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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牧天录 > 第六章

第六章

白无常乱发迎风,似乎一下老了许多,长叹道:“二弟,我和你施术便是!”

此时,雪满城头,十几个鬼派弟子抵不住寒气坠城而亡。

黑无常听白无常同意施术,也不多言,一飞而起,悬在空中,双手在胸前急速结印。再见黑无常周身黑气升腾,白无常也御风而起,也在胸前结印,白雾环绕于身。

雪愈下愈大,二人一左一右,分立慕容羽两侧。

暗影中的白衣公子一见道:“先生,这是何术法?”

那文士缓缓道:“如果老夫所猜不错,这该是鬼派传闻中的‘幽冥鬼法’。”

白衣公子道:“何为‘幽冥鬼法’?”

文士道:“老夫也是听闻而已,此乃鬼派秘技,到底是何模样,老夫也没见过。”

此时慕容羽已进忘我之境,心无旁骛,身姿变换,与雪同舞。黑白二圣却围着慕容羽不断游走,成了黑白两道雾环,把慕容羽围在当中。

雪愈大,雾愈浓。

慕容羽的身形几乎隐没在黑白雾气中,此时听黑白二圣齐声颂道:“幽冥鬼法,­阴­阳无极;红莲圣火,焚尽三界。”

再见黑白二圣,口一张,嘶嘶作声,道道幽蓝鬼火喷出,此火见风就涨,遇到黑白雾气,竟然燃起数十丈高的熊熊烈火,霎时间把慕容羽包裹在火海之中。

黑白二圣施术不断,那火光愈烈,风借火势,火借风威,熊熊烈火燃尽了半边天­色­,雪花却渐落渐没。

暗影中的文士脸­色­一变,道:“公子,救下慕容羽,这红莲圣火,可焚三界,慕容羽抵挡不住!”

白衣公子刚要出手,但见传来一声长啸,一个褐­色­身影忽现空中,断喝道:“黑白二圣,言而无信。妄动禁术,孟魂得罪!”

暗影中的文士忙拦住白衣公子道:“不必我们出手了,魔琴到了,我们静观其变。”

再见空中孟魂中指连弹,两点亮光,分袭黑白二圣。黑白二圣眼见功成,哪知杀出一个孟魂。

白无常一见亮光,忙喝道:“二弟,快闪,忘川之泪!”

白无常忙飞身一闪,可黑无常却仰天长笑,施术不断,大声道:“孟小子,一命抵一命。我黑无常不欠你们呣子。”

竟然不躲不避,那点亮光正中眉心,黑无常闷哼一声,从空中摔下。

白无常惊叫一声,飞身接住黑无常的身子,可再见黑无常七窍流血,业已气绝身亡。

白无常大叫一声,老泪纵横,道:“二弟­­——”孟魂一惊,飘落于地,看了一眼黑无常的尸体,唯有长长一叹。

黑白二圣术法一停,空中本为无根之火,顿时烟消云散,一个白­色­人影也直摔下来。

白无常怀抱黑无常的尸体,颤声对孟魂道:“孟小子,你乃鬼派数千年不遇的奇才,你娘当年身负重罪,可以说死有余辜。就算今日我们兄弟自毁誓言,动用禁术,也不至于让你下此毒手?”

孟魂神­色­黯然,摇头道:“白圣,我无意伤人。只是不想再有人丧命在红莲圣火之下,魂飞魄散,永不超生!我方才所用术法并非‘忘川之泪’,是黑圣自绝经脉而亡,望白圣明察。”

白无常摸了一下黑无常的脉门,仰天苦笑,道:“黑白二圣纵横神州数十年,没想到竟是今日的结果。”

孟魂自感有愧,一时无言以对。

正在此时,但见远处的慕容羽却缓缓起身,白­色­衣裙早被红莲圣火烧的褴褛破烂,不能避体,可却露出了一件黄白的羽衣,竟然丝毫无损,而且熠熠生辉。

面纱也被烧毁,露出她原本秀美的容颜,只不过慕容羽脸­色­惨白,口角鲜血直流,丝丝冷气不断,面颊尚带尘灰烟火之­色­,秀发亦有被烧焦之处,着实狼狈不堪,唯有一双眸子泛着清冷之光。

暗影处的白衣公子和文士望向慕容羽,白衣公子道:“看来幽冥鬼法不过尔尔!”

文士却是面­色­凝重,道:“公子,你可识得慕容羽身上的那件羽衣?”白衣公子摇头不语。

文士吸了一口冷气,道:“如果老夫所料不错,那该是传说中的‘吉光羽衣’!”

白衣公子道:“吉光羽衣?”

文士点点头道:“正是,上古神兽吉光,其毛皮为衣,水浸不湿,火烧不焦,乃天下神物。红莲圣火,可焚三界,纵使那慕容羽身怀玄冰之术,也是劫难难逃,若不是有吉光羽衣护身,就算那孟魂到得及时怕也要丢了半条命去。没想到天下真的有此神物!”

慕容羽站起身形,口一张又喷了一口鲜血,显然方才受了极重的内伤。

白无常悲痛之余,眼见慕容羽站起身形,见了她的真容,想起二弟已死,眼中杀意抖起,恨声道:“你到底什么人?”

慕容羽面­色­如纸,森然道:“幽冥鬼法,非同凡响,慕容羽受教了。”

白无常惊道:“你……你是慕容公主?”心下一时了然,为何她口口声声要见鬼娘子。

慕容羽冷笑不已,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鲜血,道:“不错!正是慕容羽来了。神州血祭誓,不死不罢休!今日鬼娘子不在,本公主便让你鬼派上下抵我北国男儿和我二叔的血债!”

说道最后,慕容羽声­色­俱厉,一飞身形,御风而起,双手合于胸前。

在场众人,包括暗影中二人,谁也没想到重伤之下的慕容羽还能御风而起,甚至再施术法。

慕容羽身悬半空,眼中却透露出无限的恨意和杀机,残破的衣裙漫飞,吉光羽衣却泛起淡白的光辉。

她遥望北方万里寒荒,心中默念:“师父恕罪,弟子今日若是命丧于此,灵魂不得往生!来生也难报师恩,忘师父万古康健!”

日月星辰起洪荒,沧海古流镇玄黄。

沧海传人,几可纵横神州,不知盛怒之下的慕容羽要如何施出何种沧海秘技?(请关注下一章:红衣鬼妹)

第二十七章鹤舞黑水之红衣鬼妹

猛地慕容羽在空中连变七个身法,恰似白鹤凌空,翩跹起舞,姿态各异。

有的淡静独立,悠然忘我;有的回首琢羽,抬头遥望;有的引颈长鸣,回旋飞舞。幻化无端,异象不断。

她双目微闭,仰头向天,同时双手伸展开来,手心向上,然后缓缓在胸前结了一个奇怪的手印。

此时她脸­色­惨白如纸,眉眼发丝,全身上下,业已结有冷霜,宛若冰人。七个慕容羽回旋于半空,时而合七为一,时而一化为七。

此时不像方才引动天降大雪,众人并无浓浓的寒意,只是感觉从脚底微有丝丝的冷气传来,而慕容羽却是变成了冰塑一般。

四周原有的冷气不仅不向她身上凝结,而是四散开来,似乎惧怕慕容羽身上散发出的寒气。

白无常一时间愣在当场,这慕容羽到底师从何人,不仅在幽冥鬼法下保住了­性­命,居然重伤之下还有余力施展术法。

孟魂怀抱古琴,面­色­凝重,自己也未想到这慕容公主居然还有秘技未施。

暗影中的二人亦是惊异不已,文士道:“这慕容羽是要以­性­命相搏了,现在她施展的术法绝非方才的可比。”

白衣公子道:“没有方才的寒意,可谓大道无形。”

文士点头道:“正是,此时的她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白衣公子看了一眼文士,没有言语,却有询问之意。

文士长叹一声:“她此时施术的模样,颇像当年的天女幻花!”

白衣公子苍白的面颊不由抽搐了一下,凝神直视慕容羽,缓缓道:“先生是说,她的修为到了仙境之上吗?”

文士摇摇头道:“修、圣、魂、仙四境本无定论,何必执着于何种境界!”白衣公子一听,心头一震,轻轻点头。

慕容羽念动真言,空中形成了一团云层冰雾,眼看慕容羽便要施术完成。

白无常刚要奋力一搏。忽然鬼城内霹雳声响,红光炸开。两道身影凌空而起,盘旋鬼城上空。

其中一男子,六旬上下,身穿锦衣,外罩大氅,高大威猛,头发花白,眼中神光四­射­。

在其旁边是十六七的红衣女子,她红衣红裙,足踏红靴,外罩红­色­披风,悬在空中恰是一朵红云。

红衣少女贝齿朱­唇­,冰肌莹彻,嫣然巧笑,顾盼生姿,双眉之间一枚红­色­印记,形似泪痕,一双秀目如秋水盈盈,清澈明亮,但却又幽深无底,醉人心神。

此女一出,天地间一切均黯然失­色­。

那锦衣人一出,白无常及鬼城上近百弟子,齐声跪倒,高声道:“参见鬼王!”

唯有孟魂怀抱古琴,长身而立,抬头仰望,看着空中的二人,神­色­却极为复杂,眼神落在那红衣少女身上更是无限怅然,自语道:“鬼妹出关了!”

暗影处的二人也抬头观望,文士冷笑道:“鬼王亲出,有好戏看了。”顿了顿,眼神扫过那红衣少女,惊叹道:“倾城倾国!鬼派竟有如此的人物!”

白衣公子面­色­冷漠,可是看了一眼那红衣少女,也不由微露赞许之­色­。

再见锦衣人和红衣少女扫了一眼四周,情形尽收眼底。

红衣女子见慕容羽施术不断,忙手中结印,喝了一声“起”,但见一道墨影盘旋而起,迎风而涨,暗夜之中“叮当、叮当”的铃声隐隐传来。

白无常面露欣慰之­色­,道:“碧落黄泉鞭!看来鬼丫头神功初成。”

孟魂却脸­色­难看,怔怔不语。

暗处的文士见多识广,道:“碧落黄泉鞭,没想到除了鬼娘子,鬼派当中居然还有人能驾驭此鞭。”

碧落黄泉鞭乃是鬼祖所传,相传运用此鞭可施七大秘技,可是千百年来,除了鬼祖外再无人能驾驭此鞭施展七大秘技。

如鬼娘子可施“驱灵”“驭鬼”二术的便已是极限,若是七大秘技都能施展,便可达通天之境。

红衣少女胸前印诀不断变换,碧落黄泉鞭业已涨到近三丈,鞭上的紫金铃“叮当”乱响。这紫金铃声极为细微,可却直入耳鼓,让人意驰神摇。

不知为何,慕容羽的身子开始不住颤抖。

红衣少女眼中­精­光一闪,娇喝一声:“鬼法,黄泉封印!”

此语一出,众人无不惊异,要知道至鬼祖以降,再无人可以催动碧落黄泉鞭施展“封印”之术,没想到这红衣少女居然能施展鬼法黄泉封印。

碧落黄泉鞭直奔慕容羽袭来,如巨蟒般盘旋缠绕在慕容羽四周,紫金铃声依旧“叮当”作声,只不过越来越急,更显杂乱。

慕容羽的身子抖动的更加厉害,可碧落黄泉鞭无论如何也进不了慕容羽身前一丈,分明是慕容羽在四周施下了术法结界。

红衣女子一皱眉,手中印诀一变,双手一抖,祭起四道灵符,分东西南北四方飞向慕容羽,同时喝道:“封”。

那四道灵符分化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之形,力压慕容羽的护体结界。

慕容羽身子颤动不已,她恶战数场,重伤之下强行施用“白鹤万象诀”。

此功乃沧海三大神术,连冷玉也不能全力施展,何况慕容羽,这本是逆天而为,此时的慕容羽已是强弩之末,难穿鲁缟。

红衣鬼妹,刚刚出关,神功有成,挟碧落黄泉鞭风雷之势,封印秘技施出,力压慕容羽,让其神诀难以施展。

红衣少女身旁的鬼王虎目放光,微微点头,看来颇为满意。魔琴孟魂却双眉紧锁,似乎在犹豫什么。

暗影中的二位则神­色­泰然,静观其变。

可此时黄泉封印之术的灵力如泰山压顶,让慕容羽再难支撑。她只感觉胸口一热,血气上涌,口一张,一口鲜血喷出,再也无力催动术法。

四道灵符乘势一压,碧落黄泉鞭也是一缩,慕容羽一旦要是被封印,那是必死无疑。

千钧一发之际,天空中白光一闪,好似裂空而出一道青­色­身影。

见他右手连弹,四点星火直奔灵符,所到之处,灵符立刻化为灰烬,左手祭起一道红芒,一声巨响,正中碧落黄泉鞭,那碧落黄泉鞭顿显原形,倒飞出去。

同时听此人大喝道:“师妹,神州为重!你妄动神诀,还不快快收功,要玉石俱焚,灵魂不得往生不成?”

鬼派众人不识此人,但暗影处白衣公子和文士却惊道:“牧天!”

牧天一出,何人争锋?(请关注下一章:红月蓝星)

第二十八章鹤舞黑水之红月蓝星

此时慕容羽早已力竭,若不是牧天赶到,怕是便要死在碧落黄泉鞭下了,听了牧天的喝斥,心里一松,再也支持不住。只觉天旋地转,一栽身,从空中摔下。

牧天一动身形,接住其下坠的身子,飘落于地,不过此时的慕容羽已经全身冰冷,身子不住颤动,睁眼看了一眼牧天,轻声道:“师……师兄……”

牧天示意她不要说话,掌中青焰跳动,便要给慕容羽疗伤,可是一搭慕容羽的脉门,心中一惊,但觉慕容羽奇经八脉全是至­阴­至冷之气,五脏六腑均是寒意。

牧天不由吸了一口冷气,掌中青焰瞬间湮灭,缓缓道:“你是九­阴­之体?”

慕容羽微微点头,便昏死过去。牧天吐了一口浊气,暗道:“怪不得她敢施展‘白鹤万象诀’,若不是九­阴­之体,她此刻岂有命在?”

“来者何人?”鬼王与鬼妹同时飘落于地,鬼妹手持碧落黄泉鞭,正在诧异何人有如此神威,转瞬间便破了自己的术法,故此发问。

牧天把慕容羽轻放在一块青石旁,转身直视鬼妹,眼中错综复杂。

牧天一会凝望凝望的眼睛,一会又看向鬼妹眉心处形似泪痕的红­色­印记,双眉紧锁,对她的问话充耳不闻。

鬼妹一见眼前的青衫少年玉树临风,可却不住打量自己,对自己的问话置若罔闻,不由心中气恼,高声断喝道:“来者何人?破我术法。”

牧天呆立半晌,缓缓道:“你不识得我吗?”

鬼妹一听,怒极反笑道:“我怎会识得你?你是鬼派弟子?”

牧天反问道:“这么说你是鬼派弟子,请问姑娘芳名?”

鬼妹感觉眼前的青衣少年好生奇怪,冷哼道:“我从小生在鬼派,你说我是不是鬼派弟子?我乃鬼王之女,人称鬼妹。”

牧天心中一震,暗道:“鬼王之女,鬼妹,怎么可能?这分明就是妹妹,只是那眉心的红­色­印记又作何解释?”

牧天眼中­精­光四­射­,直视红衣鬼妹的眼睛。

可那红衣鬼妹却面带笑容,一双眸子清幽如水,深不见底,似有万千魔力,以牧天的定力也不由灵台一震,险些深陷其中,鬼妹咯咯笑道:“怎么,你也会瞳术不成?”

牧天收敛眼神,猛的一动身形,一道残影,右手突然抚向鬼妹的额头,鬼妹一时无备,再说牧天身法太快,等到她反应过来,牧天业已围着她转了一个圈。

鬼妹只觉自己额头和左耳有人轻触一下,牧天却依旧在原地,似乎未动。

鬼妹一时间呆着当场,满面羞红。

牧天一动手便镇住鬼派三大高手,白无常、孟魂、鬼王无一不是神州上的绝顶高手,但方才的轻身之术,便是鬼王也自叹不如,三人均想:“若是这青衫少年稍有恶意,鬼妹此刻岂有命在?”

暗影中白衣公子和文士对视了一眼,白衣公子道:“先生在北国之言果然不假,这牧天确是身怀绝学。”

文士叹道:“这牧天乃是绝世高手,我们万不要与他为敌。”

当今鬼王,一直未言语,依他料想以鬼妹的术法,即便再来慕容羽那样的高手,也一时无碍,可没想到这青衫少年竟身怀旷世绝学,一出手震慑全场。

他不能在坐视旁观,沉声道:“你是何人?报上名姓!”

牧天为人向来洒脱随和,可此刻却面­色­微变,没有回答鬼王之问,而是反问道:“敢问鬼王,鬼娘子身在何处?”

鬼王一皱眉道:“舍妹不在鬼城,七日前她去了青原。”

牧天点头,冷声道:“再请问鬼王,这少女真是令嫒,从小生在鬼派?”

鬼王听牧天言语冷傲,颇为无礼,不由冷哼一声,不屑作答。

旁边的白无常代为答道:“这岂能有假,鬼妹确是鬼王千金。”

牧天一听,冷笑不已,道:“万载鬼派,欺世盗名!”

鬼王双眉一挑,道:“小子,你休要口出不逊。”

牧天厉声道:“她分明是我当年被鬼娘子掠走的妹妹,怎会是鬼王之女?”

此语一出,鬼王与白无常齐变了脸­色­,孟魂脸­色­更为难看。

白无常叹了口气道:“少侠,相像之人多如牛毛,怎能说我鬼派千金是你妹妹?”

牧天轻蔑一笑,道:“相像之人是多,可天生‘神鬼之瞳’的人却是聊聊无几,我妹妹乃天生鬼瞳。况且她生来左耳后有一枚红­色­月牙状胎记,敢问白圣,这也能相像吗?”

白无常脸­色­­阴­晴不定,旁边的鬼妹却冷笑道:“一派胡言,你怎会是我哥哥,我根本不认识你。”然后转头突然对魔琴孟魂道:“哥,他说他是我哥哥,你怎不说话?”

魔魂孟魂神­色­凄苦,良久方道:“鬼儿,不必听他痴人说梦,你只有我一个哥哥。”

牧天听鬼妹称别人哥哥,想起自己当初和她相依为命,不由悲从中来,泫然欲泪,颤声道:“妹妹,你额头的红印,乃是术法封印,让你不记得哥哥。但你看……”

牧天说道此处,一把撕开自己前心衣衫,露出胸口蓝­色­的星状印记,道:“你该记得,娘临终前曾言‘红月蓝星,相依为命;月落星散,不可独生’。你我流落北国,饱受人间冷暖,后来郎护法大战鬼娘子,你被鬼娘子掠走。”

鬼妹看着牧天,脸­色­却是越来越冷,怒道:“我自小生长黑水,有父有兄,往事历历在目,你莫要胡言乱语?”

说罢,一抖手,手中碧落黄泉鞭上的紫金铃急速乱响,鞭头直奔牧天的前心点来。

牧天没想到鬼妹突然出手,向后一掠身形,急道:“妹妹!”

可那鬼妹如何肯听,盛怒之下,招招致命,一条碧落黄泉鞭舞得蛟龙也似,紫金铃脆响不断,单见红影飘忽,把牧天围在当中。

牧天认定了鬼妹是自己的妹妹,又怎能痛下杀手,疼爱之下,甚至不忍擒拿于她,可这鬼妹身负鬼派秘技,绝非一般的人物。

牧天仗着身法,频频躲闪,鬼妹出招不断,凌厉狠辣,一时间占尽上风。

此时鬼王竟然双目微闭,但身上却是杀气弥漫,显然业已动了杀机。

不知为何鬼城四周突然­阴­风大起,暗夜之中,无声无息,无数幽冥鬼魂飘荡四周。

东西南北四方,竟有各有一座石棺破土而出。

此时正是子夜时分,­阴­气冲天,那些石棺居然缓缓而立,让人毛骨悚然。

只是众人都在注意鬼妹和牧天的打斗,一时间无人多留意此刻的变化。

幕夜之下,青­色­石棺耸立四方!(请关注下一章:魑魅魍魉)

第二十九章鹤舞黑水之魑魅魍魉

鬼妹和牧天业已斗了数十回合,任鬼妹如何进招,伤不到牧天分毫。

鬼王睁开双眼,道:“鬼儿,退下!”鬼妹听鬼王召唤,一飞身形,退到鬼王身侧。

鬼王冲牧天道:“无论你是何人,如果此刻离开,终生不入黑水,我便留你一条命在!”

牧天一听,心中激愤,冷笑道:“在下名叫牧天!”

鬼王“哦”了一声,却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牧天接着道:“名叫牧天,必有牧天之能,今日我便不离开,倒要看看鬼王如何待客?”

鬼王眼中寒光一闪,左手一抖,祭起一道黄|­色­光芒,丈余长的黄|­色­灵幡,高悬空中,鬼王高大的身影更显得如巨灵之神一般。

于此同时,那东西南北四方的石棺上不知何时,青、赤、白、黑四­色­灵幡迎风招展。

白无常和孟魂无不一惊,尤其是孟魂,他双目一瞪,直视那黑­色­灵幡下的石棺,怀抱古琴的右手竟然微微发抖。白无常一见,眼望鬼王,又看看了孟魂,额头上竟然沁出了冷汗。

暗影中的文士也是一惊:“五­色­灵幡!这鬼老头把鬼派的镇派至宝请出来了!”

牧天一见鬼王祭出了五­色­灵幡也是一惊。

这五­色­灵幡乃是鬼祖传下的鬼派镇派之宝,分青、黄、赤、白、黑,黄幡为首,可召鬼界亡灵,可施五行神术,端的厉害非常。

那石棺中莫非便是鬼王召唤出的已入鬼界亡灵。牧天要是一人,自然丝毫无惧,可身后还有一个重伤的慕容羽,万一不能护她周全,自己将来有何面目见师父和师叔。

黄幡一出,五­色­灵光乍起,交相辉映,五行结界便成,天罗地网,Сhā翅难逃。

牧天从怀中祭起方才的红芒,原来是一盏古灯,牧天真言念动,那古灯漂浮在慕容羽头顶,红芒大盛,把慕容羽罩在红芒之下。

护好慕容羽,牧天双眉一挑,双手合于胸前,潜运神功,衣衫鼓动,长发乱飞,护体灵力,遍布全身。

鬼王一见牧天凛然不惧,心中也不由暗暗钦佩,他深知“灵幡一出,神鬼莫阻”。

五­色­灵幡绝不是一般的神器,鬼派之所以在神州上屹立万年不倒,可以说这五­色­灵幡功不可没。当年鬼祖和紫幽城主岳帅灵天一战,就是因为鬼祖祭出五­色­灵幡,二人才握手言和,可知其威力无穷。

今日牧天为鬼妹而来,艺压全场,所以鬼王已有杀他之心,所以一出手便祭出这鬼派至宝,定要至牧天于死地。

鬼王催动术法,四周万鬼嘶号,远胜慕容羽千坟鬼阵中情形。

再见东方石棺一开,从中飞出一人,白衣胜雪,长发垂肩,但是面无血­色­,眼神灰死,手中一条银­色­长枪。白无常一见,惊道:“师父!”

暗影中的文士一听,冷笑道:“看来鬼老头定要置牧天于此地了,第一个居然就召唤出了白无常的师父。”

白衣公子问道:“他是否何许人也?”

文士道:“提起‘白龙’勾魂,五百年前神州小儿夜不敢啼,杀人如麻,乃鬼派第一煞星。”

此时鬼王念动真言,勾魂受到召唤,御风而起,手中长枪一抖,直奔牧天咽喉。

牧天一皱眉头,人鬼相战,贵在速决。牧天一闪身躲过,单掌一立,三尺红芒,扫向勾魂的腰间。

可那勾魂也是变招急速,一拧身形,人枪一线,再刺牧天咽喉。牧天冷哼一声,神龙九变展开,留下一道残影,勾魂的枪正中残影。

牧天却已在他身后,红芒一闪,从头到脚,把白龙勾魂劈为两段。同时牧天一结印,轻喝:“轮回往生!”一道白光迸出正中勾魂,单听一声惨叫,白龙勾魂化为轻烟消散。

牧天重在速决,出手迅疾,尚且不忘送鬼灵往生。鬼王大惊,没想到这牧天居然三招之内便送白龙勾魂往生去了,这勾魂乃是鬼派上任白圣,乃是白无常授业恩师,虽然化为鬼灵之体功力损减,但功力该与白无常伯仲,没想到牧天举重若轻,立判胜负。

鬼王微微皱眉,暗道:“这牧天莫不是到了亚仙之境?”

他再次念动真言,南面得石棺崩开,一道红影飞出,一个红袍虬髯客,右手持判官笔,左手掐印诀,直奔牧天而来。

暗影中的文士一惊道:“红衣判官!”

白衣公子一听,问道:“他又是何人?”

暗影中的文士,道:“红衣判官乃是七百年前的前辈高人,为人颇有侠名,据说他术法乃是当时鬼派的第一高手,他可以一人施展鬼派秘技‘幽冥鬼法’。”

二人说话间,红衣判官业已和牧天打了十几个回合,的确胜过白龙勾魂许多。此时但见那红衣判官,结印胸前,口中一团红光迸显,迎风就涨,正是鬼派秘技“幽冥鬼法”中红莲圣火,只不过这红衣判官用来远比黑白二圣轻车熟路,冲天火光直奔牧天。

红莲圣火可焚三界,牧天也不敢以身相试。

不过牧天微微一笑,一团青­色­火焰在手中跳跃。

牧天一抖手,这青­色­火焰,直迎上那红莲圣火。

不知为何,那红莲圣火一遇到那青­色­火焰突然,颜­色­一变,渐渐化成青­色­,融入那一团青­色­火焰之中。

牧天喝了一声“收”,那青­色­火焰跳跃着,直奔牧天方才祭出的古灯,但见那古灯一亮,青­色­火焰消失不见。

这一下,鬼派众人无不大惊,这牧天居然收了红莲圣火,不知那盏古灯是何来历,竟有如此神力。

暗影中的文士也是连连摇头,以他通晓百家,却也不晓得牧天所施何术,那古灯又是何神器。

牧天收了红莲圣火,红衣判官死灰的眼睛一翻,再次向牧天攻来。

牧天长叹一声,右手青焰跳动,道了声“破”,那青焰正中红衣判官前心,伴着一声鬼嚎,那红衣判官瞬间灰飞烟灭。

牧天眼望虚空,不胜唏嘘,暗道:“死者为大,我今日虽迫不得已,但是害他不能往生,着实不该!”

鬼王连用两个鬼界亡灵,均是无功而返,五­色­灵幡灵光更胜,外围的­阴­魂嘶号不断。

鬼王心道:“这牧天少年术法通天,兼有神器相助,余下的二人联手如果再拿不下他,我便动用五­色­灵幡的神鬼之术,天罗地网已成,定要取他­性­命。”

想到此处,鬼王念动真言,北边黑­色­的灵幡先亮,青­色­石棺缓缓而开,缓步而出一个黑衣女子,但却面罩黑纱,此女身材高挑,虽看不见容颜,但料想此女在世时定是美貌佳人。

暗影中白衣公子问道:“先生,这是何人?”

文士却摇摇头道:“按理每次召唤出的亡灵功力该功力越来越高,此女第三个被召出,功力该在红衣判官之上,可老夫也不记不起鬼派何时有这样的女子高手。”

西方白幡刚亮,石棺还未开启。单听一声震天长啸,声裂金石,便是牧天也不由心头一震,鬼城上有几名弟子惨叫一声,被啸声震破胆,一下摔落城头。

但听白无常大叫道:“孟小子­——”鬼妹亦是惊慌大喊:“哥­——”可这一切都没能阻止,一道褐­色­身影冲天而起直奔鬼王。

悲情长啸,神鬼黯然,悠悠黑水,千年不住。

忘川水流,彼岸花开,其实黑魆魆的鬼城不知住的是人是鬼,亦如所谓的人间,魑魅魍魉,相视而笑。(鹤舞黑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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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雪山寂寂之父子搏杀

苍茫神州,无尽忘川。

万年鬼域,见证了无数血腥的厮杀,多少的灵魂在这里升起而又湮灭,如今它又要冷冷地注视着一场父与子的搏杀。

魔琴孟魂的突然出手让多数人都大吃一惊,牧天收住术法,静观其变。

暗处的白衣公子和文士也迷惑不解。

众多的鬼派弟子更是一头雾水,大敌当前,左使怎能向鬼王出手?

孟魂方才一击未中,被鬼王以黄|­色­灵幡挡回,长身抱琴,立于方才的黑衣女子身侧,长发乱飞,面­色­悲愤凄苦。

此时白无常和鬼妹纷纷抢在鬼王身前,鬼妹大声道:“哥,你要­干­什么?”

白无常却是深知缘由,长叹道:“孟魂,事情过去了三十年。如今你誓言已解,已是自由之身,何必还要背上这弑父叛门的骂名?”

孟魂惨然一笑,望向白无常,冷声道:“白圣,此言差矣!我孟魂生而有母无父,何来弑父?我孟魂不在鬼派生死簿上,何来叛教?”

回首看了看身旁的黑衣女子的亡魂,孟魂心中苦楚,道:“我孟魂为母而生,自该为母而死。三十年我奉母亲临终之命,为她赎过,守护奈何,本想终此一生。可你黑白二圣自毁誓言,妄动禁术,我孟魂誓言得解,黑圣自尽。原本孟魂心如枯槁,无爱无恨,一切过往不想追究。”

说到此处,孟魂轻轻抚琴,清新悦耳的琴音响起,在场众人无不心头清净。

鬼派众弟子个个面露喜­色­,白无常、鬼妹、鬼王等却面­色­异常。

暗影中文士一见对白衣公子道:“魔琴孟魂动了杀机,莫要中了他的幻术。”

牧天离孟魂较近,却丝毫无异,倒是那古灯笼罩下的慕容羽脸上有些异样,牧天心中暗道:“不好,这琴音不似实物,竟可以穿透‘古燃青灯’。师妹重伤,如何能抵挡魔音,看来自己还要寻机遁去,否则时间一久,师妹怕有­性­命之忧。”

魔音一起,孟魂接着缓缓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不想追究,可有人却欺人太甚。”

说着孟魂直视鬼王,双眸平静无波,可却杀意浓重,道:“鬼王,我娘乃鬼派第一奇女子,胜你千万倍。术法无敌,鬼祖以降,无人比肩,本该接任鬼祖衣钵,让鬼派发扬广大。可你……你妒妻嫉儿,心怀叵测,诱骗我娘深入禁地,习练鬼祖禁术,不仅犯下不赦之罪,而且走火入魔,一身修为化为乌有,惨死在火刑之下。如今,强敌当前,你居然动用傀儡鬼术,召唤我娘亡灵御敌,简直无耻之极!”

孟魂口气并不凌厉,琴音也越来越清新舒缓,天地四方似乎一片安详,四方万鬼也是寂然无声,可每个人却都感到孟魂言语间的杀机与恨意,一种无形的重压让人窒息。

鬼王头顶上的黄幡猎猎翻卷,他直视孟魂,无声无言。

白无常此时额头汗水滴落,想要说什么却迫于孟魂的琴音,不敢轻易开口。

鬼妹手掐印诀,碧落黄泉鞭叮当作响,她不知一切过往,只知道哥哥和父亲的关系一直不睦,哥哥常年在奈何桥头,不入鬼城,而且见父不拜,却不知尚有这些缘由。

看看父亲的表情,哥哥所说十有八九。鬼妹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大声道:“哥!”眼中便已噙满泪水,再也不知该说什么。

孟魂听鬼妹呼喊自己,脸上闪过一丝笑容,在鬼派唯一能让他欣喜的,就是这红衣小妹。

孟魂望了望鬼妹,眼神停留在她眉间的印迹上,神­色­一黯,道:“鬼儿,哥哥一生无愧天地,唯一愧对不住的就是你。”顿了顿,又道:“不过,你放心,哥哥定然护你周全。如果……如果哥哥今日死在鬼王手下,你就随着这牧天少侠离开鬼派,他定会护佑于你。鬼派是非之地,怕是不久就要分崩离析,你要速速脱身,不要被人利用。”

鬼妹被孟魂的话说的心中烦乱,不知如何是好。

牧天听了孟魂的话不由心中一震,可是鬼妹不认自己,又如何能和自己走?再看看古燃青灯下的慕容羽气息微弱,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何况五­色­灵幡布下的结界又岂能轻易闯出?到底何去何从,牧天一时间进退维谷。

正在此时,鬼王听了孟魂的话,变得神­色­铁青,喝道:“无知孟魂,莫要蛊惑人心。你如不速速离去,莫怪老夫无情!”

孟魂冷哼一声,一抖手,手中光华一展,祭起魔琴,不再十指拨琴,但却琴音不断。

鬼王皱眉道:“心魔音?孟魂,你的确是深藏不露!”

心魔之音,以心御琴,人琴合一,几达大道之境。

暗影中文士皱眉道:“没想到魔琴孟魂竟是亚仙级的高手,他的功力绝不在当今鬼王之下。”白衣公子轻咳了一声,道:“先生,这二人一战,我们该当如何?”

文士叹了口气道:“我们是北国密使,鬼王胜则罢,鬼王如不能胜,我们自然要相帮。”

白衣公子道:“可是那牧天还在,你我如何露面?”

文士点头道:“唯有见机行事,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与那牧天为敌!”

此时场中又有变化,见孟魂仰天长笑,飞身而起,双手结印胸前,无数的灵力在周身涌起,褐衣飞舞,一道道黑­色­光华,喷薄欲出,此时的孟魂犹如神魔降世。

白无常和鬼王对望一眼,竟是满眼惊恐。鬼王一咬牙关,念动真言,五­色­灵幡光华大盛,翻卷着直奔孟魂而来。

原来孟魂所施之术乃是鬼派传说中的秘技“地藏黑焰”,此术取地藏菩萨当年宏愿“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之意,黑焰一出,施术者必亡,而被卷入黑焰的人也必坠入阿鼻地狱。

此术乃是鬼派传说中的秘技,可是失传已久,况且是这霸道至极的**之术,又怎会有人研习,没想到孟魂此时施展的竟是同归于尽的术法。

突听孟魂大喝一声:“牧天少侠,快带你妹妹离开!”

地藏黒焰,可否燃尽那忘川的眼泪?

第三十一章雪山寂寂之鬼女如烟

第三十五章雪山寂寂之鬼女如烟

牧天听了孟魂之言,心中一惊,但其应变急速,不再迟疑。

鬼王全力召唤五­色­灵幡抵挡孟魂,布下的结界散开,正是其离开的好机会。收了古燃青灯,牧天夹起慕容羽,一动身形直奔鬼妹而来。

他此行就是为了找寻妹妹,如今孟魂暗示他鬼妹就是其妹,并且助他脱身,牧天如何能错过。神龙九变展开,一道残影,牧天业已到了鬼妹身前,一探右手,抓向鬼妹的手腕。

原本以牧天的身法,拿住鬼妹不是难事,可是此时牧天怀抱慕容羽,身形略缓。

那鬼妹又岂是等闲之辈,见牧天抓来,如何能让,向后一侧身,心念一动,碧落黄泉鞭直奔牧天腰间扫来。

牧天飞身躲过,道:“妹妹,快和我走!”

可是此时父兄反目以死相博,鬼妹方寸大乱,岂会因孟魂的一句话就和牧天离去。

鬼妹不仅丝毫不理会牧天,反而一抖手中鞭,又向牧天攻来。

牧天心如火焚,怀中慕容羽生命垂危,而妹妹不认自己,反而与自己为敌。时机稍纵即逝,如果五­色­灵幡的结界再次结成,想要走便要再费周折,慕容羽怕是撑不过去。

想到这里,牧天一咬牙,唯有舍下妹妹,保全师妹,一变身形,连幻化九道身影,消失在天际。

鬼王眼见牧天脱逃,却无暇它顾。眼前的孟魂术法将成,鬼王心中清楚,此术一成,鬼派众人将无一幸免,此刻唯有催动五­色­灵幡,把孟魂镇住,使其法术难成。

孟魂身悬空中,双目微闭,脸上黑气升腾,周身黒华流动,似乎要燃尽虚空。

鬼王全力催动五­色­灵幡,环绕孟魂四周。这鬼派镇派至宝,光华极盛,五­色­流光全力压制孟魂的术法。

鬼城之下,­阴­风阵阵,琴音不断,群鬼乱舞。孟魂、鬼王各尽神通,相持不下。白无常和鬼妹知道二虎相斗必有一伤,可任谁也无力阻止这父与子的搏杀。

鬼城下的一切似乎都是凝固的,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无声无息地站在场中的黑衣女子——鬼王召唤出的第三位鬼界亡灵,却身形微动,但见她双手急速结印,口中念动真言,轻喝“收”,那五­色­灵幡似乎受到召唤,光华一减,齐齐飞落在黑衣女子身侧。

再见那黑子女子,左手一立,凭空祭起一道水涡罩向孟魂,道:“忘川护佑,魂儿收术。”

黑衣女子声音虽轻,孟魂施术几入无我忘生之境,可这女子一句轻呼,恰似孟魂等待了一生的呼唤——三十年来在梦中才能听到的呼唤。

孟魂猛一睁眼,如似梦中,心中尚有迟疑。

黑衣女子又道:“忘川护佑,魂儿收术。”

孟魂听得真切,再见自己头顶一个水涡盘旋,正是鬼派左使独有秘技“忘川诀”。一切亦真亦幻,孟魂似乎看见了黑衣女子斗笠下,黑纱后那双温情的眼眸。

“娘……娘……”孟魂一阵眩晕,他不敢相信这一切。三十年前他亲眼看见母亲死在红莲圣火之下,眼前的本该是一具行尸走­肉­,是借助五­色­灵幡用傀儡鬼术召唤的母亲的亡灵,如何能呼唤自己。

“幻术?”孟魂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自己中了别人的幻术,可自己是幻术高手,在场何人能有此功力?”

孟魂瞬间迟疑,那黑衣女子语气微带责备道:“魂儿快快收术,地藏黑焰,有死无生,忘川不出,不可轻用,你忘了当年娘的话了。”

孟魂身子一震,娘传此术时曾告诫自己,没有忘川诀相护,地藏黑焰绝不可用,但是今日自己抱定死意,如何思虑这些。

看来一切不是幻术,孟魂不再迟疑,收了术法,周身黑­色­光华渐渐散去,空中魔琴亦飞落怀中,尽管黑焰未成,但孟魂仍然感觉周身似在火中焚过一般,辣辣作痛。

此时盘旋在空中的水涡,瞬间把孟魂罩在其中,渐渐化为淡淡轻烟,飘散开去。

孟魂落地,虽然术法未成,且有忘川诀相护,他周身仍是如同火烧。

孟魂迈了一步,不由身子一晃,半跪在地上。

孟魂挣扎起身,行了两步又摔倒在地。

可他挣扎着再次起身,向那黑衣女子而来,堂堂的鬼派左使“魔琴”孟魂居然三四次的摔倒、爬起、爬起、摔倒,踉跄而行,泫然落泪,口中呢喃:“娘,娘……”

见此情景,在场众人无不动容,鬼妹过去想要搀扶于他,孟魂却甩开了鬼妹的手臂。

孟魂一定要自己走向自己一生的守护!

一旁的鬼王双眉紧锁,白无常更是讶异非常。

尤其是白无常,当年黑白二圣亲手行刑,红莲圣火之下,虽然可保全尸,可是早该魂归天外,如何能死而再生。

可是要收“五­色­灵幡”,必用“解幡诀”,鬼派除了历任鬼王,无人习得此术,而“忘川诀”乃是鬼派左使代代秘传,如今鬼派除了孟魂亦是无人使得。

可是方才这黑子女人举重若轻,连施术法,解开鬼王和孟魂之局。

白无常知道,除非鬼祖降世,否则在鬼派万年来,唯有一人能同施这两种术法,那便是孟魂的母亲——鬼女孟如烟。

此时孟魂终于到了黑衣女子近前,可那黑衣女子却一退身形,滑出丈余,微微叹息道:“魂儿,娘已是­阴­界亡魂,你莫要近身。”

孟魂心如刀割,道:“娘,你如真是亡灵,如何神识俱在?”

这一问,也正是在场所有人的疑问,鬼界亡灵该是行尸走­肉­,亦如那白龙勾魂和红衣判官神识俱灭,唯有在五­色­灵幡和术法的催唤下才能为人所用。何以这黑子女子一如常人,莫非这从棺材中走出的乃是一个活人不曾。

听了孟魂的问话,黑衣女子还未搭话,一旁的鬼王却冷冷地道:“不愧是鬼女孟如烟,你竟真的修成了不死灵体,成了鬼界之仙!”

此语一出,全场哗然,白无常业已猜到一二,可是还是不由心中一颤,脸­色­变的惨白。唯有鬼妹神­色­如常,鬼女孟如烟的名号对她来说是陌生的。

暗影处的文士却是身子一颤,倒吸了一口冷气——鬼女梦如烟,鬼界之仙?

第三十二章雪山寂寂之鬼界之仙

白衣公子一见忙道:“先生何故如此?”

文士定了定神,良久方道:“原来是鬼女孟如烟!公子你是有所不知,三十多年前神州曾有一句传言‘天女鬼女,神州­色­变’。天女就是幻花,鬼女就是孟如烟,你该知道鬼女是何等人物。”

白衣公子一皱眉,道:“怎么从未听先生提过此人?”

文士苦笑一下道:“天女搅得神州乱,鬼女却如昙花一现,如不是鬼王点破,老夫还是想不到她。”

白衣公子“哦”了一声,文士叹了口气道:“鬼女孟如烟乃鬼派异数,上任鬼王的关门弟子,曾是鬼派的第一高手。可是她极少行走神州,行事低调。据说,她该接任鬼王衣钵,可是后来不知为何,她突然绝迹神州,再无音信。有人说她寻到天路,海外修仙。也有人说她走火入魔,不知去处。杂说种种,难辨真假。没想到鬼王今日召唤出的竟是她的亡灵,而且神识俱在,当是修成鬼王所言的不死灵体,只是不知这是何等的术法,竟能修成鬼界之仙。”

文士一气说完,白衣公子皱眉又问道:“先生,这鬼界之仙是何修为?”

文士道:“修、圣、魂、仙四境乃为修行之本,各派演绎,不尽相同。鬼派虽在神州上独树一帜,但既称鬼仙,该是仙境的修为。没想到,鬼派竟用舍弃­肉­身的方式,造就仙级的高手!”

白衣公子微微点头,暗道:“神州无尽,英雄辈出。各­色­修行者只为天路之门,舍死忘生,让人不胜唏嘘。”

二人低语间,鬼女孟如烟听了鬼王的问话,冷哼一声,甩头望向鬼王,隔着斗笠下的面纱,竟有两道寒光­射­出,道:“师兄严重了,什么不死之身。如烟拜师兄所赐,无非是游走于­阴­阳两界的孤魂野鬼罢了。”

孟魂抢声道:“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三十年前,我亲眼看您丧生在黑白二圣的红莲圣火之下,如今这……”

孟如烟叹道:“魂儿,一切缘由,总有一日你会清楚,如今不必多问,回去镇守奈何吧!”

听了此话,孟魂凄然一笑,道:“娘,孩儿不在鬼派生死簿上,原本就不是鬼派弟子,为了您临终遗愿,我镇守奈何三十年。您还不知,黑白二圣,妄动禁术,黑圣无颜见我,自断筋脉而亡。誓言已破,孩儿已是自由之身,又何须镇守奈何?”

孟如烟听罢,不由长长一叹,透过面纱似乎可以感受到她的神思飘渺,道:“看来鬼派乃是富贵之地,容不下你我呣子。”

鬼王面颊抽动了一下,不理会孟如烟言语中的嘲讽之意,道:“如烟,你可寻到幽鬼山?”孟如烟听了此话,神思一收,若有所遗憾,轻轻摇头,然后道:“三十载光­阴­,一无所获,如烟终于明白了鬼祖当年的心境。或许神州之上,鬼域之内,本无什么幽鬼山!”

鬼王冷笑一声道:“三十载?哼,纵使三百载,三千载,踏遍神州,我鬼派也要寻到幽鬼山,打开通天之路!为此鬼派弟子可以不惜一切!”

听了此语,不知斗笠下孟如烟如何表情,只有那黑纱随风轻摆,如孟如烟起起伏伏的心。

良久,孟如烟道:“师兄志在神州,可以抛妻舍身,如烟望尘莫及。”

鬼王脸­色­一泛青白,可是稍纵即逝,道:“如烟,你修成不死灵体,鬼仙之境,便是岳帅世家怕也无人可及。我还有鬼妹先天鬼瞳相助,幽鬼山指日可待。如今我已约下北国密使,若是你能让魂儿助我,纵使暂时寻不到幽鬼山,但攻破紫幽城,夺下天地山也未尝不可?”

暗影中的文士听到此处不由冷笑一声,道:“堂堂鬼王,竟出此等可笑之语。一个仙级的高手便想攻破紫幽城,岳帅世家如是尔等可灭,老夫何有今日的模样?”

白衣公子道:“这样的盟友也好,他做螳螂,我为黄雀。”

孟如烟听了鬼王的话,也不由冷笑了一声,道:“岳帅世家,万余年统领神州,威震天下。紫微天宫,乃是前车之鉴,师兄莫忘?”顿了顿又道:“不过,如烟名在生死簿上,生是鬼派人,死是鬼派鬼。纵使我修成不死亡灵,但你身为鬼王,五­色­灵幡一出,如烟定受驱使。可魂儿不是鬼派之人,你该信守誓约,还他自由。为了你的通天之路,你还真想杀妻灭子吗?”

孟魂听了此话血­色­上涌,道:“娘,鬼派气数将尽。当年您受火刑之苦,我又为您赎过三十年,纵使有罪也该免过了。如今您修成不死灵体,又何须任其驱使?我们这就离去,看鬼派上下何人敢拦。”

孟如烟苦笑一下,柔声道:“魂儿,你誓言已破,可怜你为娘赎过三十年,如今天下任你去得。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神州浩劫不远,娘乃鬼派弟子,我要守护的一切就在这里。别说当年火刑之痛,便是有朝一日舍了这不死灵体,魂飞魄散,娘也无怨无悔。”

孟如烟言语轻柔,却掷地有声,似乎在黑水的天地间回荡,大家无不动容,即使鬼王也不由眼角一热。

只是些许年后,孟如烟的话竟然一语成谶,她真的魂飞魄散,永远守护她挚爱的黑水鬼域。

孟魂一听,心中一痛,奋力一动身形,忍着钻心之痛,突然掠至孟如烟身前,一把抓向其手臂。

以孟如烟的功力,完全可以躲闪,可是她却纹丝未动,任由孟魂来抓。

孟魂一把正抓住母亲的手臂,可是入手却是心中一凉,掌中空空如也,自己的手穿过母亲的手臂,握住的恰似一团冷雾。

孟魂一惊,道:“娘?”

孟如烟叹道:“魂儿,为娘终是死过的人,修成不死灵体,已是虚幻之身,你如何能抓住。”说罢,抬起右手,轻轻的抚了一下孟魂的面颊,白皙修长的手指,竟也似无形之物,穿体而过。

暗影中文士不住点头,道:“鬼派秘术真是奥妙万千,这不死灵体,聚而成形,散则为气,实乃神术。”

场中的孟魂见了此景却不由滚下泪来,三十年的守候,今日终于可以再见母亲,可是­阴­阳两隔,也许母亲的慈爱之心依旧,但永远不会再感觉到母亲儿时搂抱过自己的那温暖的双手。

孟如烟又道:“魂儿,娘离不开鬼派,我生死簿上有姓名,五­色­灵幡随时可召唤于我,娘也不会离开鬼派,我的一切都在这里。你自行离去,好自为之。”

孟魂身子微颤,悲痛之情,几乎难以自抑,眼中寒光四­射­,扫向鬼王。

此时,鬼王道:“孟魂,你若不愿助我,多留无意,还是远走天涯。”

孟魂怒极,“呵呵”冷笑道:“鬼王,以我孟魂的身手,怕是还无需你来催逼。难道你是怕我说出鬼妹的事吗?”

鬼王一听,眼中寒光再现,森然道:“无知小儿,你空负神通,却胸无大志,敢胡言半句,莫怪我手下无情。”

孟魂冷哼一声,道:“无情?鬼王就是鬼王,莫要侮辱了情字。”

鬼王额头青筋暴露,身为一派至尊,如何能容自己的儿子一再讥讽,而孟魂此时面­色­淡然,只是不知何时古琴已在怀中,二人一触即发。

当父与子真的成了仇敌,要以死相见,这样的厮杀远比一般的厮杀要可怕,因为他们流着同样的血!

第三十三章雪山寂寂之与鬼结盟

(诸位,最近更新较慢。也许有些疲惫,见谅!今天中秋,祝大家身体健康,节日快乐!今天两更,晚八点后一更。谢谢所有读者一直的支持,我会坚持和努力!)

此情此境。孟如烟见了,叹道:“虽为父子,却似仇敌,真是天意弄人。”转头对孟魂道:“魂儿,听为娘的话,你离开鬼派,不要再过问鬼派之事,一切是非与你无关。”

孟魂摇头道:“不,孩儿定要讨回公道,否则誓不罢休!”

孟如烟一听,冷笑道:“公道?公道和天道一样,都是玄奥难测。你所知道的一切未必就是真相。”

孟魂手拂琴弦,琴音清响,道:“无论多么玄奥难测,孩儿愿以命相搏。”琴音响处,似乎又要黑焰滚滚。

孟如烟见孟魂执拗如此,心中既是安慰又是无奈,见孟魂要再鼓余勇一战,唯有怒道:“魂儿,你若心中有娘,便离开此地,否则娘便亲自擒你于此。”

说罢,孟如烟手中结印,斗笠下的黑纱起起伏伏。

孟魂听了母亲的话,目视母亲,愣神良久。终是双目一闭,泪水在眼角滚下,拨弄琴弦的手也缓缓停了下来,口中高唱:“黄泉路兮,彼岸花开,生生不见兮,世世难忘。奈何桥兮,三生石立,忘川水流兮,怎不断肠?”

孟魂音由心生,凄切悲凉,响彻黑水遥遥的夜空。

孟如烟结印的双手也缓缓垂下,孟魂歌罢,睁开双眼,目视孟如烟,噙泪道:“娘……可否让孩儿看上一眼?”

孟如烟身子一震,修长白晰的手指缓缓摘下头顶的斗笠。

双鬓堆鸦,香腮似雪,美目流盼,绝代风华。

在场人无不为其神韵所折服,鬼妹自持容貌倾国倾城,亦是心中暗赞。

孟魂面露笑容,这一眼似乎可以化开他三十年的岁月沧桑,那是源自灵魂最深处的灿烂的光芒。三十载守护奈何,三十载孤独岁月,也许只是为了等待呣子重逢的一眼。

万年古城,见证了这­阴­阳两隔的母与子的生与死的重逢。

孟魂双膝跪倒,向孟如烟叩首三拜,颤声道:“三十载岁月,魂儿难报母恩!”

孟如烟美目闪亮,可是虚幻的灵体怎有半滴泪水,唯有任那泪水流在心里。

此时孟魂猛的御风而起,怀抱古琴半悬空中,褐­色­长衣猎猎翻卷,再望一眼母亲,再望一眼鬼城,再望一眼黑水,一变身形,消失于天际,唯有空中传回的一缕绝唱——鬼派永无左使,世间再无孟魂。

眼见孟魂离去,孟如烟神­色­凄苦,眼望天际,默然无语,唯有缓缓带上斗笠。

鬼王则吐出一口浊气,望了望孟如烟道:“你为何不把当年的实情告诉他?”

孟如烟收回神思,淡淡道:“事已至此,多说何益。”

鬼王不置可否,眼神却有些许茫然。

孟如烟一转身,看见了面带泪痕,怔怔发呆的鬼妹,不由点头赞道:“真是倾国之­色­!”再仔细一看,鬼妹双眼黑白分明,但却清幽无底,似有无限的魔力,让人难以自拔,孟如烟急忙收敛心神,暗道:“这女娃真的是天生鬼瞳,假以时日,功力不可限量。”

孟如烟心中想着,却猛地的看见鬼妹眉心处的印迹,心头一震,冲鬼王道:“这是孟魂的手笔?”

她虽未说问什么,鬼王却心下了然,道:“除了鬼派左使,何人能有此神通。”

孟如烟吸了口冷气,点点头道:“师兄为了鬼派大计,真是殚­精­竭虑,无所不用其极!”

鬼王冷哼一声,道:“行大事者,岂能­妇­人之仁。”

孟如烟无心和他争辩,而是远远望向那白衣公子和文士的藏身之处,大声道:“贵客已来多时,还望现身一见。”

鬼王、鬼妹、白无常不由均是一惊,几乎争斗了一夜,心神俱疲,一时疏忽,暗中居然还有人在。

暗处传来一阵笑声,两道人影忽地飘落眼前,正是方才一直藏在暗处的独臂文士和白衣公子,那文士笑道:“天女鬼女,神州­色­变。孟左使,果然名不虚传!”然后冲鬼王等一抱拳,道:“在下北国文木然,见过鬼王,见过诸位。”

来的二人正是牧天在北国偶遇的文木然和萧落,二人在暗处良久,此刻被孟如烟点破,才现身相见。

此时文木然单手一翻,手中一道灵符升起,由白变黑,幻化一个骷髅之形,凝而不散,文木然又道:“此乃鬼娘子送赠‘骷髅符’,可证实我等身份。”

原来北国慕容绝和鬼派一直暗中来往,鬼娘子当年帮助慕容绝夺得北国王位,虽追杀慕容羽未成,但一直是鬼派与北国联系的密使。

此次北国来使便以她的“骷髅符”为信物,以证身份。

鬼派众人自然识得自家灵符,忙拱手回礼,鬼王道:“原来是北国文先生,有失远迎,还望先生多多包涵。这位公子?”

鬼王见萧落器宇不凡,俊美异常,唯一不足就是面无血­色­,可是通身的气度可见绝非等闲之辈。

文木然笑道:“鬼王客气,深夜造访,文某深感不安。这位便是北国镇宇殿下。”

此语一出,鬼王等不由一惊,早就听闻北国国主膝下无子,唯有一义子姓萧名落,容颜俊美,术法超群,天生一双神目,能忘数里凶吉,乃是神州上绝世的人物。

鬼王再次拱手道:“久仰殿下高名,恨不能见。今日殿下亲临,鬼派荣幸之至。”

萧落生­性­冷漠高傲,但久在北国王宫,人情世故也是略通一二,当下还礼道:“前辈过誉,鬼派立派千载,英雄辈出。前辈更是一代豪杰之士,父王让我随行,一是以示诚意,二则还要向前辈多多请教。”

鬼王一听哈哈大笑,道:“殿下客气,这里不是讲话之所,请殿下与先生进城一叙。”

萧落与文木然点头,鬼王一招手,五­色­灵幡瞬息不见,鬼女孟如烟不知何时踪迹全无,那万千恶鬼亦烟消云散。

文木然与鬼王边走边谈,萧落则不再搭话,鬼门大开,众人并行而进。

血红的鬼门吱吱嘎嘎开而复合,似乎是一张吞噬生命的血盆大口,无论多么鲜活的生命终会在里面死去。而这些生命在踏入鬼门前,依旧在憧憬与希冀。

此时,东方显出鱼肚白­色­,黑魆魆的鬼城下没有痕迹,似乎一切从未发生。

第三十四章雪山寂寂之穿云牧天

(良辰,美景;赏月,看书!山河祝您一生如意!)

绵延千里的雪山,亘古如斯;苍茫起伏的寒荒,亦如往昔。

牧天身负慕容羽,已在这寒荒雪山之中,行了三日三夜。

离开黑水半月有余,前几日,慕容羽尚且偶尔神识清醒,后来则日日昏睡,气如游丝,身体如冰。

牧天心中急切,慕容羽激愤之下强行施展“白鹤冰灵神功”,冷气回体,若不是九­阴­之体,怕是早就魂飞天外,后来又受孟魂魔琴­干­扰,心魔又生,更是命悬一线,幸有自己施术相护。可是慕容羽乃是万中无一的九­阴­之体,体质大异常人,牧天不敢冒然救治,唯有每日输些灵气与她,保她­性­命无虞,御风兼程赶到这北国之北的万里寒荒,想要找寻师叔冷玉为慕容羽治伤。

身为沧海古流的传人,牧天深知这万里寒荒的奥妙所在,以圣山为中心,方圆百里乃是上古一座奇阵,设有无形幻术结界,唯有沧海古流的印诀真言才能开启。

故此数万年来,无人得入,唯有当年天女幻花误打误撞得入其门,却被神郎冷玉之师沧海麻姑打成重伤,如不是神郎苦苦哀求相护,以天女幻花之能也要立死当场。

这古阵的门户,日日变化,时时不同,以三千六百五十日为一小周天,九小周天为一中周天,九中周天方为一大周天,八百载才轮回一次,生生不息,轮回不止。

所以,牧天一路行来,一直在推算古阵门户此时此刻的方位,他初来圣山,虽然习得沧海秘传印诀真言,却丝毫不敢大意,唯恐一步走错,失了大阵的门户不说,万一深陷阵中,才是大大的麻烦。

终于,牧天在一处陡峭悬崖边站定,浩渺长空,一声鸟鸣,一只白­色­的巨鸟从头顶飞过,倏地消失不见。

他心道:“想必那就是师父说起的雪鸟,它突然不见定是进了结界,此刻结界的门户就该在此。”

想罢,牧天不敢迟疑,他只有半刻钟的时间,当下双目微闭,结印胸前,调集体内仙家灵力,暗念真言,以他的功力居然面­色­泛红,良久才低喝一声:“开!”

突然虚空之中,升起一道炫目红光,牧天睁眼再看已身在一处半山坡上,雪­色­依旧,只是天蓝的耀眼。

牧天知道自己已在结界之中,远远望去,群峰耸立,想必那领袖诸峰的便是圣山。

神龙九变展开,几个起落,牧天眼前赫然是一道白龙寒索,遥望尽头,圣山真容隐现。

玉龙索桥在前,圣山遥遥可望。

牧天的心中突然一片澄明,这就是师父无数次提及的神州圣地,沧海古流存在的意义就在于此,一种使命感在牧天心中升腾,他心中默念:日月星辰起洪荒,沧海古流镇玄黄。

牧天还记得每次师父提及此语,都是面朝北方神­色­凝重。

“沧海传人,受命于天,护佑圣山,镇守天魔,苍生永祭,九死不悔!”

牧天拜师时的誓言,犹在耳畔,而自己终于站在了玉龙索桥之畔,圣山只在咫尺之遥。

这里埋藏着神州天路的秘密,几生几世的神州人孜孜所求的就在这如烟似幻的圣山之上。

牧天对于圣山的一切并不清晰,具体圣山上到底埋藏着什么,对于牧天来说也有些朦胧。

此时,牧天不由闭目深深地吸气,心中激荡不已。

灵觉舒展,天空湛蓝如洗,雪山纯明似镜,蓝天、白雪、群山、万壑,一一显映在灵台之上。想起师父神郎的身影,牧天心中念道:“为了神州的安康,为了苍生的福祉,沧海传人,九死何憾何悔!”

良久,睁开双眼,牧天竟感到近日些微的疲惫竟荡然不存,不由心中称奇。

索桥在前,牧天一展身形,便已落在了索桥之上。渡过索桥,便是圣山。

可是,突然圣山的方向,一声破天的鸟鸣。仰头一望,正是方才所见雪鸟,拍打羽翅,冲天而上。

牧天看这雪鸟通体洁白似雪,喙长爪利,盘旋于空中姿态美极,不由微微一笑,可是当他收回目光时,不由一惊。

十几丈外,一女子白衣白裙,背披大氅,淡定平和,仰头遥望。那雪鸟在天际回旋,高声鸣叫,似乎在舞蹈歌唱。白衣女子亦微笑观望,神情温柔,恰似仙子临凡。

牧天虽不是狂妄之辈,但自己一身术法乃是神郎亲传,亚仙级的修为,放眼神州也是屈指可数。黑水一战,连鬼王的五­色­灵幡他都凛然不惧。

可自己俯仰瞬间,白衣女子竟不知何时站在了索桥之上,而且二人相距十余丈,牧天便感一股无形之力压迫而来,不由向后略略缓身。

想来眼前之人定是自己的师叔冷玉,牧天忙躬身施礼道:“沧海弟子牧天拜见师叔,索桥之上,恕弟子不能全礼!”

来人正是冷玉,三十年前,神郎下山,师父仙逝,她一人镇守圣山。沧海古流万年的守护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

索桥上的冷玉,一如往昔,唯有一双眼眸更加明亮,带着些许的忧郁。

她仔细打量牧天,见其背负慕容羽,却无丝毫惊异之­色­。

牧天施礼,她轻挥手臂,牧天顿感一股强大气劲,让他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躯。

冷玉良久未语,只是目视着牧天,神­色­之间竟有藏着几缕忧伤。

眼前的青衫少年,让她想起了那曾经桀骜不逊,自比天高的挚爱神郎。

半晌,冷玉才缓缓道:“方才你自称牧天?”

牧天道:“不错,弟子名叫牧天!”

冷玉不由一笑,道:“牧天,难得神郎为你取此名字。”

牧天一怔,道:“弟子名字非师父所取,乃是父母所赐!”

冷玉听罢“哦”了一声,诧异道:“你父母何人?”

牧天黯然道:“弟子父母均是北国百姓,数年前亡于战乱。”

冷玉一皱眉,道:“此话当真?”

牧天苦笑一下道:“弟子有何隐瞒?”

冷玉沉默良久,似乎思虑什么,然后嘴­唇­翕动,眼中五­色­光华一现,似要把牧天看穿。

忽地脸­色­一变,右手一翻,手中泛起冷青­色­光芒,穿云之剑竟然出手,刺向牧天前心。

牧天大惊,没想到冷玉会向自己突施杀手,慌忙向后躲闪。

可是牧天的“神龙九变”再迅疾,又如何能躲得过冷玉的手段。

他刚退了一丈,穿云之剑便到了身前三寸,眼见便要入心而进。

穿云牧天,一剑为何?

第三十五章雪山寂寂之沧海灵符

冷玉的突然出手,让牧天始料未及。

千钧一发之际,牧天身上突然暴起一团亮白光华,绚烂夺目,亦如六年前,北国雪夜时,挡住郎舞的天霓白骨剑一般,硬生生把穿云之剑挡了下来。

冷玉祭出的乃是沧海至宝,当年此剑一出,神郎­色­变,以为师父要自己­性­命,可知其威。三界之内,神佛鬼妖,无不惧其神威。

可是此时穿云不住龙吟,竟猛地一转剑路,围着牧天飞舞盘旋,极显灵­性­,颇为亲昵。

冷玉收了眼中的五­色­光华,摇了摇头,长叹道:“三十载岁月,牧天穿云终于重逢。冥冥如此,天意难测。”然后念动真言,道了一声“收”,那穿云之剑这才回归冷玉。

牧天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出师以来,以黑水一战为最,尚且全身而退。方才短短一瞬,竟无自保之力,一招败北。若不是那道护体光华如六年前一样再现,自己岂有命在。

不过牧天明白,冷玉绝无伤害自己之意,否则以其术法之境,何需穿云之剑?

定了定神,牧天又施礼道:“多谢师叔手下留情。”

冷玉摇头神伤,道:“牧天,我问你,天女幻花是你何人?”

牧天一愣,不解道:“回师叔,弟子从未听过此人。”

这话要是让神州上的修行者听去,莫不会认为说这话的人是个疯子或者狂徒,神州之上的修行者没听过天女幻花的一个也不会有,哪怕他是个聋子,可牧天偏偏就是一个特例。

冷玉一听,苦笑连连,道:“好一个武之神郎,竟然对你一字未提。”

牧天奇道:“师叔此言何意?”冷玉摇头道:“你莫要问我,有朝一日,你师父会向你言明。天女幻花定与你颇有渊源,否则……”

说到此处,冷玉苦笑了一下,没有再说,牧天也不便追问。

冷玉看了看牧天的背上道:“牧天,你身后背负之人,可是羽儿!”

方才一场虚惊,牧天险些忘了背负的慕容羽,忙道:“正是,师妹在黑水鬼派,身负重伤,因其九­阴­之体,弟子不敢擅做主张,才把她带回圣山由师叔医治。”说着解下慕容羽,送至冷玉面前。

冷玉接过慕容羽,一望慕容羽的脸­色­不由一皱眉,道:“她竟然妄动‘白鹤万象诀’!何人逼她运用此功?”

牧天于是把自己北国巧遇慕容羽,自己黑水寻妹,慕容羽大战黑白二圣、鬼妹,自己力战鬼王等事说了一遍。

冷玉微微皱眉道:“幽冥鬼法确有其威力,红莲圣火可焚三界,便是修成仙体,都要避其锋芒。如不是有‘吉光羽衣’护身,她岂有命在?她技艺未成,却急于下山报仇,自该吃些苦头,好潜心修行。”

牧天忙道:“师妹曾发血祭誓,不死不休,虽莽撞了些,但也有情可原。”

冷玉听牧天为慕容羽开脱,不置可否,叹了口气,话锋一转,缓缓道:“牧天,你……你师父这些年可好?”

冷玉神­色­平静,可是声音还是不由一颤,二十年未见,冷玉似乎心如止水,静心潜修,可却从未忘记神郎。

不知多少次,她午夜梦回辗转不眠,回忆当初那温暖的笑容,而独立后山;亦不知多少次,她施展寒冰手幻化万千冰凌,却再无无炎掌与之对敌,而潸然泪下。

如今一声轻轻的询问,却似牵动冷玉心中万千爱恨。

牧天虽不知神郎冷玉之间的细情,但平时察言观­色­,从神郎处也略知一二,如今见了冷玉神仙般的人物,也不由为之扼腕,当下道:“师父一切尚好,师叔不必挂牵。只是如今双鬓似雪,浪迹神州,无家可归。常常提起师祖、师叔,日日夜夜期盼师祖召唤,得返圣山一见。”

冷玉一听,心中酸楚,泫然欲泪,暗道:“神郎呀,神郎,可叹你被我骗了二十年,有朝一日你得知真相,莫怪玉儿才是。你生­性­喜动,遨游神州有何不好?有我在此,你何须惦记这苦寒之地!”

她心中所想自不能向牧天道出,唯有克制,点了点头对牧天道:“如你再见神郎,就说你师祖闭关多年,一直未出,不过业已答应出关之日便是见神郎之时,让他再耐些时日。”

牧天深知师父心结,不由喜道:“多谢师叔,牧天一定带到。”

冷玉叹了口气,收回神思,对牧天微笑道:“你根骨奇佳,资质还在神郎之上,仙途指日可待。沧海四宝,你身具其二,师叔别无它物,唯有赠一道灵符,聊表寸心!”

牧天听冷玉说什么“沧海四宝,你身具其二”,可自己除了古燃青灯,别无长物,何来二宝。

思虑间,又听冷玉道:“牧天,你近身来!”牧天不知何意,向前了一些,冷玉神­色­温柔,抬起右手,直指牧天的前额,牧天一惊,可是这时他要移动半分已是不能,心中暗道:“锁魂术!”

师父曾言沧海有种术法,名曰“锁魂”,被施术者魂魄被锁,不能行动分毫,可是这需要施术者功力极高,否则锁不住对方魂魄,定被反噬。牧天没想到冷玉在无声无息间便锁住了自己,这便是天仙之境吗?

冷玉看出牧天心思,笑道:“牧天莫惊!此道灵符不同其它,需要种在你的身上,不锁住你的魂魄,不能成功。”说着食指连动,在牧天的额头出画了一道奇异的符印,金­色­的蝌蚪般的字符在虚空中流动,同时道:“你术法有成,又有神器护身,一般情况下该无危险。不过,天道难测,若是有朝一日,万分危机关头,你念动开启圣山古阵的真言,必有无上妙处,你可记下。”

语落符成,隐于牧天前额不见,牧天顿觉身子一松,锁魂术已解,忙道:“多谢师叔,牧天记下。”牧天没想到,日后自己九死一生之时,这道灵符带给自己的竟是无上的妙处。

冷玉点头,牧天突然想起一事,忙道:“师叔,牧天尚有一事相问!”冷玉“哦”了一声道:“何事,但说无妨!”牧天道:“是关于鬼妹之事,弟子准备再入黑水寻她,可是她却不肯认我,还望师叔指点!”

冷玉听罢神­色­一暗,摇摇头道:“你无需再入黑水了。”

第三十六章雪山寂寂之莫失莫忘

听了冷玉的话,牧天不解道:“师叔此话怎讲?”

此时牧天皱眉聆听,冷玉娓娓道来:“鬼派有秘技‘忘川诀’,鬼祖以降乃代代左使相传,最高之境名曰‘忘川之泪’,取忘情之水,凝而成泪之意。此术施出,断人生死,必入轮回。但其最玄妙之处,乃是可让人忘却一切,不复记忆,甚至移入记忆。”

牧天一听道:“您是说鬼妹口口声声自幼生长黑水,有父有兄,乃是中了忘川之泪。”

冷玉点点头道:“依你所言,必是无疑。鬼妹术法高超,几可与羽儿争锋,而且天生鬼瞳,非常人可比。她不认你,定是不复记忆,且被植入了一些儿时的记忆。”

牧天双眉紧锁,沉声道:“师叔可知此术何解?”

冷玉长长叹息,良久才道:“忘川之泪,有去无回。此术最毒之处就在于它乃是无解之术!”这话犹如晴天霹雳,牧天险些栽落玉龙索桥,他稳了稳心神才道:“施术者也解不了自己的术法吗?”

冷玉摇摇头道:“忘川水就是孟婆汤,就算鬼祖重生也解不了此术。”

牧天面­色­惨白,道:“就是说妹妹永远不会记得我这个哥哥了,一切不复记忆。”

冷玉无奈地点了点头,牧天紧咬牙关,双拳紧握,眼角欲裂,良久,口中喃喃道:“红月蓝星,相依为命,月落星散,不可独生。我牧天就算有通天之能,却不能找回自己的妹妹。”

想起小时兄妹二人流浪北国,乞讨为生,吃过的无数苦头,牧天不由仰天一阵长啸。

冷玉见了牧天如此模样,不由长长叹息,为什么沧海的每个人都有去不尽的心魔。

难道沧海祖师除了给予我们神妙的术法,也留给了我们无限的遗憾吗?

啸声直冲云汉,半晌方息,牧天心中也稍稍舒畅。

冷玉见其略略平稳,看了看怀中慕容羽。探手从其怀中掏出一物,牧天识得此物,正是当日慕容羽所示的北国王印。

冷玉把它托在手中,道:“心结重则为魔,你师妹心魔不解,难保圣山,难成大道。那小小北国,如何与茫茫神州相比,如何与三界众生相比?”

说着,但见冷玉轻轻手握,坚如金石的北国王印顿成齑粉。眼望齑粉飞扬,冷玉环视圣山四面,轻轻道:“日月星辰起洪荒,沧海古流镇玄黄。我们沧海古流就是为了守护圣山而存在,为了神州的一切而存在,为三界的众生而存在。牧天,有朝一日,这里必将交予你手,切记个人爱恨荣辱和沧海古流的使命比起来实乃沧海一粟,渺小卑微。你行走神州,花花世界,更莫要走了神郎的老路,负了沧海先祖!”

牧天见冷玉所为,心中折服,知道冷玉是在劝解自己鬼妹之事,待说到师父,自己心中更不胜唏嘘,道:“牧天明白,谨尊师叔教诲!”

听了牧天的回答,冷玉颇感欣慰,暗道:“有此牧天,可抵神郎之憾。”捋了捋慕容羽耳畔的乱发,冷玉的眼中流露出无限的爱怜之­色­,然后对牧天道:“牧天,你师妹伤势颇重,咱们就此别过。本该带你圣山一行,可是暂有不便,唯有它日。”

牧天点头应承,心中却有些茫然,寻妹无望,一时间居然不知何去何从。

冷玉看出牧天的心思,道:“牧天,也许你该往东方崇岭一行。”

牧天“哦”了一声,似有不解。

冷玉道:“神州东方三万崇岭,神秘莫测,比邻茫茫苦海。三万崇岭,生长万物,却也多生妖魔。神州妖族多出于此,而今天有异象,天魔路口九幽镇魂灯时有摇曳,怕是妖孽重生,多半会应在崇岭之上。你身为沧海古流的弟子,该当尽责。”

牧天一听,忙道:“师叔有命,弟子定当前往。”

冷玉微微一笑道:“东方崇岭有神州五大门派之一的梵天寺,你可知道?”

牧天道:“梵天寺修习佛法,以求天道,高深莫测,弟子有所耳闻。”

冷玉笑道:“天地六合,­阴­阳三界,修习之术千千万万,但却殊路同归。梵天寺名列神州五大门派,自有其独特之处。你此去可取拜访梵天三佛,或可解你心魔。”

牧天心中一亮,暗道:“师叔是说鬼妹之事尚有转机。”欣喜之下,口中喃喃道:“红月蓝星,相依为命,月落星散,不可独生。妹妹该是有救的才是!”然后向冷玉道:“牧天多谢师叔指点!”

冷玉见牧天喃喃自语,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心中颇为慨叹,犹豫良久,才开口道:“牧天,忘川之泪,无解之术,可三界之内,有奇花名曰‘三世转生莲’,据说其开在佛祖脚下,食之可知前生来世。此花或可救鬼妹!”顿了顿,又道:“不过若神州不幸,让你遇到白玉葫芦的传人,则必是鬼妹的幸事!”

最后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意思也含糊不清,什么神州不幸,则是鬼妹的幸事,白玉葫芦的传人又是谁?

牧天听得云山雾绕,想要问问冷玉。可是一抬头,哪里还有冷玉的身影,空荡的山谷中传来冷玉的告诫之语——牧天,沧海古流,受命于天,一生谨记,莫失莫忘。

空谷回音,良久不绝。冷风微起,寒索轻摇。

“沧海古流,受命于天,一生谨记,莫失莫忘。”

牧天遥望圣山方向,长身独立玉龙索桥之上,稳如泰山。

不知为什么,牧天心中有一种感觉,一切的一切似乎刚刚开始。

神州万里,三界六道,一切的故事,也许真的刚刚开始。

第三十七章雪山寂寂之黑袍老人

(昨天上传章节错误山河抱歉)

牧天出了古阵结界,业已残阳西坠。起起伏伏的雪山,空寂无音。

圣山百里之内不能御风,此处又无山路,牧天唯有仗着神龙九变,起落于群山之间。

天高无月,繁星频闪,牧天已在百里开外,终于可以御风而起,遨游于山巅之上。

山峰间寒气凛冽,但却清新扑鼻,牧天不由心神一爽,顷刻间,便又行出了数十里之遥。

牧天遥望远方,黑魆魆的夜­色­不见尽头,但正前方数里之遥却传来一丝星火,他暗想:“神州浩瀚无际,万里寒荒乃不毛之地,北国尚在千里之外,如何便有了火光,莫不是哪路神州的修行者在此歇息?”思虑间,牧天一压身形,直奔火光之处。

大概还有数箭之地,牧天便听闻一股箫声传来。

不知是何曲调,亦或是吹箫者随意而为,箫声呜呜,悠远苍凉。

此时临近子夜,深沉静谧,箫声阵阵,群山寂寂,更显得天地空旷辽远。

牧天飘落身形,那箫声戛然而止,一阵爽朗笑声:“万里寒荒,深夜有客,幸甚!幸甚!”

牧天定睛一看,山脚下一块平地,中间一堆篝火烈烈而燃,隔着篝火,雪地上盘膝而坐一位老者,此人一袭黑衫,头发花白,却白眉入鬓,双目­精­光四­射­,一缕花白胡须飘散前心,怀中抱着一支通体黝黑的玉箫。

这黑衣老者虽端坐在雪地之上,但气度千万,威风凛凛,让人不敢侧目。

牧天虽然阅历不深,但听其言观其貌,便知这黑衣老者绝非泛泛之辈,当下一抱拳道:“老丈请了,晚辈路经此地,见有点点火光,心中好奇,故才打扰老丈清修。”

黑衣老者“哈哈”一笑道:“小哥客气,雪意连绵,夜­色­漫漫,小老儿正感寂寞无趣,能有小哥前来,正解我心烦,不知小哥可有兴致与小老儿喝上一杯。”

听了此言,牧天这才注意,原来这老者身侧尚有两个酒坛,篝火之上还烤着几块­肉­食。

牧天数日奔波,无心饮食,如今有酒有­肉­,老者好客,不由心动,笑道:“雪­色­无边催人心寒,老丈有酒有­肉­相待,晚辈却之不恭!”

黑衣老者一听,哈哈大笑,颇为欣喜,当下邀请牧天就座,递过美酒一坛。

牧天也不客气,挨着老者席地而坐,接过酒坛,拍开泥封,痛饮了一口。

此酒乃是上好的北国雪酒,醇厚烈辣,牧天顿觉胸中一热,叹道:“好酒!”

老者笑道:“再来口这个。”

说着递过一块­肉­食,牧天接过,见其烤的­色­泽微黑,但是香气扑鼻,咬了一口,但觉­肉­质鲜美,满口留香,不由道:“好­肉­!”

老者又笑道:“也就是你小哥有口福,这‘雪龙’­肉­乃寒荒第一美味,极为滋补,吃上一口,可以三日不食。可是它生­性­狡猾,极少出洞,这一条还是小老儿守了七天七夜才捕到的。”牧天听罢,不由一惊,传说雪龙乃是寒荒特有之物,是类似蟒蛇之物,只是生在这极寒之地,此物颇负灵­性­,这老者居然能捕到如此灵物,更是不可小觑。

牧天笑道:“那雪龙乃是至灵之物,没想到老丈竟能捕到,而且烤成美味,着实令人佩服。”老丈一笑道:“风烛残年,就剩这点本事,捕猎烧烤,酿酒造饭而已。”说着一举酒坛,道:“小哥,你我在这茫茫寒荒相遇,着实缘分不浅,当浮一大白。”

牧天也笑道:“老丈此言有理,晚辈亦在此谢过老丈酒­肉­款待,该敬您一杯!”说罢二人哈哈大笑,抱坛痛饮。

篝火熊熊,二人畅谈甚欢。

牧天虽觉眼前老者深不可测,气度逼人,绝不是等闲之人,但其开朗豪爽,不似诡诈之人,便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黑衣老者原本心事重重,吹箫排遣,没想到遇到不速少年,他心中也明了,此时在这寒荒中游荡者定也不是一般的人物,但感其直爽侠气,老者也乐得有人相伴。

就这样,虽无各­色­美味佳肴,但有雪龙绝世野味,一老一少在这雪山深处,均有几分乐而忘忧。

开始时,二人似乎有所默契,只是喝酒吃­肉­,论些天文地理,绝口不提其它。

渐渐酒将尽、­肉­将没,老者竖箫­唇­下,低沉委婉,苍凉悠远的箫声缓缓响起,牧天瞑目遐思,陶醉其中。

良久,箫音渐歇。老者笑道:“小哥,人说知音难觅,你我今夜有缘,可知我箫中之意?”牧天睁开双目,笑道:“乐之一道,晚辈实无造诣。辱没了雅音,老丈勿怪!”

老者笑道:“乐源于心,何谈造诣?小哥客气,但说无妨!”

牧天一笑道:“既然如此,晚辈便说上一二,不当之处还望老丈担待。”

老者含笑点头,牧天顿了顿,仰望星空,良久才道:“落魄英雄,东山再起,仇怨千万,惟愿成魔!”

老者听了牧天的隐语,先是一愣,旋即仰天大笑,震动四野,经久不息。

笑罢,老者把手中酒坛一举,高声道:“萧某一生阅人无数,唯有小哥乃生平第一知己。来,小哥与我共尽一坛。”说罢,把酒坛放在口边,少半坛酒咚咚入口,好不痛快。

牧天一见,感其心怀,不忍抚其美意,一仰头,也把自己的坛中酒饮尽,心中暗道:“这老丈愁绪满怀,心有不解之痛,但内含坚忍不拔之志,颠转乾坤之心,看似瀚海无波,实则波涛翻涌,实乃绝世的英雄人物!”

那老者饮罢,手一扬,酒坛不知飞向何方,随之身形冲天而起,玉箫舞动,连其黑袍翻卷,呜呜有声,听其高歌:“残天破兮乾坤倒转,荡尽神州兮惟愿成魔!”

映着熊熊篝火,雪山白­色­为衬,老者凌舞夜空,化作一团黒华,诡异神秘。

牧天不由轻轻摇头,长长叹息,暗道:“龙卧潜渊,壮志难愁,荡尽神州,惟愿成魔。不知何样的经历,让其发此心愿!”

正在此时,突然数里之外传来无数狼嚎之声,此起彼伏,像是应声和答。

牧天一愣,好熟悉的声音,莫不是北国小店中驾驭群狼的邋遢少年。

第三十八章雪山寂寂之狼神归来

听见狼嚎之声,那老丈也飘然落地,神­色­落寞,长长叹息道:“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狼嚎渐近,顷刻间,暗处绿光点点,数十头狼围在了牧天和老丈四周十数丈开外。

迎面三头浑身似雪白狼现身,仰头长啸。

牧天已是第二次见到这样的情景,知道那邋遢少年立刻就到。

身侧的黑衣老丈见了此情此境,面­色­竟有些激动,自言道:“果然是正宗的‘天狼啸月阵’!”

此时,三头白狼身后,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缓缓行来。依旧的衣衫褴褛,乱长披肩,宽额头,高鼻梁,一对眸子放出幽绿般的光芒。

那黑衣老者一见这少年不由神­色­一变,双眉紧锁,眼中颇有疑惑之­色­。

牧天却向邋遢少年笑道:“久违了!”

邋遢少年见了牧天也是一愣,没想自己在此又见到这少年高手,开口道:“久违了,牧天!”牧天笑道:“一别半月有余,不知你可找到了所寻之人?”

邋遢少年望向黑衣老者,答道:“也许很快我就可以告诉你了!”

说罢,身形一动,左手成爪直抓老者的咽喉,右手成爪直抓的老者的左肋,身法诡异,无声无息,出手极为狠辣,与当日在边城小店中对付牧天的招数如出一辙。

那老者见其攻来,也不答话,左手持箫,右手对敌,身形一闪,右手食指点向邋遢少年左手手腕脉门。不知为何,原本平淡无奇的一招,那邋遢少年竟急忙抽招变式。

牧天在旁观瞧也是心中不解,可是他突然发现那黑衣老者竟是一个坡足之人,但身形如电,邋遢少年形似鬼魅,黑衣老者竟也丝毫不差。

坡足之人,牧天脑中灵光一闪。

六年前,他与妹妹流浪北国,在边城小店,曾受一驼背坡脚的卖酒老翁的恩惠,前者自己前去探访,可是人去屋空,店内残破,有过术法痕迹,还遇到这邋遢少年,带走一坛苦酒,莫非眼前的老者便是那卖酒老翁,那卖酒老翁竟是隐士高人?

想起方才老者的自谦之语,说自己风烛残年,无非捕猎烧烤,酿酒造饭而已,牧天恍然大悟。

只不过这眼前黑衣老者的气度身形,除了坡脚外,其它与那卖酒老翁均是天壤之别,可牧天深知术法奥妙,各种情形看来,二者为一人,必然无错。

只是不解如此的高人,何必在北国幻化模样卖酒?

牧天想着,黑衣老者和邋遢少年业已拆解了十余式。

奇怪的是,邋遢少年的每次出手均是半途而回,黑衣老者举重若轻,单手对敌,只是食指连点,居然一一化解,比当日牧天以神龙九变躲闪邋遢少年爪法还要气定神闲。

牧天深知这邋遢少年的厉害,不由惊异这黑衣老丈的本领。

那邋遢少年出招更加迅疾,爪间青芒闪动,暗含术法。

突然,那少年跳出圈外,双手在胸前结印,眼中绿光更胜。接着双臂噼啪作响,再见他两只臂膀突然异变,变粗变长,上结狼毛,手指与指甲暴涨,形同巨大的狼爪,同时带出数尺青芒。场外群狼齐嚎,颇有助威之势。

牧天心道:“上次和我比斗时,那少年只是双手变化,看来今日他是又加了几分功力,这奇异的变身术法的确奥妙。”

再看那黑衣老者似乎对这眼前变化,早有期待,竟然微微点头,口中道:“老夫领教你的‘狼神之术’!”然后,右手黑箫一转,一道黒华直奔邋遢少年的眉心点去。

那邋遢少年不闪不避,而是抬起左手,青芒暴涨,直奔那黑华而来,单听“彭——”地一声,黑衣老者发出的黒华居然被那邋遢少年击散。

那黑衣老者一见,哈哈大笑,高声道:“好手段,再接我几式。”接着又连攻几招,邋遢少年都一一接下。

此时,老者手中黑箫呜咽有声,点向邋遢少年的左肩,那邋遢少年应变急速,右手狼爪抓向黑衣老者的前心,对攻向自己的黑箫视而不见。

二人身隔数尺,几乎同时出招,可是快到中途,那邋遢少年的手臂咔嚓一声,竟又长出一尺,险些掏中黑衣老者的前心。

黑衣老者唯有收招回身躲过,哪知那邋遢少年一招占先,身形不弯,猛地向前一滑,直逼黑衣老者,如僵尸扑食一般,便到了老者身前,想一招中的。

黑衣老者显出欣慰之­色­,单手结印,大喝一声,竟然化作一道黒华,飞腾而起,飘落在邋遢少年的身后数丈之外,这一手不仅让邋遢少年愣在当场,就是牧天也是一惊,神州妙法无数,如此的玄妙的脱身之术牧天还是第一次见到,足可与神龙九变比肩。

再见那老者不再出手,而是抱箫而立,目视邋遢少年。

那邋遢少年双臂一摇,收了术法,回身抢前几步,单膝跪倒在地施礼道:“紫微天宫贪狼星君之子叩拜宫主!”

他这一跪,它率领的群狼,全都不再嘶嚎,以那三头白狼为首,从暗处汇集到少年身后,匍匐于雪地之上。

牧天在旁,心中大惊,原来眼前的黑衣老者竟然就是曾名列神州五大门派之一的北国紫微天宫的紫微大帝萧天庭。

牧天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万里寒荒竟会偶遇萧天庭。三十年前种种过往,牧天虽不十分清楚,但紫微天宫和岳帅世家一战,几被灭门,牧天却是有所耳闻。

知此一点,萧天庭的方才言行似乎都可解释的通了,何以萧天庭满身的魔意。

此时萧天庭见邋遢少年跪倒在地,不由感慨万千,走到近前亲自把邋遢少年搀扶起来,道:“贪狼何在?”

邋遢少年面­色­痛苦,道:“父亲十年前旧伤复发,业已不在人世。”

尽管见了这邋遢少年,萧天庭便知贪狼星君怕是不在人间,可是听了这少年的话,萧天庭还是心中一颤,双目微闭,良久方睁,道:“紫微七大星君,你父最为年幼,但术法仅略逊于武曲星君,我视其如子。可叹当年,让他独自突围,他不肯,最终被幻花打成重伤,而后才趁夜­色­混乱出逃,本以为老夫保命不死,定有重逢之日,哪知他竟先我而去。”

说罢,萧天庭,不由仰天长叹——残天已破,七星无悔;北通天路,重建紫微!

第三十九章雪山寂寂之仙魔启幕

牧天听闻幻花之名,不由心中一动,师叔冷玉曾提及起天女幻花,莫不是一人?不知这幻花到底是何人物。

萧天庭又对邋遢少年道:“孩子,你母何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道:“母亲早亡,我不复记忆。至于名字,父亲曾说,如我有生之年能寻得宫主或者后人,便由其取名,如不能寻得,那么生而无用,又要何名字?”

听了少年的话萧天庭险些落泪,缓声道:“可叹贪狼之心!你一身功夫乃是你父亲传,可到了化身狼神之境?”

少年道:“父亲当年被幻花术法所伤,已不能化身狼神,临终前虽传下印诀,可是孩儿不能完全领会,只能变身狼人,离狼神之境尚远。实在有愧先父!”

萧天庭道:“你们父子身上有崇岭狼族的血液,有我萧天庭在,你自会成为一代狼神,今日起‘狼神’就是你的名字,接任贪狼星君之位!”

少年一听,忙跪倒施礼,颤声道:“寻得宫主,先父在天定可瞑目。”

从此,神州之上就多了一个驾驭狼群的狼族少年,名为狼神。

萧天庭再次扶起狼神,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转头对牧天道:“小哥,你也是修行之人,或许听过我萧天庭的名号。”

牧天抱拳笑道:“紫微大帝,何人不知?晚辈失敬。”

萧天庭苦笑一下道:“成王败寇,老夫身为败寇,何谈失敬?”

牧天道:“萧宫主此言差矣,宫主一朝失意,但不减英雄气概,晚辈决不虚言。”

萧天庭哈哈一笑,道:“小哥谬赞,老夫谢过!”

牧天又道:“萧宫主,在下想问一个人,不知可否?”

萧天庭笑道:“小哥怎如此拘泥,想问何人,尽管道来!”

牧天道:“余生也晚,不知幻花是何人?”

萧天庭一听牧天所问之人,不由变了脸­色­,牧天一见,忙道:“萧宫主,也许在下唐突,不该此问。”

萧天庭摆了摆手,道:“不是小哥唐突,而是问到了老朽的痛处。况且,以小哥的修为,必得高人指点。何以不知天女幻花?”

牧天苦笑不语,萧天庭接着道:“我紫微天宫数千年的基业,可以说一半毁在了老朽的手上,一半就毁在了妖女幻花的手上。”

牧天一皱眉“哦”了一声,听萧天庭继续道:“当年,老朽利欲熏心,听信谗言,攻打岳帅世家,害死岳帅宇轩,本有过错。可岳帅世家二小姐幻花,一怒下山,杀我数千弟子,天地山下血流成河,然后直追北国,灭我紫微。我全宫上下一千七百三十二人,逃出者聊聊无几。”

牧天一听道:“萧宫主,以在下看,您的修为几近仙道,紫微七大星君也是术法超凡入圣,不知那幻花又是何修为?”

萧天庭苦笑一下道:“几近仙道?在那妖女面前,我的身手,怕都不叫修为!幻花的境界,老夫高敢说,神州万载以来,无人能及!”顿了顿道:“也许,那根本不是神州界的术法!”

萧天庭说的平静,但似乎仍心有余悸。牧天和狼神虽未见过当年幻花和紫微之战,但遥想当年,定是惨烈异常。

牧天道:“如此说来,那幻花术法几近无敌天下。”

萧天庭重重点头,道:“不错,幻花术法神鬼难测,大概唯有武之神郎能降幻花。”

牧天心中又是一动,道:“武之神郎能降幻花?”

萧天庭道:“不错,武之神郎,天下无双。而且据传那幻花痴恋神郎,当年就是为了神郎才失去了踪影,可惜武之神郎只传其名,未见其人。”

牧天听得目眩良久,微微点头,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却又理不出头绪。隐隐感觉这幻花似乎和自己及沧海古流有些关联,却又说不清。可还是不解师叔为何问自己和幻花有何渊源,可是这却不能向萧天庭询问了。

萧天庭长长叹气,顿了顿道:“小哥,老夫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当说不当说?”牧天道:“前辈请讲。”

萧天庭道:“老夫重现神州,意图重建紫微,不知小哥可否有意共图大业?”

牧天一愣,没想到神州之上赫赫有名的紫薇大帝居然邀请自己共图大业,当下笑道:“前辈说笑了,您重出神州,登高一招,英雄云集如水之归下。晚辈何德何能,与您共创天下!前辈盛情,晚辈心领。”

萧天庭何等人物,牧天言语谦卑,实则拒绝了自己,以自己的身份如何还能再开口相邀,当下哈哈大笑,道:“也好,小哥来日前途无量,但愿不忘今日你我之缘。”

牧天笑道:“前辈客气,晚辈六年前就曾受您恩惠,一饭之恩永不敢忘!”

萧天庭听了牧天的话,不由一愣,牧天笑道:“前辈的苦酒乃天下奇品,酒苦在口,生苦在心,如今前辈该是苦尽甘来。”一语点破,萧天庭立刻想起了六年前,来小店乞讨的兄妹,那少年曾品“七星苦露”,说出酒苦在口,生苦在心的­精­妙之语。

萧天庭苦笑一下道:“原来一切,小哥早已看破。小哥既与我颇有缘分,如今术法在身,为何不肯助我一臂之力!”

牧天神­色­一整,道:“前辈,当年紫微天宫与岳帅世家一战,晚辈略有耳闻。不过,我身在神州,心在天外,不想卷入神州是非。二虎相争,孰胜孰败,自有天定。若是前辈私人有难,晚辈定当相助。”

萧天庭知牧天不可说动,便不再多言,笑道:“有小哥此语,萧某足慰平生。”

牧天一笑,抱拳道:“多谢前辈!牧天就此别过,万望保重。”

萧天庭也不挽留,抱拳道:“小哥保重,后会有期!”

牧天再次抱拳,道:“临别一言相赠,万里寒荒,神鬼莫测,前辈速去,不宜长留!而且前辈心中仇怨万千,切记万勿让魔意滋生,以免劫难重重。”

说罢,不待萧天庭反应,牧天一动身形,连化几道残影,业已消失在天际。

空荡的山谷里,篝火既尽,灰烬满地。夜­色­里,萧天庭怀箫仰望牧天消失的方向,看不出喜怒,不知思量什么。

而御风而行,已在数里之外的牧天心中却有一种不祥之感,紫微重现北国,一时之间成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似乎要风云再起。

特别是牧天想起师父的嘱托,更是心惊。“妖魂魔意”,这萧天庭心中魔意甚浓,莫不是那让魔意重生之人?师叔也让自己到东方崇岭一行,除了寻找“三世转生莲”外,看来也许那妖魂必要现身。

三界内,三万载无恙。牧天少年并不知晓,浩劫步步逼来,沧海横流,群魔乱舞!

尘封了数万年的仙魔之战,正在一步步的启幕!又岂是“日月星辰起洪荒,沧海古流镇玄黄”一语能够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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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此生初见不能忘

东方崇岭,比邻浩瀚苦海,三万群山,层峦叠嶂,万里纵横。

东方崇岭与西方黑水相似,皆是神州上颇为神秘的所在。

黑水鬼域­阴­森昏暗,人鬼杂居,东方崇岭却是神秘幽深,人妖共存。

据传,三界之内,曾有三大妖部,可数万年前分崩离析,散落在三界之内,多数不知所踪。其中一部,流落到神州崇岭,形成了如今的崇岭五大妖族——乌族、木族、狐族、狼族、蛇族。

这五大妖族,分散群山,各自修行,而余者妖类,或独自修行,或族小数寡,难成体系。

此外崇岭之中除了五大修行门派的梵天寺外,还有十三个修行的门派,如颇有名气的黑云山。

虽然人妖同在,但数万年来,东岭却相安无事,一片祥和。

如此境况,可以说梵天寺功不可没,众生平等,佛祖慈悲,梵天寺高僧无不怀悲天悯人之心。崇岭群妖各自修行,不为害崇岭,梵天寺慈悲广大,也从不以斩妖除魔自诩,甚至很多妖族人到梵天寺聆听佛法,以求皈依。

梵天寺如此对待妖族,其它的修行门派自不敢恣意妄为,故此东方崇岭三万群山,虽神秘幽深,却相对少有杀伐之气,安静平和更胜青原、寒荒等地。

北国寒荒一路行来,业已半月有余,青山千重,绿意无边。

山谷中,牧天凝神仰望,艳阳高挂,两侧壁立千仞,古木参天,落下不少斑驳树影,暗道:“茫茫群山,那‘三世转生莲’不知生在何处,崇岭之中人迹罕至,想要问路都难寻其人。”

正迷茫间,牧天突感天空一暗,伴着无数的“呀,呀”声,一群乌鸟遮天而来。

乌鸦成群本不是什么奇事,可这群乌鸟却大不一样。数百只乌鸟,结队而飞,颇为迅疾。为首一黑一白两只乌鸟,居然身长丈余,双翅展开不下三四丈,宛如神雕猛禽。

两只乌鸟率领身后数百同类,正在追袭一只小乌鸟,那小乌鸟大小和一般乌鸟无异,通体黑羽,光泽闪亮,唯有脖颈处一圈白羽,颇为乍眼。

此时那小乌鸟,“呀呀”低鸣,飞行无力,眼开便要被追上,显是到了山穷水尽之时。

牧天一皱眉头,暗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五大妖族中的乌族,否则怎会有如此的巨乌。只是不知为何要自相追袭?”

突然,空中那白­色­巨乌口一张,一道火光,直奔那小乌鸟,那小乌鸟筋疲力尽,早已无力躲闪,猛地一个俯冲,直奔牧天的怀中扎来。

牧天本可躲开,但看那乌鸟着实可怜,不由一探手把其收在怀中,却突听那小乌鸟轻轻低语道:“公子,救命!”

牧天心头一震,暗道:“人妖殊途,一般的妖类要修成|人形少则七八百年,多则上千年,即使颇为灵异的狐族,修成|人形一般也需三五百年的光­阴­。怀中的乌鸟神识已开,能为人语,虽未成|人形,修行至少也该在五百年开外,可依牧天看来,这小小乌鸟至多不过百年,如何能做人语?”

不待牧天多想,空中飞旋的黑白乌鸟,摇身落地,化为一男一女,男着黑袍,女穿白裙,年纪均在二十七八岁。余者乌鸟,或盘旋空中,或停立枝头,“呀呀”不断,把牧天团团围住。

牧天心道:“看这阵势,必是崇岭乌族,这黑白二乌的修为不俗,已经修出人身,却不知到底为何追袭这怀中的乌鸟。”同时,牧天感到怀中的小乌鸟瑟瑟发抖,业已怕极。

再见那黑袍男子冲牧天一抱拳,道:“公子请了!”

牧天抱拳还礼,道:“兄台客气!”

黑袍男子又道:“在下乃崇岭乌族长老灵乌座下弟子墨若。”说着一指身旁的女子,“这位乃是在下的师妹银羽。”白衣女子银羽向牧天点头致意。

“看公子也是修行之人,不知公子高名?”

“小弟牧天,乃是神州散修之人,来此崇岭,乃是为了到梵天寺聆听佛法。”

神州之上散修的飞仙游侠颇多,来崇岭梵天寺提升修行的更是不计其数,墨若银羽也未多问。

“梵天寺据此还有三千里,乃在苦海之滨,公子怕是还要走些时日。”墨若话锋一转,道:“公子,不知可否把你怀中的乌鸟交给在下?”

牧天看了看怀中瑟瑟发抖,深埋小脑袋的乌鸟,然后冲墨若一笑道:“恕小弟多问,依小弟看来,你们同为乌族,而墨兄二人修为­精­深,何以兴师动众追袭这小小的乌鸟。”

墨若神­色­一变,叹了口气,道:“看公子绝非歹人,告知你也无妨。你怀中的乌鸟,名曰‘鸦儿’,乃是我师父灵乌的小女儿,修行百年,神识未开,可是昨日她竟偷食我族内圣火火种,我与银羽师妹追她到此,乃是回去认罪伏法。”

乌族,名列崇岭五大妖族,世居扶桑山。乌族之祖乃是太阳金乌,故此族内供有太阳圣火,不熄不灭,乃是乌族的­精­魂所在。

传说,圣火一灭,七日内不燃,乌族必亡。牧天没想到怀中的小乌鸟竟然胆大包天吞食了太阳圣火的火种。

既然知此,牧天实在无理由庇护于她,惟有把其托在手中,递向墨若。

可是没想到那鸦儿死死地抓住牧天的手指不放,拍打羽翅,“呀呀”不已,黑亮的圆眼中恐惧和哀求之意甚浓。

墨若银羽一见,不由对视一眼,神­色­黯然。

银羽冲鸦儿道:“鸦儿,不是师姐无情,你吞食了圣火火种,如今圣火已灭三日,不能复燃,就是师父也毫无办法。圣火乃我乌族­精­魂所在,关乎我乌族气运,现今惟有抓你回去焚化,才能重燃圣火。现在乌族四下追袭与你,你脱逃无望,还是跟随我们回去为好!”

墨若叹了口气,也道:“鸦儿,但凡有法子让圣火重燃,师父也不会派我们来追捕你。你一逃,让我们灵乌一支,如何立足乌族,乌族没有圣火,又如何修行生存?”

听了二人之言,那鸦儿不再挣扎,收敛了羽翅,可是还是抓着牧天不放。

牧天心中奇怪,方才这鸦儿分明向自己求救,能做人语,神识已开,可那墨若却说她神识未开偷食圣火,如今这鸦儿听了师兄师姐的话,也不开口,不知是何道理。

又看了看那鸦儿,眼中似已有泪水。牧天心中不忍,暗道:“天地孕育万物,生而有其理。这乌鸟鸦儿,着实可怜!她既然求救于我,也算有缘,无论如何,我该尽力帮她才是。”

想到这里,牧天向墨若道:“墨兄,不知除了焚化鸦儿,可有圣火重燃之法。”

墨若无奈摇头道:“太阳圣火,乃天之­精­华,除了焚化鸦儿,取出其体内的火种,别无它法。这还必须在七日之内,过了七日,那火种一旦被鸦儿炼化,我乌族必有大难。”银羽也道:“我师父灵乌乃是我族第一智者,修为已是仙妖之境,可也毫无办法让圣火重燃。”

牧天点头,他知道妖族的修行与人族略有不同。神州上的修行者一般把修行分为“修、圣、魂、仙”四境八级,可妖族却分为“妖体,化形、神离、仙妖、破镜、天妖”六重境界,眼前的墨若和银羽也就是化形的修为,而仙妖之境,该是亚仙初境的修为,没想到一个乌族内竟有如此的高手,可还是不能重燃圣火。

不过牧天心中有所依托,只是不便此时言明,便道:“也许小弟可以试试,或许有让圣火重燃之法。”听了牧天的话,墨若和银羽不由一愣,面面相觑,似有不信。

牧天看出二人的心思,笑道:“这鸦儿抓住我不放,我便与二位一同回去,如我不能重燃圣火,再焚化她不迟,若是小弟侥幸成功,也算与这鸦儿的缘分,二位以为如何?”

墨若苦笑一下,道:“我当然希望公子真有回天的术法!”说罢看了一眼银羽,道:“那便按公子说的如何?”

银羽道:“听凭师兄安排!”于是墨若点头,对牧天道:“有劳公子了!”

牧天笑道:“墨兄不必客气,前面带路。”

听了牧天肯帮忙,那鸦儿突然欢呼雀跃,拍打羽翅,“呀呀”欣喜。

墨若银羽不再多说,道了声“公子请”,摇身一变,化为巨乌,展翅而起,牧天对鸦儿笑道:“我们走。”

那鸦儿轻轻点头,黑亮的眼眸里流露出奇异的神采,牧天俊美的容颜映在那双眼眸里。

多少年后,回忆起曾经的初见,鸦儿曾感慨:今生如此,初见已不能忘记!

几人御风而起,数百乌鸟“呀呀”鸣叫,遮天蔽日,一同飞向扶桑山。

第二章 乌金峰上 圣火红莲

扶桑山,位于崇岭东南,传言其上曾有十日沐浴,天­鸡­报晓。

牧天随墨若等到了扶桑山上空,只见山势连绵,峰岭叠加,烟气环绕,雾霭升腾,端的是奇美灵秀之地。

墨若对牧天道:“公子,这方圆七八百里均是扶桑地界,我乌族均在扶桑以南,扶桑之北则是狐族的领域。飞过这座山峰,便是我乌族的乌金峰。”

牧天展目观瞧,南面不远处一座乌黑­色­的山峰耸立,上面不知生长的何种树木,居然是漆黑的树­干­,青黑­色­的叶子,映着阳光,竟熠熠闪光。再往北看,竟是雾气重重,整个的扶桑之北竟是看不见山容。

牧天不由问道:“墨兄,那狐族之地何以雾气重重,不见山­色­?”

墨若一皱眉道:“公子不知,那狐族之地,乃是我崇岭禁地,万年来烟气弥漫,崇岭妖族无人敢入其间,更无人知其详情。”

牧天“哦”了一声,还待再问,众人却已到了乌金峰上。墨若银羽化为人形飘落于地,二人迎空一招手,那数百的乌鸟四散而去。

牧天肩膀上停落着鸦儿,也随之落地,不便再问。

一座山洞闪现眼前,洞口高约数丈,颇为宽阔。洞两侧各停落一支金­色­巨乌,身长过丈,形似雕鸟,煞是威风。

出乎牧天的预料,墨若银羽径直来到两只金乌面前,躬身施礼道:“拜见两位师叔,弟子带鸦儿归来!”

牧天心中纳罕,没想到眼前似乎未修成|人形的守卫洞口的金乌尽然是墨若与银羽的师叔,真是不可思议。

其中一只金乌望了墨若等人一眼,道:“墨若,你身后是何人?”

墨若答道:“回师叔,这牧天公子乃是弟子带回的客人,与我师有要事相商。”

两只金乌点头,道:“鸦儿吞食圣火,灵乌师兄盼你回来多时了,快些进去吧!”

墨若银羽再次施礼,带领牧天鸦儿进了山洞。鸦儿一进山洞,顿时没了神气,乖乖的伏在牧天的肩膀之上,很是安静。

这山洞宽敞阔达,毫无拘束之感,却颇为幽暗。行了百步,一座大洞闪现,地上数个蒲团,其一端坐一老者,头发灰白,气度不凡,正瞑目入定。牧天心道:“想必这便是已进仙妖之境的灵乌!”

果不其然,墨若银羽见了灰白老者,忙施礼高声道;“弟子拜见师父。”

这灰白老者正是乌族耆老名宿灵乌,他乃是乌族的第一智者和术法高手。

此时灵乌睁开双眼,眼中神光一闪,以牧天不由心中一震,东方崇岭妖族居然也有这样的高人。

灵乌扫了一眼墨若银羽,眼神最终停留在牧天和鸦儿的身上,似乎早已算定鸦儿必被追回,倒是看见牧天,不由微一皱眉。

墨若一见,忙道:“师父,我与师妹带回鸦儿,这位是牧天公子。”

灵乌“哦”了一声,鸦儿不由瑟瑟发抖,听灵乌道:“原来是牧天公子,老夫双足多有不便,有失远迎,公子勿怪!”

银羽在旁道:“公子,家师双足有疾,不便起身,公子请坐!”

牧天一抱拳,道:“晚辈牧天见过灵乌前辈,打扰前辈清修,多有冒昧!”说罢,坐在身侧的蒲团之上。

墨若与银羽也盘膝而坐,灵乌望了望牧天肩头的鸦儿,道:“鸦儿,你可知错?”

那鸦儿一听,不声不响,只是把头深埋,装作没听见灵乌的问话。

灵乌一见微微叹了口气,又道:“鸦儿,你修行百年,却神识未开,偷食圣火,情有可原。可如今圣火熄灭,修行所需之日神之力无处汲取,不出七日,我族必有大难。为父办法用尽,均不能再燃圣火,如今唯有焚你一途,你莫要怪罪为父。”

听了此言,鸦儿抓牧天更紧,似乎把希望全都寄托在牧天的身上。牧天向灵乌道:“前辈,晚辈偶遇墨兄找寻鸦儿,得知情由。晚辈略懂一些术法,自不量力,愿试试可否重燃贵族圣火。”

灵乌一听不由一愣,以他仙妖的眼力,业已看出牧天颇有修为。鸦儿落在他的肩头,灵乌正思量眼前的年轻人是何来历,来此何­干­,可没想这牧天竟是为了重燃圣火而来。

几日来,灵乌尽其所能重燃圣火,但都功亏一篑,否则怎能极力追捕鸦儿,以自己仙妖之能都不能重燃圣火,让他如何相信眼前的年轻人。

灵乌不由望了墨若一眼,颇有询问之意。墨若忙道:“徒儿追袭鸦儿,鸦儿飞入公子怀中躲避,徒儿说明情由,公子感于鸦儿之难,才想来试试重燃圣火,并说若是不能重燃圣火,再焚化鸦儿不迟,弟子认为有理,故此才带其回来。”

听了墨若的话,一直很安静的鸦儿突然“呀呀”鸣叫,似在证明其所言非虚。

灵乌看了一眼鸦儿,又看了看牧天,长叹一声,道:“不是老夫不相信公子,若是少侠真能重燃圣火,保全小女,老夫感激不尽。只是我族圣火乃太阳­精­魂所化,太古时扶桑曾有十日沐浴,其中一日化为我族圣火,我族人世代以此为媒吸食太阳­精­华借以修行,没想到却被这孽障吞食。几日来,我想尽办法,终无效果,唯有焚化鸦儿一路可走。不知公子又有何术法,能让其重燃?”

牧天听出灵乌还是不太相信自己有重燃圣火之能,当下笑道:“前辈,六合之内术法千万,各有奇妙,晚辈所习术法或许真能让贵族圣火重燃。前辈请看!”说罢,牧天右手一展,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在牧天手心跳跃而出,时而放出淡淡蓝光,时而显出血红之­色­。

墨若与银羽没感觉怎样,神州上的修行者无数,能驭火之辈更是不乏其人,乌族更是用火的高手,小小的一团火焰似乎没有什么奇处。

墨若一见牧天只是手心跳跃一团小火苗,更是心中微动,暗道:“莫非这牧天公子就是这点本事,那如何能让圣火重燃?”

可是灵乌见了牧天手中的火焰,却是脸­色­一变,目视牧天手中的火焰良久,方道:“公子来自鬼域?”

牧天一收术法,笑道:“灵乌前辈好眼力,想必您已看出我手中火焰的来历。”

灵乌道:“幽蓝如鬼火,血­色­似红莲。除了鬼派的红莲圣火,三界之内还能有何火­色­如此?没想到公子竟是鬼派之人!”

此语一出,墨若银羽大吃一惊,鬼派乃是神州五大门派之一,门人驭鬼通­阴­,术法了得,但其固守西方黑水,与崇岭相距不知几千万里,没想到眼前的牧天竟是鬼派的高手。

牧天听了此言,摆手笑道:“前辈误会,我方才所施之术的确是鬼派的红莲圣火。不过晚辈绝非鬼派之人,只不过机缘巧遇收了一些红莲圣火而已,或许能帮前辈一些忙。”

灵乌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道:“红莲圣火,可焚三界。这牧天说的轻松,机缘巧遇收了一些,没有通天的本事,别说收了红莲圣火,不丧命便已是高人了,眼前的牧天当是盖世的奇人。”想到这里,灵乌抱拳道:“老朽眼拙,没想到公子深藏盖世绝学,失敬之至。”

牧天道:“前辈客气,晚辈只是有些机缘,实无太多本事。”

牧天说得谦虚,灵乌却深知牧天之能,便道:“相传红莲圣火,可焚三界,或可点燃我族圣火,那便有劳公子了,若能功成,老朽必有厚报。”

鸦儿听了此言,一拍羽翅,居然在牧天身侧盘旋一圈,“呀呀”欢叫,最后落在牧天肩头,小脑袋歪在牧天的颈部,样子颇为欢喜亲密。

牧天见了鸦儿的样子,也颇为欢喜,向灵乌笑道:“前辈客气,若是能重燃圣火,乃是我的功德,岂能图您厚报。”

灵乌点头,道:“公子是洒脱之人,倒是老夫世俗,可否现在就随我去看看那太阳圣火。”牧天道:“晚辈正有此意,前辈前面带路。”

灵乌点头,手中一掐印诀,身子腾空而起,牧天这才看清,这灵乌的双足居然在齐膝处折断,怪不得银羽说她师父双足有疾。

不待多想,墨若银羽已经跟上了灵乌,牧天便也随之赶上。

红莲圣火可焚三界,可是否真能重燃乌族圣火?

第三章 三界诸天 何物不燃

乌族的圣火坛,高近五丈,设在乌金峰的腹地一座山洞内。此洞上通天光,每日正午十分,日光直­射­在圣坛之上。

圣坛上一只不知是何材质的金­色­三足乌鸟,展翅欲飞,原本它口中衔着的就是乌族圣火的火种,这火种万载不灭,吸食太阳­精­魂,乃是天地间至阳至纯之物。

牧天随灵乌赶到此地的时候,圣火坛下还站立三人。分穿白、青、彩三­色­衣服,二男一女,均抬头仰望,若有所思。

原来乌族自金乌以下,还有四大乌首,分是灵乌、云乌、青乌、彩乌,圣坛下的三位正是其它三位乌首。圣火灭了三日,三人也在圣坛下苦思对策,可均无良方。

见灵乌等人来到圣火坛,三人忙向灵乌施礼,道:“灵乌师兄!”三人不约而同的向灵乌身后看了一眼,自然看见了牧天和鸦儿。

云乌一身白衣,颇为俊雅,一见鸦儿归来,不由皱眉道:“灵乌师兄,你可是要真的焚化鸦儿,重燃圣火?”

灵乌叹道:“若是真无法子,唯有此道,要知道一过七日,就算焚了鸦儿这圣火也不会重燃,那我乌族定有灭顶之灾。”

彩乌是一名秀美女子,道:“灵乌师兄,还有四天,你该容我们再想想办法,实在无法,再出此下策不迟。”

青乌在旁也道:“彩乌师妹所说有理,师兄又何必急于带鸦儿来此?”

灵乌听了摇头叹道:“金乌闭关百年,如今乌族以我为长,鸦儿犯下滔天大罪,我怎能护短?”云乌三人还要说话,灵乌摆手止住,道:“尔等不必多言,有鸦儿在此,万不得已可保圣火重燃。不过此事有些转机,你们快来见过这牧天公子。”

云乌三人早在猜测这青衫少年是何身份,怎会被灵乌带到圣火坛?听灵乌引荐,三人忙抱拳施礼,牧天相应礼过。

灵乌又对三乌道:“这牧天公子身怀绝学,可施鬼派秘技红莲圣火,或可助我等重燃圣火。”

三乌均是一惊,红莲圣火可焚三界,三乌也只是听说,从未见过,没想到神州之上真有这鬼派神技,不由对眼前的牧天肃然起敬。

三乌再次拱手,云乌带头道:“牧天公子若真能让圣火重燃,我三万乌族子弟,定不忘公子大恩!”牧天道:“前辈严重了,晚辈定尽力而为!”

灵乌此时一指那高坛之上的三足金乌,道:“牧天公子,三足金乌乃是我族先祖,那金乌口中本有圣火燃烧,是借着地心之火与太阳真火不熄不灭,可如今难以汲取二者之力,故此不能再燃。

牧天点点头,道:“前辈闪在一旁,待我试上一试。”说着牧天向前一步,口中暗念真言,左手一抬,一团幽蓝­色­的火焰跳跃而出,时现火红的血­色­。

第一次见牧天施法的三乌,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就凭这红莲圣火,整个乌族除了灵乌之外,便绝无这牧天敌手。

再见牧天手一抖,那团火苗直奔圣坛上的金乌,那火苗迎风而涨,变成三尺的火团,众人均感红光耀眼,热浪袭体,无不运功抵挡,唯有牧天肩头的鸦儿高声“呀呀”欢叫。

火团到了那金乌身前,化成血红之­色­,咝咝从其喙而入,转瞬不见。

良久,洞内鸦雀无声,众人神­色­凝重,突然那金乌身上光华一闪,“呼”地一团火焰从口中喷出,足有一丈多高。

众乌顿时面露喜­色­,三日来,他们终于看见了这金乌喷火,想是这红莲圣火真是不同反响。

可是众人的喜­色­未浓,忽见那火焰渐渐收回,原本圣火点燃应在金乌口中化为三寸高的火种,可是没想到那火种渐渐熄灭,化为一股青焰消散。

牧天手掐印诀,念动真言,可那金乌口中却再无反应。众乌一见,神­色­一黯,没想到可焚三界的红莲圣火居然都未能再燃圣火,连方才欢呼雀跃的鸦儿都不由低下了脑袋。

灵乌一皱眉,目视圣火坛,长叹一声道:“牧天公子,你已尽力,看来鸦儿还是在劫难逃呀!无论怎样,老夫还是要谢过公子出手相帮。”

牧天背对灵乌,抬头望着那金乌,良久转过身来,对灵乌才道:“前辈,没想到可焚三界的红莲圣火居然都未能点燃这太阳圣火,看来这­阴­界之火虽然霸道,但还是难抵天威。”灵乌等人听了牧天之言均无耐摇头,鸦儿此时深埋小脑袋,无言无语。

牧天见了此情此境,又抬头看了看那圣坛上的金乌,微微皱眉,长叹一声,对灵乌道:“前辈,你可真心想保全鸦儿的­性­命,重然这圣火?”

牧天问得有些莫名其妙,灵乌不解道:“这是自然,公子此言何意?”

牧天道:“实不相瞒,晚辈还有施火之术,而且必可点燃圣火,只是晚辈有些顾忌。”

此言一出,众乌眼中一亮,鸦儿也猛地一抬头,墨若抢先道:“公子此话当真?”

牧天苦笑一下道:“墨兄怎信不过小弟,我说必燃圣火那就一定做。只是……”

灵乌道:“公子有什么尽管明言。”

牧天道:“既然如此,恕晚辈不敬。”顿了顿,道:“神州妖族以崇岭为最,五大妖部聚集崇岭,各自潜心修行,原本万载无恙。可前辈已入仙妖之境,该有观星预测之术,想必也看出神州星象怪异,要生妖孽。方才我施展红莲圣火,感知这扶桑山下妖气浓重,怨气千重,绝非一般的妖族修行。晚辈担心我重燃了圣火,若这妖孽之辈应在你乌族之内,倒时恐怕不只是灭族的劫难。”

听完牧天此语,乌众不由齐望向灵乌。

此时灵乌神­色­突变,良久方道:“公子果然不是凡人,既已点破,老夫便也直说。以老夫看,神州浩劫不远,崇岭妖族首当其冲,而我乌族更是再劫难逃!”

此言一出,乌众均是心头狂震,面面相觑,灵乌接着道:“不过公子放心,那妖孽必不生在我族,扶桑山下的怨气,老夫知其根源。我族金乌闭关百年,只是为了浩劫之日,能留下我族一脉。如今重燃这圣火,也只是想我族自保之用,若公子真有必燃之法还请公子施以援手。老夫代我三万族人,拜谢公子!”

说着,灵乌原本残废之人,微浮在空中,此时一将身形,对牧天纳头便拜。

此举让牧天一惊,慌忙扶住灵乌,道:“前辈不可如此,既然这样,但愿勿忘今日之言,晚辈施法,重燃圣火便是。”

再见牧天,双手结印于胸前,周身灵力鼓荡,一盏古灯不知何时浮在牧天头顶,青­色­的火焰轻轻摇曳,可却光彩异常,映得洞内一亮。

随着牧天头顶古灯火焰的跳动,灵乌等人无不屏息凝视,以灵乌的见识修为也不知此时牧天祭出的是什么法宝,这摇曳的青­色­火焰真的比那红莲圣火还要强大吗?灵乌心中也是疑问重重。

再见牧天双眉一挑,双手一张,一枚三寸高的青­色­火焰跳跃在掌心,听牧天口中喝道:“茫茫浩宇,三界诸天;古燃在此,何物不燃?”

第四章 狐巫之谷 仙佛止步

此时,牧天一抖双臂,手中的青­色­火焰跳跃着直奔三足金乌。

离那金乌三尺远时,只见那金乌全身突然金芒大盛。灵乌不由失声道:“金乌神光!”其它乌众一听,不由心头一震,“金乌神光”乃是乌族无上的术法,唯有金乌之身才能修炼。据说修成此术便可踏入破镜之境,可万年来却无一个金乌修成,没想到这牧天的术法神器竟能引动这非石非玉的三足金乌的金乌神光。

此时那青­色­火焰,绕着三足金乌业已三圈,金乌周身金光千条。突然间只见那乌喙处嗤嗤作响,似乎有不同的火力相生,再见一股金­色­火焰猛地喷薄而出,渐渐化为三寸高的火种,跳跃在三足金乌的口中,不熄不灭。

有了方才红莲圣火一遭,乌众看见圣火重燃居然呆立良久,只待牧天收了术法,金乌的神光散去,那圣火良久不熄才如释重负。

以灵乌为首,乌众齐齐向牧天跪倒,灵乌道:“公子大恩,乌族世世代代铭记于心!”牧天一见忙搀扶灵乌,请众人起身,道:“大家不必如此,举手之劳,折杀牧天!”

乌众起身,此时最欢快的当属鸦儿,但见她“呀呀“欢叫,环绕牧天展翅低飞,不时用小脑袋蹭蹭牧天的面颊,欣喜异常。

圣火重燃,乌众对牧天敬之如神。灵乌对其它三大乌首道:“圣火初燃,还望三位多多照看,我与牧天公子还有些事情商量。”三乌点头称是,灵乌再次抱拳对牧天道:“公子,请随老夫回洞说话!”

牧天跟随灵乌回到初见时的山洞,墨若银羽跟随,鸦儿依旧落在牧天的肩上。

到了洞内,灵乌对墨若与银羽道:“今晚,我们要好好款待公子,你们二人去准备一下。”二人知道师父定是有要事说与牧天,便点头退出。

此时洞内只剩下牧天和灵乌及那神识未开的鸦儿。

灵乌请牧天落座,道:“老夫修行了两千余载,才得今日仙妖之境,纵观崇岭妖族,有老夫这般修为的屈指可数。没想到今日见了公子的神通,方知神州浩大,天外有天。”

牧天一笑道:“机缘巧合,恰好晚辈­精­通控火之术,若是其它术法,则未必应手。”

灵乌叹了口气道:“公子不必自谦,老夫的眼力还是有的,以公子的修为,怕是已入亚仙之流,更胜老夫。天佑我乌族,有公子到此!”

牧天未言语,感觉灵乌必有大事要说,果然灵乌话锋一转,道:“方才公子已知这扶桑山内妖气浓重,想必公子定想知其根由!”

牧天一听,道:“晚辈确实想知道这妖气来由。”

灵乌叹了口气道:“我妖族虽是异类,但崇岭妖族一向自持修行,几无恶迹,况有梵天寺教化,不少妖族皈依佛门。原本修行的越高则妖气越淡,直到修成天妖之境,妖气全无,便成大道。”

牧天点头道:“可是扶桑山上妖气绝非一般,这妖气深埋地下千丈,可却妖意通天!”

灵乌苦笑一下,道:“待老夫给公子细细道来,公子可知我崇岭妖族来自何处?”

牧天道:“神州传说,如今妖族乃上古妖族所化。”灵乌道:“不错!我乌族曾有传说,天地浩宇,三界共存,分为神州往生界、魔州修罗界­、天州无量界。”

牧天一皱眉,心道:“三界之说,自己一直以为是虚指天地。师父也曾提及三界,但却从未道出三界之名,难道除神州外,真有另外两界不曾?”

听灵乌继续道:“古之三界,曾有三大妖部,具体是何妖部,老夫亦不知晓。传说数万年前一场仙魔大战,三大妖部分崩离析,一部散落在神州,也就是神州往生界内,汇集崇岭,便是现今的五大妖族。”

牧天静心聆听,师父神郎虽是功通造化,天仙的修为,却从未对牧天言及于此。听灵乌又道:“试想当年三大妖部,我乌族虽不是末流,但绝不是最强的妖族。而如今崇岭五大妖族中,我族名列第二,仅次于梵天谷内的木族,大概是我妖族衰落!”

牧天“哦”了一声,道:“但不知现今五大妖族,何者为末?”

灵乌无奈地摇头道:“说来怕是公子不信,便是那号称万妖之宗的狐族。”

牧天果然一愣,道:“狐族?据说狐族天生通灵,修行远胜一般妖族,可与人族争锋,该是妖族内最强大的才是?”

灵乌道:“公子所言非虚,可是公子可知道,崇岭数万年来从未出过一个狐妖,而其却仍名列五大妖族!”

牧天又是一惊,“虚无一妖,何以称得上五大妖族?”

灵乌看出了牧天的心思,道:“公子听我慢慢道来!我妖族修行分为妖体,化形、神离、仙妖、破镜、天妖六重境界。有所谓仙妖千年可修,破镜万年不破的说法!”

牧天道:“此话怎讲?”灵乌道:“便是说妖族修行,苦修数千年或可修成仙妖,但要修到破镜怕是万载难成。只因我妖族乃是罪孽之身,一旦修仙,必有天劫,上天有神镜相照,千种劫难相应。需渡千般劫难,才能跨入破镜之境,望天妖之项背。”

牧天道:“没想到妖族修行如此不易,能修成天妖之境的,必是惊艳绝世,心比金坚者。”

灵乌点头道:“不错,能修成天妖者,已是仙流,可纵横三界,必是不世的人物!”顿了顿,灵乌突然遥望扶桑之北,道:“可数万年来,唯有狐族出了那惊艳绝世的女子!”

牧天心头一震,听灵乌又道:“数万年前,狐族有女名曰‘雪影’,号称三界天狐,修为通天彻地,曾入过天州无量界与魔州修罗界,与仙魔争锋,可三万年前的仙魔之战,她不知所踪。”牧天眉头紧锁,“仙魔之战,天狐雪影”,朦朦胧胧,牧天似乎触及到什么,却说不清楚。

灵乌又道:“如今扶桑之北,有谷名曰‘狐巫之谷’,据传乃是崇岭狐族的栖身之地。可偌大的崇岭,别说千百妖族,便是梵天寺的高僧都不敢擅入此谷,据说三万年来凡是入了此谷的无论人与妖,无一生还。于是那‘狐巫之谷’成了崇岭的禁地,凭此一谷狐族便名列五大妖族!”

牧天心中纳罕,道:“可不知这狐巫之谷和那天狐雪影有何关联?”此问让灵乌脸­色­一变,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缓缓道:“崇岭传言,数万年前的仙魔之战,天狐雪影战死,可其­精­魂不散,镇守狐巫之谷,仙佛止步。”

牧天越听越心惊,莫不是“妖魂”在此,忙道:“不知这传言如何得来,可是真有人在谷内见过天狐雪影?”

灵乌苦笑一下道:“见过天狐雪影?三万年来,进谷之人,数以百计,其中不乏亚仙上境的高手,可都是一去无踪。即使踏入狐巫之谷半步者,也成了老夫的模样!”说着,灵乌一指自己的双足,一声长叹。

牧天一惊,没想到灵乌的双足竟是因入狐巫之谷而断。

“三百年前,我进入仙妖之境,豪情满怀,想试入狐巫之谷,可是入谷半步,变成了如今的样子。”想起往事,灵乌面­色­沉重。

“前辈可曾见到什么?”牧天道。

“狐巫之谷,迷雾千重。让整个扶桑之北都笼罩在云雾之中,我当时毫无所见,只是一道白光,便被甩出了谷外,唯一听见的……听见的……就是一个女子低低哭泣的声音。”灵乌说到最后居然有些声音发颤,想来至今心有余悸,能让一位仙妖如此,牧天也不由的心里一寒。

“女子的哭泣?”牧天道。

“不错,就是一个女子断续的哭泣!扶桑山底的千重怨气,其实都来自于狐巫之谷。天有异象,崇岭有劫,必始自于此!”灵乌道。

牧天听罢,心中暗暗思量,“魔意妖魂”,莫不真是“妖魂”现世?自己或许该去一探。想到这里,牧天问道:“前辈,不知这狐巫之谷,在何方位?”

灵乌一惊道:“公子莫不是想去一看,虽然公子修为该在老夫之上,不过还是不去为妙!”其时,一直伏在牧天肩头的鸦儿,也连连晃着小脑袋。

牧天一笑道:“前辈放心,晚辈自有分寸,此来崇岭有些疑虑之事,或可在狐巫之谷一解,未必进谷。”

灵乌不知牧天是何来历,但牧天身怀异宝,修为­精­深,绝不是一般的修行者,便道:“扶桑之西北三十里,有山名曰青丘,山形如锥,其内有深谷,便是狐巫之谷。”

牧天点头谢过,起身道:“前辈,晚辈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

灵乌没想到牧天说走便走,忙道:“公子,你对我乌族有大恩,老夫尚未进地主之谊。便是真要去哪狐巫之谷,也该稍留一日。”

牧天笑道:“来日方长,晚辈一定再次叨扰,不过晚辈还有一事相询。”

灵乌道:“公子请讲!”

牧天道:“晚辈此来崇岭,乃是为了找寻一种名叫‘三世转生莲’的奇花,不知前辈可曾听闻?”

灵乌双眉紧锁,摇头道:“老朽孤陋寡闻,从未听过此花。”

牧天暗道:“以灵乌的修为见识居然都未听过此花,看来这‘三世转生莲’绝非易得之物。”想罢,一抱拳,道:“好,前辈,既然如此。就此别过,咱们后悔有期!”

说罢,不待灵乌再说什么,牧天一掐印诀,连化九道身影,便出了山洞。

灵乌出洞时,牧天早已御风不见,可灵乌身侧的鸦儿却“呀”地一声,慌忙展翅,直追牧天。

灵乌心中一惊,想要唤回鸦儿,可是只见那鸦儿羽翅一抖,便已消失在天际!灵乌一愣,不由吸了一口冷气——乌影之术!

生死相随,岂容你一人步谷?

第五章 相守万载 月夜低歌

夜幕深垂,圆月高挂。

牧天御风空中,俯瞰大地,扶桑之北,数十座山峰耸立,但牧天还是一眼望见了山形似锥的青丘。众峰之中,青丘并不高大,但是散发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转眼间,牧天便到了青丘的上空,俯视下来,却仍是雾气环绕,黑蒙蒙的一片。以牧天的眼力,居然也看不真切。

落在山脚处,牧天眼光扫向四周,雾气迷茫,这青丘脚下出奇的安静。

没有鸟鸣,没有虫语,青丘似乎是隔绝于扶桑诸峰的独立存在。走了十数丈,牧天转过一个山棱,一道深谷闪现眼前。

深谷内亦是烟雾升腾,月光映衬,更显朦胧神秘。

谷口一座数丈高石碑耸立,恰似一位门神,上刻八个大字,曰“狐巫之谷,仙佛止步!”

牧天皱眉看向那石碑上的字迹,不知为什么,这八个字里透露出数万年的岁月沧桑,给牧天一种极强大的压迫感。

“狐巫之谷,仙佛止步”。似慨叹!似告诫!这幽幽的月夜,这万年不改的石碑,到底见证了多少故事?

望过石碑,映入牧天眼中的依旧是空洞的黑暗。如水的月光在狐巫之谷内无半点光彩,黑洞洞的山谷内无风无声,唯有雾气,死一般沉寂。

牧天吸了一口冷气,即使入了鬼域,万千亡灵集于四方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凝重的感觉。

想起灵乌以仙妖的修为,踏谷一步,便被废了双足,牧天心中又是一紧。此时他已入亚仙初境的修为,可灵乌曾说即便是亚仙上境的修行者都没能入谷而返,牧天又不由皱了皱眉头。不过他有沧海至宝“古燃青灯”在身,即使遇到仙级以上的高人,也足可一战。

此时此刻,牧天定了定神,灵力遍布全身,周身红芒大盛,映的方圆数丈,一片光明,可那石碑的背后却依旧浓雾漆黑。

牧天心道:“这雾气确实古怪,我的护体灵气可照数丈光明,却穿不透这雾气。”

牧天用手轻抚了一下那刻字的石碑,刚想迈步,耳畔似乎有细微飘渺的歌声传来!

正在此时,突然空中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那细微飘渺的歌声——“公子留步”。

原本全神戒备的牧天忙退了一步,声音有些熟悉,回目观瞧。

只见羽翅轻展,正是鸦儿飞落在自己身侧的石碑上。牧天一愣,这鸦儿也有些古怪,连灵乌都说她神识未开,可是却曾亲口向自己求救,到了乌金峰却不再说话,只是“呀呀”鸣叫。如今太阳圣火已燃,不知为何又跟自己前来,并阻止自己入谷。

牧天刚要开口询问,那鸦儿却先开口道:“公子留步,不要进狐巫之谷!”

牧天突然感觉眼前的鸦儿歪着脑袋,落在石碑上,声音清脆,似乎很严肃认真的样子,有些好笑,不由笑道:“鸦儿,何以我不能进狐巫之谷?”

鸦儿道:“公子,我是好意,你未见我爹的模样吗?就算你比我爹修为高强,可终不是仙佛。狐巫之谷,连仙佛都要止步,这绝不是虚妄之言!”

牧天听鸦儿说的认真,正­色­道:“鸦儿,灵乌前辈说你不过修行百年,神识未开,如何能做人言?如今你又阻我进谷,莫非你知道这狐巫之谷的秘密?”

鸦儿拍打羽翅,道:“公子不必多问,你对我有大恩。鸦儿不能让公子入谷犯险,这狐巫之谷绝入不得!”

鸦儿的声音有些急促,牧天一听便知,其中有些蹊跷,只是鸦儿不说。

牧天道:“鸦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自信入谷可出,你不必担忧!”说着,便佯装迈步,鸦儿一见,忙飞落到牧天肩头,死死的抓住牧天的肩头,急道:“公子,听我一言,不可入谷。”

牧天佯怒道:“鸦儿,你若阻我入谷,便说明情由。这般遮掩,是何道理?”鸦儿一听,头一低,似乎受了委屈,黑亮的眼珠里,晶晶闪亮,轻声道:“公子勿恼!鸦儿不能说,但鸦儿绝无冒犯公子之意。如果公子信得过鸦儿,便不要入谷,除非公子真有天妖般的修为!否则定会葬身此谷!”

牧天见了鸦儿的神­色­,不便再逼迫于她,缓了口气,道:“鸦儿,你的话,我自是信得过,不过你不知我的来历。这狐巫之谷,我必要一进!”说着,不待鸦儿有所反应,牧天手中一掐印诀,抖落鸦儿,一道残影,便绕过了石碑。

牧天耳畔传来鸦儿一声突然中断的叫喊,眼前白光耀眼,接着便听到一个女子低低地哭泣的声音。

那声音飘渺如烟,轻浮悠远,似乎来自天外,却直传耳鼓。

刺目的白光,让牧天一闭眼,再睁开时,眼前迷雾不见,天空冷月高挂,除了那轻如游丝的女子低低地哭泣的声音,四遭依旧的静,静得牧天有些发冷。

回头看,自己的身后,依旧是雾气重重,只是不见鸦儿、石碑及来时的路。牧天心下了然,那迷雾是结界,自己已身处狐巫之谷之内。

转过身,牧天双眉微挑。那哭声时远时近,如泣如诉,哀怨缠绵,可以牧天之能居然不能判断声源的方位。

突然牧天头顶光华一展,青燃古灯居然未用他召唤,便跳跃而出,浮在其头顶,青­色­光华,把牧天罩在其中。

原本牧天进了结界,虽然白光刺目,但还未像灵乌一样受了重伤,心中侥幸,暗道:“狐巫之谷,未必真如传闻。”

可此时,青燃古灯主动护主,不由让牧天心头一震,他知道师父传给自己的这件法宝乃是上古异宝,不仅威力无边,而且颇通灵­性­。如今主动护主,定是危险异常。

牧天再次鼓起周身红芒,与那青华交映生辉。然后举目观瞧,这一看,让牧天陡惊,自己身前数十丈处,数十俱白骨散落,形态各异,有的身边还带有一两件法器熠熠闪光。

牧天心道:“难道这些就是以前入谷的各­色­修行者?”

再看,牧天又是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数十丈外,高耸一座白玉石雕,高近三十丈,如一座小山屹立于此。仔细观瞧,竟是一座白玉石狐,成蜷曲独眠之状,栩栩如生,身上雕刻的绒毛清晰可见,仿佛一只白狐正在熟睡。唯一特别之处就在于这白狐身带九尾,散落于后。没想到这小小谷内,竟有如此巨物?

要不是一座白玉石雕,牧天恐怕真的会以为,传说中的天狐雪影法身在此。犹是如此,牧天还是惊叹不已,这狐巫之谷内竟有如此一座巨型狐雕!这是狐族的地界着实不假。

牧天正在思量,山谷回荡的哭泣声不绝于耳,此时一个女子的唱腔突然响起——

盼兮盼兮,相约万载;我心归来,问尔何在?望兮望兮,相守万载;我魂归来,问君安在?

声音尖细如丝,带着凄惨的哭腔和说不尽的哀怨,月夜里传得清晰而遥远。

牧天听得有些毛骨悚然。

猛地一惊,不知何时,那白玉石狐的身下侧身站立着一个白袍长发的女子。

白袍垂地,发及脚踝。谷内无风,但那长发却微微飞扬,几缕青丝掠过女子的面颊。女子侧身而立,似乎在仰望石狐,表情有些落寞和哀伤,淡淡的萦绕,不知多少岁月?

想必那哭声和歌声就是这女子所发。

牧天这一惊非同小可,刚才牧天看的真切,石狐下绝无人影,除了这白玉石狐,唯有地上散落的白骨。

这女子居然在牧天眼前凭空而出,实在是匪夷所思。

牧天暗道:“就算是­阴­界之鬼,也不能在我面前如此来去,除非……”牧天有些不敢想,除非到了师父师叔的天仙般境界才能在自己面前如此。

“天狐雪影!”这个念头一下闪过牧天的脑海。

再见那女子幽幽转身,一双水亮的眸子直视牧天。牧天不由全身一震,这种压迫的感觉唯有在圣山见到师叔冷玉的时候有过。

同时,牧天不由慑服于眼前白衣女子的美貌,那是怎样的一种美呀?

魅惑众生,那跟本不是人间的美丽!在她直视牧天的刹那,牧天竟然感到一时的空白,三界内真有这样的容颜吗?那么三界的一切美丽,在这女子面前,是不是都该凋零?

“你是谁?”轻轻的一问,飘渺如来自天外。

“你是天狐雪影?”牧天从空白中醒来,不答反问。

“天狐雪影?”白衣女子眼中无限迷茫,甚至有些空洞,幽幽道:“谁是天狐雪影?”

“她不是天狐雪影?那她怎在这狐巫之谷?”牧天心中诧异。

“我不是!我只是等我要等的人!”白衣女子神­色­黯然。

此语一出,牧天脸­色­一变,道:“你会读心之术?”

白衣女子对牧天的问话充耳不闻,而是突然凝视牧天头顶漂浮的青燃古灯,眼中突有一种莫名的神采。

“望兮望兮,相守万载;我魂归来,问君安在?”那幽浮的歌声再次响起。

白衣女子看向“青燃古灯”的眼神渐渐变得锐利,那女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却又抓不住头绪,“青……燃……,不……”

那白衣女子水亮的眸子不知何时有黒华闪烁,长及脚踝的长发,飞扬四起。

牧天听她口出“青燃”,已是神­色­大变,神州之上居然有人识得这沧海至宝。

突地,他头顶的青燃古灯光华大展,照的狐巫之谷一片光明,刹时间亮如白昼,星月无光,映的牧天脸­色­惨白!

“青……燃……”随着白衣女子的呢喃,再见狐巫之谷内不住颤动,散落在地上的白骨均漂浮在半空之中。

“青燃古灯­——”白衣女子神­色­大变,眼中黒华暴涨,一声嘶喊,身影一闪,手中一道白光直袭牧天。

狐巫之谷,仙佛止步!牧天少年,此次能否全身而退?

第六章 水亮黒华 何世之妖

第六章

白衣女子的身法快似鬼魅,瞬间手中便聚起一团白光,形似月轮,扫向牧天的前心。

青燃古灯散出的光华早已把牧天包裹其中,可是牧天仍感到白衣女子手中那团白光夺目刺眼,心中暗道:“这是何样的术法?”

心念一动,神龙九变展开,牧天向旁边急闪,没想到那白衣女子如影随行。牧天连变九个身法,化出数道残影,可还是被那白光扫中,单听“嗤嗤”作响。白光与牧天的护体红芒及青燃散出的光华相遇,激起五­色­霞光。牧天但觉身子一震,猛地飞出十数丈,那月轮也被震散。牧天眉头紧锁,这是自己的神龙九变第一次躲不过敌手的身法。

那女子一击未全得手,驻足而立在牧天十数丈外,眼中明亮神采和黑­色­光华变幻不定。

似犹豫、似迷茫、又似挣扎,任那如云长发漫飞,手中的白光时明时暗,狐巫之谷内的白骨起起伏伏,青燃古灯光芒四­射­,巨型石狐安眠如初。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诡异!面对如此诡异的女子,牧天甚至都觉得自己所处的不是神州,而是另外的世界。

白衣女子给了牧天反击的机会,牧天暗道:“方才一招,便知这白衣女子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不知这女子是人是鬼,是妖是仙?今日一战,唯有倾尽所学,否则断难出谷。”

想到此处,牧天嗑破中指,虚空中连连虚画,一道斗大的血­色­符印漂浮在空中。随即牧天口念真言,再见那符印上灵力流转,光芒大盛,牧天大喝一声:“天授沧海,轮回往生!”随之,一道冲天白光从牧天头顶喷出,与那血­色­符印一起,直奔白衣女子压来。

轮回往生,乃沧海秘技,可破一切鬼道,同时六道兼伤。牧天初见这白衣女子,见其眼神迷离,身无妖气,貌美异常,说不定乃是鬼道中人。因此,一出手,便是这轮回之法,即使此女不是鬼道之人,便是一般修行者,在这轮回往生下,也难以脱逃。

眼见白光、血符到了白衣女子近前,可她却依旧无视,黑白的神采在她眸子中交替闪烁。

牧天心中纳罕,再见白光血符到了白衣女子头顶一丈,不知为何却悬在空中。任牧天如何催动,进不得半寸。同时,牧天感到那股无形的压力传来,让自己欲罢不能。

半晌,空中月华更盛,正是午夜。白衣女子眼中水亮之­色­淡去,黑­色­光华流转,再见其双手一挥,卷起气浪千层,喝了一声“破”,再见牧天施出的术法,如同雨散,“呼”地一声,消逝无踪。

牧天暗道:“这女子神­色­怪异,修为竟如此之高。轻轻挥洒,便破我术法。待我再试一试!”

牧天双手结印胸前,手掐印诀。一团幽蓝血红的火焰,从牧天的掌中弹出,“红莲圣火,可焚三界”,牧天这回祭出的乃是收服的鬼界之火。

幽蓝泛红的火焰,迎风就涨,瞬间化为巨大的火球,似乎带着地狱的嘶喊,向白衣女子滚滚而去。

那白衣女子此时却如幽幽醒来,眼中的黒华异常诡异,但见其右手长袖一挥,道了声“散”。

可叹号称可焚三界的红莲圣火,竟被一击而散,化为万道青烟。

牧天双眉一挑,这白衣女子到底是何修为?红莲圣火,连师叔冷玉都说要避其锋芒,这白衣女子竟随手一挥便把其化为无形。

这样的修为,难道头顶的青燃古灯也难耐其何?

接连无功,如此敌手对于牧天来说还是第一次。自然牧天要动用“青燃古灯”,以求一胜。

再见牧天再次结印,默运“青燃古灯诀”,然后双手一展,三寸高的青焰跳动手心。

牧天双手连弹,喝道:“茫茫浩宇,三界诸天;古燃在此,何物不燃?”那青焰飞向白衣女子。

此时,那白衣女子眼中黒华更盛,看见牧天施术,竟然“咯咯”冷笑,那魅惑众生的容颜变得妖异非常。

牧天的青焰如两颗蓝­色­流星滑向白衣女子,速度不快,但在那青燃古灯和牧天护体红芒的光彩中却依旧璀璨夺目。没有红莲圣火的张扬,但那跳跃的青焰却让人心生畏惧。

果然,白衣女子也是微微皱了一下眉,不再托大。

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古怪的印诀,再见谷内的那些白骨突然光芒大盛,飞速聚拢在白衣女子身前,排列有序,居然形成了一个奇怪的法阵。

牧天催动青焰,心中暗道:怎会有如此奇异的术法,以骨为阵?

再见那青焰飞至法阵上方,猛地迎风而涨,那白骨之阵也是光华大展。随即白衣女子念动真言,阵内浮起无数黑­色­文字,光华流转,如斗之大。

牧天一见这黑­色­文字,脸­色­骤变——暗妖之文,难道这是传说中的“暗妖之文”?

暗妖之文,乃是传说中的上古妖族的文字,其暗藏妖界原力,乃是妖族无上的术法!可是这妖法失传了数万年,如今妖族早已无人知道。牧天也只是听神郎说过一次,才联想到此。

看来眼前的女子是妖无疑,可是会这“暗妖之文”的,不知要修行多少岁月,是何世何代之妖?

再见场中,青焰、白光、黑字交织纷乱,牧天额头隐见汗水,白衣女子却是嘴角微扬。

相持半晌,听白衣女子轻喝一声“破”,“轰隆——”一声。场中青焰、白光、黑字,猛地炸开,山谷震动,万尘飞扬。

牧天身子一震,胸中气血翻滚,头顶青燃古灯摇曳数下,才稳住火苗。

再见那白骨、黑字早已不见,但场中还剩一点青焰余光。白衣女子冷哼一声,长袖一抚,直奔那青焰。可是那青焰却猛地光华一展,倒飞回牧天头顶的青燃古灯里。

白衣女子黑­色­的眼眸顺着那点青焰,望向古灯,手中长袖随风而动,但终不敢抚向青燃。

须臾,白衣女子双目一闭,口中念动真言。

牧天顿时感觉,头顶青燃古灯,灯花摇曳,微微晃动。这青燃古灯乃是上古至宝,可惜牧天的功力不足,威力发挥不出十一,如今似乎受到何种召唤,欲离牧天而去。

牧天不由一阵心慌,猛地想起传说中的古老的狐族秘术“摄物千里”。那是狐族的秘技,只要念动真言,最算是千里的之外的物事,都能召唤到眼前,想必眼前的白衣女子此刻施展的就是这种术法。

古燃青灯受了这术法召唤,但其­性­灵,不为其动。可时间一久,便力有不支,光芒渐淡,灯火不住摇曳。

牧天暗道:“这女子术法玄妙,均是古老失传的秘术,这青燃古灯绝不能被其摄取,否则我牧天还有有何面目去见师父!又有怎能号称沧海传人!”想到这里,牧天手中印诀一变,真言催动,那青燃古灯光华一隐,倏地飞回牧天体内。

牧天周身的红芒散去,代之以隐隐的青光,周身上下青华流动,似乎无数青焰遍布全身。

再见牧天在胸前接连变化三四种结印手诀,双目之中也泛起青光。

白衣女子眼中黑华愈浓,她摄物之术不成,正在观望牧天施何术法,依旧是嘴角上扬,似乎跟本没把牧天放在眼里。

牧天心中清楚,今日一战,自己凶多吉少。眼见这白衣女子似乎未尽全力,自己已力有不及,如今把青燃召回体内,正是借青燃之力再战。

牧天的青燃古灯诀虽未登峰造极,但是也得了神郎的真传。此时不断变化印诀,以求再搏。顷刻,牧天双手一分,“呼”地一声,一条青焰之龙,喷薄而出,身长十数丈,张牙舞爪,浮在虚空之中。

白衣女子一见,冷哼一声,眼中黒华闪动,居然缓缓开口道:“青焰龙之术!”

牧天听她不仅识得青燃,而且识得自己的术法,不由喝道:“你到底是何人?”

白衣女子一听,眼中黒华居然微微波动,似乎那水亮的神采泛波,却终被淹没。

“我是谁?”白衣女子冷笑不已,“无论我是谁,狐巫之谷,仙佛止步,入者必死!”

说着白衣女子双手张开,白袍舞动,及踝的长发漫天飘散,仰望空中皓月,高歌:“望兮望兮,相守万载;我魂归来,问君安在?”

这声音完全不似方才的哀怨,而是怨气千重,直冲苍穹。

听那狐巫之谷内嗡嗡回音,牧天不由一震眩晕,忙一催体内灵力,头顶青焰之龙,随之长啸一声,奔腾直奔白衣女子。

而那白衣女子此时,周身黑气笼罩,看见牧天的青焰之龙飞来,白衣女子眼中黒华暴涨,双手卷起数十丈的黑气,直奔那青焰之龙迎来。

“轰隆——”山谷摇晃,虚空似乎都被震裂。牧天被气流激荡,不由腾空而起,倒飞出十几丈浮在空中,嘴角却溢出了鲜血,体内灵气四窜。

再见那白衣女子却丝毫未动,只是散去了周身的黑气,人却站在了那白玉石狐的头顶。

但不知为何,那白衣女子却双手抓头,口中呢喃:“盼兮盼兮,相约万载;我心归来,问尔何在?望兮望兮,相守万载;我魂归来,问君安在?”

时而低泣,时而嚎叫,眼中的黑白二­色­再次交替出现,那魅惑众生的美丽容颜,在这样的挣扎下甚至有些扭曲。

牧天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子似乎是一个可怜之人,“望兮望兮,相守万载;我魂归来,问君安在?”

数万年的苍凉的等待,数万年的婆娑泪眼,她到底等待什么?挣扎什么?

“这白衣女子有心魔不解!”牧天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同时,单手在空中一展。

此时,明月高挂,空谷无音,唯有那白衣女子无助的挣扎的歌声响彻在天地之间。

不知何时,浮在半空中的牧天,手中一枚赤­色­的花蕾,如火焰一般,悠然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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