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几时有?
今时便有明月!
明月照我心!
很多人喜欢明月,喜欢月色,喜欢银光轻洒大地的感觉……
是不是明月高高在天,可以望见而又不可触及?
明明看得到偏偏又摸不着的东西最能勾动**!
对于一个色鬼,妻子不如小妾小妾不如情人情人不如偷香,可当你明明看到香艳所在,却偏偏偷不到手时候,最是撩人!
不仅仅是色鬼,或许所有男人都是这般!
撩人的是一双笔直修长锦缎般光滑的**
火红的裙摆已经提在膝上,所以才会露出这样一双撩人的**来
撩人的本该是女人的脸,但她的头上戴着顶宽大的四方帽,帽檐下垂坠着黑纱,谁也看不清她的脸
正因为你看不清她的脸,所以她的脸才最能撩人
露天摆摊的小酒铺,三位色眼朦胧的小伙子,每当他们喝下一碗酒,卖酒的姑娘便会将裙摆抬高一尺!
这样的酒自然不便宜,一碗便要十两银子
绝对不是佳酿,是大街上最粗劣的那种烧酒
可即使碗里倒入的不是酒,而是腥臊的马尿,三位青春懵懂的小伙子也情愿一口把它喝光
红色最能令人**冲动,还有烈酒,更何况这一双笔直修长的**!
**上方的裙摆已经不足一尺,懵懂的小伙子们只要再喝下一碗酒,姑娘的红裙便没有了用处
酒已喝下,三位小伙子碗中的酒都已经落入腹中,可红裙并没有上提,而是缓缓滑落,盖在一双蓝底带白花的布鞋上
“你……”三个懵懂的小伙子一同伸手指向红裙姑娘,又一同扑倒在木桌上
姑娘的声音很甜,接着他们没能讲完的话语,道:“我下了毒!”
酒中本无毒,三个小伙子已经试过,但他们只试过第一碗
第二碗酒他们没有试毒,因为他们的心思已经不在酒中,但这碗酒中也没有毒
第三碗酒才是毒酒……
如果你这样认为那你就错了,第三碗酒同样没有毒它与先前的两碗酒出自同一个酒坛,这也是三位小伙子放心喝下的原因若是姑娘另换一坛酒来倒,哪怕她当面脱光衣衫,三位小伙子也要先试过毒才去喝酒
他们行事非常谨慎,虽然他们都很好色,可他们知道性命更重要
红裙姑娘究竟是如何下的毒?
(一)
“来碗酒!”一个年轻人踏着月光走向露天的酒铺
“收摊了!”红裙姑娘冷冷的回答,便如冷月
但她的声音还是很甜,甜得令年轻人心头发痒
“这几个兄弟是怎么了?”
“喝多了!”红裙姑娘收拾着桌上的碗筷,手指好几次想要触动桌上摆放的一个蓝色包裹,可不知为什么却又没有去碰
年轻人坐在桌旁,低头看看三位“醉酒”的小伙子,道:“现在有三个醉鬼,姑娘想收摊也是不能,不如卖我碗酒喝!”
“好!”姑娘拎来一坛酒,将一只弘摔在桌上
一弘粗劣的烧酒,年轻人足足喝了一个多时辰等他终于喝完,再准备开口要酒的时候,红裙姑娘已经将整坛子烧酒丢在桌上,抢先开口,“这坛子酒送给你!”手指指向年轻人的来路,道:“你可以走了!”
年轻人似乎极不愿意自己已在嘴边的话被她噎回去,点着桌上一盘吃剩的牛肉,道:“我要一盘卤牛肉”
红裙姑娘应该在瞪眼,脸色肯定被气得发白,但有黑纱相隔,年轻人无法看到
桌上的剩余牛肉被撤下,转眼又拿上来,盘中加了几块牛肉而已,“吃吧!”姑娘的声音中带有怒气,转身在一旁收拾家什,嘀咕道:“也不怕吃死你!”
年轻人径自倒了一碗酒,叹着气,“不值啊不值!”眼睛瞄向姑娘的红裙,道:“这么粗劣的酒也要十两银子一碗?”
红裙姑娘收拾家什的手骤然停下,整个身子僵硬在那里稍倾,她冷声问:“你是不是也想喝十两银子一碗的烧酒?”
年轻人将碗中的烧酒一口气喝下,道:“我已经喝了两碗”
姑娘的右手捏在红裙上,缓缓上提,脚步踱在桌前,左手拎起酒坛,为年轻人倒下烧酒
红裙提在姑娘的膝上,年轻人只要喝下这碗酒……
这碗酒必定有毒!
可她是如何下毒的?
年轻人看向她的手
姑娘生有一双美丽的手,十指纤细,柔若无骨指前留一寸长的指甲,指甲染成金黄色,上面还洒了些金粉
毒药就藏在她的指甲中
躺在桌上的三位小伙子早已经注意过姑娘的指甲,她的指甲非常洁净,连一粒灰尘都没有,更不可能藏毒
但他们错了,因为姑娘指甲上的金粉才是毒药
剧毒!
年轻人的目光转向酒碗,姑娘的手已经端起酒碗递上,拇指的指甲似乎在烧酒中探了一下
这碗酒已经不再是普通的烧酒,而是穿肠的毒药!
年轻人的目光再转,转回到姑娘修长的**上,姑娘轻声娇笑,笑声比她的**更加撩人
整整一弘毒酒入腹,年轻人抬臂指去,道:“你……”“我在酒里下了毒!”“你怎么不继续提裙子?”年轻人无恙,眼睛盯着姑娘的裙摆
姑娘的裙摆没有什么可看的,吸引他的还是裙摆内修长的**
“好手段!”姑娘拍动纤纤玉手,赞道:“真没看出来!”
玉手拍响,裙摆自然下落,修长的腿已经隐藏其内
年轻人皱起眉,看向姑娘的黑纱,问:“我是不是已经喝下了第三碗酒?”
“我劝你还是不要招我!”姑娘的声音甜得腻人,不像是在劝说,倒像是在勾人,道:“要是招了我,你一定会后悔!”
年轻人摇了摇头——光头!
姑娘明白他摇头的意思,双手缩回到黑色紧身小衫的衣口前,慢慢解开衣扣
光头青年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紧身小衫丢来,压在桌中那件蓝色的包裹上,再是内衣,最后才是红裙……
除非是妓汝,否则任何一个女人也不会愿意在陌生的男人面前脱光衣服
黑纱姑娘绝对不是妓汝,但她非撑守承诺
年轻人挠了挠光头,突然问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
起码黑纱姑娘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
他问:“你不冷吗?”
一个人若是觉得冷,脸色必定苍白,或是铁青
黑纱姑娘的脸一定更加苍白,更加铁青
不仅仅是因为光头青年的问话,还有他的手
光头青年的手拨开了桌上的红裙小衫内衣,拎起那件蓝色的包裹,再问:“这是你的?”
姑娘反问:“如果是我的,我又何必毒死他们三个?”
“为了一个包裹你就杀死了三个人,还心甘情愿当着我的面脱光衣服?”光头青年突然跳了起来,甩手将包裹丢给她,道:“你这样的女人确实招不得!”话刚说完,掉头便跑
姑娘接下包裹,冷声问:“你是谁?”
光头青年脚下不停,淫回道:“孤亭赏月人!”
距离露天酒铺十余丈外有一座八角亭!
谁会想到黑夜里竟会有个疯和尚藏在亭顶赏月?
辜独想到了,因为疯和尚就是他
艳遇!恶搞!
因为一场不期而遇的恶搞艳遇,辜独连睡觉都笑出声音
安远镖局的前身便是辜府,辜独的家
镖局有一位总镖头,就是辜独自己
三位镖师
一位是有些痴傻的憨儿,虽然有些痴傻,可堂堂朝廷的万沙堡前任操守官,当个镖师还是可以胜任的
另外两位却是大有来头
一位是“沧海孤鸿血泪刀”洪仁!
一位是“江南第一猛”呼延扼豹!
凭他们两人的武功,去做京城最大的镖局万通镖局的总镖头也是绰绰有余但那只是凭武功,若是道出名号,怕没有一家镖局敢聘请二人
辜独不怕,所以当二人找上门来的时候,他便将安远镖局重新开了张
开张一月还没有接到一笔买卖
辜独并不在乎,凭他的家业,四个人吃穿百年也享用不尽但他却感觉内心烦躁,憋得透不过气来
任何人守着个空宅子整日无所事事都会觉得憋得慌
辜独此刻更是憋得厉害,但这时憋得是肚子,与心绪无关
茅厕不能算是个好地方,可男女都要去
若是男女都挤在同一个茅厕里,你会作何感想?
辜独看到蓝花布鞋和红色长裙的时候,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个女人果然招不得!”
裙子已经换过一条,虽然还是红色,可这条裙子上绣着一根蜿蜒的盘旋而上的牵花
“你是总镖头?”声音很甜
手掌很软,也很滑,但却在拍着辜独的光头
辜独不敢抬头,因为抬起头就会看到这个不能招的姑娘
姑娘有一双纤纤玉手,笔直滑嫩的长腿,涅长得肯定不会令人任何失望但辜独不敢看,因为他同样不敢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脸
“问你话呢?”很甜很甜的声音再又响起,道:“你该不会是聋子吧?”
辜独憋着嗓子道:“姑娘?这里说话不方便吧?”
不能招的姑娘问:“有什么不方便的?”
辜独不相信她会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回道:“我在这里方便!”
“方便就好!”不能招的姑娘道:“谈谈生意吧?”
此方便非彼方便,所以辜独急忙解释:“不方便!姑娘!真的不方便!”“既然不方便了,那就出去谈吧?”不能招的姑娘揪起辜独的耳朵
辜独终于抬起头,看到不能招的姑娘的脸;弯弯的眉毛弯弯的眼,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俏涅果然没有令他失望
不能招的姑娘将眼睛瞪得溜圆,道:“是你?”
“是我!”辜独“嘿嘿”一笑,道:“难得姑娘还记得在下!”
“是你就更好了!”姑娘的眼睛笑成一条缝,问:“还记得本姑娘曾经跟你说过什么吗?”
辜独点头,道:“姑娘说……要和在下谈生意!”“不是这句!”姑娘扯了扯辜独的耳朵,凑上嘴唇,贴耳道:“要是招了我,你一定会后悔!”辜独吸了吸鼻子,道:“好香!”“好臭!”姑娘捏起自己的鼻子
“好香”是因为不能招的姑娘吐气如兰,“好臭”是因为茅厕内的味道
不能招的姑娘逃出茅厕,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辜独急忙结束“方便”,匆匆忙提起裤子
不能招的姑娘双眼含情,似笑非笑的盯着行出茅厕的辜独,问:“方便完了?”
辜独脸上没有尴尬,或许是因为这位不能招的姑娘,他的脸皮不自觉的厚了许多,回道:“还没!”
“那你还不继续?”姑娘满脸不解,道:“等你方便完了我们再淡生意也不迟!”
“算了!”辜独可不敢当着她的面再入茅厕,伸臂请道:“姑娘请,我们去前厅谈生意!”
“真没想到,你竟然是总镖头!”不能招的姑娘行在辜独的身旁,道:“能把‘沧海孤鸿血泪刀’弄来做你的镖师,你的武功一定了不得!”
“不敢!不敢!”辜独回道:“了得!”
“了得?”不能招的姑娘夸张的瞪大眼睛,赞叹道:“你的功夫果然了得!”
辜独又想说“不了得”,可他没有说,因为他知道不能招的姑娘一定还会有话对付他,所以索性闭起嘴巴
“你怎么不说话?”
辜独不语
“你叫什么名字?”
“辜独!”
“我叫唐孤!”
“唐孤?”
“诶!”不能招的姑娘抿着嘴笑,道:“乖侄儿!姑姑最疼你了!”
辜独又闭起嘴巴,暗暗告诫自己,“下次若是遇到不能招的姑娘,千万不能招!”
前厅的茶桌上放着两件包裹一件四四方方,外面裹着蓝色的包布皮,正是辜独在露天酒铺丢给唐孤的那件
另一件像是装着唐孤的随身衣物,因为包裹外露出一角白色的衣衫
“镖车在外面,都是草药,一共八个箱子!”唐孤坐在茶桌旁,道:“辜总镖头开个价吧?”
辜独对洪仁递去一个眼神,“!”陪着唐孤落座桌旁,道:“看过再说!”
“好茶!”唐孤抿下一口茶,放落茶杯,道:“庐山的云雾茶?”
辜独笑着,没有接话
洪仁很快便赶了回来,道:“确实是八箱子草药,价值在……”他看向唐孤,因为他根本定不出价格
“三千两银子!”唐孤又抿了口茶,道:“我出三千两镖银!”
三千两的草药绝对不需要三千两的保银,最多只需要三百两
辜独看到了唐孤的手,她的手指正轻轻敲点着茶桌上的蓝布包
“唐姑娘是不是还要托付这件蓝布包?”
“不错!”唐孤对他嫣然一笑,道:“不然凭什么给你们三千两银子?”
辜独指了指蓝布包,问:“这里是?”
唐孤打开蓝布包,其内包着一个贴有封条的木匣
“这?”辜独的手指又指向木匣上的封条
“这还不明白?”唐孤瞪起眼睛,道:“贴上封条的意思就是不许你们看!”
辜独捧起笑脸道:“唐姑娘,走镖的好像没有这种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唐孤眯着眼睛笑,道:“你是总镖头,你的话就是规矩!”
男人需要奉承,尤其是漂亮女人的奉承,这样会使男人的自尊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辜独是男人,唐孤比那些自认为长相漂亮的女人还要漂亮,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曾经当着辜独的面脱光过衣衫,辜独不得不接受她的奉承!
“好!我们接了!”
“送到唐门!”唐孤抓起桌上装有衣物的包裹便走
辜独一愣,因为他没有想到唐孤会如此爽快离开
不离开还能怎样?
难道唐孤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曾当着辜独的面脱光衣衫?
即便这个姑娘不能招,可她总不会叫辜独也当着她的面脱光衣衫才算互不相欠吧?
辜独暗道:“不能招的姑娘未必不能招!”
一辆马车,装着八只大木箱
一只木匣,背在驾车的洪仁身后
憨儿拎着巨大的狼牙棒爬上装药的大木箱顶,道:“走了!”
辜独叮嘱道:“快去快回!”
车轮滚动,逐渐远去
辜独没有说“路上小心”之类的废话,如果“沧海孤鸿血泪刀”洪仁连区区三千两银子的镖都无法安全送到,那他干脆跑回大漠,跳进自己早已经挖好的坟墓里死掉算了
洪仁也是这样想的,或许就是因为他这样想,老天偏偏要与他过不去
马车刚刚使出杭州城,由官路转入小径,事情便发生了
(二)
事情是这样的,马车在官路上行驶的十分平稳,可刚刚转进小路就因为颠簸而弄断了车轴
车厢歪斜,洪仁开始还以为是道路崎岖所致,可当他看到一只车轮连滚带跳跑去了车前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八箱子草药能有多重,怎么可能压断车轴?
药箱子顶上还有个五百多斤的大胖子,大胖子的脑袋下又枕着一根一百六十八斤重的巨大狼牙棒,车轴断裂也属正常!
狼牙棒已经不在,比狼牙棒更早坠地的是还在睡梦中的憨儿
洪仁在马车侧翻的同时脚点车辕跃起,并于半空中转了个漂亮的圆圈,轻轻飘落
此地没有旁人,他原本不必如此卖弄,可他偏偏要转这个漂亮的圆圈!
就在他转圈的同时,马车车底突然窜出两个白衣人,一个扑向转圈的洪仁,一个扑向被摔得晕头转脑的憨儿
洪仁若是可以出刀,扑向他的白衣人绝对无法接下三招憨儿若有狼牙棒在手,偷袭他的白衣人肯定已经变成一滩肉泥可两位白衣人根本没有出招,只是拎着条手帕在他们身前晃了晃,洪仁与憨儿便软绵绵的瘫倒了下去
“他们出镖去了?”呼延扼豹端着一碗红烧肉来到茶桌旁,捏了一块肉丢进嘴里,这才问:“吃不吃?”
辜独翻去一记白眼,如果他是诚心相请便不会先用他的脏手去抓食,更不会偏偏等憨儿离开才把这碗红烧肉端出来
呼延扼豹像是看懂了辜独的白眼,面露委屈,道:“贫僧原本做了四大碗肉,可被傻子抢走了三碗!”
天底下能抢走呼延扼豹东西的人并不多,敢抢的人也不多,但憨儿却是其中之一,而且抢了他的东西他也绝对不敢还手
辜独想到了这一层,禁不住笑起来
他的脸上刚刚露出笑容,嘴里还没有笑出声音,眼睛便看到两件东西——憨儿的狼牙棒和洪仁的破刀
他脸上的笑容霎时不见,整个人似离弦之箭,射出厅门
拎着洪仁破刀进入安远镖局的是杭州城府衙的捕头赵五爷,他本是辜伸道的记名弟子,与辜家走得颇近,不算外人在他身后跟着四个衙役兄弟,合力所抬的正是憨儿的巨大狼牙棒
辜独已经飘落在赵五爷身前,急问:“五爷?什么事?”
“一个月满打满算只接了这么一趟镖,可刚出城就出了事!”赵五爷愁眉不展,道:“车轴断了,翻在小路,人和货都没了踪影!”
辜独已经不见
载有镖货的马车原本翻在路边,赵五爷还留有四个衙役照看现场可现在四个衙役已被迷翻在地,偌大的马车消失得无影无踪
马车消失倒是好事,可以给这件没头没脑的疑案留下一条线索
找到镖车或许就可以查出劫镖之人
辜独沿着小路追去,因为断了车轴的马车应该不会拖拉在官道,那样太过显眼
追出近十里,前面出现两条岔路,辜独傻了眼
该走哪条路?
他突然笑了,一半是嘲笑,一半是欣喜;嘲笑自己没有追踪经验,欣喜的发现左手这条小路上留有明显的拖拉痕迹
断裂的车轴自然会在沙路上留下痕迹,难道拉走镖车的人连这么明显的漏洞都没能察觉?
辜独没有分析,只管追下去
路前出现一辆马车,马车的车轴完好,支撑起一丈多宽的车厢平稳行驶
辜独飘身落在车顶,问:“有没有看到一辆端了车轴的马车过去?哈哈……”他问完问题才发觉自己的问题十分愚蠢,所以再又发笑
小路的宽度只有丈余,这辆马车已经将小路完全占据,别说马车,一匹马挤过去也十分困难
驾车的是位结实的中年汉子,等辜独问完话,笑声出口,他才转回头,转过头,他便看到了光头辜独,以至两面正对
任谁驾驶着马车赶路也绝不会想到会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在车顶,中年汉子张眼睛足足愣住好一阵子,这才怒道:“你怎么跑到我家小姐的车顶上来了?下去!”
辜独原本是要下去的,可他猛的嗅到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脸上立时泛起坏笑,翻身跃下
车夫见他跃下便径自转回身驾车,哪管他是死是活
辜独确实跃下,但并没有落地,而是手搭车窗跐溜钻入
谁堪览明镜,持许照红妆?
车厢内坐着一位紫衫姑娘,手中握一柄铜镜,正在梳理乌黑的长发软榻上还有开启盖子的胭脂水粉盒,嘴唇红红腮颊香香,自是刚上完妆
辜独钻进车厢的同时伸出手掌,准备在姑娘发声叫喊前捂住她的嘴可辜独的手掌此刻并没有捂在她的嘴上,只是伸在她的嘴前因为姑娘并未叫喊,扭头瞥了他一眼,继续梳理乌黑的长发,问:“你怎么进来了?”
“赶路赶累了,进来搭搭小姐的便车”
紫衫姑娘一边梳头,一边在软榻上挪了挪身,给辜独让出容身之地,问:“你在追人?”
她的随意与冷静令辜独多少有些震惊,大漠数百日,中原的女孩都变成她这个样子了?
紫衫姑娘睁着大大的眼睛看来,因为辜独没有回答
她身上最美的地方便是这一双大眼睛,其内有汪汪清泉,令人着迷
辜独坐在她身旁,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她的大眼睛,一言不发,眼皮不眨
紫衫姑娘慢慢的向后避身,因为辜独的身体正逐渐倾斜,越靠越近当她的身体触碰到厢壁,再也无法避身的时候,辜独的嘴唇也凑在了她的面前她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胸口的起伏也变得剧烈,“嘤”的一声,呼出一口香气,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大大的眼睛既然已经闭起,辜独也就没有了兴趣,坐正身体,掀开车帘看看路前状况,再又放落
紫衫姑娘等了好久才睁开眼睛,用手肘碰了碰辜独,幽怨的道:“坏蛋!”“好蛋!”辜独笑了起来,道:“坏蛋不会这样对你!”“那就是蠢蛋傻蛋糊涂蛋笨蛋鸟蛋穷光蛋”紫衫姑娘似乎把所知的蛋都加在了辜独的身上,可“穷光蛋”刚刚出口,却又觉得好笑,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辜独猛的抓住她的手,她的手轻轻一动,但并未收回,怯生生的看来,问:“你想怎样?”辜独并没有想怎么样,只是道:“我在找人,叫你的车夫快点,见到岔路就停车!”
紫衫姑娘甩开辜独的手,敲了敲厢壁,提高声音,“快一点!”再压低声音,道:“他根本不是我的车夫,我怎么叫他停车?”
“他不是你的车夫?”辜独有些怀疑,问:“那他为什么叫你小姐?”
紫衫姑娘摆弄起系在腰间的细带,道:“他的主子是我干爹!”
辜独无语
干爹有两种,他并不想知道紫衫姑娘的干爹是哪一种
“我叫苏绛儿!”紫衫姑娘垂下头喃喃着
干女儿有两种,无论哪一种都不能招
辜独想起自己对自己的告诫:“下次若是遇到不能招的姑娘,千万不能招!”
“我叫和尚!”
苏绛儿瞪起大大的眼睛,惊声问:“你是和尚?”
辜独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自己的光头,而后拨开车帘观看——前方已有岔路
三岔路口!
当中的小路边有一个老樵夫,正坐在一捆手臂粗的干柴上抽着旱烟一口旱烟吸入,还未来得及吐出,辜独便从苏绛儿的车厢里蹦了出来,站在了老樵夫的身前
老樵夫被突然降临的辜独吓了一跳,一口旱烟该出没出,憋得满脸通红,七窍生烟!
确实是七窍生烟,老樵夫的眼耳口鼻嘴都挤出呛人的旱烟,鼻涕眼泪随后跟出,弄得满脸都是再憋了一小会儿,直到脸色发紫,他才剧烈的咳嗽,大口喘息
辜独看到了断车轴的痕迹,就在当中这条小路上,依旧清晰可见但前路却再无痕迹,断车轴的痕迹只继续到老樵夫的身下,而后便消失不见
老樵夫喘息均匀,气呼呼的质问道:“你这个毛和尚,凭空跳出来,想吓死老汉不成?”
“对不住对不住”辜独连忙道歉,一边围着老樵夫查找凭空消失的断车轴划割沙地的痕迹
“毛手毛脚!”老樵夫嘟囔着,在鞋底磕去烟锅子内的烟灰,将旱烟杆Сhā在后腰,背起干柴离去
辜独瞪大了眼睛,他此时的眼睛绝对要比苏绛儿那双大大的眼睛还要大
因为他看到老樵夫在身后抽出一根干柴,屈下腰,一边前行一边用手中的干柴划割着沙土地面
“老人家?”辜独跑了过去,问:“您这是做什么?”
老樵夫白了他一眼,似乎还在因为刚刚的惊吓而生气,没好气的回道:“去!去!去!不关你事!”
辜独微微一笑,手掌摸进怀里,这个时候还是用银子来说话最能解决问题他的手掌在怀里摸了半天,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继而变成了苦笑
怀里的金子银子还有银票统统不翼而飞!
路上所经历的事情在辜独的脑海中飞速闪过,他脸上的笑容又起,因为他想到了眼睛大大的苏绛儿!
苏绛儿在车厢里曾用手肘碰了碰他,还叫了他一声“穷光蛋”!
辜独虽然知道被苏绛儿偷去了他的银子,却又不能追赶,因为当前还有更要紧的事情
如何叫老樵夫开口?
“嗨!”辜独跳在老樵夫身前,一把夺去他手中的木棍,面做凶态,恶声道:“把银子拿来!”
老樵夫呆呆的看着他,似乎事情来得太突然,一时间还没能反应过来
“咔……”手腕粗的木棍在辜独手中断成两节,“想不想要命了?想要命就快把银子掏出来!”
“要……要命!”老樵夫吓得直哆嗦,颤抖着手摸进怀里,唉声叹气的道:“老汉刚到手的银子,还没捂热乎呢!好汉……”“闭嘴,快掏银子!”辜独挥舞着两根断木
老樵夫摸出一锭银子,递给辜独
辜独自他哆嗦的手掌中夺去银锭,喝问:“就这一锭?再没有了?”“没有了!”老樵夫回答的非常干脆,头摇的非常果断辜独冷笑一声,问:“谁给你的银子,还没忘吧?”
“是个姑娘”
“什么样的姑娘?”
“穿着一套白纱裙,长得像大户人家的小姐”
辜独将手中的银锭丢还给他,道:“谢了!”
老樵夫竟然没有接辜独抛来银子,而是慢慢抬起手臂,指向辜独身后,木呆的道:“很像她!”
辜独因此转过身,所以他就看到了不能招的唐孤!
四、大漠、黄金(7)
(十三)
起风了!
大漠的狂风带动黄沙,天日被风沙掩盖,立时变得昏暗!
巨大的白色毡帐将风沙隔绝在外,连一粒细沙也不曾刮入
皇甫浩生的眼珠中挂有血丝,手指翻弄着一把吃肉用的锋利小刀,问:“他为什么不亲自来说个明白?”
刘痕浑身哆嗦,颤声回答:“乌头领怕……”“怕什么?”皇甫浩生打断了他的话,道:“他不是说牡丹不是他杀死的吗?既然不是他,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怕帮助误会!”
“回去告诉他,不必派人传话,也不必亲自来解释,我将发动整个黄金帮去打他,让他做好准备!”
“帮主?”刘痕急忙跪地
“滚!”皇甫浩生手中的小刀射出,穿透毡帐,消失在风沙之中
辜独与铁杵张大嘴巴愣在门外
任凭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固伦会是成梦雷的徒儿
其实成梦雷不能算是固伦的真正师父当年,为了得到固伦公主父汗的一百株天山雪莲花,成梦雷将自己的医药书籍借与固伦观摩三个时辰不想固伦公主天资聪慧,竟然在三个时辰内将整部医书背得滚瓜烂熟成梦雷惊愕之余收下固伦做记名弟子,却并未传给她任何医术,便连自己的真实姓名也没有相告
蝶娘没有发愣,屈身扶起固伦,张长长的睫毛问:“姐姐是成伯伯的徒儿?”
“算不得什么徒儿!”固伦看着蝶娘长长的睫毛,回袖拭去自己沾染在睫毛上的几滴泪水,道:“但突闻他老人家的噩耗,固伦难免有些伤心!”
蝶娘幽幽的道:“不必悲伤,人终究会死!”她说话的口气很轻松,便似曾经亲历过死亡一般
固伦破涕一笑,指向发呆的辜独,“他有话要对你说!”
“我不认识你!”蝶娘对辜独点头,再对铁杵微笑,问:“铁大哥也在大漠?”
铁杵的表情更呆,便如同生身父母是两个呆瓜的结合,造出他这样一个旷世产物
参加蝶娘婚礼的客人很多,蝶娘未必尽能记得,但她记得铁杵!
辜独苦笑,“我也不曾见过姑娘,却早在三年前便听说过蝶娘姑娘的名字!”他想起玲珑,心头隐隐作痛,好在大漠的风沙已经将他心头的伤痕抚平,忧伤轻闪便逝,道:“令尊临终前有话要辜独带给姑娘!”
蝶娘的表情突然发生变化,似大漠寒夜里的冷雨,似深秋骤降的冰雪,似块毫无感情的铁板般冰冷
她的话语也异常冷漠,问:“你便是辜独?是你亲眼看着家父自戕的?”
辜独点头,面有愧色
“你为什么不制止他?”蝶娘冷声质问,道:“如果你加以制止,家父未必会自戕身亡!”
辜独默默受下蝶娘的指责,道:“令尊要我转告……”“不必再说!”蝶娘手指外点,驱逐道:“请你离开!”
“走!”说话的是铁杵,他没见过如此不通情理的女人,拉起辜独便去
房门“咣”的一声摔在门框,紧紧闭合
同样被驱赶出门的固伦长声叹息,“唉……”感慨着道:“过不了多久,大漠的黄沙下又将多出一对死尸!”
沙柳客栈门外徘徊着一个人!
这个人头戴斗笠,身披破布,手里紧紧握着一柄破刀!
破刀上有七处缺口!
“沧海孤鸿血泪刀”洪仁!
杀气弥漫!但杀气如同它的宿主,不肯进入客栈半步
辜独踏出店门,立即感受到发自洪仁身上那股令人窒息的杀气
“跟我来!”洪仁掉头便走
辜独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
行出沙柳镇数里,洪仁终于止身,“这里可以了!”听他的口吻像是为自己寻到了一块理想的墓地
辜独知道,洪仁挑中的墓地同样可以掩埋自己的尸骨
坟墓本身并没有主人,即便大明朝正在修建的皇陵,要是哪一天万岁爷突然高兴,把它赏赐给万金来,那皇陵便不再是皇陵,而是花子墓!
谁先占据坟墓谁便是坟墓的主人!
有些东西大多数人不会与你争抢,便如洪仁现在做的事情
洪仁已经掀去头上的斗笠,露出那张久经沧桑的脸,用他手中的破刀开始挖掘墓茓
他的年纪并不大,与辜独相仿,但他为什么会有一张久经风霜的脸孔?
辜独此时可以轻易杀死洪仁,因为洪仁正在一心一意挖掘着墓茓,完全没有任何防备
难道他不怕辜独突下杀手?
性命攸关,谁能保证对手不会偷袭?
洪仁似乎已经认定辜独不会对他偷袭,径自专心挖掘着,还煞有介事的嘱咐道:“记住千万别把我的尸体直接埋在这里,会被野狼掏出来吃掉的!”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液,支在破刀上喘息着,“先把尸体在这里火化,然后再埋土!”
“哦!知道了!我会的!”辜独蹲在土坑旁,轻轻点头
“其实本想求你把我的骨灰送回江南,可路途太过遥远,你在这里又有事情需要料理……”洪仁的话只说到一半,又开始劳作
“再说吧!”辜独盯着他的劳作,像是监工,道:“如果有命离开,我会把你的骨灰挖出来,带到江南!”
“谢谢!其实我早知道你会答应,但你我从没打过交道,洪仁不好开口相求!”他咧嘴一笑,笑得很真心,像是对知心的朋友
辜独也露出笑脸,因为他发现洪仁的笑出自内心,所以他也以真诚的笑脸回应
每个人的武功有高有低,每个人对武功的释悟各有不同
当一个人已经将生死看破,那他对武功的理解必定非同一般
一把刀苦练十年可以锋芒出鞘!
一个人不去练刀,只是默默相对,但或许他可以领悟到更多的东西!
洪仁的刀破烂不堪,锈蚀严重,不像经常习练刀法的样子
他是否经常默默的对着这把破刀?
他对刀的领悟达到了什么样的境界?
没有人知道!
真正知道的只有洪仁自己!
墓茓已经挖好,洪仁拭去额头上的汗珠,问:“怎么样?”
辜独用下巴点了点土坑,道:“你躺下试试”
洪仁将破刀丢在地面上,躺在坑底,左右扭了扭身,再问:“怎么样?”
辜独皱着眉摇了摇头,道:“好像窄了些!”
“刀?”洪仁向辜独伸来手
辜独捏住破刀的刀尖,径直递上
刀柄握在洪仁的手中,刀尖在辜独的指下,只要洪仁发力,辜独的手掌连同小臂都将被刺穿;如果他的速度够快,再能递前一尺,辜独的胸膛也将被破刀刺透
固伦在不远处瞪大了眼睛
铁杵的眼睛瞪得像固伦袖筒里的玉碗
憨儿躺在戈壁上,正打着巨大的鼾声
还好洪仁并没有趁机刺出破刀,而是继续扩宽自己的墓茓
稍倾,墓茓已经修整完毕洪仁再次躺下,问:“这回可以了吧?”
辜独点着头,道:“可以了!”
“开始吧!”洪仁爬出墓茓,迎风站立,手中紧紧握着他那柄破刀
辜独没有刀,但他有铁棍可铁棍并未握在他手,他只是竖起手掌,似乎要以掌作刀!
固伦惊呼:“你疯了?”
“他不是疯了!”铁杵张着大嘴,道:“他已经死了!”
洪仁面色凝重,对辜独的手掌没有一丝轻视之意,破刀迎风劈落
辜独脚下旁移半尺,避过来刀,斜掌回劈他的手掌距离洪仁尚有四五尺远,自然不能伤及洪仁,可洪仁像辜独手中持着柄真刀一般对待,跃身避过,回刀反击
两人你来我往,顷刻间已对过二十余招
洪仁突然屈身弹出,挺刀直刺辜独的小腹辜独竖“刀”拦截,破刀刺在他小腹前便不再递进,翻转再攻
辜独会心一笑,斜掌上拉,再骤然横切,自洪仁喉下扫过
洪仁浑身一震,破刀坠地,直挺挺倒下
铁杵蹦了起来,叫道:“除非你是神仙,否则打死我也不相信你在五尺外挥挥手他就死了!”
固伦踱步来到洪仁身旁,见他还在眨动眼睛,可身体已经一动不动,像是他的灵魂已经离开躯壳,随风远去
如果辜独手中有刀,洪仁此时的确已经死去!
即使辜独手中没有刀,洪仁也认为自己已经死去!
一个人对武学的态度如此虔诚,辜独深感钦佩
熟睡的憨儿被固伦踢醒,“走了!傻子!”
“你才是傻子!”
辜独离去洪仁躺在地上呼喊,“喂?你还没把我安葬怎么就走了?”
辜独笑道:“你可以回江南了!”
“回江南?”洪仁对着天空喃喃着,死灰般的眼睛中又显现生的光彩
路琨的眼睛似死灰般黯然无色
只因为一句话:“我可以用外力激发你体内的能潜,但自此之后你便不再有生的消,每过一日,你将衰老一年!”
说话的人站在土炕上,身披黑色斗篷,头上罩着一具骷髅面罩
夜骷髅!
(十四)
刀子很爆薄如纸,但却锋利无比
用这样的刀子杀人,被杀的人还没有感觉到痛苦便已经死去
这只是传说,没有人证实,能够证实的只有死在刀下的尸体
可惜尸体不会说话!
黄金赌坊内人头涌动,这代表着整锭整锭的黄金正源源不绝的流向乌白头的金库可乌白头的脸上不见欢喜之色,一丝一毫也没有
洪仁没有回来,说明辜独依旧活着即便辜独已经被杀,难道皇甫浩生便会将白牡丹的死推在辜独的身上?
乌白头开始后悔,后悔自己白白葬送一位得力的属下
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他不该再幻想皇甫浩生的原谅!
他的心开始颤抖,因为他知道黄金帮的实力,更知道皇甫浩生的手段
黄金帮曾经有过一位副帮主,据说枪法了得,只出一枪便可以刺穿五个人的身体;据说他属下有两千人马,个个都是勇于赴死的猛士;据说保护他的是一群血衣人,实力是嗜血狂蝠的数倍……
据说只是据说,乌白头只承认事实
他亲眼见到皇甫浩生发动整个黄金帮去打那位副帮主,仅一个上午,副帮主便全军覆没!
乌白头亲自参与了那场杀战,从那以后,他才终于明白黄金帮的可怕!
这就是事实,黄金帮不可背叛的事实!
刘痕已经将皇甫浩生的话转告给乌白头,此时正胆战心惊的等候着头领的命令
还有四个人同样在等待着乌白头下令
四个似僵尸般,脸上毫无表情的冷血杀手!
杀手手中有刀,薄如纸,锋利无比的薄刀
乌白头的目光在四人脸上依次扫过,问:“谁干的?”
没有人回答
他扬起头,无力的依靠在座椅上,喃喃道:“完了!”
刘痕怯生生Сhā嘴:“或许是那个叫辜独的杀了白牡丹!”
“不可能!”乌白头缓缓摇头,道:“如果他可以杀死白牡丹就不会来这里请我出手!”
“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帮主来打?”刘痕鼓起勇气问:“难道我们只能等死?”
“如果……”乌白头沉吟片刻,道:“如果帮主还没有来得及发动整个黄金帮……如果白牡丹的部下已经等不及,独自发动攻击……如果绿沙脸和黑无情不肯派人救援……我们尚有一线生机!”
刘痕道:“属下这就聚合人马”
“不必!”乌白头摇着头道:“他们成不了事!况且皇甫浩生也不会派些酒囊饭袋来打我!来得都是高手,真正的高手!”
没有高手,只有马贼
辜独看到白牡丹属下穿锁环甲的上千名女马贼正与一队身穿硬皮甲的马贼在戈壁中杀战
“黄金帮起了内讧!”固伦面露喜色,道:“白牡丹的属下在与乌白头的属下交战!”
辜独远视着戈壁中的厮杀,犹自发问:“为什么?”
没有人可以回答
白牡丹已死但消息仅在黄金帮内部传递,外人不得而知
夜骷髅却早已经得到白牡丹身亡的消息,并将消息转告辜独
“路琨将组建一队人马,我消你能帮他!”
“他要做什么?”
“对抗黄金帮!”
“就凭他?”辜独嘲笑一声,道:“不如让他来帮我!”
“如果你出头,死的人就是你!”
“那他呢?”
“他已经是个死人!”
辜独不明白夜骷髅的意思,夜骷髅也没有解释
沙柳客栈内突然来了许多生面孔,面孔虽然陌生,但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写有两个明晃晃的大字——“马贼”
店内的桌椅都已经搬开,只留下一条长凳
路琨坐在长凳上,身前是十只装满黄金的大木箱
他蹬出一脚,踢翻了一只木箱,整锭的黄金“叮叮当当”滚落一地
所有陌生的脸孔都变成一个涅,贪婪的目光像是面对羔羊的饿狼
终于有人忍不住发问:“你到底想要我们做什么?”
路琨的嘴角挂着自信,道:“一统大漠!”
“神经病”有人唾下一口,转身出店
乌光一闪,路琨飘到店门口,那人喉咙暴血,扑到在地
当他扑到的时候,路琨又已飘回,坐在店内唯一的长凳上
一位独眼大汉步出,问:“金子怎么分?”
“事情若是能成,所有的金子都归你们!”
一个贼眉鼠眼的年轻人跨步,问:“这十箱子黄金是什么意思?”
“事情如果不成,这些黄金就由活下来的人平分!”
有人道:“事情如果不成,没有人能活下来!”
“谁说的?”夜骷髅出现在楼上
“夜骷髅?”楼下一阵慌乱,陌生的脸孔都拔刀在手
独眼大汉转向众人,对他们压了压手,“诸位头领不要惊慌!”扭头看向夜骷髅,问:“阁下最恨马贼,为何要发起一统大漠之战?难道你想取代皇甫浩生?”
骷髅头摇动,“错!”手指路琨,道:“他叫路琨,将要带领你们做这一笔大买卖,无论成功与否,你们都要均分黄金离开大漠!”
独眼大汉道:“我们走了,别的马贼还会占据大漠,你岂不是白忙一晨”
“不会!”固伦公主在夜骷髅身后显现,道:“叶尔羌汗国的骑兵将会进入,所有遗留下来的马贼都将被清剿!”
店内众马贼头目面面相虚,不知该如何决断
独眼大汉一拍胸口,喝道:“干了!我尤老大算一个!”
其余马贼头目沉默好久,终于一同山呼:“妈的!干了!大不了一死!”
他们久受黄金帮欺压,内心都有不服之怨气;今日得夜骷髅倡议,路琨挑旗,再有尤老大率先加入,不由纷纷响应
夜骷髅已经不见,楼上只剩下面带欢喜的固伦公主
辜独返回客栈的时候,客栈已经开始正出起买卖
憨儿在与铁杵争抢牛肉
固伦似笑非笑的看着踱来的辜独
辜独知道她心中所想,坐在她对面,道:“好机会!”
“好机会!”固伦重复着他说过的话
“你知道黄金帮为什么发生内讧吗?”
“知道!”固伦笑了起来,道:“因为白牡丹被乌白头杀死了!”
辜独一愣,问:“谁告诉你的?”
“你!”
大漠里出现一股新生势力,十五日内,所有非属黄金帮的马贼都被这股势力所吞并
据说这股势力的头领是个叫路琨的中年人;据说辜独铁杵竟然是路琨的属下;据说叶尔羌汗国的固伦公主将亲率铁骑助之行动;据说大明朝西大边万沙堡操守官南憨也站在他们一边……
路琨怎么会是中年人?
任谁看到他都可以看出他已近不惑之年,不是中年人又是什么?
辜独感到非常吃惊,一个人的衰老速度怎么会如此之快?
乌白头也非常吃惊,吃惊自己的运气为什么总是这么好!
皇甫浩生还没有来得及发动整个黄金帮的力量来打他;苦花代行银鞭头领之职,擅自率领白牡丹的锁环甲女兵对乌白头的营地发动了进攻;绿沙脸与黑无情隔岸观火,并未对苦花进行支援;一个叫路琨的野小子跑来大漠同黄金帮为敌……
这些都是好消息!
乌白头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头领欢笑,刘痕自然欢笑,虽然他的欢笑仅仅只为奉承
乌白头脸上的笑容更浓,道:“去转告夜骷髅,路琨攻打皇甫浩生的时候,乌某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刘痕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他终于明白乌白头为什么要让他去皇甫浩生的大帐传话,那是要他送死!
“既然皇甫浩生没有杀你,本头领也不打算杀你!”
刘痕看到四张僵尸般的脸,看到他们手中薄纸般锋利的刀子,双膝发软,情不自禁跪下身来,惶恐的道:“头领饶命!”
“没有人说过要杀你!”乌白头脸上再又挂出浓浓的笑,道:“有你同夜骷髅保持联系,本头领的性命又多了一层毕!”
巨大的白色毡帐!
皇甫浩生不再懒洋洋的躺在虎皮上,而是赤着脚在虎皮上来回踱步
绿沙脸阴着脸站在一旁,情不自禁的用手抓了抓脸上癞蛤蟆般的疙瘩
黑无情坐在矮桌后喝酒吃肉,但眼珠却不离皇甫浩生不外动的脚掌
皇甫浩生停下脚步,问:“我们现在有几个敌人?”“很多!”绿沙脸立即回答:“辜独路琨固伦公主南憨铁杵乌白头,还有新近联合在一起的那些马贼!”
“那你们还在等什么?”皇甫浩生瞪着眼睛质问:“你们想看本帮主的笑话不成?还不派人把他们都做掉?”
黑无情瞥了眼绿沙脸,道:“他们的人马有五六千之众,苦花又带着人马去袭击乌白头的营地,只凭无情与绿沙脸的人马……怕是不足以应付!”
皇甫浩生冷生发笑,道:“那些乌合之众难道会是问题?依本帮主看,你们是在保存实力,该不是哪一位惦记上我这张虎皮了吧?”
绿沙脸急忙澄清,道:“帮主千万不要误会,白头领已经不在,乌头领又已经反叛,我们确实没有能力……”“放屁!”皇甫浩生打断了他,怒声道:“你们两个都在提防对方,怕对方趁乱吞并自己,是不是?”
黑无情站起身,道:“帮主误会无情了!其实无情已经派出人手分别去对付辜独路琨和乌白头!”
“哦?”皇甫浩生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道:“好!只要你杀了路琨和乌白头,他们的属下和金子都是你的!”
绿沙脸恨得牙直痒痒,冷嘲热讽道:“黑无情?你可真是无情无义,背着我独自去抢功!”
“闭嘴!”皇甫浩生训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勾心斗角?”阴下脸,冷冷的道:“马上派出你属下的人马支援苦花,否则下次来大帐的时候,等候你的将是白牡丹的嗜血飞鹰!”
绿沙脸浑身猛一哆嗦,急忙应道:“帮主放心,我这就下令!”
苦花不再需要支援,因为她身边穿锁环甲的属下仅剩八十余骑但她也给乌白头予重创,乌白头属下的硬皮甲兵已经溃不成军!
八方有敌!
苦花的敌人!
辜独自东铁杵自西路琨自南固伦带领憨儿自北,各携一队人马包围了乌白头的营地
(十五)
戈壁可以荒凉!
大漠可以无情!
人的心呢?
蝶娘怔怔的看着夜骷髅,眼中有泪
“不要哭!”夜骷髅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柔声道:“我最看不得女人落泪!”
“我父亲不该来大漠,更不该死在大漠!”
“都是我的错!”夜骷髅叹息着,道:“没想到老爷子的性情如此暴烈,被一群苦力打败又能怎样,何必自戕?”
“不是你的错!”蝶娘的声音冷漠,道:“是辜独!是他没能保护好父亲!”
“事情已经如此,还能怎么样?”夜骷髅开玩笑般问:“难道还能要他偿命不成?”
蝶娘咬着牙道:“我会要他付出代价!”
“嘘……”夜骷髅将手指竖在骷髅头前,疑问:“刘痕?”
房门外显现出一个探头探脑的人影,轻声询问:“夜大侠?”
夜骷髅隔门发问:“什么事?”
“小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哦?那乌白头为何没有杀你?”
“他要与大侠一同对付黄金帮!”
夜骷髅“嘿嘿”发笑,道:“我们要趁他们内讧之乱才有机会成事,所以……”他顿了顿,故意卖弄关子,“转告乌白头,他与黄金帮拼得两败俱伤的时候我们才会出手,那时我们将消灭黄金帮,包括他在内!”
门外的刘痕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大侠?您让小的这样回复,不是让小的找死吗?”
“那你就别回复他了,抓紧时间逃命吧!”
“诶!”刘痕应下,“翱”惊声出口,哀声恳求道:“大侠,您给刘痕指条活路吧!”
“去找路琨,带上你的人马投奔他,那是你唯一的活路!”指路的是蝶娘
刘痕跌跌撞撞奔下楼去
蝶娘落坐桌旁,脸上泛起桃花红晕,向着桌子对面莫名其妙的发问:“你一个人?”
夜骷髅坐在她的对面,进入她的视线,道:“姑娘有什么事?”
“你需要女人?”
“你怎么知道?”
“我看得出来!”
“哦?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仅仅喝下三杯酒便开始吃菜,不再去碰酒杯,这说明你害怕酒后乱性!”
“你说错了!我每餐只喝三杯酒,这是我的习惯!”
“即使这句酒后乱性说得不对,你还是同样需要女人!因为我看到你的脸,你的脸已经红了!”
“好!我可以承认,我确实需要女人!”
“你没看出我就是个女人?”
“看得出!你是女人,而且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
“只要你愿意,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认识我?”
“不认识!”
“我对你做什么都可以?”
“都可以!”
“你应该知道这句话对一个女孩子来说代表着什么?”
“知道!”蝶娘开始解小衫上的衣扣
乌白头营地内的马贼四下逃散,可他们无一逃得性命,整个营地已经被牢牢围困
苦花的残余人马也在营地内,她此时才真正需要救援
绿沙脸与黑无情各有一千身穿硬皮甲的属下摸在路琨等人身后,可他们并不发动进攻,眼看着辜独等人带领着数千人马踏平了乌白头的营地
营地被踏平,包括苦花在内的八十余女马贼早已经在先前的恶战中耗尽气力,再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尽皆葬身大漠之中,黄沙之上
属下在抄路琨的后路,可绿沙脸自己却带领五百精英偷偷摸向白牡丹的营地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黑无情已经先他一步下手营地内早被洗劫一空,仅剩下遍地尸体,便连两队嗜血狂蝠也被黑无情部尽数摧毁
“好你个黑无情,无情无义!”绿沙脸怒声责骂,似乎忘记了自己前来的目的
大漠里传来杀喊声,那是绿沙脸黑无情的两千硬皮甲马贼与路琨所部发生恶战
绿沙脸原本对自己派出的一千马贼非常有信心,因为他们久经沙超而路琨属下尽是些乌合之众,与之交战必胜无疑
可现在绿沙脸突然感到一丝不安,暗道:“万一黑无情来上一计借刀杀人,我那一千主力可就大祸临头了!”
黑无情并没有绿沙脸想象得那般阴险,他的属下在全力杀战可黑无情本人此时却在美滋滋的看着属下请点来自白牡丹营地的金银珠宝,马匹与美女!
路琨属下的马贼的确实力不济,三五人尚且不是一个硬皮甲马贼的对手但他有铁杵,铁杵似猛虎扑入羊群,每一记拳脚都能杀死一个敌手;他有憨儿,憨儿的巨大狼牙棒挥舞起来便似收割庄家的镰刀,方圆四五丈之内不见活口;他有辜独,有固伦公主,每一位都是冲锋陷阵的猛将
两千硬皮甲马贼渐渐有些不支路琨又专挑持鞭特使出刀,十位特使已有七人命丧乌金刀下
杀战由黄昏直至深夜,没有人知道结果
天色微亮的时候,路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众人都在笑,因为他们战胜了黄金帮的两股主力
辜独却紧锁眉梢,他的眼前连绵数里之地尽是尸体,有黄金帮的硬皮甲马贼,也有路琨召集的乌合之众,两下各半
这是一副四五千具尸体散落眼前的景象,辜独觉得心寒,莫名的心寒他并不是大慈大悲的菩萨,可莫名的慈悲之心却突然生出,叹息道:“何必如此?真的需要牺牲这么多人的性命?”
眼角脸颊上已经生出皱纹的路琨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辜大哥!我的时间不多了,请你一定要帮我……帮我……”他的眼神突然变得迷茫,喃喃自问:“我要做什么?谁才是蝶娘的仇人?我该杀死谁?”
辜独轻声问:“谁侮辱了蝶娘?”
“我不知道!”路琨的眼神由迷锚为迷离,道:“我只知道他的脸颊上有条鞭子抽过的疤痕!”
刘痕的脸上便有道疤痕,被鞭子抽打而留下的疤痕!
路琨看到了他,也看到了他脸上的疤痕
刘痕带领四五百属下前来投奔
路琨已经出刀,乌金刀何其锋利,生生砍下刘痕的脑袋
他拎起刘痕滚落在沙地的头颅,凑在眼前欢笑,“是他?是他!他的脸上就有这条鞭痕!”发疯般跨上一匹快马,发疯般嚷嚷道:“蝶娘?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快马奔向沙柳镇!
刘痕的尸体倒下!
他属下四五百马贼尽皆拔刀,人人脸上毫无掩饰的暴露出内心的惊恐
固伦挥舞这软剑尖叫:“杀!”路琨属下的马贼冲杀上去
辜独闭起双眼
他曾经见过刘痕,那时刘痕的脸上并没有鞭痕……
固伦公主更应该知道其中内情,因为赐予刘痕鞭痕的是查尔泰,而查尔泰是叶尔羌汗国派来的探子!
马贼为祸大漠,叶尔羌汗国的骑兵将要进驻!
谁能保证路琨属下这些马贼分取黄金后不会依旧滞留在大漠?
为减少本国骑兵的损失,固伦理应尽力为他们扫除阻碍!
辜独想起第一次见到固伦公主时的情形,而且清楚的记得她曾说过的话:“蒙古人不是人?维吾尔和回回不是人?只有你们汉人才算是人?”
现在他想问问固伦:“马贼是不是人?”
刘痕的脑袋在滴血,血污沾染在路琨的战袍上战袍早已经被敌人的血污溅得污秽不堪,此时再多几滴污血也无所谓!
路琨真正在意的是刘痕的身份,他是不是侮辱蝶娘的恶贼?
惊喜!
路琨轻手轻脚飘到楼上,他要给蝶娘一个久违的惊喜!
房内有喘息声,女人的喘息声,蝶娘的喘息声……
只要是男人,听到这样的喘息声都会莫名心跳
可路琨的脑中却炸起一声响雷!
“谁?”屋内有男人警声询问
路琨飘身下楼,寻了张桌子坐下,将刘痕的脑袋端端正正的摆在桌上
稍倾,穿着紧袖宽口小衫的蝶娘开门看了看,再踱出门,扶着栏栅向下看来她终于看到路琨,先是愣了愣,而后轻轻提高绣有黄花的百褶裙,不紧不慢的踱下楼,行到路琨桌前
“是不是他?”
蝶娘脸色苍白,那是桌上的人头给她带来的惊吓
路琨再问一声:“你仔细认认,是他吗?”
“不是!”蝶娘摇头
客栈里没有其他客人,只有路琨
路琨捧着一颗人头凑在眼前,客栈里自然不会再有来客!
他已经盯着刘痕的脑袋看了有两个多时辰,似乎想从这颗人头上查找出什么东西
客栈门外站有一个人,一个女人!
女人已经在门外等候了两个多时辰,似乎在等候路琨步出
路琨没有出店的意思,一心盯着手中的人头
女人没有离开的意思,也不见心焦的涅她在看自己的手,手很白,白过她身上任何一处皮肤
这双手不像是她自己的,像是刚刚从别人身上借来,稍后便要还回去,所以她的眼中才会流露出恋恋不舍的目光
还有一道目光,汪在这双手上,赞赏的目光
女人抬起头,看到了盯着自己这双手掌的辜独
辜独似乎比她更珍惜她的手掌,目光不曾离开片刻
绿沙脸在沙柳镇开有一家园子,园子的意思便是妓院
妓院里的姑娘岂非都是妓汝?
不然!绿沙脸开得是园子,园子里还有很多姑娘,她们并不是妓汝
那些姑娘虽然不是妓汝,但她们也接客,只是被她们接待过的客人至今还没有一位活人
她们当然不接待死人,而是被她们接待过的客人都已经变成了死人
辜独依旧看着女人的手,似乎只有这双手才是女人的全部女人自然完全具备其她女人所有的部位,有些部位甚至比其他女人更加吸引人,但辜独的目光偏偏不去打量她其它的部位,只是看着她的手
女人吐气如兰,道:“你一直盯着我的手,我怎么杀你?”
“你要杀的人是我,不是他!”路琨已经站在门口
女人笑了,笑得很甜,很美!
当你看到她的笑脸,她的手就已经不在你的视线之内
辜独发现她的手已经捏住自己的脖子,手很滑,柔若无骨,被她捏着很是舒服
女人有两只手,任何女人都有两只手
她的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捏在了路琨的脖子上
五、红玉、美人(2)
(三)
唐孤的脸上看起来多少带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像是被劫的镖车上并没有托载她的货物
辜独问:“为什么劫自己的镖?憨儿和洪仁在哪里?”
唐孤瞪大了眼睛,道:“谁说我劫了自己的镖?”
辜独这时才发现她的眼睛也不鞋起码在她瞪眼睛的时候,她的眼睛绝对不比苏绛儿那双大大的眼睛小
“那你为什么给他银子?”辜独的手指点向身后
“我给他银子?我为什么给他银子?”唐孤反问辜独,喝道:“死老头?谁给你的银子?”
老樵夫已经拾起地上的银锭,远远逃去,淫道:“老汉只说你像,又没有说是你!”
唐孤盯着辜独看来,脸上挂出似而非的冷笑,看起来还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辜独道:“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急”
“我为什么要着急?”
“货是你的,现在被人劫走了,你为什么不着急?”
“两个大活人都被人劫走了,我的货又能算得了什么?”唐孤嘲讽着,道:“既然你不着急,那我也不着急!”
辜独知道不能与她斗嘴,因为这个女人招惹不得
“我很着急!可我不知道该如何追查!”
唐孤笑了起来,声音变得好甜,道:“你是不是在路上遇到一辆马车?车里是不是有个姑娘?
辜独不知道她是如何知晓的,但事实确实如此,所以辜独只有点头
“如果那辆马车原本便是事先安排好的,为得是拦截道路,给同伴争取时间,你说有没有可能?”
辜独挠了挠光头,道:“有可能!”
唐孤的笑也很甜,问:“你怎么突然变得老实了许多?”
辜独也笑了,笑得同样很甜,道:“我碰到不能招的姑娘通常都会很老实!”
“通常?咯咯!”
“通常”代表唐孤自己是个例外,“咯咯”说明她并不介意辜独的不老实
辜独认为自己还是对这个不能招的女人老实一点比较好,所以老老实实的问:“我在哪里能找到她?”
“谁?”唐孤睁大眼睛,问:“是不是眼睛大大的姑娘?”
“不必睁得那么大,没有那么夸张!”辜独有些不老实,但他知道这样的谎话可以让任何女人开心
“真的?”唐孤果然很开心,道:“眼睛大的姑娘自然爱美,爱美的姑娘自然喜欢梳妆打扮!现在正是紫茉莉花开的时候,我听说有人正赶去钱老爷家,要同他的三太太学做金花胭脂!”
辜独问:“你听谁说的?”
“我?”唐孤的手指点着自己的鼻子,娇笑道:“自然是听她说的,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
“她?”辜独觉得要从唐孤嘴里问出点东西来实在费劲,但他还是得问,而且还要面带笑容发问:“她是谁?”
唐孤睁大眼睛,“眼睛大大的!”
辜独像只败下阵来的公鸡,垂下光头,沿着原路返回三岔口,再顺着苏绛儿马车行去的方向拐进右手边的小路
唐孤应该跟在身后,因为辜独听到她嘴里哼唱着的小曲
突然,小曲噶然而止,身后传来一声惊呼辜独急忙扭头回看,原本跟在身后哼着小曲的唐孤已经不见
辜独呆呆的看着空寂的来路,似乎看到一件奇怪的事情,不可思议的奇怪之事
唐孤哼唱小曲的时候,距离辜独绝对不超过五丈
放眼整个江湖,可以接近五丈之内,而又不被辜独察觉出脚步衣摆声,这样的武功高手大概不会超过十个人
即便这些人一同前来,也不可能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不露声息便劫走唐孤
若说有可能,只能是天空中突然飘来一位神仙,拿出个不知名的什么狗屁法器来,把唐孤收在其内;或是随便一指已然令唐孤神形具毁,便连肉身也凭空消失于人间仙界,又在辜独砖头的时候隐去仙身,径自返回天庭去了
可辜独不信鬼神之说,所以他才认为这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不可思议的奇怪事情!
奇怪的还有唐孤的惊呼,听起来完全不似遭遇劫持或袭击暗害所发出的惊恐呼叫,倒像是突然看到许久未见的亲朋好友,带着欢喜意外,刹那间冲出喉咙的那种呼声
惊呼声又起,辜独转回头,又是一呆,因为他已经判断出惊呼声来自前方的弯路,但那条路口却远在三十丈开外
辜独的信念开始有些动椰什么人可以在转瞬间劫持唐孤奔出三十余丈?
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鬼神存在?
即便世上真的有鬼神存在,唐孤要闯下何等祸事,竟然惊动了上天的神灵?
辜独脚下慢了许多,较适才行进还要慢上三分
事情越是紧急,越是突然,他越能控制住自己的冲动
惊呼再起,还是三十丈外但听在辜独的耳中却已经不再是惊呼,而是引路的招唤
这又是一件奇怪的事情,紧接着唐孤失踪的怪事
但真正的怪事发生在脚下,辜独的脚下,一粒金瓜子!
这粒金瓜子原本就是辜独的,刚刚又被苏绛儿偷了去,现在却静静的躺在沙路上
当辜独拾起这粒金瓜子的时候,他便看到了路前的另一粒瓜子,自然还是金子做的,自然还是出自他自己的怀中
金子似乎比唐孤的安危更加重要,所以辜独暂且将唐孤的失踪放在一旁,先来捡拾自己的金瓜子
谁都知道金瓜子是好东西,况且它又是丢弃在大路上,谁拾在自己的手中就该归属于谁
好在这条路上尚不见行人,没有与辜独争抢的对手
捡拾自己被偷的金瓜子,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但奇怪的事情却偏偏找上身来!
其实辜独捡拾金瓜子的举动本身便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一个光头青年!
青天白日下!
任谁都可以随意行过的大路上!
正接连不断的拾起一粒金瓜子!
这难道不是一件稀奇古怪的事情?
辜独自己当然不会觉得古怪,因为金瓜子本身便是他自己的
令他奇怪的是金瓜子的数量!
他已经捡起一百三十三粒金瓜子,正伸手去拾第一百三十四粒,这才发觉金瓜子多到难以捧在手中,只得收入怀内就在他的手掌自怀内抽出的刹那,他终于注意到这件事情的奇怪!
他身上携带的金瓜子虽然数量不详,可至多也就是一捧之数,而且是可以放在手心中的一小捧,绝不会多到整只手掌都捧不下
天底下的金瓜子都是一般涅,直到此时辜独才发觉自己捡拾的并不是自己丢失的金瓜子,而是别人丢失的!
不是丢失,而是丢的!
这便是辜独今日遇到的又一件怪事
他看到一个一边流泪,一边丢金瓜子的白衣女人!
女人的白色丝袍被漂洗的一尘不染,但她的肌肤比身上的丝袍还要还要白嫩,还要纯净像她这样的女人不该流泪,她的泪水比手中抛下的金瓜子还要珍贵!
谁令这样的女人垂泪,谁就是天下男人的死敌!
辜独也是天下男人之一,心中自然义愤难平,所以他要去为天下男人讨回公道
一个男人不去捡拾路上的金子,而是关注女人的眼泪,这样的男人自然会讨得女人的欢心
白衣女人抬起头,眨动着沾染泪珠的长长睫毛
“爹爹要我请一位客人,可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
辜独还没有开口,她已经在倾诉内心的委屈似刚刚学步摔疼了的孩童,见到有人关注便要哭嚎
“有人教给我这个方法,说爹爹要请的客人会沿着金瓜子去我家做客!”
辜独一愣,看向自己手中的金瓜子
“可你把我的金瓜子都拾了去,爹爹要请的客人还如何找去我家?”
白衣女人说了三句话,落下三颗泪珠,辜独终于知道天下男人的死敌竟然就是他自己
辜独急忙将怀里的金瓜子通通掏了出来,捧在她的面前
白衣女人缩着身子远远避开,似乎辜独手中捧着的不是金子,而是一堆令人作呕的狗屎!
金瓜子自然还是金瓜子,只不过被辜独碰过或许正因为被辜独碰过,所以它在白衣女人眼中才会变成肮脏的东西
不仅是辜独,或许天下间任何男人碰过的东西在她眼中都是肮脏的!
辜独不觉得奇怪,这样的女人原本便有很多,但他觉得好奇,所以问:“你爹爹要请什么人,或许我可以帮忙?”
白衣女人张眼睛看向辜独,似乎并不相信他可以帮忙请到爹爹的客人
辜独有自己的想法,既然有人说这些金瓜子可以引路,那她爹爹所请之人或许正是自己!
至于她爹爹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请自己,请自己去做什么,与镖局被劫的镖车有无关系?辜独都已经不再考虑,一心只想帮助她解决问题,只要她不再落泪就好!
白衣女人的眼中终于不再落泪,而且燃起一丝消,怯生生的道:“爹爹要我去请苏绛儿!”
辜独瞪大了眼睛,绝对不比苏绛儿那双大大的眼睛小多少
白衣女人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可偏偏又在情理之中偷人钱财的苏绛儿本就行在这条路上,要想请她前去做客,金瓜子的引诱确实是个好法子
“你能帮我请到她吗?”白衣女人眼中的消依旧没有消失
辜独自然不能令她失望,道:“苏绛儿的马车在这里过去不久,如果你来的早,应该可以看到”
白衣女人的脸突然冷了下来,面似冰霜,看来的目光似凛冽的寒风!
当一个女人发觉心爱的男人欺骗自己的时候,常常会有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目光!
辜独没有欺骗她,所以急忙解释,道:“我没有骗你,她的马车应该刚刚过去不久,或许你来的晚了些,没有遇到……”“眼睛大大的姑娘?”白衣女人冷冷的问,道:“你说她是苏绛儿?”
“是啊她就是苏绛儿!”
“眼睛大大的?”
“没错!眼睛大大的!”辜独用力睁大眼睛可惜,即便把眼眶撑破,他的眼睛还是睁不到苏绛儿那般大大的!
“丢瓜子的方法就是她教我的”白衣女人冷“哼”一声,脸上泛起轻蔑的笑,道:“可我爹爹告诉我,苏绛儿是个瞎子,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
苏绛儿怎么可能是个瞎子,怎么可能是个老太婆?
她怎么不可能是个瞎子,怎么不可能是个老太婆?
马车里眼睛大大的姑娘说自己是苏绛儿,难道她真的便是苏绛儿?
辜独还同她说自己是和尚,难道辜独真的是和尚?
和尚确实有一个,手里握着一根拐杖,拐杖的另一头桥一个瞎老太婆!
(四)
放眼天下,能接近辜独五丈之地而又令他无法察觉的轻功高手绝对不会超过十个人
拐杖两头的和尚和瞎眼老太婆已经行到辜独身后三丈,辜独刚刚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脚步声很轻,两人绝对都是一等一的轻功高手
但令辜独无法察觉的轻功高手却并不包括二人
如果不是白衣女子令辜独分心,他们远在五丈之外就可以被辜独察觉到
白衣女子眼中放光,看向瞎眼的老太婆
老太婆一边跟在和尚身后,一边骂道:“是哪个不要脸的小妖精作弄瞎老婆子,明明知道老婆子眼睛看不见东西,偏偏教人家向地上丢金子!”
“扑哧……”白衣女子似乎想到自己做下的傻事,忍俊不禁,笑声出口
和尚桥瞎眼老太婆行到白衣姑娘身前,道:“带路!”
他说话的声音之中不带任何情感,令辜独立时想起早已死在大漠的那几把刀子!
若不是瞎老太婆说了一句话,辜独就要去追苏绛儿的马车,不是苏绛儿,是眼睛大大的姑娘
可老太婆说了一句话,所以辜独就跟在了三人身后
她说:“那几口箱子你爹都收到了?”
箱子?
是不是装有草药的八只大木箱?
辜独跟踪他们三人绝对不会跟丢,而且绝对不会被他们发现
老太婆一路上共回过七次头,每次在她脖颈转到的时候辜独便已经隐入到路边的树林
其实辜独不必隐藏,因为老太婆是个瞎子,根本看不见东西!
若是有人肆意向大街上丢金瓜子,那这个人绝对是个败家子!
即便他家中有一座金山,三两年内也要被他败光!
白衣姑娘就曾向路上丢金瓜子,也应该是个败家子但就算她坐在路边丢一辈子金瓜子,她的家也不会被败光,因为她的爹爹实在太过富有
钱老爷身上穿的锦衣镶嵌着数百颗宝石,随便取一颗便可以买下大半个杭州城
只要你有这样的爹爹,你就可以跑到大街上去丢金子了!
钱老爷行三,所以有人不叫他老爷,而叫他三爷
钱家门楣上由黄花梨木雕刻的门牌不写“钱府”,而是“钱庄”
天底下任何一家钱庄的存银都要比钱三爷家中的银子多,因为钱三爷家中根本没有银子,一两也没有,一分也没有!
钱三爷家中只有黄金和珠宝,天底下任何一家钱庄也不会有钱三爷这么多的黄金,似乎他的家里面真的建有一座金山!
辜独没有见到金山,假山倒是有,重重叠叠,不知有多少座辜独此时就蹲在一座假山上,像是猴山中蹲在石头上的猴子
钱家的宅院占地至少要在千亩之上
进入院门,西侧便是辜独脚下的假山,占地足有十亩;东侧是一汪碧水,占地也在十亩以上;正对的是座大屋,长三十丈,宽也是三十丈,或许这是天下最大的一间大屋
大屋直到院门还是三十丈,二十余丈宽,偌大而空旷的地面皆由三尺见方的汉白玉石铺就
屋后建有一处沙漠,一处草原,面积都在十亩以上
假山碧水草原沙漠的旁侧各自建有多所风格不同的别院;有的清雅,有的雄伟,有的富丽堂皇……
天下或许只有钱三爷具备如此雄厚的财力建造出这等宅院来!
白衣姑娘已经带领着和尚瞎眼老太婆行向院中的大屋,假山上的辜独却犯了难大屋四周空旷无物,又有众多护院值岗巡视,根本不可能靠近!
就在这时,辜独突然露出了笑脸,因为他看到一辆马车,驾车的是位结实的中年汉子,正是眼睛大大的姑娘所乘坐的那辆
唐孤留给辜独的线索直指要害,马车眼睛大大的姑娘钱三爷,只怪辜独自己多绕弯路,没能径直找来
马车的车厢有一丈多宽,其内设有软榻,坐在里面自然舒服但里面有个眼睛大大的姑娘,所以辜独没有进入车厢,而是钻到了车下;车下同样很宽敞,藏在这里同样很舒服
和尚与瞎眼老太婆进入大屋去,白衣姑娘并没有跟进,而是行向马车
辜独看到了她的脚,自从进入家门她便脱去了鞋袜,所以辜独此时才能看到她的脚
她的脚美极了,晶莹剔透,洁白如玉,不带一丁点瑕疵
辜独现在才知道,她最美的不是皮肤,而是她的脚
白衣姑娘抬起玉足,蹬上马车,或许她做梦也不会想到,在她蹬上马车的瞬间,丝袍下面会有一双眼睛向上看来
辜独的脸立时胀得通红,便似少年时春梦惊醒时的涅
女人似水,也如水,便应该居住的碧水边
马车果然向院东侧那一汪碧水驶去
“准备好我要的紫茉莉花了吗?”
“放心吧,耽误不了你的金花胭脂!”
辜独暗暗叹息,因为唐孤曾经说过,眼睛大大的姑娘要同钱三爷的三太太学做金花胭脂!
像钱三爷这样的人拥有天下间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是稀奇事,但辜独还是叹息,心里泛起酸溜溜的感觉,像是争风吃醋的女人打翻的醋坛子
马车停在临近碧水的幽雅别院外
“下去!”只有白衣女子会以这般冰冷的口吻对待驾车的车夫
辜独看到了车夫结实的脚,此时已经站在车下
“去门外等吧!”是眼睛大大的姑娘的声音
车夫离去,脚步声渐渐消失
车上的两位姑娘却依旧赖在车厢里,似乎在窃窃私语,但声音微弱,辜独无法听清
“看起来我的金花胭脂今日是做不成了!”眼睛大大的姑娘突然提高音调,不像是在对白衣姑娘说话,倒像是故意说给车下的辜独听,“你说有人在你的袍子下偷看?你怎么不叫?那些护院又不是吃干饭的,一定能抓住那个色狼!”
“你怎么不叫?”辜独自车底滑出,钻入车厢
眼睛大大的姑娘确实想叫,可她的手掌按在自己嘴上,所以无法出声
白衣女人的脸微微发红,但说出的话却令辜独吃惊
她说:“你若是敢说出去,我就杀了他们!”
他们是谁?
既然白衣姑娘用“他们”威胁辜独,那“他们”只能是洪仁和憨儿
辜独叹道:“原来是你劫了镖车!”
其实他早该猜到,老樵夫曾经说过,给他银子作假的是一个穿着白纱裙的女人,长得像大户人家的小姐
但他猜错了,因为白衣女人身上穿的是丝袍,不是纱裙;而且这里是钱三爷的家,钱三爷的家里连一两银子都找不出,白衣女人如何给老樵夫一锭银子?
“谁说我劫了镖车?”白衣女人果然否认,问:“我为什么要劫镖车?什么样的镖车配我去劫?”
“如果你没有劫镖车,他们为什么在你手里?”
“因为是我救了他们!”白衣女人道:“我恰巧经过,看到有辆马车翻在路边,还有两个被迷倒的人!”
不管她说得是真是假,洪仁和憨儿无恙便好
所以辜独问:“他们人呢?”
白衣女人犹豫片刻,道:“如果我把他们交给你,你怎么保证不会说出去?”
辜独恨不得把自己这两只该死的眼睛抠出来,然后丢在车厢里踩扁但他又怕疼,所以才征求白衣女人的意见,问:“你说,我怎么保证?”
白衣女人似乎思索两全之法,所以不再言声
眼睛大大的姑娘撤去捂嘴的手掌,笑问:“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辜独一醒,道:“你又没有光着ρi股,我不过看到两条腿,说出去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说什么?”白衣姑娘的目光似两把锋利的刀子,似是要刺瞎辜独的眼睛
眼睛大大的姑娘捂着嘴笑,由指缝中道:“那你的眼睛就保不住了!”
“我可以放了他们!”白衣姑娘的声音冰冷刺骨,道:“但你得砍去双腿,抠出双眼!”
任谁听了她的条件都不会发笑,但辜独偏偏笑了起来,问:“我还看过你的手,是不是要砍掉双手?还看过你的脸,脑袋是不是也要砍下来?”
白衣女人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问:“你认为很好笑吗?”
眼睛大大的姑娘笑道:“如果你愿意砍下自己的脑袋,我想她也不会反对!”
男人碰过的东西她绝对不会再碰,若哪个男人敢看她一眼她就要了这个男人的性命!听起来似乎不可思议,但江湖上的的确确有这种女人存在
辜独脸上的笑容更甚,道:“我想到了一个更简单的方法!”
“什么方法?”白衣女子和眼睛大大的姑娘一同问
辜独搂住白衣女子的细腰,对着她微张的嘴唇深情吻下
眼睛大大的姑娘愣住了,眼神中似乎闪过嫉妒之光
白衣姑娘先是眼睛发直,身体僵硬,双手全力推动辜独的肩膀;但此刻她的眼睛已经紧紧闭合,身体也变得软软的,双手轻轻的搭在辜独的肩头
“你赢了,这就是对付她的唯一办法!”眼睛大大的姑娘声音变冷,道:“你可以带他们离开了!”
这句话原本应该由白衣女人来说,可现在却发自眼睛大大的姑娘
“好香!”辜独的眼中含着柔情,默默的看着怀中紧闭双眼的美人
“啪!啪!”
如果你挨过耳光,就应该知道这种声音;如果你鼓过手掌,也应该懂得这种声音;当耳光与鼓掌相重叠的时候,还是这种声音
白衣女人似乎刚刚清醒过来,瞪着眼睛,挥手抽了辜独一记耳光
眼睛大大的姑娘拍响了手掌
挨耳光是辜独意料中事,如果不相信你可以去大街上搂住一个陌生女人亲吻下试试?
眼睛大大的姑娘鼓手掌却出乎辜独的意料
别人为你鼓掌通抽况下都是表示欣赏,但那只是通抽况;还有一种情况,鼓掌代表暗号
所以辜独就听到衣襟在空中飞摆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却很急很多,可以判断出来人应该不下十位
但有一个更轻的脚步声先行落在了车外,那些衣摆声便又相继远去
眼睛大大的姑娘似乎也察觉出衣摆声的来去,面带疑色掀开了车帘
车帘掀开,辜独就看到了唐孤
四、大漠、黄金(8)
(十六)
固伦公主刚刚经历过一场残忍的剿杀之战,刘痕属下的四五百马贼已经被完全消灭
她的脸上原本充斥着胜利的喜悦,可此时却霎时变得铁青
她看到一双美丽的手,分别捏在辜独和路琨的脖子上
她看到刀光一闪,那双美丽的手已经与自己的主人分离
当她看到鲜血,听到凄惨的痛声尖叫,那双美丽的手掌已经丢弃在地,辜独和路琨已经返回客栈
大漠之中数千具尸体尚且没有令固伦色变,区区一双断手更加不会令她的脸色变得铁青
真正的原因是朋友的默然
辜独在喝酒,喝得很大口
路琨指着桌上的人头,道:“你该知道他不是蝶娘的仇人!”
固伦道:“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
“你出刀太快,想要阻止已来不及!”
“那些马贼是来投奔我们的?”
“可你杀了他们的头领,难保他们没有异心,我只能消灭他们!”
“我要走了!”说话的是辜独
他不是要离开客栈,而是要离开大漠
固伦一怔,问:“你要走?”
路琨也问:“为什么?”
“因为我不高兴!”这是个绝佳的理由,因为一个人高兴与否只能由自己做主,别人无法相劝
路琨沉默片刻,道:“大漠里的恩怨原本便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尽可以离开!”
“难道你不愿意看到大漠的安定?”固伦严声质问:“你情愿让这里马贼横行?”
辜独已经站起身,此时又在犹豫
蝶娘出现在楼上,道:“让他走,我们不需要他的帮助!”
辜独当即起步,行向店门
失去双手的女人此时已经倒在地上,一个面如僵尸的男子站在她身旁,手中握着一把非常薄而且非常锋利的刀子
“请路公子出来谈谈?”僵尸般的男子把嘴张开一条细缝,说话的时候嘴唇不动,声音听在人耳中感觉怪怪的
“阁下为何不入店一叙?”路琨飘来,站在店门内
僵尸般的男子抬步行到店门外,道:“乌头领要见公子?”
“哪里?”
“黄金赌坊!”
黄金赌坊攻进一群鹰爪人
嗜血飞鹰!
乌白头悄悄带领三位刀子由暗门逃离
路琨满是皱纹的脸泛起古怪的笑,道:“路某好像听到惨叫声,像是自你家黄金赌坊传来的!”
僵尸般男子的脸上不见任何变化,可他的声音却表露出内心的惊恐,“嗜血飞鹰!”
辜独跨步出门,与他逢面而过,轻声道:“僵尸门?”
僵尸般的男子微微一颤,惊愕的目光随即看来
辜独笑了笑,“原来真是如此!”径自行开,道:“辜某只是问问!问问而已!”
马车已经准备妥当,准备马车的是铁杵
他本在固伦之后赶回,可他并没有进入客栈,因为他听到辜独要离开
四匹马拉的大车,因为憨儿也要离开
固伦赶出店外,诚意挽留,但她挽留的却是憨儿,“傻子!不要走!”
憨儿没有似以往一样回复,而是憨憨的道:“憨儿……跟着……少爷……”随手将一八六十八斤重的巨大狼牙棒丢入车厢,挪动肥胖的身体爬了进去
固伦弄不明白,她照顾憨儿已近一年,辜独与憨儿不过相处数日,憨儿为什么要死心塌地的跟随辜独?
憨儿掀开车窗上的布帘,道:“少爷会……照顾……憨儿……”
“我也能照顾你!”固伦气鼓鼓的叫嚷着:“他把你丢在杭州城,若不是我,你早就饿死了!”
“饿……饿不死!师……师家的人说了……他们管我饭吃!你说……带我找少爷……我才跟你的……”憨儿磕磕巴巴说了个大概,缩回大脑袋,放落布帘,不再理会固伦
固伦愣在当地,刚刚回复本色的脸又被气得铁青
铁杵蹬上马车,拉起缰绳,唤道:“姓辜的,走喽!”
辜独刚刚抬腿迈向车辕,固伦突然飘身赶至,拉住他的衣袖
“干什么?”问话的是铁杵,辜独只是愣愣的看去
“你们欠我的,我要你们偿还!”固伦满脸焦急,道:“我救过他的性命,帮你找到了杀害妻儿的凶手,你们应该报答我!”
辜独挠了挠光头,道:“如果你中了毒,铁杵会帮你解如果你家有谁被人杀了,我帮你报仇!”
固伦的脸沉了下来,用力咬着嘴唇
辜独拉下她的手,道:“有机会来杭州玩,我请你喝酒!”
固伦突然抱住辜独的光头,道:“我喜欢你!”撅起嘴唇吻下
憨儿掀起车帘傻笑着,嘴角的馋涎垂下半尺
女人留下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情与爱,男人可以错过天下间任何事情,偏偏不会错过一个女人的爱情,尤其是漂亮女人
固伦的涅顽皮可爱,自有一番风情
可惜辜独偏偏不懂风情,盯着固伦的嘴唇问:“碰碰嘴唇就完了吗?”指指自己的嘴,“你怎么不把舌头伸进来?”
固伦的脸立时臊得通红,眼中却泛起怒火
铁杵叹道:“你根本就不喜欢他,那只是借口,不过想要他留下来帮你罢了!”
辜独没有开口,指了指铁杵,点了点头
谁都明白他的意思
固伦阴下脸,嘴里蹦出一个字,“滚!”
辜独用手背抹了抹嘴唇,再将手背凑在鼻子下闻了闻,应了一声,“诶!”一把将看热闹的憨儿推进车里,自己随后钻入
铁杵抖动缰绳,马车离去
僵尸般的男子已经不见,或许去寻乌白头,或许返回赌坊助战,总之已经不见
路琨站在固伦身旁,问:“你知不知道谁的脸上有一条马鞭抽打的疤痕?”
“皇甫浩生!”
“黄金帮帮主?”
“叶尔羌汗国曾经派出十六个探子,是他们打探来的消息!”
没有人知道皇甫浩生的脸上有一条鞭痕,因为他的头发始终垂挡在那条疤痕之上固伦也不知道,但她还是要如此肯定的回答,因为她需要路琨去摧毁黄金帮
黄金帮只是个名字,大漠里有的只是黄沙,不是黄金!
黄沙可以掩埋敌人的尸骨,黄金也可以,这才是两者的共同之处!
白色毡帐不再移动,孤孤单单的储在大漠,抬毡帐的二百名大汉已经不见踪迹,护卫大帐的马队也不见一人,只有大帐!
大帐内却并不仅仅有躺在虎皮上的皇甫浩生,还有绿沙脸和黑无情
绿沙脸的矮桌后立有七个美丽的女人,穿着都是几近透明的罗衫
女人们总是喜欢孤芳自赏,这里的七个女人也是如此,但他们欣赏只有自己的双手
黑无情的矮桌后站有八名大汉,每位大汉的手里都紧紧握着一柄三尖两刃叉
虎皮上的皇甫浩生摆弄着手里吃肉用的锋利小刀,“牡丹并没有死!”他抬起头,对着绿沙脸和黑无情发笑,道:“也就是说,乌白头并没有背叛黄金帮!”
绿沙脸觉得自己脸上的疙瘩出奇般发痒,禁不住抬手来抓
黑无情发痒的是心,他也想抓,可惜抓不到
皇甫浩生的属下已经不在大帐!
乌白头被证实并非叛徒!
白牡丹尚在人世!
他们三方将会做出什么事情?
绿沙脸对着黑无情冷笑,因为黑无情摧毁了白牡丹的营地
昨日他还觉得未能抢先一步吞并白牡丹的营地是大大的失策,可此时却觉得那是天大的幸事
天下间福祸转瞬间便有变化,确是造化弄人!
黑无情的脸上只有苦笑,问:“帮主想杀我?”
皇甫浩生的小刀上扎着块牛肉,塞在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问:“怎么说?”
黑无情尴尬的笑起来,道:“因为我袭击了牡丹的营地!”
“你袭击了牡丹的营地?”皇甫浩生重复一句,再问:“可为什么说本帮主要杀你?”
黑无情认为自己已经说得非常明白,皇甫浩生杀他的理由也会非常充分,可皇甫浩生还在询问“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老子知道为什么?”黑无情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皇甫浩生手中的小刀射出,正中他的心口,穿透硬皮甲,直没手柄
黑无情终于知道为什么,因为他适才坐在矮桌后,手臂挡在心口前,皇甫浩生没有找到一刀射杀他的机会
绿沙脸表现的时候终于来到,只一个眼神,身后的七个姑娘已经飘出,一双双娇嫩的手掐在了持叉大汉的脖子上
大汉有八位,还有一位可以反击
绿沙脸原本打算亲自出手,可他看到皇甫浩生又捏起一柄吃肉用的锋利小刀,所以他放弃了原本的打算
皇甫浩生的小刀没有射出,而是割了块牛肉,丢在嘴里,平静的看向绿沙脸,淡淡的问:“你怎么不动手?”
问话间,第八位持叉大汉已经飞快的刺出三叉,三个美丽的女人陪同着被她们掐死的大汉一同倒下
绿沙脸急忙起身相助,又不敢忘回复皇甫浩生所问,“属下还以为帮主准备亲自动手!”回话间,他已经夺去大汉手中的三尖两刃叉,转手刺入大汉的小腹
可大汉在此之前又攻出三叉,两位美女命丧当超一人避开
绿沙脸最得力的八位属下如今已去其五,心头不由得泛起阵阵剧痛
“给你一些教训!”皇甫浩生开始喝酒,道:“别心疼!有了金子什么都会有的!黑无情的金库都归你,盐场也归你!”
绿沙脸的心不再疼痛,简直欢喜得要命
刚刚他还有些惦记另一位得力的属下——被派去刺杀路琨的那位美女
可此时哪里还在意她的死活
马车奔驰在戈壁,车后卷起阵阵烟尘
路前站有一个巨人,铁杵看到他便觉得头皮发麻
“江南第一猛”呼延扼豹!
(十七)
狡兔三窟!
乌白头比狡兔还要谨慎!
沙柳镇内至少有他二十处藏身之地!
再狡猾的兔子终究逃脱不了苍鹰的追捕!
嗜血飞鹰!
乌白头本该心惊胆颤,可他却笑了,笑得凄凉,但却很开心
因为他看到了白牡丹,“我的姑奶奶!老姑奶奶!亲姑奶奶!您可害死老哥哥喽!”
白牡丹“哼”了一声,道:“废话少说!辜独他们已经逃走了,马上派人拦截!”
乌白头打了声口哨,街角跑出一位伙计打扮的年轻人,“头领有何吩咐?”
“赶快传书,让呼延扼豹他们拦截辜独!”
年轻人缩着身子跑开不一会,沙柳镇的上空飞起四只鹰,飞鹰似离弦之箭,直扑戈壁
“我想……”白牡丹看着乌白头不停搓动的手掌,道:“这把刀子该不是乌头领属下的吧?”
乌白头看向她手里薄如纸,锋利无比的刀子,道:“便只有老哥哥属下有这样的刀子吗?难道牡丹妹子可以保证绿沙脸黑无情他们的属下没有这样的刀子?”
“牡丹自然不敢保证!”白牡丹笑了笑,道:“可牡丹也不敢保证乌头领对帮主的忠心!”
乌白头长长的呼出一口郁结之气,道:“无妨!只要妹子你人还活着,帮主便信得过我乌白头!”
白牡丹问:“你信不信我?”递上一张小纸片
乌白头先是一愣,但还是接去,纸片上写着“绿沙脸盐场黄金”,纸片的一角画着根马鞭
他干笑着问:“帮主什么时候也想起了这一手?”
白牡丹反问:“怎么?你不信任牡丹?”
“信!”乌白头道:“任谁都可能背叛帮主,可牡丹妹子绝对不会!帮主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绝不会不相信牡丹妹子!”
“那便快去办吧!”白牡丹催促着,道:“我的嗜血飞鹰会协同你一起对付绿沙脸,然后我们重整黄金帮,与路琨决一死战!”
乌白头的第四把刀子已经找到乌白头,正吃惊的对着白牡丹瞪大眼睛乌白头满脸轻松,道:“路琨不是问题,他属下尽是些乌合之众,收拾掉绿沙脸,我们将一举荡平他!”
白牡丹轻挥手掌,身旁的嗜血飞鹰站去了乌白头处,“他们暂时归你调遣!记赚尽快解决绿沙脸,不要耽搁帮主的大计!”
“知道了!”乌白头带领四把刀子与整队嗜血飞鹰迈去脚步
他仅仅行出数步,突又止身,回头问:“牡丹妹子?你的鞭子呢?”
白牡丹有一根白银马鞭,马鞭上镶嵌有五颗映红宝石
“鞭子?”白牡丹愣了愣,挑起嘴角一笑,道:“鞭子本在苦花手里,可她们已经被路琨的人马剿灭了!我想,此刻那根鞭子应该在路琨他们手里!”
乌白头对她的回答非常满意,带领人手匆匆离去
白牡丹飘身跃上屋脊,数次飞跃,来到一处高屋之上她四下张望,见周围并无人迹,立时手捂胸口,剧烈的喘息起来
“不必惊慌!”来人身披黑色的斗篷,头戴骷髅面罩
夜骷髅!
白牡丹双手在脸上揉搓数下,固伦公主的脸显现了出来她唏嘘数声,道:“可把固伦吓坏了,真是险啊”
“险?”夜骷髅问:“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没有!”固伦摆着手回答:“乌白头没有起疑!”
起疑的是辜独,他已经知道“江南第一猛”呼延扼豹身属乌白头,而乌白头又与黄金帮反目,想要联合路琨一同对付黄金帮帮主皇甫浩生,怎么可能还会派人与自己为敌?
唯一的解释便是乌白头与皇甫浩生尽释前嫌,重归黄金帮
皇甫浩生可以重新容纳乌白头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白牡丹还活着
如果白牡丹还活着,她怎么可能坐视自己的营地与属下尽数毁灭?
辜独想不懂,更想不到死而复生的白牡丹是由固伦假扮!
但有一事他可以想通,便是“江南第一猛”呼延扼豹为何要拦截自己三人?
他绝对不是前来送行的!
他是来送辜独三人上路的!
杀人便杀人,偏偏要咬文嚼字说是送人上路?也不知道是哪位穷酸秀才编排出来的经典词句!
“你去!”铁杵扭回头,看向车厢里的憨儿
憨儿打着呼噜,鼾声正浓
“你去?”辜独拍着铁杵的肩膀
铁杵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辜独钻出车厢,道:“看起来只有我去对付他了!”脚点车辕飘落戈壁之上,铁棍随即滑落掌中
呼延扼豹将挂在脖子上骷髅头佛珠取下,丢在地上,摇起蒲扇大的手掌,瓮声瓮气的道:“不许用兵器!”
辜独问:“为什么?”
呼延扼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张开两只大手,道:“因为贫僧没有兵器!”
“好!”辜独手指轻动,将铁棍隐入衣袖
“站好了!”呼延扼豹用小棒槌般粗细的手指点着辜独,道:“别动!贫僧先给你一拳!”
“呼……”他的拳头携带着呼啸山河之势,奔着辜独的胸口砸来
面对这样的拳头,谁不动谁是傻子,谁不躲谁是呆瓜辜独脚下连动,闪身避开
呼延扼豹的眉头锁成一团,“不能动!”收回拳头,握紧,道:“不是说好了不能动吗?站好了!”再一拳砸下
辜独再一闪身,又避过一拳
呼延扼豹暴跳如雷,吼道:“不是说好了吗?”巨拳频出,“呼呼呼……”便是二十七拳
辜独终于还手,呼延扼豹身形笨拙,根本挡不住辜独的拳头他的二十七拳尽数落空,可辜独的二十七拳却都砸在他的脑袋上
昆仑山无上真君曾经说过,“如果有谁看到你出手杀人,为师保证他三天之内难有胃口吃喝!”
真君所说得是出手杀人,并没有说出手打人
即使无上真君也很难相信,辜独的拳下竟然还有活人!
如果让他看到辜独已经接连对着呼延扼豹的脑袋击出二十七拳,可呼延扼豹竟然毫发无伤,怕是真君也要瞪大眼睛,呆愣当场
铁杵却在哈哈大笑,赞道:“真是江南第一猛!真猛!打不死!”
辜独此时却大伤脑筋,自己的拳头打在呼延扼豹的身上如同在给他抓痒痒,但呼延扼豹拳头若是砸在自己的身上可真就能要了自己的小命!
当胸一拳,辜独本能避开,可不知为何他偏偏没能躲过,呼延扼豹的拳头砸在他交叉护在胸前的双臂上,“轰……轰……”两声
第一记轰响是辜独被呼延扼豹的拳头击得倒飞出去
第二记轰响是车厢拦下了倒飞而来的辜独
辜独似块年糕,整个人贴在车厢上
睡眼朦胧的憨儿拎着巨大的狼牙棒爬出,问:“干嘛?”
铁杵嬉笑着指向粘在车厢的辜独
憨儿扭头看看,狼牙棒一指呼延扼豹,问:“他打的?”
“对!贫僧打的!”呼延扼豹接话
憨儿跳下马车,连奔三步,“呼……”巨大的狼牙棒对着呼延扼豹当头砸下
呼延扼豹急声叫喊:“慢!慢!慢!”
憨儿的狼牙棒已经砸在他头顶半尺,听他叫喊,硬生生收劲,问:“干什么?”
铁杵对着地面唾去一口,骂道:“你他娘的管他要干什么,一棒子砸死他不就是了!”
憨儿咧着嘴笑了起来,道:“问问!”
呼延扼豹用手指拨弄着头顶上狼牙棒的巨大钢刺,道:“不许用兵器!”
“噢!”憨儿一回手,把狼牙棒丢在身后“嗵……”大棒砸落,巨大的钢刺扎入戈壁,狼牙棒直立在当地
辜独“嘻嘻”一笑,手撑车厢翻上,坐在车顶
铁杵“哼”了一声,道:“真有你的,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弄醒了傻子!”
辜独叹道:“谁让我事先答应人家不使用兵器的,要不然我早在他身上刺出十几二十个窟窿来了!”
铁杵再“哼”一声,没有言语
呼延扼豹指点着憨儿,道:“站住不能动!让贫僧先给你一拳!”
憨儿傻傻的点头,道:“好……你打……打完我打……”
“嘭……”呼延扼豹小盆般的拳头砸在了憨儿的胸口上
憨儿傻笑,道:“该我了?”
呼延扼豹愣了愣,点了点头,退后三步站定,道:“该你了!”
憨儿的拳头砸在呼延扼豹的胸口,呼延扼豹双眼发红,嘴角溢出鲜血
“你再来打!”憨儿退后,站定,等待呼延扼豹的第二拳
呼延扼豹没有打出第二拳,因为他已经仰身摔倒
“呸!”憨儿一口唾沫吐在呼延扼豹的脸上,道:“熊包!”
呼延扼豹并不是熊包,熊包不可能成为“江南第一猛”,只是憨儿较他更加勇猛罢了!
乌白头派人放飞四只鹰,还应该有三位拦截辜独的高手
躺在地上的呼延扼豹也喃喃着:“还有三个人,就在前面!”
前面没有三个人,只有一个
这个人头上戴着斗笠,身上包裹着破布,手里拎着一柄破刀,赤着双脚
“沧海孤鸿血泪刀”洪仁!
“前面没有人!”
呼延扼豹没有说谎!
洪仁也没有说谎!
前面有人,确实是三个,但他们已经变成三具死尸!
路琨此时便如同一具死尸,直挺挺的躺在土炕上
蝶娘坐在桌旁,面若冰霜,似笑非笑的看着土炕上挺尸般的路琨
“师姐?”路琨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屋顶,问:“你为什么要嫁给我?”
“不是我要嫁给你,而是父亲要我嫁给你!”
路琨喃喃着:“既然嫁给我,为什么不与我同房?”
蝶娘的嘴角挑起冷笑,道:“蝶娘曾经被恶贼所辱,根本不配做你的妻子,又怎么可以与你同房呢?”
“你是说你的身子脏?”
蝶娘没有回答,捏起桌上的茶碗,抿下一口茶
“你是我的妻子,为什么又委身他人?”
蝶娘双眼猛现精光,回道:“他能帮我报仇!”
“我也能!”
“听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我陪你睡觉?”
“路琨不敢有此非分之想!”
“谅你也不敢!”蝶娘的厉叱中既有不屑也有厌恶
路琨终于明白,蝶娘的“身子肮脏”只是借口,她根本就没有喜欢过自己!
蝶娘抿着香茶,似在品味美酒
美酒自然醇,窖藏在三十年以上
蝶娘从不饮酒,因为她身上有病她的病很厉害,可以致命天下只有一个人可以救她,但那个人却不肯相救父亲离家多日,去求那个人为她治愈身上的绝症
既然是绝症如何能治?
蝶娘对自己的病不报任何消!
一坛酒,被她喝下大半坛,跨出尘封的大门,让黄昏清爽的晚风贯穿自己的裙衫,无比惬意
属于她的惬意还能有多久?
一年?一月?还是这最后一夜?
不知走了多久,累了!
街边有处不起眼的小酒馆,酒馆里只有一位客人
蝶娘坐在他对面,盯着他看这个人有三十左右岁的年纪,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应该算是一位涅英俊的男人
男人喝了三杯酒,只喝了三杯,便开始吃菜
蝶娘把手中的酒坛推到了他的眼前,男人愣了愣,没有理会蝶娘问:“你一个人?”
男人放下手中的筷子,问:“姑娘有什么事?”
“我知道你需要女人!”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看得出来!”
“哦?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仅仅喝下三杯酒便开始吃菜,不再去碰酒杯,这说明你害怕酒后乱性!”
“你说错了!我每餐只喝三杯酒,这是我的习惯!”
“即使这句酒后乱性说得不对,你还是同样需要女人!因为我看到你的脸,你的脸红了!”
“好!我可以承认,我确实需要女人!”
“你没看出我就是个女人?”
“看得出!你是女人,而且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
“只要你愿意,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认识我?”
“不认识!”
“我对你做什么都可以?”
“都可以!”
“你应该知道这句话对一个女孩子来说代表着什么?”
“知道!”
蝶娘开始解身上小衫的衣扣,男人丢给店小二一锭金子
店小二跑去关闭了酒馆的大门,偷偷跑去了后院
酒馆里只剩下英俊的男人和满脸羞红的女人
男人像一只凶恶的野狼,蝶娘只是柔弱的羔羊
在酒馆的桌面上,蝶娘终于变成了女人!
英俊的男人很惊愕,惊愕的看着初经人事的蝶娘
蝶娘由心发笑,眼中有泪,“我要死了!”
男人的手搭在她的玉腕上,“你得了绝症?”
“我不想白活十六年,我想知道做女人的滋味!”
“你死之前,我不会再碰任何女人!”
蝶娘再抿一口茶,滴滴泪珠落入茶碗
她没有死,成梦雷最终还是治愈了她的不治之症!
但成梦雷也杀死了她的孩子!
如果不是因为怀有孩子,陈老爷子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竟然会与不知名的野男人苟合
陈老爷子要自己的脸面,更看重自己的名誉,蝶娘的事情如果传入江湖,他宁可去死!
不仅是他,当年便有几位老爷子因为儿女的丑事而抹了脖子!
武安行是陈老爷子最要好的朋友,也知道蝶娘怀子之事
老爷子只得说蝶娘乃是被恶贼侮辱!
路琨已经开始怀疑蝶娘受辱一事,可他仅仅是怀疑,他又在回忆师父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
五、红玉、美人(3)
(五)
辜独终于证实了自己的想法,没有人劫持唐孤,是她自己跑掉了
放眼江湖,能在辜独身后五丈跑掉而不被他察觉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啪!啪!啪……”
唐孤轻轻鼓动手掌
她的举动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欣赏!
辜独抿起嘴角笑了起来,因为美人还在他的怀中
白衣美人挣脱辜独的搂抱,怯生生的缩在软榻上,用一种幽怨但又夹带着柔情的眼神看回
唐孤的笑容很甜,“看来你不是一个重色轻友的人!”辜独本以为她是在讽刺自己,可听了她下面的话才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她说:“原来你是个好色轻命的人!”
眼睛大大的姑娘接去话,道:“他不是好色轻命,而是为了保命才好色!”
辜独非常认同她的说法,所以急忙点头可他一点头,白衣美人眼中的柔情便不见了,只剩下幽怨!
“我的好妹妹?”唐孤拍着眼睛大大的姑娘拨起车帘的手,问:“东西呢?”
“什么东西?是不是八只大木箱,还有一个木匣?”眼睛大大的姑娘问着,道:“我不知道!”
任何人听完她的第二个问题就已经可以做出判断,绝不会再相信她的回答
唐孤瞄了辜独一眼,高抬手臂,作势发力,欲拍打眼睛大大的姑娘的手背眼睛大大的姑娘轻叫一声,飞速缩回手掌,车帘滑落
等了好久,车外的唐孤再没有发问
辜独终于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头,掀帘来看,却哪里还有唐孤的身影!
唐孤自然可以走,因为东西是安远镖局弄丢的,应该由安远镖局负责找回
辜独不必思索,已然明白唐孤的意思
白衣美人怯生生的发问:“她是不是走了?”
辜独点头,盯着眼睛大大的姑娘,问:“东西呢?”
“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不知道!”
“东西呢?”辜独又问白衣美人
白衣美人轻轻摇头,“我只救回来两个人!”起身挤出车厢,道:“我现在就去把他们放了!”
辜独嗅到了她身上的幽香,又被她贴身挤过,禁不住心神荡漾
眼睛大大的姑娘似笑非笑的看来,问:“你知道木匣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吗?”
辜独摇了摇头,道:“木匣里装着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把木匣找回来!”
“她知道!”眼睛大大的姑娘用手指点了点车外,道:“你若能问出木匣里的东西是什么,我就告诉你木匣在哪里!”
辜独略加思索,道:“好!我这就去问!”向着她伸出手来
眼睛大大的姑娘问:“你要什么?”
“被你偷走的东西!”
“我若不偷你的东西,你怎么找到这里来?就那么丁点碎银子也好意思要回去?”
她说的理直气壮,而且没有交还那么丁点碎银子的意思,辜独只好缩回手,掀帘下车
白衣美人的别院很是素雅,有花园有竹林有松柏有水榭,亭台楼阁布置得也很写意
别院中似乎什么都有,可偏偏没有人
辜独转了三圈,一个人影也没有发现
日暮!
红日连着霞云,霞云连着青山,青山连着别院……
院内已是一片火红
火红的还有一间厢房
厢房内不过是燃亮了灯火,但别院内其它房屋与楼阁均是昏暗一片,相较之下,一支灯火便已经足够
辜独窜到房下,见房门虚掩,推门便进
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白衣美人依旧穿着件白色的丝袍,只是这件丝袍薄如蝉翼,可以透视到其内玲珑的躯体
一条长腿,略微高抬,滑出丝袍,暴露在外她的腿或许不如唐孤的那双**笔直修长,令人着迷,但她的肌肤白嫩,仅此一点便已经掩盖了其它不足,况且她还生有一双美丽的玉足,面容也堪称动人,身材苗条而匀称,不胜一握的腰肢……
白衣美人为什么要露出一条雪白的长腿,为什么穿着件可以透视的丝袍?
因为她的脚正踏在一只大浴盆的边缘,浴盆里已经兑好了温水,水面上还飘荡着山榴花瓣
一个人,尤其是女人,洗澡怎么可以不关门?辜独想问,可白衣美人却先开口发问:“你怎么还没走?”她不应该发问,应该惊声尖叫,应该抬手抽辜独几记耳光,应该……起码也应该抓起件衣衫挡在身前
应该的事情她都没有做,只是淡淡的问,而且当着辜独的面踏进浴盆,缓缓躺身,仰靠在盆内
辜独不应该尴尬,他已经有过妻子,经历过杭州城第一美女师萱,起码还看到过唐孤的**,所以他不应该尴尬
但他偏偏控制不住脸上尴尬的表情,讷讷的道:“没见到我的朋友,自然不能走!”
男人的心理真的很怪,女人对他羞涩腼腆惶恐不安的时候,他的脸皮总会很厚,言语也会非常放肆;但当女人面对他没有羞涩腼腆惶恐不安的时候,他的脸皮反而会很爆言语也会很迟钝
男人各有不同,可辜独偏偏便是这种
此刻白衣美女便没有羞涩腼腆惶恐不安,而且同****没有什么区别,所以辜独才会觉得尴尬
白衣美人再又露出白皙的腿,手掌握住几片山榴花瓣,在其上轻抚,道:“他们早已经走了!”
“走了?可我并没有看到他们?”辜独尽量控制着自己的眼睛,消它可以转去别处,可那双眼睛偏偏似粘在白衣美人的**上一般,不肯移动丝毫
“你认为他们两个可以进入这座小院吗?”白衣美人眨动长长的睫毛看来,道:“三爷的一个护院曾经为了追赶一个贼人进入这座小院中来,你猜他怎么了?”
辜独心中一凛,道:“你砍掉了他的双腿?”
“没有!不过是一双臭脚而已!”白衣美人螓首摇动,道:“可我却在屋子里足足呆了半月,始终不肯出门!”她半浸在水中的长发触碰到浴盆中的山榴花瓣,花瓣打着旋转轻轻荡开
辜独禁不住问:“为什么不肯出门?”
“因为不知道他踩过院子里哪块石板,碰没碰过花草,坐没坐过亭台中的石凳!”
“然后呢?”
“换了!石板重新铺过,花草重新栽种,所有可以坐人的地方都换了新的……我才肯出门!”
辜独的脸上突然泛起坏笑,女人对他羞涩腼腆惶恐不安的时候,他的脸皮总会很厚,言语也会非常放肆!
现在他知道白衣美人有一种怪癖,害怕一种东西,所以他就做了一件别人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蹦了一蹦!
这一蹦,他就蹦到了白衣美人的浴盆里!
白衣美人的眼中果然露出了惶恐不安的神色,蜷起腿,双臂抱在胸前,整个人坐起,紧紧靠在浴盆的另一边
美人泡在浴盆中已经令辜独浮想联翩,现在突然坐起……
虽然她身上穿着件丝袍,可那件丝袍原本便薄如蝉翼,几近透明,现在又已被水浸透……
辜独的眼睛发直,所以白衣美人立时羞红了脸
她不该羞红脸,辜独这种男人,你对他羞涩,他就会放肆!
可这是人的自然反应,无法控制虽然你可以控制哭控制笑控制喜怒哀乐显现于面,但你永远无法控制自己的脸是否要发红!
“你……你怎么跳到我的浴盆里来了?”白衣美人睁大了眼睛辜独眨过四次眼皮,她那长长的睫毛还没有落下
“折腾了一整天,浑身臭汗,不洗洗怎么行?”辜独的脸皮果然变厚
“你该不会……”白衣美人突然住口,似乎害怕自己的话提醒辜独
不必她提醒,辜独已经在解衣带,道:“穿着衣服怎么洗掉身上的臭汗?”
白衣美人长长的睫毛终于垂下,垂下便不再眨起,一双美目紧紧闭合
辜独的手只是在衣带上做做样子,如若白衣美人笑着看来,要他把身上的衣衫全部脱光,或许他此时早已经跳出浴盆逃之夭夭了!
“我的人呢?该不会也被你砍去了臭脚吧?”
“没有!没有!”白衣美人急忙摇头,道:“他们被梧桐丢在马厩里……我刚刚吩咐过梧桐,我想……梧桐现在已经放他们走了!”
“真的?”辜独追问一句,手撑盆壁向前靠近
“真的!真的!我没有骗你!”白衣美人听到了水声,再又蜷紧身子
“还有一件事?”辜独柔声发问:“你知道木匣里装着什么东西吗?”
“你说……什么木匣?”
如果白衣美人并不是劫镖之人,真真只是救下憨儿和洪仁,那她自然不会知道辜独说的木匣是什么东西!
可眼睛大大的姑娘为什么又说她知道呢?
难道劫镖车的正是白衣美人?
浴盆内散发着山榴花香,水温适宜,泡在这里便会让人不由得感到浑身发懒可辜独现在需要的却是冷静,他需要冷静的捋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含香的澡水,如玉的美人,辜独怎能冷静?
即使无法冷静,辜独也有解决事情的方法
他的食指点在了白衣美人的膝盖上,轻柔的绕着圆圈,再问:“木匣里装着什么?”
白衣美人的**微微发颤,道:“如果是她托你押送的……她……能让她在意的只有一件东西……”
“是什么?”辜独的手指从她的膝盖滑到大腿,依旧绕着圆圈
白衣美人的整个身子都在颤动,呼吸也变得急促,伸手抓住辜独的手指,叫道:“是一块石头……红色的玉石……红玉宝石……”
(六)
红玉算不得珍奇异宝,钱三爷家中便可以拉出上千斤毛料
即使是一块上好的红玉,即使黄金有价玉无价,但它终究还是一个物件,不该被唐孤封存在木匣内,看也不许辜独看上一眼!
唐孤姓唐!
木匣要送到蜀中唐门!
唐门偏偏也有一块玉,一块红玉!
那块红玉却绝不仅仅是一个物件,而是唐门的镇门之宝!
昆仑山无上真君曾经提起过唐门的红玉
辜独现在还可以想到师父提起红玉时因为惊恐而抽搐的面容,所以他的记忆才会如此深刻
无上真君身上有一条伤疤,从左胸一直连到右肋,那是唐门掌门人唐泉唐老爷子留给他的
唐泉当年只有十六岁,无上真君已近中年,仅仅一剑,无上真君的胸前便留下了那条伤疤,若不是唐泉见自己未能一剑将他毙命便不屑再攻,昆仑山上早已经没有无上真君的存在!
原因只有一个,便是无上真君看了一眼红玉!
唐门的红玉!
唐泉在僻静的山林中对着它练习武功!
红玉之内藏匿着一套绝世武学!
谁敢窥视红玉,谁就是唐门的死敌!
那是一套什么样的武学?
十六岁的唐泉,区区一剑,已然重伤无上真君!
那一剑几乎便要了真君的性命,他足足养了七个月的伤才完全康复!
现今的真君已经是江湖中传奇人物,对武学的参研更令他人望尘莫及但无上真君告诉辜独一个秘密,他在武学上的所有成就,都是看了那一眼红玉的结果!
真君自己也说不清看到了什么,像是一柄剑像是一把刀像是一根棍像手指像拳头像肘臂像一幅画像一部书……
这件事辜独只听真君提起过一次,仅仅一次而已或许真君觉得那块玉石已无所谓,因为凭他的武学修为取飞花飘叶便可伤人,再不必贪恋其它!
可辜独却将这件事情深深映入脑海,不为红玉上隐藏的旷世绝学,只为师父毫无还手之力的一剑,这件事情也将令他无法忘怀!
唐孤所托的木匣中装的便是那块红玉吗?
藏匿有绝世武学的红玉,唐门的镇门之宝?
辜独突然发觉自己的买卖做得亏本!
别说三千两,就是三万两三十万两三百万两白银,这趟镖也不该接!
他此时才想起来,别说三百万两三十万两三万两,就是三千两银子也还没有收到手!
一分银子都没有看到,自己却被生生卷进了红玉的漩涡之中!
辜独觉得不值,所以苦笑!
如果一个美人同你泡在同一个浴盆中,而你又在对着她的**苦笑,你猜同盆的美人会怎么想?
她会认为你在失望沮丧无奈……
如果你对着一个美人的**失望沮丧无奈,那她将如何对你?
耳光?
耳光算是轻的!
辜独脸上挨下的耳光并不轻,“啪!啪!”两声,左右均等!
他应该明白自己挨打的原因,可他偏偏泛起糊涂,问:“为什么打我?”“为什么笑我?”“其实我想哭,可我哭不出来!”“滚……”
一个正在洗澡的女人叫你滚出她的浴盆,滚出她的房间,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如果她叫你进房,叫你进入浴盆共袁那才是不正常的!
所以落汤鸡一般的辜独便出现在了门外
但等候在院外的马车却已经不见了
马车不见了,眼睛大大的姑娘自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繁星漫天,月光如水!
辜独浑身浸透,每行出一步,身后便留下串串水迹,所以他此刻最讨厌的便是水!
钱三爷家中护院的脸却不是水,而是冰,唇舌更似被冰封冻,任凭辜独如何询问眼睛大大的姑娘的去路,他们就是一言不发
找一个眼睛大大的姑娘或许并不难,所以辜独想到了丐帮
万金来传回的话令辜独气炸了肺
他传话说:“妓院里有很多眼睛大大的姑娘!”
眼睛大大的姑娘此时真的就在妓院中,而且还点了个盘子最亮的姐儿,塞给她一张银票,贴耳说了几句话
赵五爷听说昨夜百花楼出了些乱子,有七八个嫖客被打折了三根肋骨受伤的嫖客不是七个便是八个,也或者多些,也或者少些,但他们的肋骨的的确确都折了三根
出手伤人的是个结实的汉子,他本是驾车而来,出手伤人正是因为那些嫖客非礼他载来的姑娘
眼睛大大的姑娘!
辜独听赵五爷介绍完昨夜城里的花花事,端起洪仁刚刚沏好的君山银叶,嘬下口茶,道:“拳头?南拳?”
赵五爷点头,放落茶杯,道:“少林拳!赵五招惹不起,只好让老鸨赔些银子,也算结了案!”
辜独叹了口气,赵五爷尚且明白有些人不能招惹的道理,为什么自己偏偏要去招惹不能招的唐孤呢?如果没有招惹唐孤,镖局自然不会接下那个没开封的木匣,也就不会有现在的麻烦!
赵五爷问:“丢了什么东西?很贵重吗?”
辜独没有回答,因为洪仁正站在一旁瞪着眼睛聆听
安远镖局的第一趟镖,刚出杭州城十里就让人给劫了,洪仁觉得自己根本没脸回镖局
他更觉得憋屈,没打没杀没见到劫镖人,下三滥的迷药便把他给迷倒了!
更觉得憋屈的还有呼延扼豹,早上买回来的十斤牛肉,忙了大半个上午刚刚煮熟,现在已经全被憨儿吞进了肚子
憨儿不觉得镖车被劫没有脸面,更不觉得憋屈,十斤牛肉已经给了他最大安慰
赵五爷饮了两口茶便离开了,因为他还有公务要忙但他离开时留下一句话,“那辆马车的后厢角好像有个‘鲁’字”
公门中人看待事物的方法自然与江湖中人不同,辜独曾经两次见到那辆马车,却根本没有留意马车后厢角是不是有字!
因为这个“鲁”字,辜独对赵五爷的饭碗有了新的看法;公门中人也不是白吃干饭的,起码赵五爷不是!
洪仁要求同辜独一起去调查眼睛大大的姑娘的马车,可被辜独拒绝了尽管这样会令洪仁心里很不是滋味,很不好受,可总比他丢掉性命强!
你可以得罪任何人,包括六大派四大世家和丐帮,就是不能得罪唐门!
现今不仅仅是得罪唐门,或许连唐门的镇门之宝都被安远镖局弄丢了,辜独怎么敢让洪仁参合进此事中来!
鲁公堂!
鲁公自诩是鲁班嫡传之一百七十三代世孙,他说是便是,没有人跑来查他的家谱他的手艺还算不错,所以生意也很好,但他的记性更好尤其是看到辜独抛给他的金瓜子的时候,只听辜独说:“丈二宽的车厢,内设软榻……”他已经说出了主人的名字
辜独绝没想到马车的主人会是他!
钱三爷!
辜独愣了愣,径直在鲁公堂内的小院中坐下,开始慢慢理顺整件事情的经过:先是唐孤托镖,而且还没给银子,没给银子这事得记住
再是镖车刚刚出城便被劫了,洪仁和憨儿中了迷药……
洪仁中了迷药不假,可为什么偏偏在车轴断裂,马车翻倒的时候劫镖之人恰巧出手?
劫镖之人自哪里来的?
如果有人跟踪洪仁,他应该有所察觉,那么……
劫镖的人会不会藏在车下?弄断车轴,待马车翻倒的时候……
这就对了!洪仁与憨儿遭遇偷袭,断轴的马车被人拉走都可以得到合理解释!
马车是唐孤带来的,劫镖的人为什么不在唐孤托镖之前动手,偏偏要与安远镖局过不去?
唐孤如何知道眼睛大大的姑娘和那辆“鲁”字马车挡人追踪的计谋?
这一切应该都与钱三爷有关,可唐孤与钱家又是什么关系?
钱三爷唐孤眼睛大大的姑娘白衣美人红玉……
一个财主三个女人再加一块唐门的镇门之宝,辜独的脑袋立时乱成了浆糊!
什么东西可以令人头脑清醒?
应该是辜独昨晚最讨厌的东西,水!冷水!
六月天,骄阳似火,哪里的水依旧冰冷?
这样的地方有很多!
鲁公堂的后院便有这样的地方!
辜独径直走去,“扑通”一声,跳进鲁家的古井里
就因为辜独跳进了鲁家的古井里,所以他就见到了不能招的唐孤!
唐孤笑得很甜,声音也很甜,道:“来了?”
如果你在茶楼酒馆里听到这句话,哪怕是在妓院或是茅厕里听到这句话,你都可以不必惊讶;但你若跳进一口古井里,早已经等候在井内的姑娘问你这句话,你该不该惊讶?
四、大漠、黄金(9)
(十八)
“这是一个局!”辜独好似突然间开了窍,道:“只是不知道设局的是固伦公主还是夜骷髅?”
“这是一个局!”说话的是绿沙脸,他在对乌白头道出自己的看法
可惜乌白头并不相信他的话,乌白头的眼中只有即将收入金库,整箱整箱的黄金
路琨也有黄金,十大箱黄金!
他一箱一箱踢倒,其中竟有九只箱子只不过在表层摆放金锭,其下全是砖头
即使这些散落在地的金锭也不是真金,其内全是由铅块灌注而成!
蝶娘倾尽家财,做出了这些金锭
路琨狂声发笑,带动满头灰白的发丝一同颤动他的脸已经遍布皱纹,看起来年纪已过半百
“你在干什么?”夜骷髅无声飘落
刀!两指宽!乌金刀!
路琨抽刀劈向夜骷髅
夜骷髅疾退,喝问:“你疯了?”
“我没疯,是你侮辱了蝶娘,我知道是你!”路琨手腕翻转,“霹雳快刀”频出
“霹雳快刀”乃是陈老爷子的独门刀法,自然有它的玄妙所在夜骷髅躲过七刀,却是没能躲过第八刀
乌金刀自夜骷髅面前劈下,生生砍开了骷髅面罩,一分为二的面罩相继落地
“你是谁?”路琨对着眼前陌生的脸孔疑声询问
夜骷髅的脸上泛起微笑,道:“皇甫浩生!”
夜骷髅可以是任何人,他可以是天上的战神,可以是地府的恶魔,也可以是大明朝的皇帝老儿,是谁都可以,但他绝对不应该是皇甫浩生!
“如果你是夜骷髅,那牡丹就是你杀的!”说话的人是乌白头,身后跟随着两把刀子
“不错!牡丹是我杀的!”皇甫浩生竟然没有否认,道:“她若不死,你们如何能够内讧?”
乌白头道:“帮主就是帮主,皇甫浩生就是皇甫浩生,所有的人都认为最不可能杀死牡丹的人就是你,可杀她的人偏偏就是你!”
“是的!”皇甫浩生道:“牡丹对我绝对忠诚,我没有任何理由杀她!”
“有!”行出的人是辜独,道:“因为她是你和蝶娘的绊脚石,你必须除掉她!”
“也可以算是个理由!”皇甫浩生“呵呵”发笑,道:“但我主要的目的还是消灭黄金帮,消灭大漠的马贼!”
乌白头禁不住问:“为什么?你是我们的帮主,黄金帮是你一手打拼下来的,为什么你要毁了它?”“因为黄金!”辜独替皇甫浩生作出回答
“因为我们要保命!”说话的是蝶娘,她由皇甫浩生身后走出,道:“黄金帮势力日渐强大,浩生身为帮主已欲罢不能,如果不摧毁黄金帮,黄金帮的属下能允许浩生与我开始新的生活吗?”
乌白头摇着头道:“不能!黄金帮可以没有任何人,唯独不能没有皇甫浩生,没有皇甫浩生的结果就是各位头领相互不服,最终将导致黄金帮的毁灭!”
辜独道:“也就是说,皇甫浩生如果想过一种新的生活,正常人的生活,那他便必须摧毁由自己一手创建的黄金帮,杀光所属的众马贼!”
乌白头苦笑数声,道:“当然也有黄金,他要尽可能多的带走黄金!皇甫帮主?属下说得是不是?”
皇甫浩生点头承认,道:“不错!皇甫浩生的下半辈子总不能还去打家劫舍吧?总要有些积蓄才好!”
辜独问:“黄金帮能有多少黄金?”
“很多!”皇甫浩生的眼中放射着精光,道:“起码可以装满一百辆大车!”
乌白头问:“帮主认为可以将这些黄金都带走吗?”
皇甫浩生一脸严肃,回道:“当然!这里的黄金都是我的,我当然要把它们全部带走!”
“你要不要看看客栈的外面?”乌白头踱在店门口,手指门外,道:“你怎么不问问众位弟兄答不答应?”
“你们还能有多少人马?”皇甫浩生略微转身,挑起眼皮看向窗外,“哦”了一声,道:“不错吗?看起来有三千人!”
乌白头疑问:“皇甫浩生?难道你认为你可以抵挡门外的三千人马?”
“不可以!”皇甫浩生的脸上泛起笑容,道:“可我多得是黄金,我可以用黄金遣散他们!”
辜独Сhā嘴:“皇甫帮主的提议看起来还不错!”对乌白头道:“他的提议难道不好吗?”
“不好!”说话的是久未言声的路琨,他行在店门口,道:“他们都是喂不饱的饿狼,除非你拿出所有的黄金,否则他们不会放你离开!”
“你错了!”皇甫浩生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道:“别忘记我皇甫浩生现在还是黄金帮的帮主,只要我金鞭一挥,他们绝对会乖乖的领取黄金,接受我的命令,各部遣散,返回家乡!”说着话,他的手里拎出一根马鞭,镶嵌有九颗猫眼石的黄金马鞭,黄金帮至尊的象征
“你错了!”路琨的脸上挂起冷笑,手指门外三千马贼,道:“他们已经投靠了我,现在他们都是我的部下,不会再听命于你!”
“胡说!”皇甫浩生并不相信他所说
有一个人可以证实——乌白头!
“乌某的确已经投靠路公子!”
皇甫浩生还是不信,冷“哼”一声,道:“你会听命于他?”
乌白头叹道:“都是帮主的好计,乌某与绿沙脸拼得个两败俱伤,让路公子抄了我们的后路!乌某为痹命,只有带领残余人马归附路公子!”
“哦?”皇甫浩生看向路琨,道:“现在看来,该由你负责发放遣散他们的黄金!”
路琨冷声发问:“我为什么要遣散他们?”
蝶娘踱步走去,道:“我们要大漠和平,不久的将来,这里便是叶尔羌汗国与大明朝廷茶马互市的繁荣景象!”
路琨道:“可我却是你的绊脚石!”
“什么?”
“什么?”路琨反问一声,道:“既然白牡丹是你们重新生活的绊脚石,那我身为你的丈夫,岂不更是你们的绊脚石?”
蝶娘突然一笑,她的笑很诡异就在她笑的时候,皇甫浩生突然道:“是时候了!”
乌白头没有明白皇甫浩生这句话的含义,可他看到自己的心口上多了把吃肉用的锋利小刀
辜独苦笑,叹道:“固伦公主!”
蝶娘笑道:“不仅蒙古骑兵,还有朝廷的大炮和边兵”
客栈外炸出数声响雷,震得屋内众人头晕耳鸣
皇甫浩生在楼梯下拉开一处暗门,道:“那是朝廷的大炮,不想死的快跟我走!”拉起蝶娘,由暗门闪入
乌白头已经倒下,可他还有两把刀子
两个僵尸般的男人跃身扑向暗门,他们不是逃命,而是去刺杀皇甫浩生
路琨的乌金刀出手,两把刀子胸前暴血
辜独曾经见过陈老爷子如此出刀,此时的路琨竟比老爷子当年的刀法还要精深几分
路琨只是守在暗门口,并没有进入
辜独似只狸猫,跐溜钻进,对他唤道:“快走!”
路琨苦笑着摇头,道:“算了!我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不出去了!”
辜独想要将他拉入暗门,但他却抢先一步将暗门闭合
“轰隆”的炮声在辜独头上不停的炸响,客栈似乎已经完全崩塌暗道也开始坠落沙土,辜独在蜿蜒的暗道中奔进数十丈,终于逃离大炮轰炸的范围
黄金!
硕大的暗室里到处堆积着黄金,黄金在灯火的映射下散发着灿灿的光芒,刺得辜独睁不开眼睛
皇甫浩生拉着蝶娘的手,指着满地的黄金,道:“这就是我们的黄金!”
蝶娘捋了捋挡在他脸颊上的头发,露出其内的鞭痕,轻轻抚摸,道:“这是我的标记!”
洛阳!
夜!
天空挂着圆月,银光映射大地!
蝶娘一个人坐在自家花园的八角亭中,似在赏月!
“你怎么还没有死?小姑奶奶?不是要我为你守活寡吧?”皇甫浩生脚勾亭檐倒立现身,正对蝶娘的脸
蝶娘的脸上有泪
“你怎么了?”皇甫浩生急忙翻身跃下,单膝跪在蝶娘身前,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
“我怀了你的孩子!”
“什么?”皇甫浩生觉得自己被晴空中一记霹雳击中,好半晌也没有缓过神来
蝶娘在落泪,“我现在不愿意死,我想活下去!”
“你不能死……我……我也不能让你死……我不许你死!”皇甫浩生语无伦次,想扶着蝶娘的肩膀,可手脚忙乱无措,好几次都没能扶到
“不要碰我!”蝶娘推开皇甫浩生,道:“我并不认识你,你走!”
“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不!不!”蝶娘连连摆手,道:“我不会做你的妻子,我……”她又再落泪,紧紧抱住皇甫浩生,哭嚎道:“再让我活一年,我要把孩子生下来,你要把他抚养成人!”
皇甫浩生抓着她的双肩支起她的身子,正色道:“我不会让你死,相信我!”
“没有人能救我……没有人……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但愿……”蝶娘推开他,步出八角亭,跪在地上向明月叩首,道:“天上的神仙,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吧!蝶娘给你们叩头了!”
皇甫浩生跪在蝶娘身边,虔诚的道:“天上如果有神灵,请听皇甫浩生向你们祈求:既然上天做媒,将蝶娘赏赐与我,那蝶娘便是浩生一世的妻子,浩生将与蝶娘永远厮守,不弃不离!”
“不……不……”蝶娘打断了他,道:“蝶娘就快要死了,蝶娘不能做你的妻子!”
“如果你死了,皇甫浩生将终身不娶!”
蝶娘突然呆呆的看着他,问:“你是认真的?”
“是!皇甫浩生曾经有过很多女人,但我保证,以后便只有你一个!”
“你叫皇甫浩生?”
“我是马贼!”
“马贼?”蝶娘抿着嘴偷笑,道:“马贼只是江湖里下九流的小混混!”
皇甫浩生“呵呵”发笑,道:“我这个混混并不小”提出一根手柄上镶嵌有九颗猫眼石的黄金马鞭,“这根马鞭可以统治大漠,管辖千军万马!”
“蝶娘不要你统治大漠,也不要你统领千军万马!”蝶娘依偎在他的怀里,道:“只要你能在蝶娘的有生之年陪伴蝶娘度过,蝶娘已经死而无憾!”
“你不会死的!”皇甫浩生搂紧她,道:“你不是说有个叫成梦雷的可以救你吗?我已经送给他两件礼物,他会来救你的!”
“不可能!我父亲的面子已经足够大了,可连他老人家都请不动姓成的大夫!”
皇甫浩生笑了,道:“我的礼物很贵重,一件是大漠里的七条狼,一件是十万两黄金!”
“那也未必请得动!”
“我还让大漠七狼带去一封信,如果他敢不来,我将带领所有人马杀进他的春雷山庄!”
蝶娘捂着嘴痴笑,问:“你有多少人马?”
“三天之内,我可以聚集一万人马,你说他怕不怕?”
蝶娘突然色变,道:“没想到你是个大土匪!我父亲绝对不可能允许我嫁给你!”
“我可以等,一直等到他同意的那一天!”
蝶娘突然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问:“如果你变心了怎么办?”
“我……我……”皇甫浩生并没有想过变心,所以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把你的鞭子给我?”
除非皇甫浩生本人,黄金鞭从未握在别人的手里,他也绝不会让黄金鞭握在别人手里,可他竟想也没想便将鞭子交给了蝶娘
“拢起你的头发!”
皇甫浩生照做
蝶娘抽下马鞭,很用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皇甫浩生的脸颊上留下一道鞭痕
“这条鞭痕会时刻提醒你,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你只属于我一个人!”蝶娘的手依旧在抚摸皇甫浩生脸上的鞭痕
辜独心道:“又是一个小女人,天下最可爱而又最可怕的女人!”
蝶娘握住皇甫浩生的手掌,将手掌按在自己的肚子上,道:“我想这一次我又怀上了你的孩子!”
皇甫浩生笑出了声来,道:“我可没有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与你同一次房便令你怀上一次孩子?”
“孩子!”蝶娘喃喃着,泪水涔涔滚落
皇甫浩生将她搂在怀里,安慰道:“不要记恨父亲,老人家已经不在了!我们以后会有很多时间,会有很多孩子!”
“他不许我嫁给你,还说是你强迫了我!”
“谁叫我是个马贼呢!他老人家有自己的尊严,害怕江湖人说他的闲话,我能够理解他!”
蝶娘问:“你不恨他?”
皇甫浩生摇着头,道:“不恨!他老人家是我们的父亲,哪有子女记恨父亲的?”
蝶娘抿嘴发笑,道:“我知道你不会怪他!”
“我也知道你不会怪我!”
“那不是你的错,我自然不会怪你!”蝶娘的脸色阴沉下来,看向辜独
辜独暗道:“完了!小女人犯起性子来了!”
蝶娘厉声质问:“我父亲是不是你负责护送的?”
辜独亮出铁棍,道:“不必说了,你让他出手吧!”
蝶娘看向皇甫浩生
皇甫浩生道:“我没有把握杀他!”
“那就算了!”蝶娘拉住已经转向辜独的皇甫浩生,道:“我可不想你有任何伤害!”
皇甫浩生对着辜独笑了笑,道:“我很幸运,你也很幸运!”
“错!”辜独纠正道:“你不是幸运,是幸福!”
“对!是幸福!”皇甫浩生连连点头,指着遍地的黄金道:“你出了不少力,我不会让你白忙!你要多少?十箱还是十车?”
“我要……”辜独卖弄着关子,笑道:“我要知道出路在哪里!”
“你要走?”皇甫浩生非常惊讶,问:“你不要金子?”“金子没有命重要!”辜独叹了口气,奚落道:“你们两个太肉麻,我再呆下去一定被你们俩肉麻死!”
皇甫浩生伸出手指,道:“左数第七个暗门!”
辜独行去,查到第七个暗门,推门而去
蝶娘看着辜独离去的暗门,问:“那是生路还是死路?”
“生路!”皇甫浩生回道:“这里有十个暗门,只有他走的才是生路!”
蝶娘又笑了,道:“你真的变了,你不再是马贼!”
皇甫浩生点着头,道:“自从我第一天见到你,我便已经不再是马贼!”
阳光才是人世间最美丽的东西!
这是辜独刚刚自地狱逃出后的第一个感受!
出口在戈壁,不远处便是整队整队的边兵,还有黑压压的蒙古骑兵
固伦公主联合大明朝廷的剿匪之战终于取得全面胜利
七日后,固伦公主代表阿不都克里木汗向大明朝廷进贡独峰驼蒙古马建玉等方物宁夏巡抚代表大明皇帝回赐大量的绢绸与茶叶瓷器
一月后,双方各自开放边关,进行茶马互市
冷酷的大漠不再凶残,到处可见和蔼的商贾,戈壁一片繁荣
沙柳镇最大的商贾是个复姓皇甫的中年人,因为他讲诚信,重情义,所以他名号很快便在各家商贾中流传开来
固伦公主时常会去万沙堡慰问驻守那里的边兵,时常打听前操守官南憨和他两位朋友的下落,可始终都没能得到他们的消息
有位腰挎窄刀已是耄耋之年的老人时常出现在大漠深处,凝视黄沙落日荒寂的戈壁
沙柳镇的街道上人头攒动,复姓皇甫的商贾拉着妻子的手悠闲的踱步其中
一个寻常的小伙计,沙柳镇至少有一千个这样的伙计,一把寻常的杀猪刀,径直由复姓皇甫的商贾后心Сhā入
小伙计钻入人群,很快便消失了身影
杭州城内开设了一家镖局,镖局前身乃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府郜十分奢华但镖局的牌子却破烂不堪
名号倒还过得去,取平安长远之意,起名为“安远镖局”
安远镖局开张的第一天便收到一封信,信中只有一张小纸片,纸片上画着一根被匕首穿透的马鞭!
固伦公主听说沙柳镇复姓皇甫属下的所有店铺在一夜之间全部关闭,他的妻子趁着夜色悄悄的离开了那里
据边关的边兵说,她的家当很多,足足有一百辆大车,可护送她的却只是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
江湖中就是怪事层出,有人说峨眉山上一处庵堂的尼姑竟然生了个胖小子!
夜!
天空挂着圆月,银光映射大地!
光头辜独坐在一处八角亭的尖顶上仰望天空,似乎是在欣赏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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