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寂寂之莫失莫忘
听了冷玉的话,牧天不解道:“师叔此话怎讲?”
此时牧天皱眉聆听,冷玉娓娓道来:“鬼派有秘技‘忘川诀’,鬼祖以降乃代代左使相传,最高之境名曰‘忘川之泪’,取忘情之水,凝而成泪之意。此术施出,断人生死,必入轮回。但其最玄妙之处,乃是可让人忘却一切,不复记忆,甚至移入记忆。”
牧天一听道:“您是说鬼妹口口声声自幼生长黑水,有父有兄,乃是中了忘川之泪。”
冷玉点点头道:“依你所言,必是无疑。鬼妹术法高超,几可与羽儿争锋,而且天生鬼瞳,非常人可比。她不认你,定是不复记忆,且被植入了一些儿时的记忆。”
牧天双眉紧锁,沉声道:“师叔可知此术何解?”
冷玉长长叹息,良久才道:“忘川之泪,有去无回。此术最毒之处就在于它乃是无解之术!”这话犹如晴天霹雳,牧天险些栽落玉龙索桥,他稳了稳心神才道:“施术者也解不了自己的术法吗?”
冷玉摇摇头道:“忘川水就是孟婆汤,就算鬼祖重生也解不了此术。”
牧天面色惨白,道:“就是说妹妹永远不会记得我这个哥哥了,一切不复记忆。”
冷玉无奈地点了点头,牧天紧咬牙关,双拳紧握,眼角欲裂,良久,口中喃喃道:“红月蓝星,相依为命,月落星散,不可独生。我牧天就算有通天之能,却不能找回自己的妹妹。”
想起小时兄妹二人流浪北国,乞讨为生,吃过的无数苦头,牧天不由仰天一阵长啸。
冷玉见了牧天如此模样,不由长长叹息,为什么沧海的每个人都有去不尽的心魔。
难道沧海祖师除了给予我们神妙的术法,也留给了我们无限的遗憾吗?
啸声直冲云汉,半晌方息,牧天心中也稍稍舒畅。
冷玉见其略略平稳,看了看怀中慕容羽。探手从其怀中掏出一物,牧天识得此物,正是当日慕容羽所示的北国王印。
冷玉把它托在手中,道:“心结重则为魔,你师妹心魔不解,难保圣山,难成大道。那小小北国,如何与茫茫神州相比,如何与三界众生相比?”
说着,但见冷玉轻轻手握,坚如金石的北国王印顿成齑粉。眼望齑粉飞扬,冷玉环视圣山四面,轻轻道:“日月星辰起洪荒,沧海古流镇玄黄。我们沧海古流就是为了守护圣山而存在,为了神州的一切而存在,为三界的众生而存在。牧天,有朝一日,这里必将交予你手,切记个人爱恨荣辱和沧海古流的使命比起来实乃沧海一粟,渺小卑微。你行走神州,花花世界,更莫要走了神郎的老路,负了沧海先祖!”
牧天见冷玉所为,心中折服,知道冷玉是在劝解自己鬼妹之事,待说到师父,自己心中更不胜唏嘘,道:“牧天明白,谨尊师叔教诲!”
听了牧天的回答,冷玉颇感欣慰,暗道:“有此牧天,可抵神郎之憾。”捋了捋慕容羽耳畔的乱发,冷玉的眼中流露出无限的爱怜之色,然后对牧天道:“牧天,你师妹伤势颇重,咱们就此别过。本该带你圣山一行,可是暂有不便,唯有它日。”
牧天点头应承,心中却有些茫然,寻妹无望,一时间居然不知何去何从。
冷玉看出牧天的心思,道:“牧天,也许你该往东方崇岭一行。”
牧天“哦”了一声,似有不解。
冷玉道:“神州东方三万崇岭,神秘莫测,比邻茫茫苦海。三万崇岭,生长万物,却也多生妖魔。神州妖族多出于此,而今天有异象,天魔路口九幽镇魂灯时有摇曳,怕是妖孽重生,多半会应在崇岭之上。你身为沧海古流的弟子,该当尽责。”
牧天一听,忙道:“师叔有命,弟子定当前往。”
冷玉微微一笑道:“东方崇岭有神州五大门派之一的梵天寺,你可知道?”
牧天道:“梵天寺修习佛法,以求天道,高深莫测,弟子有所耳闻。”
冷玉笑道:“天地六合,阴阳三界,修习之术千千万万,但却殊路同归。梵天寺名列神州五大门派,自有其独特之处。你此去可取拜访梵天三佛,或可解你心魔。”
牧天心中一亮,暗道:“师叔是说鬼妹之事尚有转机。”欣喜之下,口中喃喃道:“红月蓝星,相依为命,月落星散,不可独生。妹妹该是有救的才是!”然后向冷玉道:“牧天多谢师叔指点!”
冷玉见牧天喃喃自语,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心中颇为慨叹,犹豫良久,才开口道:“牧天,忘川之泪,无解之术,可三界之内,有奇花名曰‘三世转生莲’,据说其开在佛祖脚下,食之可知前生来世。此花或可救鬼妹!”顿了顿,又道:“不过若神州不幸,让你遇到白玉葫芦的传人,则必是鬼妹的幸事!”
最后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意思也含糊不清,什么神州不幸,则是鬼妹的幸事,白玉葫芦的传人又是谁?
牧天听得云山雾绕,想要问问冷玉。可是一抬头,哪里还有冷玉的身影,空荡的山谷中传来冷玉的告诫之语——牧天,沧海古流,受命于天,一生谨记,莫失莫忘。
空谷回音,良久不绝。冷风微起,寒索轻摇。
“沧海古流,受命于天,一生谨记,莫失莫忘。”
牧天遥望圣山方向,长身独立玉龙索桥之上,稳如泰山。
不知为什么,牧天心中有一种感觉,一切的一切似乎刚刚开始。
神州万里,三界六道,一切的故事,也许真的刚刚开始。
第三十七章雪山寂寂之黑袍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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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天出了古阵结界,业已残阳西坠。起起伏伏的雪山,空寂无音。
圣山百里之内不能御风,此处又无山路,牧天唯有仗着神龙九变,起落于群山之间。
天高无月,繁星频闪,牧天已在百里开外,终于可以御风而起,遨游于山巅之上。
山峰间寒气凛冽,但却清新扑鼻,牧天不由心神一爽,顷刻间,便又行出了数十里之遥。
牧天遥望远方,黑魆魆的夜色不见尽头,但正前方数里之遥却传来一丝星火,他暗想:“神州浩瀚无际,万里寒荒乃不毛之地,北国尚在千里之外,如何便有了火光,莫不是哪路神州的修行者在此歇息?”思虑间,牧天一压身形,直奔火光之处。
大概还有数箭之地,牧天便听闻一股箫声传来。
不知是何曲调,亦或是吹箫者随意而为,箫声呜呜,悠远苍凉。
此时临近子夜,深沉静谧,箫声阵阵,群山寂寂,更显得天地空旷辽远。
牧天飘落身形,那箫声戛然而止,一阵爽朗笑声:“万里寒荒,深夜有客,幸甚!幸甚!”
牧天定睛一看,山脚下一块平地,中间一堆篝火烈烈而燃,隔着篝火,雪地上盘膝而坐一位老者,此人一袭黑衫,头发花白,却白眉入鬓,双目精光四射,一缕花白胡须飘散前心,怀中抱着一支通体黝黑的玉箫。
这黑衣老者虽端坐在雪地之上,但气度千万,威风凛凛,让人不敢侧目。
牧天虽然阅历不深,但听其言观其貌,便知这黑衣老者绝非泛泛之辈,当下一抱拳道:“老丈请了,晚辈路经此地,见有点点火光,心中好奇,故才打扰老丈清修。”
黑衣老者“哈哈”一笑道:“小哥客气,雪意连绵,夜色漫漫,小老儿正感寂寞无趣,能有小哥前来,正解我心烦,不知小哥可有兴致与小老儿喝上一杯。”
听了此言,牧天这才注意,原来这老者身侧尚有两个酒坛,篝火之上还烤着几块肉食。
牧天数日奔波,无心饮食,如今有酒有肉,老者好客,不由心动,笑道:“雪色无边催人心寒,老丈有酒有肉相待,晚辈却之不恭!”
黑衣老者一听,哈哈大笑,颇为欣喜,当下邀请牧天就座,递过美酒一坛。
牧天也不客气,挨着老者席地而坐,接过酒坛,拍开泥封,痛饮了一口。
此酒乃是上好的北国雪酒,醇厚烈辣,牧天顿觉胸中一热,叹道:“好酒!”
老者笑道:“再来口这个。”
说着递过一块肉食,牧天接过,见其烤的色泽微黑,但是香气扑鼻,咬了一口,但觉肉质鲜美,满口留香,不由道:“好肉!”
老者又笑道:“也就是你小哥有口福,这‘雪龙’肉乃寒荒第一美味,极为滋补,吃上一口,可以三日不食。可是它生性狡猾,极少出洞,这一条还是小老儿守了七天七夜才捕到的。”牧天听罢,不由一惊,传说雪龙乃是寒荒特有之物,是类似蟒蛇之物,只是生在这极寒之地,此物颇负灵性,这老者居然能捕到如此灵物,更是不可小觑。
牧天笑道:“那雪龙乃是至灵之物,没想到老丈竟能捕到,而且烤成美味,着实令人佩服。”老丈一笑道:“风烛残年,就剩这点本事,捕猎烧烤,酿酒造饭而已。”说着一举酒坛,道:“小哥,你我在这茫茫寒荒相遇,着实缘分不浅,当浮一大白。”
牧天也笑道:“老丈此言有理,晚辈亦在此谢过老丈酒肉款待,该敬您一杯!”说罢二人哈哈大笑,抱坛痛饮。
篝火熊熊,二人畅谈甚欢。
牧天虽觉眼前老者深不可测,气度逼人,绝不是等闲之人,但其开朗豪爽,不似诡诈之人,便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黑衣老者原本心事重重,吹箫排遣,没想到遇到不速少年,他心中也明了,此时在这寒荒中游荡者定也不是一般的人物,但感其直爽侠气,老者也乐得有人相伴。
就这样,虽无各色美味佳肴,但有雪龙绝世野味,一老一少在这雪山深处,均有几分乐而忘忧。
开始时,二人似乎有所默契,只是喝酒吃肉,论些天文地理,绝口不提其它。
渐渐酒将尽、肉将没,老者竖箫唇下,低沉委婉,苍凉悠远的箫声缓缓响起,牧天瞑目遐思,陶醉其中。
良久,箫音渐歇。老者笑道:“小哥,人说知音难觅,你我今夜有缘,可知我箫中之意?”牧天睁开双目,笑道:“乐之一道,晚辈实无造诣。辱没了雅音,老丈勿怪!”
老者笑道:“乐源于心,何谈造诣?小哥客气,但说无妨!”
牧天一笑道:“既然如此,晚辈便说上一二,不当之处还望老丈担待。”
老者含笑点头,牧天顿了顿,仰望星空,良久才道:“落魄英雄,东山再起,仇怨千万,惟愿成魔!”
老者听了牧天的隐语,先是一愣,旋即仰天大笑,震动四野,经久不息。
笑罢,老者把手中酒坛一举,高声道:“萧某一生阅人无数,唯有小哥乃生平第一知己。来,小哥与我共尽一坛。”说罢,把酒坛放在口边,少半坛酒咚咚入口,好不痛快。
牧天一见,感其心怀,不忍抚其美意,一仰头,也把自己的坛中酒饮尽,心中暗道:“这老丈愁绪满怀,心有不解之痛,但内含坚忍不拔之志,颠转乾坤之心,看似瀚海无波,实则波涛翻涌,实乃绝世的英雄人物!”
那老者饮罢,手一扬,酒坛不知飞向何方,随之身形冲天而起,玉箫舞动,连其黑袍翻卷,呜呜有声,听其高歌:“残天破兮乾坤倒转,荡尽神州兮惟愿成魔!”
映着熊熊篝火,雪山白色为衬,老者凌舞夜空,化作一团黒华,诡异神秘。
牧天不由轻轻摇头,长长叹息,暗道:“龙卧潜渊,壮志难愁,荡尽神州,惟愿成魔。不知何样的经历,让其发此心愿!”
正在此时,突然数里之外传来无数狼嚎之声,此起彼伏,像是应声和答。
牧天一愣,好熟悉的声音,莫不是北国小店中驾驭群狼的邋遢少年。
第三十八章雪山寂寂之狼神归来
听见狼嚎之声,那老丈也飘然落地,神色落寞,长长叹息道:“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狼嚎渐近,顷刻间,暗处绿光点点,数十头狼围在了牧天和老丈四周十数丈开外。
迎面三头浑身似雪白狼现身,仰头长啸。
牧天已是第二次见到这样的情景,知道那邋遢少年立刻就到。
身侧的黑衣老丈见了此情此境,面色竟有些激动,自言道:“果然是正宗的‘天狼啸月阵’!”
此时,三头白狼身后,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缓缓行来。依旧的衣衫褴褛,乱长披肩,宽额头,高鼻梁,一对眸子放出幽绿般的光芒。
那黑衣老者一见这少年不由神色一变,双眉紧锁,眼中颇有疑惑之色。
牧天却向邋遢少年笑道:“久违了!”
邋遢少年见了牧天也是一愣,没想自己在此又见到这少年高手,开口道:“久违了,牧天!”牧天笑道:“一别半月有余,不知你可找到了所寻之人?”
邋遢少年望向黑衣老者,答道:“也许很快我就可以告诉你了!”
说罢,身形一动,左手成爪直抓老者的咽喉,右手成爪直抓的老者的左肋,身法诡异,无声无息,出手极为狠辣,与当日在边城小店中对付牧天的招数如出一辙。
那老者见其攻来,也不答话,左手持箫,右手对敌,身形一闪,右手食指点向邋遢少年左手手腕脉门。不知为何,原本平淡无奇的一招,那邋遢少年竟急忙抽招变式。
牧天在旁观瞧也是心中不解,可是他突然发现那黑衣老者竟是一个坡足之人,但身形如电,邋遢少年形似鬼魅,黑衣老者竟也丝毫不差。
坡足之人,牧天脑中灵光一闪。
六年前,他与妹妹流浪北国,在边城小店,曾受一驼背坡脚的卖酒老翁的恩惠,前者自己前去探访,可是人去屋空,店内残破,有过术法痕迹,还遇到这邋遢少年,带走一坛苦酒,莫非眼前的老者便是那卖酒老翁,那卖酒老翁竟是隐士高人?
想起方才老者的自谦之语,说自己风烛残年,无非捕猎烧烤,酿酒造饭而已,牧天恍然大悟。
只不过这眼前黑衣老者的气度身形,除了坡脚外,其它与那卖酒老翁均是天壤之别,可牧天深知术法奥妙,各种情形看来,二者为一人,必然无错。
只是不解如此的高人,何必在北国幻化模样卖酒?
牧天想着,黑衣老者和邋遢少年业已拆解了十余式。
奇怪的是,邋遢少年的每次出手均是半途而回,黑衣老者举重若轻,单手对敌,只是食指连点,居然一一化解,比当日牧天以神龙九变躲闪邋遢少年爪法还要气定神闲。
牧天深知这邋遢少年的厉害,不由惊异这黑衣老丈的本领。
那邋遢少年出招更加迅疾,爪间青芒闪动,暗含术法。
突然,那少年跳出圈外,双手在胸前结印,眼中绿光更胜。接着双臂噼啪作响,再见他两只臂膀突然异变,变粗变长,上结狼毛,手指与指甲暴涨,形同巨大的狼爪,同时带出数尺青芒。场外群狼齐嚎,颇有助威之势。
牧天心道:“上次和我比斗时,那少年只是双手变化,看来今日他是又加了几分功力,这奇异的变身术法的确奥妙。”
再看那黑衣老者似乎对这眼前变化,早有期待,竟然微微点头,口中道:“老夫领教你的‘狼神之术’!”然后,右手黑箫一转,一道黒华直奔邋遢少年的眉心点去。
那邋遢少年不闪不避,而是抬起左手,青芒暴涨,直奔那黑华而来,单听“彭——”地一声,黑衣老者发出的黒华居然被那邋遢少年击散。
那黑衣老者一见,哈哈大笑,高声道:“好手段,再接我几式。”接着又连攻几招,邋遢少年都一一接下。
此时,老者手中黑箫呜咽有声,点向邋遢少年的左肩,那邋遢少年应变急速,右手狼爪抓向黑衣老者的前心,对攻向自己的黑箫视而不见。
二人身隔数尺,几乎同时出招,可是快到中途,那邋遢少年的手臂咔嚓一声,竟又长出一尺,险些掏中黑衣老者的前心。
黑衣老者唯有收招回身躲过,哪知那邋遢少年一招占先,身形不弯,猛地向前一滑,直逼黑衣老者,如僵尸扑食一般,便到了老者身前,想一招中的。
黑衣老者显出欣慰之色,单手结印,大喝一声,竟然化作一道黒华,飞腾而起,飘落在邋遢少年的身后数丈之外,这一手不仅让邋遢少年愣在当场,就是牧天也是一惊,神州妙法无数,如此的玄妙的脱身之术牧天还是第一次见到,足可与神龙九变比肩。
再见那老者不再出手,而是抱箫而立,目视邋遢少年。
那邋遢少年双臂一摇,收了术法,回身抢前几步,单膝跪倒在地施礼道:“紫微天宫贪狼星君之子叩拜宫主!”
他这一跪,它率领的群狼,全都不再嘶嚎,以那三头白狼为首,从暗处汇集到少年身后,匍匐于雪地之上。
牧天在旁,心中大惊,原来眼前的黑衣老者竟然就是曾名列神州五大门派之一的北国紫微天宫的紫微大帝萧天庭。
牧天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万里寒荒竟会偶遇萧天庭。三十年前种种过往,牧天虽不十分清楚,但紫微天宫和岳帅世家一战,几被灭门,牧天却是有所耳闻。
知此一点,萧天庭的方才言行似乎都可解释的通了,何以萧天庭满身的魔意。
此时萧天庭见邋遢少年跪倒在地,不由感慨万千,走到近前亲自把邋遢少年搀扶起来,道:“贪狼何在?”
邋遢少年面色痛苦,道:“父亲十年前旧伤复发,业已不在人世。”
尽管见了这邋遢少年,萧天庭便知贪狼星君怕是不在人间,可是听了这少年的话,萧天庭还是心中一颤,双目微闭,良久方睁,道:“紫微七大星君,你父最为年幼,但术法仅略逊于武曲星君,我视其如子。可叹当年,让他独自突围,他不肯,最终被幻花打成重伤,而后才趁夜色混乱出逃,本以为老夫保命不死,定有重逢之日,哪知他竟先我而去。”
说罢,萧天庭,不由仰天长叹——残天已破,七星无悔;北通天路,重建紫微!
第三十九章雪山寂寂之仙魔启幕
牧天听闻幻花之名,不由心中一动,师叔冷玉曾提及起天女幻花,莫不是一人?不知这幻花到底是何人物。
萧天庭又对邋遢少年道:“孩子,你母何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道:“母亲早亡,我不复记忆。至于名字,父亲曾说,如我有生之年能寻得宫主或者后人,便由其取名,如不能寻得,那么生而无用,又要何名字?”
听了少年的话萧天庭险些落泪,缓声道:“可叹贪狼之心!你一身功夫乃是你父亲传,可到了化身狼神之境?”
少年道:“父亲当年被幻花术法所伤,已不能化身狼神,临终前虽传下印诀,可是孩儿不能完全领会,只能变身狼人,离狼神之境尚远。实在有愧先父!”
萧天庭道:“你们父子身上有崇岭狼族的血液,有我萧天庭在,你自会成为一代狼神,今日起‘狼神’就是你的名字,接任贪狼星君之位!”
少年一听,忙跪倒施礼,颤声道:“寻得宫主,先父在天定可瞑目。”
从此,神州之上就多了一个驾驭狼群的狼族少年,名为狼神。
萧天庭再次扶起狼神,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转头对牧天道:“小哥,你也是修行之人,或许听过我萧天庭的名号。”
牧天抱拳笑道:“紫微大帝,何人不知?晚辈失敬。”
萧天庭苦笑一下道:“成王败寇,老夫身为败寇,何谈失敬?”
牧天道:“萧宫主此言差矣,宫主一朝失意,但不减英雄气概,晚辈决不虚言。”
萧天庭哈哈一笑,道:“小哥谬赞,老夫谢过!”
牧天又道:“萧宫主,在下想问一个人,不知可否?”
萧天庭笑道:“小哥怎如此拘泥,想问何人,尽管道来!”
牧天道:“余生也晚,不知幻花是何人?”
萧天庭一听牧天所问之人,不由变了脸色,牧天一见,忙道:“萧宫主,也许在下唐突,不该此问。”
萧天庭摆了摆手,道:“不是小哥唐突,而是问到了老朽的痛处。况且,以小哥的修为,必得高人指点。何以不知天女幻花?”
牧天苦笑不语,萧天庭接着道:“我紫微天宫数千年的基业,可以说一半毁在了老朽的手上,一半就毁在了妖女幻花的手上。”
牧天一皱眉“哦”了一声,听萧天庭继续道:“当年,老朽利欲熏心,听信谗言,攻打岳帅世家,害死岳帅宇轩,本有过错。可岳帅世家二小姐幻花,一怒下山,杀我数千弟子,天地山下血流成河,然后直追北国,灭我紫微。我全宫上下一千七百三十二人,逃出者聊聊无几。”
牧天一听道:“萧宫主,以在下看,您的修为几近仙道,紫微七大星君也是术法超凡入圣,不知那幻花又是何修为?”
萧天庭苦笑一下道:“几近仙道?在那妖女面前,我的身手,怕都不叫修为!幻花的境界,老夫高敢说,神州万载以来,无人能及!”顿了顿道:“也许,那根本不是神州界的术法!”
萧天庭说的平静,但似乎仍心有余悸。牧天和狼神虽未见过当年幻花和紫微之战,但遥想当年,定是惨烈异常。
牧天道:“如此说来,那幻花术法几近无敌天下。”
萧天庭重重点头,道:“不错,幻花术法神鬼难测,大概唯有武之神郎能降幻花。”
牧天心中又是一动,道:“武之神郎能降幻花?”
萧天庭道:“不错,武之神郎,天下无双。而且据传那幻花痴恋神郎,当年就是为了神郎才失去了踪影,可惜武之神郎只传其名,未见其人。”
牧天听得目眩良久,微微点头,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却又理不出头绪。隐隐感觉这幻花似乎和自己及沧海古流有些关联,却又说不清。可还是不解师叔为何问自己和幻花有何渊源,可是这却不能向萧天庭询问了。
萧天庭长长叹气,顿了顿道:“小哥,老夫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当说不当说?”牧天道:“前辈请讲。”
萧天庭道:“老夫重现神州,意图重建紫微,不知小哥可否有意共图大业?”
牧天一愣,没想到神州之上赫赫有名的紫薇大帝居然邀请自己共图大业,当下笑道:“前辈说笑了,您重出神州,登高一招,英雄云集如水之归下。晚辈何德何能,与您共创天下!前辈盛情,晚辈心领。”
萧天庭何等人物,牧天言语谦卑,实则拒绝了自己,以自己的身份如何还能再开口相邀,当下哈哈大笑,道:“也好,小哥来日前途无量,但愿不忘今日你我之缘。”
牧天笑道:“前辈客气,晚辈六年前就曾受您恩惠,一饭之恩永不敢忘!”
萧天庭听了牧天的话,不由一愣,牧天笑道:“前辈的苦酒乃天下奇品,酒苦在口,生苦在心,如今前辈该是苦尽甘来。”一语点破,萧天庭立刻想起了六年前,来小店乞讨的兄妹,那少年曾品“七星苦露”,说出酒苦在口,生苦在心的精妙之语。
萧天庭苦笑一下道:“原来一切,小哥早已看破。小哥既与我颇有缘分,如今术法在身,为何不肯助我一臂之力!”
牧天神色一整,道:“前辈,当年紫微天宫与岳帅世家一战,晚辈略有耳闻。不过,我身在神州,心在天外,不想卷入神州是非。二虎相争,孰胜孰败,自有天定。若是前辈私人有难,晚辈定当相助。”
萧天庭知牧天不可说动,便不再多言,笑道:“有小哥此语,萧某足慰平生。”
牧天一笑,抱拳道:“多谢前辈!牧天就此别过,万望保重。”
萧天庭也不挽留,抱拳道:“小哥保重,后会有期!”
牧天再次抱拳,道:“临别一言相赠,万里寒荒,神鬼莫测,前辈速去,不宜长留!而且前辈心中仇怨万千,切记万勿让魔意滋生,以免劫难重重。”
说罢,不待萧天庭反应,牧天一动身形,连化几道残影,业已消失在天际。
空荡的山谷里,篝火既尽,灰烬满地。夜色里,萧天庭怀箫仰望牧天消失的方向,看不出喜怒,不知思量什么。
而御风而行,已在数里之外的牧天心中却有一种不祥之感,紫微重现北国,一时之间成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似乎要风云再起。
特别是牧天想起师父的嘱托,更是心惊。“妖魂魔意”,这萧天庭心中魔意甚浓,莫不是那让魔意重生之人?师叔也让自己到东方崇岭一行,除了寻找“三世转生莲”外,看来也许那妖魂必要现身。
三界内,三万载无恙。牧天少年并不知晓,浩劫步步逼来,沧海横流,群魔乱舞!
尘封了数万年的仙魔之战,正在一步步的启幕!又岂是“日月星辰起洪荒,沧海古流镇玄黄”一语能够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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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此生初见不能忘
东方崇岭,比邻浩瀚苦海,三万群山,层峦叠嶂,万里纵横。
东方崇岭与西方黑水相似,皆是神州上颇为神秘的所在。
黑水鬼域阴森昏暗,人鬼杂居,东方崇岭却是神秘幽深,人妖共存。
据传,三界之内,曾有三大妖部,可数万年前分崩离析,散落在三界之内,多数不知所踪。其中一部,流落到神州崇岭,形成了如今的崇岭五大妖族——乌族、木族、狐族、狼族、蛇族。
这五大妖族,分散群山,各自修行,而余者妖类,或独自修行,或族小数寡,难成体系。
此外崇岭之中除了五大修行门派的梵天寺外,还有十三个修行的门派,如颇有名气的黑云山。
虽然人妖同在,但数万年来,东岭却相安无事,一片祥和。
如此境况,可以说梵天寺功不可没,众生平等,佛祖慈悲,梵天寺高僧无不怀悲天悯人之心。崇岭群妖各自修行,不为害崇岭,梵天寺慈悲广大,也从不以斩妖除魔自诩,甚至很多妖族人到梵天寺聆听佛法,以求皈依。
梵天寺如此对待妖族,其它的修行门派自不敢恣意妄为,故此东方崇岭三万群山,虽神秘幽深,却相对少有杀伐之气,安静平和更胜青原、寒荒等地。
北国寒荒一路行来,业已半月有余,青山千重,绿意无边。
山谷中,牧天凝神仰望,艳阳高挂,两侧壁立千仞,古木参天,落下不少斑驳树影,暗道:“茫茫群山,那‘三世转生莲’不知生在何处,崇岭之中人迹罕至,想要问路都难寻其人。”
正迷茫间,牧天突感天空一暗,伴着无数的“呀,呀”声,一群乌鸟遮天而来。
乌鸦成群本不是什么奇事,可这群乌鸟却大不一样。数百只乌鸟,结队而飞,颇为迅疾。为首一黑一白两只乌鸟,居然身长丈余,双翅展开不下三四丈,宛如神雕猛禽。
两只乌鸟率领身后数百同类,正在追袭一只小乌鸟,那小乌鸟大小和一般乌鸟无异,通体黑羽,光泽闪亮,唯有脖颈处一圈白羽,颇为乍眼。
此时那小乌鸟,“呀呀”低鸣,飞行无力,眼开便要被追上,显是到了山穷水尽之时。
牧天一皱眉头,暗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五大妖族中的乌族,否则怎会有如此的巨乌。只是不知为何要自相追袭?”
突然,空中那白色巨乌口一张,一道火光,直奔那小乌鸟,那小乌鸟筋疲力尽,早已无力躲闪,猛地一个俯冲,直奔牧天的怀中扎来。
牧天本可躲开,但看那乌鸟着实可怜,不由一探手把其收在怀中,却突听那小乌鸟轻轻低语道:“公子,救命!”
牧天心头一震,暗道:“人妖殊途,一般的妖类要修成|人形少则七八百年,多则上千年,即使颇为灵异的狐族,修成|人形一般也需三五百年的光阴。怀中的乌鸟神识已开,能为人语,虽未成|人形,修行至少也该在五百年开外,可依牧天看来,这小小乌鸟至多不过百年,如何能做人语?”
不待牧天多想,空中飞旋的黑白乌鸟,摇身落地,化为一男一女,男着黑袍,女穿白裙,年纪均在二十七八岁。余者乌鸟,或盘旋空中,或停立枝头,“呀呀”不断,把牧天团团围住。
牧天心道:“看这阵势,必是崇岭乌族,这黑白二乌的修为不俗,已经修出人身,却不知到底为何追袭这怀中的乌鸟。”同时,牧天感到怀中的小乌鸟瑟瑟发抖,业已怕极。
再见那黑袍男子冲牧天一抱拳,道:“公子请了!”
牧天抱拳还礼,道:“兄台客气!”
黑袍男子又道:“在下乃崇岭乌族长老灵乌座下弟子墨若。”说着一指身旁的女子,“这位乃是在下的师妹银羽。”白衣女子银羽向牧天点头致意。
“看公子也是修行之人,不知公子高名?”
“小弟牧天,乃是神州散修之人,来此崇岭,乃是为了到梵天寺聆听佛法。”
神州之上散修的飞仙游侠颇多,来崇岭梵天寺提升修行的更是不计其数,墨若银羽也未多问。
“梵天寺据此还有三千里,乃在苦海之滨,公子怕是还要走些时日。”墨若话锋一转,道:“公子,不知可否把你怀中的乌鸟交给在下?”
牧天看了看怀中瑟瑟发抖,深埋小脑袋的乌鸟,然后冲墨若一笑道:“恕小弟多问,依小弟看来,你们同为乌族,而墨兄二人修为精深,何以兴师动众追袭这小小的乌鸟。”
墨若神色一变,叹了口气,道:“看公子绝非歹人,告知你也无妨。你怀中的乌鸟,名曰‘鸦儿’,乃是我师父灵乌的小女儿,修行百年,神识未开,可是昨日她竟偷食我族内圣火火种,我与银羽师妹追她到此,乃是回去认罪伏法。”
乌族,名列崇岭五大妖族,世居扶桑山。乌族之祖乃是太阳金乌,故此族内供有太阳圣火,不熄不灭,乃是乌族的精魂所在。
传说,圣火一灭,七日内不燃,乌族必亡。牧天没想到怀中的小乌鸟竟然胆大包天吞食了太阳圣火的火种。
既然知此,牧天实在无理由庇护于她,惟有把其托在手中,递向墨若。
可是没想到那鸦儿死死地抓住牧天的手指不放,拍打羽翅,“呀呀”不已,黑亮的圆眼中恐惧和哀求之意甚浓。
墨若银羽一见,不由对视一眼,神色黯然。
银羽冲鸦儿道:“鸦儿,不是师姐无情,你吞食了圣火火种,如今圣火已灭三日,不能复燃,就是师父也毫无办法。圣火乃我乌族精魂所在,关乎我乌族气运,现今惟有抓你回去焚化,才能重燃圣火。现在乌族四下追袭与你,你脱逃无望,还是跟随我们回去为好!”
墨若叹了口气,也道:“鸦儿,但凡有法子让圣火重燃,师父也不会派我们来追捕你。你一逃,让我们灵乌一支,如何立足乌族,乌族没有圣火,又如何修行生存?”
听了二人之言,那鸦儿不再挣扎,收敛了羽翅,可是还是抓着牧天不放。
牧天心中奇怪,方才这鸦儿分明向自己求救,能做人语,神识已开,可那墨若却说她神识未开偷食圣火,如今这鸦儿听了师兄师姐的话,也不开口,不知是何道理。
又看了看那鸦儿,眼中似已有泪水。牧天心中不忍,暗道:“天地孕育万物,生而有其理。这乌鸟鸦儿,着实可怜!她既然求救于我,也算有缘,无论如何,我该尽力帮她才是。”
想到这里,牧天向墨若道:“墨兄,不知除了焚化鸦儿,可有圣火重燃之法。”
墨若无奈摇头道:“太阳圣火,乃天之精华,除了焚化鸦儿,取出其体内的火种,别无它法。这还必须在七日之内,过了七日,那火种一旦被鸦儿炼化,我乌族必有大难。”银羽也道:“我师父灵乌乃是我族第一智者,修为已是仙妖之境,可也毫无办法让圣火重燃。”
牧天点头,他知道妖族的修行与人族略有不同。神州上的修行者一般把修行分为“修、圣、魂、仙”四境八级,可妖族却分为“妖体,化形、神离、仙妖、破镜、天妖”六重境界,眼前的墨若和银羽也就是化形的修为,而仙妖之境,该是亚仙初境的修为,没想到一个乌族内竟有如此的高手,可还是不能重燃圣火。
不过牧天心中有所依托,只是不便此时言明,便道:“也许小弟可以试试,或许有让圣火重燃之法。”听了牧天的话,墨若和银羽不由一愣,面面相觑,似有不信。
牧天看出二人的心思,笑道:“这鸦儿抓住我不放,我便与二位一同回去,如我不能重燃圣火,再焚化她不迟,若是小弟侥幸成功,也算与这鸦儿的缘分,二位以为如何?”
墨若苦笑一下,道:“我当然希望公子真有回天的术法!”说罢看了一眼银羽,道:“那便按公子说的如何?”
银羽道:“听凭师兄安排!”于是墨若点头,对牧天道:“有劳公子了!”
牧天笑道:“墨兄不必客气,前面带路。”
听了牧天肯帮忙,那鸦儿突然欢呼雀跃,拍打羽翅,“呀呀”欣喜。
墨若银羽不再多说,道了声“公子请”,摇身一变,化为巨乌,展翅而起,牧天对鸦儿笑道:“我们走。”
那鸦儿轻轻点头,黑亮的眼眸里流露出奇异的神采,牧天俊美的容颜映在那双眼眸里。
多少年后,回忆起曾经的初见,鸦儿曾感慨:今生如此,初见已不能忘记!
几人御风而起,数百乌鸟“呀呀”鸣叫,遮天蔽日,一同飞向扶桑山。
第二章 乌金峰上 圣火红莲
扶桑山,位于崇岭东南,传言其上曾有十日沐浴,天鸡报晓。
牧天随墨若等到了扶桑山上空,只见山势连绵,峰岭叠加,烟气环绕,雾霭升腾,端的是奇美灵秀之地。
墨若对牧天道:“公子,这方圆七八百里均是扶桑地界,我乌族均在扶桑以南,扶桑之北则是狐族的领域。飞过这座山峰,便是我乌族的乌金峰。”
牧天展目观瞧,南面不远处一座乌黑色的山峰耸立,上面不知生长的何种树木,居然是漆黑的树干,青黑色的叶子,映着阳光,竟熠熠闪光。再往北看,竟是雾气重重,整个的扶桑之北竟是看不见山容。
牧天不由问道:“墨兄,那狐族之地何以雾气重重,不见山色?”
墨若一皱眉道:“公子不知,那狐族之地,乃是我崇岭禁地,万年来烟气弥漫,崇岭妖族无人敢入其间,更无人知其详情。”
牧天“哦”了一声,还待再问,众人却已到了乌金峰上。墨若银羽化为人形飘落于地,二人迎空一招手,那数百的乌鸟四散而去。
牧天肩膀上停落着鸦儿,也随之落地,不便再问。
一座山洞闪现眼前,洞口高约数丈,颇为宽阔。洞两侧各停落一支金色巨乌,身长过丈,形似雕鸟,煞是威风。
出乎牧天的预料,墨若银羽径直来到两只金乌面前,躬身施礼道:“拜见两位师叔,弟子带鸦儿归来!”
牧天心中纳罕,没想到眼前似乎未修成|人形的守卫洞口的金乌尽然是墨若与银羽的师叔,真是不可思议。
其中一只金乌望了墨若等人一眼,道:“墨若,你身后是何人?”
墨若答道:“回师叔,这牧天公子乃是弟子带回的客人,与我师有要事相商。”
两只金乌点头,道:“鸦儿吞食圣火,灵乌师兄盼你回来多时了,快些进去吧!”
墨若银羽再次施礼,带领牧天鸦儿进了山洞。鸦儿一进山洞,顿时没了神气,乖乖的伏在牧天的肩膀之上,很是安静。
这山洞宽敞阔达,毫无拘束之感,却颇为幽暗。行了百步,一座大洞闪现,地上数个蒲团,其一端坐一老者,头发灰白,气度不凡,正瞑目入定。牧天心道:“想必这便是已进仙妖之境的灵乌!”
果不其然,墨若银羽见了灰白老者,忙施礼高声道;“弟子拜见师父。”
这灰白老者正是乌族耆老名宿灵乌,他乃是乌族的第一智者和术法高手。
此时灵乌睁开双眼,眼中神光一闪,以牧天不由心中一震,东方崇岭妖族居然也有这样的高人。
灵乌扫了一眼墨若银羽,眼神最终停留在牧天和鸦儿的身上,似乎早已算定鸦儿必被追回,倒是看见牧天,不由微一皱眉。
墨若一见,忙道:“师父,我与师妹带回鸦儿,这位是牧天公子。”
灵乌“哦”了一声,鸦儿不由瑟瑟发抖,听灵乌道:“原来是牧天公子,老夫双足多有不便,有失远迎,公子勿怪!”
银羽在旁道:“公子,家师双足有疾,不便起身,公子请坐!”
牧天一抱拳,道:“晚辈牧天见过灵乌前辈,打扰前辈清修,多有冒昧!”说罢,坐在身侧的蒲团之上。
墨若与银羽也盘膝而坐,灵乌望了望牧天肩头的鸦儿,道:“鸦儿,你可知错?”
那鸦儿一听,不声不响,只是把头深埋,装作没听见灵乌的问话。
灵乌一见微微叹了口气,又道:“鸦儿,你修行百年,却神识未开,偷食圣火,情有可原。可如今圣火熄灭,修行所需之日神之力无处汲取,不出七日,我族必有大难。为父办法用尽,均不能再燃圣火,如今唯有焚你一途,你莫要怪罪为父。”
听了此言,鸦儿抓牧天更紧,似乎把希望全都寄托在牧天的身上。牧天向灵乌道:“前辈,晚辈偶遇墨兄找寻鸦儿,得知情由。晚辈略懂一些术法,自不量力,愿试试可否重燃贵族圣火。”
灵乌一听不由一愣,以他仙妖的眼力,业已看出牧天颇有修为。鸦儿落在他的肩头,灵乌正思量眼前的年轻人是何来历,来此何干,可没想这牧天竟是为了重燃圣火而来。
几日来,灵乌尽其所能重燃圣火,但都功亏一篑,否则怎能极力追捕鸦儿,以自己仙妖之能都不能重燃圣火,让他如何相信眼前的年轻人。
灵乌不由望了墨若一眼,颇有询问之意。墨若忙道:“徒儿追袭鸦儿,鸦儿飞入公子怀中躲避,徒儿说明情由,公子感于鸦儿之难,才想来试试重燃圣火,并说若是不能重燃圣火,再焚化鸦儿不迟,弟子认为有理,故此才带其回来。”
听了墨若的话,一直很安静的鸦儿突然“呀呀”鸣叫,似在证明其所言非虚。
灵乌看了一眼鸦儿,又看了看牧天,长叹一声,道:“不是老夫不相信公子,若是少侠真能重燃圣火,保全小女,老夫感激不尽。只是我族圣火乃太阳精魂所化,太古时扶桑曾有十日沐浴,其中一日化为我族圣火,我族人世代以此为媒吸食太阳精华借以修行,没想到却被这孽障吞食。几日来,我想尽办法,终无效果,唯有焚化鸦儿一路可走。不知公子又有何术法,能让其重燃?”
牧天听出灵乌还是不太相信自己有重燃圣火之能,当下笑道:“前辈,六合之内术法千万,各有奇妙,晚辈所习术法或许真能让贵族圣火重燃。前辈请看!”说罢,牧天右手一展,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在牧天手心跳跃而出,时而放出淡淡蓝光,时而显出血红之色。
墨若与银羽没感觉怎样,神州上的修行者无数,能驭火之辈更是不乏其人,乌族更是用火的高手,小小的一团火焰似乎没有什么奇处。
墨若一见牧天只是手心跳跃一团小火苗,更是心中微动,暗道:“莫非这牧天公子就是这点本事,那如何能让圣火重燃?”
可是灵乌见了牧天手中的火焰,却是脸色一变,目视牧天手中的火焰良久,方道:“公子来自鬼域?”
牧天一收术法,笑道:“灵乌前辈好眼力,想必您已看出我手中火焰的来历。”
灵乌道:“幽蓝如鬼火,血色似红莲。除了鬼派的红莲圣火,三界之内还能有何火色如此?没想到公子竟是鬼派之人!”
此语一出,墨若银羽大吃一惊,鬼派乃是神州五大门派之一,门人驭鬼通阴,术法了得,但其固守西方黑水,与崇岭相距不知几千万里,没想到眼前的牧天竟是鬼派的高手。
牧天听了此言,摆手笑道:“前辈误会,我方才所施之术的确是鬼派的红莲圣火。不过晚辈绝非鬼派之人,只不过机缘巧遇收了一些红莲圣火而已,或许能帮前辈一些忙。”
灵乌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道:“红莲圣火,可焚三界。这牧天说的轻松,机缘巧遇收了一些,没有通天的本事,别说收了红莲圣火,不丧命便已是高人了,眼前的牧天当是盖世的奇人。”想到这里,灵乌抱拳道:“老朽眼拙,没想到公子深藏盖世绝学,失敬之至。”
牧天道:“前辈客气,晚辈只是有些机缘,实无太多本事。”
牧天说得谦虚,灵乌却深知牧天之能,便道:“相传红莲圣火,可焚三界,或可点燃我族圣火,那便有劳公子了,若能功成,老朽必有厚报。”
鸦儿听了此言,一拍羽翅,居然在牧天身侧盘旋一圈,“呀呀”欢叫,最后落在牧天肩头,小脑袋歪在牧天的颈部,样子颇为欢喜亲密。
牧天见了鸦儿的样子,也颇为欢喜,向灵乌笑道:“前辈客气,若是能重燃圣火,乃是我的功德,岂能图您厚报。”
灵乌点头,道:“公子是洒脱之人,倒是老夫世俗,可否现在就随我去看看那太阳圣火。”牧天道:“晚辈正有此意,前辈前面带路。”
灵乌点头,手中一掐印诀,身子腾空而起,牧天这才看清,这灵乌的双足居然在齐膝处折断,怪不得银羽说她师父双足有疾。
不待多想,墨若银羽已经跟上了灵乌,牧天便也随之赶上。
红莲圣火可焚三界,可是否真能重燃乌族圣火?
第三章 三界诸天 何物不燃
乌族的圣火坛,高近五丈,设在乌金峰的腹地一座山洞内。此洞上通天光,每日正午十分,日光直射在圣坛之上。
圣坛上一只不知是何材质的金色三足乌鸟,展翅欲飞,原本它口中衔着的就是乌族圣火的火种,这火种万载不灭,吸食太阳精魂,乃是天地间至阳至纯之物。
牧天随灵乌赶到此地的时候,圣火坛下还站立三人。分穿白、青、彩三色衣服,二男一女,均抬头仰望,若有所思。
原来乌族自金乌以下,还有四大乌首,分是灵乌、云乌、青乌、彩乌,圣坛下的三位正是其它三位乌首。圣火灭了三日,三人也在圣坛下苦思对策,可均无良方。
见灵乌等人来到圣火坛,三人忙向灵乌施礼,道:“灵乌师兄!”三人不约而同的向灵乌身后看了一眼,自然看见了牧天和鸦儿。
云乌一身白衣,颇为俊雅,一见鸦儿归来,不由皱眉道:“灵乌师兄,你可是要真的焚化鸦儿,重燃圣火?”
灵乌叹道:“若是真无法子,唯有此道,要知道一过七日,就算焚了鸦儿这圣火也不会重燃,那我乌族定有灭顶之灾。”
彩乌是一名秀美女子,道:“灵乌师兄,还有四天,你该容我们再想想办法,实在无法,再出此下策不迟。”
青乌在旁也道:“彩乌师妹所说有理,师兄又何必急于带鸦儿来此?”
灵乌听了摇头叹道:“金乌闭关百年,如今乌族以我为长,鸦儿犯下滔天大罪,我怎能护短?”云乌三人还要说话,灵乌摆手止住,道:“尔等不必多言,有鸦儿在此,万不得已可保圣火重燃。不过此事有些转机,你们快来见过这牧天公子。”
云乌三人早在猜测这青衫少年是何身份,怎会被灵乌带到圣火坛?听灵乌引荐,三人忙抱拳施礼,牧天相应礼过。
灵乌又对三乌道:“这牧天公子身怀绝学,可施鬼派秘技红莲圣火,或可助我等重燃圣火。”
三乌均是一惊,红莲圣火可焚三界,三乌也只是听说,从未见过,没想到神州之上真有这鬼派神技,不由对眼前的牧天肃然起敬。
三乌再次拱手,云乌带头道:“牧天公子若真能让圣火重燃,我三万乌族子弟,定不忘公子大恩!”牧天道:“前辈严重了,晚辈定尽力而为!”
灵乌此时一指那高坛之上的三足金乌,道:“牧天公子,三足金乌乃是我族先祖,那金乌口中本有圣火燃烧,是借着地心之火与太阳真火不熄不灭,可如今难以汲取二者之力,故此不能再燃。
牧天点点头,道:“前辈闪在一旁,待我试上一试。”说着牧天向前一步,口中暗念真言,左手一抬,一团幽蓝色的火焰跳跃而出,时现火红的血色。
第一次见牧天施法的三乌,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就凭这红莲圣火,整个乌族除了灵乌之外,便绝无这牧天敌手。
再见牧天手一抖,那团火苗直奔圣坛上的金乌,那火苗迎风而涨,变成三尺的火团,众人均感红光耀眼,热浪袭体,无不运功抵挡,唯有牧天肩头的鸦儿高声“呀呀”欢叫。
火团到了那金乌身前,化成血红之色,咝咝从其喙而入,转瞬不见。
良久,洞内鸦雀无声,众人神色凝重,突然那金乌身上光华一闪,“呼”地一团火焰从口中喷出,足有一丈多高。
众乌顿时面露喜色,三日来,他们终于看见了这金乌喷火,想是这红莲圣火真是不同反响。
可是众人的喜色未浓,忽见那火焰渐渐收回,原本圣火点燃应在金乌口中化为三寸高的火种,可是没想到那火种渐渐熄灭,化为一股青焰消散。
牧天手掐印诀,念动真言,可那金乌口中却再无反应。众乌一见,神色一黯,没想到可焚三界的红莲圣火居然都未能再燃圣火,连方才欢呼雀跃的鸦儿都不由低下了脑袋。
灵乌一皱眉,目视圣火坛,长叹一声道:“牧天公子,你已尽力,看来鸦儿还是在劫难逃呀!无论怎样,老夫还是要谢过公子出手相帮。”
牧天背对灵乌,抬头望着那金乌,良久转过身来,对灵乌才道:“前辈,没想到可焚三界的红莲圣火居然都未能点燃这太阳圣火,看来这阴界之火虽然霸道,但还是难抵天威。”灵乌等人听了牧天之言均无耐摇头,鸦儿此时深埋小脑袋,无言无语。
牧天见了此情此境,又抬头看了看那圣坛上的金乌,微微皱眉,长叹一声,对灵乌道:“前辈,你可真心想保全鸦儿的性命,重然这圣火?”
牧天问得有些莫名其妙,灵乌不解道:“这是自然,公子此言何意?”
牧天道:“实不相瞒,晚辈还有施火之术,而且必可点燃圣火,只是晚辈有些顾忌。”
此言一出,众乌眼中一亮,鸦儿也猛地一抬头,墨若抢先道:“公子此话当真?”
牧天苦笑一下道:“墨兄怎信不过小弟,我说必燃圣火那就一定做。只是……”
灵乌道:“公子有什么尽管明言。”
牧天道:“既然如此,恕晚辈不敬。”顿了顿,道:“神州妖族以崇岭为最,五大妖部聚集崇岭,各自潜心修行,原本万载无恙。可前辈已入仙妖之境,该有观星预测之术,想必也看出神州星象怪异,要生妖孽。方才我施展红莲圣火,感知这扶桑山下妖气浓重,怨气千重,绝非一般的妖族修行。晚辈担心我重燃了圣火,若这妖孽之辈应在你乌族之内,倒时恐怕不只是灭族的劫难。”
听完牧天此语,乌众不由齐望向灵乌。
此时灵乌神色突变,良久方道:“公子果然不是凡人,既已点破,老夫便也直说。以老夫看,神州浩劫不远,崇岭妖族首当其冲,而我乌族更是再劫难逃!”
此言一出,乌众均是心头狂震,面面相觑,灵乌接着道:“不过公子放心,那妖孽必不生在我族,扶桑山下的怨气,老夫知其根源。我族金乌闭关百年,只是为了浩劫之日,能留下我族一脉。如今重燃这圣火,也只是想我族自保之用,若公子真有必燃之法还请公子施以援手。老夫代我三万族人,拜谢公子!”
说着,灵乌原本残废之人,微浮在空中,此时一将身形,对牧天纳头便拜。
此举让牧天一惊,慌忙扶住灵乌,道:“前辈不可如此,既然这样,但愿勿忘今日之言,晚辈施法,重燃圣火便是。”
再见牧天,双手结印于胸前,周身灵力鼓荡,一盏古灯不知何时浮在牧天头顶,青色的火焰轻轻摇曳,可却光彩异常,映得洞内一亮。
随着牧天头顶古灯火焰的跳动,灵乌等人无不屏息凝视,以灵乌的见识修为也不知此时牧天祭出的是什么法宝,这摇曳的青色火焰真的比那红莲圣火还要强大吗?灵乌心中也是疑问重重。
再见牧天双眉一挑,双手一张,一枚三寸高的青色火焰跳跃在掌心,听牧天口中喝道:“茫茫浩宇,三界诸天;古燃在此,何物不燃?”
第四章 狐巫之谷 仙佛止步
此时,牧天一抖双臂,手中的青色火焰跳跃着直奔三足金乌。
离那金乌三尺远时,只见那金乌全身突然金芒大盛。灵乌不由失声道:“金乌神光!”其它乌众一听,不由心头一震,“金乌神光”乃是乌族无上的术法,唯有金乌之身才能修炼。据说修成此术便可踏入破镜之境,可万年来却无一个金乌修成,没想到这牧天的术法神器竟能引动这非石非玉的三足金乌的金乌神光。
此时那青色火焰,绕着三足金乌业已三圈,金乌周身金光千条。突然间只见那乌喙处嗤嗤作响,似乎有不同的火力相生,再见一股金色火焰猛地喷薄而出,渐渐化为三寸高的火种,跳跃在三足金乌的口中,不熄不灭。
有了方才红莲圣火一遭,乌众看见圣火重燃居然呆立良久,只待牧天收了术法,金乌的神光散去,那圣火良久不熄才如释重负。
以灵乌为首,乌众齐齐向牧天跪倒,灵乌道:“公子大恩,乌族世世代代铭记于心!”牧天一见忙搀扶灵乌,请众人起身,道:“大家不必如此,举手之劳,折杀牧天!”
乌众起身,此时最欢快的当属鸦儿,但见她“呀呀“欢叫,环绕牧天展翅低飞,不时用小脑袋蹭蹭牧天的面颊,欣喜异常。
圣火重燃,乌众对牧天敬之如神。灵乌对其它三大乌首道:“圣火初燃,还望三位多多照看,我与牧天公子还有些事情商量。”三乌点头称是,灵乌再次抱拳对牧天道:“公子,请随老夫回洞说话!”
牧天跟随灵乌回到初见时的山洞,墨若银羽跟随,鸦儿依旧落在牧天的肩上。
到了洞内,灵乌对墨若与银羽道:“今晚,我们要好好款待公子,你们二人去准备一下。”二人知道师父定是有要事说与牧天,便点头退出。
此时洞内只剩下牧天和灵乌及那神识未开的鸦儿。
灵乌请牧天落座,道:“老夫修行了两千余载,才得今日仙妖之境,纵观崇岭妖族,有老夫这般修为的屈指可数。没想到今日见了公子的神通,方知神州浩大,天外有天。”
牧天一笑道:“机缘巧合,恰好晚辈精通控火之术,若是其它术法,则未必应手。”
灵乌叹了口气道:“公子不必自谦,老夫的眼力还是有的,以公子的修为,怕是已入亚仙之流,更胜老夫。天佑我乌族,有公子到此!”
牧天未言语,感觉灵乌必有大事要说,果然灵乌话锋一转,道:“方才公子已知这扶桑山内妖气浓重,想必公子定想知其根由!”
牧天一听,道:“晚辈确实想知道这妖气来由。”
灵乌叹了口气道:“我妖族虽是异类,但崇岭妖族一向自持修行,几无恶迹,况有梵天寺教化,不少妖族皈依佛门。原本修行的越高则妖气越淡,直到修成天妖之境,妖气全无,便成大道。”
牧天点头道:“可是扶桑山上妖气绝非一般,这妖气深埋地下千丈,可却妖意通天!”
灵乌苦笑一下,道:“待老夫给公子细细道来,公子可知我崇岭妖族来自何处?”
牧天道:“神州传说,如今妖族乃上古妖族所化。”灵乌道:“不错!我乌族曾有传说,天地浩宇,三界共存,分为神州往生界、魔州修罗界­、天州无量界。”
牧天一皱眉,心道:“三界之说,自己一直以为是虚指天地。师父也曾提及三界,但却从未道出三界之名,难道除神州外,真有另外两界不曾?”
听灵乌继续道:“古之三界,曾有三大妖部,具体是何妖部,老夫亦不知晓。传说数万年前一场仙魔大战,三大妖部分崩离析,一部散落在神州,也就是神州往生界内,汇集崇岭,便是现今的五大妖族。”
牧天静心聆听,师父神郎虽是功通造化,天仙的修为,却从未对牧天言及于此。听灵乌又道:“试想当年三大妖部,我乌族虽不是末流,但绝不是最强的妖族。而如今崇岭五大妖族中,我族名列第二,仅次于梵天谷内的木族,大概是我妖族衰落!”
牧天“哦”了一声,道:“但不知现今五大妖族,何者为末?”
灵乌无奈地摇头道:“说来怕是公子不信,便是那号称万妖之宗的狐族。”
牧天果然一愣,道:“狐族?据说狐族天生通灵,修行远胜一般妖族,可与人族争锋,该是妖族内最强大的才是?”
灵乌道:“公子所言非虚,可是公子可知道,崇岭数万年来从未出过一个狐妖,而其却仍名列五大妖族!”
牧天又是一惊,“虚无一妖,何以称得上五大妖族?”
灵乌看出了牧天的心思,道:“公子听我慢慢道来!我妖族修行分为妖体,化形、神离、仙妖、破镜、天妖六重境界。有所谓仙妖千年可修,破镜万年不破的说法!”
牧天道:“此话怎讲?”灵乌道:“便是说妖族修行,苦修数千年或可修成仙妖,但要修到破镜怕是万载难成。只因我妖族乃是罪孽之身,一旦修仙,必有天劫,上天有神镜相照,千种劫难相应。需渡千般劫难,才能跨入破镜之境,望天妖之项背。”
牧天道:“没想到妖族修行如此不易,能修成天妖之境的,必是惊艳绝世,心比金坚者。”
灵乌点头道:“不错,能修成天妖者,已是仙流,可纵横三界,必是不世的人物!”顿了顿,灵乌突然遥望扶桑之北,道:“可数万年来,唯有狐族出了那惊艳绝世的女子!”
牧天心头一震,听灵乌又道:“数万年前,狐族有女名曰‘雪影’,号称三界天狐,修为通天彻地,曾入过天州无量界与魔州修罗界,与仙魔争锋,可三万年前的仙魔之战,她不知所踪。”牧天眉头紧锁,“仙魔之战,天狐雪影”,朦朦胧胧,牧天似乎触及到什么,却说不清楚。
灵乌又道:“如今扶桑之北,有谷名曰‘狐巫之谷’,据传乃是崇岭狐族的栖身之地。可偌大的崇岭,别说千百妖族,便是梵天寺的高僧都不敢擅入此谷,据说三万年来凡是入了此谷的无论人与妖,无一生还。于是那‘狐巫之谷’成了崇岭的禁地,凭此一谷狐族便名列五大妖族!”
牧天心中纳罕,道:“可不知这狐巫之谷和那天狐雪影有何关联?”此问让灵乌脸色一变,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缓缓道:“崇岭传言,数万年前的仙魔之战,天狐雪影战死,可其精魂不散,镇守狐巫之谷,仙佛止步。”
牧天越听越心惊,莫不是“妖魂”在此,忙道:“不知这传言如何得来,可是真有人在谷内见过天狐雪影?”
灵乌苦笑一下道:“见过天狐雪影?三万年来,进谷之人,数以百计,其中不乏亚仙上境的高手,可都是一去无踪。即使踏入狐巫之谷半步者,也成了老夫的模样!”说着,灵乌一指自己的双足,一声长叹。
牧天一惊,没想到灵乌的双足竟是因入狐巫之谷而断。
“三百年前,我进入仙妖之境,豪情满怀,想试入狐巫之谷,可是入谷半步,变成了如今的样子。”想起往事,灵乌面色沉重。
“前辈可曾见到什么?”牧天道。
“狐巫之谷,迷雾千重。让整个扶桑之北都笼罩在云雾之中,我当时毫无所见,只是一道白光,便被甩出了谷外,唯一听见的……听见的……就是一个女子低低哭泣的声音。”灵乌说到最后居然有些声音发颤,想来至今心有余悸,能让一位仙妖如此,牧天也不由的心里一寒。
“女子的哭泣?”牧天道。
“不错,就是一个女子断续的哭泣!扶桑山底的千重怨气,其实都来自于狐巫之谷。天有异象,崇岭有劫,必始自于此!”灵乌道。
牧天听罢,心中暗暗思量,“魔意妖魂”,莫不真是“妖魂”现世?自己或许该去一探。想到这里,牧天问道:“前辈,不知这狐巫之谷,在何方位?”
灵乌一惊道:“公子莫不是想去一看,虽然公子修为该在老夫之上,不过还是不去为妙!”其时,一直伏在牧天肩头的鸦儿,也连连晃着小脑袋。
牧天一笑道:“前辈放心,晚辈自有分寸,此来崇岭有些疑虑之事,或可在狐巫之谷一解,未必进谷。”
灵乌不知牧天是何来历,但牧天身怀异宝,修为精深,绝不是一般的修行者,便道:“扶桑之西北三十里,有山名曰青丘,山形如锥,其内有深谷,便是狐巫之谷。”
牧天点头谢过,起身道:“前辈,晚辈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
灵乌没想到牧天说走便走,忙道:“公子,你对我乌族有大恩,老夫尚未进地主之谊。便是真要去哪狐巫之谷,也该稍留一日。”
牧天笑道:“来日方长,晚辈一定再次叨扰,不过晚辈还有一事相询。”
灵乌道:“公子请讲!”
牧天道:“晚辈此来崇岭,乃是为了找寻一种名叫‘三世转生莲’的奇花,不知前辈可曾听闻?”
灵乌双眉紧锁,摇头道:“老朽孤陋寡闻,从未听过此花。”
牧天暗道:“以灵乌的修为见识居然都未听过此花,看来这‘三世转生莲’绝非易得之物。”想罢,一抱拳,道:“好,前辈,既然如此。就此别过,咱们后悔有期!”
说罢,不待灵乌再说什么,牧天一掐印诀,连化九道身影,便出了山洞。
灵乌出洞时,牧天早已御风不见,可灵乌身侧的鸦儿却“呀”地一声,慌忙展翅,直追牧天。
灵乌心中一惊,想要唤回鸦儿,可是只见那鸦儿羽翅一抖,便已消失在天际!灵乌一愣,不由吸了一口冷气——乌影之术!
生死相随,岂容你一人步谷?
第五章 相守万载 月夜低歌
夜幕深垂,圆月高挂。
牧天御风空中,俯瞰大地,扶桑之北,数十座山峰耸立,但牧天还是一眼望见了山形似锥的青丘。众峰之中,青丘并不高大,但是散发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转眼间,牧天便到了青丘的上空,俯视下来,却仍是雾气环绕,黑蒙蒙的一片。以牧天的眼力,居然也看不真切。
落在山脚处,牧天眼光扫向四周,雾气迷茫,这青丘脚下出奇的安静。
没有鸟鸣,没有虫语,青丘似乎是隔绝于扶桑诸峰的独立存在。走了十数丈,牧天转过一个山棱,一道深谷闪现眼前。
深谷内亦是烟雾升腾,月光映衬,更显朦胧神秘。
谷口一座数丈高石碑耸立,恰似一位门神,上刻八个大字,曰“狐巫之谷,仙佛止步!”
牧天皱眉看向那石碑上的字迹,不知为什么,这八个字里透露出数万年的岁月沧桑,给牧天一种极强大的压迫感。
“狐巫之谷,仙佛止步”。似慨叹!似告诫!这幽幽的月夜,这万年不改的石碑,到底见证了多少故事?
望过石碑,映入牧天眼中的依旧是空洞的黑暗。如水的月光在狐巫之谷内无半点光彩,黑洞洞的山谷内无风无声,唯有雾气,死一般沉寂。
牧天吸了一口冷气,即使入了鬼域,万千亡灵集于四方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凝重的感觉。
想起灵乌以仙妖的修为,踏谷一步,便被废了双足,牧天心中又是一紧。此时他已入亚仙初境的修为,可灵乌曾说即便是亚仙上境的修行者都没能入谷而返,牧天又不由皱了皱眉头。不过他有沧海至宝“古燃青灯”在身,即使遇到仙级以上的高人,也足可一战。
此时此刻,牧天定了定神,灵力遍布全身,周身红芒大盛,映的方圆数丈,一片光明,可那石碑的背后却依旧浓雾漆黑。
牧天心道:“这雾气确实古怪,我的护体灵气可照数丈光明,却穿不透这雾气。”
牧天用手轻抚了一下那刻字的石碑,刚想迈步,耳畔似乎有细微飘渺的歌声传来!
正在此时,突然空中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那细微飘渺的歌声——“公子留步”。
原本全神戒备的牧天忙退了一步,声音有些熟悉,回目观瞧。
只见羽翅轻展,正是鸦儿飞落在自己身侧的石碑上。牧天一愣,这鸦儿也有些古怪,连灵乌都说她神识未开,可是却曾亲口向自己求救,到了乌金峰却不再说话,只是“呀呀”鸣叫。如今太阳圣火已燃,不知为何又跟自己前来,并阻止自己入谷。
牧天刚要开口询问,那鸦儿却先开口道:“公子留步,不要进狐巫之谷!”
牧天突然感觉眼前的鸦儿歪着脑袋,落在石碑上,声音清脆,似乎很严肃认真的样子,有些好笑,不由笑道:“鸦儿,何以我不能进狐巫之谷?”
鸦儿道:“公子,我是好意,你未见我爹的模样吗?就算你比我爹修为高强,可终不是仙佛。狐巫之谷,连仙佛都要止步,这绝不是虚妄之言!”
牧天听鸦儿说的认真,正色道:“鸦儿,灵乌前辈说你不过修行百年,神识未开,如何能做人言?如今你又阻我进谷,莫非你知道这狐巫之谷的秘密?”
鸦儿拍打羽翅,道:“公子不必多问,你对我有大恩。鸦儿不能让公子入谷犯险,这狐巫之谷绝入不得!”
鸦儿的声音有些急促,牧天一听便知,其中有些蹊跷,只是鸦儿不说。
牧天道:“鸦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自信入谷可出,你不必担忧!”说着,便佯装迈步,鸦儿一见,忙飞落到牧天肩头,死死的抓住牧天的肩头,急道:“公子,听我一言,不可入谷。”
牧天佯怒道:“鸦儿,你若阻我入谷,便说明情由。这般遮掩,是何道理?”鸦儿一听,头一低,似乎受了委屈,黑亮的眼珠里,晶晶闪亮,轻声道:“公子勿恼!鸦儿不能说,但鸦儿绝无冒犯公子之意。如果公子信得过鸦儿,便不要入谷,除非公子真有天妖般的修为!否则定会葬身此谷!”
牧天见了鸦儿的神色,不便再逼迫于她,缓了口气,道:“鸦儿,你的话,我自是信得过,不过你不知我的来历。这狐巫之谷,我必要一进!”说着,不待鸦儿有所反应,牧天手中一掐印诀,抖落鸦儿,一道残影,便绕过了石碑。
牧天耳畔传来鸦儿一声突然中断的叫喊,眼前白光耀眼,接着便听到一个女子低低地哭泣的声音。
那声音飘渺如烟,轻浮悠远,似乎来自天外,却直传耳鼓。
刺目的白光,让牧天一闭眼,再睁开时,眼前迷雾不见,天空冷月高挂,除了那轻如游丝的女子低低地哭泣的声音,四遭依旧的静,静得牧天有些发冷。
回头看,自己的身后,依旧是雾气重重,只是不见鸦儿、石碑及来时的路。牧天心下了然,那迷雾是结界,自己已身处狐巫之谷之内。
转过身,牧天双眉微挑。那哭声时远时近,如泣如诉,哀怨缠绵,可以牧天之能居然不能判断声源的方位。
突然牧天头顶光华一展,青燃古灯居然未用他召唤,便跳跃而出,浮在其头顶,青色光华,把牧天罩在其中。
原本牧天进了结界,虽然白光刺目,但还未像灵乌一样受了重伤,心中侥幸,暗道:“狐巫之谷,未必真如传闻。”
可此时,青燃古灯主动护主,不由让牧天心头一震,他知道师父传给自己的这件法宝乃是上古异宝,不仅威力无边,而且颇通灵性。如今主动护主,定是危险异常。
牧天再次鼓起周身红芒,与那青华交映生辉。然后举目观瞧,这一看,让牧天陡惊,自己身前数十丈处,数十俱白骨散落,形态各异,有的身边还带有一两件法器熠熠闪光。
牧天心道:“难道这些就是以前入谷的各色修行者?”
再看,牧天又是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数十丈外,高耸一座白玉石雕,高近三十丈,如一座小山屹立于此。仔细观瞧,竟是一座白玉石狐,成蜷曲独眠之状,栩栩如生,身上雕刻的绒毛清晰可见,仿佛一只白狐正在熟睡。唯一特别之处就在于这白狐身带九尾,散落于后。没想到这小小谷内,竟有如此巨物?
要不是一座白玉石雕,牧天恐怕真的会以为,传说中的天狐雪影法身在此。犹是如此,牧天还是惊叹不已,这狐巫之谷内竟有如此一座巨型狐雕!这是狐族的地界着实不假。
牧天正在思量,山谷回荡的哭泣声不绝于耳,此时一个女子的唱腔突然响起——
盼兮盼兮,相约万载;我心归来,问尔何在?望兮望兮,相守万载;我魂归来,问君安在?
声音尖细如丝,带着凄惨的哭腔和说不尽的哀怨,月夜里传得清晰而遥远。
牧天听得有些毛骨悚然。
猛地一惊,不知何时,那白玉石狐的身下侧身站立着一个白袍长发的女子。
白袍垂地,发及脚踝。谷内无风,但那长发却微微飞扬,几缕青丝掠过女子的面颊。女子侧身而立,似乎在仰望石狐,表情有些落寞和哀伤,淡淡的萦绕,不知多少岁月?
想必那哭声和歌声就是这女子所发。
牧天这一惊非同小可,刚才牧天看的真切,石狐下绝无人影,除了这白玉石狐,唯有地上散落的白骨。
这女子居然在牧天眼前凭空而出,实在是匪夷所思。
牧天暗道:“就算是阴界之鬼,也不能在我面前如此来去,除非……”牧天有些不敢想,除非到了师父师叔的天仙般境界才能在自己面前如此。
“天狐雪影!”这个念头一下闪过牧天的脑海。
再见那女子幽幽转身,一双水亮的眸子直视牧天。牧天不由全身一震,这种压迫的感觉唯有在圣山见到师叔冷玉的时候有过。
同时,牧天不由慑服于眼前白衣女子的美貌,那是怎样的一种美呀?
魅惑众生,那跟本不是人间的美丽!在她直视牧天的刹那,牧天竟然感到一时的空白,三界内真有这样的容颜吗?那么三界的一切美丽,在这女子面前,是不是都该凋零?
“你是谁?”轻轻的一问,飘渺如来自天外。
“你是天狐雪影?”牧天从空白中醒来,不答反问。
“天狐雪影?”白衣女子眼中无限迷茫,甚至有些空洞,幽幽道:“谁是天狐雪影?”
“她不是天狐雪影?那她怎在这狐巫之谷?”牧天心中诧异。
“我不是!我只是等我要等的人!”白衣女子神色黯然。
此语一出,牧天脸色一变,道:“你会读心之术?”
白衣女子对牧天的问话充耳不闻,而是突然凝视牧天头顶漂浮的青燃古灯,眼中突有一种莫名的神采。
“望兮望兮,相守万载;我魂归来,问君安在?”那幽浮的歌声再次响起。
白衣女子看向“青燃古灯”的眼神渐渐变得锐利,那女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却又抓不住头绪,“青……燃……,不……”
那白衣女子水亮的眸子不知何时有黒华闪烁,长及脚踝的长发,飞扬四起。
牧天听她口出“青燃”,已是神色大变,神州之上居然有人识得这沧海至宝。
突地,他头顶的青燃古灯光华大展,照的狐巫之谷一片光明,刹时间亮如白昼,星月无光,映的牧天脸色惨白!
“青……燃……”随着白衣女子的呢喃,再见狐巫之谷内不住颤动,散落在地上的白骨均漂浮在半空之中。
“青燃古灯­——”白衣女子神色大变,眼中黒华暴涨,一声嘶喊,身影一闪,手中一道白光直袭牧天。
狐巫之谷,仙佛止步!牧天少年,此次能否全身而退?
第六章 水亮黒华 何世之妖
第六章
白衣女子的身法快似鬼魅,瞬间手中便聚起一团白光,形似月轮,扫向牧天的前心。
青燃古灯散出的光华早已把牧天包裹其中,可是牧天仍感到白衣女子手中那团白光夺目刺眼,心中暗道:“这是何样的术法?”
心念一动,神龙九变展开,牧天向旁边急闪,没想到那白衣女子如影随行。牧天连变九个身法,化出数道残影,可还是被那白光扫中,单听“嗤嗤”作响。白光与牧天的护体红芒及青燃散出的光华相遇,激起五色霞光。牧天但觉身子一震,猛地飞出十数丈,那月轮也被震散。牧天眉头紧锁,这是自己的神龙九变第一次躲不过敌手的身法。
那女子一击未全得手,驻足而立在牧天十数丈外,眼中明亮神采和黑色光华变幻不定。
似犹豫、似迷茫、又似挣扎,任那如云长发漫飞,手中的白光时明时暗,狐巫之谷内的白骨起起伏伏,青燃古灯光芒四射,巨型石狐安眠如初。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诡异!面对如此诡异的女子,牧天甚至都觉得自己所处的不是神州,而是另外的世界。
白衣女子给了牧天反击的机会,牧天暗道:“方才一招,便知这白衣女子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不知这女子是人是鬼,是妖是仙?今日一战,唯有倾尽所学,否则断难出谷。”
想到此处,牧天嗑破中指,虚空中连连虚画,一道斗大的血色符印漂浮在空中。随即牧天口念真言,再见那符印上灵力流转,光芒大盛,牧天大喝一声:“天授沧海,轮回往生!”随之,一道冲天白光从牧天头顶喷出,与那血色符印一起,直奔白衣女子压来。
轮回往生,乃沧海秘技,可破一切鬼道,同时六道兼伤。牧天初见这白衣女子,见其眼神迷离,身无妖气,貌美异常,说不定乃是鬼道中人。因此,一出手,便是这轮回之法,即使此女不是鬼道之人,便是一般修行者,在这轮回往生下,也难以脱逃。
眼见白光、血符到了白衣女子近前,可她却依旧无视,黑白的神采在她眸子中交替闪烁。
牧天心中纳罕,再见白光血符到了白衣女子头顶一丈,不知为何却悬在空中。任牧天如何催动,进不得半寸。同时,牧天感到那股无形的压力传来,让自己欲罢不能。
半晌,空中月华更盛,正是午夜。白衣女子眼中水亮之色淡去,黑色光华流转,再见其双手一挥,卷起气浪千层,喝了一声“破”,再见牧天施出的术法,如同雨散,“呼”地一声,消逝无踪。
牧天暗道:“这女子神色怪异,修为竟如此之高。轻轻挥洒,便破我术法。待我再试一试!”
牧天双手结印胸前,手掐印诀。一团幽蓝血红的火焰,从牧天的掌中弹出,“红莲圣火,可焚三界”,牧天这回祭出的乃是收服的鬼界之火。
幽蓝泛红的火焰,迎风就涨,瞬间化为巨大的火球,似乎带着地狱的嘶喊,向白衣女子滚滚而去。
那白衣女子此时却如幽幽醒来,眼中的黒华异常诡异,但见其右手长袖一挥,道了声“散”。
可叹号称可焚三界的红莲圣火,竟被一击而散,化为万道青烟。
牧天双眉一挑,这白衣女子到底是何修为?红莲圣火,连师叔冷玉都说要避其锋芒,这白衣女子竟随手一挥便把其化为无形。
这样的修为,难道头顶的青燃古灯也难耐其何?
接连无功,如此敌手对于牧天来说还是第一次。自然牧天要动用“青燃古灯”,以求一胜。
再见牧天再次结印,默运“青燃古灯诀”,然后双手一展,三寸高的青焰跳动手心。
牧天双手连弹,喝道:“茫茫浩宇,三界诸天;古燃在此,何物不燃?”那青焰飞向白衣女子。
此时,那白衣女子眼中黒华更盛,看见牧天施术,竟然“咯咯”冷笑,那魅惑众生的容颜变得妖异非常。
牧天的青焰如两颗蓝色流星滑向白衣女子,速度不快,但在那青燃古灯和牧天护体红芒的光彩中却依旧璀璨夺目。没有红莲圣火的张扬,但那跳跃的青焰却让人心生畏惧。
果然,白衣女子也是微微皱了一下眉,不再托大。
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古怪的印诀,再见谷内的那些白骨突然光芒大盛,飞速聚拢在白衣女子身前,排列有序,居然形成了一个奇怪的法阵。
牧天催动青焰,心中暗道:怎会有如此奇异的术法,以骨为阵?
再见那青焰飞至法阵上方,猛地迎风而涨,那白骨之阵也是光华大展。随即白衣女子念动真言,阵内浮起无数黑色文字,光华流转,如斗之大。
牧天一见这黑色文字,脸色骤变——暗妖之文,难道这是传说中的“暗妖之文”?
暗妖之文,乃是传说中的上古妖族的文字,其暗藏妖界原力,乃是妖族无上的术法!可是这妖法失传了数万年,如今妖族早已无人知道。牧天也只是听神郎说过一次,才联想到此。
看来眼前的女子是妖无疑,可是会这“暗妖之文”的,不知要修行多少岁月,是何世何代之妖?
再见场中,青焰、白光、黑字交织纷乱,牧天额头隐见汗水,白衣女子却是嘴角微扬。
相持半晌,听白衣女子轻喝一声“破”,“轰隆——”一声。场中青焰、白光、黑字,猛地炸开,山谷震动,万尘飞扬。
牧天身子一震,胸中气血翻滚,头顶青燃古灯摇曳数下,才稳住火苗。
再见那白骨、黑字早已不见,但场中还剩一点青焰余光。白衣女子冷哼一声,长袖一抚,直奔那青焰。可是那青焰却猛地光华一展,倒飞回牧天头顶的青燃古灯里。
白衣女子黑色的眼眸顺着那点青焰,望向古灯,手中长袖随风而动,但终不敢抚向青燃。
须臾,白衣女子双目一闭,口中念动真言。
牧天顿时感觉,头顶青燃古灯,灯花摇曳,微微晃动。这青燃古灯乃是上古至宝,可惜牧天的功力不足,威力发挥不出十一,如今似乎受到何种召唤,欲离牧天而去。
牧天不由一阵心慌,猛地想起传说中的古老的狐族秘术“摄物千里”。那是狐族的秘技,只要念动真言,最算是千里的之外的物事,都能召唤到眼前,想必眼前的白衣女子此刻施展的就是这种术法。
古燃青灯受了这术法召唤,但其性灵,不为其动。可时间一久,便力有不支,光芒渐淡,灯火不住摇曳。
牧天暗道:“这女子术法玄妙,均是古老失传的秘术,这青燃古灯绝不能被其摄取,否则我牧天还有有何面目去见师父!又有怎能号称沧海传人!”想到这里,牧天手中印诀一变,真言催动,那青燃古灯光华一隐,倏地飞回牧天体内。
牧天周身的红芒散去,代之以隐隐的青光,周身上下青华流动,似乎无数青焰遍布全身。
再见牧天在胸前接连变化三四种结印手诀,双目之中也泛起青光。
白衣女子眼中黑华愈浓,她摄物之术不成,正在观望牧天施何术法,依旧是嘴角上扬,似乎跟本没把牧天放在眼里。
牧天心中清楚,今日一战,自己凶多吉少。眼见这白衣女子似乎未尽全力,自己已力有不及,如今把青燃召回体内,正是借青燃之力再战。
牧天的青燃古灯诀虽未登峰造极,但是也得了神郎的真传。此时不断变化印诀,以求再搏。顷刻,牧天双手一分,“呼”地一声,一条青焰之龙,喷薄而出,身长十数丈,张牙舞爪,浮在虚空之中。
白衣女子一见,冷哼一声,眼中黒华闪动,居然缓缓开口道:“青焰龙之术!”
牧天听她不仅识得青燃,而且识得自己的术法,不由喝道:“你到底是何人?”
白衣女子一听,眼中黒华居然微微波动,似乎那水亮的神采泛波,却终被淹没。
“我是谁?”白衣女子冷笑不已,“无论我是谁,狐巫之谷,仙佛止步,入者必死!”
说着白衣女子双手张开,白袍舞动,及踝的长发漫天飘散,仰望空中皓月,高歌:“望兮望兮,相守万载;我魂归来,问君安在?”
这声音完全不似方才的哀怨,而是怨气千重,直冲苍穹。
听那狐巫之谷内嗡嗡回音,牧天不由一震眩晕,忙一催体内灵力,头顶青焰之龙,随之长啸一声,奔腾直奔白衣女子。
而那白衣女子此时,周身黑气笼罩,看见牧天的青焰之龙飞来,白衣女子眼中黒华暴涨,双手卷起数十丈的黑气,直奔那青焰之龙迎来。
“轰隆——”山谷摇晃,虚空似乎都被震裂。牧天被气流激荡,不由腾空而起,倒飞出十几丈浮在空中,嘴角却溢出了鲜血,体内灵气四窜。
再见那白衣女子却丝毫未动,只是散去了周身的黑气,人却站在了那白玉石狐的头顶。
但不知为何,那白衣女子却双手抓头,口中呢喃:“盼兮盼兮,相约万载;我心归来,问尔何在?望兮望兮,相守万载;我魂归来,问君安在?”
时而低泣,时而嚎叫,眼中的黑白二色再次交替出现,那魅惑众生的美丽容颜,在这样的挣扎下甚至有些扭曲。
牧天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子似乎是一个可怜之人,“望兮望兮,相守万载;我魂归来,问君安在?”
数万年的苍凉的等待,数万年的婆娑泪眼,她到底等待什么?挣扎什么?
“这白衣女子有心魔不解!”牧天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同时,单手在空中一展。
此时,明月高挂,空谷无音,唯有那白衣女子无助的挣扎的歌声响彻在天地之间。
不知何时,浮在半空中的牧天,手中一枚赤色的花蕾,如火焰一般,悠然绽放!
第七章 痴心几许 一生为奴
茫茫浩宇,三界共存。无尽的岁月,历经千世百劫,在宇宙的某个尽头也许真有神佛。但无论多少劫难,世间也许,为情不破!
狐巫之谷内的白衣女子挣扎着吟唱那支万年不改的歌,任岁月流走,似乎永远在苦苦地等待。她眼中的黑白神采不断交替,牧天业已看出,她心魔缠身,不能解脱。
此刻,牧天手中的花蕾悠然绽放!此刻,白衣女子长发乱飞,依旧挣扎!
那赤色的花瓣缓缓飞起,此时,如果是紫微大帝萧天庭在此,一定不会再与牧天饮酒畅谈!
因为牧天手中悠然绽放的正是神州人闻之色变的“幻花之魅”!
幻花,这来自妖界的灵花,共分七彩。牧天此时施放的乃是赤色之花,要略逊于当日神郎与冷玉之战时施放的紫花。
可这幻花号称三界第一幻术灵花,任你修成天仙也不敢对其小视,此时牧天手中的赤色之花也许足矣!
漫天的赤色花瓣飞舞,煞是壮观。
牧天暗道:“除了沧海术法,师父还传我七大秘技。告诫我不到危难关头,不可轻用。今日我初试这幻术之法,不知可有奇效!”
再看那白衣女子,站在白玉石狐上,仍在不断呢喃。对牧天施放的幻花之魅,竟毫无知觉。
那漫天的红花,飘飘洒洒,几乎布满了狐巫之谷的上空,围绕着石狐和白衣女子飞旋不已。
顷刻,再见那白衣女子突然止住呢喃,眼中黒华渐去,水亮的神采泛起。
那三界动容的容颜,微微泛起笑意,足可醉倒众生!
“离……恨……,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那白衣女子异常激动,不知为何眼中泛起了泪花。
“当年,你为什么抛下我?
“害我等你这么多年!
“离恨,你说话呀?你生我气了么?
“我助你一统三界,还不好么?
“离……恨,离恨……”
牧天眼望虚空,心中了然,任你修为再高,只要心中有魔,那便会拜服在幻花之魅之下。
白衣女子一人自言自语,时而欢喜,时而啜泣。纵这白衣女子术法无敌,但终是被幻花之魅捕捉到了心魔。
牧天心中慨叹——相守万载,只为了等待一个叫离恨的男子吗?
见白衣女子已入幻境,牧天便再开口问道:“你是何人?可是天狐雪影?”
白衣女子原本沉溺于幻境,但听了牧天的问话,却是神色一变,若有所思,自语道:“天狐雪影?”可终未回答牧天的问话。
牧天双目一挑,此时是击败白衣女子的好时机,一旦幻花之魅无效,想要获胜势比登天!说不定自己真要葬身于此。
想到此处,牧天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双手结印于胸前。一把三尺长短,青幽色的幻化之剑,缓缓浮现在牧天的身前。
“镇魂幽浮剑”,牧天想在此时一招击败白衣女子。无论她是何来历,先制住她再说。
这镇魂幽浮剑,虽名为剑,实际上乃是镇魂类的术法,专攻人的三魂七魄,中术者魂魄被压,唯有束手就擒。乃是沧海书法中仅次于“锁魂术”的镇魂术法。
牧天此时术法已成,却已累的微微气喘,显是灵力消耗极大。
“疾!”牧天一声断喝,那幽浮剑化为一道青芒,直奔白衣女子。
原本那白衣女子喃喃自语,可就在牧天放出镇魂幽浮剑的时候,那白衣女子突然自语道:“离恨?妖魂?龙涎?修罗?……你们都去了哪里?”
再见那白衣女子眼中神采一变,黑色光华再次暴涨,突然腾空而起,在赤红的花瓣中凌空而舞,姿态翩跹,恰似仙女临凡。
突然她双手结印,无数的暗妖之文涌起,黑色的眸子扫过牧天道:“这是离恨之花,乃是《残天古卷》上的秘技,是妖界秘传,你怎会施法?”
她口中问话,手上术法不停,涌出的黑色妖文,早已把赤色幻花团团围住,“呼”地一声,无数黑焰,所有幻花烟消云散。
牧天微微一叹,什么“离恨之花”自己从未听说,师父只告诉自己这是“幻花之魅”,可无论怎样终是未能降服这白衣女子,没想到她的幻念竟然一闪而过。
“幸好你施放的是赤花,若是白蓝之朵,连我也无法破你术法!”白衣女子冷冷道,“你是何人?怎会我妖界秘技?”
牧天心中一震,没想到师父传给自己的竟是妖界术法。
牧天还未回答,却听那白衣女子道:“罢了,无论你是何人?除非是他亲来,否则入谷者都是要死的,我何必与你多说?”
说着,再见白衣女子,双手合十,白色光晕在其周身散放,猛地光华大展,一把薄如蝉翼泛着水色光华的短刀浮在空中。
牧天眯眼观看,不知这是何法宝。白衣女子望向牧天,缓声道:“天狐之刃,万载未出,今日你死得其所!”
此时,不知为何,天上月光大盛,与那天狐之刃相映生辉,连牧天身上的青芒都被压了下去。还未等牧天有所回应,那天狐之刃亮若星辰,裂空而至。
此时的牧天灵力用尽,勉励一闪,可是怎能躲过这惊天的神器?
但觉自己的身上似乎泛起了熟悉的白芒,牧天耳畔却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师父,手下留情!
然后,一切的一切归于沉寂!这是鬼界吗?牧天的世界一片黑暗。
此时,狐巫之谷内寂静如初,没有了那些耀眼的光芒,也没有了天上如水的月光。
月光怎么不见了?
那是什么?在天空中飘荡的黑压压的一切。
原来那是乌鸟的羽毛!是它们遮住了月光。
一个肌肤白皙,一身黑裙,脖系白色丝巾的美貌姑娘单膝跪在谷内。
她身前站立的正是那白衣女子,只是此时她眼中的黒华散尽,代之以水亮的眼神,颇为温柔,那魅惑众生的容颜则更显得惊艳绝世。
十丈开外,牧天静静地躺在那里,无知无觉。
“方才我是要杀死他吗?”白衣女子问道。
“不错,师父祭出了天狐之刃!”黑裙女子道。
“哦!”白衣女子眼神中无限的落寞,自语道:“姐姐也许有些过激吧!”
黑裙女子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师父总是自言自语,并且称自己为姐姐。她只知道,当满月之时或是有什么事物激发,师父常会性情大变,眼中黒华闪烁,当黒华散尽,却常常忘记自己做了什么。
“鸦儿,你要救他?”白衣女子柔声道。
“是,他对鸦儿有救命之恩。”眼前跪地的女子竟是乌族鸦儿的人身。
“是你遮住了月光,这样姐姐才走了!”白衣女子又自言自语道,然后才对鸦儿道:“鸦儿,狐巫之谷,仙佛止步,你想救他为何不阻止他入谷?”
“他倔强的很,不肯听徒儿的劝告,否则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如不是师父手下留情,怕是早已丧命。”鸦儿似乎有些气苦,牧天不听自己的劝告,落得这样的下场。
白衣女子温柔的一笑,道:“男人都是倔强的,你喜欢的男人也一样!”
此话说的鸦儿的脸“唰”地一红,可鸦儿却没有反驳,她知道自己的心思全在师父的读心术下暴露无遗。
“能在姐姐的手下活下来,他的修为不错,不知多少岁月,还没有人能在姐姐的手下活下来。不过,如不是你遮住了月光,怕他也逃不出姐姐的手掌。”白衣女子道。
“鸦儿只想救他一命,还望师父成全?”鸦儿神色紧张,她知道除了自己,从来没有人能活着走出狐巫之谷。
“鸦儿!”
“徒儿在!”
“你可知,你我皆是妖,只是我忘了自己是谁!”白衣女子无限的落寞。
一个忘了自己是谁的人,是痛苦的吧?但谁又能说那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鸦儿知道自己是妖!”鸦儿神色黯然。
“鸦儿,人妖殊途,你可要想清楚,以你的修为,将来突破了破镜,便是天妖,也许千年以后便可纵横三界。若是为情所困,怕是过不了神镜中的情劫,你爱他,就会成为他的妖奴,你可知道?”白衣女子目视鸦儿,缓缓而道。
鸦儿深吸了一口气,望了望远处的牧天,又抬头望向师父,眼神决绝而温暖。
白衣女子心中一震,已知鸦儿心思,沉吟良久,微笑道:“痴情若此,天地动容!”
“鸦儿,你真愿一生为奴侍奉于他?”读心术下,鸦儿的心思了然,可白女似乎还是不敢相信。
“我愿一生为奴,侍奉牧天!”鸦儿望向远处的牧天,神色居然有些幸福。
“痴儿!你做的一切,也许他根本不会知道。”
“百世千劫,鸦儿无悔!师父不也一直在等待那人的归来吗?”
白衣女子身子一颤,吓的鸦儿忙低下了头。良久,才微微抬起头,见师父双目闪亮,不知遥望什么。
半晌,白衣女子点头道:“鸦儿,你说的不错。为师就成全你,让你把他带走!不过,今生别让他回来,否则即使姐姐不取他性命,我也定要杀他!”
一听此言,鸦儿连连点头,道:“多谢师父!师父放心,我绝不让他再打扰师父安宁!”她知道,师父所言非虚,自己当年误入此谷,如不是机缘得拜恩师,怕是也出不了此谷。
从没有人活着出去,今日牧天算是捡了一条性命。
“你带他走吧!”白衣女子道。
“师父,鸦儿还有一事想知道?”
“什么事?”
“师父可听说过‘三世转生莲’?”
“哦!‘三世转生莲’,乃三界奇花,开在佛祖脚下,食之可知前生来世。”白衣女子笑了笑,“怎么鸦儿要找来给师父,好让我知道自己是谁不曾?”
鸦儿脸一红,道:“师父说笑,是牧天公子想要寻找此花,故此弟子才问。”
白衣女子笑道:“还未成|人家的奴,便事事为人家考虑了!鸦儿,你可知何处有‘三世转生莲’?”
鸦儿脸红道:“弟子正想问师父。”
白衣女子道:“三世转生莲,天界之花,本开在天州无量界,非是神州之物。神州之上如果我没记错唯有苦海之滨曾有一株,不知是否仍在?你可去一寻。”
鸦儿喜道:“多谢师父指点!”
白衣女子笑笑挥手道:“你们走吧,你的术法快散去了,姐姐若来,怕你们走不了。还有,那莲花乃是出尘之物,你切勿用‘摄物之术’摘取!”
鸦儿全身跪倒,叩头道:“鸦儿明白,多谢师父!师父保重,鸦儿告辞!”说着,扶起牧天,手中结印,漫天的乌羽散去,她和牧天也瞬间出了狐巫之谷。
谷外一切如初,只是鸦儿耳畔,传来了师父哀怨缠绵的歌声:“望兮望兮,相守万载;我魂归来,问君安在?”
鸦儿看了看怀中的牧天,“我愿一生为奴”,换来的会不会是和师父一样的苦苦地等待呢?
第八章 云蓬山下 苦海之滨
东方苦海,是神州人见过的唯一海域,波澜万里,浩瀚无际。
苦海之滨,有山曰云蓬,千里纵横,山势起伏,群峰耸立。
崇岭三万群山,云蓬当属第一。
云蓬,山美峰多,胜景无数,即可深谷探幽,更能登高观海。不过这些都不能让云蓬当属第一,当属第一,乃因云蓬之上有神州五大门派之一的修行门派——梵天寺。
梵天寺远离神州内陆,修习佛法,自成一家。数千年来门人极少步入青原等地,一直潜心默修,以悟天道。除了五大门派中地处南岭最为神秘的奇坛外,梵天寺是神州上最门户紧闭的修行门派。
可佛法无边,梵天寺偶有弟子走动神州,必有惊骇世俗的修为。否则,东方崇岭乃是神州妖族聚集之地,岂能如此安宁。
三千年前,五大妖族排名第一的木族,曾出了一位踏入破镜之境的梅花精灵,搅乱崇岭,想一统妖族,问鼎神州。
崇岭妖族几乎全都归于其麾下,曾打出旗号——先灭梵天,再取紫幽;神州之上,唯我妖族。
可叹,还未待紫幽城出手。梵天寺七名无名僧人,下了梵天寺,七天七夜,以无上法力收服了梅花之精,遣散妖众,由此奠定下如今三千年的安宁。
紫幽城岳帅世家虽然统领神州,可其鞭长莫及。在东方崇岭,梵天寺的威名,更胜紫幽城。况且梵天寺一向慈悲广大,纵使当年收服梅花之精时,也是未见多少血腥,更不斩尽杀绝,而是循循教化,以渡众生。
故此,崇岭妖族无不对梵天寺敬畏有加,无数妖族皈依佛门,聆听佛法。
有此修行门派镇守东方崇岭,实乃神州之福。
梵天寺所在的云蓬山也就成了崇岭上人烟最密集的所在。云蓬山下的平常百姓,多数靠务农出海为生,淳朴平和。
云蓬山下,人妖比邻,修行者无数,更有几个较大的集镇,熙来攘往,好不热闹。集市上偶有化形而走的妖族,或者飞天遁地的人物,崇岭人也是见怪不怪。
此时,云蓬脚下,号称木族镇的集镇,一家逆旅之内,青衫少年正悠悠转醒。
牧天在黑暗的世界中醒来,扫了一眼四周,陌生的一切,让他微微皱眉。
心思转动,狐巫之谷内,自己大战白衣女子,力有不及,该是中了那女子的术法,如何便到了这里?
正思量间,店门一开,一个小二模样的人提着一壶茶进来。见牧天醒来,那小二忙把茶壶放在桌上道:“公子醒了!”
此时牧天早已气运周天,知道自己一切无异,听小二问话,便道:“小二哥,这是哪里?我怎会在这儿?”
那小二笑道:“看来公子病了几日,记不得了!你与你家妹子到梵天寺礼佛,公子中途病了,便住在小店,这是云蓬山下木族镇。”
牧天听了此言,眉头紧锁,店小二的话让他摸不着头脑。
礼佛,病了,妹子,木族镇?这些如何让牧天明白。
店小二见牧天紧锁双眉,以为其久病初愈,还略有不爽,便也不再多言,道了声“公子休息!”,阖门而去。
牧天独坐床上,仔细琢磨,还是寻不出半点端倪。
正思量间,一黑裙少女推门进来,手中提着一个竹篮。
牧天一愣,那黑裙少女看见牧天醒来,却不惊讶,似乎早有预料,嫣然笑道:“公子醒了,这七日的长觉睡得可好?”
“七日的长觉?我昏迷了七天?”牧天心中一惊,想起狐巫之谷内的种种,开口向黑裙少女道:“是姑娘救了我?”
黑裙少女一笑,放下竹篮,篮内竟满是野果。随手拿起一个,递给牧天,黑裙少女笑道:“当然是我救了你!我晚去片刻,你这公子,怕是魂归天外了。”
她说的轻松,牧天心中却知道,当时是何等的凶险,没想到救自己之人,竟是眼前的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牧天当下起身,抱拳失礼道:“牧天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见牧天如此郑重,那黑裙少女不由“扑哧”一乐,牧天不接她的果子,只好一下塞到其怀里,笑道:“牧天公子和我客气什么,莫不是不认得我了?”
此语一出,牧天一愣,道:“姑娘识得在下,可在下实在想不起何处见过姑娘?”
那黑裙少女笑道:“以公子的修为,居然看不出我是谁?”
牧天一听,再仔细打量这黑裙少女,见其一身黑色长裙,肌肤胜雪,脖系白色丝巾,姿容貌美,可实在想不起何处见过她。
可惜牧天没有萧落和鬼妹的神鬼之瞳,否则便会一眼看穿。
黑裙少女见牧天实在认不出自己,不由“咯咯”笑道:“公子再看!”说着但见其身形一变,化为一只白颈黑羽的乌鸟,轻落在牧天肩头,歪脖道:“公子,这回可认得我?”
牧天大吃一惊,道:“鸦儿!”
鸦儿“呀呀”欢叫,蹭了蹭牧天的面颊,轻抖羽翅,落在屋内,化为人形,脸色却有些微红,道:“多谢公子还记得鸦儿!”
牧天万没有想到眼前的黑裙少女竟是鸦儿,不由愣了良久,才道:“鸦儿,怎会是你?”
鸦儿笑道:“怎不会是我?”
牧天想起鸦儿种种,不由苦笑道:“你这哪里是修行不过百年,神识未开的小乌鸟?分明……”
鸦儿嘴一撅,抢道:“分明什么?我是老妖婆!”
牧天无奈摇头道:“自然不是,你能化作人形,以我的修为都感觉不到你身上的妖气,这样的修为怕是不俗。如何乌族上下皆说你修行不过百年,神识未开?”
鸦儿笑着反问道:“谁说修行不到百年,就不能化成|人形,就一定身带妖气?是公子定下的妖族规矩?我神识未开,是我懒得和他们说话。”
牧天听了鸦儿的问话,一时语塞。确实,没有人规定妖族修行一定要多少年,只是以常理推之,百年内能修成|人形的妖,怕是旷古绝今。
鸦儿看出牧天的心思,笑道:“公子不必吃惊,我只是有些奇遇,得了高人的传授,修习的法门不同罢了。除此之外,别无奇处。”
虽然鸦儿说的轻巧,但牧天深知,自己修习沧海书法怕已是神州绝顶,进展神速,否则自己怎能步入亚仙之境,想必鸦儿修习的法门也不逊于自己。
鸦儿见牧天不语,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道:“公子,鸦儿没有骗你!”
牧天一见鸦儿略微紧张的神情,莞尔笑道:“我信得过你!”
鸦儿一听,嫣然一笑,道:“公子,吃果子!”
牧天见手中的果子粉红诱人,形似桃子,却又不是,不由问道:“鸦儿,这是何野果?”鸦儿笑道:“这叫云蓬红果,是云蓬山上才有的果子,滋味鲜美,颇有名气。这些是我一早特意到山上给你采得,就知道你今天一定醒来!”
牧天“哦”了一声,心中突有一股暖意,咬了一口手中的果子,确实甜美多汁。不知为何,鸦儿让他想起了鬼妹,小时候他也常和妹妹一起采野果子吃。
“鸦儿,多谢你几日的照顾。可是,那狐巫之谷仙佛莫入,那白衣女子乃是天妖般的修为,你如何救了我?又如何要带我来这里?”牧天又问道。
“救你的事说来话长,有时间我慢慢讲给你。不过,公子不是要找‘三世转生金莲’吗?所以鸦儿就带你来这里了。”鸦儿道。
“你知道云蓬山上有‘三世转生金莲’?”牧天急道。
看牧天神色异样,鸦儿忙道:“我不确定!不过,据说神州上只有一颗‘三世转生金莲’,开在苦海之滨。所以我才带公子来此,料想该在云蓬附近。”
牧天听罢,叹了口气道:“但愿有此奇花!”
鸦儿又问道:“公子,我听说‘三世转身金莲’开在佛祖脚下,食之可知前生来世,不知公子要此花何用?”
牧天神色一黯,看了看鸦儿,缓缓道:“我要用它救人!”
“救人?”
“对,救一个像你一样的小姑娘。”
“像我一样的?”听说是救一个女子,鸦儿有些莫名的紧张。
牧天长叹一声,道:“我妹妹身中鬼派秘技‘忘川之泪’,记忆全失,更本不认我。此术无法可解,‘三世转生金莲’或可一试,我才特意来寻。”
一听是牧天的妹妹,鸦儿似乎松了一口气,又笑道:“公子放心,我一定全力帮助公子寻找。”
牧天一笑道:“多谢鸦儿!”顿了顿,又道:“鸦儿,你陪我东来,灵乌前辈可曾知晓?”
鸦儿早已想好如何应答,忙道:“自然知晓!爹嘱咐我说你是我族恩人,我该当侍奉你左右,并说不问归期!”
此时天空微阴,似乎欲雨,牧天望了望窗外,缓缓点道:“那就好!”
其实鸦儿的话漏洞百出,她修成|人形,灵乌尚且不知,又谈何嘱咐。
只是此时的牧天有些落寞,狐巫之谷一战。他突然顿悟,天外有天,自己修为远远不够。
若是有师父师叔的修为,狐巫之谷内怎能险些丧命?自己的修为,谈何镇守神州,守护三界?
师父说的妖魂何在?那狐巫之谷内地的女子到底是何人?三世转生金莲到底开在何处?鬼妹在黑水不知如何?
千头万绪,让牧天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渺小和无力。
此时此地,一种莫名的伤感,让他不愿揭穿鸦儿的谎言。
他甚至宁愿相信灵乌真有那样的嘱托,在他心里也希望有这样一个神秘的鸦儿留在身边。
第九章 目海绿影 梵天白袍
梵天寺位处云蓬山目海峰。
目海峰乃是云蓬第三高峰,站在此峰上,举目东望,波澜壮阔的苦海尽收眼底。目海峰上的日出奇景,更是云蓬胜状。
木族镇是前往梵天寺的必经之路,过了木族镇,穿过梵天谷,便是目海峰,遥遥可望梵天寺。
晨钟阵阵,回荡山间,似乎在警醒世人,撇下痴念,抛却烦恼。
西方天色铁青,云朵半天,晨雨淅沥。
目海峰的侧峰之上,一青衫少年卓然而立。山峰猎猎,衣衫漫飞。
这少年的肩头却停落着一只白颈黑羽的乌鸟,目光明亮,但此时却微带寒意地依偎在牧天的脖颈处。
鸦儿一直喜欢这样,唯有和牧天独处的时候,才化成那黑裙的少女,笑颦分明。否则终日停落在牧天的肩头,而不以人形示人。
牧天曾问为什么,鸦儿便说,这样不用自己走路,安然自在。
牧天一笑不置可否,此后的多少年都是如此,鸦儿停落在牧天的肩头,而牧天铭刻在鸦儿的心里。
由此牧天有个习惯,喜欢时常的侧头低语。直到有一天,那小小的乌鸟不在肩头,牧天仍时常如此,然后怅然。
晓寒凛冽,二人却是来看日出,然后去梵天寺礼佛。
师叔冷玉曾言,要牧天拜会梵天三佛,可解心魔。牧天必到梵天寺一行,心中疑团或可解之一二。
尽管朦胧着半天云朵,不过还好苦海上虽烟波浩渺,但却不是乌云蔽空。
东边日出西边雨,倒是无情却有情,此时东方微微有些白意。
“公子看,日出了!”鸦儿一阵兴奋,轻拍羽翅,在牧天的肩头飞起。
东方苦海之上,烟波滚滚,云海翻腾,如奔马,如走兽!
一轮红日,喷薄欲出,映的云海一片霞光,更有五彩相映。
须臾,一日全出,光华万道,下面红光摇承,美不胜收。
牧天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奇异的美景,不由心下感叹造化神奇。
鸦儿“呀呀”欢叫,太阳对于乌族是神圣的图腾,欣喜之下,鸦儿口一张,一股淡金色的火焰喷薄而出,形成一个火环,自己突然化为人身,衣裙飞舞,在其间反复穿梭。
牧天一见,不由一惊,那可是纯正的太阳圣火。心中苦笑,这鸦儿到底是修为?不过,此时鸦儿在这淡金色火环中穿梭的样子,牧天却铭记在心!
牧天一直没有问鸦儿的师承和她为何要吞食圣火,何以以她的修为还要苦苦脱逃,甚至没有再问,她是如何救自己出的狐巫之谷。
一种莫名的感觉让牧天对鸦儿很是信任,一切也许无需多问!也许牧天心中有些答案,只是不愿求证。
鸦儿也不多说,只是告诫牧天不要再入狐巫之谷。牧天点头应承,心中暗道:“不修成天仙之境,我又凭何入谷!”
日出东升,天地灿烂。此时牧天收回目光,却突然发现,数十丈外的云海之上,停立一人。
是何人此时停立在云海之上,牧天眼中神光聚拢。
再见那人背对牧天,手持一柄古色淡雅的竹伞,遮住了上半身,露出半身绿色衣裙,观其形态该是一妙龄女郎。
那青白底色的油纸伞面却十分抢眼,浩渺无边的大海,波涛汹涌,一座仙岛位于其中,海鸟翱翔,云烟环绕,若隐若现。
伞面题字,“苦海有涯,乐土无忧”,字迹潇洒飘逸,颇有出尘之意。
牧天暗赞,心生向往,世间若真有海外仙岛,乐而无忧岂不是人间仙境?由伞及人,牧天心生钦羡之意,可那绿衣女郎莲步轻移,飘渺之间,便消失在云海之中,如真似幻。
目送芳尘,牧天不由一阵莫名怅然,那是天界的仙子下凡吗?
鸦儿忽见牧天遥望远方,目色怅然,不由问道:“公子,你看什么?”
牧天收回神思,道:“鸦儿,除了你我,你可看到别人?”
鸦儿一笑,道:“这峰顶高愈千韧,不是修行之士,何人到此望海观日。公子可是看到了别人?”
“没有!”牧天不愿多说,可那绿色的身影却挥之不去,“鸦儿,我们下山去梵天寺礼佛!”
鸦儿一听,化为乌鸟,落在牧天肩头,寻个自在。牧天凌空而起,飘然而下。
此时此刻,牧天远没想到,他来东方崇岭梵天寺是为了解心魔。
可这山,这海,鸦儿,绿影,鬼妹,竟成了牧天一生一世的魔障。
每天每日,来梵天寺礼佛进香的善男信女不计其数。他们来自于神州各地,甚至不远千万里。
梵天寺创于九千年前,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怕是无尽的岁月。原本目海峰上只有崎岖的山路,坎坷难行,普通百姓上山礼佛颇为不易,甚至时有坠山而亡者。
后来梵天祖师悲天悯人,施大法力,劈山开路,力竭而死,才有了如今的坦途山路。
为了缅怀这大慈大善的梵天祖师,无论是人族妖族,还是散仙游侠,都不御风御剑到梵天寺。而是如平常百姓一样,一步步拾级而上,以示对梵天祖师的敬意。
通向寺门的台阶,共三千级,暗合三千大千世界,称梵天之阶。台阶宽阔,崇岭的原住土人,竟跪爬而行,三步一叩,五步一拜,虔诚之至,佛祖可见。
牧天行在人群之间,看着那些人执著的眼神,不由微生异样的情怀。
众生皆苦,何论你我?
鸦儿依旧停落在牧天肩头,左瞧右看,倒是好不自在。
“公子,你看!”鸦儿突然在牧天的肩头轻声道。
牧天顺着鸦儿所望方向,只见一个头戴斗笠的高大男子,看不见样貌,手提两捆黑木干柴,步履稳健,一步步向山门走去。
牧天一见很是平常,道:“鸦儿,一个打柴之人,有何可看?”
鸦儿笑道:“公子,那可不是普通的打柴人,你可知他手中提的是何种木材?”
牧天“哦”了一声,他并识得那是何木。
鸦儿又道:“那是崇岭五大妖族排名第一的木族的黑木,唯有梵天谷内才有生长。逢霜必断,遇水定沉,三百年再成材。燃之一尺,可烧三月,其火可炼仙丹神药,乃是少有的天材地宝。”
牧天还是第一次听到此物,不由微微留意,暗道:“如此说来,这两捆黑木乃是无价之宝了!”
此时,鸦儿又在牧天耳边,道:“那送木之人修为不弱!至少是地妖的修为。”
“何以见得?”牧天道。
“一段黑木重之千斤,他手中提的黑木该不下万斤,若是没有地妖的修为,怎能登上这梵天三千级台阶?”鸦儿轻轻道。
牧天感觉鸦儿言之有理,灵觉舒展,方圆百丈之内,一切物事一一在灵台显映。
随即,牧天微微一皱眉,侧头对鸦儿道:“那提木的男子不是妖族,其气息内藏,有意收敛,可其修为至少在散魂上境。”
鸦儿一听,也是一惊,没想到这里竟有这样修行的高手。崇岭虽有十三个修行门派,可除了梵天寺,别说散魂,就是修魂之境的高手半个也无,这必是神州内陆的高手。
真不知,这样的修为且不是妖族,怎会提黑木而来?
二人心中纳罕,可牧天心生感应,似乎还有修为更高的高手在自己身后。
回头一望,自己身后数丈外的一个白袍男子卓然而立,正在抬头仰望梵天。
那白袍男子,神采飞扬,形容潇洒,更奇处乃是看他年纪不过二十六七岁,却是一头银色长发,散落及腰,随风飘动,说不出的神资飘逸。
似乎感知到了牧天的目光,白袍男人竟收回仰望梵天的目光,冲牧天点头致意。
牧天心中一惊,这男子的修为同样深不可测,莫不是到了亚仙之境。
鸦儿也感觉到了这白袍男子的气息,道:“公子,那白袍男子的修为也是不俗!”
牧天微微点头,真没想到,算上自己和鸦儿,短短一段山路,居然有不下四名神州绝顶的高手。
莫非均是礼佛?
此时,牧天和鸦儿离山门业已不远。
高大的寺门,雄伟庄严,偶有梵歌颂唱传来,寺门前的徒众,无不心生敬畏。任你人妖其类,修到何种境界,在佛的脚下,何人感妄称尊大?
可此时鸦儿却突然轻声道:“公子,有妖气!”
第十章 紫微武曲 妖魂归来
梵天寺乃是近万年的古刹,清净之地,无杂无尘。纵有妖族礼佛,但因佛门之地,光明掩映,不生邪念,自然妖气内藏,或被佛光消散。
可鸦儿在牧天耳边的一声低语,却让牧天双眉一皱,确实有一股妖气,可是却一闪即逝。任牧天如何搜寻,终是了无踪影。
牧天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心有杂念,生了幻象,不由侧头问鸦儿道:“鸦儿,你可感应清楚?”
鸦儿点头道:“错不了,方才确有一股妖气,可是一闪即逝!”牧天抬头望了望寺门上两个斗大的金字“梵天”,阳光下熠熠闪光,暗道:“敢在梵天寺下,显露妖气,这妖孽绝非一般!”
鸦儿此时道:“公子,我总感觉今日似乎有些怪异,我们该当留神注意。”
牧天也有同感,微微点头,道:“我们进寺再说!”
可是二人到了寺门前,却发现门前人头攒动,无数人被挡在寺外。
牧天鸦儿正在差异,却见寺门前,站定三五位僧人,一位知客老僧合手施礼,朗声道:“诸位施主,今日敝寺有佛家大典,不宜礼佛,还望诸位施主见谅,改日再来进香?”
这知客老僧声音不大,却传遍整个梵天之阶,甚至山脚下未登上梵天之路的人都能听闻,不由止住了脚步。
“佛门大典,不宜礼佛”,牧天暗自思量,这一理由似是而非,让人琢磨。
可那些一心礼佛的善男信女却没有牧天的想法,只是叹息遗憾,有的唯有对着寺门,焚香膜拜,然后毕恭毕敬默默下山。
一时间,人群回流,恰是时光倒转。
牧天与鸦儿,却无心回转,牧天目视寺门上斗大的金色“梵天”二字,默默不语。鸦儿停落在牧天肩头,非常机警的四周张望,黑亮的眼眸中居然有淡淡的五彩之色。
再看其它人等陆续散尽,梵天之路一时间颇显空荡。
可除了牧天与鸦儿,梵天之阶上居然还站立二人。
一个是那提着黑木的男子,斗笠深垂,不见容颜,默默地站立在寺门口。
一个是那白发飞扬的白袍男人,凌风出尘,卓然而立在数尺台阶之下。
寺门前的几个僧人见还有人未退,方才说话的知客僧又道:“几位施主,敝寺今日不接俗客,还请改日再来!”一句之下,牧天等人竟均是默默无声,毫无下山之意。
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
此时,鸦儿翅膀扇动,低语道:“公子,妖气!”
牧天双眉一挑,方才那股妖气又是一闪而逝!
此时突然听那手提黑木的男子对那知客老僧道:“大师,我是给贵寺送柴的,可否进寺?”那知客僧闻言一愣,道:“施主,敝寺山后柴木无数,从未需人送柴。莫不是施主记错了!”
提木的男子,还未言语,那白袍男子却是朗声笑道:“他没错,大师,他的确是想送柴的。”随即,白袍男子冲提木的男人叹道:“武曲,可叹你盖世高手,三十年前叱咤风云,幻花手下都能全身而退,如今何以要求梵天庇护?”
武曲?牧天一时间不知所指何人。幻花手下全身而退,能在幻花手下不死,必是绝世的高手。
那提木的男子听了白袍男子之言,不由长叹一声,道:“我进梵天,终生不出,你可否容我残生?”
“哦!”白袍男子一皱眉,远没想到提木的男子会做此语,沉声道:“武曲,你还是当日哪个号称‘紫微第一’的武曲星君吗?怎说出如此话来?”
武曲星君?
牧天脑中灵光一闪,难道眼前的提木男子竟是三十年前,紫微天宫七大星君之首的武曲星君。武曲星君,名亦武曲,号称‘紫微第一’,据传其术法胜过紫微大帝,三十年前便是散魂上境的修为。
牧天没想到这手提黑木的男子竟是紫微武曲星君,一时间不由想到寒荒中遇到的萧天庭。
那知客老僧一听,不禁也双手合十,高颂了一声“阿弥陀佛”,其惊异之情怕是不亚于牧天。
再见武曲缓缓放下手中的黑木,摘下头顶的斗笠,一道上起左鬓,下至右颚的刀疤跳入眼帘,武曲形容威武,这一刀疤更曾几分霸气。
“三十年,我身隐东方崇岭,不入寒荒北国,刑飞,你又何必来到此地?”武曲的言语之中充满沧桑与无奈。
刑飞?
这个名字如响雷一样炸开,牧天与鸦儿均是心中一震,“岳帅世家,笑傲天下;龙飞凤舞,旗卷神州”。龙飞凤舞四大护法,眼前的竟是飞之一族的护法,“白发”刑飞。
刑飞乃是紫幽城四大护法中最为神秘的一个,其轻身之术,独步神州,无人匹敌,一身修为乃是神州之谜。
刑飞人称不老,无人知道他修行了多少岁月,因其已是四代紫幽城主的护法,数百年来容貌丝毫不变。甚至有传言说,刑飞乃是天地山紫幽城镇山之宝,其修为已入仙境,只是逊于幻花。
上代紫幽城主岳帅宇轩就曾言,紫幽可以无我,但不可无刑飞。评价至此,可见刑飞之能。
可是“白发”刑飞极少在神州走动,即使三十年前,紫微天宫围攻天地山时,刑飞都在闭关不出,没想到此时却来到了东方崇岭,站在梵天寺的门口。
那梵天寺的知客老僧忙合十施礼,道:“不知刑护法驾临敝寺,老衲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此时他身后早有一名僧人回身奔寺内而去,刑飞一到,自然梵天震动。
刑飞一笑,回礼道:“大师,在下冒昧叨扰,该当请罪?”知客老僧口念佛号,道:“善哉!善哉!刑护法哪里话来,我已命人通报主持方丈,还请刑护法略等片刻!”
刑飞道:“有劳大师!不过,我与这武曲还有话说!”说着,刑飞一转身,目视武曲,却不言语。
武曲此时苦笑一声道:“我武曲曾纵横神州,天庭一死,我意冷心灰,无欲无求。三十年来,委身崇岭,甘当木族杂役。为何你紫幽城万里追逼,居然惊动你‘白发’刑飞,我武某真是荣幸之至。难道想像当年幻花一样,斩尽杀绝不曾?”
说到最后,武曲想起往事,心中澎湃,当年幻花血洗紫微天宫,兄弟惨死,门人遭屠,往事历历,不堪回首。
武曲心中一痛,三十年,那些刻骨的仇恨,其实一直没有忘记,而是埋在心底。自己无力回天,委曲求全,苟且偷生。
三十年忍辱,三十年压抑,难道只为了活着?
不知为什么,此时武曲突然觉得自己的三十年是何等的荒唐!
“天庭,你若活着,会嘲笑武曲吧?”
“武曲,你对得起天庭吗?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兄弟吗?对得起紫微吗?”
没有听见武曲的扪心自问,可此时天外却传来一声轻笑,一个女子妩媚的笑声,道:“自然对不起,苟且偷生,岂是紫微男儿?你若复仇,我助你一臂之力!”
此声一出,众人大惊。妖孽!牧天一扬手,手中一道灵符在空中炸开。肩头的鸦儿猛地飞起,口中一吐,一股太阳圣火直冲天际。
可是只听天空之中,媚笑连连,哪里有什么踪影?一切均是无功。
天地突然变色,目海峰上妖雾升腾,瞬间黑雾漫山,阴风惨惨,偌大的一个梵天寺佛光暗淡,如入地府。
那女子的媚笑声不断,牧天都感一阵目眩,忙稳住心神。
梵天寺外的知客僧,口诵佛号,道:“该来的终须来,该报的终须报!”
此时,听身后的梵天寺梵歌高唱,数百僧人的声音响起。
莫不是,梵天寺早有预料,这便是所谓的佛家大典?
再见那“白发”刑飞,白发飞扬,眉毛上扬,喝道:“妖孽,你终于现身,刑飞待你多日。”说着,双手一张,不知祭起何物,手中七彩光华大展,映的黑雾一散,直奔天上。
可就在刑飞出手的一霎那,武曲却大喝一声,道:“武曲不愧紫微!”再见武曲,猛地飞身而起,手中结印,身子居然暴涨数丈,如天神下凡一般,直奔刑飞而来。
刑飞一见,微一皱眉,暗道:“天神之术!”
只好身形一动,化为一道白光闪过,轻身之术,神州无敌,牧天此时一见,心道:“自己的神龙九变都未必如此,白发刑飞,名不虚传!”
可是虽躲开了武曲一击,方才刑飞放出的七彩光华却无功而返,一时间,刑飞被武曲缠住。
此时天上电闪雷鸣,妖气冲天。
再听空中那女子的声音传来,“封印万载,我妖魂归来,问天上地下,可有沧海?”
声音有些发狂,恰似一个疯女人的狂叫。
封印万载,我妖魂归来,问天上地下,可有沧海?——这声音久久不散,响彻天地。
牧天猛地惊起,一飞身,在半空中,头顶青燃古灯浮起,可不知为何此时牧天身上不是红芒青焰,而是白光四散。
牧天手中结印高喝——妖魂归来,沧海仍在!!!
第十一章 三界震动 梵天斗法
第十一章三界震动梵天斗法
梵天寺外,风云突变,妖雾锁山,电闪雷鸣。
此时的梵天之战,早已震动三界!
万里之外。
青原天地山,紫幽城,驻云峰,忘忧亭。一紫袍男子负手而立,其器宇轩昂,虎目放光,眉Сhā入鬓,一缕墨冉飘散前心,正目视茫茫云海,遥望东方,不见喜怒,只是空自喃言:“神州为重,紫幽次之!神州为重,紫幽次之!”
在其身后站立一妙龄紫衣女郎,容颜绝俏。
“秋儿,请紫幽四仙出关!”紫袍男子缓缓道。
紫衣女子“啊”了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间愣在当场。
“秋儿,请紫幽四仙出关!”紫袍男子再次道。
这次紫衣女子听的真切,脸色一变!
紫袍男子一回身,目视紫衣女子,沉声道:“秋儿,浩劫已将,神州大乱!爹让你请四仙出关!”
紫衣女子目眩良久,单膝跪倒,道:“岳帅秋心谨尊紫幽城岳帅世家第二十七代城主之命,开启紫幽万古仙阵!”
再见那紫衣女郎御风而起,手中连变一十八道印诀,周身紫光大显,衣裙飞扬,高喝:“紫幽血脉,相传万载;我以我血,恭请阵开!”
紫衣女郎磕破中指,居然一道血线迸出,霎时间漫天红芒。
天地山震动,紫幽城上紫光红芒大盛,四族子民仰望长空,不知发生何事。
寒荒三界圣山之上,那云海洞内,仙池上漂浮的尸身,依旧安静如初。虚空之中光华闪动,九盏古灯漂浮环绕在法阵四周,蓝色灯焰熠熠。
冷玉静静地站立,神色凝重。
突地,那东方的镇魂灯,灯火摇曳不停,幽明欲灭。
冷玉脸色骤变,仰头看那漂浮的尸身,不由秀目微眯,透出无限杀机,自语道:“妖魂现世,群妖乱舞!万年浩劫,终要降临。”
就在圣山百里外的一座雪峰之巅,一青衫男子,双鬓雪白如霜,一对眼眸却幽深无底,负手而立,遥望东方。
“万年妖魂业已重现,师父、玉儿,还不让雪鸟来召唤我归山吗?”
千万年的风不停,空谷漫卷;千万年的云不灭,如昔翻滚;千万年的誓言不变,世世守护!
一万七千年前,蓝衣沧海曾屹立于此,凝神而思。
而此时,白衣男子,神采飞扬,长发披肩;水衣女子,神色温柔,背背仙剑。岁月没有痕迹,玄天、星辰并肩而立。
“玄天,妖魂逃到了神州往生界内的东方崇岭!”星辰道。
“不愧是百变妖魂,居然在你我分身追逃下脱身而去!”玄天冷笑一下。
“沧海早就料到会有这样一天,三万年,仙魔轮回!这是三界宿命!”星辰叹道。
“妖魂定是去夺‘天佛之眼’!”玄天道。
“天佛之眼,望尽三界。她是想寻到这离恨封印之地吧!”星辰道。
“可惜,你我不在三界之内,任它佛眼望尽又能如何?”玄天傲然道。
玄天目视云海,心潮涌动,轻轻道:“沧海,不知你化为天地何物,或者轮回何处?玄天、星辰,定不负你所托。”
千岁万载,守护依旧!
而此时,梵天寺外,正在激战。
武曲星君“天神之术”化成的十数丈的身躯,真如天神屹立,似乎每次出手都是地动山摇。而白发刑飞悬在空中,飘飘似仙,在天地游走,任武曲数次奔袭,却伤不到其分毫。
妖雾愈浓,当牧天头悬青燃浮在空中的时候,那妖魂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沉默良久。
突然半天的黑雾一分,空中一个女子露出半个身子,竟是身披彩带,酥胸半祼,美艳妖冶。可是此时她眼中满是杀机,目视牧天道:“青燃古灯?你是沧海传人?”
牧天手中印诀一变,双手一张,青焰之龙腾空而起,喝道:“然也!你是妖魂?”
妖魂一听,突然仰天狂笑“哈哈哈哈”,然后才道:“三万载封印,我妖魂何人能识?”说着,只见那妖媚女子摇身一变,竟连变十几个身形模样,看的牧天眼花缭乱,有男有女,妍媸美丑,各尽神态。
最后妖魂又化为初始的模样,道:“小子,你可识我真身?”牧天一阵茫然,那妖魂冷笑连连,仰天道:“沧海,你有望穿千年的神眼,可是你沧海弟子怎如此不肖?”说罢,对牧天冷然道:“小子,你可知离恨封在何处?”
一句“沧海弟子怎如此不肖”,已让牧天血色上涌,还如何听她再言。手中青焰之龙奔腾直奔妖魂,妖魂一见不敢硬接,一化身形,又消失在妖雾之中。
“公子,左上方!”鸦儿在牧天的肩头道。
牧天手中印诀一变,那青焰之龙,一声龙吟,直奔左上方。
那妖魂没想到牧天竟能寻得自己,一个大意,竟被那青焰余苗扫中左肩,不由一声轻叫,护身的妖雾一散,露出身形,肩头原本如雪肌肤却已黑色如墨。
这让牧天心中一惊,自己的青焰,何物不燃,没想到妖魂中了青焰,只是微受轻伤。
再见妖魂媚眼一挑,冷笑道:“小子,你竟会‘摄物千里’,寻我行踪!可你的青焰与沧海可是天壤之别,否则我岂有命在?”说到这里,妖魂再次冷笑,右手轻抚,左肩的肌肤瞬
间恢复如初。
牧天暗道:“这妖魂的修为虽不如狐巫之谷内的白衣女子,但也相差不多。我的青焰居然不能伤她?”
“公子,这妖魂乃是水之精灵,幻化无形,专克火术。你我青焰、圣火均不能伤她,唯有另想它途。”鸦儿在牧天耳旁道。
正在此时,只见白发刑飞,化为一道白光,摆脱武曲。手中再次一展七彩光华,那件法宝又直奔妖魂,同时高叫道:“这位少侠,帮我挡下武曲,不要伤他性命,我来对付这妖女!”
那妖魂似乎对那七彩光华十分忌惮,忙隐身于妖雾之中。
可再见白发刑飞手中结印,头顶白发暴涨,化为万千白芒,穿透那层层迷雾。
“破!”刑飞大喝一声,再见那白芒同时炸开。
原本浓雾锁山,漆黑似夜,可白芒一炸,恰似万千星光闪耀,璀璨半天。
“风散!”刑飞手中印诀一变,召来一阵狂风,漫天妖雾由此一散而尽。
牧天一见,暗赞:“白发刑飞,名不虚传!”
可此时那武曲却奔刑飞而去,牧天一见,右手轻弹,一道灵符炸开,挡住武曲去路。
武曲慌忙躲闪,道:“你是何人?”牧天无心解释,一动身形,心道:“我先擒下这武曲星君,再与刑护法同对妖魂。”
可此时心念一闪,突然发现不知为何,原本寺门前的几个僧人,此时均已不见。梵天寺内梵歌不断,却无一人出寺,古怪异常。
不待牧天多想,那武曲一变印诀,化回平常身高体貌,冲牧天道:“你我无怨,我武曲手下不杀无辜之人,你休要再拦!”
牧天贵在速战,应道:“战胜我再说!”便已到了武曲身前,右手一挥,一股热浪,直奔武曲。武曲一皱眉,暗道:“这少年的身法竟不逊于刑飞!”
武曲心中想着,身形却也不慢,凌空飞起。在空中,念动真言,方才他放在地上数十根黑木突然猛地飘起,散落在半空之中。
再见武曲手中结印,那黑木竟快速生长,霎时间便成参天之状,竟把牧天围在树阵之内。
牧天肩头的鸦儿一见道:“公子,这是木族妖法。黑木锁龙阵!”牧天一听,左手一展,一道蓝幽色的火焰弹出,迎风就涨,化作数丈的火焰,直奔那些黑木而去。
“幽冥鬼法,红莲圣火!你是鬼派弟子?”武曲大惊,火克木,这红莲圣火可焚三界,乃是所有木族书法的克星。
再见那些黑木遇火变燃,熊熊火光上冲数十丈。号称可燃三月的黑木,在这红莲圣火下居然瞬间化为黑粉。
不过这武曲星君绝非俗辈,手中印诀一变,那些黑粉竟幻化成万千黑蝶,飞向牧天。鸦儿道:“公子无需动手!这是木蝶之术,交给鸦儿!”只见鸦儿在牧天肩头口一张,一道淡金火焰喷出。
可叹,那万千黑蝶在鸦儿的太阳圣火之下,顿化为紫烟消散。
武曲一见双目微眯,这时才看见牧天肩头的鸦儿,惊道:“乌鸟?”说罢一阵大笑,道:“你我以妖法对妖法,不是本事!让你看我紫微神术!”
说着,只见武曲在半空中,双手一张,顿时一对蓝色巨斧擎在手中,映着日光,夺人双目,听武曲道:“三十年未出,老伙计,不知你是否中用?”
牧天不识此物,刑飞在旁道:“少侠,蓝魔双钺,此神器可斩仙魔,小心应对!”
还未待牧天应答,那黑雾散尽后,显出窈窕身姿的妖魂,此时身上彩带漂浮,胴体时隐时现,煞是销魂,只听她“咯咯”媚笑,道:“白发小子,你居然能破我雾术,觉非一般,不过还是自保吧!休管他人死活。”
言罢,只见天空中突然仙乐起响,香气四溢,彩花飘散。那妖魂一化十,十化百,半空之中,竟满是妖艳的女子,一个个媚眼如丝,扭腰摆臀,各尽媚态,甚有宽衣解带者,燕语春声四起。
刑飞双眉紧锁:“上古妖术,幻生幻灭无相法!”
第十二章 武曲归魂 云散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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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魂施展妖术幻生幻灭无相法,上百个妖冶女子布满半空,香气、彩花、祼女,这佛门重地居然群妖乱舞,香艳异常。
刑飞心神守一,却不敢开眼,即使如他修为几近仙境,亦不敢以身试法。这幻生幻灭无相法乃是色欲之术,一旦被其迷惑,坠入邪道,则此生难归正途,必入魔道。
刑飞唯有以灵觉感知妖魂所在,可是上百的化身,刑飞却不能感知哪个是其真身。
妖魂在空中媚笑不已,道:“白发小子,你修为不弱,可是也难敌我这无相大法,纵使你有乾坤日月壶在手能耐我何?”
刑飞一听,手中七彩霞光一展,一把长颈筒状,壶盖如莲瓣,上饰白鹤、璃虎的紫金壶擎在手中,冷笑道:“妖魂,这上古的神器若收不了你,你如何不敢硬接?”
妖魂“咯咯”媚笑,道:“想必你是那天地山下牧牛童儿的传人,拿了几件绿魂的废铜烂铁也想和我一战,要是那白玉葫芦在此,你家仙子也许还怕上几分,如今你便等死吧!”说罢,不再闻妖魂之音,只见那半天的祼女各尽其能,勾人心魂。
刑飞把乾坤日月壶擎在手中,七彩霞光护住自身,闭目凝神,以挡心魔,却不敢轻易动手。一时间,被困在这无相法阵之中。
与此同时,紫微武曲的蓝魔双钺却已祭在空中,舞动如车轮,化成十余丈见方的蓝色光团,铺天盖地向牧天劈来。这神斧有开山劈海之力,可斩仙魔,气势绝非一般。
牧天一见,口中念动真言,头顶的青燃古灯光华一展,瞬间暴涨几百倍,一盏巨硕无比的青燃,如遮天青色火云,浮在牧天的上空。
武曲不识牧天的青燃,猛地把蓝魔双钺砸下,正好砸在巨硕的青燃之上。
原本武曲以为蓝魔双钺定会劈开那古灯,有震动山河的巨响。可是出乎他的预料,蓝色光团投入青色火云,居然无声无息,如泥牛入海。
牧天冷笑一声,手中印诀一变,喝道:“化!”
武曲突觉心中一痛,法器连心,武曲瞬间明白,那青焰居然能炼化自己的蓝魔双钺,忙提尽周身灵力,催动法诀。
呼——,那蓝魔双钺从青燃中奋力脱逃,落在武曲手中。
那知武曲一声嘶叫,双钺瞬间脱手,再见武曲的双手业已发黑,如不是他脱手及时,怕是这双手已保不住。
再见那蓝魔双钺其中一把业已被炼化一半,武曲心痛不已,自己法宝被毁,双手已伤,可叹自己堂堂的紫微七大星君之首,居然败给眼前的不知名姓的少年,自己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想到这里,武曲双手交叉在胸前,脸上的刀疤显得分外狰狞与可怖。只见那武曲头顶雾气氤氲,一道淡淡人影飘出。
“元神出窍!”牧天与鸦儿同时叫道。
没想到,这武曲星君竟是如此刚烈之人,宁死也不受辱。居然祭出元神,拼死一搏,真难以想象这样的人物,如何忍受三十年在木族为杂役?如何开口向刑飞求情?
再见,武曲的元神猛地祭起一环状物,光华璀璨,似乎是一枚玉镯。上面七点星光,“紫微”二字放出幽蓝之光。与那北国小店中,文木然曾给五儿看的玉镯乃是相同之物,只是牧天从未见过。
“天庭,紫微诸位死去的兄弟,我武曲不能为你们报仇,无颜见你们在天之灵!”武曲高喊。
说罢,武曲元神空中结印。牧天不知其要施何术法,鸦儿却惊道:“公子那是木族焚神之术,**元神,永世不得超生!”
牧天一听,心头狂震,没想到武曲元神出窍不是为了搏杀,而是为了让自己灰飞烟灭。情急之下,牧天忙高声道:“武曲星君,萧天庭尚在人间!”
同时,牧天冒险结印,施术“锁魂”,这“锁魂”术需比对方功力高出许多才能施展,而牧天对武曲只是略胜一二,着实冒着被反噬的危险,只是为了救下这铁骨铮铮的汉子。
可是武曲术法已成,牧天早已无魂可锁。
不知这紫微武曲星君是否听了牧天的高喊?
若是听到,该有有多少的欣慰?亦或些许的遗憾?
士为知己者死,武曲最后的举动也许只是为此吧!
只见武曲魂魄飞散,直入那祭出的玉镯。
就在此时,原本全力对付刑飞的妖魂,突然一个分身手中彩带直奔那玉镯卷来。
眼见便要得手,千钧一发,一把古伞来自天外,伞骨一合,伞面收束,已把那玉镯收在其中。
“苦海有涯,乐土无忧”,八个字映入眼帘。
这古伞正是牧天在看日出时所见的绿衣女郎所撑之伞。
此时,妖魂已把刑飞困在幻生幻灭无相法阵之中,抽身来取玉镯,没想到竟被别人捷足先登,不由甩头观瞧。
只见一绿衣女郎,容颜绝世,圣洁如莲,如云长发,用一绿丝带轻扎,垂落腰际,不染纤尘。她手持古伞,面色冰冷,静默地立在梵天寺的上空。
咋一看此女,妖魂面如死灰,再一观瞧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浊气。
日出时的背影未散,如今得见真容,牧天不由看得痴了。
“公子?公子?”鸦儿颇为不悦的叫道,牧天为之一震。
此时听妖魂冲那绿衣女郎道:“你又是何人,竟敢与我相争?”
绿衣女郎不见喜怒,而是目视妖魂、牧天,颇为平静地道:“尔等何人,敢扰佛门清净?”这话不仅针对妖魂,竟然也意指牧天与刑飞。
妖魂一听,不由“咯咯”冷笑,道:“佛门?我妖魂纵横三界时,还不知这往生界内有什么梵天寺?今日,我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你们今天谁也别想脱逃!”
此话说得那绿衣女郎柳眉微蹙,道:“何方妖孽,如此狂妄?”
正此时,只听刑飞断喝一声,七彩霞光一展,漫天舞动的妖女散尽,只剩下妖魂本体立在空中。
绿衣女郎一见那七彩霞光,轻轻自语道:“乾坤日月壶!”
刑飞破了妖魂的幻生幻灭无相法,脸色颇为疲惫,冲牧天与绿衣女郎道:“公子、姑娘,在下紫幽城岳帅世家刑飞,正是为了此妖才来到崇岭。她乃三万年前的上古妖魔,此妖一出,神州必乱。无论二位何方高人,刑飞肯请助我降服此妖,以定神州!刑飞代城主谢过!”说着,刑飞从怀中抖出一面黄|色锦旗。
此旗完全由金丝编织而成,宽约一尺,长约两尺,上有古木横轴,下有金丝为穗,旗面上绣着日月山河图,中间四个古篆“紫幽岳帅”,再下面有四个行草“龙飞凤舞”,旗的边缘绣着龙凤相戏,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正是当年郎舞曾亮给鬼娘子的“龙飞凤舞”旗。此旗一出,便是紫幽城主亲临。
没想到牧天还未说话,那绿衣女郎却先开口道:“紫幽城主亲临,刑护法客气,小女子云散愿助刑护法一臂之力。何况护佑三界,本是我辈之责!”
谁也没想到,这绿衣女郎云散,圣洁如莲,面色冰冷,可对岳帅世家的人竟如此客气。
刑飞忙道:“刑飞代我家城主谢过姑娘!”
方才绿衣女郎的一句“护佑三界,本是我辈之责”让牧天心中一动。
护佑三界,这与沧海古流的存在何等相似?
牧天瞬间不及多想,刑飞已向他望来。牧天一笑道:“无名小子牧天,不是已与刑护法并肩而战吗?”
刑飞洒然一笑,道:“数百年来,看来唯有今日一战,让我刑飞快慰平生。”说着,只见刑飞把乾坤日月壶祭在空中,左手一扬,一把毫不起眼的尺长小剑托在手中,无光无华。
此剑一出,绿衣云散却轻轻道:“乱世诛妖!”
妖魂看见此剑一出也是微微皱眉,道:“你这白发小子倒是真有不少法宝!乱世诛妖竟也在手,怪不得敢如此猖狂!”
牧天一见刑飞又拿出新法宝,也是精神一震。鸦儿在牧天耳边道:“公子,以妖制妖乃是妙法。”
牧天不解道:“哦!”
鸦儿道:“这妖魂会隐形之术,即使没有妖雾,亦能虚空无形。我用摄物千里追其行踪,你施展幻术,能够迷其片刻,刑护法或可诛杀此妖。”
牧天点头称是,随即高声道:“刑护法,牧天先出手!”说着,虚空飞起,手中结印。
那妖魂冷笑不已,果然虚空一闪,再无踪迹。
鸦儿轻声道:“公子,她仍在左侧上空!”此时牧天手中“幻化之魅”绽开,漫天红花,直奔左侧上空。
鸦儿所言不虚,那妖魂却在这里。可是那知赤色花瓣在左上空去是凝滞不动。
妖魂现身红花之中,目视牧天道:“忘了你会摄物千里,如今又施展离恨花。你识得雪影,还是见过离恨?”
牧天没想到幻化之魅对上那狐巫之谷内的白衣女子都能支持片刻,竟对妖魂毫无作用。
妖魂见牧天不答,突然冷笑道:“传你离恨花的人,难道没告诉你,这七彩妖花,是我送给离恨的吗?拿它对付我岂不是笑话?”
牧天听了此言,顿时愣了,暗道:“这幻花之魅,真的又名离恨花?否则,狐巫之谷内的白衣女子和这妖魂怎都称其离恨花。可师父如何习得这样的术法?更没想到此术竟是妖魂所创。”
一时间,牧天难有头绪。
“也好,便让尔等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离恨之花!”
说着,妖魂双手一挥,只见那赤色花瓣瞬间变白,白花漫天。
七彩妖花,白者为最!
牧天没想到,妖魂一出手竟把自己的赤花变白,反击自己,忙大喝道:“二位快闪,莫中幻法!”
刑飞一听,化为白光躲闪,同时祭出手中的“乱世诛妖”,那尺长小剑,猛地撕破虚空,直奔妖魂!
云散却毫无反应,手持古伞,面色依旧,静立如初!
第十三章 乐土一出 苦海四漫
白花漫天,飘洒醉人。牧天、刑飞却各施神术遁闪。
可这幻化之魅若是好躲的,当初天女幻花何以血洗紫微,威震神州。
刑飞的化光遁法比牧天的神龙九变还要略胜,可是仍被幻花之魅击中,只见刑飞一下定在空中,双目空洞,身陷幻法之中。
牧天亦未躲开,也被定在空中,连带着鸦儿也附在他肩头,无声无息,双目迷茫。
朦朦胧胧,牧天感觉自己被抱在一个女子的怀中。看不清她的容颜,也许是个陌生的女子。
耳畔似乎有风声,是御风而行的风声,不知为什么,牧天感觉温暖而安全。这样的感觉熟悉而陌生。
“邦邦”的敲门声,女子叩开了一扇门。
“哦!仙子!”一个女人诺诺的声音。
“这个孩子,名叫牧天,你务必把他抚养成|人。”
“仙子放心!”
“三界所系,尽在此子……”
神思恍惚。
“哥,你干什么呢?娘叫吃饭!”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喊道。
跑过一个小男孩,满手的泥巴,应道:“来了!来了!”
哦!十年前的家,妹妹、牧天、母亲。
家,简陋却温馨。粗茶淡饭,却异样的香甜。
“哥,吃这个!”白白的小手,递过的是一个香熟的红薯。
那样的香味,飘在陈年的记忆里,经久不散。
我们的生命里到底又有多少那样熟悉而温暖的记忆!
“红月蓝星,相依为命;月落星散,不可独生。”母亲临终的话,再次在牧天的脑海中回荡。
黑水鬼城下,那容颜绝世的红色身影浮在眼前。手持碧落黄泉鞭,额头一点红色泪痕,眼波恰似秋水,婷婷而立。可是四周万鬼却围着她群舞,嘶嚎不已。
“鬼妹——”牧天头痛欲裂。
处在幻象中的刑飞、牧天、鸦儿,各有其痛,唯有那绿衣云散眼中神采依旧。
那乱世诛妖裂空直奔妖魂。乱世诛妖,从其名可知,专诛妖孽。
虽其无光无华,可神力内敛,妖魂绝不敢大意。
只见她微微皱眉,却嘴角微扬。手中结印,同时祭起一团白光,不知是何物,光华万道,整个目海峰上白日里都为之一亮。
那乱世诛妖,被那光华照在其间,居然停滞空中,漂浮不前。
“收!”没想到,那乱世诛妖竟被那白光收在其中,妖魂“咯咯”冷笑,道:“乱世诛妖,不过如此!”
云散一直冷眼观瞧,此时不由微微冷笑,缓缓道:“妖孽,你以为三界内,无人降你吗?”
妖魂本以为,刑飞、牧天、云散全都中了自己的离恨花,陷入幻境,不能自拔。
没想到这绿衣女子,居然丝毫无异!
云散手抚古伞,轻轻道:“三界之内,有妖花,分七彩,白者为最,可夺人灵识,破仙神魂。上古之妖妖魂赠之离恨,定名离恨花,施术之法藏之妖魔圣典《残天古卷》……”
云散缓缓道来,妖魂却是神色剧变,颤声道:“你……你……是谁?”
云散微微冷笑,道:“我是谁?”
说着,手中古伞一张,“苦海无涯,乐土无忧”,那古伞飞旋在空中,散下漫天白莲。
云散又缓缓道:“三界之内,有莲‘归魂’,开在佛祖百丈之内,乃三世转生莲之异种,可解离恨之痛!”
此时那白莲如同雨下,原本的离恨花,见白莲而没,恰如星光湮灭。
妖魂一见脸色惨白,心中已知云散来历,召回那白色光团,便要遁逃。
正在此时,只听梵天寺内一声巨响,一棵梅花巨树似乎拔地而起,居然从寺内伸展到寺外,一直从未间断的梵歌高唱,突然戛然而止。
“阿弥陀佛——”数百名僧人齐颂佛号,恰似佛门狮吼。
再见梵天寺寺门四敞大开,任谁也没想到正对天王殿下,无比宽敞的院落内,居然围坐着数百僧众,圈中八名身披袈裟的老僧瞑目盘坐,袈裟飞扬,正全力施法。
八僧当中,竟是一颗巨硕无比的梅花之树。盘根错节,枝叶遮蔽。
可是此时那梅树,妖气四散,却在不断膨胀,枝叶颤抖,满树的淡白花朵妖光闪烁。最奇异的是,那淡白的花瓣上居然散布了不少的离恨花瓣,定是方才妖魂施术时散落到这梅树之上的。
那数百僧众似乎在一同施法,无数金色梵文,萦绕其间,佛光闪动,意在镇住这梅花之精。可是那离恨花落处,却是佛光黯淡。
离恨花勾动心魔,那梅花似在不断抗拒,树干之内,隐隐可见一个男子,面目狰狞,苦苦挣扎。
八位盘坐在内的老僧均是汗水满额,其中一白眉老僧开口做佛门狮吼道:“梅子,你不镇心魔,三千年佛门苦修即功亏一篑。我们助你破镜成佛,你还不力压心魔,更待何时?”
此语一出,那梅树果然停止膨胀,渐渐回缩。可是眨眼见,就见那梅树猛地暴涨数十丈,树干中的男子高喊:“天上地下,何人助我!何人助我­­——”
妖魂原本要遁走,可是一见眼前之景,不由冷笑一声,“破镜之妖,为何修佛?我来相助!”
说着,一化分身,化为无形,避开云散。踏破虚空,妖魂直到那梅树之上高叫道:“天地万物,无妖自由!梅花之精,修佛何用?”
说着,手中那白光直照向那八名老僧,其中一老僧一看,怒气上涌,手中结佛门金色手印,拍向妖魂,喝道:“大胆妖孽,还我法宝!”
同时飞身而起,直奔那道白光,那知那妖魂眼眉一挑,杀机陡现,一翻手。白光到处,那老僧顿时化为灰烬。其他七名老僧一见,均单手结印,金色手印起向妖魂拍来。
与此同时,那梅树终于摆脱束缚,连根而起,冲天而上,长空中“哈哈”狂笑,化为一位身着褚衣的翩翩公子。只是这俊美公子,眼露邪气,神色不善。
妖魂一见得手,心中惧怕云散,拉住那梅花之精,高叫:“快逃!”
散下妖雾千层,仓皇逃遁。
云散没想到,这妖魂如此狡猾,柳眉一挑,喝道:“妖孽,哪里走?”手中结印,发出百道霞光,只听妖魂一声闷哼,显然受了一击,可当驱散妖雾,那妖魂与梅花之精,还是没了踪影。
云散眉头紧锁,此时离恨花早已被古伞收尽,刑飞、牧天幻境一散。
此时听梵天寺内,有一人轻念佛号,却经久不息。数百僧众忙齐声道:“参拜圣佛!”
只见一位身穿棉布袈裟,身形略微瘦小的老僧立在天王殿门口,周身散发出淡淡佛光。
殿下的白眉老僧走上前道:“师祖,梅子化佛妖未成,遁去了!”
那天王殿下的老僧正是梵天三佛,所谓三佛,乃是佛体、佛心、佛意。
三者均具,方为三佛,梵天僧人则称其圣佛。
梵天三佛佛法精湛,早已体味因果,看破红尘。
此时听了那老僧之言,只是微微点头道:“梅子修佛三千载,可是终难断六根,也许时机未到,终有一日他会皈依我佛。”
那白眉老僧微微点头,又道:“师祖,智灵师弟在天佛之眼下往生了!”
梵天三佛叹了一口气道:“那妖魂虽上古之妖,若不是为了助梅子破镜渡劫,她也盗不走天佛之眼。该当智灵有些劫难,梵天有此劫难,怕是神州也要劫难重重,因果循环。”
说着,梵天三佛步下台阶,目视众僧道:“我佛虽有降魔伏虎之力,但却不违因果。尔等尽了本心,不必执着!”众僧高颂佛号,齐声道:“善哉!善哉!”
此时云散早已飘落在地,牧天和刑飞亦在幻境中醒来,三人均在寺外。
梵天三佛轻声道:“三位施主,请进寺一叙!”
三人均敬梵天三佛之名,便一起步入寺内。
梵天三佛双手合十,回礼道:“善哉!三位施主,除妖卫道,该受老衲之礼才是。”
刑飞施礼开口道:“圣佛客气,梵天寺镇守崇岭近万年,崇岭一片祥和,实乃大功德。我等所为,比之毫末!”
梵天三佛道:“这位便是紫幽城刑护法吧,方才有人来报,只因帮那梅子破镜,未能出迎,还望见谅!”
刑飞忙道:“不敢!”
梵天三佛又看向牧天,牧天忙躬身道:“小子牧天,乃是向圣僧求解心魔的!”
梵天三佛一笑,道:“心魔需自解,老衲唯有尽力开悟引导!”
说完,梵天三佛一望云散。云散跪倒施礼,同时一展手中古伞,道:“弟子云散,给圣佛问安!”
刑飞、牧天没想到,云散竟跪倒施礼自称弟子,看来与这梵天寺颇有渊源。
圣佛原本神色安详,可是见了云散的伞面,“苦海有涯,乐土无忧”,不由一惊,道:“乐土传人?”
牧天和刑飞都是一愣,“乐土传人?”
日月星辰起洪荒,沧海古流镇玄黄。无忧乐土若不出,三界万世自安康!
乐土一出,苦海四漫!
第十四章 白云苍狗 萍水相逢
梵天寺后院的精舍之内,众人分宾主落座。梵天三佛居中,刑飞、牧天及云散分坐两侧。
鸦儿依旧伏在牧天的肩头,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斗法有些疲惫,小脑袋埋得很深,似乎睡着了。
此时听梵天三佛道:“天佛之眼,乃是我寺开山祖师舍利所化。法力无边,持之可望尽三界吉凶。如今那妖魂有其在手,乃是如虎添翼,神州必有浩劫。”
刑飞叹道:“那妖魂凭借天佛之眼,竟收了我的乱世诛妖,如今不知逃遁到了何处?我家城主夜观天象,虽知妖孽滋生,只是未想到竟是如此厉害的妖魂!”
梵天三佛道:“以老衲看,那妖孽一出,绝非一人一时可制,必将搅动整个神州,乃至三界不安。”
“若是唯有妖魂,怕是还好降服,只怕她牵动三界气运,群魔乱舞!不过,她中了我的术法倒是会消停些时日。”云散似自语,又似对众人道来。
听了她的话,梵天三佛和刑飞神色凝重,牧天更是深知云散此言的分量。
“沧海传人,受命于天,护佑圣山,镇守天魔,苍生永祭,九死不悔!”
沧海古流,三万年的守护,莫不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沉默良久,梵天三佛向刑飞道:“刑护法,你驾临敝寺,老衲本应多尽地主之谊。可如今妖孽重生,还需刑护法速回天地山,神州广大,望紫幽一定乾坤!”
刑飞道:“圣佛客气,神州有难,我紫幽义不容辞!我这便赶回天地山,回禀城主,早做安排。”
梵天三佛又道:“请刑护法转告岳帅城主,梵天寺可保崇岭,妖族必不敢作乱。此处不必牵挂!”
刑飞点头道:“多谢圣佛!在下这就告辞!”说着向大家拱手道别。
牧天突然想起一事,道:“刑护法,我尚有一事相告。”
刑飞不知何事,忙道:“公子请讲!”
牧天皱眉道:“月前,我在北国寒荒得遇紫微大帝萧天庭。观其人虽不失英雄,可他魔意滋生,怕是难抵心魔,对紫幽不利!”
刑飞听罢,冷笑一声,道:“没想到他萧天庭真的尚在人间,当年天地山一战,我若出关,宇轩何至魂飞破散?那萧天庭当真魔心不改,定叫他不得超生!”
看来刑飞对当年岳帅宇轩魂飞魄散一事颇为心痛,即使幻花血洗紫微,亦不能让其释怀。
沉默片刻,刑飞仔细打量牧天,似乎欲言又止,便道:“不知为何初见公子,我便倍感亲切,若是得暇,还望公子到天地山一叙。”
牧天笑道:“刑护法相邀,小子定去叨扰!”
刑飞不再多言,向众人一拱手,化为一道白光而走。
众人无不感慨,刑飞这轻身之术的神奇奥妙。
刑飞已走。梵天三佛向牧天道:“公子,你说有心魔需解?”
牧天一听忙道:“其实晚辈是来求问圣佛,这苦海之滨何处开有‘三世转生莲’!寻得此花,晚辈心魔自解。”
“三世转生莲?”听了此话,梵天三佛不由微微一皱眉,似乎有何隐情。
牧天身侧的云散却是看了一眼牧天,眼眸里有一种异样的神采。
奇?牧天察言观色,道:“晚辈听闻,苦海之滨有一株三世转生莲,圣佛若知具体所在,还望指点!”
书?梵天三佛微微沉吟,云散此时却向牧天道:“牧天公子,不知你寻那三世转生莲何用?”
网?牧天一听,心道:“莫不是这神秘的乐土传人知道三世转生莲?”当下道:“姑娘可知鬼派秘技‘忘川之泪’?”
云散一听,一蹙眉头,缓缓道:“忘川之泪,又名孟婆汤。鬼祖已降,乃是鬼派左使秘技,可断人生死轮回,亦可易人神识!”
牧天没想到云散对忘川之泪如此了解,简直是如数家珍,点头道:“姑娘所言不错,正是那忘川之泪。舍妹当年被人掠到黑水鬼派,中了此术,记忆全失,自认鬼王之女,却已不认得我。传闻三世转生莲可解此术!”
云散听了,朱唇轻启,想要说什么,却终未开口。
梵天三佛此时却道:“公子,你真要寻那三世转生莲吗?”
牧天一愣道:“这个自然,圣佛想说什么尽可明示。”
梵天三佛长叹一声,缓缓道:“苦海之滨,云蓬山上确有一株三世转生莲,那恐怕是神州往生界内唯一的一株。”
此语一出,牧天惊喜异常,忙道:“圣佛,您可知它生长何处?”
梵天三佛叹道:“公子勿急!待我慢慢道来,我只是怕告诉了公子那仙莲所在,公子也未必能取了来!”
牧天一听不由“哦”了一声,料想这天地奇花非同一般,若是人人可得,便不是三世转生莲了。有些难取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果然,听梵天三佛道:“公子,你可知我云蓬三十三峰,目海排名第三,影月居二,浮日才属第一!”
牧天、云散都不知这云蓬诸峰,唯有鸦儿对这一切了然,却不知何时抬起了脑袋,也在静静聆听。
“浮日峰,高逾千万韧。浮日连天,不见其顶,其上有仙莲一株,便是三世转生莲!”梵天此语一出,牧天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到浮日峰。
可是听梵天三佛又道:“仙莲虽有,可却难得。那三世转生莲原本是天界之花,曾开在佛祖脚下,机缘巧合,才在神州界内遗落一颗。故此,要得仙莲,必经佛家三灾之阵,千般磨难方可获得。”
牧天一听道:“何谓三灾之阵?”
云散颇通佛法,向梵天三佛道:“可是佛家坏劫之时的火、水、风三灾?”
梵天三佛缓缓点头道:“正是。能过此三灾者,必是仙佛!要知道东方崇岭三万大山,虽然妖族无数,但均无碍。唯有狐巫之谷与浮日峰顶不可触碰!”
梵天三佛口气当中似乎微带遗憾,看来纵使佛法如圣佛者,能看破因果,也未必真能了却万般俗愿!
凡人更是如此吧!
牧天心中一震,道:“圣佛的意思,非仙佛之身,难取此莲?”
梵天三佛未直接回答牧天问题,而是道:“当年我梵天寺祖师曾想摘取仙莲一瓣,普济神州,可也只能过了火、水两劫,便险些丧生,终不能摘取仙莲。公子该知其难!”
牧天倒吸了一口冷气,梵天祖师曾劈山铺路,才有那梵天之阶。那样的大法力,怕是金仙、天仙般的修为,竟然难抵佛家三灾。
以牧天亚仙初境的修为若是过得了三灾之阵,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想到此处,牧天不由脸色异样,信心动摇。
一时间,室内的空气颇为凝重。
“公子!”鸦儿突然叫道。
“鸦儿!”牧天一惊。
“公子,你不远万里来寻三世转生莲,乃是为了就鬼妹于水火!今日听了圣佛所说,还未见到浮日峰,怎可如此退却?你忘了你我从何而来!”鸦儿语气里颇有责备之意。
几句话如醍醐灌顶,当头棒喝,说得牧天冷汗涔涔,暗叫:“惭愧!自己心志竟不及鸦儿坚定!狐巫之谷自己都曾冒死一试,为了鬼妹,这浮日峰顶,又有何可惧?”
想罢,牧天忙道:“多谢鸦儿,牧天一时胆怯,着实惭愧!”
鸦儿一听牧天此言,才欢喜道:“佛祖慈悲,你我诚心而去,岂能无获?”
听了鸦儿所说,梵天三佛突然起身双手合十,向鸦儿一礼,微笑道:“善哉善哉!老衲也该受教,鸦儿所言深得我佛要旨。方才老衲却是着相了!”
梵天三佛一礼,鸦儿如何敢受,扑棱一下飞起,险些撞到房梁,叫道:“圣佛折杀鸦儿!”
众人不由莞尔,云散此时突然道:“鸦儿所言在理!”然后转头对牧天道:“牧天公子,你若不嫌,云散愿与你同去浮日峰顶。不知你意下如何?”
此语一出,众人全未料到,云散竟会主动要去浮日封顶。
牧天诧异道:“姑娘当真?”云散道:“公子怎么不信?”
牧天忙摇头道:“不是不信姑娘。听圣佛所言,那浮日峰顶,必是异常凶险。我与姑娘萍水相逢,怎能让你如此冒险!”
云散一直不苟言笑,此时听了牧天的话,却嫣然一笑,目视窗外天上白云苍狗,不由喃喃自语:“沧海乐土,萍水相逢?!”
第十五章 浮日峰顶 劫末火灾
浮日峰,紧邻苦海。浮日峰下,白浪翻滚,直拍崖壁。
牧天、云散立在浮日峰的半山之上,鸦儿依旧在牧天肩头。
展目东方,海天无际。
云散任海风吹起长发,系在发上的绿色丝带迎风飘动。圣洁出尘,云散也许本就不属于凡间。
牧天此时也眼望苦海,突然想起苦海这个名字。不由侧头问道:“鸦儿,这海为何叫苦海?”鸦儿虽孰知崇岭地理,但却不知这苦海之名的由来,唯有道:“鸦儿不知!”
云散听了,淡淡道:“三界皆苦,人生如海,轮回沉浮,故曰苦海!”顿了顿,突然眼望长空,道:“任你修成仙尊之境,纵横三界,也未必脱掉一个苦字?”
牧天、鸦儿一听,均觉云散所言颇具深意,不由心生万千感慨。
“云散姐姐,你的古伞上写着‘苦海有涯,乐土无忧’,世间真有无忧岛,乃是三界乐土,无虑无忧吗?”鸦儿问道。
其实这也是牧天一直想问的问题,“苦海有涯,乐土无忧”,三界之内真有人间乐土吗?无忧岛在哪里?
云散听了鸦儿的问话,冲鸦儿微微一笑,却未回答,而是抬头道:“我们还是快些上那浮日峰顶吧,见识一下那佛家三灾之阵!”
云散不答,牧天、鸦儿亦不便再问。三人御风而上,可是一直未见山顶。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鸦儿突然道:“公子,到了,三世转生莲就在上面!”
鸦儿身怀异术,可以摄物千里。正如她所言,过了片刻,牧天、云散便望见浮日峰上佛光闪烁,天地一片祥和,举目而望,苍天如洗,近在咫尺。
十数丈上,仙雾缭绕,隐隐可见一朵碗大白莲,不蔓不枝,亭亭而立,淡淡光晕,如水四散。
“三世转生莲!”牧天眼中一亮。
可是牧天云散谁也不敢向前一步,鸦儿立在牧天肩头,眼中神采异样,似乎在感知什么。
良久,鸦儿道:“公子,那莲花处在至少三重结界之中,虽然我们眼见不过十数丈,其实不啻相隔万里!”
牧天点头,结界内外,天地两重,一旦步入结界,谁也不知会出现何种情况。
鸦儿又在牧天耳边道:“公子,不如让我先进去一探究竟,看看这佛家三灾到底如何?若是有何状况,公子与云散姐姐再进不迟!”
牧天一听,忙道:“不行!要进去也得我先来,你和云散姑娘在此等候!”
鸦儿一听,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道:“不行,不行,那鸦儿和公子一起进去!”
牧天道:“还是我一个人进去合适!”
鸦儿先是死死地抓住牧天,然后还要说什么。
云散在旁道:“你们不必争执,咱们三人同来,便一同进去。若是遇到危险,也好相互照应。”
鸦儿一听,频频点头,道:“云散姐姐说得对,咱们术法不同,各尽其妙,在一起更有把握破阵!”
牧天也点头赞同,便道:“那好,我们一同进阵!”然后又对云散道:“云散姑娘,你我相距不要超过三步!”
结界之内,三步便可能别有洞天,故此牧天才有此嘱咐。
云散道:“公子放心,云散晓得!”
于是,牧天放出周身红芒,举步向前,云散也是周身淡淡的光晕,紧随其后。唯有鸦儿躲在牧天的肩头,有牧天的术法护佑,依旧安然。
走了不出三丈远,三人顿觉眼前景色一变,三世转生莲早已不见。
这里的结界与狐巫之谷截然不同,是自成天地,别有日月。
三人此刻所处之地,天色如火,热浪袭人,周遭无数乱石,业已被烈日烤裂。
“公子,三个太阳!”鸦儿抬头仰望。
牧天云散举目观瞧,只见如火的天空,三个巨大的火团并排高悬。
牧天一皱眉,道:“真的是三日当头!”云散却道:“这才刚刚开始,待七日轮出,怕才是劫末火灾之相。”
“七日轮出?”鸦儿与牧天齐声道。
“不错,七日轮出!佛经记载,一日乃至七日次第而出,乃劫末之相。带七日出时,大地须弥山渐渐崩坏,百千万里,永无遗余,山皆洞然,诸宝爆裂,裂焰震动至于梵天,荡尽恶道。”云散缓缓道。
牧天一听,叹道:“诸天皆灭,何物可存?”云散苦笑一下,道:“此处的火灾自然比不了真正的佛家大灾,无非是佛法幻化的结界,你我或可一破。”
牧天点头,继续向前,可是只走了两步,天上的太阳猛增为五,五个巨大火团让这里如火山之口。
三人的修为至少都是亚仙,却也感到胸闷气短,即使换成内息,也是气息不畅。云散额头上微见汗意,牧天、鸦儿却是一切如初,看来大家修习的法门不同,在这火阵之中便显出差别。
此时见鸦儿一抖羽翅,不知念动何种真言。突然天色一暗,黑压压的乌羽,遮天蔽日。瞬间,三人便感一阵清凉。
可是,不到半刻钟,只见黑压压的乌羽在天空似乎被撕裂,火光喷出,“噗噗­”万千乌羽,化为灰烬。
鸦儿一见,恨声道:“我的化羽之术,可抵烈日凡火不焦不燃,没想到灾这五日之下居然化为灰烬!”
牧天心中道:“若是有师妹的吉光羽衣在此就好,任它风雨水火,均可视其无物!”
不过牧天早有算计,口中道:“五日当头,我们暂且一忍,待那七日全出,我自有术法破阵!”
说着,牧天又向前迈出一步。
“呼呼——”天上六日当头,四周居然烈火焚烧,四人已处于火海当中。
牧天云散飘身而起,牧天右手一展,青色光华闪动,青燃古灯擎在手中。一个巨大的青色光团把三人护在其中,任上下四方烈火焚烧,青燃之内却一切如初。
透过青燃,只见外面万物焚化,巨石都在燃烧,数十丈的火焰,直冲天空。
三人心中暗暗叹息:“这就是劫末之相吗?这结界中劫末之相尚且如此,若是那可焚诸天的大火劫降临三界,该当如何?”
云散此时道:“我们有青燃相助方能如此,真不知道,当年祖师独自一人,毫无凭借是如何过得这火劫之阵的?”
“是呀!那梵天祖师着实让人敬佩。”鸦儿道。
“云散姑娘,你是佛门弟子?”牧天一直好奇云散以佛门弟子自居。
“我无忧乐土与佛有缘,均自认佛门子弟!”云散道。
还未等牧天有何言语,鸦儿叫道:“公子,小心,七日轮出。”
再见,青燃外早已分不清哪是地,哪是天?
方才的漫天的火红突然散尽,代之的竟是青焰滚滚,天地一色。
七枚青色的日头,成环形浮在上空。
灭世火龙!数条青色火龙直奔牧天等人冲来,样子颇似牧天的青焰之龙,但却硕大无比,足有百丈长短,各个张牙舞爪。
数条火龙袭来,青燃形成的光团,仿佛是群龙所戏之珠。
可是哪知那些火龙猛冲到青燃三丈之内,却徘徊不前,不断游移,似乎惧怕青燃。
牧天一见,暗道:“看来我所料不错。这青燃定可破此火劫之阵!”想到这里,牧天双手结印,灵力布满全身,口中念动真言,喝道:“青燃古灯,收!”
只见那青燃古灯,青焰顿亮,一道青色光柱直冲青天。正好穿过那七枚太阳形成的圆环的中心,再见青光波动,那七枚太阳的火力居然源源不断地被吸到青燃古灯之内。
牧天催动青燃,青燃光华大展,如立在天地之间的浮世之灯,映照三界!
云散与鸦儿一见,欣喜异常,这上古至宝果然非比寻常。随着七枚太阳的火力不断减弱,火色由青转红。那数条灭世火龙,不知何时早已无声消散。
牧天瞑目结印,额头汗水滴落,足有两个多时辰,天上的太阳数,由七变五,由五变三,最后终于一日独存、
破!牧天低喝一声,青燃光华一收,结界消散。
三人眼前天地依旧,浮日峰顶,十几丈外,仙雾缭绕,三世转生莲,淡淡光晕四散如初。
一切似乎从未发生,唯有青燃光彩异样,青华流动,如饱饮的醉汉。而牧天上衣已被汗水浸透。
不过三人均是欢喜非常,仗着青燃古灯,这佛家的火灾之阵似乎没有想象中的费力。
三阵已过其一,牧天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心情略缓。
可正当三人略微调息之时,突然耳畔传来滚滚如雷鸣之声,眼前突然幻化出无尽的激流,如千军万马,咆哮而至,其势如天河倒泄,势不可当。
不好!三人暗道,这是劫末水灾!
第十六章 劫末水灾 步步生莲
火劫刚过,便是水灾。牧天三人怎么也没想到水火之间转换如此之快,一步未动,而已进水阵。
一时间,牧天、云散有些措手不及,两人御风而起,无尽水流从二人脚底奔啸而过。可是哪知那水流,上涨迅疾,白浪滔天,猛地一个巨浪险些把二人打落。
二人飞身躲过,水势猛涨,立刻便漫过二人的脚踝。人飞水涨,牧天、云散连飞三次,终是不能摆脱。
云散不由微一皱眉,道:“这水竟如此难缠!”
说着,右手一展,一条五色小舟,托在手中。随即一抖,那小舟迎风而涨,化为三丈大船,漂浮水上。
“公子,上船!”云散、牧天双双落在船上。
鸦儿亦随牧天落在船上,道:“云散姐姐,你这是何宝物?”云散道:“此乃五色无忧舟,可飞天遁地,亦可海上漂浮,远胜御风而行,我便是乘它来到神州崇岭。”
牧天、鸦儿一听不由啧啧称奇。
正说话间,突听头顶电闪雷鸣,暴雨骤降,形似天漏。
还好这五色无忧舟神奇无比,形成五色光罩,把三人罩在当中,任外部雨水如注,这五色无忧舟上却安稳如初。
鸦儿一见,道:“云散姐姐,你有如此法宝,为何刚才不拿出来?”
云散微微一笑道:“这五色无忧舟神奇无比,可唯独怕火,方才若是祭出它,怕早像你的乌羽一样成了灰烬。”
鸦儿微微点头,没想到如此宝物竟然怕火,看来万事万物还是相生相克。
在五色无忧舟上,三人暂得片刻休息。
可那暴雨越下越大,也不知下了多久,丝毫没有雨停之意。这五色无忧舟如行海上,虽可保大家无虞,却也毫无方向。如此漂泊,何时能过此劫?
过了不知多久,那暴雨突然颜色一变,墨绿色的雨水从天而降。
不好,船在下沉!牧天、云散都感觉到一股极强的吸力正在拉扯五色无忧舟。
云散手掐印诀,口中念动真言,“嗖——”地一声,五色无忧舟冲天而起,可是只飞起数十丈,方才的吸力仍在不断拉扯船身,以至船身不断颠簸摇晃。
鸦儿感觉最为敏锐,道:“船底有异物,待我查看!”说着一拍翅膀,冲出五色无忧舟的光罩,在暴雨中身子一打旋,便看见几条硕大的触须紧紧吸附在五色无忧舟的舟底。
原来一条巨大的章鱼浮在海面,正用它的触须抓住五色无忧舟。看到此处,鸦儿一抖身化作人形。黑衣少女冷笑一声,双手结印,喝道:“修罗刀!”
只见鸦儿手指轻弹,数道黑色光华飞出,形似飞刀,瞬间斩断那巨型章鱼的触须,然后直入那章鱼的脑海。
那章鱼被一招致命,墨绿色的浓血流出,片刻染尽整个水域。
五色无忧舟上牧天云散目睹鸦儿瞬间施法,也看见了鸦儿斩了那巨型章鱼,五色无忧舟便恢复了方才的平稳。
云散第一次看见鸦儿的人形,虽然隔着五色光罩和层层雨幕,但还是看出鸦儿的美貌,不由道:“没想到鸦儿如此貌美!”话音未落,鸦儿已化为乌鸟,一折身形飞回舟内,落在牧天肩上。
云散又道:“鸦儿,你方才施展的可是修罗刀法?”
鸦儿一听不由一惊道:“云散姐姐,你怎识得我的术法?”
云散微微一皱眉,道:“没想到,这失传万年的天魔秘技真有人习得!鸦儿,你和谁学的这术法?”
鸦儿摇摇头道:“鸦儿自有师父,可是不能说!”
一听此语,云散长叹一声,没有再问。
牧天却早已知道狐巫之谷内的白衣女子便是鸦儿的师父,只是未想到鸦儿除了会上古妖族的秘技,竟还会施展上古魔族的术法。
真不晓得这鸦儿还有多少秘密!
“漏雨了!”鸦儿突然道。
果然,那雨色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色,竟穿透五色无忧舟的光罩,直落在船板之上。红色如血,竟在慢慢浸透船板。
云散一见,忙道:“这是末世血雨,可侵蚀万物!”说着,一拉牧天的袖子,二人暂且飞起,在空中一收五色无忧舟。同时云散在虚空之中连踏两步,没想到,她所踏之处,虚空之中居然闪现两朵莲花,白莲如雪,圣洁闪光。
“步步生莲!”牧天与鸦儿目瞪口呆,没想到云散竟有如此的修为,这乃是佛家至高无上的术法秘技。
“想必祖师当年便是凭借这步步生莲之法过的这水劫之阵!你我暂且一试,公子请跟我走!”云散道。
牧天一听,紧跟云散。云散向前迈步,其脚下步步生莲,圣洁之光四散,那血雨早已被挡在数丈之外。脚踏白莲的云散,长发如水,绿衣泛光,俨然仙女临凡,观音降世。
一时间,牧天、鸦儿无不折服,如此仙术,何路不通?
果然不出七步,风雨顿停,云销雨霁。七八丈外,三世转生莲傲然独立。
仗着云散的步步生莲之法,三人竟然过了水灾之阵。牧天、鸦儿颇为欣喜,可那云散突然身子一歪,牧天手疾眼快,忙扶住她,道:“云散姑娘,你怎么了?”
再见云散脸色惨白如纸,勉强开口,道:“牧天公子,步步生莲之法,乃是心血所凝,我功力有限,如今已是灵力告罄,不能前行。你与鸦儿过那风灾之阵吧!”
牧天没想到这术法如此消耗灵力,想必当年梵天祖师也是因此而未能过那风灾之阵。
可是让牧天丢下云散是无论如何也不行的,三人现在还在结界当中,危险千重,怎么能把云散一人留在此地?
牧天正在思量对策,突然间天地变色,狂风咆哮,飞沙走石。
牧天心中一紧,风灾来了
。还未想说什么,牧天突觉肩膀一痛,鸦儿惊叫一声,竟被狂风卷起。鸦儿在空中一抖翅膀,没想到竟没抵过这末劫风力,瞬间被吹得不见踪影。
牧天大惊,可一句鸦儿还未说出口,自己的身子亦被狂风卷起。
牧天下意识的抱紧云散,灵力遍布全身,勉强控制身体,可是仍是飘忽不定,如坠云中。
正在此时牧天突觉云散嘴唇翕动,似乎念动什么真言。“呼——”一把古伞撑开,把二人遮在伞下,风力顿小。
“苦海有涯,乐土无忧”正是那云散平时所持之伞。云散此时气息微弱,道:“牧天公子,我支撑不了一刻钟。你速速撑伞前行,不必管我,过了一刻钟,我灵力全无,这古伞也护不住你。”
此时鸦儿不知所踪,牧天心急如焚,这风灾之阵似乎胜那火水之灾十倍。
云散灵力尽失,如今丢下她,岂不是让其送死?
牧天即使不要三世转生莲,救不了鬼妹,也不会丢下云散,何况云散还是为了帮助自己而来。
想到这里,牧天思量对策,眼望处,十几丈外,似乎有个山洞,或可一避。于是牧天怀抱云散,一动身形,有古伞护佑,便进了山洞。
这山洞颇深,进里数十丈,牧天才感觉外面风力略小,挑了一块干净之处,缓缓把云散放下。
此时云散早已昏迷不醒,牧天右手一抖,手种火光一闪,照的洞内通明。
让牧天没想到的是这山洞竟如此宽敞,而且洞壁颇为光滑。这时牧天才留意自己进来时的洞口,上下山石交错,竟似一个张开的巨口。
不知这是浮日峰上的原本就有的山洞,还是风灾结界内的山洞。牧天不由向洞内走动了几步,牧天突然发现,洞内竟有一堆枯骨。
牧天暗道:“真不知何年何月还有人到此?莫不是也来过这风灾之阵?”
正思量,只见那枯骨当中似有一物闪光,牧天心下好奇,俯身一看。
枯骨当中竟有一枚墨玉圆环,通体漆黑,但却光彩润泽,迎着火光,竟可看见玉环之中有一条五爪神龙,栩栩如生,似乎奔腾欲出。
牧天不知这是何物,想必乃是这堆枯骨遗留之物。牧天不想掠美,刚要放下玉环,只见那地上刻有字迹——龙涎神环,赠予有缘!
龙涎神环!牧天看看手中的玉环,原来它叫龙涎神环。龙涎?牧天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却想不起来。
既然是赠予有缘,牧天也就不想其它,把这龙涎神环收在怀中,然后向那枯骨拜了一拜。
那知取走了玉环,牧天一拜之下,那堆枯骨竟风化而散。
没想到,还有一卷羊皮压在枯骨之下,牧天拿起展开观瞧,上面乃是远古篆文:龙涎神诀!
牧天还未展开看,只听云散嘤咛一声,唤道:“牧天——”
第十七章 芳心暗许 龙腹洞中
听见云散呼唤自己,牧天把那羊皮卷揣在怀中,来到云散身旁。
此时云散业已醒来,但脸色依旧苍白,方才祭出古伞,在风阵中云散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牧天轻轻扶住云散,让她半靠石壁而坐。
“这是哪里?鸦儿呢?”云散轻声问道。
“外面风劫依旧,我们暂避这石洞当中。鸦儿还不知去向。”牧天道。
云散微微皱眉,挣扎着盘膝而坐,手中结印,瞑目调息。牧天唯有在旁相护,看着云散脸色由苍白转微有血色,那样圣洁的美丽,让牧天不由心中异样,看得痴了。
不知过了多久,云散美目睁开,恢复了一缕灵力,却见牧天痴痴的望着自己。
平日里云散高贵矜持,面色微冷。而她在无忧岛地位极高,何人敢随便直视于她?故此从未被人这样看过,更别说是眼前牧天这样俊美的男子,不由霞飞双颊,幽幽道:“牧天!”
经过了火水二阵,大家出生如死,特别是方才风劫之时,云散一直被牧天抱在怀中,自然亲近了许多。
牧天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还好云散并无责怪之意,忙道:“云散,你醒了!感觉可好?”
云散恢复了神色,微微一笑道:“还好!不过施展步步生莲之法,以我的功力没有七天是绝不能恢复的。”
牧天苦笑一下道:“都因帮我来取那三世转生莲,才连累于你。”
“连累于我?”云散突然嫣然而笑,笑的有几分揶揄。
牧天不解道:“怎么,不是我连累你吗?”
云散不置可否,道:“也许吧!牧天,我有一事求你?”
牧天一听,忙道:“何事?只要我能办到,一定为你办到!”
当男人对女人有了好感,也许都喜欢保证和承诺。
云散听了牧天口气,心中颇为受用,微笑道:“你可要说话算话?”
牧天一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云散目视牧天,笑道:“好!那我说了?”
牧天点头,却见云散狡黠一笑,道:“我要那三世转生莲,你可给我?”
此语一出,牧天顿时哑然,一时间僵立当场。
牧天的反应早在云散意料当中,因此云散故意严肃的问道:“牧天,你可说话算话?”
牧天完全没想到云散居然要自己三人冒死来拿,而且尚未到手的三世转生莲。
一时间,牧天不由怀疑云散和自己来取三世转生莲的动机,不知说些什么。
云散似乎喜欢看牧天这样的表情,又追问道:“牧天,你答不答应?”
再见牧天微微一皱眉,突然应道:“云散姑娘,这个恕在下不能答应!在下要那三世转生莲为救鬼妹,若是其它事,牧天即已答应姑娘,就算舍了命去也帮你办到,唯有此事不行!”说着,牧天起身直奔洞口走去。
外面狂风不止,仿佛可吹尽三界,云散一见牧天如此,忙道:“牧天,你干什么去?”
牧天头也不回,应道:“我去寻找鸦儿,若是有幸不死,取了仙莲,一定回来迎接姑娘,姑娘今日之助,唯有日后报答!”
牧天言语冰冷,也不再直呼云散其名。
听了牧天的话,云散芳心异样,又是欢喜,又是气恼!
欢喜的是,牧天不为自己所动,没有答应给自己三世转生莲,可见牧天绝不是见色忘义之辈。
气恼的是,一句不和,牧天便能撒手而去,不管自己,亦不听下文,便要置死不顾,步入风灾之阵。
眼看牧天便要走到洞口,身子似乎都有些被风吹的踉跄,看来牧天在过火劫时,也是消耗了不少灵力。
若是云散不叫住牧天,那牧天定是宁死也不愿再和云散这样借机敲诈的女人同处一室。
云散此时神色温柔,笑着目视牧天的背影,突然轻轻开口道:“日月星辰起洪荒,沧海古流镇玄黄!沧海传人,你的脾气倒是和传说中的沧海祖师很像呀!”
此语虽轻,但足以让牧天驻足停步。
“日月星辰起洪荒,沧海古流镇玄黄!”牧天猛地止住脚步,入崇岭以来,先有狐巫之谷的女子,后有那上古妖魂,均识得自己是沧海传人,可却从未有人能道出这沧海古流的密语,不由转身惊道:“你是沧海古流的传人?”
云散一见牧天回身,笑道:“沧海祖师虽贵为三界仙尊,纵横三界,但若想有我这样的弟子怕还是不能?”
此语一出,牧天极为震动。
神州之上,几乎无人知晓沧海古流的存在,云散既不是沧海古流的传人如何晓得沧海古流的密语?
云散看出牧天的心思,道:“牧天,你不必惊讶!”说着目视牧天又道:“你还不回来吗?”
牧天此时心存疑团,唯有又坐到云散对面。
云散笑道:“牧天,你可记得你在梵天寺内,说你我萍水相逢,不愿我来此助你吗?”
牧天点头道:“自然记得,可你并未应答,只是轻道‘沧海乐土,萍水相逢!?’,言语之间,似乎你我不是初见!”
云散道:“你我自是初见,可是沧海、乐土怕是缘起数万载!只是你沧海不知乐土,我乐土却一直在关注沧海罢了!”
牧天“哦”了一声,却听不解云散之言。
云散却不言明,而是笑道:“否则你当我一见你,便愿为你冒死来此吗?一切只因你是沧海传人,我乐土一流,定会全力相助!”
此语一出,牧天讶异良久,才道:“你助我不是为了那三世转生莲吗?”
云散一听,嗔道:“一句玩笑话而已,你倒是念念不忘!”
牧天不由面皮发热,原来一句玩笑话自己却当真,显得自己小人之心!
云散到没有牧天的想法,而是又道:“不过,你得了那三世转生莲,还真要给我!”
牧天不解,道:“哦,为什么?”
云散一笑道:“真是痴人!我不是要你的宝贝,而是你当你把三世转生莲拿到,在鬼妹面前一放,她的术法便解除了吗?”
“哦!”牧天这些时日一直苦思如何取得三世转生莲,还真未想过如何用它救治鬼妹。而且不知为何,在云散面前,牧天竟然略微有些紧张。
其实云散又何尝不是,见了牧天此时不知所措的神情,莫名地就是脸一红,道:“忘川之泪,天下奇术。需施逆天术法才能破除,三世转生莲只是其中一副药引而已。没有我的术法,怕是你得了那仙莲也是枉然!”
牧天这才明白云散刚才何以说要三世转生莲,不由更加惭愧,忙起身一躬到地,道:“云散,方才牧天鲁莽。还望你不要挂怀,无论能否取得仙莲,我在这里先行谢过!”
云散见牧天如此郑重,不由道:“牧天,鬼妹对你来说是最重要的人吗?”
牧天叹了口气道:“她是我唯一的亲人,自然重要!就算踏遍三界,我也要破了她的术法!让他记得我这个哥哥。”
云散暗暗点头,心道:“既是你最重要之人,有我在,你放心便是!”
牧天此时又道:“云散,你那无忧岛到底在何处?你乐土与沧海到底是何关系?”
云散笑道:“这不该我说,有朝一日,终会有人告诉你的?只是你我是友非敌,你可记下?”
牧天一笑道:“这个不用你说我也晓得!你这样的美人怎会是敌人?”
云散听牧天称赞自己,反而佯怒嗔道:“沧海传人,也会甜言蜜语。忘了方才是谁要丢下我去找鸦儿,闯风阵?”
牧天听云散此言,不由无言以对。云散不想让他尴尬,便道:“可是我们不知该如何过这风阵,又该到哪里找鸦儿呢?”
牧天一听,也紧锁眉头,火阵凭借自己的青燃古灯,水阵仗着云散的步步生莲,可这风劫之阵该当如何呢?
“牧天,你说我们在山洞之中?”云散突然眼望四壁问道。
“不错,是在山洞之中!”牧天很是奇怪,云散何有此问。
“不对!牧天,我们不可能在山洞之中!”云散道。
此语一出,牧天一愣,看看四周,道:“不在山洞,这是何处?”
云散皱眉道:“佛经言,每七火有一水,七度水灾后,更经七度火灾,有一风灾,然则三灾为一周,有八七火灾与一七水灾与一风灾,故总经六十四度之大灾。此三灾力,坏器世间。乃至极微,亦无余在。”顿了顿,又道:“按此言之,佛家三灾,风灾为最。可以说无物不摧,方才火阵之中,成劫末之相,巨石焚烧,如今风灾如何能有山洞独存避风?”
听了云散所说,牧天才感觉有些蹊跷,突然想起自己方才所获的玉环和羊皮卷,忙道:“云散,你可知这是何物?”
说着牧天把那“龙涎神环”和“龙涎神诀”递给云散。
云散接过一看,顿时脸色大变,惊道:“龙涎?牧天,你何处得到此物?”
牧天知道事关重大,忙道:“均是在这山洞中取得,你看那里还有字迹!”
果然云散顺牧天所指望去,只见那地上刻着的那几个大字:龙涎神环,赠予有缘!
云散一看,苦笑不已,道:“赠予有缘,那龙涎怕是飞升到天州、魔州去了,若是知道你是他的有缘人,说不定会气的掀翻三界!”
牧天皱眉道:“龙涎是谁,这到底怎么回事?”
云散缓缓道:“牧天,你见过妖魂?你以为她的术法如何?”
牧天道:“妖魂厉害非常,那日我们三人联手,若不是你,我们怕是战不胜她。”
云散苦笑道:“她岂是怕我,只是被我的术法惊走而已。不过对上妖魂,我确实有术法降她,可是若是遇上龙涎我们三人怕是Сhā翅难飞。”
牧天一听皱眉道:“龙涎竟有那样的修为,妖魂和龙涎有什么关系吗?”
云散道:“据我所知,这龙涎乃是妖魂的亲生哥哥,妖魔同体,修为远胜于她。只是三万年前的仙魔之战,身负重伤,不知藏匿何处。如今看来,他定是藏在了此处,修成正果,飞升去了!”
牧天听罢道:“那你我如今的山洞便是他的修行之地了?”
云散一笑道:“山洞?我们所处的根本不是山洞。”
牧天愕然:“不是山洞,那是?”
云散眼望四壁,缓缓道:“龙腹!”
第十八章 封印万载 真龙再生
(才更,对不住!山河汗颜!)
龙腹?这个回答足以让牧天目眩良久。
原来,茫茫浩宇,孕育万物。仙魔鬼妖,神佛修罗,无所不包,更有三界神兽——五爪真龙。
传说,那五爪真龙,乃天地初始时,一道不灭灵气所化,分为白、青、乌三色。
三条真龙纵横千万载,无人能降。
三万年前,仙魔之战,五爪真龙趁机扰乱三界,仙魔妖道才出手降服。
此后,白龙不知所踪,青龙被三界仙尊沧海降服,后来封印在三界圣山下,而乌龙便是被这妖魔通体的龙涎所获,一直作为他的坐骑。
以上典故,牧天并不知晓,只是曾听师父说起玉龙索桥乃是上古神龙所化。
此时云散一一道来,牧天方知其详,望望四周颇为光滑的洞壁,感慨道:“这便是封印的乌龙之体!”
云散点头道:“若我所料不错,龙涎飞升,便把乌龙封印在此。传说五爪真龙能行风布雨,各具异能,怕也只有它们能在这结界三灾阵中安然无恙。你看那洞口上下山石交错,定是龙齿所化。”
方才牧天也感觉那洞口的山石颇为奇特,如今才得正解,转头问云散道:“那如何才能解开这真龙封印?”
云散苦笑道:“解印之物不就在你手中吗?”
牧天看看手中的龙涎神环和那羊皮卷,顿时醒悟,道:“这龙涎之环中封印的是五爪乌龙的神魂,而解印之诀便是这羊皮所载的龙涎神诀?”
云散点头道:“正是!”
听了云散所答,牧天颇为欣喜,可是再看云散却是眉头微锁,若有所思,便问道:“云散,如今我们可解印真龙,出风阵有望,你如何不露喜色?”
云散摇头道:“牧天,我非不喜。只是这神兽怕是被封印了万余年,不知龙心是否依旧?”
牧天心下了然,凡是被封印的神兽,若是时间太久,且没有外物滋养,便可能心魂俱散,沦为废物。
看这五爪乌龙业已身化为石,虽然龙魂在神环中该当无碍,可是真不知这龙心是否如初?
想到这里,牧天道:“云散,你在此休息,待我往洞内一看。”
云散摇头道:“不!还是你我同去,若是那龙心有些微生机,我便有法让其重生,你一人独去恐怕不能。”
牧天不知云散术法底细,但以其说有了三世转生莲可救治鬼妹来看,想必颇通医道。想到这里,牧天点头,伸手拉起云散。
那知云散刚一起身,顿觉天旋地转,险些栽倒,还好被牧天及时扶住。云散一皱眉,暗道:“没想到,妄动禁术,后果竟如此严重!”
牧天一看云散的状况,忙道:“云散,这洞九曲回环,里面似乎更是幽暗仄窄,还是我一人前往为好!”
云散皱眉摆手,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瓷瓶,倒出一枚绿色药丸。洞内顿时异香扑鼻,不知是何灵药?
云散把那药丸吞服而下,手中结了一个法诀,只见云散脸色渐渐转红,与常人业已无异,看来那绿色丹丸乃是恢复灵力的神丹妙药。只是不知为何云散不早些拿出服用。
灵力恢复,云散冲牧天嫣然一笑,道:“这丹药可恢复一个时辰的功力,牧天,我们走吧。”
牧天一听,也不多言,转身走在前面,心想若有什么状况自己也好抵挡。
山洞之内,果然九曲回环,有时幽暗,有时窄仄,二人行进略显艰难。
走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突然见前面,微微闪亮,二人均是心中一紧,暗道:“莫不是龙心到了!”
果然二人转过一个拐角,只见一个心状的岩石高悬洞顶,可是仅有微微细光,从内部透出。
这便是那五爪乌龙之心,从情形看心魂虽未完全散去,但是也即将陨灭。
不过看到微有细光,云散不由长出了一口气,道:“还好,若是再过几载,怕是这三界神兽便要彻底消亡了。”
说着,云散停立在乌龙之心的前面,转头对牧天道:“牧天,我用术法滋养龙心,待这龙心复苏,定会放出五色神光。那时,你便手戴龙涎神环,念动神诀,五爪乌龙封印可解!”
牧天点头答应,再见云散借着方才的灵药,提尽全身灵力,周身散发淡淡光晕,手中印诀连变,头顶仙雾升腾,渐渐环绕龙心。
那龙心猛地一震,如婴儿吸食奶水般,不断吸收云散头顶的仙雾。
云散头顶仙雾不断,那龙心便吸食不止。
牧天看的却是微微皱眉,云散施展步步生莲,灵力告罄,原本需七日静养,如今借着灵药,强行恢复,怕是有些危险?看这滋养之术,乃极其消耗灵力神识,不知云散是否能挺得住?
再见那乌龙之心,原本黑褐坚硬,细光微微,可此时早已变为淡红之色,光泽闪亮。
云散不断促动术法,头顶白雾愈来愈重,那乌龙之心吸食的速度亦不断加快。
渐渐地,那龙心五色微现。
牧天一见,忙把那龙涎神环戴着手腕处。那神环光华一闪,正好扣住牧天手腕。
此时,洞内五色光华大展。牧天早已记下那羊皮上的“龙涎神诀”,念动真言,只见神环光华大盛,环内五爪乌龙的神魂倏忽飞出,一道乌光,转瞬不见。
突然天地震动,“轰隆隆”的巨响不断。
云散此时业已收术,脸色微白,盘膝而坐,运功调息,牧天站立旁侧。
洞壁上光华闪现,山洞猛地摇晃不止,上下起伏,似乎在挣脱某种束缚。
牧天稳住身形,见那龙心翕合不定,跳动不已。
此时云散微微睁开双眼,道:“牧天,乌龙封印已解,让它认你为主,带我们冲出风阵便可!”
云散话音刚落,二人顿觉身子一晃,似乎是那五爪乌龙腾空而起,直冲云霄!
“龙涎何在?”那龙心五色光华闪动,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
“龙涎不再,此处唯有这牧天公子,龙涎神环在他手中,也是他解开封印,救你出来,你该认他为主。”云散道。
“牧天?”那五爪乌龙似乎冷哼一声,道:“我五爪真龙,乃三界神兽,怎能认一个连仙都不是的毛头小子为主?”
牧天一听,不由冷笑道:“乌龙,你竟敢如此说话?我既能解开封印,便能在把你封印起来。你信也不信?”
乌龙一听,顿时哑然,封印万余年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如今封印刚解,筋骨未舒,若是再被封印就不知有没有希望重见天日了。
想到此处,那乌龙口风松动道:“龙涎神环在你手中,你又解开了封印,我本该认你为主,可是你修为太低。当年龙涎妖魔同体,乃是天仙级的修为,煞是威风。如今你一个……一个亚仙,我若是认你为主,有朝一日被白龙、青龙知道,岂不被它们耻笑?三界之内,我五爪乌龙何以立足?”
牧天、云散听了不由心中暗笑,这五爪真龙虽是神兽,却不失天真,被封印了万余年,如今不肯认牧天为主,竟是颜面作祟。
云散道:“五爪乌龙,修行之路,神仙难测!你怎知这牧天公子有朝一日不会修成天仙抑或仙尊!到时你想认他为主,求其庇护,怕也不能!”
那乌龙似乎若有所思,默不作声,云散怕其真的兽性大发,那便不好收拾,便道:“也罢!乌龙,只要你带我们冲出这风灾之阵,便可暂不认主,任你变化藏匿‘龙涎之环’中,待你日后认主,你看如何?”
“如此最好,白龙、青龙问起,我也有所应对!”乌龙瓮声瓮气的答道,似乎颇为满意。
牧天也笑道:“那好,如今外面风灾不止,你先带我们出阵!”
乌龙一听,不由冷笑道:“小小风灾能奈我何,那风早已被我吸尽,你们出来便是!”
牧天、云散将信将疑,走到方才的洞口,此时早已是巨齿森立,不过外面飓风早停,只见湛湛青天。
牧天、云散御风而出,原来身处在万丈高空。
身旁一个巨硕的龙头,龙目闪光,龙须飘摆,煞是威风。
那龙身无尽,藏在云雾之中,不见其尾。龙鳞上乌光点点,一足露在云外,五爪形似巨钩。
看了这纵横三界,遨游九天的真龙,牧天、云散亦不由心中暗赞:“三界神兽,舍其为谁?”
二人俯视其下,只见群山渺然,看不真切。
牧天问道:“乌龙,这可是浮日峰上空?”
五爪乌龙道:“不错!此时我盘旋于天际,下面正是浮日峰!”
方才牧天在龙腹中听乌龙之言感觉瓮声瓮气,此时其在耳边说话却犹如晴空霹雳,震得二人脑中嗡嗡直响。
牧天皱眉道:“乌龙,你的任务完成,任你变化,藏匿龙涎神环中!”
五爪乌龙颇为不愿,自己重生未久,刚有一分遨游之乐,便要藏匿神环当中,任谁也不会情愿。
可想起可能被白龙、青龙知晓自己的主人不过是一个亚仙之境的修行者,会大失颜面,五爪乌龙便迅速变身,化为一道墨影,进入神环之内。
它进入之前还不忘叮嘱牧天道:“没有要事千万不要召唤于我,若是遇见白龙、青龙,更是切记!”
牧天云散只感好笑,不去理他。
五爪乌龙不见。牧天二人便从高天而下,直落在浮日峰顶。
透过缭绕仙雾,一黑衣少女伏在离那三世转生莲不到一丈之处,遥遥可见。
不是鸦儿是谁!
第十九章 乐土无忧 金仙红婆
浮日峰顶,仙雾依旧。
结界中的火、水、风三灾,在这云蓬第一峰上丝毫未留痕迹。
三界奇花,香气淡淡,挺立如初。此时牧天、云散落在三世转生莲一丈之内。
虽然触手可得,可是牧天却没有直奔仙莲,而是轻轻扶起倒在地上的鸦儿。
此时鸦儿脸色惨白,双目紧闭,嘴角鲜血淋漓,衣衫破烂,浑身伤痕!
牧天心痛不已,想必鸦儿定是在风阵中苦苦挣扎,找寻自己,才至如此。
那飓风可吹尽三界,她能得其生已是不易。
“鸦儿!”牧天把她抱在怀中轻轻低唤,同时一股仙灵之气输入鸦儿体内。
良久,鸦儿才悠悠转醒,双目微睁,似乎瞧见了牧天,眼中闪过一丝神采。却未言语,而是侧头看了看那三世转生莲,然后右手微抬,摄物千里,没有三灾之阵的护佑,那洁白如牛|乳的莲花业已在鸦儿手中。
“公子,莲……花!”鸦儿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把莲花放在牧天手中,说完便再度昏迷。
牧天心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云散一见也摇头不已,没想到鸦儿对牧天用情如此之深,风灾中劫后余生,念念不忘的竟还是帮牧天拿到三世转生莲。
云散俯身,把了一下鸦儿的脉,眉头一皱,然后把一粒药丸送到鸦儿口中,对牧天道:“鸦儿性命无碍,但这伤怕是要调理些时日!”
牧天点头叹道:“无碍便好!”说完不再言语,心中却暗道:“云散力竭,鸦儿重伤,我牧天真是有愧男儿!”
残阳西坠,浮日峰顶的牧天怀抱鸦儿。黄昏里,影子被拉的很长,他再一次感到自己有时竟是那样的无力。当面对强大的力量时,身为沧海传人的牧天却是那样的渺小。
梵天寺后山,有一精舍。屋外一片竹林,此时弯月如钩,树影斑驳,偶有虫鸣,颇显幽雅。
一绿衣女郎,独立于竹林之外。
长发如水,用绿色丝带轻扎垂于腰际,她眉头微蹙,眼眸中略带愁意,不知想些什么,那绝世的容颜几乎可以让月光失色。
云散和牧天业已回到梵天寺七日。梵天三佛也惊异于他们真的摘取了三世转生莲,不住的念叨“善哉!善哉!”,感叹三人福缘不浅。
可是鸦儿重伤,牧天虽恨不得肋生双翅,赶到黑水,但无论如何不能丢下鸦儿一人在此。因此,几人就暂住在梵天寺内。
云散喜静,又是女流,故此被安排到这后山竹林精舍之内。
“苦海有涯,乐土无忧!”云散轻轻低语,手中光华一展,那柄形影不离的古伞现在手中,轻轻抚摸,云散神思遥远。
月光原本淡淡如水,竹林内风移影动。
不知何时,一个红衣白发的婆婆立在离云散三丈远的地方,目视云散。
红衣似血,白发如霜,她看向云散的眼神颇为复杂。
可云散此时却无知无觉,以她的功力,能如此接近她的人。至少是仙级的高手,否则绝不能如此。
“乐土红婆,参见小姐!”红婆站立良久,才微微躬身低声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云散神色一变,猛地一转身,手中古伞突地张开,一道古朴光芒把她罩在其中。
“红婆!?”云散满眼的惊异与戒备。
红婆看了云散的模样,微微笑道:“小姐,我既已到此,若是出手,你纵有三界玄黄伞在手,怕也不是我的敌手?”
云散一听,苦笑一下。她心中明了,以自己的功力,无论如何也不是红婆的对手。就算自己有古伞在手,也绝非红婆十招之敌,自己又何需如此戒备。
想罢,收了古伞,光芒散去,云散道:“乐土七大金仙,云散如何能挡!”
红婆叹道:“那小姐还是和我回无忧岛吧!”
“不!”云散态度坚决。
“神州浩劫已将,我无忧乐土,可避三界之灾。小姐,你在神州,孤身一人,又何必应灾而来?”红婆道。
“孤身一人?”云散心中思量,自己确是孤身一人,但心中却想起了那青衫少年。
“我乐土祖师发誓不问神州是非,远遁三界,自有其理。小姐,和我回去才不违祖师之意!”见云散不言不语,红婆只好再次劝解。
“不问神州是非,远遁三界?”云散摇摇头,仰望天上弯月,像是自言自语道:“乐土祖师的心思,数万年,无忧岛上,虽仙人遍地,却有几人能懂?”
收回目光,云散望向红婆道:“红婆,我不会和你回去的!乐土祖师若在,定会明白我的心意,你无须多言?”
红婆一看云散不为所动,又道:“小姐,你游历日久,岛主颇为惦记。日夜盼你回岛!”
云散叹了口气,道:“我爹眼中只有无忧,不念神州,而我却不同。神州无恙,我自归岛!”又道:“红婆,你可知妖魂现世,沧海告急?”
红婆也叹了口气道:“万载的宿命,沧海古流是躲不过的!小小妖魂算得了什么?小姐你熟读《三界万象普》,该知其祥!”
云散轻声道:“离恨,三界妖魔第一,法力无边,不死不灭。三万年前,被仙尊沧海等人封印在混沌之山,凤凰血裔世世守护……”她轻轻背诵,想必全是那《三界万象普》所载。
红婆暗道:“无忧岛上藏书无数,记载三界。小姐博闻强识,三界之内,怕无她不晓之人之物。”
此时又听云散幽幽道:“红婆,沧海有难,我乐土该当相助!”
红婆微微皱眉,道:“小姐,你莫不是喜欢上了那沧海小子牧天?”
云散被说破心事,不由脸色微红。
那红婆一见,神色复杂,道:“小姐,我看着你长大,可你忘了乐土祖训了吗?”云散身子一震,低头道:“云散不敢忘。乐土祖训——不问神州,不助沧海!”
红婆眉毛微挑,道:“小姐既然记得,便该知道祖师当年何以有此祖训,你为何一再犯戒?你若是喜欢上那沧海小子,我立刻便去结果他的性命,断你痴念。”
云散忙道:“不要,红婆!”她明白,红婆若要牧天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红婆一见云散神色,暗道:“看来小姐业已动情,今天我必要带走她才是。”想到此处,道:“小姐,想我不杀他容易,你与我回岛便是!”
云散还要说什么,可是那红婆业已出手。
只见红影一闪,红婆便已到了云散身前,身形快似电闪,抓向云散的手腕。
云散虽然收了古伞,但其心思细密,早已有所防备。忙一动身形,飘出三四丈远,手中光华一展,三界玄黄伞擎在手中。
云散皱眉道:“红婆,你要强行带我回去吗?”
红婆语重心长地道:“小姐,岛主有命,无论如何要带你回岛。如今你私恋沧海传人,必有大难,我怎能坐视?今天,我定要带你回去。”
说着,红婆单手一抖,一道蓝光直冲天际,一个蓝色布袋迎风而鼓,飘在空中。
“伏仙袋!”云散心中一震,这收仙的法宝,自己如何能挡。
她虽有三界玄黄伞,可功力不足,难以发挥其威抵挡伏仙袋,只要红婆一念法诀,便会把她收入伏仙袋内。
再见红婆果然念动真言,云散顿觉一股极大的吸力,若不是古伞在手,怕是瞬间便会被吸进伏仙袋内。
云散苦苦支撑,身子不住颤抖,却终难抵伏仙袋的威力,身子业已半悬在空中,不断的接近仙袋。
看来不出片刻,云散便要被吸进袋内。
云散心中暗道:“看来唯有一招可用,否则绝难镇住这乐土七大金仙的红婆!”
想到此处,云散口中念动真言,猛地一道绿光冲天而起,映的目海峰上一片绿影。
红婆一见惊道:“小姐——”
第二十章 斯人已去 与我相依
绿芒闪耀,竹林、精舍均显绿光,目海峰的后山业已化成了绿海。
再见绿海中一枚翠绿的翡翠指环悬浮在云散头顶,光华璀璨,可比日月。
“神魂戒?!”红婆一见那绿色翡翠戒指,神色一变,她没想到云散居然祭出它来压制自己。
红婆手中印诀变化,慌忙收了伏仙袋,跪倒在地,高声道:“乐土金仙红婆,参拜祖师神魂!”神态极为恭敬。
原来,这神魂戒乃是乐土祖师当年最爱之物,乃心爱之人所赠。相传乐土祖师思恋爱侣,死后一缕神魂就在这翡翠戒指之内,若是习得秘诀,便可召祖师神魂。
故此神魂戒一出,便如祖师亲临,乐土传人见神戒无不下拜。
红婆虽身为乐土七大金仙,可是仍不敢踰矩,唯有毕恭毕敬。
少了伏仙袋的吸力,云散悠然地立在空中。一抬左手,那翡翠指环套入白玉般的手指。暗自长出了一口气,云散明了,神魂戒一出,红婆绝不敢强行带走自己。
“红婆,祖师神魂戒在此,你还要强行带我回岛吗!”云散道,同时收了古伞,飘落在竹林之外。
“红婆不敢!”红婆恭敬答道。
云散轻轻叹了口气道:“红婆请起!”顿了顿道:“红婆,非我云散不尽情理,定要拿祖师神魂压你,只是……”
云散没有再说,红婆起身,望着云散叹道:“小姐,也不是我老婆子定要带你回岛。可你该知祖师当年之事,我不想你重蹈覆辙。沧海之人,我乐土就该敬而远之。神州本属三界,浩劫又与我何干?”
云散轻轻摇头,道:“终生皆苦,护佑三界,乃是我辈之责!红婆,不必再说!神戒在此,你可回岛复命!”
红婆见云散坚定如此,知道不可说动,道了声:“属下遵命!”暗道慨叹:“宿命,沧海有沧海的宿命,我乐土亦逃脱不掉自己的宿命!”
红婆刚要御风而去,突然天空中传来一个颇为威严的声音——丫头,你也忒任性!竟然动用神戒压制红婆,还不速速回岛!
“啊!爹!”云散一听这个声音,花容失色。
这是乐土秘技——三界传音术!
就在此时,天空中突显一道光门,只见六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云散四周。
“移仙法门!乐土七大金仙齐至!”云散眼望天空,然后环视一周,算上红婆。周围七人样貌各异,服饰不同,但均是飘逸如仙,气象万千。
金仙!神州往生界内,无论散修还是五大门派怕是都找不出一个,这是仅次于天仙的境界。五大门派的开山祖师怕也就是一个金仙的修为,甚至不及。
云散倒吸了一口冷气,别说这七人齐到,便是一人便足以震动神州。她心中苦笑,没想到为了自己,数千年不离无忧岛的七仙竟悉数出动。
一时间云散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小姐,我们七人来请,你该回去了吧!”为首的一名白袍老者,鹤发童颜,缓声问道。
云散望向白袍老者,咬着嘴唇,眼中泫然欲泪,道:“不,我要留在神州!”
牧天的身影不断浮现,云散不解,为何后山如此大的动静。牧天竟未察觉,她不奢望牧天能帮她留下,只是想若真被带走,也要见上牧天一面。还有自己被带走,鬼妹的术法如何能解?
“这里被我设下了结界,他不会知道这里的一切!”另外一个绿袍老者,面如重枣,向云散道。
“读心之术,七仙可负异能,看来我今日Сhā翅难飞了!”云散心中苦笑,不过她柳眉一挑,喝道:“我有神戒在手,你们何人敢强行带我离开?敢上前一步,便是对乐土祖师不敬!”
说着云散一抬左手,翡翠指环光华璀璨,云散长发飞扬,美目泛出冷光。
七仙一听,七人虽术法无敌,却果然不敢向前。其他六仙一起望向那白袍老者,白袍老者长长一叹,道:“小姐,你虽有神魂戒在手,可是你该听到了岛主的三界传音!岛主虽术法通天,可是要传音过来,你也该知他动用了什么?”
云散一听,脸色一变,抬起的左手缓缓放下。
“爹,我不回去——”云散对空高喊。
可是任云散高喊,回声四荡,茫茫夜空,却无人应答。
云散喊了数声,眼中泪光泛起,贝齿紧咬下唇。
“我要召唤祖师神魂,让你们知道我是对的!祖师初衷,必是让我们护佑三界!”云散心中暗道。
“小姐——”绿袍老者脸色大变。
再见云散,猛地飞起,嗑破中指,血光闪现,绿裙鼓荡,长发迎风乱飞。
云散决绝的眼神十分骇人,乐土七仙均是脸色聚变,那会读心之术的绿袍老者更是面如死灰。
“孽障——”空中再次响起方才的声音,随即天空中一声霹雳,震得众人神魂一颤。一道刺目白光从天而降,乐土七仙都不由一闭双目。
那白光直奔云散罩来!
可惜云散破釜沉舟,可是却难抵其威,瞬间便被白光裹住。
真不知道,那白光是何神器,云散手戴神魂戒,居然毫无反抗之力,直接被收进白光,然后冲向天空,移仙之门再度开启。
“七仙回岛!”空中的声音朗声命令道。
“尊岛主之命!”七仙对视一眼,齐声相应。七人均知岛主动了真怒,那白光必是乐土第一神器,否则怎敢降服手戴神魂戒的云散?
七道彩芒,随即冲天而起,移仙之门光华一闪,瞬间消失。
风卷残云,梵天后山,弯月如初,竹林依旧,一切如常。
只是没有了那个超凡出尘的绿衣女郎!
光阴如水,又是七日。
东方崇岭这些时日着实安静,妖魂重现,梅子逃遁,或许早该有些风吹草动,可是崇岭却安谧如初。
五大妖族似乎都不知晓发生的一切,就连梵天谷内的木族都无丝毫异动。
无风无浪的海上,也许埋藏着海啸般的力量,只是还未到来。
夕阳余晖,洒下金黄,目海峰脚下,牧天独自一人,长身而立,。
牧天的肩头停落乌鸟,正是鸦儿。半个月来,鸦儿的伤势大好,此时鸦儿微蜷身子,似乎仍有些疲倦,半依在牧天的脖颈处。
夕阳下,牧天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他的眼神有些飘渺,神情有些落寞。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梵天三佛与梵天众僧送他到此,依依话别,刚刚回山。
相比七日前,牧天似乎略显消瘦。虽然俊朗依旧,可是眼神中却有些许的变化。
回身而望,目海高耸,阵阵钟鼓之声传来,沁人心魂,亦如他初来之时。
时过半月,牧天却有几分隔世之感。
依旧是他与鸦儿,而且怀中多了三世转生莲。应该说东方崇岭一行的目的达到,可是牧天心中却有些空落,似乎少了什么。
“公子,你在想云散姐姐?”不知何时,鸦儿抬起脑袋轻轻道,然后一飞身形,化为黑衣少女,亭亭玉立,站在牧天身旁。
“嗯!”牧天没有否认,“云散不告而别,着实蹊跷。我心中却是十分不解和惦记。”
鸦儿安慰道:“公子,云散姐姐术法玄妙。那无忧乐土更是玄之又玄,连梵天三佛都不能道出其具体所在。我想云散姐姐必是有急事,来不及与我们告别!或者过些时日,便会找寻我们。”
牧天不置可否,口中道:“但愿如你所说!”心中却暗道:“云散之事绝不似那么简单!”
鸦儿见牧天仍有些不乐,过来挽住牧天的手臂,道:“公子,没有了云散姐姐,还有鸦儿陪你。你该笑一笑!”
牧天不忍抚鸦儿心意,勉强笑了笑,道:“好!”
鸦儿甜甜一笑,道:“这就好!公子,我们现在去哪里?”
牧天心中思量:“没有了云散,不知那三世转生莲如何解除鬼妹的术法?自己怕是还要到圣山一行,请求师叔指点。妖魂之事,也该告知师叔。”想到这里,便道:“我们先去北国!”
鸦儿一听,雀跃道:“好,我从未出过崇岭。这回正好和公子一游神州!”说罢,鸦儿有目视牧天,似乎有所期待。
牧天知道,鸦儿还是想让自己开心,便也振奋了精神,笑道:“好!有鸦儿在,重游故地,也必有新意。”
鸦儿见牧天心情略好,颇为欣喜,紧挽着牧天的手臂,笑道:“没有旁人,鸦儿可以不在公子肩头了。”
牧天笑道:“你不是说落在我肩头可以剩些气力,自得其乐吗?为什么没有旁人,便化为人形?”
鸦儿一撇嘴,道:“我是不愿意让别人看见我的样子,我长得丑不行吗?”
牧天“哈哈”一笑道:“谁说我的鸦儿丑,其他人是没有眼福而已!”
“我的鸦儿”,这话听得鸦儿颇为受用,甜蜜异常,不由霞飞双颊,同时把牧天挽得更紧。
其实,鸦儿肌肤胜雪,黑裙相映,容颜娇媚,颇为美艳,哪里丑陋?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而鸦儿只愿牧天一人看见自己的模样。
牧天当然知道鸦儿的心意,一拉鸦儿的手,笑道:“我们走!”鸦儿点头。
二人并肩腾空而起,御风向西北,直奔北国。
东方崇岭,三万群山,沉寂了三千多年的妖族,此时却正在酝酿新的哗变!
第二十一章 桑梓故地 情意缠绵
北国东部,临近荒岭,远离白城,人口稀少,一向贫瘠。
数年前,东部黑鲜部落作乱,大肆屠杀,后来虽有“北国之龙”慕容绝亲率大军平乱,可是东部一直是北国最苦的地方。
略有些门路的百姓,都迁徙到中西部谋生求食。
一个偏远的山村——说是山村其实只有散落的几户人家,村路凸凹不平,四野空无一人,落寞而冷清。
远处却缓缓走来一男一女,男着青衫,女穿黑裙。二人仪表不俗,气度非凡,不似山野百姓,正是牧天与鸦儿。
鸦儿不解,牧天为何要带自己停落在这样一个破落的山村。可是看着牧天有些凝重的神情,鸦儿知道自己什么都无须问,只是默默地跟着牧天。
三间破屋,半壁颓垣,一口枯井,唯有门口的一棵古槐蓊郁参天,颇富生机。
牧天就停步在这颇为残破的一户人家门口,不言不语。
缓慢地跨步,牧天的身子居然有凝滞。抬头望那亭亭如盖的古槐,透过枝叶,午后的阳光,繁白如星。
牧天眼眸闪亮,微现泪光。身旁的鸦儿亦不言不语,心中却感觉到了什么。
“哥,你干什么呢?娘叫吃饭!”
恍惚间,牧天似乎又听到了幼年时鬼妹的叫喊。
“来了!来了!”牧天喃喃自语,泪水终于滚下,同时推开破屋的木门。
尘垢满屋,蛛网连结。物犹如此,情何以堪?
可是在牧天的眼里,这里依稀是梦中的模样,陈年的记忆,经久不散,香熟的红薯依旧飘香。
木桌旁,曾有娘、有他、有鬼妹,有笑语欢声,有殷切的叮咛。
“娘、妹妹……”狠狠地握住火炕上的木桌,牧天哽咽难语。
那木桌在牧天的手里早已成了木粉,他却浑然不觉。
“公子——”鸦儿不忍看牧天如此,轻轻低唤道。
“这是我家!”牧天道。
“嗯!”鸦儿轻轻点头,其实鸦儿业已猜到,只是她真的没想到,身为亚仙的牧天,竟出生在这样偏远的村落,而如今这里却如此残破,空无一人。
“娘不在了,鬼妹不认我!”牧天苦笑道,“唯有这老槐古屋或许还记得我!”
鸦儿点头,看着牧天落寞的神情,颇为心痛。
计上心头,鸦儿手中结印,笑道:“公子看!”
说着,鸦儿一念真言,单手一挥,这木屋瞬间焕然一新,洁净如初,连那残破的棚顶都不再漏有天光。
牧天一愣,没想到鸦儿还会这样的术法。鸦儿看出牧天心思,笑道:“妖门小道,呵呵!”
牧天心中一暖,同时不由赞叹道:“妖族术法果然玄妙!”
鸦儿笑道:“这些都是上古术法,怡情解闷,现在的修行者求长生,寻天路,怕是无人再修这些雕虫小技了!”
牧天点头,心中却思量:“雕虫小技?或许这雕虫小技中才暗藏天道,而修行者往往执著于术法无敌,探寻天路,怕是失了修行本性!”如此想着,牧天突[奇]觉心中一动,一种恬淡之[书]意深入骨髓,似乎触摸到[网]一种境界,但却一闪即逝。
牧天是亚仙初境的修为,方才莫不是亚仙上境抑或仙境初境的感受?
牧天不敢奢望,他也明白仙境以上,均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境界。执着于此,可能终生不能突破。
“公子!”不知何时,鸦儿出了门又回来,怀里抱着十几个颇为粗大的带泥红薯。
“鸦儿,你到哪里弄得红薯?”牧天一愣问道。
“外面呀,地里好多的,我随便拿了些!”鸦儿把红薯放在地上道。
“嗯?”牧天不由苦笑,暗道,“定是谁家的红薯地让鸦儿光顾了。”
“这里地处偏僻,这些红薯怕是一家数日的口粮,鸦儿,你还是还回去吧!”牧天深知此地生存之苦。
“哦?”鸦儿一愣,旋即笑道,“无妨!公子,我可以让那地里长出无数的红薯。你我只吃这些无碍!”
牧天想起鸦儿的上古妖术似乎无所不能,不由莞尔一笑。
“公子,你不是想吃红薯吗?”鸦儿道。
“唔?”牧天一愣,道:“鸦儿,你怎知我心中所想?”
这一问,鸦儿也是一愣,“是呀!自己怎么知道公子心中所想?”
“读心术!”鸦儿恍然,“可是,公子,我没施术呀?而且,我的读心术只是初窥门径,就算施术也不能读出你亚仙级修行者的心理呀!”
说到这里,鸦儿脸一红,她真的试过读牧天之心,想知道牧天心中如何看待自己,可是却无功而返,以她的功力还进不了牧天的神魂。
牧天也是随便一问,没有多想,道:“经过了那浮日峰顶三灾之阵,你我的境界都有所提升也说不定!”
鸦儿点头,然后又顽皮的笑道:“公子,也许不是,而是心有灵犀!”其实鸦儿更愿意相信她真的和牧天心有灵犀。
“哈哈!”牧天一笑道:“好,心有灵犀!我们烤红薯。”
说着,右手一抖,一团幽红色火焰,喷薄而出。
雅儿一见这幽红火焰,不由咋舌——红莲圣火烤红薯,要是让鬼派人知道了,定会气得吐血而亡。
牧天却不以为意,随手抓起一个红薯。
“噗——”的一道青烟,被抓起的红薯瞬间不见。
“咯咯咯”,鸦儿银铃般的笑声满屋。
“公子,红莲……红莲圣火烤……烤红薯!”说着鸦儿几乎笑弯了腰。
牧天也摇头笑道:“看来这红莲圣火真是无用,连个红薯都烤不了!”说完收了圣火还不住的摇头的叹息,貌似颇为无奈。
鸦儿一见更是忍俊不禁,这话要是传到神州上去,鬼祖都能气得重生。
红莲圣火烤不了红薯?鬼派的幽冥鬼法颜面何存,唉!
止住笑声,鸦儿把红薯收拾了几个,拿到后屋灶台处,拾了些干柴,朱唇轻启。
“噗——”一道太阳圣火,那些干柴烈烈而燃。
“恩!”鸦儿颇为满意,郑重地点点头道,“我乌族的圣火看来还是略胜鬼派的!能烤红薯。”
香气慢慢四散,鸦儿手拿树枝,串着红薯烘烤。
牧天默默地看着鸦儿的举动,心中无限的温暖。
那熟悉的香气,飘满老屋,我们的生命里到底有多少曾经的感觉可以重来?
牧天醉心于这样的感觉中,不愿醒来。
“公子,好了!”鸦儿甜甜地笑着,手中举着一个烤好的红薯递给牧天。
牧天接过咬了一口,确实颇为香甜,心中感慨万千,道:“谢谢鸦儿!”
鸦儿一见牧天十分郑重,不由笑道:“谢什么?只要公子开心,鸦儿烤个红薯算得了什么?”
是呀!算什么?
鸦儿突然想起师父在狐巫之谷对自己的警告,深陷情网,难以破镜。为了这眼前的男人,自己甘愿世世为奴,烤个红薯真不算什么。
眼前的老屋、灶台、红薯,牧天与鸦儿颇似凡夫凡妇,谁能说这不是永恒的幸福?
永恒与瞬间,其实都是一个刹那。
无论怎样,只要能带给眼前的男人快乐与幸福,别说世世为奴,就是历经百世千劫,又有何憾?想到这些,鸦儿心中竟是异常甜蜜,望着灶台下的火苗不由静静发呆。
“鸦儿,红薯焦了!”牧天惊醒了鸦儿。
“哦!”鸦儿一惊,慌忙抽出红薯,可惜已焦了一半。想起自己方才所想,鸦儿不由心中暗笑。
残阳西坠,不知不觉,竟是暮色沉沉。
“鸦儿,今夜你我便住在这里,明日再赶路!”其实对于牧天与鸦儿来说,夜晚和白日无甚差别,御风而行,瞬间千里,何处不能安歇。
只是,牧天想在这久违的家里住上一晚。
“好!”鸦儿点头,笑道:“可惜没有被子!”
此语一出,二人不由“哈哈”大笑,修行者打坐练气便是休息,又何须被褥?
室内简陋,木床早已腐朽,二人索性席地而坐,各自修行。
可鸦儿心有杂念,牧天的身影挥之不去,不能入定,索性抱膝而坐,看着牧天打坐。
“鸦儿,你怎不修炼?”牧天感知鸦儿异动,开口道。
“额!”鸦儿无语,不知为何她心中微乱。
“你不能入定,不如化为乌鸟,落在我肩头安睡!”牧天道。
“恩!”鸦儿点头应道,然后突然猛地摇头道:“不!没有别人,鸦儿不化乌鸟!”
“公子,不喜欢鸦儿的模样?”鸦儿又问道。
“自然不是,我是怕你一个独坐无聊而已!”牧天笑道。
鸦儿嫣然一笑,只是盯着牧天,不再言语。
牧天一见,也不便自行打坐,便捡些幼年的趣事,讲给鸦儿听。
鸦儿倒是颇为欢喜,听得十分入迷。
到后来,还是那种无名的信任感让牧天毫不隐瞒的把自己沧海传人的身份告诉了鸦儿,只是三界圣山上的一切牧天也不十分清楚,多数略去不谈。
鸦儿着实吃惊不小,她不知道神州之上居然还有沧海古流为了守护神州的安宁而存在,牧天的师父竟是传说中的武之神郎。
尽管自己的师父是天妖的修为,可是那天仙的修为还是让鸦儿神往,那世世守护的使命更让鸦儿动容。
讲到黑水鬼妹失忆不认自己,牧天身处故地,触景生情,不由神色黯然。
“红月蓝星,相依为命;月落星散,不可独生。不知鬼妹现在如何?只剩我独自一人。”牧天神伤自语道。
“公子!你不是独自一人,你还有我!”说着鸦儿挪动身子,依偎在牧天怀里,喃喃道:“生生世世,鸦儿相伴!”
牧天、鸦儿相处日久,颇为亲密,可是像今夜这样相依相偎还是头一次,但二人却没有什么不自然。
鸦儿贴着牧天胸膛,双目微闭,睫毛修长,肌肤白皙,脸色泛红,一时间,颇为娇媚醉人。
“生生世世,鸦儿相伴!”牧天有感于鸦儿的情谊,怀抱美人,亦不由心中一荡,俯首低吻,轻印在鸦儿的唇上。
鸦儿身子一颤,却不曾躲避,只是紧紧地抓住牧天,任由牧天吻落。
月朗星稀,夜色醉人,残破古屋,微带春意。
门口的古槐静穆参天,可不知何时院中的那口古色斑斓的枯井,在这静静的夜里,竟然放出水晶般的光华!
第二十二章 古木方匣 不灭神魂
村落偏僻,夜里更是寂静无声。散落的几户人家,怕是早已安睡。
牧天与鸦儿相拥而吻,情意正浓。
可就在此时,那古色斑斓的枯井似乎突然散发生机,水晶般的光华从井**出。
随即水流般的光华涌动井口,扩散开来,如气晕水纹,瞬间铺满了整个庭院。
这水晶般的光华散亮,映得古槐老屋亦是光彩异常,整个院落有如白昼。
淡淡气晕随之升腾,一时间此地恰如仙境福地,如真似幻。
牧天鸦儿立刻便感知了异象,双双起身,透过窗子,只见那枯井内光华不断,灵气直冲天际。
“公子,有宝物!”说着,二人一闪身,便已到了院内。
光华耀眼,灵力波动。
二人飞身到了院中,突然发现老槐古屋业已不在眼前,唯有眼前的枯井依旧,强大的灵力波动让二人都有些目眩。
结界!二人心中顿时明了。
有过浮日峰顶的经历,二人虽身处结界之内,却无丝毫慌乱。只是心中不解,尤其是牧天。
他从小生活在此,印象中这口枯井一直存在,幼年时自己常与妹妹围着它玩耍,无甚异常。
如何今夜这枯井竟大发异彩?而且围绕它竟有人布置下如此强悍的结界,丝毫不亚于浮日峰顶的三灾之阵。
鸦儿闭目结印,手指光芒闪烁。
“公子,井中有古木方匣,被术法封印,而且颇为强大,我的摄物千里不能取它上来!”鸦儿睁开双目道。
牧天微微点头,举步向前,鸦儿紧随其后。
说也奇怪,方才压力颇大,可是牧天向前迈了两步,那些灵力似乎有意躲闪,居然渐感轻松。
到了枯井旁,牧天刚要一探究竟。
可是只见那枯井中光华暴涨,刺得牧天与鸦儿一起闭眼。
那古木方匣从井口飞出,周身光华流动,夺人双目。
当牧天与鸦儿睁开双眼时,只见那古木方匣静静地悬浮在枯井上空,灵力流转,一枚朱红色的符箓贴在上面,四个远古文字,熠熠闪光。
“神魂封印!”牧天与鸦儿瞳孔微缩,一个是沧海传人,一个天妖弟子,师承决定了二人的见识。
二人对视一眼,所谓神魂封印便是施术者生前用自己的神魂之力封印要守护之物不受损害。施术者的法力越强,其神魂也便越强大,布下的封印也便越牢不可破。
而且要想破去这样的封印,必须有独特的法门与机缘,若你不是那神魂认可之人,纵你有仙尊般的修为,也休想解开封印。
若是强行解除,那神魂飞散,所封印之物也会消亡。故此被神魂封印的必是极其珍贵之物。
二人心中暗自道:“这封印木匣之人绝非一般,布下的结界便已如此强大,那神魂封印,绝非自己可解。”
可是二人正在思量,只见那古木方匣似乎受到了某种召唤,光华快速流转。
于此同时,鸦儿不由低唤了一声:“公子!”
只见牧天周身白芒突显。
又是这白芒,牧天心中也是差异非常,他自己也不清楚这白芒来自何处。
修行时内视,牧天从未发现体内有何异常,自然也不知道这白芒为何屡屡出现。
从六七年前北国边城小店之中,这白芒帮牧天挡下郎舞的“天霓舞诀”开始,它还有两次出现救过牧天。
三界圣山上,挡住冷玉的穿云剑;狐巫之谷内,挡下白衣女子的天狐刃。
没想到今夜这奇异的白芒再次出现。
正是这白芒的召唤,那古木方匣上的朱红符箓光华一淡,似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随即飘落。
那古木方匣缓缓打开,只见一道神魂从木匣中飞出,悬浮空中。
虚影浮动,是一个女子的神魂。
她一身紫色衣裙,面容极美,可却冷若冰霜。柳眉斜飞,杀气腾腾,这杀气似乎要冲破结界,直奔九天。
虽只是神魂,却仍有纵横千古的气势,睥睨天下的神威。
以牧天、鸦儿的心性之坚,都不由一低头,不敢仰视。
这女子是谁,自己的师父似乎也没有这样的威势,二人心中暗道。
“你是牧天?”那神魂虽然面冷如霜,杀意不减,可这一声问话却颇为轻柔,甚至有几分爱意。
牧天一抬头,见那女子颇有深意的看着自己。
不知为何对视一眼,牧天心中大定,看着那女子竟然颇为亲切,似乎如自己的母亲一般。
“在下正是牧天!”牧天应声答道。
鸦儿此时也抬起头来,只见那紫衣女子虽然杀气依旧,可是看向牧天的眼神却颇为温柔,甚至有更多的慈爱。
“这不会是公子的母亲吧?好大的杀气!这样的婆婆……”一个奇怪的念头闪过鸦儿的脑海,随即又被自己否定,若真是公子的母亲,公子能愣愣的站着吗?
鸦儿红着脸暗骂自己笨蛋。
“金乌圣体!”不知是不是感知了鸦儿的心里小动作,紫衣女子眼中寒光一闪,直视鸦儿。
鸦儿吓得忙一低头,心中嘀咕:“什么金乌圣体,你不看我就好!”
紫衣女子果然不再看她,而是望向牧天,良久才缓缓道:“天儿,你长大了!”
此语一出,鸦儿倒吸了一口冷气,完了,真是公子的母亲?
牧天听了此言,也是一愣。“天儿”,除了母亲与师父,几乎没有人这样叫自己。眼前的女子,自己虽然看着亲切万分,可是真的从未见过。
“你的名字是我取的,是我把你抱到了这里,怎能从未见过?”紫衣女子莞尔一笑,看着牧天。
“读心术!”鸦儿叫苦连连,自己方才心里所想岂不全被她知道了,自己居然还想到了“婆婆”,该死!
鸦儿不由的面皮发烫,心乱如麻。
再说牧天听了紫衣女子的话,突然想起自己在妖魂的离恨花下的幻境,一个女人抱着自己御风而行。
“邦邦”的敲门声,女子叩开了一扇门。
“哦!仙子!”一个女人诺诺的声音。
“这个孩子,名叫牧天,你务必把他抚养成|人。”
“仙子放心!”
“三界所系,尽在此子……”
幻境中的情景在牧天脑海中重现。
“恕牧天无知,不知您是何人?”牧天心中明了,眼前的紫衣女子和自己必有渊源,可是却真不相识。
“我是你的姑母!”紫衣女子长叹一声,缓缓道。
此语一出,牧天心中一震。
鸦儿却是长出了一口气:“哦!姑母,总比母亲好些。不是婆婆!”心中想着,似乎那紫衣女子的目光扫来。
突然想起紫衣女子会读心之术,鸦儿忙抱元守一,再不敢胡思乱想。
自己的姑母?母亲曾说自己的父亲早亡,连父亲是何模样牧天都不知道,如今如何有了这样一位姑母?
那紫衣女子术法通天,早已知牧天心中所想。
“天儿,你现在的母亲乃是你的养母。你亲生母亲早已不在,父亲却是神州上顶天立地的人物!”
一番话,让牧天心中如浪翻滚,任是谁听了这些话也难以平静。
“天儿,我的话你是否怀疑?”
牧天双眉紧皱,不置可否。
“你的胸前,可有七颗蓝色星状胎记?你可听你娘说过‘红月蓝星,相依为命;月落星散,不可独生’?”紫衣女子所说之事句句属实,丝毫不差。
牧天听罢,默默点头,心中明白眼前的女子绝不是诓骗自己,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这样一位术法通天的姑母。
“姑母在上,请受天儿一拜!”牧天双膝跪倒,向上叩头。
紫衣女子神魂一震,可惜神魂之体,没有眼泪。
“天儿,起来!”紫衣女子柔声道。
“姑母,我爹是何人?”牧天起身道。
紫衣女子苦笑道:“终有一日,凭着你胸前七星,你会知道你的身世。我现在不能告诉你!”顿了顿又道:“我的神魂不灭,在此守护了二十年,只是为了今天!”
说着眼中神光闪现,看向牧天,似乎要把牧天看穿。
“唔!”扫视之下,紫衣女子眼中神色一变,道:“你是沧海传人?莫不是冷玉的弟子?”
不知为何,说完此话,紫衣女子眼中杀气陡浓,手中一团紫气微现。
结界内顿时光华一暗。
第二十三章 残天古卷 牧天神锁
见了紫衣女子的气势,牧天不由心中一紧。
莫非姑母与我沧海古流有何仇怨,若真那样,自己岂不两难?
“回姑母,我确是沧海传人,不过,武之神郎才是我授业恩师!”牧天恭敬答道。
“神郎?”紫衣女子有些惊异于牧天的回答,眼中光华流转,闪烁不定。
良久,紫衣女子才缓缓道:“你身上的神物已被我封印,他是如何找到你的?”
“自己身上有神物封印?”牧天暗自发问。
随即把北国战乱,母亲早亡,自己与妹妹流徙北国,巧遇神郎种种事情,一一讲来。
紫衣女子听罢,眼中神色复杂,不知心中想些什么。
“姑母可是识得师父师叔?”牧天问道。
“沧海古流,受命于天!万载守护,我岂能不知?”紫衣女子语气微冷,隐隐竟有嘲讽之意。
一时间,牧天不知如何作答,真不知自己的姑母到底是何方神圣?
既知沧海古流底细,却尚有不屑之心。放眼三界,便是妖魂之流,对沧海古流也是唯有敌视,不敢如此轻慢。
“也罢!”紫衣女子长长一叹,道,“上天注定你与那沧海有缘!看来那天路定会为你而开!”
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牧天听得一头雾水,不由问道:“姑母此话何意?天儿不甚明白!”
紫衣女子望向牧天,面色见缓,眼神中满是疼爱,道:“天儿,有朝一日,你定会明白。三界所系,尽在你身!”
说完未等牧天有何话说,紫衣女子手臂微抬,再见那古木方匣光华一闪,稳稳地落在牧天手中。
“你既是神郎弟子,修习这些术法,倒免去许多麻烦。这木匣中所有物品均是姑母为你所留!”紫衣女子缓缓道。
牧天看那木匣中共放着三样物品:一卷竹简,素雅古朴,放着淡淡白光,似有万千仙灵之气;一串念珠,却是普普通通,毫无奇处;另外还有半部泛黄的古卷,那古卷上却传来无尽的魔意,亘古遥远。
“残天古卷”四个字映入牧天眼帘,一旁的鸦儿也看得真切。
《残天古卷》——妖魔圣典,这个名字足以震动三界众生。
“可惜,这只是半部,下半部不知散落到神州何处,否则习成古卷定可纵横三界,与仙尊同列。”紫衣女子颇为遗憾地道。
牧天倒不觉得什么,鸦儿却是头晕目眩,身为天妖弟子,她曾听师父说过这号称妖魔圣典的奇书,可是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说而已,没想到世间真有此书。
那是开天辟地的上古妖魔离恨的手迹!
公子的姑母到底是何人?居然能有半部残天古卷,要知道别说半部古卷,便是几页残天,若能参破,怕便足以修成仙魔之境,笑傲神州。
此时牧天已拿起那一卷竹简,轻轻展开,淡淡的白光四散。
牧天鸦儿均觉神清气爽,灵力充沛。没想到这竹简竟有如此力量,只是一个展卷便有如此好处。
这仙品一般的竹简让牧天心里异动,自己与这竹简似曾相识,似乎穿透数万年的光阴,彼此再次相遇,熟悉而又陌生!
他似乎看见云海翻滚处,一个蓝色身影,一双可以洞穿千年的眼睛。
同时牧天身上那奇异的白芒再次出现,与那竹简的白芒如出一辙,交相辉映。
这一切看在紫衣女子的眼里,她微微点头,低声自语道:“天不负我!”
“牧天!”三个字映入牧天眼帘,这让牧天吃惊非常,自己名为牧天,这竹简竟也名牧天。
“不错,这便是除了沧海祖师,再无一人习成的沧海第一神诀——牧天!你的名字就取自于此。”紫衣女子缓缓道。
“沧海第一神诀?”牧天疑惑道,“不对,沧海第一神诀乃是无上剑诀‘苍生永祭’!”
紫衣女子冷哼一声道:“‘苍生永祭’一出,据说可斩杀数百天仙、天妖,可是若与这牧天诀比起来怕是萤火之于日月。姑母会骗你不成,不信你可以去问你的师父?”
这话听得牧天与鸦儿意动神摇,斩杀数百天仙、天妖,这在二人看来都不可想象。
那牧天诀施展开来又是怎样的图景?
“牧天神诀,可开天辟地,倒转乾坤!”看牧天鸦儿神色依旧迷茫,紫衣女子坚定地道。
“看来为了保护你,神郎一切都未对你讲!”紫衣女人又叹了口气道,“据我所知沧海有四大神器,‘牧天穿云,吉光青燃’,分别是牧天神锁、穿云之剑、吉光羽衣、青燃古灯,它们各需法诀施展。”
这四大神器除了牧天神锁外,其他的牧天全都知晓,穿云之剑在师叔冷玉手中,吉光羽衣穿在师妹慕容羽身上,而青燃古灯在自己手里。
猛地牧天想起在三界圣山,师叔冷玉曾说自己“沧海四宝,身具其二”。
莫非那牧天神锁就在自己体内,和那奇异的白光有些关系?
紫衣女子已知牧天心中所想,笑道:“不错!二十年前,是我把那牧天神锁封印在你的体内?”
尽管牧天想到了牧天神锁可能在自己体内,但还是颇为吃惊,为何姑母要把这沧海神器封印在自己体内?姑母如何得到这沧海神器?要知道三界圣山外有上古法阵,不知开启的法诀,Сhā翅莫入!
可是此时紫衣女子却不多说,而是指着那散发淡淡白光的竹简道:“那竹简所载乃是驱动牧天神锁的法诀,待你修行略有小成,才能修行!”
“略有小成才能修行?”牧天与鸦儿均是一惊。牧天业已是亚仙,难道还不是小成?
紫衣女子“哼”了一声道:“沧海传人哪个不是天仙之境,小小亚仙根本不入修行之流。”
亚仙不入修行之流,恐怕这是神州之上的第一狂妄之语,要知道神州五大门派中修成亚仙之境的也是屈指可数。
牧天与鸦儿均是脸一红,鸦儿乃是仙妖上境,和牧天修为相近。
二人没想到自己的修为在紫衣女子眼中竟是如此不值一提。
紫衣女子看二人脸色,不由笑道:“修行之路漫漫,你二人不必急于一时。你们一个是沧海传人,一个是金乌圣体,更有我给你们的法门,天仙之境指日可待。”
说话间,紫衣女子的神魂渐淡。
牧天一见知道神魂封印已解,姑母的神魂怕是要马上飞散了,不由道:“姑母!”
他心中还有诸多疑问未解。
可是紫衣女子一摆手,道:“天儿,你无须多问。”
然后一指那木匣中的念珠道:“那念珠乃我当年随身之物,名曰‘诸神佛舞’,修行法门就在残天古卷中,想必神郎业已传你沧海之外的术法,你可事半功倍。另外,姑母尚有三缕神魂不灭,就在那念珠之内。待你万分危急时刻,只需你三唤姑母,我自可出来救你,可是三缕神魂用尽,姑母再不能帮你半分,你我便永无再见之日,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召唤与我,你要切记、切记!”
紫衣女子神魂益淡,但仍殷切叮咛,生怕牧天忘记。
牧天心中苦涩,自己原本以为除了鬼妹,世间再无亲人。
没想到自己竟有如此术法通天的姑母,今日得见,而且姑母为自己可以说殚尽竭虑,费尽心血,眼见姑母神魂将散,牧天不由眼泪上涌,道:“姑母放心,天儿记下!”
紫衣女子颇为满意的颔首而笑,道:“天儿,看你成|人,姑母甚是欣慰,不妄我二十年等待!”
牧天又道:“姑母,天儿还不知你是何人?”
紫衣女子一笑道:“我是何人?呵呵,我是你的姑母便是!提我之名,怕是神州变色,三界异动!”
紫衣女人眼中颇为高傲,那睥睨天下的气势,直冲九天的杀气,真是无人能挡。
牧天一听不便再问,有这样的姑母足以荣耀平生。
“除了这小乌鸟,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包括你的师尊!我给你的东西,你要小心收好,不要再示他人,免招是非,除非你修到天仙之境!”紫衣女子郑重道。
“天儿记下!”牧天亦郑重点头。
紫衣女子的神魂几近无形,最后道:“天儿,你好自为之。修仙、修魔殊路同归,术法无善恶,全在本心!仙魔之战一旦开启,你乃一定三界之人!切记,切记!”
说完这些话,牧天鸦儿只见那水晶光华的结界散去。
古槐仍在,老屋依旧,原本的枯井中竟有水映圆月,可哪里还有姑母的身影?
“姑母——”牧天仰天高喊,却只有天地回音,手中木匣中宝物熠熠散光。
偏僻村落,天高地远。唯有牧天、鸦儿见证了那睥睨神州的身影!
第二十四章 浩劫一将 众生皆魔
“驾!驾!”通往北国国都白城的官道上,骏马齐奔,尘土飞扬。
数百红衣骑士,身背破魔长弓,风驰电掣,直奔白城。
“神火营!”青衣少年与黑裙女子站在路旁,正是牧天与鸦儿。二人要去寒荒,正好路经白城。
“公子,你识得这队军马?”鸦儿道。
“不错!这乃是北国禁军神火营的兵士。”看见这些兵士,牧天不由想起慕容羽,不知这些时日,师妹的伤势如何?
“北国真是兵强马壮,以我看那些兵士虽不是修行者,但个个武道不俗,身背破魔弓,就算是修行者,遇上这样的人马,怕是也讨不到好去!”鸦儿望着那消失的神火兵士感慨道。
鸦儿所言非虚,以北国四大禁军的实力,除非是魂级的修行高手,否则别想在其手里逃得半点便宜。不过要是遇到修魂以上的高手,那他们便成了待宰羔羊。
神火、飞雪、黑鹰便有百余人毫无反抗之力,死在慕容羽的断羽之下。
可是牧天不知道,北国四大禁军中还有“云狼”一营,只是这云狼营乃是禁军中的禁军,颇为神秘,一般北国重臣都不得而知,更何况牧天!
数百神火营的兵士集结,难道有战事不成?但恐怕就是一般的战事也不会出动禁军,莫非北国王宫又出了什么状况?
心中想着,牧天与鸦儿直奔白城。
此时正当正午,二人不便御风,免得过于惊骇世俗。不过还有几里路,二人便想步行入城。
鸦儿笑道:“公子,你自己步行吧,鸦儿正好休息!”说着,鸦儿一化身形,变为乌鸟,停落在牧天肩头,然后用脑袋不住的磨蹭牧天的脖颈,弄得牧天一阵搔痒,“哈哈”大笑。
数月前的白城门内外熙来攘往。可是今日当牧天远远望向城门的时候,只见城门紧闭,只开了一个侧门,而且有两队兵士盘查出入人等。
牧天一皱眉,看来定有大事发生了。
向前几步,看见一个老者,牧天便道:“老丈,到底发生了何事,这白城怎地盘查如此之严?”
那老者一听不由长叹一声道:“小伙子,你真是消息闭塞,神州就要大乱,你竟然不晓得?”
“神州大乱?”牧天惊异道。
“北国和玉都开战了,听说现在两国共有百万大军,兵陈望北关,惨烈厮杀……”那老者边说边向城门走去,还不住的摇头。
“北国和玉都开战?”牧天心中一紧,没想到自己东方崇岭一行不过月余,神州之上竟有如此大事发生。
看来真的是浩劫迫近,连俗世亦不得免,战火竟烧到了万里青原,那可是神州之基,一旦挫动,必要动摇神州根本。
原来,青原地处神州中部,多平原少山脉,空中俯瞰大地,均是无边青色,故名青原。
青原沃野无尽,民生富足。一条长河,名曰浴天,又被青原人称为神河,其长万余里,相传乃是天神的玉带所化,青原所有的水脉最后都汇入其间,最终注入东方的苦海。
浴天水势滔滔,东西贯穿,把青原分为南小北大的两部。
青原北部便是玉都国,地域辽阔,国富民强,是神州之上第一大国,其国都号称天之城,人口百万。
南部则为赤水、红魂等几个小国和一些散落的城邦。
而浴天河的上游南岸,则有一座绵延八百里的高山,山势秀美奇峻,数峰直冲霄汉,便是“神州第一仙地”天地山。
青原之北便是北国、寒荒,玉都与北国接壤近千里。
数百年来,两国相对无事,偶有摩擦,也终都能化干戈为玉帛,终无大战,归根结底还是北国乃偏僻小国,怎敢与神州大国玉都争锋。
可是,如今北国国主慕容绝,号称“北国之龙”,雄才大略,志在神州,还是北国七王爷的时候,便手握雄兵百万,战将如云。
继任北国国主以来,他更是殚精竭虑,宵衣旰食,使北国日胜一日,而且不断加大军需,扩充军队,如今北国带甲二百余万,兵力直逼神州第一国玉都,二百余万的北国虎狼之兵,实乃建功立业之本。
原本睡塌之侧,岂容他人安眠乃是常理。北国如此之势,玉都怎能旁观,可身为神州第一大国,玉都并未把北国放在眼里。
玉都朝野上下一致认为,北国兵势虽强,但边陲小国,地处偏僻,子民蒙昧,如何能与玉都争雄?
何况近些年,玉都朝政腐败,百官享乐者多,患忧者少,为己者多,为民者少,偶有正直的臣子进谏,也被“神州无恙、玉都何忧?”的论调淹没,更有甚者被罢官贬黜,排挤打压。
天朝美梦一时未醒,可叹堂堂玉都,险些满盘皆输!
永和六年,玉都历海清十二年,六月,玉都镇北大将军暴病身亡;七月,玉都平南大将军中毒而死;八月,玉都右丞相无故失踪。
接连不断的怪事,终于让玉都嗅出了几分硝烟的味道,可是为时已晚。
秋九月,北国国主慕容绝,登坛拜将,北国镇宇殿下携五大上将,领兵百万,分三路突袭玉都。
北国士兵,训练有素,骁勇善战。
玉都安逸多年,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将有怯意,兵无战心,因此一泄千里、屡屡溃败,而且屡有玉都将领被刺,却寻不出丝毫端倪。
北方屏障大开,北国兵马纵深近千里,除最后一道屏障——北方重镇“望北关”外,玉都北部领土尽失。
玉都大部为平原,北国一旦攻下“望北关”,几无可守之险,那时北国铁骑逐鹿玉都,后果不堪设想。
以上种种,牧天并不知情。如今北国白城防备严密,就是怕玉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防止有刺客入城。
每日里,神火、飞雪、黑鹰三营精锐都要巡视百里,查看可疑人物,以确保白城安全。
此时鸦儿道:“公子,我听说青原万里,玉都乃是神州第一大国,小小北国如何敢进犯于它?”
牧天此时也颇为不解,便道:“我们进城看看再说,也许能听到些风声。”
牧天身上别无长物,一切神器皆以术法隐匿。只是停落在肩头的鸦儿颇为引人注目,但还是顺利通过盘查。
白城内虽不比昔日胜景,但也算繁华依旧,毕竟战事尚在千里之外。
而且北国一路凯歌,白城多数子民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估计像城外的老者一样慨叹战争惨烈的人并不多。
街谈巷议颇多入耳,牧天与鸦儿便也听了一个大概。
现今的战局让二人颇为吃惊,没想到北国竟势如破竹,玉都节节败退,唯有固守望北关。
牧天行在街上,突见前面人头攒动,围了一大堆人。
牧天虽远在十数丈外,但眼中神光聚拢,已知那是一处招军处,不由走上前去。
“兄弟们,是北国男儿就该上战场!那玉都狗不扛打,咱们只要拿下望北关,以后青原玉都就是咱们的。青原万里,应有尽有,咱们举国南迁,全过快活日子!”一个身穿军服,但是颇为瘦小精悍的汉子正在动员百姓参军。
他口才颇好,把战后的美景说的形似仙境,一时间天花乱坠,便有不少青壮男人踊跃报名参军。
“大家听好,只要参军先发二两饷银。到了军里,有了军功,自有封赏,封妻荫子,光宗耀祖……”那瘦小军汉还在口若悬河。
“公子,打仗那么好吗?”鸦儿都有些怀疑了,不由低声问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进犯玉都本就是不义之战,何好之有?”牧天无奈道。
“军爷!”此时人群中一个汉子叫道,“我听说咱北国陈兵百万在望北,玉都朝野震动,万民惶恐。”
“嘿嘿!那是,估计那些玉都狗现在一见北国男儿,便吓的尿裤子了,玉都的皇帝老儿就要搬家了!”那瘦小军汉洋洋得意。
“可是俺还听说,玉都国王一面火速下旨,急调东方木秀,领兵三十万,增援望北关。另一面派人到天地山紫幽城,恳请岳帅世家出面帮忙!”人群中的汉子又道。
此语一出,人群一片哗然。北国虽偏远,但东方木秀和岳帅世家的名头何人不知?
那东方木秀乃是玉都名将,官至定国大将军,加封“勇武侯”,号称“兵神”,他身负玄功,颇通武道、术法,神勇无敌,一生战功赫赫,从无败绩。
至于岳帅世家自不必说,一句“得岳帅世家者,必得天下”足以说明一切。
故此那汉子说完这几句话,人群才一片哗然,甚至方才几个想报名参军得都面有退意。
瘦小军汉后面的几个兵士一见,顿时面带怒色,喝道:“何人扰乱民心,斩!”说着提刀便要向前。
可是那瘦小军汉却一伸手拦住几人,然后冲人群的汉子笑道:“这位兄弟,你说的好像也有其事!”这一回答更让人群耸动,一时间围拢过来的人更多,连他身后的几个兵士都不理解他何以如此痛快的承认。
可是再见那瘦小军汉向人群一拱手,不慌不忙,轻轻嗓子,朗声道:“各位父老乡亲,北国儿郎,在下有一言望大家静听!”一时间周围鸦雀无声。
“玉都有‘兵神’东方木秀不假,可是一个东方木秀怎抵我北国百万雄狮,怎抗我北国热血儿郎。任何兵神还不是我‘北国之龙’口中之物,如今镇宇殿下带我五大上将纵横千里,无人能挡。北国儿郎个个如狼似虎,奋勇杀敌。想必大家也都知我镇宇殿下乃我北国千年不遇绝世人物,一个东方木秀有何惧哉?”
那军汉这几句话说得颇为激昂,人群中不少人频频点头。
“是呀,一个兵神算什么!”
“镇宇殿下容颜绝世,只是不知领兵如何?”
“领兵如何?一个月打到望北,你说领兵如何?”
“我听说,镇宇殿下乃是修行高手,一身术法放眼神州,也无几敌手!”
“……”
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
那军汉一见目的达到,接着高声道:“再说那岳帅世家虽是号称神州第一,可多半有些名不副实!我国帝师文先生亦是仙人般的人物,何况还有黑水鬼派相助,同为神州五大修行门派,想必足以相抗。暗中还有手段,这里便不必言明,不过在下可以用人头保证,北国玉都一战,北国必胜!”
最后一句,他故意高声,引得其身后的不少兵士亦高喊“北国必胜!北国必胜!”
这样的气氛下,不少北国人的爱国情被激发出来。
瞬间就有几十人报名参军,大家耳口相传,东方木秀与岳帅世家都不可怕,还有何惧?
“北国必胜”的声音响彻天空,参军的人络绎不绝,而牧天站在那里却是长叹不已,同时紧锁双眉:“鬼派卷入了北国玉都之战?”
难道真是浩劫一将,众生皆魔?
第二十五章 妖魔圣典 疑团重重
“浩劫一将,众生皆魔。”这曾是神郎对牧天所讲之语。
如今北国与玉都开战,君有战心,民有战意,神州上战云密布,杀气冲天,岂不是众生皆魔?
鬼派卷入了北国玉都之战,听了这话,牧天心中一紧,更加惦记鬼妹。
身为神州五大修行门派,数千年来,鬼派固守黑水,极少步入神州,没想到如今居然支持北国向玉都用兵。真有些匪夷所思!
“帝师文先生”,这让牧天瞬间就想起了当日在忘归酒楼遇见的独臂文木然。
文木然赠给自己的“血白龙”,乃是北国龙主信物。文木然本人定是北国显贵,想必便是那军汉口中的帝师。
推及那容颜绝世不住咳嗽的白衣公子萧落多半便是北国“镇宇殿下”,萧落只是他的化名。
当日,他们二人也许跟本不是去黑水看病,而是到鬼派商量共同对付玉都的大计。
尽管在西方黑水,牧天未与二人照面,可牧天脑中的一切瞬间清晰。
弑君夺位——励精图治——与鬼结盟——用兵玉都。
从当年的北国之变到如今的与玉都开战,牧天总感觉一切并不简单,这更像一场经营多年的惊天计划。
在这背后似乎有一股强大的暗流,却让人触摸不到。
牧天良久不语,鸦儿不由道:“公子,你想些什么?”
“唔!”牧天这才回过神来,道:“没什么,你我在城中暂住一夜,明日赶往寒荒!”
牧天心中已有计较,沧海祖训不问神州是非,只要这北国玉都之战不是上古妖孽作祟,无关妖魂魔意,自己便不该Сhā手。
至于鬼妹身上的术法,自己虽空有“三世转生莲”,但据云散所讲,只有仙莲并不能破去忘川之泪,无论怎样一切只能见到师叔冷玉再做定夺。
二人找了一家旅店住下。
因鸦儿以乌鸟之身示人,故此二人便同处一室。虽心怀情意,但二人还是分床而眠,不便逾礼。
数日奔波,二人多少有些疲惫,鸦儿不久便沉沉睡去。
牧天却心中烦乱,辗转难眠,索性坐起,从怀中拿出姑母留给自己的《残天古卷》,展开细读。
从姑母把古卷给了他,牧天还是第一次打开。
虽然已是亚仙之境,但那古卷上传来的丝丝魔意,还是让牧天心神一震。看来这古卷绝非一般人可读,修行不够定被同化成魔。
“展此残天,入我门来,惟愿成魔,荡尽三界!”
第一页的古字跳入眼中,这深沉遥远的魔意似乎穿透万年的光阴而来。
惟愿成魔,这让牧天想起了北国寒荒中遇到的紫微大帝萧天庭。萧天庭身上的魔意与这古卷散发出的魔意竟如出一辙。
翻了一页,一行字迹跳入眼帘,牧天不由大惊。
“离恨花,妖界之花,可成幻法……”
离恨花?幻花之魅?师父传给自己的幻花之魅竟是这妖魔圣典上的术法?
牧天心中疑团重重,他连翻了十几页,脸色越来越难看。
原来,包括幻化之魅在内,神郎曾传牧天七大秘技。除了幻化之魅外,牧天只有在边城小店外施展过一次“仙魔幻影”,瞬移近千里。
其它五大秘技牧天从未施展,可是如今让牧天没想到的是,这七大秘技全部记载在《残天古卷》上。
这让牧天有些窒息,沧海传人修习妖魔圣典?师父怎么会残天古卷上的术法?
牧天正百思不解之时,不知何时鸦儿已醒,望见牧天怔怔出神,便道:“公子,你怎不睡?”
牧天一见忙道:“正好,鸦儿,你来看看?”
鸦儿起身到了牧天身边,接过他递过的残天古卷,翻了几页,不由啧啧称奇道:“这都是颇为玄妙的术法!唔?离恨花!”
鸦儿终于反应过来,梵天寺一战,牧天曾施展幻术,妖魂称其离恨花,还说那乃是她所创立的术法。
牧天苦笑一下道:“除了离恨花,我还会古卷上的七种术法?”
鸦儿一听张大了嘴巴,道:“公子,这上面一共十三种术法,你会一半还多,谁传授于你?”
“自然是我师父!”牧天道。
“沧海古流还会妖魔圣典上的术法?”鸦儿不解道。
“师父传我那些术法时只说不是沧海术法,可是也未说其出自《残天古卷》。比如我修的幻术名叫‘幻花之魅’,而非离恨花!”牧天解释道。
“什么?幻花之魅?”鸦儿神色一变。
牧天一见鸦儿如此反应,道:“怎么了,鸦儿?”
鸦儿直愣愣地看着牧天道:“公子,我没听错?你说你施展的幻术是幻花之魅?”
“是幻花之魅!”牧天不解鸦儿何以如此反应。
鸦儿倒吸了一口冷气,道:“公子,幻花是你什么人?”
牧天听得一头雾水,师叔冷玉也曾这样问过自己,不由道:“鸦儿,你也知道幻花?”
鸦儿惊异道:“怎么?公子你不知道幻花?”
牧天摇摇头道:“也不能算是不知,我也听好多人提起她,但多是支言片语,不甚其详!”
鸦儿不由一皱眉,暗道:“看来神州传闻定是真的,幻花曾痴恋武之神郎,否则公子怎能不知幻花之事。”
当下鸦儿便把知道的幻花的所有事情一一道来,虽然萧天庭曾与牧天说过几句幻花之事,但却无鸦儿说得这般详细。
幻花当年灭了紫微天宫,神州变色,传到东方崇岭更是玄之又玄,神乎其神。
故此鸦儿一说,牧天便听得惊心动魄,意驰神摇,神州之上竟有这样的盖世女子。
“后来呢?”牧天问道。
“后来据传幻花痴恋神郎,同时探寻天路,不知所踪!”鸦儿道。
此语一出,牧天心中一动,望向鸦儿。
而鸦儿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牧天。
良久,鸦儿才颤声道:“公子的姑母是……是幻……花!”
一句话瞬间在二人的脑海中炸开。
那睥睨天下的气势,那直冲九天的杀气,还有那《残天古卷》上的术法,留给牧天的一切,那紫衣女子不是幻花还能是谁?
一时间,牧天与鸦儿都有些茫然,心潮起伏,不能平静。
二人沉默了半晌,鸦儿道:“公子的姑母是天女幻花,那公子的父亲该是……”
岳帅世家幻花一辈,尚有兄弟三人,除了三十多年前战死的岳帅宇轩,还有如今的紫幽城主岳帅云轩,及同父异母的弟弟岳帅亭轩。
幻花既是牧天姑母,牧天必是这二人之子,只是不知是哪一位!
牧天思绪烦乱,一时间竟没有头绪,突然感觉自己是一个谜团,未知的事情太多了。
鸦儿也突然感觉,眼前的公子身上似乎隐藏着太多的秘密。
沧海古流的传人,岳帅世家的后代。任何一个身份都足以震慑神州!
事情有些突然,牧天收起残天古卷,古卷的倒数第二页上赫然写着“诸神佛舞”!
不过此时,牧天已无心再看。
突然,鸦儿一皱眉,向外观望道:“公子,有妖气!”乌族乃是妖族中嗅觉极为灵敏的族类,何况鸦儿绝非一般的乌鸟。
正如那幻花所言,乃是金乌圣体。
金乌圣体!这要是让灵乌知道了,怕是会震惊的跳将起来!
那妖气只是淡淡微现,可是仍未躲过鸦儿的灵觉。
“嗯?”鸦儿微微诧异,“是崇岭木族!”
一听鸦儿如此说,牧天也收拾心情,无心理会自己之事。
“莫不是与妖魂梅子有关,否则崇岭木族怎会来到北国?”
二人心有灵犀,手中结印,业已到了屋外。
遥遥望去,只见几点翠绿光芒,快似电闪,直奔北国皇城。
第二十六章 灵犀之术 深夜窥探
牧天与鸦儿夜宿白城。
牧天参研残天古卷,没想到洞穿了秘密,自己的姑母竟是神州上谈之色变的天女幻花。
这让牧天与鸦儿难以平静,可是没想到半夜三更居然有崇岭木族夜入白城,直奔皇宫。
二人刚从崇岭归来,自然知道妖魂与梅子携手逃遁。梅子出身木族,所以此刻木族现身北国,便显得蹊跷可疑。
于是,牧天鸦儿御风而起,跟随那几点绿光而来。
遥遥而望,似乎是二男一女,身法如电,修为颇为不俗,至少该是神离之境,堪比人族修行者修魂级的修为。
这让牧天与鸦儿着实吃惊,鸦儿道:“公子,妖族号称五大妖族之首,看来不是浪得虚名。三个神离之境的高手,就算是放在神州五大门派怕也算是高手吧?”
牧天点点头道:“看来崇岭木族却有不小的实力!三个妖族高手夜入白城,定有大事。”
要知道当年岳帅世家的郎舞已是绝顶高手修为不过散魂之境,如今三个堪比修魂级的木妖夜入北国,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二人不便跟得太近,不远不近的相随。
北国皇城气势恢宏,雄伟壮观,殿宇林立,院落千重。
此时已是半夜,多数院落已是灯火阑珊。偶尔传来打更之声,清静辽远,回音不断。
但一路上还有不少禁军巡视,个个悬刀佩剑,身背破魔长弓,马蹄声此起彼伏,颇显防卫严密。
虽然禁军中也有初通修行之人,甚至不乏灵圣级的好手,可是对于木族高手和牧天鸦儿来说,这些守护形同虚设。
那三名木族高手似乎路径不熟,抑或是怕有人暗中跟随,转了几个圈才直奔皇城一处府邸。
这处府邸似乎不同别处,偌大的院中灯火全无,一片幽暗,静得有些不同寻常。
三名木族高手一隐而没,随即院落深处的一间厢房,灯光闪亮,映出几条人影。
牧天与鸦儿不敢深入,因为二人均感到一股极强的灵力波动。
“这院中还有木族高手,那是极强的木灵之气。”鸦儿道。
“仙妖级的高手?”牧天道。
“怕还在仙妖之上!以我的功力不能感知它的深浅。”鸦儿皱眉道。
此言一出,牧天也是一惊,妖族六境:妖体、化形、神离、仙妖、破镜、天妖。
仙妖在东方崇岭妖族中屈指可数,像鸦儿之父灵乌那样的修为可谓少之又少,可没想到这北国竟藏有如此的妖族高手。
鸦儿的妖术奇妙,灵觉远胜常人,竟不能感知其功力深浅,那么院中人莫非是破境之妖,抑或天妖不曾。
二人伏在临近的房舍之上不敢深入,那院中藏匿的如真是破境之妖,怕是会些麻烦。
“公子,你在此勿动,我自有办法。”说着,鸦儿狡黠地一笑,竟直奔牧天吻来,樱唇轻吐,一股灵气直奔牧天脑海。
鸦儿吻来,牧天一惊,如此情况下,鸦儿还有心吻自己,弄得牧天有些慌乱,那一股灵气更是让牧天头晕目眩。
可是还未等牧天反应过来,只见鸦儿嫣然一笑,随即双手结印,化为乌鸟,飞向院落。
鸦儿的乌鸟之身乃最好的藏气之法,否则灵乌等妖族高手天天与鸦儿相处,怎能未发现其深藏不露?
再见鸦儿不断低飞,然后轻轻落在方才亮起灯火的屋子的房檐上静伏不动。
“公子,我见到的你也会见到!”牧天脑海中突然传来鸦儿欢快的的声音。
“灵犀术!”牧天瞬间明白,鸦儿吻自己是把一股灵力输入自己的神识内,然后施展了上古妖术“灵犀术”,使二人神识相通,这样只要牧天与鸦儿在百里之内,一切所见所闻便可相通。
“听说这妖术本是妖类迷惑凡人的术法,没想到如今还有如此奇妙之用。”牧天心中感叹。
可是此时牧天脑海中的图像传来,正是鸦儿所见所闻。
只见这厢房之内,摆设颇为简朴,一床一桌一椅,别无它物,似乎与这北国皇宫的氛围不符。
此时屋中共有四人,三人跪倒在地,而一人盘坐床上。
站立的三人,两男一女,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而盘坐在床上的一人,却让牧天与鸦儿心神一震。
床上的男子,外在看来乃是一位身着褚衣的的翩翩公子,只是这公子面露邪气,神色不善。
破镜之妖,木族梅子!牧天与鸦儿同时在心中低呼。
这数千年前便已进入破镜之境的梅妖,被困在梵天寺三千余年,修习佛法。
妖魂现身之日本是他渡劫之时,他修习佛法三千年,只要破镜便可达到佛妖之境。
佛妖本不在妖族六境之内,唯有梅子这样机缘巧合,聆听佛法三千载且本身颇具慧根者,还需大法力相护才能破镜成为佛妖,修为堪比天妖、天仙。
可惜关键时刻,离恨花落,梅子难压心魔,妖魂在旁破坏。梅子破镜未成,反而把镇压三千年的怨气释放,成了魔妖之体。
梅子之事,梵天三佛曾讲给牧天与鸦儿,故此二人对一切了如指掌。
当日妖魂带梅子离去,没想到梅子竟藏匿北国皇宫。北国有了这魔妖,说不定还有妖魂坐镇,无怪乎敢向玉都用兵,无惧岳帅世家。
“梅祖,我等来迟,望你恕罪!”跪在地上的三人,中间的黑衣男子道。
梅子一见三人,不由微微一叹,道:“三千年岁月,木族还能记得我梅子,应我召唤来到北国,我还有和罪可恕!都起来吧!”
一听此言,三人颇为惶恐,黑衣男子忙道:“梅祖,此言差异!您当年纵横崇岭,风采无限,我们这些晚辈无不神往。三千年来,您被困梵天,我木族无力解救,唯有忍辱负重,等得就是这一天!”
说完三人起身,中间说话男人身材略矮,皮肤黝黑,另外一个褐衣男子身材中等,精气十足,那女子则是一身绿衣,身材苗条,颇为妖艳。
梅子虽然外在看来风度翩翩,乃是俊美公子,可是他的眼神除了妖邪之气,竟是满眼的沧桑。他听了黑衣男子的话,苦笑一下,扫了三人一眼,不言不语,不知想些什么。
看得这三个木族高手不敢抬头,良久,梅子才道:“你们三人修为尚可,可惜都是后生晚辈,没有一个我认识的!柳妹何在?”
柳妹?黑衣男人一阵茫然,不由看向身边的绿衣女子。
那绿衣女子也是皱眉深思,半晌方道:“梅祖所说可是柳烟祖师?”
梅子点头道:“就是柳烟,她可好?”
绿衣女子一听,道:“回梅祖,据说柳烟祖师三千年前便身化枯柳!”
“什么?柳妹身化枯木?她仙妖的修为,怎么会身化枯柳?”梅子神情一变。
“三千年往事,晚辈也只是听族内传说,具体实情也不甚知晓!”绿衣女子低头答道。
“唉!”梅子长长一叹,眼前的三人在他看来都是后生晚辈,三千年岁月,即使在妖族看来也是相当的漫长,想必一切都已物是人非。自己牵挂之人想必多半业已不在。
“那么如今木族以何人为首?”梅子又问道。
“如今木族之首乃是我师竹千叶!”黑衣男人答道。
“哦!”梅子露出难得的笑意,道:“千叶这小家伙竟成了木族之首,不错!”
“这里有师父的亲笔信,师父还说,梅祖刚出,梵天寺正密切关注木族动向。他不便亲来,望梅祖恕罪!”说着,黑衣男子手中光华一闪,一枚竹简缓缓送到梅子身前。
梅子接过竹简,灵识一扫,已知信中之意,不由微微点头,叹道:“千叶深知我心!”
可惜鸦儿与牧天不知信中内容,但料想不会有利于神州。
此时听梅子对三人道:“梵天寺困我三千年,但总算对我不薄,对我木族亦是手下留情,故此我虽得脱身,却不愿在崇岭为乱。”
三人不知竹千叶信中写了什么,亦不知梅子何意,黑衣男子问道:“不知梅祖如何打算?”
梅祖冷笑一声,然后蹦出几个字:“灭了玉都国,夺取天地山!”
此语一出,不仅牧天与鸦儿大惊,便是木族中的三位高手也是脸色一变。
“灭了玉都国,夺取天地山!”一个神州第一大国,一个修行第一世家,这岂不有些痴人说梦?
梅子看出三人的神色,冷笑道:“你们放心,绝不是我们木族单打独斗!”
木族三人仍有些不解,梅子又道:“你们该知道黑水鬼派?”三人点头。
“此次我们已与鬼派结盟,共图大计!”梅子道。
“梅祖……”黑衣男子预言又止。
“怎么?有什么事但说无妨!”梅子道。
黑衣男子仗着胆子道:“梅祖,那岳帅世家威震神州上万年,实力远在其它四大门派之上,纵使有您坐镇,加上黑水鬼派,怕也不是岳帅世家的敌手!”
本以为这番话会招来梅子斥责,可是没想到梅子一笑道:“你说的有道理,我怎会想不到岳帅世家势力庞大?可你们忘了是谁助我脱困?”
妖魂救走梅子之事早已传遍崇岭妖族,何人不知?
上古妖魂独自一人,大战梵天寺,数人围困于她,其中还有岳帅世家的护法白发刑飞。那妖魂盗取了梵天至宝“天佛之眼”,收了上古神器“乱世诛妖”,杀了一名梵天高僧,然后和梅子全身而退。
上述种种,木族三人早已耳熟能详。
“梅祖的意思是我们有上古妖魂相助?”黑衣男子道。
可是梅祖去意味深长的一笑,不再提妖魂之事,话锋一转道:“到时候,你们自然知道玄机。不过,现在我可以给你们介绍一个人认识!”
说着,梅子轻轻唤道:“五儿,出来见见你的长辈!”
此语一出,牧天心中一震:“五儿?难道是重名?”
再见,屋中人影一闪,一个女子瞬间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女子不过二十五六岁,容颜清丽,一身青衣,虽不甚修饰,不施水粉,但却姿态曼妙,别有韵味。
牧天通过鸦儿所见,早已看见这女子,不由暗惊:“真是五儿姐姐!”
没想到北国皇宫,居然能遇到故人,想起当年一饭之恩,牧天不胜感慨。
那坡脚老丈乃是紫微大帝萧天庭,想必这五儿姐姐也绝非俗辈。
牧天突然想起鬼妹曾经说过的话——哥,那姐姐是好漂亮的梅花!
鬼妹天生鬼瞳,可望穿一切妖魔,只是那时牧天还不知罢了。如今想来,怕是当时鬼妹已知看出五儿的真身,莫非这五儿姐姐真是梅花之精不成。
牧天正新潮起伏,再见木族的三人一看见五儿,顿时一愣。
那绿衣女子惊道:“梅花夫人!”可是立马又摇了摇头,其它二人也均显惊异之色。
梅子含笑刚要说话,可是灵觉一动,突然眼中寒光一闪,目视鸦儿的方向喝道:“谁?”
第二十七章 云狼围困 初战梅子
鸦儿一直静伏在屋檐窥探,可是没想到梅子不愧为破镜之妖,灵觉舒展,便知屋外有异。
一声“谁”,让牧天鸦儿均是一惊。身影频闪,屋内的几人瞬间便已站在院落当中。
鸦儿拍打羽翅,似乎一只普通乌鸟受惊而起。
“梅祖,一只普通乌鸟而已!”黑衣男子道。
乍看之下,梅子也暗怪自己过于小心,无非是一只小小乌鸟,自己如此慎重,到让晚辈笑话。
可是就在此时,“嗖——”,一道破空之声,一支破魔箭射向鸦儿,迅疾无比。
鸦儿原本可以骗过梅子等人,可是这破魔箭来势颇急,而且箭身附有极强的术法,不似一般弓箭,就算鸦儿已达仙妖之境,亦不敢以身相试。
鸦儿忙在空中猛地冲起数丈,躲过破魔箭。这样的身法,绝非一个普通的乌鸟可为。
木族的高手一见顿时一惊,道:“崇岭乌族!”
梅子更是双眉微挑,眼显杀机。三千年被困,难道自己虎落平阳,乌族的小小乌鸟竟敢如此大胆窥探自己?
既是崇岭乌族偷听了自己等人的谈话,绝不能放过。
那黑衣男子不待梅子吩咐,早已腾空而起,右手一探,直奔鸦儿抓来。
在他看来,眼前乌鸟虽是乌族,可是看其修为恐怕还是妖体之境,连化形都未达到,自己抓它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是他哪里想到眼前的乌鸟乃是金乌圣体,仙妖般的修为。
鸦儿见这黑衣男子抓来,暗道:“即已暴露,有梅子坐镇,又是北国皇宫,定是卧虎藏龙,方才向自己放箭之人便是不凡,自己与公子想要脱身怕是不易,唯有速战。”
想到此处,鸦儿见那黑衣男子抓来,不闪不避。那黑衣男子还以为这乌鸟修为极低,躲闪不开,此时又有梅祖观战,自己正好表现,不由心中得意。
可是哪知此时鸦儿心中冷笑不已,口一张,“噗——”一股金黄|色火焰,喷薄而出,光芒映得天地一亮。
那黑衣男人毫无防备,金色火焰迎面而来,可叹这黑衣男人还未反应过来便以被火团裹住。
木族与圣火,结果不言而喻。只闻一声短促的惨叫,那黑衣男子瞬间便已成了飞灰。
这一下,让梅子等人无不震惊,要知道那黑衣男子已是神离之境,放到神州亦是高手,没想到瞬间便被这小乌鸟焚化。
同来的二人一见,对视了一眼,刚要上前。
梅子一伸手拦住二人,他知道二人上去也是送命,然后冲鸦儿冷笑道:“太阳圣火?没想到,乌族竟有这样的高手来访!何不显形一见?”
梅子明白,这样的修为怎会还是妖体,定是对方不愿显形。
鸦儿心中冷哼一声,对他不予理睬,而想要盘旋而上。
可此时突然院墙四周灯火齐亮,百余名兵士林立墙头、房脊。
这些兵士个个身披软甲,精气十足,背背长刀,手持破魔长弓,最奇处乃是每个兵士的额头均刺着一个狼头。
其中为首一人,年约四旬,身材高大,颇为勇武。他弓在弦上,想必刚才射向鸦儿的一箭,便是他所发。
北国禁军!鸦儿灵觉一动,没想到这些士兵居然清一色入了定修之境,而那为首一人竟是修魂级的高手。也就是说这支禁军是由修行者组成的,实力超强的禁军!
北国禁军中的禁军——云狼营!只是鸦儿不知罢了。
这些兵士一出,无异于在这小小院落布下了一道天网。鸦儿若是强行遁去,必被万箭压制。若只有这禁军,鸦儿自不必在意,难对付的乃是那破镜的梅子,虎视眈眈。
“妖孽,哪里走!”那为首的将领大喝一声,同时手中的破魔弓应声而响。
他修为已入修魂之境,这破魔弓也被他灌注灵力,炼成法器,远胜一般的破魔长弓。
方才一箭他只是试探鸦儿,没想到真的试出鸦儿不是一般乌鸟,如今一箭更早已灌注七八成真力,犹如一道银色闪电,破空而来。
可是这就想伤到鸦儿却是痴人说梦,鸦儿本想再给这北国禁军将军一点颜色。
可正这时,只见青影一闪,同时单手一挥,那银色闪电轨迹一变,直奔一个兵士而去。饶是那兵士修为不弱,可是也没有躲开,“噗”地一声,正中他的前心,然后“彭——”一声,尸体被炸的粉碎。
鸦儿一见牧天现身,便飞落在他肩头。一切有牧天做主,自己不必过早暴露实力,可见机而行。
牧天飘然落地,不由一皱眉,暗道:“好厉害的破魔箭!”
那将领看自己的破魔箭竟被如此化解,不由怒道:“来者何人?竟敢私闯北国皇宫,杀我兵士?”
此语一出,牧天心中冷笑,道:“北国皇宫?北国皇宫重地何以藏身妖人?”
牧天知道今日若想离开,必过梅子一关,自己与鸦儿联手,还有神器在身,足以抗衡,所以也无需顾及,矛头直指梅子。
梅子一听亦冷笑道:“你又是何人,深夜窥探于我?”原来,当日他破镜未成,被妖魂匆忙带走,只是听妖魂提及牧天,却根本不认识牧天。
牧天不答反问道:“妖魂何在?”是询问,更是试探,若是妖魂真在,他与鸦儿还是早走为妙。
梅子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竟道出妖魂之名,不由吃了一惊,仔细打量牧天良久,突然明白眼前之人是谁,冷冷道:“你是牧天?”
牧天见他也是不答反问,凛然道:“正是!”
梅子一听牧天承认,脸上妖邪之气渐浓,冷声道:“没想到,你消息如此灵通,竟知我藏身北国。看来今日唯有把你灭口!”
牧天听了此言,不屑道:“一个破镜之妖,也敢口出狂言?”
想当年,梅子曾威震崇岭,一统妖族,便是梵天众僧也不敢如此轻视于他,没想到今日竟被一个年轻小辈如此轻视,这让他如何能忍?
只见梅子眼中杀机陡显,脸上阴冷之色更浓,随即整个院落内一股无形的压力铺天盖地。
那北国禁军除了为首的将军外,其它人无不身子一颤,甚至不少人被逼落于地。
破镜之妖,相当于仙级的修为,气势果然不凡。当梅子散发出着惊人的气势时,牧天与鸦儿均有一种压迫感。
可是牧天鸦儿见多识广,天妖、天仙着实见了一些,自然无惧。
再见牧天红芒罩身,任梅子如何气势,尤自岿然不动。
“公子,他乃木族之妖,只要未修成天妖,妖气不散便脱不了木之本性,你我火术必可克他!”鸦儿道。
这一点牧天也已想到,方才鸦儿能一举焚化那黑衣男子就是因他是木族之妖,若是换做别人,纵是太阳圣火厉害无比,也不会把一个神离高手瞬间焚化。
梅子自然也看出了这点,他知道牧天身上有上古神器“青燃古灯”,可焚三界诸天,又有那乌鸟的太阳圣火相助。一个仙妖,一个亚仙,自己虽是破镜之身,也绝无十分把握。
“刷——”梅子双手一张,一条五彩的手杖擎在手中,放着妖异的五彩光芒。
牧天鸦儿不知那是何物,而梅子身旁的木族高手却是神色一变,暗道:“莫非便是传说中的‘妖之魔杖’!”而梅子身后的五儿却是双眉微蹙,不知想些什么,看向牧天鸦儿的眼神似乎有不忍之色。
传说妖之魔杖,本不是木族之物,乃是上古妖部遗落凡间的神兵,威力极大,奥妙无穷。
三千年前,梅子曾手持魔杖,独对梵天七名绝世高手,虽然最后力竭而败,但那妖之魔杖却是大显神威。
再见梅子亮出魔杖,口中念动真言,只见那魔杖猛地暴涨数丈,直奔牧天缠绕而来。
牧天一见,飞身而起,同时单手一立,手中红芒足有数尺,向那魔杖劈落。
牧天手中红芒虽不是天地奇火,但也是至刚至阳之气所化,可是到了魔杖三尺之处居然化为无形,被那五彩光芒吞没。
梅子冷哼一声,暗道:“就算是天地奇火,怕是也难奈我这魔杖分毫,更别说只是简单的至阳之气。”
牧天此时已知梅子手中之物,必不是凡品,看来想要战败梅子要多费些周折才行。
再见牧天手中结印,头顶光华一展,院内顿时亮如白昼,“青燃古灯”业已漂浮在空中,古朴的气息四散,方才梅子释放的压力,被一扫而空。
梅子眯缝着眼睛,看着这“青燃古灯”,暗道:“这便是妖魂空中的上古至宝!果然不同凡响,我的魔杖虽也是上古之宝,可是却差了许多。”
可是不待他多想,牧天手中印诀一变,那青燃古灯竟直奔梅子而来,恰似流星璀璨,映出万道光华。
梅子还不觉什么,可是那木族二人均是木性体质,这青燃一出,便已让那一男一女倍感压力,此时唯有盘膝调节体内乱窜的木灵之气。
倒是五儿一切如初,但眼中的神色却有些复杂。
这是牧天第一次直接把古灯祭出袭击敌人,为得只是速战速决。
谁知道这北国皇城还有多少高手,若是那妖魂真在,任牧天与鸦儿Сhā翅难飞。
此时梅子舞动魔杖,卷起无数灵气,竟形成巨大的光盾,把青燃古灯挡在身前数丈之处。
同时空中念动真言,只听大地作响。猛地,一棵巨树在牧天脚下破土而出,硕大的枝干,一下缠住牧天的双腿。
这一下远不在牧天意料之中,那巨树把牧天缠了一个结结实实。
同时牧天暗叫不好,那巨树光华流动,自己的灵力正在不断被其吸食。
梅子此时抵住了青燃古灯,虽看见自己术法得手,却丝毫不敢大意,因为这古灯给自己的压力实在巨大。他全力抵挡,可是那光盾却已被青燃古灯压缩到离自己不过三丈。
牧天此时也不轻松,被那巨树缠住,挣脱不断,灵力不断流失。
而随着自己灵力流失,那巨树却不断疯长,似乎要把牧天吞噬。
牧天一皱眉,手中刚要结印,可鸦儿却飞腾而起,口一张,一道太阳圣火直奔那巨树。
太阳圣火乃天地奇火,甚至胜过鬼派的红莲圣火。
那巨树虽然布满灵力,可是一遇到太阳圣火,瞬间即化为飞灰。
没有束缚,牧天御风而起,漂浮在半空。
可是只见那梅子嘴角冷笑连连,那巨树化成的飞灰,瞬间化为无数黒蝶,丝丝妖气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北国禁军的将领,一见牧天飞起,不由大喝一声:“放箭!”
银光交织,夹着破空之声,破魔箭如骤雨飞蝗般罩向牧天。
第二十八章 蝶舞结界 身外化身
箭雨如蝗,银光漫天。破魔箭阵,不可小觑。
牧天刚摆脱那巨树缠绕,迎头便遭箭阵压制,不由心中火起。
破魔箭阵,厉害非常,尤其是近百名的定修级的修行者发出的破魔箭,更不可挡。
但若想仅凭这箭阵便能困住亚仙级的修行者,则是痴人说梦。
再见,牧天空中结印,身上青芒暴涨,瞬间扩散到五六丈的空间。
但闻“嗤嗤”声不绝于耳,那百道银光撞上青芒,竟然全部化气消散,瞬间湮灭。
“啊!”云狼禁军中发出一阵惊呼,那为首的将领也不由面色一变。
云狼兵士不知牧天底细,更不识“青燃古灯诀”。以常理度之,敢夜入皇宫者修为必定不凡,但仅以护体青芒便破去这百余支破魔箭,这样的修为早已超出他们的想象。
“牧天之名,果不虚传!”那禁军将领早知牧天之名,但还是吃惊不小,不由暗暗感叹。
“今日,我无心伤人,只斗妖孽,若是再放弓箭,休怪牧天无情!”这话是说给北国禁军听的,掷地有声,让人肃然。
方才牧天初显身手,早已镇住云狼兵士,而那为首将领心中本就另有打算,索性顺水推舟,故意高声喝道:“任你何人,私闯皇宫,便是死罪。我等暂不擒你,自有仙人将你降服!”
他所指仙人自是木妖梅子等人,云狼兵士一听,便不再放箭,作壁上观,却更像严阵以待。
梅子此时还在对付那青燃古灯,听了此话,不由冷哼一声,暗道:“云狼禁军,不过尔尔!看我老人家的手段!”
想到这里,梅子周身绿光暴涨,猛地口一张,一团绿光喷出,直奔青燃古灯。
此时青燃古灯业已把方才的光盾逼到梅子两丈远处,那绿光不知何物,竟直接穿透光盾而来。
“彭——”一声,绿光正中古灯,散开无尽绿色光芒,颇为妖异。
牧天不知梅子有何秘宝,不由收回青燃,但青燃却丝毫无异,青焰依旧,熠熠闪光。
可此时再见院落之中绿芒四散,而夹杂在绿芒之中的是竟是无数的黑色舞蝶,正是方才那巨树之灰所化。
绿芒点点,黑蝶舞动,夜色下,鬼魅妖异。
渐渐地,那绿芒竟化作团团雾气萦绕,遮住了所有光芒。
偌大的院落,早已不见其它,云狼禁军消失无踪,房舍也隐在迷雾之中。
唯有那无数的黑蝶,翩跹飞舞,如来自异世的妖蝶。
“结界?!”牧天与鸦儿顿时明白过来。
可二人还是惊异不已,梅子竟有如此神通,要知道布下结界需要极大的法力,如牧天鸦儿亚仙级境界尚不能布下结界。
布下结界之人,在自己的结界中便是主宰,任你术法再强,冲不出结界,便要乖乖臣服。
看来破镜之妖,堪比仙境,果然不凡。
“牧天,你已被我困在结界当中,瘴气和毒蝶相伴,一个时辰之内你们便会化为血水,任你Сhā翅难飞!”梅子的声音回荡,但却不见人影。
牧天与鸦儿只能看见茫茫如云的绿雾和无数的黑蝶,二人各用灵觉探寻,可在这结界之内,却寻不到梅子的半点气息。
不过二人却不着急,见黑蝶飞来,鸦儿口一张,数道太阳圣火喷出,那黑蝶随着火光湮灭。
可是火光一散,黑蝶竟如鬼魅般重现。
“哈哈,那毒蝶本就是飞灰而成,火中而生,你怎能烧尽?”梅子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人必在结界当中,只是不知藏匿何处。
鸦儿劳而无功,冷哼一声,然后对牧天道:“公子,这瘴气与黑蝶均有剧毒,你可有异样感觉?”
牧天冷笑道:“这小小毒术想必奈不了你我!你我静等片刻。”鸦儿听罢点头。
果然,任那黑蝶乱飞,二人不去理会,却也安然无恙。
梅子哪里知道,他困住的二人,一个身有异宝,一切幻毒之物不能近身;一个金乌圣体,万毒不侵。用毒术对付牧天与鸦儿实非明智之举。
半晌二人无恙,梅子却是暗暗吃惊。
“梅子,瘴气毒蝶对我二人无用。你何不现身一见,有何术法,全力施展,如此藏首匿尾,算什么英雄?”牧天道。
“英雄?嘿嘿,我梅子一生为妖,怕与英雄无缘!有本事你们便破我结界,没本事就算毒不死你们,这结界也把你们困死其中!”梅子乃数千年的破镜之妖,岂能受牧天言语之激?
“你当我真不能破你结界吗?看我先破你这瘴气毒蝶之术!”说着,牧天周身灵力波动,手中结印。
一股霸绝天下的气势弥散开来,淡淡五色光华从牧天身上散发而出。
躲在暗处的梅子不由一皱眉:“这是何种术法?隐带万千杀机,好浓烈的杀气!”
“天女轮回!”牧天大喝一声,只见那五色光华冲天而起,瞬间冲散绿色瘴气和那黑色舞蝶。
天女轮回,梅子被困三千年,不知世上有天女幻花。
若是这天女轮回传到神州上去,怕是早已风起云涌。
天女轮回,号称天下所有毒术克星。当年郎舞只是道出其名,便让鬼娘子不敢以身试法,可见其威。
梅子正在惊异,不知牧天施的何种术法,可是突然便觉得天地旋转。那瘴气和毒蝶的上的凝聚的毒气竟集中向自己涌来。
天女轮回的奥义就是反噬施术者,当年紫微的摇晃星君号称神州第一施毒高手,可是仍在天女轮回下,被自己的神雾反噬而死。
那五彩光华把所有的毒气全都逼向了梅子,尽管牧天不知梅子身在何处,但那毒气却如长了眼睛一般。
可梅子毕竟是破镜之妖,一身修为非比寻常,迅速稳定心神。
仗着是在他的结界当中,只见他手中魔杖旋转,虚空中划出一个黑洞,那无数的绿雾毒蝶如潮水般涌入,已被他引出结界。
瘴气一散,结界内一清,虽然不见外物,但牧天与梅子已是相隔十数丈,遥遥而对。
“结界之内,破我瘴气毒术,果然不凡!”梅子依旧面带邪气,俊朗的外表与妖邪的气质格格不入。
牧天冷哼一声,没有言语。他知道破镜之妖,修为远在自己之上,况且如今身处梅子所设的结界当中,虽是破了他的瘴气毒蝶,仍旧是危险万分,故此不敢有丝毫大意。
梅子又冷笑一声道:“你的修为虽是不错,可今日休想脱逃!”
说完,梅子手持妖之魔杖一动身形,直奔牧天而来,端的是奇快无比。
牧天一见,身形一动,神龙九变展开躲闪,同时右手一抖,一道灵符直奔梅子而去。
那是一道镇妖灵符,可是只见梅子妖之魔杖一点,“彭”的一声,灵符炸开,却难伤其分毫。
牧天原本也未打算这灵符奏效,只是赢得先机。与此同时,化为一道残影,业已到了梅子身后,举手为刀,辟向梅子的后脑。
梅子没想到牧天身法如此之快,匆忙躲闪,但是慢了一些,一缕头发被牧天掌风扫落,瞬间化为枯叶。
“嘿嘿”,梅子干笑两声,“好快的身法!”
说罢,梅子眼中精光一闪,再次奔牧天而来。
手中魔杖卷起一阵飓风,呼啸而至。牧天仗着神龙九变再次躲闪,可是瞬间又一个梅子出现在自己身后。
“公子,小心!”鸦儿展翅而起,喷出一团圣火,同时羽翅一扇,一道刀影挡住梅子。
牧天借机飘出数丈远,不由一愣,两个梅子站在面前,均是眼露寒光,一脸邪气。
身外化身!牧天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唯有仙级高手才能施展的术法。
那上古妖魂天妖般的修为可以化身无数,号称百变妖魂,不知哪个是她真身。
如今梅子虽不及妖魂,但这身外化身之法也是小成。
一个梅子,牧天尚且不及,如今化身又出,牧天不由微微一皱眉头。
第二十九章 青焰之龙 焚化梅子
梅子与其化身并肩而立,结界内妖气弥漫。
牧天眉头紧锁,看来梅子虽未踏入天妖之境,实力上也只是一步之遥。若非其心中有魔,怕是早登天妖之境。
“小乌鸟,你的修为不弱,方才那一刀颇有威势,为何不化人形与我一战?”
梅子业已看出牧天肩头的乌鸟其实厉害非常,方才一道刀影险些斩落自己的分身,着实让他吃惊不已。
他那里知道,那一刀乃是上古天魔秘技修罗刀法,鸦儿只是略有小成,若是大成,别说是梅子的分身,便是真身也会消于无形。
听了梅子的话,鸦儿无声无语,只是眼中异光闪烁,不住地扫视梅子和其分身。
“嘿嘿!小乌鸟,任你本领高强,结界之内,你还能看出哪个是我真身不曾?除非你有神鬼之瞳,否则任你术法千般,也休想看出我的真身!”
“哼!”鸦儿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不过这梅子所言不假,方才鸦儿以异术探查,这两个梅子一般不二,果然难辨真假。
真身不灭,化身不死,看来有些麻烦。
“梅子,你一身修为可比仙境,静心修佛,佛妖可成。可如今你坐镇北国,意图玉都,涂炭神州,不怕灰飞烟灭吗?”牧天突然道。
听了牧天之言,梅子“哈哈”大笑。
“牧天,莫非你黔驴技穷,怕了不成,竟然和我说教起来。梵天寺内三千载,我梅子何事不悟?破镜如何?佛妖如何?强如天仙、天妖,也会坠入轮回,生来一场,我梅子定要掀翻天地,神州臣服!”
话音一落,结界内莫大的妖气散开,二个梅子周围绿气环绕,隐隐闪光。
二个梅子手中妖之魔杖一立,两支魔杖,同时放出道道黑气,盘绕而上,渐渐与那妖异的绿气融在一处,散出墨绿般的光芒。
“妖魔之术!”鸦儿惊道。鸦儿没想到师父曾提到过的失传的上古术法,竟然重现。
可是还未待她和牧天说明,那墨绿色的妖魔之气早已把两个梅子分别裹住,恰如穿了一副墨绿的铠甲。
两个梅子犹如来自妖界的恶魔,脸上带着阴邪的笑容,手中妖之魔杖光华一展,直奔牧天而来。
可是此时再见牧天双眉一挑,眼中杀气陡显,衣衫鼓荡,长发乱飞。
原本牧天只是想快速脱身,身处北国他不想纠缠。
梅子一身术法更是让他忌惮,亚仙和破镜之妖境界上差了一大截,牧天没有丝毫胜算。
可是如今身处结界,梅子不听劝告,心意颇坚,定要置自己与鸦儿于死地,牧天心中怒起,不由改变了初衷。
既不能脱身,便要决一死战。
梅子既然和妖魂混在一处,怕多半已被同化。神州浩劫,梅子必是兴风作浪之人。
坐镇北国,掀翻天地。以守护神州为己任的沧海传人不能坐视,牧天随即动了杀灭梅子的念头。
其实牧天早已感觉出梅子的妖魔之术非同一般,手腕处的龙涎神环内微微波动。
要知道古往今来,龙涎乃是妖魔同体第一人。龙涎神环在梅子的术法之下竟然异动,这怎能不让牧天顿悟。
“妖染魔性,贻害无穷!吾必杀之!”
神龙九变施展到极境,牧天化为一道残影,飘落到数丈开外。
“梅子,你真不悔悟吗?”牧天言语冰冷,杀机无限。
“牧天,今日你休想遁出北国!”梅子已被妖魂说服,知道他沧海传人的身份,又有怎能放其离去。
“好!”牧天冷冷应道,周身的灵气更胜方才数倍。
青光暴涨,窜起数丈之高,如有形之物,直冲天际。
梅子一看,不由微微皱眉。牧天的境界真的是亚仙之境吗?
青燃与牧天早已融为一体,牧天双臂微张,一条数丈长的青龙,在双掌间喷薄而出,仰天咆哮,盘旋在牧天头顶,气势逼人。
“青焰龙之术”,对付狐巫之谷中的白衣女子时,牧天曾用过此术。
可是那白衣女子修为深不可测,一身上古妖术,功通造化,青焰龙之术居然难以伤其分毫。
梅子虽然在破镜上境,但和那白衣女子相比,可是有天壤之别。
牧天暴喝一声,双手一震。那青龙呼啸而去,直奔梅子。
整个结界,布满青光。
两个梅子无处可躲,唯有举杖招架。
“轰——”一声巨响,那周身的妖魔铠甲瞬间被一冲而散。
随即青焰乱舞,烈烈而燃,青焰之内,绿光闪动,两个梅子舞动魔杖,苦苦挣扎。
“三界诸天,何物不燃!”牧天面色冰冷,催动术法,一心炼化梅子。
火克木,何况这青燃古灯之火乃是上古传承的三界神火。
梅子虽已入破镜之境,可是还不能完全脱去木之本性。
如今被青焰困住,梅子虽然有魔杖护身,但犹如凡人在烈火中焚烧一般,万般疼痛,生不如死。
“嗤嗤”声不断,青焰业已烧到梅子身上。
牧天即已下定决心,便绝不会手软,右手一抬,手中一道灵符祭出,显出万道霞光,直奔梅子而来。
这灵符乃是一道困神符,一般的仙人中了此符也休想脱逃。牧天怕梅子冲破青焰,故此才寄出此符,困他于青焰之内,定要把他炼化。
只见那灵符漂浮在青焰之上,似乎有不尽的灵力流出,青焰更胜,青色居然渐渐变淡。
“无色之火!”鸦儿不由暗暗吃惊,他没想到牧天的青焰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师父曾说,三界奇火,以无色为最。眼前的青焰虽非无色,但已十分接近。
再听,灵符青焰之下,梅子突然惨叫不已,绿光迸溅,四散飞扬。
“啊,啊——”的惨叫不绝于耳,梅子冲不出灵符下青焰,拼命挣扎,面容早已变形,透过青焰,显得尤为狰狞可怖。
鸦儿一见都不忍再看,可是牧天却不为所动。
一个梅子的身影突然消失,想必那是梅子分身,承受不了青焰之力,化气消散。
而梅子的真身,还在奋力挣扎,只不过惨叫声愈来愈弱,绿光飞散的更快。
那绿光该是梅子修炼的生命之精,它分散开来,由于木质属性,大部分都被青焰吞噬。
呼——,青焰火光一卷,梅子的惨叫时戛然而止。
灵符飘落,火光散尽,地上只留下一堆木灰。
鸦儿睁开双眼,道:“公子,梅子被焚化了?”
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破镜的修为,曾经纵横崇岭的妖族之王,竟被牧天的青焰活活炼化为飞灰。
可是木灰就在眼前,不由鸦儿不信。
牧天收了术法,额头汗水微显,这青焰龙之术着实消耗了他不少灵力。
看了看地上的木灰,牧天冰冷的面色一缓,轻轻一叹。
想起梅子方才之言——破镜如何?佛妖如何?强如天仙、天妖,也会坠入轮回,生来一场,我梅子定要掀翻天地,神州臣服!
牧天不由的唏嘘不已,一时间不知是何味道,数千年的修行,最终的结局难道真的是灰飞烟灭?
“公子,你看,这结界不散!”
牧天这才注意到,原来他与鸦儿仍处在结界之内,朦朦胧胧,不见四方。
按理说,施术者已死,结界应该立刻消散,可这结界却未散去。
鸦儿一声惊呼,再看结界之内,突然黑雾层层,杀气千重。
方才的那堆灰烬突然迎风扬起,诡异非常。
“啊!公子,小心!”鸦儿猛地振翅而起。
猛地,不知何处飞来一断枯木,化为手形,死死地把鸦儿抓住。
“桀!桀!桀!嘿!嘿!嘿!”
来自地狱的恶魔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磔响彻结界!
第三十章 紫云噬心 暗妖之文
“鸦儿——”牧天惊呼一声。
飞扬的灰烬,居然瞬间化为一株枯木,而后又渐渐化成梅子。
不过这时的梅子,却是面目全非。
整个身子一半是人身,衣衫褴褛,不能蔽体,满是烟火之色,单手握着妖之魔杖。
另一半身子居然化为黑褐色枯木,古拙质朴,半截老根深扎于地,滚滚雾气缠绕。
半人半妖,看来异常恐怖,尤其是梅子的半张人脸狰狞可怖,邪气冲天。
“桀!桀!桀!”那枯木手臂,抓住鸦儿,飞回那半边枯木之身。
“鸦儿!”牧天没想到眨眼间形势大变,梅子不知用何术法在自己的青焰下逃生,而且显出了半边妖身。
“桀!桀!桀!”
梅子疯狂高叫:“牧天!沧海传人,不过如此!小小青焰,能奈我何?”
半边的木身,盘根错节,黑雾缠绕,狂笑之下,更增几分妖异。
鸦儿被那枯木之手死死握住,脑袋低垂,似乎已被灵力封住神识,难动分毫。
“你放了鸦儿,我饶你不死!”事到如今,牧天反而冷静下来,只不过身上的杀气渐浓。
“什么?”梅子的半边人脸一阵错愕,随即仰天狂笑,若不是有结界,怕是这笑声会直达九霄。
似乎这是梅子一生听过的最可笑的事!
的确,鸦儿在他手中掌握,青焰龙之术下他能无恙。如今他化出妖身,法力更增,一个亚仙居然说“饶他不死”,梅子不想笑都不行!
“我说最后一遍,你放了鸦儿,我饶你不死!”
牧天的声音并不大,但冰冷的语气似要冰冻火焰,梅子也不由收敛了笑容。
“牧天,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便杀了这乌鸟,我看你能如何?崇岭乌族又能如何?”
梅子独眼中邪光暴涨,枯木的手臂上黑气如柱,瞬间那手臂便已变得如水桶粗细。
“啊——”梅子疯了一般,仰天咆哮,枯木之手吱嘎做声,想把鸦儿捏死在手中。
牧天眼中突显血红之色,长发乱飞,双手间突然结出一道巨型紫色光剑。
结界之内犹如打了一道紫色闪电,居然隐隐有风雷之声。
牧天眼色血红,高举光剑,犹如神魔降世。
神龙九变展开,牧天大喝一声,巨型紫色光剑夹着风雷之声,直劈梅子。
紫光万道,但是却隐隐有妖魔之气,结界内原本妖气弥漫,此时居然愈来愈浓。
梅子半张人脸,桀桀狞笑,居然把枯木的手臂一举,黑气如云,迎上光剑。
“轰——彭——”,紫光黑雾相遇,如天雷炸开,劲风激荡。
牧天一下被震飞十几丈远,踉跄落地,“哇——”地一口鲜血喷出。
再见梅子水桶般的枯木手臂被光剑劈开。原本他以为牧天顾忌鸦儿,不敢劈下,可是这正中牧天下怀,剑锋一偏,枯木手臂被齐根砍断。
那紫色光剑消失,但却有细微紫光渗透到梅子的枯木之身上,不住散发紫色光波。
再见梅子仰天狂叫,身子乱舞,此时他如万蚁噬心,那半边枯木之身上紫光波动,正急速焦化,瞬间他半边木身,便要被吞噬殆尽。
“妖法!”
梅子心一横,手中魔杖化出五色光芒,如刀剑般,直劈自己的枯木之身。
刷——的一声,削掉了大半边枯木之身,削落的枯木落在地上瞬间化为焦炭。
梅子这才停止了狂叫,半边人脸上几乎扭曲,呼呼带喘。
“这是妖术——”梅子咬牙道。
牧天又吐了一口血,眼中的血色渐渐褪去,冷声道:“以妖制妖,有何不可!今日我定将你挫骨扬灰!”
“以妖制妖,桀桀!痴人说梦!”
梅子身形一晃,结界之内,半个木身破土而出,与梅子合二为一。
牧天心中一震,自己方才所施乃是师父传给的自己七大《残天古卷》上的秘技,名曰“紫云噬心剑”。
那紫色光芒,暗含噬心之术,中者可化为焦炭。可没想到被梅子竟然自伤其身,那妖身居然能在土中重生。
“结界之内,我便为天,不死不灭,纵使化成飞灰,亦能再生,你便受死吧!”
梅子手中妖杖再次凝成五色光华,同时空中念动真言,似要给牧天最后一击。
连施两术,牧天的灵力几乎用尽,刚才更是受伤不轻,正在运转玄功调节。
此时梅子若是出手,牧天怕是凶多吉少。
正此时,那半截被牧天劈断的手臂金光大展,灿烂夺目。
一声娇叱,一美艳的黑衣少女,冲天而起,身放金光,飘然落在牧天身侧。
“鸦儿!”
“金乌圣体?!”
那灿烂金光,让梅子猛地想起乌族传说中的金乌圣体。
乌族祖先乃是太阳金乌,乌族内最高贵的便是金乌一族,虽然金乌无论怎样修行都不能修成|人身,但它们却是乌族中最为强大者。
唯有一种体质可凌驾于金乌之上,那就是金乌圣体。
金乌圣体,万年不遇。种种神通,也早已被人遗忘。
数万年不遇,便成了妖族的神话,甚至在乌族内都没有相信真有所谓的金乌圣体。
梅子曾为崇岭妖族之首,自然知道这乌族传说。
今日鸦儿在自己的“枯木诀”下不死,而且身放金光万道,让他猛地想起乌族的金乌圣体。
“梅子,你我都是妖族,况且你乃破镜之妖,术法通天,是我妖族前辈,我本不愿与你对敌。可是你魔性深入,不肯回头,定要置于我与公子死地,那么休怪鸦儿不念妖族情意!”
鸦儿一身黑裙,遍体金光,但娇艳的容颜上面色冰冷,眼中寒光如电。
“除了公子,别的男子不该见我的容貌!梅子你今日必死无疑。”
鸦儿心中所想,玉手轻抬,结印胸前,空中念动真言。
随着鸦儿的术法,金色光芒中,浮起无数个黑色文字,古拙质朴,光华流转,如斗之大。
“暗妖之文!”梅子眼中闪过惊骇之色。
传说中的上古妖术“暗妖之文”,牧天却不陌生,狐巫之谷内白衣女子曾经施展,并把它与白骨结阵。
暗妖之文乃是妖族的无上术法,妖族内几乎无人知道。
可梅子毕竟是破镜之妖,见多识广,一眼看破。
“你的师父是谁?崇岭五大妖族,绝无人会此术法!”
“如果你能活着,你可以到狐巫之谷去问?”
狐巫之谷,仙佛止步。梅子神色大变,那是崇岭禁地,难道乌鸟来自狐巫之谷?
可是不待他多想,鸦儿娇喝一声,无数的妖文,冲天而降,黑色文字泛着金光,铺天盖地。
妖界原力涌动,滚滚而来,如泰山压顶。
可梅子修行近万年,虽然“暗妖之文”厉害非常,但梅子尚有一拼之力。
梅子手中妖杖一举,五色光华冲天而起,同时梅子半身的枯木暴涨,瞬间化为参天古木,把梅子罩在其中,恰是一个穹窿。
“轰——轰——”暗妖之文接连不断的砸在古木之上,结界内天地震动,那古木摇摇欲坠,可终是不倒。
鸦儿一皱眉,双手交替挥舞,数道修罗刀影,直奔古木。
“咔嚓——轰——”
那古木再也承受不了这汹涌的力量,折断飞散。
梅子显出半边人身,前心满是血迹,想来受了极重的内伤。
可是那枯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复原,鸦儿修罗刀不断劈出,击散枯木,却比不上其复原的速度。
鸦儿此时虽压制住了梅子,但在这结界之内,梅子似乎有不尽的灵力吸取,暗妖之文和修罗刀均不能把其消灭。
“哈哈哈!桀桀桀!”梅子狂笑不已。
“三千年未战,今日便让你们见识一下我木族梅妖的厉害!”
“彭——”妖之魔杖居然化为齑粉,五色飞沫散布结界。
旁边观战的牧天一见,暗道:“不好,这梅子自毁魔杖,必有惊世杀招!”
果然,五色飞沫飘散,结界内妖异非常。
不知何时,原本无边无际的结界,快速压缩,黑雾乍起,只剩下鸦儿身上金光照耀的建房之地依旧明亮。
五色飞沫闪亮,黑雾中如点点星火,颇为诡异。
“不好,鸦儿,他要引爆结界!那五色飞沫……”
可是牧天话音未落,但见那五色飞沫同时闪亮。
“轰隆——”
深夜里一声巨响,响彻白城,只冲夜幕苍穹!
(明天接着更)
第三十一章 龙啸九天 五儿青衣
“嗷吼——”,龙啸九天,天地之威,震动白城。
巨硕的暗影,盘浮在北国皇城上空。巍巍然,如一座黑色浮城!
“啊!神龙……”
“神龙!传说中的神龙好威武……”
“好像是五爪神龙,天下真有这样的神兽……”
“……”
此时,北国皇城内的那座院落被夷为平地,尘烟四散。
数千禁军盔明甲亮,刀光如雪。云狼在内,神火、飞雪、黑鹰三营在外,早已把方才的院落团团围住。
结界爆破,震伤了不少兵士。可北国禁军训练有素,气势不减,阵型不乱。
但是眼望神龙,不少士兵还是露出惊异之色,甚至有些议论。
四营将士真没想到,随着一声巨响,一条巨硕的五爪乌龙,飞腾而出,盘浮在几十丈高的上空。这似乎是梦境都不会出现的画面。
黑云压城城欲摧,如今乌龙当头,更觉压抑非常。
“嗷吼——”,五爪乌龙又是一声仰天长啸。
震得不少北国兵士头痛欲裂,功力较弱者以脸色惨白!
“小子,不是说没事别召唤我吗?老龙我正睡得香!”
说完,五爪乌龙居然真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下面的人顿感一阵飓风刮过。
“乌龙,不唤你出来,你主人我险些命丧结界。你倒睡得安稳!”
牧天与鸦儿坐在龙背之上,结界爆炸,牧天念动龙涎诀,召出神龙,第一时间冲天而出。
如此巨龙神威,鸦儿不由感叹:“公子,这就是被封印在浮日峰顶的五爪神龙?”
不待牧天回答,乌龙抢着答道:“正是我老人家,万年如梦呀!今天又可以出来转转,嗷吼——”
又一声龙啸,震得牧天与鸦儿也有些气血翻腾。
“小乌鸟!一个小妖怎能坐我身上?唔?金乌圣体!这还差不多,否则可不能坐我这三界神龙!”乌龙一回头看见了鸦儿,口中独自嘟囔。
三界神兽,非同一般,鸦儿此时的金芒早已散去,但乌龙一眼便看出了鸦儿乃是金乌圣体。
鸦儿白了乌龙一眼,嘴一撇,道:“谁稀罕坐?”一抖身,化为乌鸟之身,落在牧天肩头,然后道:“公子,你坐它,我坐你肩头。”
“哼,还不是坐在我身上!”龙须一颤,乌龙满脸的不屑。
一人一龙一妖在空中似乎颇为悠闲,忘记了方才结界内的大战。
北国禁军的统帅及木族高手则没那样的心情,他们不知结界内战况如何,只见巨龙飞升,不见梅子,均以为梅子死在了牧天手下。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牧天居然有一条传说中的五爪神龙为坐骑。
五爪神龙可是凌驾凡尘之上,与仙佛同列的存在。
神龙之威,三界无敌。如今牧天坐在巨龙之上,北国何人敢拦,所谓的高手怕是在神龙面前瞬间便会化为灰烬。
四大禁军首领得到过文木然的暗示,不愿与牧天为敌。木族的高手自认没那样的本领,一个小乌鸟便能口喷太阳圣火,焚化自己的同伴。自己想拦五爪神龙,岂不是白白送死?
正当所有人均不敢上前的时候,一个青衣女子突然御风而起,立在神龙及牧天鸦儿面前。
“哪里来的梅妖,敢站在我老龙面前?”五爪乌龙龙眼一瞪,龙须一抖,样子颇为骇人。
可是没想到五儿神色如常,面色平淡如水,一双眸子里微带哀伤。
“乌龙,五儿姐姐于我有恩,不得无礼,收了你的法身!”
牧天感念当初一饭之恩,对五儿颇为恭敬。乌龙一听,身子一摇,化身不过两丈长。
“你认识我?”五儿一听牧天之言,心下疑惑,她早已不记得当初的那个邋遢少年。
“五儿姐姐曾有恩于我,牧天终身不忘!”牧天语气诚恳,但却不愿点明自己如何认识五儿。
鬼妹曾说五儿是梅花,如今乌龙更直呼其梅妖。看来五儿必是梅花精灵,说不定与那梅子有些渊源,
敌我两地,又何必谈及过往?
不过牧天的真诚之语,让五儿身子一震,似乎触动了她的心事,眼角居然微现泪光。
五儿微叹一声,没有深问牧天为何识得自己,也许对于五儿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一切都是我不懂的事,不认识的人。”
五儿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亦带微微感伤,牧天唯有静静聆听。
乌龙和鸦儿都能感觉到五儿对他们没有丝毫的敌意,便也都静静不语。
良久。
“五儿姐姐有什么事尽管道来,只要我牧天能做到的一定为你做到!”
五儿让牧天想起了曾经的自己,衣衫褴褛,乞食求生。
那曾经的热汤,曾经的黑面馍馍,曾经温暖的眼神,牧天真的一生不会忘。
听出牧天语出真诚,五儿微带惊讶,但却显得一切似乎都不重要,心灰意冷的样子。
“我只想知道,我外公身在何处?生死如何?”
“你外公?莫非梅子是你外公?”
虽然牧天想到了五儿必与梅子有些关系,但没想到关系竟如此之近。
“不错!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身上有一半妖族的血统!我是梅花精灵和紫微第五星君廉贞星君的女儿!”
五儿幽幽道来,不见喜怒,似乎讲述的是另外一个人。
买酒的老丈是紫微大帝萧天庭,五儿是廉贞星君的女儿便不足为奇,牧天只是没想到五儿的母亲居然也是梅花精灵,还是梅子的女儿。
从五儿的言语神态可知,五儿对这样的身份似乎并不满意,也许她更喜欢曾经买酒的日子,清贫但与世无争。
“梅子引爆结界,我召唤神龙而出,我也不知他在何处,生死如何。”
说到梅子,牧天心中杀机尚在,如果此时梅子现身,他定要置其死地。
鸦儿心中也有这样的想法,冲出结界,他一直在用灵力探查,可是却丝毫没有梅子的气息。
莫非他死在结界爆炸之时,可是他自己布下的结界,梅子根本不可能死在结界之内,多半是负伤逃遁了。
听了牧天的话,五儿摇了摇头,没有再言语,便要转身而去。
“五儿姐姐!”
五儿一愣,她如今的修为不弱,可是却不想与牧天为敌,或者说五儿不想与任何人为敌,不知牧天为何叫住她。
“五儿姐姐,神州浩劫将至,怕是不久就要生灵涂炭!你若不愿过现在的日子,还请速速脱身!”
如今北国玉都风起云涌,妖魂现世,五儿处在风口浪尖处,确实是凶险异常。
五儿苦笑一下,道:“多谢你的好意,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如今我有了一身的修为和这样的身世,怎能独善其身?少侠保重!”
说着,五儿一压身形,飞落而下。
北国禁军和木族两位高手,不知五儿和牧天说了什么。
可是五儿在北国身份特殊,她不说,也无人敢问,只见五儿身形一动,便消失不见。
牧天看着五儿消失,不由一阵怅然。
“公子,那便是你曾提起的五儿姐姐?她一身的修为怕不在你我之下!”鸦儿歪着脑袋道。
牧天长叹一声,道:“身逢乱世,出身紫微。如今有了那样的修为,却不心甘情愿,未必是好事!”
鸦儿不置可否,她也在五儿的眼神中读出了忧伤,一种特别的忧伤。
梅子杳无踪迹,虽然牧天与鸦儿都想永绝后患,但是看来今日是没有机会了。
“乌龙,我们走!”
神龙之威,无人敢挡,北国禁军和那木族高手只能望空兴叹!
一声龙啸,似乎要震动整个北国。乌龙摆尾,直奔高天。
“收军!”北国四大禁军得令收兵。
皇城内渐渐归于平静,可是不远的暗影处,一个独臂文士,双目微眯,神思深沉,望着乌龙消失的天际,喃喃自语:“牧天,神龙……”
在他身旁躺着的,赫然就是半人半妖的梅子!
第三十二章 寒荒万里 沧海雪鸟
寒荒如故,雪色如初。神龙日行万里,牧天与鸦儿终于到了寒荒。
“神龙之气!”
距三界圣山还有百里,乌龙突然在空中打了一个回旋,然后停住身形,不肯向前。
“你真的感觉到了龙气!”牧天有些诧异,心中暗叹五爪神龙的灵觉竟如此强大。
传说,当年的五爪青龙被三界仙尊沧海镇压在三界圣山之下。
可是有上古大阵守护,圣山的一切均在结界当中,灵气不会外泄,况且尚有百里之遥,没想到这乌龙竟感觉到了龙气。
“我的神觉不会错,我不能再往前走了,遇见青龙或者白龙就麻烦了!”乌龙一副哭丧脸,一想到自己做了亚仙的坐骑,它就黯然神伤。
“神觉?不是灵觉吗?”鸦儿诧异道。
“是呀!你们这些初级修行者只有灵觉,感知不过方圆百丈。而老龙我乃三界神兽,与仙佛同列,自然是神觉,可以感知方圆百里。真有龙气,不过你们修为太差,感觉不到。”乌龙老气横秋,一副夏虫不可语冰的无奈神态。
牧天与鸦儿也只有摇头,亚仙的修为放眼神州,几乎无敌,可是在乌龙眼里真的是太差太差。五爪神龙当年接触的都是天级的人物,堪比仙佛,也无怪其小看牧天鸦儿。
“也好!你回龙涎神环,我们御风而行!”毕竟骑着神龙在天上乱飞,有些惊骇世俗。
乌龙点头,同时叹了口气,不忘回头叮嘱牧天道:“若是真的遇到白龙、青龙,你可千万别召唤我。它们会看不起我的?”
牧天气苦道:“给我做坐骑就那么丢人?每次你都要嘱咐我一遍!”
乌龙龙头一摇,又叹了口气,龙须低垂,颇为无奈的道:“不丢人……不丢人……咳咳,就是有点没面子!”
“这是什么话?”牧天狠捶了一下乌龙头,口念龙涎诀,直接把它收回了神环之内。
“没面子!那不和丢人一样吗?”牧天口中嘀咕,耳畔似乎还萦绕着乌龙阵阵的叹息声。
牧天不由使劲地摇了摇头,鸦儿原本落在牧天肩头,看牧天不住摇头,便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都是那乌龙唉声叹气的,弄得我挥之不去!”
“哦,呵呵,那乌龙有趣的紧!而且法力强大,公子有了它堪比天级的人物了!”
“……”
雪山连绵,一片银白,牧天与鸦儿边聊边行。
鸦儿从小生在东方崇岭,何时见过这万里寒荒的壮美雪色。
群山莽莽,银蛇蜡象,鸦儿心中欢喜,舒展羽翅,畅翔云空。
可是就在鸦儿陶醉之时,突然,一声震天鸟鸣,震啸寒荒,划破长空。
一只白色巨鸟,身长过丈,展翅直奔鸦儿而来,快似闪电,猛似雕隼。
鸦儿一惊,没想到这万里寒荒之上居然有如此猛禽。
见那白色巨鸟来势迅疾,鸦儿忙一拍羽翅,在空中旋身而上。
那白色巨鸟夹着劲风而过,可是丈长的羽翅如刀,卷起凛冽刀风,直扫鸦儿。
鸦儿原本畅翔云空,玩兴正浓,哪里防备有巨鸟来袭。方才轻松躲过,可是没想到这白色巨鸟如此厉害,刀风所至,竟有裂空之声。
鸦儿猛地一冲,同时挥出一道淡淡的刀影。
“彭——”地一声,修罗刀出手,这才震散了那白色巨鸟卷起的刀风。
可是那知那巨鸟看似巨大拙笨,实则灵活无比,早已一旋身形,掉过头来。
鸟喙如剑,直刺鸦儿。
鸦儿的妖身弱小,只是普通乌鸟的样子,要是被其刺中,可是凶多极少。
“好厉害的巨鸟!”鸦儿心中暗道,同时在空中急退身形,小小乌鸟之身如箭一般弹射出数丈之远。
那巨鸟似乎也没想到,自己平日纵横寒荒,空中无敌。没想到今日两次出手均是无功,心中着实懊恼。
引颈一声长鸣,巨翅一扇,再次奔鸦儿袭来。
这巨鸟虽然厉害,但终不是仙妖鸦儿的对手。鸦儿一时兴起,不想速胜,闪展腾挪,与那巨鸟战在一处。
一个身形巨大,白如霜雪,一个身形弱小,黑亮似墨。
一大一小,一白一黑,空中盘旋飞舞,互有攻守,煞是奇异。
牧天此时立在远处,面带微笑。那白色巨鸟正是三界圣山上的雪鸟,想必今日放风,出来正好遇上鸦儿。雪鸟虽然通灵,但毕竟还是飞禽,看见乌鸟自然相搏。
雪鸟虽不是凡鸟,但料想绝不是鸦儿的对手。方才雪鸟突袭,鸦儿略显慌乱,可是一过几个回合,鸦儿渐渐稳住阵脚,好整以暇,颇为轻松。
既然如此,牧天也就无心叫停,那雪鸟平时也无这样的敌手,正好舒舒筋骨。
眨眼间,过了几十个回合。
雪鸟见自己屡次无功,眼前的小乌鸟似乎颇为轻松,不由怒上心头。
巨翅一扇,只见雪鸟猛地一张口,“噗——”的一声,一道丈余长的寒气,夹着点点寒冰,在太阳下熠熠反光,如白练般袭向鸦儿。
“寒冰手?”牧天一惊,那雪鸟口喷寒气,颇似沧海的武道寒冰手。
难道这沧海灵鸟,也修行了沧海的绝学不成?
鸦儿也是一惊,没想到眼前的巨鸟竟如修行高手一般,喷出至冷寒气。
不过鸦儿倒是不惧,以牙还牙,“噗——”一股太阳圣火喷出,一道金光迎上那寒光白练。
一阴一阳,一寒一热,两股气流相撞。嗤嗤做声,二者化气消散。
鸦儿并未尽全力,否则那雪鸟喷出的冷气虽是不俗,但绝抵挡不了鸦儿的圣火。
雪鸟一见自己颇为得意的招数竟未奏效,小乌鸟口喷金火,顿时明白今日遇到了劲敌。
雪鸟头一摇,突然身体暴涨了一倍有余,如高手集结灵力一般,周身放出淡淡白光。
“呼——”,雪鸟猛地张口,数百道冰箭,泛着刺目的冷光,如同电闪,破空直奔鸦儿。
这一下让鸦儿着实吃惊不小,如此厉害的术法,神州上一般的修行者怕是抵挡不住。
鸦儿不敢大意,暗念真言。唰——,鸦儿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空中。
数百冰箭划空而过,正打在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之上。“彭——”,激起数丈高的雪浪翻腾。
鸦儿突然不见,雪鸟顿失敌手,茫然四顾。
远处的牧天知道,鸦儿定是施展了乌族秘技“乌影之术”,暂时隐身于空中。
雪鸟不知,只是不见了对手,不由得仰天长鸣。
“呵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一个黑裙美貌少女突然出现在了雪鸟身前。
“大白鸟,知道你厉害了,不要打了!”
雪鸟的眼神中流露出震惊之色,它已通灵,瞬间明白眼前的女子便是方才的乌鸟。它只是没想到那小小乌鸟竟可化为人形。
雪鸟一见不再攻击,而是盘旋飞舞,不住长鸣。
“雪鸟,你是否识得我!”牧天飞身到了雪鸟近前。
雪鸟不住点头。“还好,你识得我这沧海传人!”牧天一笑,转头对鸦儿道,“这便是沧海雪鸟!”
鸦儿欢喜道:“如此洁白俊美,术法高强,真是名不虚传!”
雪鸟一听鸦儿夸赞自己,亦颇为欢喜,顿时便和鸦儿亲近了几分,不住地围着鸦儿飞旋嘶鸣。
牧天心中暗叹:“看来人爱夸赞,鸟亦如此呀!”
鸦儿雪鸟,不知是属同类,还是天性使然,不一会便亲密无间。
可正当此时,突然虚空中传来一个声音——雪鸟出山,还不速速来见!
音浪滚滚,传遍整个寒荒。
雪鸟一听此声呼唤,猛地冲天而起,直奔一座雪山飞去。
牧天听到了哪个声音,也不由脸色一变。
第三十三章 此情可待 咫尺天涯
雪鸟出山,还不速速来见——
召唤雪鸟的声音不大,但却传遍雪山,隐隐有王者之气,不可阻挡。
雪鸟应声而去,鸦儿颇有不舍。
“师父!”牧天听出那召唤雪鸟的声音,不由面露喜色。
“鸦儿走!”不待鸦儿有何反应,牧天拉住鸦儿,身形一动,紧随雪鸟而去。
雪鸟飞行迅疾,牧天与鸦儿全力紧跟,堪堪保持在数十丈远。
雪鸟转过一座雪峰,在眼前不见。牧天还以为其进了结界,忙快速跟上。
可是那知转过雪峰一看,那雪鸟正围着一人翩跹飞舞,颇为欢喜。
那人身穿青衣,面目俊朗,气质超然,隐然若仙,但双鬓雪白如霜,一对眼眸包含沧桑。
不过此时那青衣男子负手含笑而立,看那雪鸟飞旋,似乎心情大快。
“师父!”牧天与鸦儿眨眼间也到了近前,那青衣男人正是武之神郎。
牧天远没想到师父也在寒荒,心中激动不已,落在雪峰之上,抢步跪倒。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鸦儿心中一惊,眼前的这隐然若仙,但双鬓斑白的男子竟是天下无双的武之神郎。
她被牧天拉来,未来得及化为乌鸟之身。她不愿以人身示人,尤其是男子,牧天是知道的,可是这次被牧天拉来,不知其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
毕竟眼前之人是牧天的师父,身份特殊,地位超然。
鸦儿脸色微红,盈盈施礼,道:“崇岭乌族鸦儿拜见前辈!”
以神郎的修为,早已知道了二人来到寒荒,故此并不惊讶。
单手一挥,一股气流,二人便被托起。
神郎点头致意,然后含笑道:“天儿,方才这百里内有上古龙气。可是你带来的?”
牧天没想到百里外乌龙便已遁形藏匿,但还是没有逃过师父的灵觉。
鸦儿也是一惊,虽然知道神郎功通造化,已入天仙之境,破空飞升亦不是难事。可是灵觉舒展百里,能感知乌龙的存在着实让鸦儿震惊不已。
神觉!她想到了乌龙所言,看来那老龙不是信口开河。
“机缘巧合,徒儿确实收了一条五爪乌龙。”
随即牧天便把黑水寻找鬼妹及东方崇岭一行,梵天寺外大战妖魂,浮日峰顶取得三世转生莲,及北国力战梅子等事简要道来,只是略去了狐巫之谷和幻花一段。
这些事情关系重大,牧天要单独细问师父。
听罢,神郎波澜不惊,只是淡淡道:“该来的总会来!小小妖魂本不足虑,只是怕她手中握有‘天佛之眼’,洞穿三界内的秘密,那才有些麻烦!”
牧天鸦儿不知神郎所指三界内的秘密是什么,但料想必不会是小事。
神郎话锋一转,笑道:“天儿,有了乌龙,将来你会如鱼得水!”
“可是那乌龙似乎心有不甘。”想起乌龙的每次的不要轻易召唤嘱咐,牧天不由微微叹道。
“哦!”这似乎有些出乎神郎的预料,“做我沧海传人的坐骑还辱没了它不曾?”
牧天脸一红,道:“想那龙涎妖魔同体,修为通天,徒儿与他相比不过亚仙之境,着实是差了些。”
“哈哈哈”,听了牧天之言,神郎突然仰天大笑,笑声震遍寒荒,回荡天地。牧天鸦儿均被震得有些头晕目眩。
“妖魔同体,修为通天?天儿,神州闯荡半载,你怎么少了我沧海睥睨天下,力定神州的气势?”
神郎眼中神光微现,身上淡淡光晕散开,方圆十丈之内的积雪居然无声无息间化气消散,这样的气势足以让仙佛侧目。
牧天还好,鸦儿则睁大了眼睛。
此时牧天忙跪倒在地,道:“徒儿无能,给沧海蒙羞!”
神郎看看牧天,收了那惊天的气势,叹道:“看来是我估计不足,没想到形势变化如此之快,今夜三更,你在后山等我!一个小小乌龙竟敢小视我沧海传人,着实不该!”然后又自语道:“看来这三界至尊之身,终有一日要破茧而出”
牧天心中一喜,自己半载历练,虽偶有突破之相,但终难再进一步,今夜三更师父必有秘传。
神郎不再多言,转头向鸦儿,眼神轻轻一扫,颔首道:“鸦儿姑娘,金乌圣体,天妖之境指日可待!”
鸦儿还震惊于神郎刚才的威势,听了神郎之语,忙谦虚道:“前辈谬赞,鸦儿不过体质特别,实无太多本事。如前辈般修为,才是绝世高人!”
神郎不置可否,又看了看鸦儿,想说什么但却欲言又止。
天色已暗,夜幕深垂。月色清冷,繁星满天。
后山,一个身影,负手而立,任夜风吹动两鬓白发。他双眸满含沧桑,遥望北方。
北方正是三界圣山的方向,尽管结界阻隔,不见那玉龙索桥,也不见那直冲云霄的圣山,但那身影依旧在眺望,那曾让他魂牵梦萦的地方。
“师父!”牧天默默地站在了神郎身后。
“嗯!”神郎微微点头,却未回转身形。
“师父,白日里的雪鸟是师祖唤您回山吗?”
神郎神色黯然,摇摇道:“雪鸟静极思动,圣山咫尺天涯!”
看着神郎的背影,牧天能感觉到师父眼神中的落寞。
回归圣山,拜见师父,这是神郎最大的心愿。
“师父,师叔说师祖尚未出关,但已答应见您,师祖出关之日,便是见您之时,还望您再等些时日!”
神郎默默点头,距上次与冷玉相见已近二十载,再等几年又有何妨?
“既无雪鸟召唤,师父您怎么在这万里寒荒?”
神郎微微一叹道:“妖魂出世,三界震动!浩劫不远,我便浪迹寒荒,以防不测。”
牧天心中感叹,师父放心不下三界圣山,才赶到寒荒,可是当年立有誓言,没有召唤不能进入圣山,只能徘徊在三界圣山之外。
一衣带水,咫尺天涯,这个中滋味牧天亦能品味一二。
神郎又道:“天儿,半载以来,你遇到不少神州高手吧?”
牧天不知师父何意,应了一声。
“想必以那妖魂为最?”
牧天脑海中瞬间闪过狐巫之谷的白衣女子和姑母幻花,这二人的修为远在妖魂之上。
“怎么,你还遇到了比妖魂还要厉害的高手?”听不见牧天响应,神郎又问道。
“师父,你可曾听说过东方崇岭的狐巫之谷?”
“狐巫之谷?”神郎轻轻的摇了摇头。神州浩大,很多地方其实不被人知。
“狐巫之谷内有一白衣女人,妖法无敌,青燃古灯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哦?”神郎一听,不由转过身来。能让青燃失色的人物,神州之上怕是没有。
牧天把自己在狐巫之谷的经历仔细道来,神郎听罢眉头微蹙。
“狐巫之谷,仙佛止步!天狐雪影?”神郎喃喃自语。
良久,神郎似乎一下子想起了什么,脸色不由一变,然后突然问道:“天儿,白日里你曾说乐土传人术法玄妙。那云散姑娘可是有一只白玉葫芦?。”
牧天不知师父为何跳过狐巫之谷之事,而问起云散,答道:“徒儿未见云散姑娘拿出过什么白玉葫芦!”
听了牧天回答,神郎双眉紧锁。牧天还是首次见师父如此表情,良久,神郎长叹一声,道:“如果真是传说中的那些人物出现,就不是神州浩劫,而是三界不安了!”
这句话没头没尾,传说中的人物,似乎指狐巫之谷内的女子,亦指白玉葫芦的传人。
“天儿,今夜我让你来此,主要是助你跨入仙境!”神郎不再谈论方才之事,转而说起修行之事。
牧天一听,师父要助自己跨入仙境,不由心中一喜。
“一入仙境,犹如脱胎换骨,你的修为必会大涨。想必那乌龙也会对你另眼相看。”
“可是师父,徒儿还未到亚仙上境,想入仙境谈何容易?”
神郎一笑,看了看牧天道:“你入仙境,举手之功!”
说着,神郎突然手中结印,单手聚起一道白芒,灿烂如星。
“印开!”神郎暴喝一声,那道白芒直入牧天前胸。
还未待牧天有何反应,顿觉身体深处,白光一闪,一股巨大的灵力传来,如大江奔涌,势不可当,直入四肢百骸。
一种玄妙的感觉在牧天心底油然而生,自己的灵觉突然变得灵敏无比,微微一动,方圆数里之物一一显映在灵台之上。
无限的灵力与身体相融,机体充满了力量,这一刻真的犹如脱胎换骨,牧天终于跨入了仙境。
仙境,神州修行者穷极一生都未必能达到的境界。放眼神州,入世的高手,基本也无这个境界。
再见牧天周身白芒暴涨,散出万道光华!直到神郎收术,那白芒渐渐消散。
“牧天神锁!”牧天不由惊道。
“嗯?”神郎听牧天叫出了牧天神锁之名,不由一愣。
“天儿,你怎知这是牧天神锁?”
幻花原本嘱咐牧天不得透露自己,可是如今以不能隐瞒,牧天便把幻花之事合盘托出。
听罢牧天所言,神郎神情落寞,闭目良久,牧天似乎能够感觉到师父的心潮起伏。
神郎缓缓睁开双眼,苦笑一下道:“看来幻花把一切都布置好了,共度十年,我也难以看透她的心思。”
“师父,我真的是岳帅世家的人?”
原本以为神郎必会点头称是,可是没想到神郎却道:“或许是,或许不是!”
这是什么回答?牧天不由一愣。
“天儿,你的身世一直是一个谜团?或许幻花都未必清楚你是谁,这一切唯有慢慢解开!”神郎的眼神有些飘渺,神思似乎远在天外。
牧天紧锁双眉,神郎的话让他摸不到头脑。自己到底是谁?
“天儿,岳帅世家和你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不到金仙之境,你绝不要踏入天地山半步,切记切记!”
“你体内被幻花封印了牧天神锁,那乃是上古无上神器,我方才轻启封印,便助你登入仙境。可是此法却不可再用,否则定会伤你神魂。待你修成金仙,想必便可初窥牧天神诀的门径。修成牧天诀,你便是三界仙尊。”
三界仙尊?那似乎是遥不可以的事。
但此时的牧天唯有点头,一切的一起依旧是个谜。
神郎再次转过身去,遥望三界圣山的方向,两鬓如霜,眼角噙泪。
想起幻花,想起冷玉,想起那天魔路口镇压三万载的尸体,想起身后有些迷茫的牧天,神郎不由轻轻地闭上眼睛。
为什么?世事沧桑,一切总是此情可待,或咫尺天涯?
(很疲惫,有些力不从心,还好这一卷完了。谢谢大家,一直在忍耐着看,我努力把后面的写好!)
第一章 抚长剑 踏雪歌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不知是否真有漫天的神灵,冷漠地注视着神州往生界内北国与玉都惨烈地厮杀。
北国永和六年,玉都历海清十二年,冬月,望北关。
入冬的第一场雪,漫撒在天地之间,望北关内外一片萧杀肃然。
瑞雪纷飞,却遮掩不住浓浓的杀气。
望北关外三十里,便是北国营寨,帐篷无数,旗帜招展,连绵数十里,一望无尽。
北国突袭玉都,一个月内纵横千里,所向披靡,无人可挡。玉都上下朝野震动,慌乱一团。
可是,北国大军打到了玉都北方的最后一道屏障望北关时,则被阻于关外。
两个月来,寸功皆无。
一者,望北关峥嵘崔嵬,两侧群山锁困,险峰如剑,唯有望北一关可过,否则Сhā翅难渡。
再者,玉都兵神“勇武侯”东方木秀坐镇于此,兵法如神,智勇无敌,其如定海神针般,让北国难以撼动。
两月间,北国七次攻城,虽然北国兵士不惧生死,剽悍勇猛,甚至多次攻到城头,但玉都兵将同仇敌忾,寸土不让,七次守城成功。
此时,望北关外,横尸遍野,硝烟未散,残破的战旗还迎风招展。
望北的城墙上,血迹殷红,无数的鲜血早已浸透了那古老的城墙,几乎让其失去了原本的色彩,但城头上亦是旗幡猎猎。遥遥望去很多士兵身上带伤,胸前头顶,缠着绷带,可神情却异常地坚毅。
一天前,北国的第八次攻城被打退,双方血战了一天一夜,均是伤亡惨重。
雪映残阳,暮色渐浓。
望北西侧的一座山峰之上,站定两个老者,分穿黑白麻衣,瘦小枯干,立在风雪之中,如同木雕泥塑一般。
无数的尸体被堆成小山,这些战死的兵士不可能被留着尸体,要全部集中焚化,然后洒上生石灰,就地掩埋。
熊熊烈火,焚尽残躯,冲天的火焰,摇曳在冰冷的旷野。
“不知有没有人为他们招魂?”
“战死他乡,本该魂归故里,可惜怕是关山难渡!”
黑白麻衣老者终于开口说话。
“哼!还是先别魂归故里了,借我老头子一用吧!”
那黑衣老者说罢,抬手祭出一道白色灵幡,上绣一个狰狞的恶鬼,淡淡光华,飘立于半空中。
“鬼幡招魂!”
随着黑衣老者的一声轻喝,旷野中的焚尸烈火,放出些微的幽蓝之色,如来自地狱的火焰。
无数的战魂,带着冲天的杀气,无声无息,直奔那白色灵幡聚来。
这山头上瞬间布满了无数的亡灵战魂。
“老鬼,你耗费百年光阴祭炼的招魂鬼幡可以饱食一顿了!”
“嘿嘿!这些无非是凡人而已,只是战魂颇强,聊胜于无吧!”
“聊胜于无?你也太贪心了些!就算是黑水阴地,也未必有这么多的战魂!”白衣老者感叹。
“贪心?要不是黑白二圣无能,丢尽咱们世代黑白无常的脸面,你当那鬼王真请得动你我?这些战魂还未必入得你我法眼吧?”
“这倒是实话!数千年鬼派,日渐衰落,鬼祖有知,也会伤怀!”
白衣老者叹了口气,又道:“无论怎样,你我不能坐视,紫幽城非同一般,那小鬼女不肯离开黑水,唯有你我走这一遭!不过若是那鬼娘子和鬼妹得手,也未必一定要你我出马。”
黑衣老者冷哼一声,不再言语。那招魂幡吸了无数的战魂,业已由白变黑,阴气阵阵,隐隐有杀伐之声,那狰狞的恶鬼微微露出笑意,诡异非常。
数里外。一顶四人素色小轿停立在风雪旷野之上。
四名轿夫身穿单衣,不惧冷风,神情自若,静立雪中,沉稳如山。
轿前站立一个红袍男子,血色红衣迎风而动。男子身材高大,样貌威武雄壮,英气逼人。
天愈黑,雪欲浓。但是以那素色小轿为中心,方圆五六丈内却无半片雪落。
“似乎有人在收聚战魂!”素色小轿内一个男子的声音传出,嗓音颇富磁性。
“七里之外,确实有人招引魂魄!”轿外的红袍男子答道。
身处旷野,不动声色而知七里之外有人招魂,这份功力足以傲视神州。
“精通招魂之术,必是鬼派之人?没想到鬼派真的敢趟这浑水!”轿内的男子有些懒散地道。
“哼!”红袍男子冷冷道:“数千年鬼派怕是走到了尽头,当今鬼派除了那魔琴孟魂,余者皆是碌碌之辈!”
“哦?”轿中的男子似乎有些不信。
“三少爷不信,我马上去打发了那聚魂之人!”红袍男子道。
“呵呵!近二十年不见,你的脾气丝毫未变。不是鬼王亲临,我想你我暂时不必露面吧!”
“是!”那红袍男子躬身答道。虽然这红袍男子一身豪杰之气,必是不俗之辈,但对轿中人还是极为尊敬。
“北国玉都一战,牵动神州万载机运,变化无穷,你我绝不会安生。如今雪色弥漫,不如找个地方痛饮几杯!你意下如何?”轿内男子的兴致颇浓。
红袍男子展颜一笑,道:“我也正有此意!二十年未对杯,三少爷修为见长,不知酒量是否仍在?”
“呵呵!走!”轿中男子声音刚落。那四名轿夫便已腾空而起,御风而走。
红袍男子亦一展红袍,腾空而起,紧随其后。
“抚长剑,踏雪歌,悠悠万古,弹指匆匆过!任天荒地老,红颜白发,何人能知我?滚滚红尘无量载,何者为仙?何者做魔?……”
轿中传出的歌声,清亮辽远,苍凉豪迈,似乎是流传万古的老歌。
雪色茫茫,传遍了整个望北关。
旷野上的余烟将尽,清冷的月色,斜斜地照映那堆坟场,无数的英魂在此消散。
招魂鬼幡上的狰狞恶鬼,似乎微带醉意,黑气缭绕。无数的战魂被它吸食,鬼幡恰如醉汉,缓缓地闭眼。
“收!”黑衣老者收回鬼幡,脸上微带笑容,似乎颇为满意。
“方才的歌声,你听到了?”白衣老者面色凝重的问道。
“自然听到了!放歌之人必是一位绝世的高手,怕是已登仙境!”黑衣老者道。
“仙境高手!看来北国玉都一战,牵动了神州上隐世的人物。此时放歌必有震慑四方之意!”白衣老者微微皱眉。
“嘿嘿!紫微天宫与岳帅世家以青原为局,北国玉都为棋,如此博弈,还不知道要牵动多少人物。你我不是也来吗?谁人敢说震慑四方?”
“唉!以青原为局,北国玉都为棋,这盘棋下的好大!只是不知谁为螳螂,谁为黄雀?”
雪花飞舞,月冷无声,那黑白老者不知何时,竟然踪迹渺然。
此时,望北关上,灯火通明,戒备森严。
北国连营,也是点点火光,恰似一条蜿蜒火龙。
“嗷呜——”突然,一声狼嚎,划破夜空。随即狼嚎声此起彼伏,震动四野。
一个长发少年踏雪而来,身前身后数十头白狼相随。
褴褛依旧,长发依旧,宽宽的额头,高高的鼻梁,眸子里散发绿色的光芒。
为首的三头白狼,仰天长啸,似乎宣告着狼神到来。
北国兵营外,狼神静静地站立,任群狼嘶号。
兵营内不少战马,闻此狼嚎,居然毫无惬意,亦是跃蹄长嘶,似要出战。
“何处小辈,胆敢乱我军营——”
一声高喝,三声炮响,营门大开,刀光如雪,兵分两列。
一人跃马挺枪,如龙而出。
(不好意思,昨天欠费断网,没来及交,今天还有一更!风云际会卷会很精彩。)
第二章 狼神一战
北国的兵将,果然不一般,个个盔明甲亮,精神抖擞。
这跃马而出的乃是一位年轻小将,看年纪不过二十几岁,面目俊朗,手中握着一条亮银长枪。
“你是何人,召集群狼乱我军营?”年轻小将面带怒气。
“我要见镇宇殿下!”狼神面色平静,语气冰冷。
为首的三头白狼一见那年轻小将,立马把其围在当中。前爪抓地,低吼连连,看来只要狼神一声令下,随时准备扑上。
“镇宇殿下?呵!你一个草民,两军阵前要见镇宇殿下,真是痴人说梦,还不速速退去?”年轻小将有些不耐烦。
“我要见镇宇殿下!”狼神神色依旧,语气依旧。
“说了,你不配见镇宇殿下!你若再不离去,我把你当做玉都细作收押。”
“哼!”狼神冷哼一声,口中轻轻低吼了一声。
随即再见那三头白狼齐声嘶嚎,快如电闪般,猛扑那年轻小将。
那年轻小将双眉一挑,喝道:“找死!”
座下马扬蹄长嘶,手中枪银光闪动,一道银色弧线,化枪为棒,猛地扫向三头白狼。
别看这小将年纪不大,但手下功夫不弱,这一枪声势颇疾,居然卷起一股雪浪。
一招竟逼退三头白狼,然后一舞手中枪,化出数朵枪花,梨花也似,直奔狼神前心刺来。
狼神乃是修行高手,怎会与他对敌,身形一动,直直退出六七丈远,但雪地上却无丝毫踪迹。
“修行者!”年轻小将一眼看出,这邋遢少年绝不是一般的人物,原本以为其不过会些不入流的驱狼之道,没想到竟是修行高手。
他暗怪自己过于孟浪,可是已悔之不及。
三头白狼再次袭来,这三头白狼虽不是通灵神兽,但跟随狼神日久,已与狼神心意相通,颇通武道。彼此之间更是配合默契,远胜一般的狮虎猛兽。
三头狼上窜下跳,忽左忽右,低吼连连。
开始那年轻小将仗着手中银枪多次逼退白狼,可是过了片刻,就被白狼的身法弄得头晕目眩,没有还手之力。
马上将军如何抵挡三头白狼快似闪电的身法,还好那三头白狼似乎得了狼神之命,没有伤及于他。由是如此,那小将也是盔歪甲斜,狼狈不堪。
狼神眼中绿光一闪,喉咙中再发一声狼嚎。
再见其中一只白狼得了主人之命,猛地冲上,一口咬住年轻小将胯下战马的咽喉。
“咴——”那战马吃痛,扬蹄长嘶,险些把年轻小将掀下马来。
战马猛地一甩头,鲜血如注喷涌,那头白狼被甩出三四丈远,但却平稳落地,口中鲜血淋漓,叼着一块撕下的马肉。
再见那战马猛地调头,直奔大营冲回,一路喷血,迎着雪花飞散。
“扑通——”驮着那小将进了军营,那战马随即倒地,喷出鲜血满地,殷红一片,随即抽搐而死。
军营里冲出的两队兵士,无愧于身经百战,见主将落败,并没有散乱,而是一拥而上,手持长刀,把狼神和数十头白狼围在当中。个个虎目圆睁,并不畏死。
狼神冷哼一声,真要打将起来,这些普通兵士绝不是自己这些白狼的对手。
只要他一声令下,眨眼间这些手持长刀的兵士,便是他白狼爪下亡魂,只是这次他不是为了大开杀戒而来。
正犹豫间,突然兵营之内,又冲出近百人马,把狼神及群狼团团围住。
一个未穿盔甲的中年便服将领踱步而出,身后随着方才的年轻小将。那小将面色怒极,恨不得立马冲杀过来,一雪其辱。
可是那中年便服将领却是神色自若,甚至面含微笑,颇为沉稳镇定。
来到近前,那中年便服将军冲狼神一抱拳,从容道:“我乃镇宇殿下驾前正印先锋王烈,这位少侠,不知何方高人,来我北国大营,扰我安宁,杀我战马,意欲何为?”
这几句话说的态度从容,但是铿锵有力。
“我要见镇宇殿下!”狼神回答如初,看来对这正印先锋亦是无视。
“镇宇殿下军务繁忙,无暇见你,你若真有要事可由我转告!”
王烈看出这邋遢少年不是一般人,故此狼神虽面色倨傲,王烈却克制有礼,不失大将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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