来此地,而你却不是我要找的人。”
牧天心中兴起,笑道:“你何以肯定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那邋遢少年道:“我找的人定会我‘贪狼神爪’的破解之法,怎会向你如此躲避。不过你的功法远在我之上,我不知道神州之上居然有你这样的年轻高手,你修为改在散魂上境。你叫什么名字?”
牧天不置可否,一笑置之,道:“在下牧天。”然后问道:“你要找的人可是一个坡脚老丈和年轻的姑娘?”
那邋遢少年摇头道:“我不知道我要找的人是谁?”
牧天一听,却不解他的回答,又问道:“那是何人指引你来此的,你为何不问问他?”
邋遢少年又摇头道:“是谁指引的我我也不知道。”牧天一听不由哑然失笑,无言应答。
可那邋遢少年眼中绿光闪烁,仔细打量四周,似乎想找出些端倪。他的眼神突然定在了那破碎了酒坛和翻起的青砖上。
再见他回头向店外的白狼嚎叫一声,一头白狼窜进屋中,围着那酒坛和青砖转了三圈,低头又嗅了嗅地面,然后冲那邋遢少年低声吼叫。
只见那邋遢少年眼中神色一变,瞬时环视小店四方,似乎找寻什么。
片刻他确定了方位,但见他口中默念真言,手中突然祭起一道灵符,那灵符化作一道七彩炫光,化入店门内侧的青砖地上。
那邋遢少年面色凝重,脸上居然微微见汗。
牧天心中纳罕,看这那邋遢少年的样子似乎在破除一种术法。此时听那邋遢少年低喝一声“破”,再看那青砖突地炸起,一个酒坛身带炫光,破土而出,那邋遢少年说了一声“收”,那酒坛稳稳的落在掌中,散去余芒。
此时那邋遢少年居然微微带喘,看来破去这个术法耗了他不少的真气。再见那酒坛之上银光一闪,似乎有文字显现,那邋遢少年拿着酒坛斜对着牧天,牧天看不真切,隐约看见断续的几个字:残天已破,七星……,北通……。
那邋遢少年却身子微抖,拍开泥封,酒香四溢。那邋遢少年举坛而饮,苦辣的感觉布满全身,不过他却没有狂饮不止,喝了一大口,便小心的又封上了酒坛。
此时可看见那邋遢少年眼角噙泪,听他喃喃自语道:“爹爹,七星苦露,此生无悔。爹爹,七星苦露,此生无悔。”
说罢,那邋遢少年转头对牧天道:“此地不宜久留,你既然访友不成,不如速速离开。”
牧天道:“多谢小哥提醒,在下即刻便走。”
那邋遢少年又望了望牧天道:“你是我见过的第一高手,但愿你我是友非敌。后会有期!”
说罢,不待牧天回答,长啸一声,飞出店外,单听群狼长啸,渐行渐远,杳然无声。
牧天见一切归于平静,看了看地上的两处青砖,心中一阵茫然。
不解何人用术法在地下封藏酒坛,那邋遢少年由群狼相伴而来,定是个奇异之人,那知取了一坛酒便风卷残云般的离去了,着实让人费解。
不过既然此时店内无人,一切与自己无关。
沧海传人本就不可随便过问神州是非,牧天心下释然,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看来妹妹的下落唯有自己到黑水走一趟了,找那鬼娘子问个明白,再留此地毫无意义。
想到这里,牧天便出了小店。此时临近拂晓,但晨光未露,唯有孤月高悬。
牧天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一道冷雾,遥望西方。西方黑水,鬼派立派三千余年,英才辈出,但其偏安一隅,神秘古老。
牧天眼中显出悲悯之色,自言道:“妹妹,哥哥大概不久就能见到你了。黑水鬼派鬼娘子……”说罢这几个字,当年的情形历历在目。
想起妹妹的哭叫声,一向温和内敛的牧天居然在脸上闪过一丝杀气。
再见牧天,突然双手结印于胸前,仙气布满周身,青衫鼓动,身上白光闪动,听他低喝一声。
转瞬间,牧天的身影居然消失在苍茫的月下。一切归于平静,似乎唯有天上的明月见证了这个奇妙的夜晚。
可是,良久,空中传来一个女子的问话声:“他用的是何术法?”沉默了一会,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道:“不清楚。不过那绝不是沧海术法,据我所知沧海没有那样的术法。”
听那女声道:“那该是缩地成寸之类的术法,那孩子此时怕已在千里之外了。古流神术,各尽玄妙。沧海古流的“神龙”“灵鹤”均是无上妙诀,可依我看来,那孩子用的术法在迅疾上还要胜其一筹。以他的年纪和功力,天资怕还在那神郎之上吧!”
那男声爽朗一笑道:“沧海古流,镇守神州天魔之路,得子如此,复有何求?武之神郎,天下无双,可惜我们无缘相见呀!”
那女声幽幽道:“还是别见的好。我只愿神州往生界一切安好,三界万民喜乐安康,不枉你我世世轮回重生之苦,不负沧海重托。”
那男声笑道:“放心。我们只要抓回那妖孽便回,不在这往生界逗留。管他什么武之神郎,呵呵,我们只做我们的快活夫妻。”
那女子一听轻笑道:“但愿如此。那妖孽来过此地,该向青原遁逃了才是。看来在北国寒荒中,她无所收获。”
那男声道:“三界圣山,有万古法阵护佑,她怎能寻的端倪。我们这就到青原一行。”随即再无声响,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此刻,晨曦微露,天地空荡,似乎万物全无。天涯的尽头,两道彩色光芒划过无踪。
三界之内到底藏着多少神州人不知的秘密,过去与未来!
第二十一章鹤舞黑水之初踏鬼门(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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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河地处神州西北,因水底盛产黑石,远望水色漆黑似墨而得名。
它蜿蜒数千里,据说发源于西方幽鬼山。神州传说幽鬼山上黑雾笼锁,山高万仞,不见山容。
千百万年,无人知晓其是何模样。翻过幽鬼山,便至幽冥界,那里有神州人不能安息的灵魂。
万年前,一位修行者立志找寻幽鬼山。
他曾坚信翻过幽鬼山不是幽冥界,而是通天之路。可他穷尽数百多年光阴,足迹踏遍西方黑水,却徒劳无获。
最终他抛开痴念,索性在黑水河畔开宗立派。这位修行者术法出神入化,可通阴阳两界,实乃天造鬼才,故此开创“鬼派”。
此人便是神州上的传奇人物,黑水鬼派的开山祖师——鬼祖。
鬼祖术法玄通,能驭鬼通阴,化物归神,曾与岳帅世家的七代紫幽城主灵天祖师比武论道,二人比了三天三夜,最终英雄相惜,握手言和。
鬼派确有秘技术法还在紫幽城岳帅世家之上,可近几千年来鬼派人才凋零,无人可继鬼祖衣钵,鬼派秘技无人再能学全。
因此鬼派虽与岳帅世家同列五大门派,却无后者的凌云之势。当年紫微天宫崛起神州,与岳帅世家争雄,鬼派也只是偏安西方黑水,以求自保。
尽管如此,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鬼祖威名代代流传,鬼派也不乏高手,鬼派在神州人眼里依旧古老而神秘。
提起西方黑水鬼域,据说那是阴阳交界的所在,神州人还是为之色变。
七日跋涉,慕容羽终于站在了黑水的土地上,昂首而立于一座高大的石碑前。
黑水的天不十分明朗,略显阴沉。野旷天低,灰意蒙蒙,让人压抑。
过了许多城镇,见了无尽的繁华,慕容羽眼前的地界却半荒半漠,些许白草,微露沙土。
近五丈高的石碑立在旷野上就更显的扎眼,它静静地耸立,如等待,似守望。
当一个生命仰望眼前高耸的石碑时定会生出无数的感慨和惶恐,因为石碑的上面有两个硕大的红字“鬼门”。
鬼门挡路,由生入死,鲜活的生命,怎能不回首惶恐,毕竟人生一世总是和错误与悔恨同行。
可此时昂首而立于石碑前的人的眼神却是淡淡的冷漠,甚至有几分不屑。
她的眼神,可以让人感觉到面纱背后的那张脸上写满了的高傲。她是高傲的,不因她是北国公主,不因她是沧海传人。
她的高傲来源于生命深处的那些挣扎的哭喊,来源于冰天雪地里那些痛苦的等待,来源于当年幼小的心灵上埋藏的那颗复仇的种子——以血为媒、不死不休的血祭誓。
慕容羽冷漠不屑的眼神静静扫过那石碑,扫过鬼门两个字,然后伸出右手,如玉的手掌轻轻按落。
石碑一阵晃动,如一个挣扎的生命。晶莹的冰凌如根般生长,从慕容羽的手掌按处四散开来。
眨眼之间,五丈高的石碑便被冰层覆盖,冰层下黑褐色的石碑透出瑟瑟的寒意,而“鬼门”两个红字却如血染般的艳美。
跨过鬼门,便是鬼界,神州现存的四大门派之一的神秘而古老的鬼派就在眼前。
可她毫无犹豫,甚至有些期盼,从容地跨过鬼门。
慕容羽跨过鬼门,顿感阴风袭来。人影闪动,四个白袍人倏忽间出现在眼前。
四人均戴着黑白面具,不见真容。慕容羽冷哼一声,她知道鬼派的总坛鬼城还在数里开外,这些人定是鬼派的外围守护。
从他们现身的手法看,这四人身怀藏气隐形之术,修为均在灵圣上境。想来鬼门乃是鬼派的第一门户,门面所在,看守的人物该是鬼派翘楚。
果然,四人按东西南北站立,气息内藏,凝而不动。
东边的白袍客一拱手道:“姑娘留步,此乃鬼派重地,不能擅入。我等乃二圣座下巡逻使,望姑娘说明来由,在下自可通报。”
鬼派不愧为神州大派,四人虽眼见慕容羽冰冻鬼门石碑,可此时说话依旧礼数周到,不失名门大派的气象。
慕容羽看了看四人,冷笑一声道:“万载鬼派,名不虚传。不过本姑娘乃是找鬼娘子还愿来了,不烦诸位通报。”
白袍客道:“想见勾魂使不难,姑娘请赐芳名,否则怕是过不了鬼派三关。”
慕容羽冷哼一声道:“相传要到鬼城先过三关,看来真有此事,那本姑娘今日就闯关试试。”
话音刚落,慕容羽双手连弹,四支断羽激射而出,分袭四人的前心。
四人见慕容羽率先发难,白光袭来,不知是何物事,慌忙躲闪。
这才各自看清,飞来的乃是一支断羽,本以为一闪躲过,可那断羽却如影随形。
四人又再次躲闪,却情形依旧。可这四人绝非一般的神州修行者,乃是鬼派巡逻使者。
四人立刻明白这断羽随气而走,只要你身带气流,无论你如何躲闪,这断羽都似跗骨之蛆。
四人既已看破玄机,便有了破解之法,听方才搭话的白袍客喝道:“藏气遁形,结剑阵!”
再见四人转瞬间身形全无,那四只断羽随之落地。
倏忽间,四人再次现身,按四方站立,手中却已各自多了一把三尺长剑。慕容羽看在眼里,心下暗赞:“万年鬼派不负盛名,藏气遁形之术居然破了我的断羽。”
再听那白袍客道:“姑娘不听良言相劝,莫怪我等得罪!”说罢,四人同时出剑,但见剑光霍霍,如纷纷梨花,似要把慕容羽罩在其中。
慕容羽展开轻身之术游走于四人之间,如闲庭信步,看这四人的剑法玄妙,颇有功力,仅以剑术看,四人就应在北国的“孟氏三杰”和那当日北国的神坛高手之上。
四人的剑阵乃以四象为基,颇得阴阳之妙,四人心有灵犀,攻守有度,进退如一。
四象阵发挥到极致,剑芒四射,剑身灵力传来,似乎神鬼也无法遁形,足可挡下神州一流高手。
可惜四人遇到的却不是一般的神州高手,而是为了血祭誓而来的沧海传人。
慕容羽不想恋战,身形一快,这剑阵如何能困住她。上下四方均是慕容羽的身影,倒像是慕容羽把四人困在了当中。
慕容羽手上寒气一显,身影连闪,听四声惨叫,四道白影飞出,负伤摔倒。
她想起牧天的劝告,少造杀孽,故此手下留情没有要他们的性命。
四人虽未死,但伤势着实不轻,口角均带了鲜血,挣扎着起身,顿感身上阵阵发冷,经脉中一股寒气驱之不散。
慕容羽淡淡道:“饶尔等性命,莫要挡了姑娘的道路。”四位巡逻使眼见敌手高强,不敢再战,齐声长啸,遁形而去。
长啸示警,鬼门失守,后面两关自然要多加戒备。
慕容羽不管这些,继续前行。不知那幽幽奈何上等待她的到底是何人?
第二十二章鹤舞黑水之魔琴孟魂(求票)
行不到两里路,此时天色渐暗,阴风更甚。
慕容羽一皱眉头,舒展灵觉,方圆百丈之内,居然坟头石碑林立,尸气极重。
成百上千的鬼灵,游荡于此,恶鬼嘶嚎,鬼火连连。
慕容羽心道:“想来这是传闻中第二关黄泉路上的‘千坟鬼阵’。”
千坟鬼阵乃是当年鬼祖亲创的驭鬼阵法,阵中千坟连绵,立碑无数,据说都是不得超脱往生的恶鬼游魂。
定力不强,术法不高之人,进阵便要失魂落魄,从此化为守阵之鬼,便是鬼派的寻常弟子没有灵符护身也不敢轻易在此通过,以免入了鬼道,可见这千坟鬼阵霸道非常。
慕容羽望了望无尽的坟头,面纱随风微动,看不到她的神情,可是一双秀目却透出了难得的悲怜之色。
突然阴风阵阵,鬼火频闪,四面八方一下涌出无数恶鬼。
无头、残肢、浑身浴血,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张牙舞爪伴着凄厉刺耳的鬼叫声向慕容羽奔来。
慕容羽眉头紧皱,这些恶鬼面目可憎,尸气极重。无论慕容羽多高的术法,毕竟是女孩家,看见这些恶鬼便说不出的厌憎。
可想起当年鬼娘子对自己穷追不舍,与郎舞大战,施展“驱灵”“驭鬼”之术,召唤万鬼的情景,自己二叔慕容统死后也不得安生,被鬼娘子驱使伤了郎舞,不由悲从中来。
再望望那无尽的坟头碑林,她眼中的悲怜之色更浓,心道:“这千百恶鬼也许有王者、有英雄、有奸贼、有乞丐,可是无论是王侯将相、凶神恶霸,还是贩夫走卒、向善子民,皆该归于尘土,重入轮回。想当年,郎叔叔敬我二叔英雄,不忍伤其尸身,今日我慕容羽又怎能让他们灰飞烟灭?”
想到这里慕容羽遥望北方,喃喃道:“今日我便渡化了这千百恶鬼,毁了这千坟鬼阵,算是尽我沧海之责。师父若是知道了也定会欣喜。”
此时那千百恶鬼早就到了慕容羽一丈近前,可是却被慕容羽的气息震慑不敢向前。
慕容羽不再犹豫,咬破中指,虚空划了一道灵符,带着红光悬于空中。眼见群鬼乱舞,慕容羽闭目凝神,双手合于胸前,玄功布满周身,白色衣裙漫飞,淡淡的光晕扩散开来。
千百恶鬼却是行尸走肉,犹自哀嚎不已。慕容羽微带笑意,她口中念动真言,睁开双目喝道:“天授沧海,轮回往生。”
但见冲天白光从她头顶迸出,虚空中的灵符也不断扩大,笼盖天地,让灰暗的天色为之一亮。
群鬼受其感染,不再嘶嚎,甚至有的恶鬼仰头看这冲天白光,一时间居然唯有风声。
那白光冲天而上几十丈,突然和灵符同时在天空中炸开,如同雷震,随之无数光点洒向群鬼。
只听嘶嚎声再起,凡是被光点击中的恶鬼无不化做青烟而没,转瞬之间无数恶鬼消失殆尽。天地为之一清,万千鬼气一扫而空。
慕容羽收了术法,白光红符渐渐退去。她额头汗珠微沁,“轮回往生”乃是沧海秘技,可渡万鬼往生。
慕容羽施展此术着实耗费了不少的仙气灵力。可超渡这些孤魂恶鬼,让他们重入轮回也是无上的功德。
调息片刻,她继续前行,遥遥望见一座古城轮廓。
耳边却传来渐渐流水之声,原来前面一道黑水拦住了去路,想必这是黑水河的分支,水宽十几丈,流势颇急。
这小小河道怎能拦住慕容羽,她便要御风而起。耳畔却传来古琴之声,琴声委婉缠绵,凄恻动人,流水渐渐,呜咽有声,似乎和琴而歌。
慕容羽为之一怔,寻声而望,数丈外有座石桥跨立水上,桥头有碑,名曰“奈何”。
她冷哼一声,心道:“鬼门黄泉,奈何忘川,这鬼派真成了幽冥地府了。”心中想着,再看桥上盘膝而坐一身著褐色长袍的男子,正低头抚琴。
慕容羽心道:“第三关来了。”
一飘身形到了奈何桥畔,男子按琴抬头,年约四旬,面目颇为俊秀,不过眼中却有不尽的沧桑之色,让人望之神伤。
男子仔细地打量慕容羽,未等慕容羽开口,先开口道:“姑娘,是你破了黄泉路上的‘千坟鬼阵’,以术法超渡了阵中的恶鬼游魂吗?”
慕容羽点头道:“不错!”
那男子听罢微微长叹,自言自语道:“‘千坟鬼阵’乃我派祖师鬼祖所设,近万年困鬼无数。没想到今日被破,难道我鬼派真的气数将尽不成。”
慕容羽不知他为何如此感慨,便问道:“你是何人?”
男子道:“鬼王座下勾魂左使孟魂。”
慕容羽一愣,旋即道:“魔琴孟魂,久仰!”
原来鬼派至鬼王以下还有四大高手,便是黑白二圣和左右勾魂使者。鬼娘子为勾魂右使,眼前的男子正是勾魂左使。
当年鬼娘子能驾驭鬼派神器“碧落黄泉鞭”,名列鬼派第四高手。
可实际上这左使孟魂位在鬼娘子之上,一身术法更非鬼娘子可比,只是他一生不曾离开鬼派半步,在神州无甚名头,所以神州人只知道鬼派左使名曰“魔琴”孟魂,见过他的人却聊聊无几,更无几人知道其术法高低。
孟魂此时道:“听闻姑娘是为了寻鬼娘子而来?”慕容羽道:“不错!”
孟魂又道:“不知姑娘寻她何事?”
慕容羽冷笑道:“还愿!”
孟魂不解道:“姑娘说笑,我黑水鬼派虽在西方,却不留诸佛。姑娘有何愿可还?真还愿也该去东方崇岭的梵天寺。”
慕容羽道:“不必多言,让鬼娘子出来见我,我自有愿可还。”
孟魂道:“不瞒姑娘,鬼娘子不在鬼城,七日前她赶往青原,尚未归来。你便进了鬼城也是寻不到她。”
慕容羽呵呵冷笑道:“莫不是鬼娘子听闻还愿的来了吓的躲起来了。孟使者,若是能行方便更好,若是不能本姑娘可要闯关了。”
孟魂面带忧色,叹道:“姑娘勿恼,你信我也好,不信也罢,鬼娘子确是不在鬼城。不过姑娘如果执意要进鬼城,我孟魂既为守关者,自当弹上一曲,聊表寸心!”
慕容羽道:“鬼派高手术法如何,神州多有耳闻,唯有‘魔琴’孟魂一生极少与人交手,当是深不可测。左使抚琴,定当静听!”
一支断肠曲,几度泪催人!
第二十三章 鹤舞黑水之忘川之泪
孟魂轻笑道:“姑娘连过两关,第二关更是以无上法力破我‘千坟鬼阵’,料想在下必不是敌手,献丑了!”话音刚落,琴音便起。
慕容羽凝神不动,她深知神州之上武法术各尽玄妙,这左使孟魂号曰“魔琴”,一身技艺当全在琴中。
此时琴音又起,定藏术法,所以她抱元守一,以抗琴音。
“魔琴”孟魂双目微闭,双手抚琴,指法轻盈,抹挑勾剔,吟猱撞起,变化无端。
琴音曼妙,如水滴石上叮咚作声悦耳动听,又如山间溪水淙淙而过婉转舒缓,一时间黑幕下的夜色似乎不再暗淡,万物都有了光亮和色彩。
阴森可怖的幽鬼界,寂寞凄冷的奈何桥,黑沉呜咽的忘川水,都变成了青山绿水,柳暗花明。
万籁俱寂,唯有琴声。空山清风,冷月孤星,沉醉其中。
“魔琴”孟魂盘膝于奈何桥上,瞑目危坐,却似神游天外,唯有那双修长手指的跳动,才让人知晓这让天地清明的琴音来自这满面沧桑的男子。
慕容羽原本凝神戒备,可这琴音自然流转,让人灵台清静,心中阴霾,一扫而空。
慕容羽六年来在冰峰苦苦修行,虽得天地灵气,可她心中怨气难解,血祭誓言,常在耳畔。
师父冷玉曾言:“血祭不解,永无天道。”慕容羽虽习得沧海术法,但却难臻化境,只因心魔不灭,不悟天道。
也正因此,冷玉虽知其技艺未成,但还是准其下山,以还誓言,体验历练,否则怎担负沧海之责?
慕容羽此时超然物外,心静无波,难得如此心境,乐在其中,不思回返。
一切争斗,一切荣辱,所有的爱恨,所有的厮杀,在这琴音幻化的世界都不存在,唯有的静静的聆听,聆听这来自灵魂的琴韵。
琴声突变哀怨缠绵,孟魂和声而歌:“黄泉路兮,彼岸花开,生生不见兮,世世难忘。奈何桥兮,三生石立,忘川水流兮,怎不断肠?”
歌声凄然悲切,直入耳鼓,慕容羽泫然欲泪,踏入生死门,走了黄泉路,迈步奈何桥,饮了忘川水,前世今生,爱恨情仇都该灰飞烟灭,重入轮回,自己执著的又是什么?
孟魂和歌不断,余音绵而不绝,“黄泉路兮,彼岸花开——”。
慕容羽再见黄泉路头,奈何桥畔,无数红花如火般怒放,奇艳无比。慕容羽不由惊道:“彼岸花!火照之路!”
彼岸花,原意为天上之花,红色,天降吉兆四华之一。传说其自愿投入地狱,被众魔遣回,但仍徘徊于黄泉路上,众魔不忍,遂让其开在此路上,给离开人界的灵魂指引与安慰。(按:关于彼岸花传说极多,仅取其一)
彼岸花如地狱的烈火,燃尽三界的生灵。慕容羽心生感念,采撷一朵彼岸花,举饮一碗忘川水,所有的爱恨抛到九霄云外,让血祭誓言在轮回中遗忘。
慕容羽眼望彼岸花,缓步向奈何桥头走去。“
魔琴”孟魂面露痛苦之色,睁开双眼看慕容羽缓步而来,左手在胸前一掐印诀,一滴水珠凝于指尖之上,不知为何孟魂的手居然微微颤抖,迟迟不肯发招。
慕容羽越走越近,孟魂心中在挣扎着,眼神有些犹豫。慕容羽业已上了奈何桥,离他不过数尺之遥。
孟魂终于下了决心,双目一闭,低喝一声“忘川之泪”,那原本凝于指尖的水滴,盘旋而起,夜色下晶晶闪亮,璀璨如星,直奔慕容羽的眉心,瞬间便至。
可此时慕容羽眼中唯有彼岸花,对那忘川之泪浑然不觉。
千钧一发之际,但听“崩”地一声,孟魂一惊,低头看琴,琴弦居然断了三根。
慕容羽猛地一醒,幻境顿失,哪有什么彼岸花,惟见一点光华直奔自己眉心而来。
慕容羽心念一动,灵鹤七幻施出,冲天而起,恰如一只白鹤翱翔九天。同时她口一张,一口仙灵寒气喷出,正中“忘川之泪”,左手一探,“收”,“忘川之泪”凝而成珠,被她收在手中。
慕容羽这几下一气呵成,兔起鹘落,应变急速,飘然而落在十丈开外。
孟魂此时心神散乱,但还是暗暗感叹慕容羽术法高妙,万分危急却毫不慌乱,轻身之术独步天下,居然还能破了自己的术法。
他看看手中断弦古琴,长叹一声,抱琴而起,叹道:“天意!天意!”
慕容羽此时眼中闪过杀机,冷声道:“孟使者,你的幻术好生厉害,本姑娘领教了!”
孟魂苦笑一下道:“我‘魔琴’孟魂为赎母过,立誓终生守护忘川奈何,不离黑水半步。我十二岁术法小成,在此守关,三十年来从无一人闯过此关,便是当年的‘岳帅世家’的龙族护法展龙也被我挡在这里,一生从无败绩,没想到今日琴弦崩断,术法被破。嘿嘿,看来鬼派真的气数将尽,在劫难逃!天意!天意呀!”
孟魂言语之中无限怅然。
慕容羽冷冷的望着孟魂,但眼前的这个沧桑的男子不知为何总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让人难下杀手,慕容羽眼中的杀机减淡。
孟魂不胜唏嘘,见慕容羽凝然不动,便道:“孟魂已败,姑娘请便!”说罢,让开道路。
慕容羽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一动身形,在孟魂身侧闪过。
孟魂却道:“慢!”
慕容羽已过了奈何桥,听闻孟魂言语,背对于他停住身形,手中却已暗结法诀。
孟魂踌躇了一下,叹了口气道:“慕容公主,心魔不灭,切勿妄开杀戒。”
慕容羽听他称自己慕容公主,猛地一回身,眼中神光陡显,似要把孟魂看穿。
孟魂知慕容羽何意,便道:“没有心魔,怎见彼岸花?力闯三关,只为鬼娘子。除了那立下血祭誓的慕容公主,谁人能如此执著?在下本想用术法化去公主心魔,可却功败垂成,唯有劝诫公主切勿妄开杀戒!否则难悟天道。”
慕容羽凝视孟魂良久,没想到鬼派居然有这样境界的深藏不露的高手,此时以慕容羽的修为居然也看不透孟魂的境界。
从其所言来看,孟魂若是全力相拼,自己是否能过了此关还是未知。
可这样的人物怎会困于此地,方才听其言为母赎过,却不知情由。此人术法深不可测,却沧桑凄苦,定有难言之隐。
慕容羽略一思索,却难觅玄机,只是冲孟魂道一句“多谢”,然后御风而起,直奔鬼城。
孟魂见慕容羽消失在夜色里,长叹一声,怀抱古琴仰天长啸,啸声直冲九霄,响震四野,良久不息。
三十年来,这是奈何桥畔唯一的一次示警长啸。孟魂俯视桥下脉脉的忘川水,自语道:“忘川之泪!”
左手拨动余下琴弦,铮铮作声,孟魂叹道:“魔琴灵性,免我再造罪孽!”
忘川默默,多少往事,如涟漪般散开!
第二十四章鹤舞黑水之黑白二圣
黑色古城,雄伟壮观。血红的高大城门上浮凸出两个雪白大字“鬼城”。
鬼城屹立于此三千余年,乃当年鬼祖所建,西方黑水的子民多信奉鬼派,历代捐资修缮者不乏其人,鬼城实乃西方黑水的圣城。
整座城池均由黑石打磨垒砌而成,血红城门上雪白的“鬼城”二字极为乍眼,真如传说的冥界酆都,让人望而生畏,毛骨悚然。
此时的鬼城门楼上却灯火通明,黑白两色服饰的鬼派弟子不下百人,各带兵刃,站列城楼,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城下暗影处却站立两位老者,一着黑布麻衣,一穿白布麻衣。
这二人均是花白头发,但黑袍者身材高大,面目丑陋,如凶神恶煞,手缠一条乌金铁链。
白袍者矮小精悍,却面色和善,观之可亲,怀抱一把白玉算盘。此时二人均瞑目假寐,似乎有所等待。
突然远处啸声响起,凄厉刺耳。二人面色一变,缓缓睁开双目。
白袍老者“嘿嘿”冷笑:“没想到,那小姑娘居然过了奈何桥?孟小子三十年不败,岳帅世家的展龙都被他挡在奈何桥畔,这白衣小姑娘到底是何人物?”
黑袍老者一抖手中铁链“哗楞”乱响,冷哼道:“大哥,管她什么人物,擒下便是,免得坏了我们的大事!鬼妹可是咱们的宝贝,鬼王亲自为她守关,万万不可惊动,北国使者将至,更不能坏了神州大计。”
白袍老者点点头道:“话虽如此!可是……”
黑袍老者抢道:“可是什么?”
白袍老者看了一眼黑袍老者道:“二弟,别人不知孟魂的根底,你怎也糊涂,他乃鬼派千年不遇的奇才,一身修为深不可测,怕不在鬼王之下。那姑娘既然能过奈何桥,必有不俗的修为,擒下她谈何容易?”
黑袍老者“哈哈”大笑:“大哥,你我黑白二圣,享誉神州七八十年,联手之下怎还胜不过孟魂,擒不下一个小姑娘,难道她是天女幻花不成?”
白袍老者喝道:“莫要胡说!要是那妖女来了,巡逻使和孟小子岂有命在,还什么长啸示警。”
黑袍老者“嘿嘿”一笑,不再言语。
二人正谈论间,远处白影闪现,转眼间慕容羽如一朵白云飘然落在城下,见城上灯火明亮,抬头高喊:“何人搭话?”
城上鬼派弟子还未言语,黑白两位老者业已到了慕容羽身前。
慕容羽一惊,这两位老者凭空出现,声息全无,如不是术法均入化境,怎能如此?
她上下打量二人形容,一白一黑,一恶一善。黑者高大,白者瘦小,一拿铁链,一持算盘。
慕容羽心下了然,道:“黑白无常,二圣亲临,晚辈久仰了!”
黑白二圣见了慕容羽,心中暗惊,原以为她连闯三关,定会略显狼狈,可是眼前人却衣裙胜雪,毫发无损。
白无常缓缓开口道:“姑娘,你掌震巡逻四使,术破千坟鬼阵,力挫魔琴孟魂,连闯三关,毫发无损,一身术法修为,着实让老朽钦佩。只是不知你是何来历,竟有如此神通,又意欲何为?”
慕容羽对白无常的问话并不理会,而是问道:“鬼娘子在否?请她出来见我。”
白无常道:“鬼娘子七日前去了青原,不在城中。”
慕容羽一皱眉,看来孟魂所言非虚,鬼娘子确不在鬼城。
黑无常闷声道:“鬼娘子确是去了青原,如果你今天能离开此地,大可去青原寻她。”
慕容羽冷笑道:“怎么?二圣还想留下晚辈不成?”
黑无常道:“不错,不管你是何来路,便是紫幽城的人,也要给我鬼派一个说法。”
白无常接口道:“我黑白二圣几十年不与人动手,可今日如若让姑娘轻易离去,我鬼派千年声誉岂不付之东流,说不得我兄弟二人要向姑娘讨教一二。”
慕容羽冷笑不已,道:“好说!神州传闻,黑白二圣,接引锁魂,阴阳相合,几近大道,晚辈正好领教。不过可惜晚辈不是岳帅世家的人,想那岳帅世家威震神州,若是真是岳帅世家的人来了,‘龙飞凤舞’旗一招,何用动手?”
听了这话,让人如何不气,分明是只知道神州上有岳帅世家,丝毫未把鬼派放在眼里。
黑无常怒道:“我们黑白二圣几十年未接引了,今日便渡你一次。”说完手中乌金铁链一抖,一道乌光,锁向慕容羽的咽喉。
慕容羽咯咯冷笑道:“今日定让尔等见见姑娘的手段,免得你鬼派夜郎自大。”说罢,她向后一退身形躲过黑无常的铁链,同时掌中冷气升腾,周遭寒气四降。
黑白二圣不由对视了一眼,暗道:“这是何等奇门术法?像是武道,却又暗含术法。”
沧海门人不能轻入神州,黑白二圣虽见多识广,却也不认得慕容羽的功法。
慕容羽左手一挥,一股寒气,直奔黑无常的铁链而来。寒气所至,铁链上顿生白霜,黑无常手心一寒,一股刺骨寒意,直入经脉。
黑无常冷哼一声,忙运功相抗,消解寒意。
白无常见黑无常动了手,自也不能坐视,手中白玉算盘舞动,袭向慕容羽的面门。
慕容羽身法展开,快似魅影,闪身躲过算盘。同时左手虚空一抓,一道三尺长的冰锥业已握在手中,恰如一把玄冰青锋,直刺白无常的咽喉。
白无常身材矮小,轻身之术也颇为不俗,见慕容羽施展化气为冰的术法,冰锥直奔自己的咽喉,忙急退身形。
此时旁边黑无常的铁链呼啸着卷向慕容羽的腰间,慕容羽收回剑招,一纵身形,冲天而起,躲过铁链。
可是黑无常不是俗辈,但见他手一抖,喝了声“起”,但见那铁链上乌光闪烁,如一条黒蟒昂首吐芯,直奔慕容羽的双腿缠来。
慕容羽一见忙在空中一翻身形,头朝下手中冰锥点向链头。单听“咔”的一声,铁链一沉,可慕容羽的冰锥却应声而断。
慕容羽借力飞出十几丈远,看了看手中半截冰锥,冲黑白二圣道:“鬼派二圣,名不虚传!”说完,暗运神功,周遭冷气更浓,手中冰锥再次成形。
黑无常冷笑一声,道:“小丫头,今日我二圣定要擒拿于你。”
手中铁链一抖,再次攻向慕容羽,白无常一晃手中白玉算盘,也奔她而来。
一个初出茅庐的沧海传人,两位散魂初境的神州耆老,此战何如?
第二十五章鹤舞黑水之鹤鸣九皋
二白一黑,三道身影纷乱茭织,天上地下,术法尽出。
鬼城城楼上的人无不心惊,黑白二圣在鬼派如若神明,神州上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许多弟子还是第一次看见二圣对敌,可已过百招竟然擒不下一个无名少女。
慕容羽手中冰锥为仙灵之力凝结寒气而成,施展得又是极为精妙的剑术,故此寒气四溢,再者她身法轻灵,飘忽不定,恰似一只白色蝴蝶在夜幕上翩然起舞。
而黑白二圣一白一黑,功力深厚,配合默契,乌金链、玉算盘飞舞不定,幻化出黑白两道眩光,如一幅太极图把慕容羽围在其中。
三人棋逢对手,一时间难分胜负。慕容羽的修为,让黑白二圣惊诧不已。以二人看来,慕容羽的修为该在散魂之境,要知道小小年纪便入了散魂之境,那在神州之上已是凤毛麟角。
转眼又过了四五十个回合,慕容羽渐落下风,方才她连闯三关,动用秘技“轮回往生”超渡群鬼,着实消耗了不少的仙灵真气,此时寒冰手使到极致也是极耗真力。
可黑白二圣功力雄浑,一个远袭,一个近攻,珠联璧合,越战越勇,把她困在当中。慕容羽仗着身法灵动一时无碍,可时间一长,怕是难以抵挡。
黑白二圣也看出了其中玄机,招式更紧。二人对视了一眼,再见黑无常猛地把手中乌金链祭在空中,双手结印胸前,口中念动真言,那乌金链光华一闪,猛地暴涨十数丈,如一条墨色巨龙盘旋空中。
黑无常大喝一声:“锁魂!”那巨龙盘旋而下,缠向慕容羽。
此时白无常也祭起了白玉算盘,但见他双目微闭,双掌上翻,亦是口中真言不断。
白玉算盘如同受了召唤,噼啪做声,璀璨夺目,突然星光四散,白玉算珠如天女散花般飞散空中。
白无常双目一睁,喝道:“夺魄!”那无数星光交织成一张光网,铺天盖地罩向慕容羽。
黑白二圣同时施术,威力如斯,城楼上的鬼派弟子不由看的目瞪口呆,他们何时见过二圣的神威,料想那慕容羽非死即伤。
城下战况正酣,远处暗影之中却站立二人。
一位白衣公子,衣着华贵,容貌极为俊美,却面色苍白。
一位文士,白面长须,手拿折扇,颇为儒雅。看来二人到了多时,眼见三人大战。
二人神情各异,白衣公子神情漠然,淡淡道:“慕容羽怕是要败了。”那文士却摇摇头道:“万年鬼派,不负盛名!可慕容羽夜闯王宫,身怀异术,乃是散魂上境的一流高手,这黑白两个老鬼的‘锁魂夺魄诀’虽然霸道,但未必便能立判胜负。”
此时的慕容羽已被黑白二圣的术法封住了所有的去路,漫天星光,夺人二目,墨色巨龙,如黑云压城,完全把慕容羽罩在了里面。
慕容羽双眉微皱,暗道:“这就是黑白二圣的‘锁魂夺魄诀’。据说黑主攻,白主封,让人无可遁形,今日看来并不虚妄!”
想到这里,慕容羽一收手中冰锥,化而为气,同时飞速的旋转身形,卷起一阵旋风,慕容羽结印胸前,但见周遭冷雾不断波动,不断凝结成细小的冰凌,随着旋风,盘旋飞舞在她四周。
再见她一定身形,喝声“破”,万千冰凌向四外飞散,如万千利刃激射而出,迎上那点点星光。
白无常一见不由暗道:“不好。”
单听玉碎声不断,漫天星光瞬间黯淡,慕容羽居然破了他的算珠。白无常的算珠虽然被破,黑无常的乌金链却趁机正好缠住了慕容羽的身子,从肩头到小腿,缠得结结实实,让慕容羽Сhā翅难飞。
鬼城上的弟子一时间叫好声如同雷动,暗影中的白衣公子冲那文士道:“先生,你看如何?”
那文士一笑道:“公子再看!”
再见场中,慕容羽被乌金链锁住,冲黑白二圣道:“二圣术法的确高妙,晚辈佩服!”
白无常眉头紧锁,黑无常冷哼一声道:“小丫头,服了吧?”
慕容羽突然咯咯冷笑道:“夜郎自大!”黑无常一愣,再看缠在慕容羽身上的乌金链突然由黑变白,急速冰化。
黑无常大叫一声“不好”,刚要收回兵器,可为时已晚。
慕容羽娇喝一声,崩断乌金链,双臂舒展,腾空而起,她在空中变化身法,舞于天际,空中高喝:“鹤鸣九皋,声闻于天!”
此时天际隐隐有鹤唳之声,乌云遮住了月亮,天地一片黯淡。寒风刮面,如似刀割。
鬼城上的弟子有的浑身战栗,这些弟子绝不是庸手,可不知为何一身的玄功却抵不住周遭的寒意。
“雪­——”不知是何人喊了一声,再见漫天大雪纷纷扬扬,慕容羽舞于天际,白衣飘飘,恰似舞雪的精灵。黑白二圣齐齐变了脸色,没想到这小姑娘居然有如此通天的术法,几达呼风唤雨的境地。
暗影中的二人也是面色凝重,那文士双眉微锁,道:“没想到,她竟修成如此术法!这是几近亚仙的修为,真不知何人所传。”
白衣公子看了看天际的慕容羽,道:“先生是否要除去她,以绝后患?”
文士摇摇头道:“不!这慕容公主对我们有大用,怎能除去?”
白衣公子不解道:“她有何大用?”
文士一笑道:“她身怀如此神功,慕容绝如果知道了不知会做何感想?”
白衣公子看着那文士却没有搭话,那文士接着道:“六年前鬼娘子没有斩草除根拿回北国王印,慕容绝深以为恨。如果他知道慕容羽修成神功,定是寝食难安,就会更加依靠我们。北国一定,数十万雄兵在手,到那时我们背靠北国,五大门派占据其二,振臂一呼,大计可成!”
说到这里,那文士眼神异样,遥望远方默默道:“残天已破,七星无悔;北通天路,重现紫微。”眼角居然有一颗未落的噙泪。
天降大雪,转眼遍地。
黑魆魆的鬼城屹立在苍茫的雪夜,说不出的诡异。
黑白无常仗着玄功护体,一时无碍,可鬼城上的弟子则难耐奇寒至冷之气。黑白无常双眉紧锁,面色极为难看。
正在此时,鬼城内突然一道红光冲天而上,映得天地一片霞光。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白无常面色凝重道:“鬼丫头要出关了!”
空中传来一个声音,道:“黑白二圣,鬼妹即将出关,你二人还不速速拿下外敌,更待何时?若是挫动鬼妹心神,你二人提头来见。”
黑白二圣对视一眼,眼中神色复杂。黑无常道:“大哥,鬼王有令,不要再犹豫了!”
白无常眯起了双眼,似在思量什么。慕容羽全力施术,此时的鬼城几乎成了当年的圣山之巅。
鬼城上的弟子突然有人头一栽摔下城头,然后接二连三,七八名弟子受不了慕容羽术法,被冻死摔下城头。
黑无常一见喝道:“大哥,你想看着鬼派弟子都死在你我面前吗?”
白无常面颊抽动了一下,道:“二弟,你我当年立下重誓,不再施用鬼派禁术,你忘了吗?”
黑无常喝道:“当然没忘,可你我身为鬼派二圣,怎能眼看门人弟子丧命于此?”
白无常叹道:“二弟,你我要是动用禁术,可对得起孟魂和他的母亲?”
黑无常一听,面色一变,一时气结,可看了看身后鬼城上的弟子,沉声道:“可你我现在又对得起身后鬼派的弟子吗?”
白无常回头看看了城楼上的弟子和雄伟的鬼城,无奈地摇摇头,似乎有所松动。
可此时空中却传来铮铮琴声,一个男子抚琴高歌:“黄泉路兮,彼岸花开,生生不见兮,世世难忘。奈何桥兮,三生石立,忘川水流兮,怎不断肠?”
声音回荡于天地,久久不散。
第二十六章鹤舞黑水之幽冥鬼法
白无常苦笑一下道:“孟小子在提醒你我二人呢!”
黑无常深深的吐纳,冷声道:“他娘死在你我手下不假,可那也是死有余辜。今日,我绝不能看着这小姑娘如此猖狂,残杀我鬼派子弟。大哥你如不帮忙,我就死在你面前,也不愧对鬼派列祖列宗!”
说完,右掌一立,便拍向自己的天灵盖。
白无常一见,忙一探手,拦住黑无常,望了望漫天的大雪和黑魆魆的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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