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山上同样有人在欣赏月色,那同样是一个光头,但却是个尼姑,而且怀里还抱着一个大胖小子!
爱有时是盲目的,当爱的种子已经播撒,无论她爱的人是老是丑,是善是恶,也无论爱的结果将会怎样,她都将义无反顾!
五、红玉、美人(4)
(七)
辜独没有惊讶,可他的眼珠子却险些瞪了出来!
“我猜到你一定会来鲁公堂查那辆马车,查到马车就一定会想我与他们之间的关系,想不明白就一定会寻短见,所以我就等在这里救你!”唐孤的话说得非常明白,仅仅一句话就解释了自己守在井底的目的
“我没有寻短见,只是要清醒清醒,好让自己想明白几个问题!”辜独的眼睛已经瞪得大大的,却不再看向唐孤的脸,而是看向她的胸口
“有些事情你想破脑袋也还是想不明白,有些事情你却可以问我”
辜独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没给我镖银?”
“你忘记了吗?”唐孤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道:“我那八大箱子草药正好值三千两银子!”
辜独苦笑着问:“我现在不接你的镖行不行?”
唐孤点着头回道:“行啊把东西还给我吧?”
辜独叹道:“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问题!”
唐孤替他作出了正确的回答:“我劝过你,不要招我,而且警告过你,要是招了我,你一定会后悔!”
“我现在已经后悔了,算不算晚?”
“那你现在还敢招我?”唐孤垂下眼皮看向自己的胸口
辜独捧起笑脸,道:“招不招也看了,悔不悔也晚了!”
唐孤的脸上突然布起愁容,道:“若是被别人看到就真的晚了!”
“你是说……”辜独抬起手指点向唐孤的胸口
唐孤将他的手指打落,正色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传说,僵尸的传说?”
辜独转回手掌,拍在自己的光头上,再顺着光头滑下,抹了把脸,道:“我就知道这件事情会很麻烦,可没想到竟会如此麻烦!”
“木匣就在路上,没有送到之前还不算太麻烦!”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啪!啪!”
唐孤手拍辜独的光头跃起身,脚点光头蹿出井口
“快来人啊……有人跳井了……”
跳井的人被鲁公堂内的伙计救了上来,可呼救的人却已经不见
山路上奔出一匹快马!
快马浑身油黑,不见其它杂色马上之人骑术不俗,弓着腰,前胸紧贴马背
快马似一道黑色的闪电,直扑山林
骑者突然发现一件怪事,胯下的“闪电黑鹰”径自跑去了身前,而自己却飘在了半空中;“闪电黑鹰”的肚子下突然翻上一个人,手里还提着那件原本应该绑在自己肩上的包裹
他还没有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身子已经跌落地面,摔了个七荤八素;等他由地上爬起,再看向路前,却哪里还有“闪电黑鹰”的踪迹!
辜独在喝酒,桌子上放着一盘牛肉,这样的酒肆只有牛肉可卖,便似初见唐孤时开在路边的那家酒铺一样;桌上还有一个贴有封条的木匣,辜独的手搭在木匣上,始终没有离开过
有个讨饭的老婆子在酒肆内乞讨,穷掌柜只是苦笑,并不驱赶;说不定某一天,他或许也会加入老婆子的行列
老乞婆拉了拉辜独的衣袖,伸来脏兮兮的手掌,辜独自袖中摸出几块碎银子,放入老乞婆的手掌内,对着她笑了笑,转头再去喝酒吃肉
杯中酒已经倒进嘴里,放杯取筷,夹向牛肉的手臂突然僵直,左手放落之处空无一物;辜独猛的转头,桌上已然没有了木匣的踪影
木匣刚刚消失,唐孤便出现在酒肆的门口,迈着四方步踱来,坐在辜独对面,问:“东西呢?”
辜独的手掌摸了摸桌面,探下头看了看桌底,道:“刚刚有个……”老乞婆已经不见踪迹,“然后……就没了!”
唐孤道:“你是说刚刚东西还在,然后就没了?”
辜独点头
唐孤脸上的笑容甜如蜜,道:“如果我这样对你说,你信不信?”
辜独摇头
有“咯咯吱吱”的车轮响动,一辆丈二马车自酒肆门前驶过辜独看向唐孤,唐孤脸上的笑意更浓“嗖……”辜独飘出门外,奔马车追去
谁堪览明镜,持许照红妆?
辜独自车窗钻入车厢内的时候,眼睛大大的姑娘正向朱唇上印去金花胭脂
她看也不看辜独,对着铜镜抿着嘴唇,道:“你怎么每次都从车窗钻进来?像是我家偷鱼吃的馋猫!”
辜独冷冷的道:“有些人偷的东西比鱼要紧得多!”他的眼睛已经扫到刚刚丢失的木匣,此刻正安安稳稳的躺在软榻上
眼睛大大的姑娘挪了挪身,挡住辜独的视线,张大眼睛问:“偷香窃玉?”
辜独“哼”了一声,道:“偷香便没有,窃玉……你怎么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伸手拉开她是身子,一把抓回木匣
“我的!”眼睛大大的姑娘噘着嘴嚷嚷道:“你怎么抢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辜独手托木匣,见封条完好无损,道:“这是我们镖局被劫走的货!”
“你们镖局的货?”眼睛大大的姑娘笑了起来,道:“里面是我晾干的紫茉莉花瓣,什么时候变成你的货了?”
辜独用手掂了掂木匣,道:“那就对了,按它的重量来看,里面装的绝对不会是花瓣!”
“花瓣自然不会那么重了!”眼睛大大的姑娘道:“里面还有一块压花的石头!”
“石头?”辜独问:“什么石头?”
眼睛大大的姑娘抿嘴一笑,故作神秘的道:“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辜独一怔,这确实是最好的验证方法可他不能那样做,因为唐孤托镖时便已经说明,“贴封条的原因就是不许看!”
眼睛大大的姑娘向辜独伸来手掌,自是向他索要木匣
辜独转动木匣,将封条对向她,问:“既然里面装着花瓣,为什么要贴上封条?”
“封条是木匣原本……”眼睛大大的姑娘突然收声,笑嘻嘻的看来
辜独突然注意到她的腰,她的紫衫很合身,可腰眼处却突起一块,像是藏了什么东西
眼睛大大的姑娘注意到辜独的目光,手臂垂在腰间,待手臂再动,腰眼处的突起已然不见
辜独泛上一脸坏笑,问:“你怕不怕痒?”
“你想做什么?”眼睛大大的姑娘慢慢的向后避身,直至靠在厢壁,便似辜独初次见她时一般涅
辜独突然出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当一个人听到别人问她怕不怕痒时,通常都会想到腋窝,绝不会想到脚心,所以眼睛大大的姑娘早已紧紧夹起双臂
谁都知道脚心同样会发痒,被人搔起痒痒来同样受不了,可脚上穿有鞋袜,谁又能放着腋窝不去搔痒,偏偏要脱去人家的鞋袜搔痒人家的脚心呢?
或许脱人鞋袜,搔别人脚心的事情只有辜独才能做出来!
辜独已经除下了眼睛大大的姑娘的鞋子,再将袜子拉下,道:“臭袜子!”“才不!咯咯……咯咯……”眼睛大大的姑娘刚刚筋起鼻子,忍不住发起笑来
搔痒脚心的感觉自是不用说,没有感觉过的可以自己搔两下试试,也可请别人代劳!
“东西呢?在不在木匣里?是不是你偷的?”辜独的五指手指似五队小蚂蚁在姑娘的脚心上来回爬动
“咯咯……在……在……在里面……是我偷的……”眼睛大大的姑娘身体前屈,双腿乱蹬
马车噶然停止,辜独这时才想起前面还有个懂得南拳的车夫
车夫自然听得见厢内的嬉闹声,为何偏偏此刻才停下车来
“小心!有人!”
辜独立时停止搔痒眼睛大大的姑娘扭了扭脚踝,指了指鞋袜辜独会意,一手托着她的玉足,一手拎起布袜;但他并没有为姑娘穿袜,托在姑娘玉足下的手掌由脚跟滑向脚踝,再轻轻抚摸到小腿
眼睛大大的姑娘的脸立时变得火红,低声嗔道:“不要闹!来人了!”
“东西在不在车上?”有人在以一种没有感情,没有节奏的方式问话,整句话像是从他嘴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
眼睛大大的姑娘的呼吸略见急促,或许是她听见了车外的问话,或许是因为辜独的手摸在她的小腿肚上
“你想要什么?”辜独的手离开姑娘滑嫩的小腿,掀开车帘,整个人由车厢内钻了出来
车前站着一个目无表情的僵尸,辜独看不出他的年纪,说他二三十岁可以,四五十岁也不强
僵尸的手里拎着一把刀,薄如蝉翼,锋利无比的刀
僵尸门!
车夫跳下车辕,捏着拳头行上
辜独飘出,横臂拦下车夫,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江湖中有很多人原本并不应该死去,但只因他们强出头,结果他们死得很早,也很冤枉
此时强出头的是辜独还是车夫?
是车夫!
他推开辜独的手臂,大步跨去
僵尸冷冷的看着车夫,似乎在判断他是不是自己的同伴
车夫自然不是僵尸,而是有血有肉有血性的拳师
只一拳,正中僵尸的胸口,辜独已经听到了肋骨折断的声音可倒下的确是车夫,或许他至死依旧不肯相信,对手宁肯折断三根肋骨也不愿躲避,只想趁着他出拳的破绽刺来薄刀
薄刀自车夫的右肋下刺入,顺着肋骨横切,直到左肋这样重的刀伤当即便会取人性命,立死无救!
僵尸已经收回了刀,看向辜独他脸上完全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肋骨折断的痛苦,也没有杀死对手的喜悦!
“东西在不在车上?”依旧是先前一般的问话
“唔!”本该惊叫而没能叫出,被人掩上嘴便是这种声音
掩嘴的自然是眼睛大大的姑娘自己!随即,她那双大眼睛中便开始有泪光滚动
辜独最受不了的便是女人的眼泪,对着僵尸道:“东西就在车上,可你得先过了辜某的拳头”
拳头?
车夫便是用拳头迎敌而死在对方的刀下,辜独为什么不用铁棍,偏偏要用拳头?
如果刚刚不是车夫出头,现在倒在地上的便是辜独!
正因为车夫用拳头迎敌而死,所以辜独才要用拳头为他报仇!
僵尸根本没有在意辜独的后半句话,既然东西在车上,他便向马车迈来脚步
辜独终于出拳,一拳打在僵尸的鼻子上,僵尸的鼻梁立时塌陷,鼻血四溅;可僵尸手中的薄刀还是刺出,沿着辜独的拳头和手臂递进,刺向他的肋下
再此瞬息之间,辜独再又击出三拳,尽皆打在僵尸的喉咙上
第一拳,僵尸已经被打得离地飞起;第二拳,僵尸被凌空砸落;第三拳,几近落地的僵尸被镶入沙土路面
僵尸的喉咙里发出一种古怪的声音,终于垂下了前伸的手臂
薄刀落地,其上并未沾染血迹
可这把刀刚刚杀死了车夫,怎么会没有血迹?
刀很爆薄如蝉翼!
据说这种刀杀人时候,被杀的人还没有感觉到痛苦便已经死去;没有人可以证实这种说法,因为这种刀下没有活人!
眼睛大大的姑娘蹦到了辜独身前,惊喜的道:“真没想到,你竟然可以杀死僵尸门的高手?”
辜独咧嘴一笑,突然仰身倾倒了下去!
就因为他仰身倾倒了下去,所以他就看到了一双蓝底白花的布鞋绣有牵花的红色长裙紧袖宽口的黑色小衫,还有不能招的唐孤的脸!
(八)
有一种刀真正可以做到杀人不见血,不仅不见血,便连伤口也没有,因为它太爆太锋利,加之使用这种刀的人手法快捷无比,折之间刀子便可以在敌人的体内出入十次,而只需要一次,敌人便已经死去!
这种刀不叫刀,因为它根本没有刀尖,也没有刀背,像是一根洗衣棒被竖劈下很薄很薄的一片,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看起来古里古怪,但又是非车用的杀人利器
天下几乎没有人知道这种刀该叫什么,即便是僵尸门下的僵尸弟子,他们也只管这种刀叫刀子,根本不知道它的真正名字
辜独仰身倾倒下去的时候,眼睛大大的姑娘已经被惊呆在当地,是突来的唐孤托住了他的背脊
眼睛大大的姑娘清醒过来,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般坠落,并指点向辜独胸前大茓
“你疯了?”唐孤怒声制止她,红着眼圈道:“他现在绝对不能受到震动,否则他受伤的内脏会立即破裂,便是神仙也难救!”
“那怎么办?”眼睛大大的姑娘急得直跺脚,显然忘记了她的一只脚还**着
“去把车上的软榻拆下来,用榻板抬他走!”
眼睛大大的姑娘闪进车厢内,“喀……咔……”两声,她已经夹着块榻板返回,道:“怎么弄?”
“把榻板由他的后身慢慢顺下,慢慢的……”
辜独躺在了榻板上,二女将他举在头顶,以身躯和手臂卸去震动之力,一路飞驰而去
贴有封条的木匣静静的躺在车厢内的地板上,一阵微风吹过,似乎有一条老妪的身影自两窗穿过,地板上的木匣已然不见
月色朦胧,院子里的翠竹被雾水打湿,苍翠欲滴;翠竹下有位白衣仙子踱步林间,声声轻叹,幽怨绵绵……
一条人影飘落,“你怎么跑到竹林里来了?”唐孤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道:“快跟我回去!”掉头奔向林外
白衣仙子跟随唐孤奔跑着,问:“天色已经很晚了,有事可以明日再说!”
“救人!再等就死了!”
“该不会是男人吧?”
“没错,是个男人!”
白衣仙子甩开唐孤的手,站定不动,冷冷的看去
唐孤也冷冷的看回,问:“如果有一个男人给你的澡盆里加了桶温水,你是不是连澡盆都要丢到院外去?”
白衣仙子冷冷的道:“既然你知道就不该来求我!”
“男人就是不救?”
“若是女人,而且是你求我,我保证她长命百岁,可若是男人,抬也休想抬进来!”
“可我听说……曾经有个男人跳进了你的澡盆里,等他走了以后……你还在澡盆里泡了一个多时辰!”
白衣仙子的嘴唇有些颤动,道:“他……是他受了伤?”
唐孤冷“哼”一声,问:“谁呀?”
白衣仙子追问:“是不是?”口吻几近哀求
唐孤道:“我可不愿意求人!”
“他在哪儿?”
“自作主张,放在了你的床上!”
白衣仙子转瞬间便已经不在,唐孤喃喃道:“但愿能救!”
眼睛大大的姑娘正守在辜独的床边垂泪,窗格轻动,白衣仙子已然飘入,一把将她扯开,手搭辜独的脉门,急问:“伤在哪儿?”
唐孤推门进入,道:“是僵尸门下的手!我们也不知道伤口在哪里!”
“去取十根小指粗的细竹来!”
唐孤欲动,可见眼睛大大的姑娘已经推窗飘出,这才作罢
“他们也太过放肆了!”白衣仙子嘀咕着,突然转身瞪向唐孤,道:“该不会是你有意害他吧?”
唐孤道:“不过是意外罢了!”
“笑话!”白衣仙子嘲笑一声,道:“你算计好的事情怎么可能出现意外?”
“什么事情都有意外!”
眼睛大大的姑娘已经飘身返回,将十根细竹棍递给白衣仙子
白衣仙子的手指在辜独腋下滑动,突然,辜独肋下的衣衫裂开一条破口;白衣仙子的两根玉指顺衣衫的破口摸入,两指外张,一道三寸长的伤口出现在指下
细竹棍沿着三寸长的伤口缓缓Сhā入,待深入五寸许时,涓涓污血自细竹棍缓缓流出
眼睛大大的姑娘手掩嘴前,道:“血!”
白衣仙子叹声道:“有血就对了,只有先把淤血引出来才能施救!”
辜独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很傻!”
一个女人若是说男人“你很傻”“你很坏”之类的话,通常都是情话,可辜独却知道白衣美人说的是真话
“僵尸门的断肠杀最大的优点就是快,快到令你无法想象,你怎么可以用拳头去对阵?”
有一种刀可以真正做到杀人不见血,天下几乎没有人知道这种刀该叫什么,即便是僵尸门下的僵尸弟子,他们也只管这种刀叫刀子,根本不知道它的真正名字
白衣美人竟然随口便道出了它的名字,而且直接道明了僵尸门下僵尸弟子武功的特殊之处
断肠杀?快?
美人的一句话已经足够辜独惊讶两次,可辜独竟然没有丝毫惊讶,只是叹声回道:“我的朋友用拳头救了我一命,我自然要用拳头为他报仇!”
“你的朋友?他不过是个车夫,何时成了你的朋友?”
“当他明明知道危险,可他却情愿替我死的时候!”辜独的声音有些伤感,问:“这样的人难道不是朋友?”
“他只是个聪明人,如果你死了,他也不会在断肠闪下活命,所以他才会选择死亡,而他的死可以为你带来警示,你或许便不必死,那样即可为他报仇,又可以保证他主人的安全!”
“你对男人永远如此偏激?”
“你是碰过我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最后一个!你信不信?”
“看来我不该吻你,不该看你的裙子,更不该跳进你的澡盆!”
“那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
“我为什么会死?”
“断肠杀下没有活人!”
“错!”
“错?”
“断肠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刀子!”
“所有厨房里都可以见到的那种刀子?”
“不错!只有僵尸门的下等弟子才会靠断肠杀的锋利杀人,中等弟子已经无需再依靠断肠杀的锋利,只要一把尖刀,握在他们手里便会变成最犀利的武器!”
“错!”
“错?如果你可以知道我错,那就一定知道雷电闪?”
“僵尸门一等弟子用的便是雷电闪!”
“既然你知道雷电闪,那你一定知道它的杀人方法?”
“知道!”白衣美人只说“知道”便闭嘴,似乎已经回答了辜独的问题
辜独不再发问,也不再言语,缓缓闭上双眼
白衣美人叹息一声,道:“不是我不愿告诉你,而是我答应了她,不可以说出雷电闪的秘密!”
辜独闭着眼睛问:“他是谁?”
白衣美人没有回音
辜独一字一字的道:“我生愿飘铱”
白衣美人微微一笑,幽幽的道:“飘摇愿此生!”
飘瑶门主接掌僵尸门已有三年,三年之中,她在江湖露过三次面,仅此三次,飘瑶门主的威名已经响彻武林
第一次,少林达摩堂主事智空大师与罗汉堂主事智方大师在练武场切磋武艺;飘瑶门主随着一声“我生愿飘摇”跃入场内,三招之内,赤手夺去了智空大师手中的达摩剑,又是三招,再将智方大师的罗汉棍卸下六招过后,飘瑶门主留下一句“飘摇愿此生”,离开少林
第二次,华山派苦行与静錵师太在华山之巅角逐掌门之位;还是那一声“我生愿飘摇”,飘瑶门主在十招内便夺下了两位师太手中的利剑,随着“飘摇愿此生”的叹息黯然离去
两次露面已经足够飘瑶门主在武林中大显威名!
既然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江湖人索性便以“飘瑶”相称!
第三次呢?
没有人知道他第三次做了什么,但有人见到他行上了昆仑山……
辜独问:“你见过她?”
“见过!”白衣美人淡淡的道:“每年都会见上几面!”
武林中若是有人见到飘瑶门主,一定会拉住你的衣袖,极其兴奋的讲上三个时辰,就像昆仑山下的“昆仑大侠”而白衣美人却说得非常平淡,没有一丝情感
“我师父住在昆仑山上!”虽然辜独伤在僵尸门弟子手下,可他对飘瑶门主并不感兴趣,但他却关心师父的安危
白衣美人自然明白辜独此话的含义,可她似乎有意掉辜独的胃口,默默转过头去
“我跟你师父比划了一招!”窗外有人用毫无感情的语言,一个字一个字蹦出这句话来
辜独几乎立即便要蹦起,起码也要砖头来看,可他偏偏一动也不能动白衣美人已经封住他周身大茓,每隔两个时辰又会重新封过,以免他活动身体,撑裂内脏的伤口
毫无感情的话语又起,“你师父是个老混蛋,看出本门主内力不足,偏偏以内力相对,本门主没能胜他!”
辜独笑了起来,白衣美人伸手点了他的哑茓,似乎怕他发力过大,牵动脏腑这个时候本是辜独话语最多的时候,可白衣美人偏偏不让他说话,便连发笑也不许,简直比让他去死还要难受!还好他可以想,想到师父安然无恙,想到僵尸门门主在一招之内便败在师父的受下,辜独心里自然欢喜!
“没胜就是败了?你也有败的时候?”白衣美人似乎被飘瑶门主感染,声音冷冷,也不带任何感情
飘瑶门主道:“败?对!本门主从未败过,所以忘记了这个字,谢谢你提醒,否则下次败了还要说没能取胜,一定会被人笑话的!”
白衣美人道:“难得!”
“难得?”飘瑶门主问了一声,道:“既然是人,必定要经历失败,本门主要得就是失败,难得失败!以后本门主的武功每精进一层都会去找老混蛋比划比划,免得头脑发热,自以为是天下第一!”
辜独心中一惊,天下武者猖狂的多,谦虚的少,无论猖狂还是谦虚,能胜过飘瑶门主的怕没有几人,可没想到她竟然能有如此见地,实是难得
白衣美人又道:“难得!”
“难得本门主能有这般见地?”飘瑶门主反问一句,道:“你更难得,竟然让一个臭男人睡在自己的床上!”
“我还没跟你算帐,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算什么帐?都是门下弟子自作主张,又不是本门主下的令!况且他并没有死!”
“如果他死了,我一定陪他去死!”白衣美人的话说起来平淡无味,似乎不带任何感情,可辜独却激动得要死
窗外已无声,白衣美人悄悄行出屋去
辜独却还在激动,激动得要死
窗格轻响,辜独就看到了不能招的唐孤眼前一黑,他已经被床单包裹其内,随后便感觉自己靠在了一个人的背上,上下颠簸,左拐右转,显然已经离开了美人幽雅的别院
唐孤要带自己去哪里?
自己的伤已经痊愈了吗?
辜独心中没有答案!
五、红玉、美人(5)
(九)
唐孤的脸上没有花,没有粉,更没有胭脂,但辜独却盯着她的脸“呵呵”发笑唐孤用手背抹去额头与两鬓的香汗,瞪眼看来,气道:“笑什么?熬药很好玩是不是?”端着滤出的黑色药汤走上,一手掐开辜独的嘴,一手将整碗滚烫的药汤倒入辜独的嘴里
辜独苦着脸咂了咂嘴,虽然看似滚烫的药汤并不烫嘴,可却苦得要命
唐孤“吃吃”的笑,道:“还‘呵呵’吗?”
“报应!”辜独叹着气,道:“我早该知道会有这样的报应!”
唐孤觉得奇怪,问:“什么报应?”
“从前我也做过这样的事,帮一个蒙古大夫给我的朋友灌下一碗汤药,汤药里面还加了三包砒霜,所以现在报应便找来了!”
“胡说!”唐孤指着辜独的鼻子,道:“不管是什么药,加了三包……”她突然明白辜独这句话的重点所在,“你是不是说我也会有报应?”
“不敢!”辜独轻轻摇头,道:“可你医术实在不怎么样,还不如在药汤里加上三包砒霜,毒死我或许还好受些!”
唐孤道:“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让你多吃些苦,多受些罪!谁让放着棍子不用,偏偏靠一双拳头逞能,不给你点教训怎么成?”
辜独道:“我本以为他的刀子至多给我留下点皮肉伤,哪里想到会伤得这么重!”
唐孤嘲笑道:“你以为那会是普通的刀子?那是断……”“断什么?是不是断肠杀?”辜独眼中突然精光大盛唐孤轻轻叹息,道:“我如此待你,你却还设计套我的话!”
辜独苦笑,“你怎么待我?”眼泪几乎被气出来,道:“我原本舒舒服服的躺在美人的床上养伤,可你偏偏把我偷出来,弄到这么一个四下漏风的破地方,你说你怎么待我?”
荒山!
古刹!
破烂的殿堂!
八百年没有继续的香火!
辜独此刻便躺在香案上,身上依旧是来自美人香榻上的床单,只是床单已经变成了黑黄色,再也嗅不到美人身上的幽香气息
“如果你现在还留在她那里,怕是此时连尸体都已经找不到了!”
“笑话!”辜独冷笑,问:“你是说飘瑶门主要杀我?”
“她只是引开你的美人,真正要杀你的是……”唐孤卖弄着,凑到辜独脸前,道:“你猜会是谁?”
辜独嗅到她口中兰花般的香气,有两个字险些脱口而出,突的一笑,问:“我多久没洗澡了?”
唐孤一怔,道:“你昏迷了三十七天,来到这里又已经七十三天,至少已经一百一十天没有洗澡了!”
“那我岂不是臭得要命?”
唐孤立即捏起鼻子,道:“好臭!”“好香!”辜独终于将这两个字说了出来唐孤嫣然一笑,问:“你真的不想知道是谁要杀你?”
辜独紧紧闭合嘴巴
精明的人都知道,对于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最好不要去问,往往越问得紧越适得其反,如果对方愿意告诉你,你无需问也会得到答案但这次辜独的精明却过了头,唐孤见他闭起嘴巴,盯着他看了看,再嗅了嗅,突然道:“我去洗澡!”拎起随身的包裹,蹦蹦跳跳跑开了
冷风!枯叶!
辜独感受到冷风阵阵,也看到了门外滚进的树叶,喃喃道:“昨日黄花落,今昔何堪容?”
此时殿内若有旁人,定会惊诧堂堂辜少侠何时变成了一位触景生情,附庸风雅的文人骚客?还好殿内并没有人!但殿外却传来人声:“不愧是真君的弟子,虽然负伤在身,竟然也能察觉何某的来到!”
来人姓何,名堪容,何堪容!
天下怎么会有人起这样不伦不类的名字?
名字不过是称呼而已,什么样的都有,江南就有位姓金的武者叫金元宝!
金元宝可以作为人名,何堪容为什么不能?
“黄花已落粳何堪为谁容?”随着酸溜溜的歪诗,何堪容摇着把纸扇踱进殿来他一手摇扇,一手背在身后,屈身探头看着辜独,感叹着道:“哎呦!伤得不轻啊”
辜独苦笑,道:“还好死不了!”
任谁看到何堪容的脸孔都会泛起苦笑,青面暴牙大小眼蒜鼻头塌鼻梁厚嘴唇……
何堪容确实不堪一容,这副涅若在白天还好,若在夜里必定被人误为地府来客!
再看他的衣着打扮,青色的衣袍青色的软布鞋青色的四方帽,四方帽后还甩着两根青色的帽带,映衬着他那张青脸,让人一看便能猜测到这是自幼严重的营养不良结果!
何堪容弓着身,脚下早已暗蓄劲力,围着香案转动辜独的眼珠也随着何堪容的脚步转动着,此时他哪怕动动手指,何堪容便会立即退至丈外,绝不敢如此放肆
辜独的眼珠不离何堪容的身体,问:“你一定等了很久?”
“十七天!”何堪容大小眼滴溜溜乱转,道:“不算很久!”
辜独问:“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何堪容道:“我在考虑一件事情……你是不是真的不能动!”
辜独苦笑着问:“如果我可以动,你认为你现在还有命在吗?”
何堪容轻轻点头,道:“或许你说的没错!”闭合手中纸扇,绕在香案的一头——辜独的头顶!
辜独此时已经看不到何堪容的身体,只要何堪容射出他的“夺命金丹”,辜独的头顶立时便要变成流血的葫芦!
每个人都有弱点,何堪容的弱点便是过于谨慎,过于多疑
他杀的人已经有一百零一位,可起码有三倍之数是因为他的谨慎与多疑而活了下来但若不是何堪容谨慎多疑,他至少已经死过十次!
“动手吧!你等的不就是这个机会?”辜独催促着,道:“她洗澡很快的,再不动手的话,你那十七日苦等可就要白费了!”
辜独的头顶传来声音:“我在想……她是不是真的去洗澡了?”
“当然!虽然天冷了些,但像她这样的姑娘……”辜独长长呼出一口气,喃喃自语:“谁把他请来了?”
何堪容自然已经离去,只因为辜独说“天冷了些”,他便开始怀疑唐孤是否真的跑去洗澡,按照他对待事物的谨慎态度,注定要逃走
“唉!”一声叹息,“他还是这么谨慎!”
辜独苦笑,看来何堪容的谨慎太有道理了!
唐孤自然没有去洗澡,自然已经发现了何堪容,所以才会假装跑去洗澡
辜独看到了唐孤额头鬓角脸颊上沾染的土木灰,道:“你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只花脸猫,真该去好好洗个澡!”
唐孤不能洗澡,因为辜独的行踪已经暴露,所以她问:“说说看,什么地方最安全?”
辜独想也未想便道:“皇宫!那里有锦衣卫厂卫侍卫……”“可我们也进不去!”唐孤的脸上泛起愁容辜独“哈哈”笑了起来,道:“没想到你还当了真!”
唐孤嘲讽道:“没想到这个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
辜独正色道:“我知道一个地方,暂时是安全的!”
“哪里?”
“这里!”
荒山破庙,而且已经暴露,任谁也想不到他们还敢留在这里!
唐孤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其实你一点也不傻!”
“我傻!”辜独的声音突然变冷,道:“如果刚刚何堪容射出暗器,你怎么救我?”
“谁说我要救你?”唐孤沉下脸,道:“我凭什么救你?”
辜独哭笑不得,同样用哭笑不得的音调问:“如果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可也没什么坏处!”唐孤的回答没有任何意义
辜独叹道:“那你又何必救我,不如让我死在美人的床上!”
“你死了就没得玩了!”唐孤的声音又变得甜甜的,道:“别忘了,是你先招的我,既然你招了我,就得陪我玩下去!”
“我可以陪你玩!”辜独疑问道:“可你总得让我知道玩什么吧?”
“让你知道就不好玩了!”唐孤满脸得意
辜独喃喃道:“弄丢你家的红玉就好玩了!”
“你说什么?”唐孤的脸似寒冰带雪
辜独在她脸上看到了疑虑,疑虑之中又泛着杀机,疑虑与杀机转换之间,她突地一笑,道:“原来是你的美人告诉你的,难怪!”
辜独正色道:“你错了!我五年前就知道你们唐门有块红玉,而且知道其内藏匿有绝世武学!”
唐孤的身子接连颤抖了九下,自辜独说到“其内藏匿有绝世武学”,每听到一个字,唐孤的身子便会颤抖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孤幽幽的道:“或许我真不该把你拉进来!”
辜独问:“难道不是你一直在算计我?”
“什么?”唐孤惊问,道:“你以为是我?”
“当然是你!”辜独顿了顿,重新回忆唐孤托镖时的那件随身包裹,道:“没错!劫镖便是你策划的,作假的老樵夫也是拿了你的银子,而木匣……不过是你玩的一场游戏罢了!”
唐孤幽幽的问:“你真的这么想?”
辜独不语
“那我为什么要救你?”
“你说过,我死了就不好玩了!”
“是吗?”唐孤反问一句,冷声告诫道:“如果你还想要命,以后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那块红玉!保重!”
“保重?”
保重的意思便是离别
辜独可以想象唐孤突然向自己出手,但没有想到她竟会独自离去
唐孤离开整整一刻钟的时间,辜独听到一句歪诗:“昨日黄花已落粳今昔故人何堪容?”
何堪容竟然并未离去!
唐孤却已经走远!
依何堪容对事的谨慎态度,如果唐孤未曾走远,他是绝不会轻易进殿的
“唐姑娘已经下了山,何某亲眼看着她下到山底,即便她要返回,起码也要一炷香的时间!”
“她不会再回来,你可以动手了!”
“是该动手了!可不知为什么……何某心里总有一点点不安,见到你就觉得发怵!”
辜独冷冷的道:“如果不是你过于谨慎,你的成就便不仅仅是一百零一人,而是五百人以上!”
“不!”何堪容黯然的道:“如果不是谨慎,我早已经是死人!”
辜独冷笑,道:“如果你不想死,那你就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然后滚下山去”
何堪容大小眼齐睁,惊恐的问:“你是说……你……你的伤已经复原了?”
“辜某有必要告诉你吗?”
“再见!”何堪容掉头便跑
殿门口拦着一个人,这个人原本还躺在香案上,一动也动不了,可折间却又拦在了门口
“你还没有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
“钱老爷!”
“滚!”
何堪容抱着脑袋滚下
荒山不算高,但也有上百丈,一路滚下山去自是难免受伤,可总比丢掉性命要好得多!
辜独何时康复的?
一个连动也动不得的病人怎么能突然之间神功大显?
辜独行下荒山,百日未动,难免有些头重脚轻,下得山来竟似蹬上一座高不可攀的峰顶,气喘如牛,虚汗淋漓!
有人递上一条丝帕,似乎有股淡淡的苏木花香
辜独抬起头,所以就看到了递来丝帕的唐依!
(十)
唐依一身白衫,肩上披着件鹅黄色的披风,开口便道:“我叫唐依!”
辜独道:“噢!是唐……唐姑娘!”见到白衫唐依,辜独便知道误会了唐孤二人长得有七分相像,可唐孤身上多了股倔强的霸道之气,而唐依却多了三分妩媚
唐依道:“辜公子客气了,你可以叫我唐依!”
“唐姑娘!”辜独没有改口,心道:“你们唐家真会取名字,不是姑就是姨!”
唐依笑起来,道:“那就叫我依依好了!”唐孤的笑已经很甜,可她的笑更甜,只需看到她的笑,即使是天下最难喝的汤药,你也不会喝出苦味来
辜独却不识时务,因为他觉得辛苦,问:“唐姑娘就是出银子请老樵夫作假之人吧?”
“嗯!是我!”唐依点头回道,问:“怎么了?”
辜独怔了证,苦笑着道:“没什么!辜独该骗,姑娘骗得好!”
唐依掩着嘴吃吃的笑,道:“我是为了骗姐姐,为何上当的会是你?”
辜独又是一怔,道:“因为被劫持的镖车是我们安远镖局的,镖车被劫自然要查找,所以我才上了姑娘的当!”
“现在怎么办?”唐依抓住辜独的衣袖,踮着脚为他拭去额头上的汗滴
辜独本想躲避,可他突然嗅到唐依的身上有股怪怪的味道,说不清道不明,像是大雨过后森林深处那种清馨与腐朽交融在一起的味道
唐依嗅了嗅自己的丝帕,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再对着辜独的衣衫深吸一口气……“唔!”她也似唐孤般捏起鼻子,道:“你多久没洗澡了?”
辜独立时脸红,道:“一百一十天!”“噢!难怪!”唐依似一只寻找油瓶的小老鼠,四下里嗅着,道:“有股味道……你闻到没有?”“应该是你身上的味道!”
“是吗?”唐依应了一声,捏起鹅黄披风嗅下,道:“原来是你!”解下披风,摔在路旁,蹦上去跺了几脚,这才返回,笑嘻嘻的道:“闻闻?闻闻?还有味道吗?”
辜独怎么好贴身闻一个姑娘有没有异味,可呼吸间已然不见了先前那股奇怪的味道
“放在箱底好久了,想起来便披在了身上,忘记了用玫瑰花露洗洗,一股子霉味!”
辜独此时才想起回答唐依的问题,但他又根本没有回答,而是反问:“现在有什么事?”
“什么事也没有眼下这件事情重要!”唐依拉起辜独便走
“去哪?”辜独在她的拉扯下跌跌撞撞迈出脚步
唐依拉着辜独来到一个令他向往的地方——澡堂子!
江桥镇原本便不算什么大地方,民房与商铺都在一条街上,镇子上的人都是街坊,彼此熟知
澡堂子里也是一样,十几位客人正三三两两的聊着赌局烈酒,当然也必不可少要牵扯到女人
女人在这个时候便闯了进来!
这个女人娇嗔妩媚,比澡堂子里这些男人提到的女人都要美但这些男人似乎无心欣赏她的美貌,下饺子一般“噼里啪啦”蹦到了澡堂子里去
小镇民风淳朴,向来没见过闯男澡堂子的女人!
即便是在杭州城,敢闯澡堂子的女人也是没有听说过!
更何况女人手里还提着个光头和尚!
女人手腕轻抖,光头和尚翻进了澡堂澡堂内的男人们一个个手捂下身逃出澡堂,跑去外间穿套衣裤
男人自然不会吓走男人,吓走他们的是唐依,因为她将辜独丢进澡堂之后竟然开始脱起衣衫来
这样大胆的女人便连辜独也没有见过!
“你该不是要同我一起洗澡吧?”辜独问出这句话时竟然觉得脸颊红红的
“不可以一起吗?”唐依已经在除去衣衫,踏入澡堂
辜独账好半天眼睛,依旧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我可没见过穿着衣服洗澡的人!”唐依懒洋洋的仰靠在澡堂边,看来水温适宜,泡在里面很舒服
辜独似被抓住手的小偷,怯问:“唐姑娘?我没有招你吧?”
“没有啊”唐依闭着眼睛,看样子很享受,道:“说说现在怎么办吧?”
辜独不明白她的意思,躲去澡堂一角,问:“你想怎么办?”
“木匣一定是要找回来的,若有谁看过里面的东西……还得把人杀了,真麻烦!”唐依摇着头,睁眼蹙眉,突然发觉辜独躲去了澡堂对角,疑问道:“你穿着衣服洗澡吗?”
辜独摇头
唐依轻笑,问:“你不是没见过女人吧?”
“见过!但没见过姑娘这样的!”
“我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你对!”一个甜甜的声音飘进澡堂
辜独脱口道:“唐孤?”“真是姑姑的乖侄儿,叫得真甜!”唐孤托着木匣进入澡堂
唐依泛起浓浓的笑,唤了声:“姐姐?”
“姐姐?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打起姐姐的主意来了?你以为你的小伎俩可以骗过我吗?”唐孤摆弄着木匣,踱向唐依,道:“木匣就在这里,你要的话可以拿去?”
“木匣已经找到了你们姐妹的事情自己解决你的镖我们安远镖局不接了要赔银子去杭州找我珍重……”辜独竹筒倒豆子般一口气把整句话从头讲到尾,没有任何停顿,而后拖着湿漉漉的衣衫爬出澡堂,大步离去
清风徐来,衣衫尽透,辜独只觉得从头到脚都是清清爽爽,无比惬意
辜独是男人,男人自然需要女人,所以他才去招惹唐孤谁成想他偏偏招得是不能招的女人,这个女人接连又带出三个女人来
男人不能没有女人,可女人多了同样受不了!
现在辜独终于感到了轻松!
当他刚刚感觉轻松的时候,更轻松的事情便出现了
街上出现一位老乞婆,拄着根拐杖颤颤巍巍行来老乞婆似曾相识,但又绝对不是在酒肆乞讨的那位,哪里见过呢?
辜独思索着,老乞婆已经行进,拐杖点向他的腰眼辜独自然要躲,可刚刚躲开老乞婆的拐杖,又看到一位老乞婆自旁里扑出,他一眼便认出这位老乞婆才是在酒肆中施舍过银子的那位
老乞婆手中也有拐杖,拐杖已然攻出,点的也是辜独的腰眼辜独再避,铁棍……他的手摸了摸裤管,铁棍已不知所踪,只得退身
小镇只有一条街,两位老乞婆自两侧攻来,辜独只得靠墙
他若靠在石墙或是砖墙上便不会发生下面更轻松的事情,可他偏偏靠在一面土坯墙上一只干枯的手爪自土墙内悄无声息的透出,抓在了辜独的腰眼上,辜独便瞪着眼睛瘫倒在地
所以辜独此刻才会觉得更加轻松,因为他被老乞婆扛在肩上
三位老乞婆,虽然脸孔各不相同,却是一般无二的装扮
辜独在老乞婆的肩头发问:“婆婆?我们有没有冤仇?”
受过他几块碎银子的老乞婆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道:“没有!”
辜独喘了口气,道:“那就好!”
老乞婆道:“不好!”
“既然无冤无仇,你们总不会杀了我吧?”辜独问着,道:“有命在就好!”
老乞婆道:“未必!”
另一位老乞婆道:“要看我们主子如何处置你!”
身下的老乞婆道:“那还用看,剁碎了喂狗!”
辜独的脸变了变色,问:“你们的主子该不会是……钱三爷吧?”
“呸!”身下的老乞婆唾了一口
辜独心底松了口气,暗道:“不是钱三爷便好!”
像钱三爷这样的人物,无论是谁吻过他的三太太,又跳进三太太的澡盆里,被他抓住肯定要剁碎了喂狗!
她们是谁的人?
除了不能招的唐孤,辜独实在再想不出旁人!
深山!
木屋!
像是走山人歇脚的地方
辜独怎么也想不到木屋内会布置得如此温馨雅致!
翠竹铺就的地面,一套紫杉檀木打造的茶桌茶椅,一张撒有花瓣的香榻……整间木屋装点得简洁而又高雅
三位老乞婆似乎也没有想到她们的主人会把这里布置得如此清雅脱俗,扛着辜独的老乞婆更是呆呆的愣住了
“你们去吧!”
听到如此熟悉而又美妙的声音,辜独几乎蹦了起来,可他茓道受制,想蹦也蹦不起来
扛着辜独的老乞婆手足无措,问:“放……放在哪里?”
辜独欢喜的笑着,道:“废话!这里只有一个地方可以放人!”
主人柔声道:“他说的不错!”
所以辜独就躺在了香榻上!
三位张口结舌的老乞婆刚刚出了木屋,美人便已经扑在香榻上,扑在辜独的身上
白衣美人!
辜独的脸上泛起坏笑,既然钱三爷要杀他,那他为什么不给三爷一个更好的理由?
“你笑什么?”白衣美人用食指指肚按着辜独的鼻子,道:“笑得这么坏?”
辜独突然翻身,将白衣美人压在身下
白衣美人惊声问:“你不是被点了……”辜独的嘴唇已经贴上,她不能言声,只能挣扎……
整整二十个月,辜独未曾碰过女人,现在身下却有一个美人,令任何男人都要心动的女人
香榻上盖着一条锦被,锦被上同样撒有花瓣,因为屋顶Сhā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
天时已是深秋,只有钱三爷这等人物才可能弄到这许多鲜艳的花枝来
辜独很得意,因为他在享受钱三爷的鲜花,一片粉红色的花瓣恰巧含在他的嘴唇
锦被上几片花瓣上晶莹可见,那是美人的泪珠
“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也将是最后一个!”
“钱三爷呢?”辜独问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一丝罪恶感,脸上依旧带着得意,得意之色更甚
美人依偎在辜独的怀里,手指在他胸膛滑动,道:“我爹不会反对的,他若知道我有了男人,只会高兴!”
辜独脸上的得意之色逐渐僵硬,僵硬足足一刻钟,他才木呆的问:“你真的是他的女儿,亲生女儿?”
美人笑道:“我若不是爹爹的亲生骨肉,难到还是捡来的不成?”
辜独突然支起身,盯着美人问:“你是谁?”
“唐柔!”
“你是唐门的人?”
“唐门由大伯掌门,我和爹只能算是半个唐门中人!”
“你爹不是钱三爷?”
“钱老爷的本名叫唐前,自立门户后才改姓钱的!”
“你爹就是……唐钱?”
美人白了他一眼,在他额前敲下一指,道:“废话!”
“柔儿?”“嗯!”“我……我好像被人骗了!”“你是说柔儿骗了你?”“不!你不过是抢亲抢来个情哥哥,而我是上了别人的圈套!”“什么样的圈套?”“或许是……温柔的陷阱!”
整整一月,辜独每日都沉浸在温柔的陷阱里
他并不想爬出来,情愿就这样死在陷阱中!
唐柔每日都要外出,天黑前必定会回来,会带来酒菜与鲜花
天色已经昏暗,辜独的柔儿还没有返回,他的心莫名其妙的乱颤;等天已黑透,依旧不见柔儿,他的心再难以平静,开始变得烦躁不堪……
一定是出了事,否则柔儿绝不会丢下辜独!
柔儿发生了什么事?
五、红玉、美人(全文终)
夜
温暖的夜为何要让女人的心如此冰冷?
女人的心需要疼爱,请不要伤害!
柔柔的丝帕满是鲜血,在辜独的唇角不断涌出的鲜血!
两个女人在垂泪涕泣!
自然是唐依和苏绛儿!
“滚出去!”柔柔的声音冰冷似铁
“柔柔姐……你一定……一定要把他救活!”唐依掩着嘴,掉头跑出
“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救活他,你说过,只要还没有死……你便可以救活……上次他中了刀,就快要死了……还不是你救活了他?”绛儿的脸色苍白如僵,声音如同颤抖的身子
“你也去吧!不要让我分心!如果他死了,请把我们埋在一起!”
月光似血,血红,月圆!
别院的竹林中有人在涕泣,不是唐依,而是胭脂!
绛儿踱来,坐在她的身边,搂着她的肩膀,叹道:“我知道辜家对你有恩,也知道你想报答辜家,所以才给你银子……可你还是没有勾引他!”
胭脂依旧垂泪,道:“我经历过的男人太多了,看得出他心里藏着别的女人,即便我去勾引他,也不会收到任何功效!”
辜独醒来的时候第一眼便看到了柔柔的笑,所以他也微笑,问:“我昏迷了多久?”
柔柔颤抖着手指摸着他的额头他的脸孔他的鼻唇,道:“很久!很久!”
辜独轻咳着,笑道:“有件事情你一定想不到?”
柔柔瘫坐在地上,下颌搭在床边,问:“什么事?”
“你派去的那几个老太婆明明点了我的茓道,为什么我可以解开?”
柔柔捧起笑脸,道:“为什么?”
辜独将声音放柔放低,道:“因为我师父传给我一种内功心法,叫天罡真气,可以冲解茓道!”
“噢!你可……真厉害……”柔柔喃喃着,沉沉睡去
她太累了,需要休息
辜独知道,所以不曾提及心中疑问
唐老夫人飘身进入,轻轻抱起柔柔,行出房去稍倾再又返回,落座茶桌旁,倒了杯茶,道:“问吧?”
“红玉?”
“红玉本身便是一口陷阱,但它以绝世武功做诱饵,很少有人可以抵挡得住它的诱惑!”
辜独哑然失笑,唐泉不是傻蛋,而是武林名宿,自己尚能想得明白,他又怎会想不通其中道理?
老夫人苦笑一声,道:“大家都知道它是个陷阱,所以谁也不敢去破解它,只要领悟到玄妙的武学便也足够了!”
辜独暗暗点头,这就是老夫人以及唐家姐妹身怀绝世武功的由来
老夫人喝了口茶,继续道:“唐家珍藏这块红玉已有上百年,其中破解红玉的也不在少数,只要破解红玉,便可进入千仙洞修练至尊武学!但千仙洞的至尊武学太过狠毒,举手投足之间便可取人性命,所以……一入千仙洞,便终生不可复出!”
“媚儿呢?”
“媚儿是去做守洞人!即便是至尊武学也不可能没有克制之法,守洞人便是看守千仙洞,不许入洞之人再次复出!”
“知道了!”
“知道了?”老夫人惊愕的看来,道:“你还是要去?”
辜独道:“守洞人不会只有媚儿一人,也不缺媚儿一人,我要带她回来!”
“不可能!”
“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情!”
“不错!天下确实没有不可能的事情,但你却不可能做到!”老夫人凄凉的脸上表露出无奈,道:“即便我与你师父加在一起,恐怕也敌不过一位守洞人!”
“男人可以死,但要顶天立地,即便身死也绝不弯腰!”
“你见识过那位青衫人的武功了?仅仅一招袖里乾坤便几乎要了你的性命!”
辜独不语,似乎他的话已经说完,有或许累了,无力再言
又已是秋,草木枯黄!
柔柔手中捏着一朵枯萎的黄花,花瓣上沾有水珠,那是爱人的眼泪!
辜独刚刚可以行动,手里拄着根拐棍,一步一顿,踱步而来
花瓣有泪,爱人有情!
“你要去了吗?”那是柔柔幽幽的询问
“是的!”辜独一步步行上,道:“如果你还爱我,就请不要阻拦!”
“我不会阻拦你,而且我知道,当你可以动的第一天,你便会离开!”
“不仅仅是媚儿,如果换成你,我一样要去!”
“我相信!但请你答应我,不要死!”
辜独从柔柔身边行过,却没有扭过头来看她一眼因为辜独知道,或许仅仅看去一眼,自己的脚步便再也迈不出去!
“答应我?”柔柔在辜独身后追问
辜独长声叹息!
唐老夫人等候在“钱庄”的大门口,并且已经准备好一辆马车
“如果你真的已经决定,我会派人送你!”
辜独没有说话,而是钻入马车
“柔柔说……她只等你一个月!如果你没有回来,我会阻止她,但我不能向你保证什么!”
“千仙洞在什么地方?”
“玄魔千仙洞!”
玄魔山!千仙洞!
江湖中最邪恶的地方
黑白两道,从来没有人敢踏入其中一步
即便是钢铁罗汉晏小山,来到玄魔山也要绕行
辜独曾经问过师父:“如果进入玄魔山,遇到千仙洞各洞洞主,该怎么办?”
无上真君只回答了一个字,“跑”
辜独又问:“跑不掉又该怎么办?”
无上真君的回答还是一个字,“死”
玄魔千仙洞曾有一人闯入江湖,整个江湖为之大乱,直至他重归玄魔山,江湖才得以恢复平静
这个人便是胡栓,江湖人称之为邪神,而邪神也不过是玄魔山上千百座洞府之中的一位
马车已经驶出,唐老夫人在其后哽咽:“你可以放心,依依在照顾你和媚儿的孩子,也因为你们的孩子,依依已经长大了,不再有噩梦!”
孩子?
媚儿离开石窟的时候已然怀有身孕!
唐老夫人为什么要告诉辜独他有了孩子,为什么让他放心?
难道她知道辜独此去必无生还之理?
玄魔山!
马车停在山下!
辜独的内伤还没有复原,要依靠拐棍的帮助才能上山
拦下他的是铁杵
唐如水含笑立在铁杵的身后,道:“嫂子已经为你准备好酒菜!”
铁杵拉着辜独的胳膊,用力摇头
“这没用!”唐如水拉开铁杵,道:“男人就该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付出一切,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辜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对着嫂嫂点了点头
酒已斟满,绿色的琼浆,玉脂杯映衬出荫翠色!
辜独只喝酒,一杯接一杯
铁杵默默的看着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也是千仙洞的人!”脸色一转,黯然发叹,道:“可我不过是门外巡山的小角色,根本不配进入千仙洞!”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铁杵也一样!
辜独站起身,将拐棍丢弃在地,道:“带我去!”
“你要想好,从来只见有人进去,还没有见谁可以出来!”
辜独已经站在洞口,愣愣的看回,不发一言
铁杵终于站起身,道:“走吧!哥哥带你去!”
玄魔山上有一座桥,站在桥上竟然可以看到春雷山庄,但却看不到对岸!
阴森的浓雾波澜起伏,令人不可透视!
铁杵只是站在桥头,似乎桥板上有种邪恶无法破除的诅咒,令他不敢踏上半步!
辜独开始行向对岸
“天地有阴阳,世间有生死,有生便有死,有死才有生!”不知从何时起,铁杵变成了修法参佛的老和尚
细雨在下!
浓雾朦胧,烟雨朦胧!
对岸隐约出现,回首再看,桥头已经隐入烟雨浓雾中!
“嘿嘿!”两为青衫人出现在对岸
一人道:“好小子,没死!”
另一人道:“现在没死,可就快死了!”
辜独挺起胸膛,大步行去
寻常的青衣人,便似普通人,看不出懂得武功,但却都是真气内敛的绝世高手
一人道:“唉!我没能杀了他,不好再出手,你动手吧!”
另一人道:“我真不想杀他!”
“为什么?”
“怕污了自己的手!”
“死可以,但我要见媚儿!”辜独已经来到二人身前
“听起来你的要求还不算过分!”
“就是嘛,命都不要了,见一面总还是可以的!”
两人一唱一和,脚下已动,像是在为辜独引路
三人两前一后,消失在浓雾之中
阳光!
柔和的阳光照耀着青翠的山峰!
辜独看到一位翠衣仙子,在一股清泉中梳洗着长长的乌发
清泉在半山石壁中涌出,石壁便像是清泉的源头
翠衣仙子站在半山石壁的清泉旁梳洗,似站在半空中一般
愣神之间,两位青衣人已经隐回浓雾烟雨中
此地既无浓雾也无烟雨,生生一处世外桃源
辜独不自觉的向着清泉的源头走去,慢慢的,一步步靠近
翠衣仙子轻甩乌发,泉下撒起一片细雨
她那锦缎般的长发究竟有多长?
辜独粗粗估计,起码要在一丈以上!
翠衣仙子转过头,对着辜独微微一笑,道:“你是第一个自己找来仙洞的凡人!”
辜独看得呆了,难道这真是一位仙子?
无需评论她的脸孔,只是一笑,枯山已经翠绿,污水已经澄清,天地间凋零的万物都可以复苏!
辜独站在泉边,抬头仰望,喃喃道:“你是神仙?”
“我是千仙洞主,你要找的媚儿是被我请来看守洞府的守洞人!”
辜独浑身一颤,如果不是她提起媚儿,辜独几乎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把她留下好吗?”
仙子的声音带有无法拒绝的吸引力,辜独将牙齿咬的“咯吱吱”作响,眼睛瞪得血红,由唇齿间蹦出两个字:“不行!”
千仙洞主似乎有些意外,抬脚踱步,自清泉的垂落中飘下,站定在辜独身前时,丈余长的乌发已经高高卷耸在头顶
辜独颤着头,抽搐着问:“能……能不能……放她走?”
“可以!当然可以!”千仙洞主轻轻踱步,但你根本看不到她在举步,便似在贴着地面飘行
辜独想要随她而去,但偏偏迈不动脚步,扑面倒地
一张妩媚的脸出现在辜独身前,玉手轻轻触碰他的肩膀,如兰的香气扑鼻而来,“起来!”声音却是冰冷,似昆仑山上千年不化的冰雪
“媚儿?”辜独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只要你能接下我一招,就可以带她走!”千仙洞主站在三丈外,双手交叉在身前,怎么看都是一位天界仙子
“媚儿不走!不走!”唐媚跪在草地上,痛声垂泣,“洞主不要赶媚儿走!”
辜独已经摇摇晃晃站起身,低声呼唤:“媚儿……媚儿……”
“呵呵!”千仙洞主欢声发笑,道:“你都已经看到了,是她不愿意跟你走!看来本洞主这一招也要免除了!”
辜独脸带微笑,声音轻柔,依旧呼唤道:“媚儿?媚儿?你还记得吗?酒铺?记得酒铺吗?姑娘,我喝下你三碗酒,你怎么不继续提裙子?”
千仙洞主冷声发笑,道:“但凡效忠本洞主的人,还没有谁背叛过誓言!”
“你去安远镖局托镖……茅厕,记得茅厕吗?我说……好香,就像你身上现在的幽幽香气,唔!好香!”
媚儿愣愣的动了动嘴唇,道:“好……好……好……”
千仙洞主突然一声娇笑,道:“媚儿?”
“洞主!”媚儿虔诚的俯首在地
辜独继续道:“媚儿,你刚刚已经想到了,我说‘好香’,你说,‘好臭’!茅厕里的味道自然是臭的……哈哈!”他在开心的笑,可泪水却顺着眼角滴落
谁说男人没有眼泪,多情的男人要比柔情的女人还要多出很多很多泪水!
媚儿原本双手伏地,此刻竟然翻转手掌,木然的接下辜独的泪水
千仙洞主厉声呵斥:“媚儿?你在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媚儿喃喃着,眼神中充满迷茫,像是青衣人隐身的烟雨浓雾,又似空洞无光
千仙洞主似乎不再愤怒,坐在草地,并膝侧倒,手撑脸颊,道:“好!真不错!让本洞主也开开眼,看看什么是真情,继续?”
辜独贴近媚儿,伸出手指玩弄她垂在鬓角的青丝,道:“有一天,我觉得很热很烦,扑通……我就跳进了一口古井……”“来……了……”“媚儿?”辜独紧紧将她搂在怀里
千仙洞主冷笑,道:“还差一点,你还得继续努力!”
媚儿果然挣脱,惊恐的看来,像是刚刚遭遇陌生人的侵犯
辜独对千仙洞主笑道:“我的媚儿终究会回来的!”
“我在看着,您请便!”
辜独扳过媚儿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道:“谁把我从柔柔的房间里偷了出来?破庙冷得要命,你熬在药,弄得满脸都是灰土,像只花脸猫……我们在石窟里呆了有多久,一年?有没有?还要多?我们有了孩子……依依照看着我们的孩子,你说我们的孩子多好,有他陪着依依,依依连噩梦都不做了!”
“孩……孩子?”媚儿浑身颤抖,眼中似乎有一点微弱的光芒
千仙洞主轻轻鼓动手掌,道:“孩子都使出来了,还有没有法宝?只差最后一步,你就要成功了!”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辜独也再暗自疑问
“唉!”千仙洞主轻声叹息,道:“还以为能看出好戏呢,没想到功亏一篑!”
辜独突然跳了起来,道:“我是不是已经喝下了第三碗酒?”声音变冷,“我劝你还是不要招我!要是招了我,你一定会后悔!”凑在媚儿身前,上下打量,“你怎么脱光了衣服?你不冷吗?”
媚儿杏眉竖挑,气鼓鼓的问:“你是谁?”“孤亭赏月人!”“你是……你……你是媚儿的独哥哥!”媚儿扑进辜独的怀中,痛声哽咽,“媚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即使见到你媚儿也不可能再认得出你,媚儿喝下了千仙洞主的孟婆汤!”
辜独笑着,泪水在眼眶滑落,拍抚着她的肩头,道:“不怕!如果有来生,即便真的有孟婆汤也不怕,我一定会唤醒我的媚儿!”
“好!好!真感人!”千仙洞主撑着草地站起身,眼角竟然涌出一颗泪珠
“放过我们好吗?”媚儿急忙跪身,恳求道:“洞主,成全我们吧?”
“先接下本洞主一招,再闯过生死门,他就可以带你走!”千仙洞主看向辜独,问:“准备好了?”
辜独点头,道:“男儿要上擎天下撑地,如果我死去,请答应我,不要让我倒下!”
千仙洞主将眼角的泪珠拭下,托在指肚,道:“本洞主可以答应!”翻转玉碗,弹指将泪珠射出
辜独将天罡真气运在掌中,迎着泪珠抓去,“嘭……”一声巨响,血珠飞溅,泪珠竟然穿透辜独的手掌,在他的眼下砸出一点血痕辜独笑道:“好功夫!”
千仙洞主“哼”了一声,道:“还算个男人!”
“既然我还没有死,算不算接下了洞主这一招?”
“算!”千仙洞主爽口承认,道:“可你还要闯生死门!”
辜独想起铁杵的话:“天地有阴阳,世间有生死,有生便有死,有死才有生!”
难道铁杵暗指的便是生死门?
生死门!
万斤巨石高高吊起,只留下窄窄的一条小路
千仙洞主道:“生死门开,阴阳路断!里面有十面门,九门为死,一门独生!即便是本洞主进入,也绝不可能生还!”
“我明白了!”辜独看向千仙洞主,道:“答应我,不要让媚儿再喝你的孟婆汤,好吗?”
千仙洞主道:“你已经救了她,她从此便不再是行尸走肉,可以同我一样,做一个活生生的人,甚至有可能接掌我的洞主之位!”
“谢谢!”辜独踏进生死门内,转身看向媚儿
媚儿的脸上含着笑,梨花般的笑容,可梨花带雨!
悬吊起万斤巨石的是一根手腕粗的麻绳,千仙洞主竖手成掌,对着麻绳斩下,巨石轰然滑落
千仙洞主转头看向媚儿,幽幽的问:“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生死门吗?”媚儿摇头,脸上泛出惊恐
“你生……他死……生死门根本没有生门……”
生死门有一处生门!
辜独一次看过九处死门,终于找到生门所在!
如何判断哪扇门为生,哪扇门为死?
门楣上大字写着——“死”!
生门呢?
便在辜独的身后,他刚刚进入的万斤石门,巨石滑落,上面刻着一个大字——“生”!
辜独苦笑,进入生死门之前他便已经明白此中道理,因为他悟出了铁杵那番话语的道理,“天地有阴阳,世间有生死,有生便有死,有死才有生!”
喝下孟婆汤的媚儿已经等于死去,是自己令她再次复生!
媚儿既然已经复生,死去的便是自己!
辜独大步行向对面的死门,不过一死而已,佳人已复生,男儿何惧死!
“哈哈……哈哈……大丈夫死得其所……死得痛快……”
死门开,什么也没有……
对面百丈便是阳光青草香花……
左右都是死门,所有九座死门都通往这里
只听到潺潺的泉水声……
泉边有白骨,各扇死门外同样有白骨!
辜独踱在泉水边,看向百丈外的阳光所在,拾起一根白骨,丢入泉内,但听“嗤嗤”有声,白骨消融不见!
难怪在烟雾朦胧的桥中央可以看到春雷山庄,原来这里的泉水也是万毒之源的冰泉!
千仙洞主梳洗长发的半山绝壁恐怕就是冰泉的源头了!
冰泉要见到阳光才可以消散剧毒,可这里阴暗潮湿,明明是处洞茓所在,何来阳光?
辜独不怕任何剧毒,因为他的体内有雪蟾护体!
但他可以渡过万毒之源,至寒至阴的冰泉吗?
虽然媚儿已经复生!
虽然依依已经不再有噩梦!
虽然胭脂每日都会抽出一个时辰去辜爹爹坟前清扫一番,聊聊家常!
可柔柔还在等待,她留给辜独的时间只有一个月!
没有人知道结局,但我们知道……
他们都曾经有过情有过爱有过缠绵有过无奈,生过死过经历过,已经足够……
(全书完)
魔风敬上
五、红玉美人(6)
(十一)
百花楼里的姑娘个个浓妆艳抹,似乎都是与生俱来的美人坯子,可当她们卸下妆以后,你便会发现一张张憔悴的脸;有的面青似鬼有的面如行尸有的已是满面褶皱……
胭脂却与她们不同!
她的脸上从来没有涂抹过任何一种胭脂水粉,而且从不熬夜每当夜色降临,她便挂牌谢客,在滴有玫瑰花油的浴盆内放松身体,再用牛奶拍打全身,使得肌肤有若凝脂一般光滑细腻,让人看上一眼便无法忘怀!
胭脂每日只有三个时辰接客,一个时辰吟诗品茶,一个时辰抚琴唱曲,一个时辰醉酒试菜;虽然只有三个时辰,可她每天至少要为百花楼赚来三千两银子,三年来从未有一天低于过这个数目!
剩余的九个时辰她在做什么?
出去吃饭睡觉的六个时辰,她还有两个时辰可以支配;百花楼内所有的姐妹都知道,她需要整整一个时辰泡在浴盆里,另外一个时辰……
没有人知道她另外一个时辰再做什么!
辜独看到一个清秀的姑娘,姑娘的身上有一股奶香!
如果你是辜独,此刻一定会怀疑自己见了鬼!
现在是白日,自然不会有鬼,那便是妖精!
大清早,一个姑娘跪在荒无人烟的山脚下,头上Сhā一根稻草卖身,不是妖精是什么?
辜独站在她身前,因为他知道即使行过姑娘也会唤住他!
姑娘垂着头,默默的跪在地上,一声不吱,辜独静静的看着,同样一言不发!
两下足足耗了一个时辰,姑娘似乎跪得腰膝酸软,歪身坐在地上,扯下头上的稻草,用力丢出,道:“不卖了!”
辜独却在此时冷声发问:“什么价?”
姑娘笑弯了眉,伸出一根手指
辜独不打算猜,也没有心情猜,冷冷的道:“说话?”
姑娘道:“一个铜板!”
辜独问:“为什么只卖一个铜板?”
姑娘叹道:“既然被你摸上了床,自然便不值钱了!”
辜独“哼”了一声,道:“百花楼的胭脂姑娘什么时候开始接客了?”
胭脂一愣,问:“你认得我?”“你认不认得我?”“没见过,眼生得很!”“辜独!”
“辜少爷?”胭脂急忙起身,端端正正站好,盈盈拜下,啜泣着道:“如果不是辜爹爹,胭脂的血仇无法得报!”
辜独由鼻孔“嗯”了一声,问:“什么事?”
胭脂伸出手,手中握有一片花瓣!
辜独双目之中精光猛现,问:“柔儿?”
胭脂含笑看来,道:“她说你知道她是谁,她在沁馨小筑等你!”
辜独点了点头,转身便去
谁欲览明镜,持烛照红妆?
眼睛大大的姑娘静静的坐在沁馨小筑的院中,手中无镜,脸上无妆,却更显清秀婉丽之美
辜独来到时,她的脸上挂着两颗泪珠,或许是眼睛大大的原因,泪珠显得也大了许多
“人呢?”辜独的声音似铁
“绛儿不是人?只有你的柔儿是人?”眼睛大大的姑娘瞪着辜独,一颗泪珠生生自眼眶滚落
她还在自称苏绛儿?
辜独不由得心生反感,冷声道:“姑娘是人,可在下要找的是唐柔!”
绛儿幽幽的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所想象的,当你知道真相后……你一定会觉得很惊讶!”
辜独嘲笑道:“就像姑娘自称是苏绛儿,可真正的苏绛儿其实是个瞎眼的老太婆!”
绛儿苦笑一声,道:“就算绛儿瞎了眼,你的眼睛总没瞎吧?我哪里看起来像个老太婆?”
辜独见她说得底气十足,不禁一怔,呆呆的道:“不可能!柔儿为什么要骗我?”
绛儿叹道:“唉!女人一遇到男人便软了,男人一遇到女人就傻了!”用手背拭去泪水,似怨似恨般瞪来
辜独沉思良久,突然笑了起来,道:“如果她骗我就是为了让我喜欢她,那可真是桃花降临,月老下凡,我辜独要感谢苍天了!”
绛儿长吁短叹着道:“你治好了她的铂她也要感谢苍天!”
辜独忍不住问:“你引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带你看一场戏!”绛儿满脸严肃,拉起辜独的手,轻手轻脚的行开脚步看她的样子就像是要带辜独去偷一件要命的宝贝
辜独感觉到自己的手掌在微微颤抖,略加留意才发觉颤抖的并不是自己,而是绛儿辜独的目光从绛儿的手掌上移开,就看到了唐孤
唐孤笑盈盈的看着他,道:“何堪容的医术要比唐柔强得多,只不过看了你两眼,你的伤就痊愈了!”
辜独仰着头道:“你为什么要说她是钱三爷的三太太?”他之所以仰头,是因为唐孤蹲在树枝上
唐孤看了看绛儿,绛儿急忙松开辜独的手,悄悄的走开
“跟我去一个地方!”唐孤由树枝跃下,领路奔出
辜独问:“该不是澡堂吧?”脚下急动,还是跟随而去
有的人千万不能招,因为一旦你招惹她,你就会发现自己时常不经意的想起她,莫名其妙的惦念她……当她蓦然出现,你的眼睛你的心便已经紧紧粘在了她的身上,想拉也拉不回拉不开……
唐孤就是这种人,这种女人!
明月高悬?
白日里哪有明月?
谁说白日里没有明月?
明月明明挂在空际,有些人偏偏假装看不见,偏偏要到夜晚才肯附庸风雅,赞一声清月银月明月……
八角亭!
唐孤飘落八角亭,屈膝坐在亭上,默默的看向路边的酒铺
辜独落身在她的身边,目光同样向酒肆看去
朦胧的月色,朦胧的眼,唯一没有被朦胧阻挡的便是唐孤撩人的**……
为什么要回到这初次见面的露天酒肆?
回到这里,辜独的心又怎能不乱?
唐孤却偏偏选了这样一个地方,偏偏要与他静心谈论一件事情!
“我为什么要说她是三太太?”
这句话是辜独问她的,她还没有回答便将辜独引来了八角亭,可刚刚落坐八角亭顶,她却反过来问辜独!
“因为她更是一个不能招的女人,别说不能招,最好连看都不要看,否则……有的是麻烦,没有的是命!”
辜独静静听着,既然唐孤要讲述,当然不该打断她
“她是不是说三叔知道她有了男人一定会很高兴?你们在一起三叔自然也不会反对?”
她看着辜独,辜独抬着眼皮瞥着她,不得不回应一声,“是!”
“那三叔为什么要派何堪容去追杀你?”
辜独蓦的愣住了,是翱唐豹为什么要派人追杀自己?
“我不知道柔柔姐是不是真心喜欢你,可我知道三叔一定很不喜欢你!”
辜独情不自禁接口,道:“或许是你三叔认为我招了他的女儿而又逃之夭夭了,所以误会了我,不过是想为柔柔出气而已!”他开口“或许”时心里还在发虚,可说到“所以不过”便觉得踏实了许多,似乎自己随口编造出的理由已经完全说服了自己
唐孤发笑,笑得很甜,手指抬起辜独的下巴,看着他的脸,道:“男人见到女人果然会变得很傻!”
“你三叔没有理由杀我!”
“理由?”唐孤“哼”了一声,道:“你头一天行走江湖?唐门门下想杀什么人杀了就是,什么时候需要理由?”
“她……”
“柔柔姐已经陪伴了你一个月,对你也算仁至义粳你该不会是想终生都霸占着她吧?”
“我……”
“如果我是你就赶快找个地方藏起来,晚死几日便赚到几日!”
“可……”
“没有什么可是,除非你杀了我三叔,但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辜独每说一个字就会被唐孤接去,已经习惯被她打断,没想到这次唐孤突然没了声音,只是静静的看来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自己弄个贴封条的木匣,为我走趟镖!”
“还走镖?”辜独叫起来,又是一愣,道:“自己弄个木匣?”
唐孤板着脸,可眼神中却藏不住窃笑,问:“如果你是唐门的掌玉人,会不会把红玉托付给别人押运?”
红玉乃是唐门的镇门之宝,其内藏匿有绝世武学,怎能托付给旁人?
辜独不禁哑然失笑,道:“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骗局罢了!”
“谁骗了你?”唐孤问了一声,道:“是我,是柔柔,还是苏绛儿?”“苏绛儿?她是苏绛儿?”辜独吃惊不小
“笑话!别说你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可柔柔说……苏绛儿是个瞎眼的老太婆!”
唐孤“吃吃”的笑,道:“我看你才是个瞎眼的老太婆!”
辜独拍了拍光头,叹道:“现在看起来,好像……只有你没有骗我!”
“所以你要听姑姑的话,继续陪姑姑玩”唐孤的脸上带着狡黠的笑
“我先是糊里糊涂被你们作弄,现在又糊里糊涂被人追杀,你倒是觉得好玩,可对我却一点好处也没有!”
“你还要什么好处?红玉美人温柔乡?”唐孤的脸上带有嘲笑,更有娇嗔的遗味
“按你的说法……我的运气似乎还不错?”
“桃花运!”唐孤的脸也似桃花
辜独情不自禁,竟然伸手去摸唐孤的粉面桃花
“干嘛?”唐孤竖起手掌挡在他的腕口上
“东西呢?”亭下竟然有人,冷冷发问
唐孤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好玩的事情来了!”
辜独飞身翻下八角亭,看到立于亭内之人,不由一愣
(十二)
亭内站着一位老人,辜独与他曾有过一面之缘——老樵夫!
一口旱烟,呛得人喘不过起来
一把尖刀,挑向辜独的小腹
毫无征兆的暗杀,毫无预见的挑刺
辜独翻下八角亭时便已经全身防备,更会特别留意突来的偷袭但他没有想到亭内之人会是老樵夫,而老樵夫又身怀武功;两件没有想到的事情,任谁都要怔愣片刻
老樵夫却好似早知辜独会发怔发愣,所以才会刺出尖刀
他的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若早一分让辜独看到尖刀,辜独便不会留意他的身份;可晚一分出手,辜独又已经不再怔愣;看起来仅仅是对暗杀时机的掌控,但其中玄妙又有几人可以把握得准?
尖刀在白驹过隙的瞬间便刺在辜独的小腹前,似乎已经穿透衣衫,触及皮肉,辜独即使想退,闪避的速度也绝不会快过尖刀的挑刺
辜独的脑海一片空白,似乎看到了大漠戈壁沙柳镇……似乎看到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店铺伙计……似乎看到一把尖刀刺入复姓皇甫的商贾的背脊中……
血,鲜红!
老樵夫的脸上却满是惊恐!
辜独没有流血,老樵夫也毫发无损,鲜红的血是哪里来的?
鲜血来自一个姑娘的纤纤玉手,在冰雪般惨白的手指间一滴一滴落下
看到姑娘苍白无色的脸,辜独几乎便要脱口唤出“唐孤”,可惜这个姑娘并不是唐孤,但她却与唐孤的面容有着七分相像!
唐依!
辜独无法想象唐依的武功究竟高深到何等地步!
老樵夫的尖刀已经刺到辜独的皮肉,唐依霎时飘来,身影还在半空中晃动,可她的手却已经握住了尖刀!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轻功?
辜独似乎已完全忘记的刚刚经历过的生死一线之危,惊诧的看着戾气充面的唐依
依依?
小鸟依人的依!
小鸟的身上怎么会散发出如此暴戾之气?
老樵夫的手开始颤抖,慢慢松开尖刀,一步步向后挪去
八角亭有七级石阶,老樵夫退在石阶边仍未止身,仰面倒去
唐依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身上的暴戾之气似阳光普照下的薄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樵夫倒在石阶上,滑下数阶,再也不动
唐依手上的尖刀不知在何时消失不见,老樵夫的脖颈后却显现出一条寸许长的殷红之色
有一种杀人的方法非常干净,便是割断对方脖颈后的颈椎!
那样不仅可以令他立即毙命,而且又不会遗出半滴血污!
麻十三的阴阳棍便有一招采取此种杀招!
昆仑山无上真君曾经说过,此种杀招流传最久最著名的叫作“殷红一线”!
殷红现恩怨消,一线千里自逍遥!
老樵夫后颈上的伤痕难道不是殷红一线?
辜独可以忘记生死之危,可以不去理会殷红一线,但却不能视唐依手指间流淌的鲜血如不见
尖刀或许并不是很锋利,但它攻击的速度已是惊人,唐依抓握刀刃的速度更无法想象;速度就是力量,便如麻十三可以将区区一根细竹棍瞬间化为杀人利器;但唐孤的手指毕竟是血肉铸就,一握之下立时皮开肉绽,青筋与惨白的指骨隐隐可见……
辜独在衣襟上扯下一条布带,缠绕着唐依冰雪般惨白却点缀有颗颗红珠的手指
唐依微笑着道:“不碍事!”缩回手掌,径自缠绕布带,脸上已现绯红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突然泛起的绯红犹若樱花伴雪,分外可人
仅此一片樱花伴雪的绯红,辜独便已经看得呆了
唐孤呢?
八角亭上已经没有人迹!
唐依是欢乐的,脸上始终带着笑,说起话来先要“咯咯”笑上几声,辜独在不知不觉中受到感染,心情欢快了许多!
“你有心事?”唐依坐在亭下的长凳上,双脚一前一后打着悠悠
每个人都有心事,辜独自然也有!
“你在想……既然是我劫了姐姐的货,这个老东西自然也是我的人,是不是?”
辜独摇着头,虽然他曾怀疑,可毕竟是唐依救下了他,老樵夫自然不会是唐依的人!
“他是我的人!”唐依对着辜独做了个鬼脸,笑道:“可派他来的却不是我!”
辜独报以笑脸,道:“我信得过你!”像这样欢快的女孩,任何男人都有责任令她欢笑,否则便是罪恶
唐依果然“咯咯”发笑,像只小鸟一样飘来,在辜独的脸上留下一记香甜的吻
辜独没有发愣,只是被她的欢快所融化
露天的酒肆开始变得热闹起来,陆陆续续来了十几位客人
酒肆本是唐孤的,可此时却被他人占据,不知道唐孤是否介意?
刚刚想到唐孤,唐依便已经叫道:“我要看日落!”从长凳上直接飘起来,手勾亭檐,翻身上了亭顶
女孩或许都愿意看日出日落,原本不必如此欢叫,只需轻轻的说出你的愿望,男人自然要奉陪
露天酒肆的客人们喝到兴起,猜拳赌酒,吼爹骂娘,却也热闹
辜独或许不会讨女孩欢心,但起码不会令唐依失望,所以他翻上了亭顶,陪着唐依坐下
唐依黑段子般光滑的长发拢在颈侧,斜着身子靠在辜独的肩膀
辜独不能不发愣,但手臂还是揽在唐依的腰肢上
酒肆里的客人们不知因为什么厮打了起来,三五个人似孩童般抓挠在一起,另外三五人拉架劝阻
人看到朝阳的时候往往会充满消,因为它所带来的是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辜独还没有见过哪位姑娘对待落日会如此兴奋!
唐依欢叫着,跳跃着,突然紧抱辜独,将冰冷的唇印在了他的嘴上
辜独只是笑,像是在看邻家顽皮的小妹妹
当唐依的脸上没有欢笑的时候,她的脸就会冰冷骇人
那张原本便苍白的脸孔,随着落日余光的消尽而突然变得铁青,任谁看在眼里也会心生惊骇
辜独却依旧面带微笑,静静的看着她
唐依的脸在昏暗的日暮下显得更加阴沉,冷声发问:“我不是女人?”
“是!”
“我没有救过你?”
“救过!”
“那你为什么不像对柔柔姐那样对我?”唐依突然发怒,展臂将辜独摔倒,压在了他的身上
辜独“呵呵”的笑着,道:“你的柔柔姐是我想象中的女人,你虽然也是女人,可在我的想象中却是个小妹妹!”
“我不做你的小妹妹,我也要做你想象中的女人!”唐依噘着嘴,竟然伸手来解辜独的衣带,像是邻家的小妹妹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到家中拿自己的布娃娃出气
辜独依旧保持笑脸,落日已下山,可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很阳光
天下任何男人面对这样一个女孩的时候都会作出自己的选择,要么帮忙解除衣带,要么拒绝可辜独偏偏愿意做一个任人撒气的布娃娃,既然是布娃娃便只能默默承受
唐依的手掌猛然停止下来,从辜独的腰带移开,压在他的胸口上,整个人也随之依偎在他的怀里,竟然昏睡了过去似顽皮的孩童,在野外霜得累极了,好不容易返回到自己的小床上,倒头便睡!
辜独抚弄着她的长发,轻柔的拍打着她的香肩,似乎慈爱的母亲在照顾幼小的孩子
酒肆内的客人不再厮打,似乎是被劝架的酒客拉扯开,又聚在一起划拳猜酒……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唐依脸上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然泛起欢笑,而后才用手背揉擦着朦胧的睡眼,伸展着懒腰,站起身,张开双臂迎接朝阳,深深呼吸……
酒肆的客人竟然整整饮了一夜的酒,此时也累了乏了,四散归家
“真香!”唐依打着哈欠,道:“第一次……睡了整整一夜……一次都没有醒……太舒服了……”
辜独站起身,陪同她呼吸清爽而又甘甜的清馨气息
唐依似乎忘记了辜独的存在,此时方才想起,调皮的笑着,问:“你昨夜有没有非礼我?”
辜独笑,笑得很开心
“我要走了!”唐依的欢乐中有带着点恋恋不舍
辜独只是点头
“要是我做噩梦,你会不会再陪我睡觉?”唐依的问话中带有期盼
辜独还是点头,想也没有想,只是含笑顿首
唐依的手臂绕在辜独的脖子上,鼻子和嘴唇在他的脸颊上来回磨蹭,像是洗脸的小花猫
辜独只是轻柔的拍着她的肩,拍着她的背……
小花猫突然推开他,对着他吐出舌头,做了个标准的鬼脸,然后便蹿下八角亭,三两记飘身,消失了影踪
辜独的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无需转身,他已经可以判定来者是谁
除了不能招的唐孤,有谁会在不该消失的时候消失不见,又在应该出现的时候及时出现呢?
世上的事很难预料,就在你自以为判定准确的时候,结果却往往出乎你的意料
转在辜独面前的是一位老乞婆,辜独曾经赏过几块碎银子的老乞婆
既然是老乞婆,那她便是为唐柔而来,抑或是带辜独去见唐柔?
上一次难道不是她们为唐柔抢来了辜独吗?
这一次呢?
辜独没有去猜,因为事情往往会出乎意料
老乞婆将手伸在辜独面前,不是讨要银两,因为她紧握着拳头
辜独没有丝毫惊讶,只是默默的看向她的手,她的手里一定握着令人惊讶的东西
老乞婆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可眼中却隐现泪光,缓缓张开手来;她的手中握着两根手指,齐根切断的手指!
辜独立时色变!
谁的手指?
唐柔的?
谁能齐根切断唐柔的手指?
难道是钱三爷,唐豹?
五、红玉美人(7)
(十三)
是人都会犯错,但有些错却万万不能犯下,便似江南四侠,一记香吻,丢了性命!
堂堂“沧海孤鸿血泪刀”洪仁,区区三千两银子的镖,居然被他弄砸了!
洪仁的妻子何等贞烈,仅仅被人亲吻过脸颊便自溺身亡!
洪仁呢?
他若没有勇猛刚强的秉性,怎么可能只身死战江南四侠?
镖是运送到蜀中唐门的,所以洪仁便找来唐门
什么人敢劫唐门的货?
唐门自然心中有数!
洪仁要的就是线索
洪仁的江湖阅历便是大漠里一场又一场的死战,他并不知道唐门的规矩,更不知道唐泉待人处事的不二法则
不管是谁,找上唐门本身便是一个错误,不可挽回的错!
没有人知道唐孤,也没有人知道唐门有批货被劫,所以洪仁要见掌门人唐泉
他在唐门外足足等了七七四十九天,即便去见少林方丈武当掌门峨眉住持,此时也该见到了,可唐泉偏偏不肯接见
擅闯唐门是洪仁的第二个错误!
唐门不是龙潭虎茓,而是毒海魔渊;谁若敢闯唐门,见唐泉,唐泉便会要他的命!
最先令洪仁倒下的是毒烟,唐门上下日日生活在这种烟火缭绕的院落而无一受到伤害,可洪仁在烟火缭绕的院落内仅仅跨出三步便跌倒在地
唐门上下或许都愿意玩,所以洪仁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玩玩!”
如果有人胆敢轻视“沧海孤鸿血泪刀”,那他一定会后悔
三刀,唐门已有两位弟子负伤退下
洪仁只是来找寻线索,若是寻仇,那两位弟子已是死人
“能接老夫一刀,唐门的货便不需要你们镖局负责了!”唐泉的话很有诱惑
仅看唐门那两位弟子的武功,洪仁甚至怀疑唐泉能不能接下自己一刀!
沧海无痕,孤鸿有泪!
洪仁一出手就是“沧海孤鸿血泪刀”的精髓所在
唐泉只是拿了把柴刀,随手一划,洪仁的左胸直至右肋便被割开一尺长的伤口,血溅当场
辜独看到洪仁是在沁馨小筑,唐柔正在为他疗伤辜独也需要疗伤,因为柔柔的冷漠,他的心正在隐隐作痛
半个时辰的光阴飞快逝去,唐柔的目光至少在辜独的脸上扫过十次,可每次都形同陌路人,没有表情,也没有片刻汪
老乞婆带来的手指自然不会是唐柔的,因为唐柔尖尖竹笋般的十根手指正在为洪仁缝合伤口
辜独看到眼睛大大的姑娘——苏绛儿!
绛儿一下子跳到他的面前,笑嘻嘻的向着他摆手
辜独看到了她的手,食指和中指已经被齐根截断
你可以伤害女人的心,因为女人常常会隐藏起她们受伤的心,轻易不会被发觉
受伤的心还可以慢慢愈合!
但你不要伤害女人的身体,爱她的男人可以看到
看到了,心便已碎!
绛儿原本要带辜独去看一场戏,虽然辜独不知道戏中会上演什么,但他知道这就是绛儿所付出的代价!
唐柔始终忙碌着,似乎洪仁的伤被耽搁得太久,伤得又太重,略有不慎便会死在她的手下!
辜独握着绛儿的手,默默的看着翠竹屋内忙碌不停的柔柔,曾经令他魂牵梦绕的白衣美人!
绛儿也看着,但她的手指却在颤抖,似乎握在辜独掌心的三根手指也已经被人斩去
辜独突然搂住绛儿的腰,对着她的朱唇吻下绛儿自然要躲,便似在车厢的软榻上,她已经躲避过两次
女人的腰肢是柔软的,但毕竟要有弯曲的极限当绛儿的腰已经弯曲到极限的时候,那双大大的眼睛便怯生生的慢慢闭合起来,辜独的嘴终于吻到了她的朱唇
洪仁发出一声轻微的痛声……
“走!”辜独拉着绛儿的手掉头离开
他已经在翠竹屋外足足站立了一个时辰,既然唐柔无话,何必在此等候?
沁馨小筑到处可见的便是竹林,眼睛大大的绛儿被辜独抱入的也的竹林
“你不会!”绛儿剧烈的摇着头
“为什么不会?”辜独问她的时候,她已经羞涩的闭起眼睛所以辜独深情的道:“我会……”
已是深秋,竹林却依旧翠绿,春色无边……
绛儿整理着衣衫,脸上有凄美的笑,雨打梨花,花容上自然有泪!
女人的心是水做的,既有水的柔情,也有水的细腻!
绛儿的脸上之所以有泪,是因为她已经懂得了女人的心思,她可以察觉出辜独对她所做的不是情爱,而是怜悯;不是需要,而是发泄……
洪仁睁开眼睛的时候,
看到一颗晶莹的泪珠,
它来自一位白衣仙子的脸颊……
“如果你再敢看我一眼,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不会……因为我是辜独的朋友……”
翠竹轻摆,辜独看到一双蓝底白花的软布鞋
“你不该叫辜独,辜伸道简直瞎了眼,给你取了个这样的名字!”绣有牵花的红裙带来一股幽香,“幸好你现在还没有雅号!”唐孤的手指点在嘴角,像是在思索着,“是窃玉偷香好呢?还是采花大盗好呢?”脸上一笑,道:“花和尚!好不好?”
辜独拉起绛儿的手,看向不能招的唐孤
唐孤的身子为之一颤,脸上的笑容僵硬片刻,正色发问:“绛儿?是谁做的?”
辜独真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因为他不敢听绛儿回答,因为他害怕听到唐柔的名字
绛儿扯落手掌,深情的看着辜独,似乎有很多很多话要对辜独说,可她最终还是没能开口
唐孤的神色变得黯然无光,喃喃道:“我知道了!”
绛儿的眼泪大颗大颗滴落,或许是不想让人怜惜,或许是不想让人见到她垂泪的哀容,用那只残缺的手掌掩在嘴前,跑出竹林
唐孤的眼睛瞪得溜圆,因为辜独的话令她震惊
辜独说:“我要见你爹!”
人在愤怒的时候行事往往不够冷静!
辜独现在就很愤怒!
洪仁没有错,唐泉为何妄下杀手?
难道他就可以不讲道理?
唐泉可以不讲道理,而且他并没有杀死洪仁!
落日山庄!
斜阳枯山!
枯山?
不错,山峰连绵数十里,没有一棵绿树,尽皆枯萎!
深秋,草木枯黄?
错!即便是喜春,这里依旧是此般景色!
这是一片死地,没有鸟兽的痕迹,蛇虫鼠蚁也不见一只!
辜独没有去唐门,却踏上了这块死地
而这块死地正是唐门秘密的炼药超唐泉每月都要亲临
都说女儿外心,若唐泉知道是女儿将此秘密之地透漏给辜独,他将作何想法?
即使没有唐孤相告,辜独也知道落日山庄便是唐门的秘密炼药超连绵数十里的枯山早已经泄露了太多的秘密!但唐孤的话却能证明她并没有欺骗辜独!
辜独此刻便坐在落日山庄的大门外,静候唐泉的来到
擅闯唐门的炼药超窥视别人的秘密,这样的事情辜独做不出
或许落日山庄的主人完全明白辜独的想法,自第二日起,酒肉茶水便按时送出
辜独原本打算等上一月,可没想到仅仅三日便等到了来人
更没想到等来的会是钱三爷!
钱三爷便是唐豹,唐豹便是钱三爷,唐门“钱庄”分堂的堂主
二十名精悍的护院,逼近五丈之地才被辜独察觉,可见均有一身不错的武艺,更何况他们手上还持有强弓利箭
唐豹骑着一匹瘦弱的老马,腿脚还有点跛,马蹄声轻重不一任谁也想不通富甲天下的钱三爷会骑这样一匹烂马,但辜独却双眼放光,因为像这样的烂马或许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匹来!
麻十三的“西极”已是马中名品,但与这匹马比起来却还是略胜一筹如若两下相较,三百里后,“西极”必定要落于此马之后!
大漠不仅抚平了辜独心里的伤痕,也教会了他很多东西,相马便是其中之一
唐豹看起来有些发福,肚子上起码有三五十斤赘肉,谁让他拥有富甲天下的身家,整日与美食美酒相伴,想不发福都难!
辜独却知道唐豹并不是发福,而是因为他练了一种武功,确切的说是一种内功更为恰当练这种功夫的人就喜欢发福,肚子越大功力越深厚,若是能修到憨儿那样的大肚子,或许真就可以天下无敌了!
若按辜独的想法,这种练大自己的肚子的功夫干脆就叫大肚子功算了,可人家偏偏起名叫“铁锦功”!
唐豹见辜独看看他的马,再又看看他的肚子,脸上禁不住露出了笑容,道:“好小子,有点眼力!”
辜独却苦着脸挠起光头来,眼前原本便是个极难对付的角色,自己又偏偏不能伤他!
唐豹要杀辜独,何堪容已经可以证实,唐依手下的老樵夫或许也是他派来的!
但他毕竟是唐柔的父亲!
想起唐柔的冷漠,辜独多少有些无奈,可美人入怀,温柔一月,情感犹在,如何湮灭?
“喂?”唐豹见辜独怔怔的发呆,出声提醒,道:“知道老夫为什么来吗?”
辜独知道,但他摇头
唐豹瞪起眼睛,道:“跟老夫回去,娶柔柔过门!”
辜独也瞪起了眼睛,结结巴巴的道:“前辈……你……你要我娶柔柔?”
“废话!”唐豹道:“柔柔只允许你小子碰她,你不娶她谁娶她?”
“可……”
“不娶也行,把脑袋送给老夫,老夫也好回去交差!”
“前辈!”辜独大叫一声,道:“请容晚辈把话说完!”
唐豹吹了吹颌下那几根稀疏花白的胡须,气鼓鼓的道:“讲!”
“不知为何,柔柔似乎对我再无情义,我……”“那就动手吧!”唐豹再次打断辜独的话,大刺刺的看来
辜独不禁有气,可偏偏有气也无法对唐豹发泄,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兵器?”唐豹斜着眼睛看来
他的话终于提醒了辜独,辜独伸出手,道:“剑!”
唐豹左右看看,道:“给他一支!”
谁都知道的要得是剑,可唐豹偏偏拿不出剑来,索性给了他一支羽箭应付了事
箭在手,辜独径自耍起
唐豹的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冷眼看来看着看着,他脸上的笑渐渐消失,眼睛也直视而来,好半天也不肯障一下
辜独耍出的剑法绝对超出了唐豹的想象,六大派四大世家江湖明侠邪派奇技……
仅是少林的达摩剑法武当的阴阳八卦剑便足以吸引人的眼光,更别说……“臭小子?别跑?”
辜独耍角假,逃跑是真,刚刚吸引众人的目光,他使出武当派“**剑”一招“凌霄七纵”,接连七纵,众人还以为他在耍剑,他却已经借机逃命去了
七纵之距已是十丈有余,两记蹿身,更是跃上枯山之巅,依托山势展臂飘落沟谷,回眼再看,哪里还有唐豹众人的影子
就因为辜独回头,一颗石子悄然射在他的胸口,令他的身子突地一顿,骤然摔落
沟谷中有块三两丈方圆的平地,尚若辜独施展轻功,不必触及便可以掠过,但此时受人偷袭,一口真气没能倒出,“轰”的一声落了下去
辜独离地不过一丈,何以“轰”的一声落地?
平地上尽是枯萎的茅草,茅草下却是一块巨大的翻板,辜独踏在翻板上,翻板轰声转动,将他翻落
“来了?”声音婉丽,带有一丝嘲弄,带有一丝欢喜,带着一丝期盼……
被摔得七荤八素的辜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唐孤会等在窖内,可他看到的偏偏就是不能招的唐孤!
(十四)
翻板已经闭合,紧紧闭合,深窖内没有一丝阳光,辜独如何看到唐孤?
月色朦胧,却将窖底照得雪亮!
月色?
确实的月色,来自窖底这个一丈方圆的小石窟!
九颗夜明珠,镶嵌在石窟的三面,似有似无的淡淡珠光将小小的石窟幻化成人间仙境!
仙境中走来自然是仙子,仙子最喜欢白色的纱裙,穿着白色纱裙的唐孤看起来有七分像唐依
在陷阱下见到唐孤该不该奇怪?
不该!
辜独在陷阱下见到任何人都会奇怪,偏偏见到唐孤不会奇怪!
“来了!”辜独站起身,拍拍ρi股上可能沾染的尘土,看向迎来的唐孤
唐孤并未近身,停在三尺外,笑盈盈的看来,道:“看来你的武功真是不错,竟然可以从我三叔的手逃出来!”
辜独突然问:“你爹真的会来吗?”“你真的要找我爹吗?”“或许是的!”
“或许?是的?”唐孤幽幽的道:“我爹竟然没有杀洪仁,连我都很意外,真的很意外!”
“如果真的杀了洪仁,就等于你们唐门得罪了我辜独!”
唐孤“咯”的一声出口,又急忙将手掩在嘴前,控制住其后的笑声
辜独捧起笑脸,道:“我知道你们唐门根本不在乎区区一个辜独,可你爹为什么偏偏没有杀洪仁呢?”
唐孤噘着嘴,像是在思索
辜独问:“你爹掌管唐门以来,一共杀过多少人?”
“我怎么知道?”唐孤笑道:“难道你知道?”
“三百一十七个!”辜独一边回答一边贴近唐孤
唐孤睁大了眼睛,重复着辜独的话,“三百一十七人?”挑眉一笑,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知道!”辜独卖弄着,再问:“你爹一生伤过几人?”
唐孤摇头,叹息着道:“我爹从来没有伤过人,一次也没有,与他交过手的没有人可以活下来!”
辜独道:“你错了!”
唐孤急忙更正,道:“洪仁不能算在内”
“我知道!”辜独点了点头,道:“可还有一个人!”
“谁?”唐孤失声疑问着,看涅不像唐泉伤了人,倒像是救过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辜独又卖起关子来,转移话题,道:“依我看不是你爹没有杀洪仁,而是杀不了他!”
“哼哼!”唐孤由鼻孔哼出两声,无需开口,她的回答已经非常明白
“连你也不信?”辜独反问一声,道:“确实我自己也不相信,所以我才要找你爹证实一下!”
“你找我爹不是为了报仇?”唐孤的眼睛瞪得好像石壁上镶嵌的夜明珠
“报仇?”辜独的笑突然变得很坏,道:“老天爷!能在你爹手下留得性命还不去烧株高香,拜拜菩萨?傻子才想去报仇!”
“原来你在试探我,看看我有没有骗你?”唐孤咬了咬嘴唇,含着笑发问,笑得很甜
辜独靠得很近,几乎与唐孤贴面,道:“江湖上有种传言,说你爹自接掌唐门以后便再也没有踏出过唐门半步?”
唐孤情不自禁的向后退身,道:“可那毕竟只是传言,他们难道还会比我清楚我爹的行踪?”
“所以我相信你!”辜独一脸无奈,道:“所以我便掉到了这个陷阱里来!”
唐孤的脸上没有了笑容,声音也不再甜蜜,幽幽的发问:“你真的认为是我在陷害你?”
“不!”辜独摇头,道:“我想应该是你爹!”
“我爹?”唐孤的眼睛再又瞪起,问:“我爹为什么要陷害你?”
“这就是我要去见你爹的第二个原因!”
“唉……”一声轻叹,便似夜明珠散发出的朦胧光芒,让人无法猜测他的本意唐孤重复着曾经说过的话,“我说过招了我你一定会后悔!”
“现在还没有发生什么值得我后悔的事情!”辜独说着,抬指去挑唐孤的下颌
唐孤的下颌很美,便似那一双笔直修长的**,在朦胧的珠光下更显妩媚动人
辜独有些吃惊,因为唐孤的举动而吃惊
唐孤可以当着他的面脱个精光,可以把他堵在茅厕中平常对话,可以冲进澡堂打扰他与唐依的鸳鸯美浴……
但辜独从未想过她现在的举动……
唐孤跑去石窟的一角,浑身轻颤,呆呆的看来
那是一种柔弱的小鹿看向豺狼虎豹对她垂涎的惊惧目光!
那是无尽的绝望与无尽的期待交融在一起的慌张与迷茫的目光!
那是交杂着痛苦与喜悦惶恐与不安紧张的令人心碎而有企盼怜惜的一种目光!
所有的情感交织在一起,那便是空洞!
似月光下的薄雾,空洞的眼神让人无法捉摸!
翻板开启,阳光突现!
上面丢下一只鸡,一坛酒!
辜独刚刚适应乍现的刺眼阳光,翻板却又再次紧闭,让他返回到朦胧珠光营造的仙境!
明明是囚困其内的陷阱,为什么要给人一种仙境的感觉?
石窟内设有一张石桌,丈八长,两尺宽,紧贴石壁,看起来更像是一张石床
辜独将丢下来的鸡和酒摆在石桌上,扭头去看唐孤
唐孤缩在石窟的壁角怯生生的站着,辜独就这样看去,看她的怯怕可以延续到何时
“咕……咕……”
辜独“哈哈”大笑,因为“咕咕”声来自唐孤的肚子
唐孤的手揉了揉肚子,脸上泛起一片红霞,一声清馨婉丽的叹息,终于举步,行来石桌前
辜独终于明白唐孤缩在壁角的原因,也明白她空洞眼神的由来
唐孤的身后挡着一床被褥,一具香枕……
石桌原本便是一张石床!
“你要敢碰我,我就杀了你!”唐孤虎着脸,咬了口鸡,喝了口酒
“你们唐门的人做起事情来可真是怪,原来把我们关在这里只是为了……哈哈!”
“不许说!也不许笑!”唐孤依旧虎着脸,可眼中的惶恐与不安却暴露无疑
“唉!你们唐门的姑娘不说是人间尤物,貌美如花!可个个身材腰段和小涅长得都不错!”辜独叹息着,道:“为什么除了偷人便是抢亲,再不行就赶鸭子上架,硬给人配对!难道就不能抛个绣球,比个武招个亲什么的?我保证那些江湖俊杰得知消息立即便会风起云涌,踏破你们唐家的门槛!”
唐孤冷声问:“你认为柔柔可以招亲吗?”
唐柔碰不得男人,更不能容男人碰她,自然不能比武招亲!
唐孤呢?
辜独脸上一红!
如果不是因为他招了唐孤,唐孤或许可以,但是现在……
夜!
是不是夜幕已经降临?
天气已经渐渐凉了下来!
辜独坐在窖底,怔怔的看着唐孤
唐孤和衣躺在石床上,身上盖着厚实的棉被,却并没有入睡,而是瞪着大眼睛盯着辜独
“你可以安心睡觉,我绝对不会碰你!”辜独郑重保证
“你?哼哼……我可没忘记沁馨小筑竹林绛儿!”
辜独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眼睛不由的看向唐孤吃剩的半只鸡,喝剩的半壶酒
“忍忍吧!等再丢下吃的就归你!”
辜独明白唐孤的意思,如果一个女人可以让男人吃下自己的口水,或许便不会再介意这个男人对她做出其它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几天,但是天气冷热交替过七次,翻板上再没有丢下可以吃的东西!
唐孤剩下的半只鸡半壶酒早早被她自己吞进了肚,此刻饿得起不来身,只能趴在石床上,盖着棉被听任肚子“咕咕”乱叫
“唐家的人,肚子饿得咕咕叫,怪不得取个名字叫唐孤!”辜独此刻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这个……”唐孤几乎便要说出一个人的名字,可她还是生生咽了回去
翻板终于再次开启,还是一只鸡一壶酒,辜独却饿得几乎连爬过去喝酒吃鸡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口酒进肚,辜独已经站了起来,苍白的脸上也泛起红光
唐孤的肚子叫得出奇的欢,可她却紧紧闭起了眼睛
辜独将整只鸡递给唐孤,唐孤闻香睁目,但却用力摇了摇头
规矩早已经定好了,这一次应该辜独享用!
辜独笑呵呵的留下了半只鸡,径自出了石窟,坐在窖底享用起自己的美食来
他突然想起子竹,并深深钦佩子竹的口味,烧鸡确实是天下最美的美味!
“唉!”唐孤在叹息,当然也在吃鸡,同时幽幽的道:“自从你招了我,我便知道,今生只能是你的人了!可……”她的眼泪“噗嗤噗嗤”滴落,无法继续下面的话语
“我知道!”辜独接下,道:“可你受不了像现在这样,硬生生被人捏在一起!”
唐孤没有表态,或许辜独的想法并不正确,又或许怕自己刚刚表露内心的想法,辜独便会扑上床来,所以她只是默默的撕扯着手中的半只鸡
辜独第一次认真审视这里,“八”字石窖光滑的石壁方整的石窟,一角还有个茅草,其下隐有涓涓细流,不会使石窟内遗有一丝异味
“唐孤?这里该不会是为我们专门设计的吧?”
唐孤嗔道:“想得倒美!”
“我想也是!建造这样一座地牢总得月余,即便想为我专门设计一个,时间也来不及!”
“这里曾经关着一个负心的男人!”唐孤的声音中带有恐惧,道:“只因为他要离开心爱的女人和他们刚刚出世的孩子,那个女人便特意为他建造了这座地牢,当他决定离开的时候,他便被囚禁在了这里……足足十七年!十七年!”
辜独禁不住问:“然后呢?”
“然后?”唐孤语带悲凉,道:“然后那个负心的男人便在这里绝食而死……心爱他的女人也在百日后黯然离世!”
“呵……啊……呜呜……”有人像是在笑像是在叫又像是在哭,声音来自翻板上,又像是来自天空,来自地府……
唐孤蜷缩在棉被内,身子禁不住颤抖,道:“也是这样……每隔七日会有一只鸡一壶酒……整整十七年!”
“还好!”辜独笑了笑,笑着看去
“还好?”唐孤疑问着看回,发现了辜独似笑非笑的眼
意思非常明白,还好辜独有佳人为伴,不至孤老此生!
“其实我不叫唐孤,我叫媚儿!”
“媚儿?”辜独发觉她原本便妩媚动人,笑问:“唐泉呢?是不是你爹?”
“废话!名字可以假,爹娘还有假?”
“那就好!”
“有什么好?”
“你爹会来救我们!”
“我爹从来没有踏出过唐门半步!”
冬日来得很快!
冬雪来得似乎特别早!
纯洁的白雪下掩盖了多少腐朽与枯败?
辜独还活着,虽然活得很痛苦,可他毕竟还没有腐朽枯败!
媚儿自然也活着,因为男人活着;只要男人活着,绝对不会让女人死去!
辜独终于挤上了石床!
媚儿不能不让他上床!
石窖外飞雪漫天,石窖内冰冷刺骨,七日一次的鸡和酒,谁不是血肉之躯,谁抗得住这等天气?
如果不让辜独上床,辜独岂不要冻死在冰窖内!
石床上温暖醉人!
醉人?
酥香软玉在怀,怎不醉人?
辜独上床的第四天,媚儿的**变得滚烫!
如果辜独没有触摸媚儿,又怎么会知这滚烫的**?
本已认定了一生的男人,人性本能的需要,谁能真正拒绝?
石窟的主人终于得偿所愿!
一月?
两月?
究竟是多少日子?
辜独已经不记得!
每日都有酒菜丢下!
每日都有美人在怀!
何必还去在意经历了多少时日?
媚儿的声音甜甜的,可现在却变得淡淡的,一日比一日冷漠!
她似乎有心事,很重的心事,原本时常欢笑的脸上终日簇拥着愁眉!
终于……
“够了!”媚儿对着石窖上的翻板怒吼:“还要关我们到什么时候?”
没有回音,似乎在说:“一辈子!”
“想不想知道唯一没有死在你爹手上的哪个人是谁?”
媚儿将头贴靠在辜独的脸上,轻轻的摩擦着,道:“谁?”声音还是淡淡的,像是没有兴趣
“我师父!”辜独在叹息,原本打算挑起媚儿的兴趣,可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
“原来是无上真君!”媚儿挑起嘴角笑了笑,可她的笑却又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不要这样!”辜独搂着她的肩,轻轻摇晃
“知道媚儿为什么变成这样吗?”她的话语也说得有气无力
辜独摇头
“因为我怀了你的孩子!”“孩子?”辜独扳着她的肩膀转过她的身,惊喜的道:“孩子?孩子?孩子?这是……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我……”他有些手足无措
“嘘!”媚儿脸色冰冷,似乎怕被什么人听到,贴耳道:“我给你看件东西!”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红玉!”
五、红玉美人(8)
(十五)
巴掌大的一块紫红色玉石!
此刻正托在媚儿的手中!
珠光朦胧,红玉内更是朦胧一片!
辜独仅仅看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叹道:“原来是这样,我终于明白了!”
阳光大现,自窖底反射在石窟内已然让人无法适应
媚儿急忙收起红玉,伸出食指,压在辜独的嘴唇
翻板垂下一根麻绳
媚儿站起身,淡淡的道:“走了!”声音冰冷,似乎对这根麻绳的到来没有一丝欢喜
“你先!”辜独笑着,道:“我们出去见!”
媚儿已经走去,站在麻绳下,回眸呆望!
“媚儿?”辜独发笑,道:“这里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要不……带走几颗大珠子?”
媚儿因这句玩笑抿起嘴唇,黯然轻笑,随即手揽麻绳,三记蹿身跃出石窖
女人总是愿多愁善感,即便是一间囚禁她的石窟,离去时也要带走一丝留恋!
多愁善感本是女人的天性,如果没有留恋,何来那似水的柔情?
辜独也对冰冷石窟望去深情的一眼,毕竟那里曾给过他温情与缠绵!
手揽在麻绳上,麻绳却坠落在窖底!
翻板闭合!
没有呼声,只有沉默!
辜独仰着惊愕的脸,呆呆的望着闭合的翻板!
如果媚儿在上面痛呼惊叫,辜独会咆哮愤怒!
什么也没有,便连一句淡淡的叹息也没有留下,翻板上的人便带着媚儿默默离去,抛下辜独孤身一人,继续囚禁在这冰冷的石窖中!
没有仙境,夜明珠散发的朦胧光芒是那样的冰冷,阴森而又恐怖,似人间地狱!
只因为……仙子已经不在!
“这里曾经关着一个负心的男人!只因为他要离开心爱的女人和他们刚刚出世的孩子,那个女人便特意为他建造了这座地牢,当他决定离开的时候,他便被囚禁在了这里……足足十七年!十七年!”
无需十七年,只需一年,辜独便会崩溃……
再就是疯狂……
“我会出去!”辜独对着头顶紧闭的翻板怒吼,“无论是谁!谁都无法抢走我的妻子……我的孩子!”
丝丝春雨融化积雪,涓涓细流顺着翻板的缝隙断断续续流淌而下
暮然间,一滴雪水交融的水珠滴落在辜独面前,辜独回掌轻拨,水珠横飞,“啪……”光滑的石壁上印出一脸痕
天罡真气!
是什么令辜独体内的天罡真气复出?
是愤怒?
还是那一眼红玉?
红玉中究竟隐藏着什么?
什么也没有!
便似昆仑山无上真君所说,像是一柄剑像是一把刀像是一根棍像手指像拳头像肘臂像一幅画像一部书……
你可以在红玉内发现很多东西,但当你真正去找的时候,却又发现你要找的东西根本不在红玉中,眼前明明就是一块普通的玉石!
辜独仅仅看过一眼红玉就说自己已经明白了,他明白了什么?
红玉本身便是一口陷阱,一口世人无法摆脱的陷阱!
对于司马泪痕对于洛十七对于陈清远,它是一部剑谱,两柄稀世宝剑会在其内殊死角逐,而两柄较的叫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甚至连想象都不曾想象过!
对于段无双对于路琨对于洪仁,它是一部刀谱,一柄绝世宝刀将破解他们所有的杀招,回手一刀,宝刀的刀锋已然劈在双眉之间!
对于麻十三,它又变成一根细竹棍,与握在麻十三手中的一般无二,但它不会动,只是静静的立在那儿,等你出招,麻十三也不会动,因为他没有找到对手的破绽,所以麻十三会死,因为饥渴而倒在它的面前
白衣美人像是人间仙子,但她却是辜独的柔柔,为什么她可以发觉辜独藏身于车厢底,正由自己的衣裙下偷偷窥视?
唐依年方几何,在刀子刺在辜独身体刹那间,她怎么可能握住僵尸门中等弟子的尖刀?
唐媚呢?
初次见面时她还在依靠毒药帮助自己行事,月余再见,她已经可以暮然出现在你的眼前,又可以静悄悄的离去!
她们都是唐门的后辈子孙,自然都见过那块红玉!
红玉可以给予神功,为什么又是一口陷阱呢?
它的朦胧便是陷阱,给予你的神功正是令你坠入陷阱的最佳诱饵!
无上真君险些在唐泉随手的一刀下丧命,洪仁也是这样!
难道数十年来唐泉的武功没有丝毫的进步?
这就是辜独的那句“我终于明白了”!
因为红玉,唐泉的武功一日千里,而又因为他深陷其内,武功再又每况愈下!
如果他继续坚持在根本没有答案的红玉中寻找答案,那他最终将走火入魔,命丧红玉之手!
难道佛家的“执”与“破执”便是此中道理?
雪水潺潺滴落,辜独正盘坐在水流之下,可水滴并没有滴落在这颗光头上,距头半尺,已然避让,四散滑去
天罡真气如影相随,辜独却在打坐,难道他尘缘已了,参禅修佛了?
没有!
他只是在运转体内的天罡真气,自从由无上真君那里学来天罡真气的不二心法,他从来没有真正感觉到天罡真气的存在,更没有像现在这般得心应手,运转自如
无上真君对天罡真气尚且不能说修练到得心应手,运转自如的地步,身为弟子的辜独如何能够做到?
难道是红玉的功效?
无上真君岂不也看过一眼红玉?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如果弟子不如师父,作为师者毕生的经验与心得还有何用处?
如果弟子不如师父,三皇五帝始有的武学岂不早早便以荡然无存?
如果弟子不如师父,段无双怎么可能凭借半柄九龙宝刀所向无敌?路琨的刀法怎么可能胜过陈老爷子……
没有人知道辜独的天罡真气修练到第几层,但他在石窖底足足打坐了三天三夜当他起身的时候,环绕在一尺外的雪水随之而动,竟然同起三尺才再次落回
春已暖花已开!
蜂蝶扇翅的轻响,野花的微香……
这是一座枯山,连绵数十里的枯山,何来花草?何来蜂蝶?
但辜独嗅到了,也听到了!
翻板再次开启的时候终于到来!
辜独只是握住垂下的麻绳,没有蹿跳,也没有攀爬
如果石窖的主人要继续囚禁他,麻绳便不会来到!
既然石窖的主人已经决定释放他,他又何必性急!
辜独为何变得这般淡然,似乎天下俗事已与他毫无关联!
麻绳一尺一尺向上提升,辜独再次踏上枯山的地面
唐豹的肚子似乎大了许多,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道:“老子明明是要救你,可你不识好歹,偏偏要逃走!这下好了,神仙也救不了你!”
辜独默默的看向唐豹,看向他身后二十名精悍护院,淡淡的发问:“媚儿呢?”
唐豹阴声冷笑,道:“老夫正要带你去见她”右手成爪,猛然抓出,对着辜独的肋下抓去
辜独学着唐豹的样子,右手成爪,也向他的肋下抓去
唐豹的冷笑声又起,因为他的手爪已经抓在辜独的肋下
辜独也笑,仅是挑起嘴角,平淡的笑了笑
唐豹退出三步,惊愕的看着自己的手指,惊愕的看向辜独
辜独的脸上泛起温柔的笑容,道:“如果你不是柔柔的父亲,此刻你的手指已经尽折!”
唐豹相信,因为他的手爪刚刚抓在辜独的肋下,一股强大的真气猛然迸发,生生将他的手爪震回
辜独重复着先前的问话:“媚儿在哪?”
唐豹不语,一脸严肃,竖手成掌,对着辜独拍来
辜独没有躲避,也没有接掌,而是伸出右手食指,点在唐豹的手心唐豹但觉自己附在掌上的内力瞬间消失,一股寒冰之气顺着手掌直冲手臂,立时将整条手臂震得酥麻辜独收指,唐豹的手臂随即垂在身侧,颤抖不已
“这是……这是什么功夫?”唐豹问着,脸上竟然不见惊恐,而是欢喜之色
辜独如实回答:“天罡真气!”
“好功夫!”唐豹点着头,深吸一口气,肚子猛的鼓起
辜独看了看唐豹的肚子,再看向他的眼睛,见他有意相试,便缓缓推出手掌,按在他的腹上
铁锦功,柔则如棉,坚则似铁!
辜独的手掌将唐豹的肚子按入一尺,唐豹的肚子猛然一变,变得坚硬如铁
“噗……”唐豹喷出一口鲜血,倒退出三大步,仰身倒地!
箭上弦,硬弓拉满!
二十张硬弓,二十支利箭,齐齐对准辜独
唐豹伸起手臂,轻轻摆动,二十护院垂弓撤箭!
“媚儿呢?”辜独发出了第三问
“如果赶得及……应该在钱庄……”
辜独已经飘在枯山的山头
唐豹拭去嘴角的血迹,默默的看着辜独的身影,喃喃道:“小子!我消柔柔没有白等!”
辜独虽已在数十丈外,却回头轻笑,似是听到他的话语
落日山庄中行出一队人!
有人在叫:“辜独哥哥?辜独哥哥?”
辜独顺路窜回,看到了泪眼朦胧的唐依!
唐依的手腕捏在一个和尚的手中,和尚身后跟随着十余个面色苍白的男人
“辜独哥哥……救我!”唐依哭喊着,像是邻家的小妹妹受了欺负,自然要向眼前的大哥哥求助
辜独看向抓着唐依的和尚,道:“放开她!”
他曾经见过这个和尚,那时和尚的手里握着一根拐杖,拐杖的另一头桥位瞎眼老太婆
和尚抬起眼皮看看辜独,道:“你可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放开她!”辜独对他的身份不感兴趣,只是要她放人
和尚转过头,道:“去!”
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走出,对着辜独行上
唐依突然大叫:“快跑!快跑!他是僵尸门一等弟子,你打不过他,快跑!”邻家哭泣的小妹妹似乎突然清醒了过来,因为她知道辜独武功不济!
和尚冷笑,道:“晚了!一齐带走!”
唐依叫着:“我跟你们走,不要抓他,我跟你们走!”
和尚摇头,道:“三爷没能擒住他,和尚带他回去!”
“臭和尚!死和尚!”唐依又是蹬又是踹,叫道:“回去就让伯母杀了你!”
和尚冷声道:“回去再说吧!”
脸色苍白的男人走到辜独身前,用空洞的眼睛注视着他
辜独问:“什么是雷电闪?”
僵尸门下等弟子才用断肠杀,中等弟子用尖刀,上等弟子使得是雷电闪!
脸色苍白的男人摊出两只手,自己看看,再又回看辜独
他的手便是僵尸门最犀利的武器——雷电闪!
手有多快,快似闪电,抓向辜独的胸口
辜独知道,这双手原本是要抓向自己的喉咙,可他不求伤人,只欲将自己擒下,所以才抓向自己的胸口
还好他无意伤害辜独,否则辜独又如何能容他性命
辜独转臂,手腕翻转,已然扣住攻来的手爪
和尚一愣,唐依睁大眼睛,呆呆看来
“呵呵!好功夫!”和尚松开唐依,拍响了手掌,一步一步行了上来
唐依飘身逃在辜独身旁,低声道:“快跑!”
辜独冷声道:“就凭他?”
和尚点了点头,道:“就凭我!小子?难道你以为天罡真气可以天下无敌吗?”
辜独一愣,和尚步伐虽慢,可路上的枯枝败叶纷纷避身,“哗哗”有声间,枯枝败叶已在他三尺之外
护身真气!
唐依贴耳道:“他练的是金刚决,已有九成火候!”
辜独突然一笑,便似他平日里最常见的坏笑,道:“跑!”拉起唐依便逃
和尚大步奔来,喝道:“臭小子……”
十余位脸色苍白的男人竟然扑上,将和尚拦下
“反了?”和尚怒吼,与他们混战一处
辜独一边狂奔一边发笑,道:“他们怎么自己打起来了?”
唐依跟在身畔,笑道:“什么自己人,他们是我的人!”
“你的人?”
“是啊我就是僵尸门门主!”
(十六)
僵尸门门主接掌僵尸门只有三年,三年之中,她只在江湖露过三次面,仅此三次,她的威名已经响彻武林
第一次,少林达摩堂主事智空大师与罗汉堂主事智方大师在六招内丢涧棍,她留下一句“飘摇愿此生”第二次,华山派苦行与静錵师太在十招内便夺下手中利剑,她随着“飘摇愿此生”的叹息黯然离去
江湖人以“飘瑶”为号,称她是飘瑶门主!
僵尸门的飘瑶门主竟然是唐依?未等说话先已笑出声来的唐依?
她自然不会骗辜独,因为辜独可以找无上真君证明!
落日山庄便是僵尸门,唐门之下“僵”字号分堂,唐依便是分堂主!
唐依趴在辜独的怀里进入香甜的梦乡!
飘瑶门主每次睡觉都会被噩梦惊醒,但只要趴在辜独的怀里就能睡得香甜!
辜独苦笑,这件事情谁能相信?
囚禁负心男子的石窟!
夜里不知道是哭是叫还是笑的声音!
辜独终于明白,唐依的噩梦来自她的父母!
等她以后找到真正的爱她的男子,成了家,她的噩梦才会慢慢消失!
虽是夜,可花草的芬芳依在,辜独畅快的呼吸着久违的清馨!
银月映射出一道长长的身影,似鬼魂般飘忽不定!
辜独猛然转头,可身后并没有人,扭回头,身影又再次出现!
不是鬼,不是神,只能是人,因为她有影子!
但这个人的武功高得出奇,举手投足间便可轻易杀死辜独!
“让她好好睡!我说!你听!”声音很轻很柔很慈祥,不会让人感到一丝恐慌,只会感到亲切
辜独轻轻点头,似乎怕惊醒熟睡的唐依
“她是个苦命的孩子,一出生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对她又很严厉,刚刚懂事就要学武……从六岁起便开始给石窟下面的男人送饭,每七天都会送一次,整整送了十年!她非常听母亲的话,所以十年来没有同石窟下的男人说过一句话,直到那个男人死了,尸体被火化成灰,她的母亲才告诉她,那是她的父亲……十年!她没有见过父亲的面,没有说过一句话,便连父亲姓什么都不知道!她好多次跑去母亲的房外,想要质问她,想要问问自己姓什么,可她每次只听到母亲在哭,足足哭了一百日,母亲也走了……”
唐依在笑,“嘻嘻”像是梦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辜独轻拍她的肩膀,她又沉沉睡去
影子轻叹一声,道:“柔柔在等你,你可以娶她!依依既然对你有这般感情,你也可以一并娶了她!”
辜独轻声询问:“媚儿呢?”
影子晃了晃,似乎在颤抖,道:“你不能见媚儿,她也不能再见你!她已经给了你柔柔依依还有绛儿丫头,你应该知足了!”
“不!我要媚儿!”
“你知道她为什么告诉你她叫唐孤吗?因为她已经准备好……孤单一生!”
“我不要她孤单一生,我要陪着她,她也要陪着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绝不可能!没有人可以打破这个规矩!”
“什么规矩?”
“一种诅咒,红玉的诅咒!你现在便已经踏在诅咒的边缘,如果不能停止,那你不仅救不了媚儿,还将辜负柔柔!别忘了,柔柔一直在苦苦等待着你!”
“柔柔?”辜独的眼神变得迷茫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在辜独的身上,唐依猛然睁开眼睛,跳起身来,欢叫着,张开双臂奔跑出去,去迎接朝阳
唐依有朝阳,辜独的朝阳又在哪里?
钱庄!
谁在哪里等待着他?
唐依的头摇得像拨浪鼓,眼中流露出惊惧的目光
辜独笑着,似乎发现了自己的阳光,道:“既然柔柔的父亲要我去,抓你的和尚也要我去,那我便去!”
唐依的脸色立时变得苍白如纸,要着头,直着眼睛,喃喃着:“不要……不要去……我们都不要去……啊……”她尖叫着跑开,没有施展轻功,只是发力狂奔,跌跌撞撞,跌倒爬起又跌倒……
如果有人看到唐依,认出她是飘瑶门主,一定会以为她已经发了疯,绝不会想象是什么人或是什么事将她吓成这般涅!
谁能将飘瑶门主吓成这般涅?
辜独也想知道答案!
昆仑山!
青色的冰,洁白的雪!
传说中的中流砥柱,上擎苍天下撑大地的神山!
辜独没有找到无上真君!
难道他老人家已经羽化成仙?
“孩子!去吧!男人活着就要像这座昆仑一样,上擎苍天下撑大地!”
“师父?”辜独暮然回首,却只见冰花流逝
“去吧!孩子!哪怕是去送死,男人也要站直身,挺起胸膛,大步跨前!”
“师父!”辜独跪地叩首,道:“徒儿曾经许诺为您养老送终,可此去或许无生,不能在您老人家身前尽孝了!”
“青冰棺,白雪椁,昆仑为墓,苍天作陵,此生足矣!”
辜独的心已经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点燃心灵的却是ji情!
昆仑大侠说他见到了无上真君,像神仙一样,似道旭日之光,飘忽不见!
江湖人都说他疯了!
钱庄还是钱庄,看守钱庄的依旧是精悍的护院
当辜独出现在大门前的时候,门外的护院却都惊呆了
他们的见识不逊于任何一位武林中人,可他们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一掌……千斤重的大木门轰然倒去,门上的铜纽四下乱射!
眼见此景,别说区区护院,便是六大派的掌门人也要惊得目瞪口呆
三十丈的大屋,二十丈汉白玉石铺就的地面当辜独走过,脚下每一块玉石都已经变得粉碎
“好小子!”一声刺耳的狂赞
大屋的两扇正门突然爆裂,在爆裂中碎作千万支锋利的木片,似硬弓力射出的箭矢,将辜独周身罩下
虽然只是木片,但它所携带的劲力已经超越一切锋利的暗器,但听“嗤嗤”有声,如此锋利的暗器竟然近不得辜独的身,射在一尺之外便似被一面无形的墙壁阻拦,纷纷坠落
这是一片偌大的厅堂,三十丈方圆,不见一根立柱,天下间再没有如此之大的厅堂
厅堂的正中摆有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曾有一面之缘的瞎眼老太婆
老太婆的眼睛并不瞎,猛然睁目,精光大盛
椅子左右站着两个人,唐豹在左,和尚在右
辜独大步行入,道:“我要见媚儿!”
老太婆笑了,笑容非常慈祥,和蔼可亲
她道:“或许你真的可以打破红玉的诅咒!”
唐豹底下头,凑在她耳边,道:“大嫂!你应该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和尚闭目道:“未入千仙洞,生死两茫茫!”
辜独看向老太婆,问:“是你?”
“是我!”老太婆笑道:“我是媚儿的母亲!”
“哈哈……哈哈……”有人狂声发笑,笑声震得大房顶上的瓦片“扑啦啦”直响,“答应了!答应了!我的好女儿!”
唐老夫人脸色突变,双眼黯然无光,道:“晚了!媚儿已经答应了!”
唐豹叹道:“若不是媚儿抢着要去,我本来可以让柔柔……”“闭嘴!”唐老夫人厉声呵斥,道:“难道柔柔就不是我们唐家的女儿,难道你们男人都那么狠心,可以把自己的女儿送去火坑里?”
“呜……”唐依抹着眼泪跑来,跪在唐老夫人身下,泣声道:“大伯母!我不敢去……我怕……媚儿姐姐就……就答应大伯了!”
唐老夫人抚摸着她的头,凄笑道:“依依!你是个苦命的孩子,即便你想去,大伯母也绝不同意!”
柔柔的灵魂似乎已经飘散,脱着双腿,一步一步行进,喃喃道:“媚儿是我们唐门的掌玉人,她不许我去!”
一个头发蓬松,胡子乱成一团的老头跳了进来,欢喜的拍着手,一边蹦蹦跳跳,一边兴高采烈的道:“我已经破解红玉了……我要去学武功……我一掌……”“啪!”唐老夫人跃起,扇了他一记耳光,泪水涔涔,哽咽着道:“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好的一对新人,生生让你给拆散了!”
老头瞪起血红的眼睛,怒道:“妇人之见!情啊爱艾有什么用?尝过三五月新鲜,知道是什么东西就够了!既然是江湖儿女,武学便是第一!我做了什么?我让她们好,她们还不领情,只有我的女儿知道爹爹是为她好,知道练得一身绝世神功比什么都强,所以才答应跟我一起去享福!”
柔柔行到辜独身前,怯怯的道:“我要去的,所以才不理你,可媚儿要我……”话未说完,身子一软,瘫倒下去
辜独展臂将她揽在怀里,无限爱怜的看着她;即便是她斩断了绛儿的手指……可这样娇怯的柔声入耳,便是颗钢铁之心,待到此时钢也柔了,铁也化了!
苏绛儿不知从何处跑来,接去辜独怀中的唐柔,惊恐的看了眼疯老头,悄悄退下
疯老头怒斥道:“看什么?再敢多事把你整只爪子都剁下来,没有两根手指那么便宜!”
“是你斩去了她的手指?”辜独怒气冲冲的跃在他身前,紧紧握起拳头
“臭小子,别说你不知道老夫是唐泉?”
辜独立时泄气!
如果唐泉不说出自己的名字,辜独当即便要抽他几个耳光,可此时他道出了自己的名字,辜独再也无法下手!
唐泉坐在厅堂内唯一的椅子上,大刺刺的道:“我和媚儿跟特使走的时候……都不必送,免得你们哭哭啼啼的!高兴的事,别让你们扫了兴!”
辜独四下扫过,问:“媚儿呢?她在哪里?”
“你小子不必惦记她了,她以后不会再见你!”唐泉挥摆着手,神神秘秘的笑着,道:“你小子猜不出是谁把你们关在石窖里的吧?哈哈……是我吩咐老婆子干的!哈哈……”
辜独面露惊疑,转向唐老夫人
唐老夫人摇头叹息,叹息中充满了无奈
大门口出现一道长长的影子,道:“既然你破解了红玉,又肯献出女儿做守洞人,那就跟我走吧!”
辜独猛的转身,看到一位身着青衫中年人
寻常的装扮,寻常的相貌,寻常的话语……
青衫人根本无法让人发觉出他与普通人有何区别,像这样的人满大街都是,随便什么人……
无上真君曾经说过,一个人的内功如果修到极至,就可以敛收真气,返璞归真,以至九转虚空,天下武功随手可发,任何一件器物在他手里都将成为神兵利刃!
如果一个人的武功真的可以修练到这个地步,即便与无上真君为敌,只在举手投足间便可以夺其性命
难道青衫人便是这样的人?
难道他的内功已经修到极至?
辜独不信,所以向他迈步,问:“是不是你想带走媚儿?”
青衫人笑了笑,反问:“是不是你不许?”
辜独道:“除非我死!”“好!”青衫人挥袖转身
不过是挥袖之间,但听“嘭!”的一声,辜独口中刹时喷溅出三尺长的鲜血,倒飞而出
唐老夫人立即飞身扑救,聚集全身内力来接辜独,又一声“嘭”响,老夫人也喷出鲜血,被辜独撞得倒飞在偌大的厅堂中
椅旁的和尚像只陀螺般滴溜溜打起转,一手托辜独,一手托老夫人,直转出上百圈,方才逐渐放缓,将两人托扶在小臂上
“好!好功夫!”唐泉拍着手叫好,从椅子上窜出,站在了青衫人身旁
“雕虫小技而已,老爷子日后的修为必在晚辈之上!”青衫人笑问:“走?”
“走!”唐泉迈出脚步,问:“我女儿呢?”
青衫人跟上,道:“我的同伴已去接她!”
“哈哈……哈哈……”唐泉带着欢喜的狂笑大步离去
镖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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