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主,一仆,一姬。
耽乐如小蒋,出蜀道之难他也不忘安逸,好在谁也不要赶时间。待到要转行水路时,小蒋更特特买下一艘价高未售的行船来。
“你尽可以买艘一上等的楼船了。”绣蓉抱怨说,“我看它卖不出去是打造时把船舵给装反了!”
卖家忙忙地抢来解释,小娘子所言差矣!这船身中自巧设机括相接,是以在船头船尾绝无二致,何况船首的视野开阔…如此最能节省人力云云。
小蒋笑而不语。他知道绣蓉想要楼船,但他要整个人躺在舱前船板上,好任由海上的阳光来完完全全地触摸他、侵蚀他——楼船?他总觉楼船的高层会阻挠他与阳光的亲近,无论事实如何。
平湖如镜,碧水苍茫;青枫江上秋天远,白帝城边古木疏。
绣蓉待要上船,还复踟蹰nAd2(
小蒋一把拉她上来。
“我们还会回来么?”她问。
还会回来么?小蒋倒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先去了再说!”小蒋给给发叔打个手势:出发。
发叔是小蒋的家仆:一位鬓发灰白的精瘦老人,岁月的风霜坳陷了老人的双目,却愈显其目光精射。他对小蒋永远毕恭毕敬,唯命是从;对绣蓉则从不掩饰眼里轻蔑与嫌恶。
不知是这艘天价华船的诡妙设计当真个儿别趣蹊径还是发叔的控船之术臻乎化境,更或兼而有之:自行船伊始,渡险滩恶浪无算,竟如履平地,绝少颠簸。
江行曦月难逢见,船舱中明烛灯影,坐中人吟诗属对,烹茶赌棋,还有…身体的情*欲缠绵。
霏霏暮雨合,霭霭朝云生;云藏神女馆,雨到楚王宫。
恐怕世上再难有比在高唐十二峰下温存缱绻更香艳入髓的事。
发叔眼不见非礼之事、耳不闻非礼之言,每从舱中望去,就见他肃立船头,手掌船舵,看一汀碧带澄江水,听两岸猿声子规天。
绣蓉身穿一件一尘不染的纯白的羽衣,白羽用金贵难寻的天灯蚕丝织成一体,白绒绒的她偎依在小蒋身边时就像只乖巧的白兔。不,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她却连牙齿都没长全。
又几声猿叫传来,小蒋不由得皱了皱眉眉头,似乎在责怪这两声猿叫格外地不够水准。
叫声甫歇,十根与山涧岩石混然一色的缆绳从两侧的悬巘上倏然垂下,而且每根缆绳上都连了一个黑黢黢的影子在其上,望之如鬼魅,它们齐齐顺了缆绳而下,疾如猿猱,缆绳一荡,又纷纷落向江心的船舫中去nAd3(
船板上一眨眼多出十个人来,船身也仅是震得微微一晃,不觉多吃了一尺水。可见来人的整齐划一程度。
船头一人抱拳:“烦请过路的贵客打赏咱哥儿几个!”
这喊声传来时,舱中的两人正自围坐斗棋,小蒋手里翻拣着嫣红的相思子,绣蓉的纤指上则夹着莹碧的玛瑙珠:汉白玉雕琢的棋盘上一派晶红亮绿各自为战,斗局方酣。
撞到这个场景算不得尴尬,所以小蒋也没有恼火:“发叔,赏!”
发叔径直走进船舱,拉开一个紫檀木匣,取出一包银两递给来人。
那人检看了,随手将沉甸甸银两系在腰间。
发叔站在他身边看着他,似乎在问:为什么还不走?
那人却转向小蒋:“看来贵客也是个聪明人,我等尚缺一艘船来歇歇腿脚,不知您意下如何?”
不想小蒋叹了口气:“还要什么,也一并说了吧。”
这倒教他有些诧异,于是他指着绣蓉:“这小娘子也跟哥儿几个走!”
小蒋望向绣蓉:“他们还要你。”
绣蓉柳眉倒竖。
“她不愿意。”小蒋说,“我也不愿意把船赏了你们。”手臂一摆:“下船吧!”
来人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敢情你这娇养的小白脸是从未出过门么?你都不去打听打听——”
“发叔,送客。”小蒋懒得听就干脆打断他,继续拈花着棋子观棋局,“啊哟,折了几个!”
——几乎同一时刻,船板上传来一声异响,是脖子被扭断的声音:他非但没有看清眼前这位跟普通舵手无二的老汉是如何出手的,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
众人还未回神,他已一个箭步窜到斜后,举右臂一挎一紧——一声脆响,又一颗头颅被掰了来。
众人终于如梦方觉,临近的立向发叔展开杀招,稍远的箭般地朝着发叔袭去。船头一下吃重,连累船身扎了个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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