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我一身喜庆华服端坐在铜镜前,任身后一群婆子丫头摆弄。
我等着他来,再百般讨好求我原谅。我一遍一遍排练刁难他的场面,可却他迟迟不来。
今儿个我要嫁给太子做侧妃,他若还不来,我就要变成他嫂嫂了。
“新娘子忍住,大喜的日子最忌讳掉眼泪了。”
我一把夺过婆子手中的帕子,拭去就快滚出眼眶的泪珠。
门外喜婆催促着拜堂时辰已到,太子已在正堂等候多时。我狠狠扔掉帕子,拿起摆在一旁的大红盖头,蒙上。
“不来就不来,谁稀罕!这可是你错过了……我们!”
借着盖头遮掩,泪水终于决堤。
起初来到这儿时,我是万万想不到自己会嫁于古人的,亦万万想不到会将心丢在他身上。眼下这一切变成真实,我被两个喜娘搀扶着与太子拜了天地、拜了父母、拜了彼此,可心中却全是他。
下面宾客呼声极高,吵着要新郎官掀开盖头瞧瞧新娘子。我有些担心,若他们见到我这一脸哭花了的胭脂,是否要担心太子挑选女人的眼光了。
突然,我的大红盖头被人扯下,一身白衣若雪的他终于来了!
“阿胤……”
虽是恨他薄情冷心,但此刻全被欣喜冲昏了头。
他果真还是舍不下我。
“皇兄,你真要娶这个女人?”他指着我,双眼却不看我。
“休得无礼,她现在是你嫂嫂!”太子南宫正说的笃定,看我的眼神中有些心疼nAd1(
南宫胤终于转头看我,只是眼神冷冽,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身子不住轻颤。
“敢问皇兄,一个女扮男装专靠画春宫营生的贱婢,何以进得了我们南宫皇族?”
底下唏嘘一片,他们谁都没想到风靡京都的西门公子竟是女儿身,亦或是嘲弄我不知天高地厚,想爬上枝头当凤凰,无奈被人识破了真身。
正如南宫胤所说,我在他和众人眼中终只是个低贱之人。这低贱之人竟然敢奢望堂堂皇子的目光,还真是不自量力。
“阿胤,够了!今儿个可是为兄大婚,休要在此胡闹!”南宫正低吼,声音中透出担忧。
“若不是皇兄大婚,关联到南宫皇族高贵血统这等大事,弟弟也不会冒大不敬之罪前来劝阻。皇兄若还顾虑南宫皇族威严,就该听弟弟的话。”
南宫胤指着我,一字一句说出叛给我的下场。
“定西门瑟祸国殃民之罪,打入死牢,秋后问斩!”
远处一个闷雷响起,谁会想到前一刻还星稀月朗,后一刻就大雨将至了。风吹来卷起我大红嫁衣,头上步摇叮当作响。我想不明白,这个曾亲手为我煎棠梨水治眼疾的多情男子,是从何时起有了取我性命的念头。
雨势来得及快,如南宫胤手下侍卫一般,转眼间已扣住我的双臂,迫使我跪在地上。
“为何要如此待我?”我仰头看着他,说的声嘶力竭。
他俯身执起我的下巴,如之前耳鬓厮磨时那般柔情。“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扳倒太子。”
雨势渐大,淋走了满堂宾客,连带着我丢在他身上的心。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圈套,一开始就知道……
1、西门大小姐
“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逍魂。”我趴在榻上,对着窗外长叹。
人家纳兰兄口中的“两处”明明说的是阴间阳间,可落到自个儿身上的倒成了莫名空间。我有时候想穿越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走大道,糊里糊涂钻了小路,坏了我要名垂青史的大计。
原本等着吃完晌午饭再接着思考,比饭早到一步的是十六姨娘,她带着丫头婆子,冲到我和在这个莫名空间临时当我娘的武氏房间,本着吃光、喝光、抢光的三光政策,开始掠夺。
我懒懒的趴在榻上,听着娘和十六姨娘她们厮打成一片的热血呐喊,头吵得受不了。
从二姨娘开始,她们接力赛似的轮番来找我跟娘的麻烦。算一个小账,我们在一个半月时间内经历了二姨娘到十六姨娘的十五次攻击,万幸的是我们还活着,娘竟还出现了越战越勇的状态。
这一大堆小老婆没人管吗?自然是有的,可人家大老婆忙着给一群儿女分家产,可没有时间去理会下面的事情。
我有幸就是其中的一个儿女,我的临时爹爹在一个半月前“阵亡”了,据说是死在未进门的二十四姨娘**上,可这一点大老婆死不承认。
承认了就意味着多一个人来分家产,恰巧也是这个原因,大家伙儿才变着法子折磨我和娘。
据说我是临时爹生前最喜欢的女儿,出殡时我悲伤过度死了过去,可就在姨娘们欢腾雀跃之时,我竟奇迹般的醒了。姨娘们哭成一团,真是撕心裂肺啊。到嘴的家产就这么飞了,她们积怨成恨继续变着法子折磨我们。
后来经过我偷听听娘和姨娘们骂战归纳总结,发现事情并非如此单纯,好像之前的几十年临时爹最**爱就是娘。打狗看主人,现在主人一没,狗就随便打了。
“瑟儿,快跑!”
我机警的低头躲过一只迎面飞来的花瓶,花瓶摔碎在墙上,我的心疼的滴血nAd1(你个腿儿,这可是古董!
“瑟儿,救我!”
我眉头紧皱,看娘被那帮娘们压在地上又是掐又是打,要不是看在她平日里伺候我吃穿的份上,单凭给我起的这个名字,立刻掉头走人的节奏。
我,起了这世上最刺激的名字-西门瑟儿!
这个复姓西门就算了,还偏偏叫瑟儿!我好歹也是个女孩子,整天色色色色的叫,还连带着那个绯红的复姓,真是够了。
“瑟儿,瑟儿……”
又传来声嘶力竭的叫声,我想都没想抄起一旁半人高的花架,抡圆了胳膊拍苍蝇一样死命拍那团女人。是的,她们现在确实已经打作一团,分不清你我了。
疼痛是最好的教训。呵呵,事实胜于雄辩。任凭娘咋咋呼呼了这么久都没能压制下来的局面,被我啪啪啪几下搞定。
我扔掉砸裂了的花架,抬腿站到榻上,一手指着这群娘们的同时另一只手不自觉的Сhā在腰上,这个要召开妇女大会的架势让我底气瞬间盈足。
“你们闹够了没有?不就是要我们走吗,然后分我们苍蝇屎大的那点儿家产?那还不简单,我们不要了,统统都给你们!我这就带着我娘离开这个鬼地方!我西门瑟儿发誓,此生再也不会踏进你们西门家半步!”
2、滚出家门
大部分的时间我都是安静的,例如刚才我就老老实实看娘被人打。
只有一小部分时间我会冲动,就在我威风吼出离开西门家后,娘哭了。
她没能等到分家产,这确实是个悲剧。
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也不知道这古人懂不懂得变通,我和娘就挎着小包袱被众人簇拥着出了西门家。
姨娘们站在门口瞧着我们,脸上的表情就像语文书上的经典名句-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我知道这种表情会在我们离开的下一秒改变,因为她们肯定在捉摸着下一个把谁弄走。
娘一步三回头,我看到她眼中的泪水。二十年前她就是被这么多张笑脸迎进了西门家,怎么又会想到二十年后她带着仅有的女儿,被这些恶毒笑脸赶出家门。
我有些愧疚,拉住娘的手。她手劲很大,攥的我呲牙咧嘴只吆喝。我认了,谁让咱没管住嘴,酿成大祸了呢。
娘认真看着我,最后看了一眼西门大宅,雄赳赳气昂昂拉着我大步离开。
娘说自己娘家在京都,我们自然是去那里投奔亲戚。带的盘沉很快花光,我们只好当了首饰衣物换些银两继续赶路。
“娘亲,快看那里好热闹。”我头一次来京都,这可真是国际化的大都市啊,有大胡子的阿拉伯人还有红头发蓝眼睛不知名的外邦人士。
“这么多人,可别跑丢了。那个地方是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狱,你可万万不能靠近半步啊!”娘边说边给我使劲拉衣襟,我这一身粗布男装被她拉的险些破掉。
之前人太多我没瞧清楚,后来发现那原来是座**。花娘们个个轻纱薄裙,妙曼的身段若隐若现,她们懒懒倚上美人靠,手持团扇半遮笑颜nAd1(
我在古画中见过女子类似的装扮,那时还固执以为,这些繁琐的衣物是束缚女人自由的枷锁。可今日亲眼见到才恍然大悟,这等美艳佳人小嘴随便动动,一大群男人哭着喊着为其上刀山下油锅,何须“自由”这等俗物!
我看呆了,原来美人这种东西是会上瘾。
“小哥,可否让让?”
温润如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正忙着瞧美人,耳朵暂时关闭。
“本公子有要事,小哥可否让让行个方便?”
我只觉得耳边有只苍蝇乱飞,还好我在西门家锻炼了一身铜皮铁骨,暂且忍下了。
“哎,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没等反应过来,我竟被一根绳子捆住,紧接着腾空而起,落在街边。我下意识去找娘,可她却不见了踪影。
“得罪了,就此别过。”
我抬头望去只剩下个背影,白马白衣,手持条鞭子威风俊朗。只是背影就这么好看,那前面还了得?我祈祷他不是个背影杀手,好让我把金城武的脸粘贴过去,然后好好地意 淫一番……
“瑟儿,瑟儿?”
娘说自打临时爹去了,我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有时候想告诉她我是真的魂不在这儿,可又怕吓到这个可怜的女人。
“你手中这是什么?”
3、投靠亲戚
我抬头看看突然变出来的娘,后又低头看,手里不知在何时多了一锭银子。
“哦,可能是他给的吧。”我指指白衣白男子年远去的背影,木讷开口。
这时人已经走远,娘伸长脖子看了好久都没瞧出个所以然,娘没心思去理会。天降横财,这下我们总算是有银子活命了。
我们在一家很小很旧很味儿的客栈住下,娘说这样便宜,我们得留出钱来置办身行头,这样投靠亲戚时好不那么丢脸。
简简单单吃过包子喝过粥后上**歇息,娘没过多会儿就睡着了,我被不知名的东西咬的浑身痒痒,我想那肯定是虱子。
一睡不着我就会东想西想,能从宇宙的诞生想到下一次去超市要买什么牌的卫生巾。我有些担心明天跟娘亲穿着锦衣华服去投靠亲戚的时候满脸都是红包包,亲戚们会不会以为我们得了怪病,直接给火化了?
第二天清早,我起**后急忙打水照脸,仔细确认过后才放心坐下吃包子喝粥。我有些感激那些虱子,想着它们肯定咬多人了就通人性,知道揭人不揭短,咬人不咬脸。
娘展现出雷厉风行的一面,去旧衣铺选衣服,去胭脂店蹭装扮,不到晌午我就从一个乡下来的小厮,摇身一变成了水灵灵的大户人家小姐。
娘也打扮了一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眉宇间依稀见到她年轻时的倾城美貌。有这样一个美人娘亲,我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让我瞬间燃起西门家十七小姐的自信。
我在家中排行第十七,娘她比我差一点点,是十八姨娘。
娘带着我端着架子来到一座大宅面前,她拿出备好的礼物,敲了门。
“这是翰林学士府邸,他是我表舅家的堂哥,进门后嘴巴甜点儿,然后就可怜兮兮的哭,记得看娘亲的眼色行事nAd1(”
我在心底给了娘个大白眼,这么会演戏,难怪临时爹生前最**你,也难怪那些姨娘容不下你。
这时门打开,去通报的小厮前来带路引我们进去,我跟在娘身后,以刘姥姥逛大观园的心态跟了上去。
斗拱飞梁,雕梁画柱,园子布置的极为雅致。眼下正值暖春,院子里姹紫嫣红煞是好看,墙角处一株棠梨开的甚好。
这种棠梨也叫豆梨,根叶能入药,有润肺止咳清热解毒的功能,最重要的是它可以治疗结膜炎。我小时候不知怎么经常眼睛红的像兔子,恰巧邻居是位小有名气的国画老师,家里种着棠梨,他熬水给我服下,没想到不出三日竟然好了。
从那开始的二十年里我常常在想,家里人之所以会坚持让我学画,只是方便治我的眼疾。
“二位请坐,我家老爷正在接待贵客,还请二位稍等片刻。”引我们来偏厅的小厮命丫头端上了茶水点心,恭恭敬敬行礼退下。
娘看看我,无奈叹口气,双眼一闭,坐在那里养神。
我想她可能是对这些达官贵人臭显摆端架子的德行门儿清,可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去细想了。
一炷香后,我渐渐明白娘闭目养神的真谛,她是不想看我对着那几盘点心流口水,丢人丢到家的模样啊!
一晃我们已经从晌午等到了下午,自那个小厮走后再没来过一个人。娘脸上透出无奈,她起身摆摆手示意我过去。
“想吃就吃吧。”
“这些个东西,比起之前我们吃的差远了。”
娘脸上落寞的神情让我有些难过,人情炎凉,这种时候我怎会败坏了她的气节nAd2(
娘笑笑,拉着我离开。出门后,我饿的是前胸贴后背,开始很没骨气的怀念那些点心来。
这时,守门的小厮将我们推开,娘亲踉跄跌在一旁,我急忙上前扶她,我们被甩进大宅子的阴影里。
从门里走出一群人,年长者定是娘口中说的表哥,还有一位白衣男子,那背影似曾相识。
4、屋漏偏逢连夜雨
“三皇子大驾光临,真是让微臣感到莫大的荣幸,能与三皇子这等俊才谈论古今把酒言欢,实属人生一大幸事啊!三皇子不愧为人中龙凤,必定可为我南凌创下辉煌霸业!”
娘的表哥撒狗血般热情的将那男子送上白马,然后与他道别,再挥手,再道别,再目送。
原来溜须拍马不管在什么时代什么空间都流行的很,我忍不住冷笑,作为一个社会底层人士,我能做的只有冷笑。
可我还是有收获的,至少我知道了现在脚下的这片国土是南凌,还见到了一位皇子--的背影。
在之后的几天里,我们陆续拜访了十几家亲戚,结果竟无一家肯收留我们孤儿寡母。
稍微有点人心的就给我们顿饭吃,没有心的直接将我们赶出去。我和娘商量好就算是求人也得求的有骨气,达成这种共识的后果就是回去继续吃包子喝粥。
很快的,银子又用光了,我们当了衣服和首饰,我又穿回了粗布男装,没几日就被那鼻屎般大的客栈赶了出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是真的没有屋了还下了春雨。
我和娘蹲在大街边屋角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座名唤暖心阁的**。
春雨朦胧中灯火通明的暖心阁,如仙境般诱人。
“放心,娘亲就算饿死也不会把你送去那种地方的。”
娘对我说出这句话时,其实我是拒绝的。那种地方怎么了?有吃有喝还有漂亮衣服穿,不比现在好上千倍百倍?
可这只是想想而已,毕竟我们沦落到这种地步全是拜我那次冲动所赐,是我连累了娘,若再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怕她会喷血而亡nAd1(
终于熬过我们蹲守大街的第一个晚上,我们蹲在一个拐角处晒太阳,肚子饿的哇哇叫,只能通过补充维生素D获得能量。人体在饿过头后就自行转为内在消化,通俗点讲就是燃烧脂肪。
我们燃烧着脂肪,瞬间就不觉得饿了,只是精神有些萎靡不振。
还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这次没有屋也没有雨,只是一种比喻--我们被一群乞丐欺负了!
好像是我们误闯了谁的地盘之类,也可能是没交保护费,反正我们被追着打。这时街上商铺大多还没开张,也没个拉架的。
我被追的快喘不上起了,想着管不了那么多,先薄命再说,看见前面一个中年大叔刚打开铺门,瞄准了时机,以百秒冲刺的速度拉住娘冲了进去。
“哎呦!我的画呀!”
杀猪般的喊声在耳边响起,我连忙从大叔身上爬起来。我刚才跑的太猛了,跑进来撞坏了架子上裱好的画。
我们闯进了一家装裱行!
“你这个小乞丐,赔我的画!不行,我要拉你见官,让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蛋蹲大狱!”
大叔气盖山河的阵势没吓住我,倒是把外面追着我们打的乞丐吓跑了。他们想必是觉得我大限将至,不用他们亲自动手了。
可我没被吓住,反而咧嘴笑了起来。
“哎呀!你不仅是个混蛋,还是个傻子!哎呀,客人下午就要来取画了,我可怎么是好啊……”
老板凄惨无比的哭声让我回过神来。
“老板休要难过,我能把这幅画修裱好。”
5、画棠春
我常常也会这么想,这一身的艺术细菌,是不是专门伺候本次穿越的?
自从成功修裱好了画,我的整体运势呈现上升状态。老板大叔不愧是个慧眼识英雄的主儿,以一个月一两银子的低价将我留在他店里做了装裱师傅。他答应让我和娘住在店里,一来可以看店,二来可怜我们没个住处。
只是这三餐他是不管的,我和娘这段时间吃的最多的仍旧是包子和粥。
这段时间的尼姑生活让我肚肚里闹开饥荒,我明显察觉自己连新陈代谢都慢了许多,大姨妈已经两个多月不来了。
我开始为改变生活质量而奋斗。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
我要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住好的,这些都离不开钱,可只靠一个月一两银子,就算勒紧裤腰带攒一辈子也只能捞到个薄棺材的下场。况且我还没有嫁人,这整天穿着粗布男装是找不到婆家的。
所以,我有了独辟蹊径的生财之道。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老板大叔也会偷偷贩卖这些东西。
我瞧过,不管是线条还是色彩都僵硬刻板,表情也不够生动,比起我来之前见过的差好多。也是通过看这些男女人物画作我改变了最初对工笔画的偏见,毕竟不是什么画都会让内行外行看的目瞪口呆心跳加快。
我本想指点一下老板大叔,让他找些好点儿的画工做,这样会更卖价,可他的行为实在让我忍无可忍!
老板大叔竟把这种小册子的价钱叫上了天,甚至比六尺长的卷轴贵出好几倍!
所以,我这个受过专业培养的人才,怎能忍受如此糟糕的画作?怎能忍受世人被它玷污了双眸?
该是我出手的时候了!
我的第一部春宫画作诞生后,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nAd1(我们住上了小四合院,吃上了鸡鸭鱼肉,穿上了绫罗绸缎,只是我还以男装示人,毕竟女子搞些春宫图来售卖,在这个时代大家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的。
对于我的所作所为,娘起先是拒绝的,后来她被物质所迷惑,开始帮我做市场营销。
怎样营销?先是抛出话题造声势,然后再搞一些作者签售会,现场答题之类的。
“请问西门公子您为何给这幅作品起名为《画棠春》呢?”
“因为我很喜欢的一名文人为《画堂春》填词,其中一句是这么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此堂非彼棠啊?”
“啊,这要从我小时候说起,那时我患有眼疾,便拿棠梨根叶熬水服下,结果竟然痊愈了,双眸甚至比之前更加明亮。从那后,我便钟情于棠梨。”
“西门公子不仅画技高超,还是个**情种啊!”
我深情的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双眼迷离,呈现忧伤空虚还有一点点寂寞的神情,下面在座的红男绿女个个被我迷得神魂颠倒。
就在第一波《画棠春》热潮席卷京都后,我和娘再接再厉推出第二波主打。
6、人生巅峰
随身携带的日用品!
也就是将图绣在荷包手帕上,或画在团扇、鼻烟壶上。
产品一经推出火爆程度直逼《画棠春》,我看着滚滚而来的银子,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现在我有种登上人生巅峰的感觉,原来我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仅限男女动作画作领域。
我本着作品不在多,经典就好的原则,给自己舒舒服服放了个假,趁着四月大好惷光,躺在院子鱼池旁的藤椅上睡觉。
这个鱼池是我特意命人建的,水能聚财,我从书上看的。
棠梨老师一直说我有天赋,想让我毕业后去他的小店工作,还说要我继承他的衣钵。我当时一心想做个名垂青史的大师,含糊几句糊弄过去了。
若他现在晓得我在莫名空间,给先人兜售工笔男女动作画,不知会有怎样的心情。
“阿瑟,快起来,看看为娘买的这几个丫头如何?”
自从我以男装成功示人后,娘就很配合的唤我阿瑟,这让我不禁想起港台片中的警察,条件反射的抬手就要敬礼。
我拿掉盖在脸上的折扇,睡眼惺忪的坐起身来瞧娘身后的两名丫头。她俩被我瞧红了脸,我慵懒的咧嘴笑笑,这两个姑娘竟然娇嗲的又是跺脚又是咬手帕,弄的我跟**了她们似的。
娘见我没什么意见,就领着她们二人去了后院,吩咐她们活儿做。
我趴在池边逗红鲤玩,池水中倒映出我的容貌。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说的有点儿过了,不过这张脸儿也算得上芝兰玉树,青春靓丽啊nAd1(也正因如此被我迷倒的少女就成百上千,少男们也争相模仿我的穿着打扮,我这派头可不比当红偶像差多少。
懒懒散散混了一天,转眼间就到晚饭时间。娘请的厨子手艺极好,会做我最爱吃的红烧猪蹄,这里的猪可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味道好的不得了。
饭后,又犯困。
我诓娘要筹备第二部大作,在他老人家眼含热泪满怀深情的目光下,早早回屋洗洗睡了。
新来的丫头把**铺的极好,还用香熏过。从此娘再也不担心我会被虱子咬了。
我有时候会害怕一觉醒来,这一切都会消失,会变回那个苦逼学生。想想之后还要找工作,搞对象,还房贷,生孩子,养老子,我巴不得留在这儿不回去。
现在我最得意的事儿就是睡觉睡到自然醒,吃饭吃到特别撑。
等我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打开睁开我的眼睛后发现,昨天那个噩梦竟然变成了现实!
黑漆漆的房间,干巴巴的稻草,还有一人多粗的木头栅栏。待我稍微静静心神后发现,这里竟是一座牢狱!
难道之前的那好日子是我自己杜撰出来的,我其实被老板大叔送进了牢狱?但低头看看身上的绸缎中衣又立刻否定了刚才的糊涂,我还是个有钱人,可我这个有钱人没记错的话,昨儿个晚上明明是睡在**上,眼下怎么睡在了牢里?
7、三面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一名呆萌可爱的胖子狱吏走来,开锁拎着后领将我拽走。
“大哥,劳烦问下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我从腰间取下一块佩玉塞进他手中,这块玉是我近期的心爱之物,睡觉也舍不得取下。
“我家主人要见你,走就是了,费什么话!”狱吏将佩玉揣进怀中,松手放了小鸡似得只能用脚尖走路的我。
“这位大哥,可否告知在下犯了什么罪,为什么会被关进大牢?”
我在心里骂了他千百遍,可嘴上还得装可怜。棠梨老师说玉有灵性,能帮人挡灾,不可随便送与他人。送了就是将灾难过继给别人,让别人替你挡了。
如此一想,我还有些同情这个胖子。
狱吏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轻蔑的笑笑。“好好画你的春宫就得了,还搞些荷包帕子之类的,害的朝廷大员也争相抢购,如此辱没我南凌正气之风,早该把你抓起来了!”
我浑身一哆嗦,不单单是被狱吏这一身浩然正气所折服,我竟然在不知名的情况下把手伸进了朝廷大员的腰包,这就等于直接掏国库呀,实在是爽!
不知道皇帝有没有看,后宫的娘娘们呢?
“现在知道害怕晚了,还不快走!”
我垂着头跟在狱吏大哥身后走,走了好久好久,来到一座楼前,蹬蹬蹬上了三楼,狱吏敲了房门禀报后退了下去,留我一人站在那儿吹冷风。
“进来。”
温润好听的声音飘进耳力,我好似在哪儿听过。
推门而入,这是一间极其雅致的客厅,我双速扫了一圈nAd1(奶奶个腿儿,家具全是金丝楠木,茶具全是一等一的精品,就连地上的长毛地毯也是价值连城啊。
我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随便拿一样回去就值个几亿。这可愁死我的,是拿哪件好呢?
“你在看什么?”
我想的出神全然没察觉身边有人过来,他说话的气息绕在我耳畔,害的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转头去看他,魂儿都丢了。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此男正是我心中的乐府男神!
“原来是你?”
男神指着我说,咧嘴一笑,吓得我小心脏乱跳。
“不记得我了?那次在街上你挡了我的路……”他抬手做了个扬马鞭的动作。
“哦……你就是那个白马白衣背影男!”我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若是我没记错,他就是娘表哥撒狗血抱大腿的南凌三皇子了,也难怪能在房子中放这么多宝贝。
“真没想到京都人人口中的**西门少爷与我竟有过一面之缘,真是巧啊。”
应该是两面,我在心里纠正。
“但是,你触犯了国法知道不?”他双眉微皱,晶亮的双眸盯着我说道。
我看呆了,要不……今儿个晚上这房间里的东西我都不要了,只带走他可好?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过滑稽,他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伸出白润修长的手揉揉我乱蓬蓬的发。
“不过,你可以将功赎罪nAd2(”
他这又是笑又是揉的,把我糊的五迷三道,根本就没弄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儿事。
古代民风虽不开化,但开**妓馆是合法的,历史上许多鼎鼎大名的书画家都有春宫画作,例如唐伯虎,后来我们把这些称为性文化,亦或是艺术。
同样是艺术,为何我就触犯了国法?
后来我才明白,这他妈全是个套!
8、娈童
我坐在马车上,同行的还有五个十四五岁的男孩,个个儿明眸皓齿,白白嫩嫩跟唐僧似的。
他们个头跟我差不多,只不过我已经年芳十八。听娘说我是定了亲事的,若不是爹爹去世,今年盛夏就要嫁做人妇了。
我低头看看这可怜的胸部,埋怨自己不争气,小的竟让人分不出男女。
我几次试图同他们建立友谊,也就是说说话聊聊天之类。无奈他们个个神情凝重,不曾理睬我。
于是,我识趣儿的哼着小调儿打发时间。
车子走在官道上极为平稳,车夫命我们下车时天已经黑透,还没瞧清眼前是什么地方,就被一只黑口袋罩住头。有人让我们站成一竖排,然后依次搭住肩膀往前走,有种幼儿园开火车的意思。
走了好久,左拐右拐上坡下坡,这种摸不到北的感觉让我心慌慌,嘴里小声叽里咕噜骂个不停。
大部分我骂的都是那个白马白衣背影男,搞得跟救世主似的,其实就是把我往火坑里推。用娘和我后半生的幸个筹码,威胁我不得不为他做事。
“瞎嘀咕什么呢?这一路上数你最吵,等下就让你先去好了。”
那人揪掉我的黑布头套,灯火亮的刺眼,我眯缝着眼查看四周。其余的五个男孩也被摘掉头套,跟我站成一排。
貌似是头头的大鼻孔男,流里流气挨个打量我们,最后停在我面前。
他头上有着女人脂粉和头油的混合味道,加上他可能不怎么注重个人卫生,浓浓的自然羊膻味啊,顶得我眼冒金星,鼻子瞬间敏感喷嚏不断。
“啧啧啧啧啧,中看不中用,今晚还是你去吧!”大鼻孔男很嫌弃的掩住口鼻,指了指站在我身边的男孩nAd1(
那男孩转头瞪了我一眼,有些不甘心,可还是乖顺的被带了下去。
之后,一个名唤杨柳的丫头将我们带到住的地方,挺大一房间,只是我们六人要睡在同一张炕上。与这么多清新小鲜肉睡在一起,我自然是赚到了,其实我很害怕晚上睡着睡着突然兽性大发。
于是,我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我睡不着时就爱瞎想,要是旁边有人就会扯着人家聊天。
“喂,我们来这里……要做什么?”
“娈童。”
静静的夜突然冒出这么两个字,我先是一惊,后又一大惊!
我胸是小,可好歹是个女的呀,若做了娈童 ,那岂不是要被……
我下意识躺平夹紧双腿,想着刚才被带走的男孩瞪我那仇恨的一眼。
“怎么办怎么办?”
我咬着被角浑身发抖,若是被人识破我是女儿身,那绝对是要命的节奏;若是那人就喜欢我这男儿身材女儿身,我是身心皆受折磨,然后再要命的节奏。
我恨死了三皇子,将我送进这里却又不告诉我该做什么。
若不是今天那个喷嚏,怕是被带走的定是我了。可逃得过初一逃不了十五,我迟早是要被开包验货的,到那时可如何自保?
9、吻上我的额头
我开始想念娘和厨子的红烧猪蹄,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也在想我?
三皇子说会通知娘,说我被朝廷征用办公差去了,这让我稍稍宽心了些。可他又说会替我照顾家人,还安排了暗卫日夜蹲守,这让我火火的炸了心。
明摆着就是监视加软禁,亏了那张嘴会说,竟都成为我着想了。
折腾到天露鱼肚白,若是思想能用路程来计算,我这一晚上差不多是从地球到月球好几个来回。
我跟着他们四个悄默声的起**梳洗吃饭,然后听大鼻孔男训话。
“今儿个咱们就说到这里了,都长点儿记性,我朱管家可不是跟谁都这么掏心窝子的,往后的路能走多长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眼下就给你们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太子殿下下朝,这云舒亭可是必经之路。”
管家朱说完,小眼神瞟的要飞上天似的,摇摇摆摆走了。
我后知后觉,呆在原地,原来我们是要给太子做娈童!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我被这几个男孩子夹在中间轰隆隆跌跌撞撞奔向了云舒亭。
这是标准的园林布局,我来不及欣赏盎然惷光,脚步停在花苞满枝头的翠绿蔷薇墙前。
面前婷婷袅袅落着一座亭,伴着透彻晴空大朵棉花云,大有遗世独立的孤傲之美。
“来了来了 ,快躲起来!”
远处走来一群人,男孩子们显然瞧出是谁,惊慌的躲到蔷薇墙后面。
“给我让个空!”
这种时候我自然是选择随波逐流,用我弱小的身板挤进他们中间nAd1(男孩们对我并不友好,好似昨儿个被带走的那个男孩至今未回,都是我的过错。
他们几个一个劲的推我,我挺住了。
谁知他们竟然还搞合作共赢,把我整个人推飞了出去。
幸好我及时护住了脸,我英俊的相貌才得以保全。可我跌岔了气,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可还好?”
温暖醇厚的声音让人舒服至极,我强忍着痛抬头向上看去,只见一名绛紫龙纹锦袍男子弯腰在我面前,他头戴紫金冠,腰佩寒铁宝剑,剑眉星眸,气宇轩昂。
我点头又摇头,傻呵呵的模样把他逗笑。
“看样子是摔坏了脑子。”
他弯腰将我打横抱起,我乖顺的窝在他怀中,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颈。我只是有些恐高,仅此恐高而已。
“太子殿下,这……”
他汀脚步,回头甩给多事的下官一记冷冽眼神,抱着我这个娈童堂而皇之往内廷走去。
我躲在他怀中,闻着男子特有的麝香味,耳边心跳强健有力。原本以为好男风的要么是娘娘腔,要么是BT**,今日见到本尊着实让我大吃一惊。
这等身份,这等长相,标准一个男女通吃好不好?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叫我阿瑟好了。”
在京城认识我的人不少,我万不想为了这个犯下了欺君之罪什么的nAd2(
“小瑟瑟,名字倒是有趣儿。”
他笑出声,低头吻上我的额头。
事发突然,就在我浑浑噩噩不知所措时,看到了一旁咧嘴轻笑的三皇子。
10、小瑟瑟果真有趣
“阿胤,你说的事皇兄记下了,先退下吧。”
“是。”
这时三皇子目光向这边瞟来,我急忙低头窝进太子怀中。
太子又是一阵轻笑,震得我头皮发麻。想着之后要发生的事儿,我大气不敢喘一声,硬是憋红了小脸。
太子住在文德殿,我这一路走来可算是出尽了风头。他将我带入殿内,直达内室,反手扔在榻上。
我再次被跌岔了气,蜷缩在榻上不能动弹。脑子里开始浮现自己即将从致残到丧命的全过程。罢了罢了,早死早托生,说不定下一世才能登上我人生的巅峰。
想的太入迷,大概想到自己女王般躺在金银财宝上,调 戏美男的场面了。我双眼放空,傻乐乐直笑。
“小瑟瑟,你果真有趣!”
太子一语将我游离的魂魄唤回,待我懊恼自己竟然在生死关头走神时,他已离开内室。
从那天起我便住进了文德殿太子的内室,只是他未曾再露面。只是我惶惶不可终日,搞些小动作以备不时之需。
谷雨时节,太子妃办了个游园晚宴,邀请朝中官员及其家眷。
我正襟硒在最后面一排席上,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上受邀名单。
转眼间众人皆以入席,幻想这个圣母玛利亚一样的太子妃长什么样,毕竟敢与自己丈夫的娈童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需要超人的胆量。
“诸位,殿下前日去神坛祈天,保佑我南凌风调雨顺,百业兴隆。上天终被殿下虔诚所动,普降甘霖,滋养万物nAd1(今日本宫特设此晏,共庆祥和之景!”
身着桃红宫装的太子妃将杯中酒饮下,众人也都赶紧附和。我坐在最后一排,被人墙挡的严实,索性坐那继续看她帮老公拉拢人心的卖力表演。
“如此大不敬,小心脑袋搬家。”
温润如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猛的转头,看着面前满脸笑颜的三皇子。
“你……你……你你你……”
你什么意思这是?扔我到这里给人做娈童,你知不知道老娘这些天过得什么日子!你简直不是人!
我原本想说这样的话,无奈语速太快,他没听懂。
他伸出修长白希好看到不得了的手,将我右手包裹在掌心。微凉细滑的感觉袭来,弄得我大脑冲血,脑门发热。
“你可还好?”
我被弄的害羞了,连忙点头,好,好的不得了。
“如此一来我便放心了。”说完,他又揉揉我的发,起身离开。
他的出现引来不小轰动,太监传报一声高过一声。我伸长了脖子看他在最前面落座,小心脏砰砰乱跳。
“臣弟知嫂嫂喜好丹青,特意奉上京都郑三郎《山居图》,望嫂嫂喜欢。”
三皇子命人将画呈上,太子妃脸上笑颜一度垮掉,却装着认真赏画,并做了几句正面点评。
“这《山居图》果然清新不俗,不过,本宫有缘遇到一位高人,他笔下的人物栩栩如生亦真亦梦,在京都也只有此人能与郑三郎一较高下了。”
太子妃眼神中笑里藏刀,一个长调直接拍到我喜滋滋啃蹄髈的脸上。我猛一哆嗦,感到大事不妙!
12、棠梨煎雪
天呐!
我竟然用石头打晕了太子妃!
在我伸出二指探出她还有气后,赶紧撩起衣服跑人。
没跑两步,竟一头撞上肉墙!我闭眼双手合十,嘴里叽里咕噜大叹流年不利之类。
“闭嘴!若不想脑袋搬家,就快跟我走。”
我不知为何会被太子拉着手跑,他定是恨我砸晕了他老婆,要找个人少的地方手刃了我。
“你小子还不赖,能一口气跑这么久。”
我趴在地上,哇哇的恶心呕吐,他的夸奖跟讽刺没什么两样。待我反过劲后发现,我们一路避过许多侍卫,竟到了这么美的地方。
“你家棠梨开的真好,就是地方有些偏僻。”偌大一片棠梨林,清风徐来,香溢沁心。
“原来这是棠梨啊。”
我甩给他一个大白眼,他定是传说中韭菜麦苗傻傻分不清楚的那种神人。
“要不要到树上坐?”
这些树有些年头了,树枝粗壮,看样子能负担我们的体重。我乐的直点头,今晚我是赖定他了,有这么个护身符在身边,心里踏实些。
没等我反应过来,我们就上了树,这个位置很好,借着淡淡月光能看到远处山脉。
“那幅《早春游园图》画的不错。”
“你看见了?”我恐高,双臂紧紧环住树干。
“以后离太子妃远点,她若故意刁难,你就装死nAd1(”
他这语气像在教育小老婆怎样完败正宫娘娘,我是个很懂分寸的人,知道娈童跟小老婆的区别。
区别就是小老婆可以分家产,而娈童不行。
“其实太子妃也挺可怜……”
他面露怒色,单手捏住我单薄的下巴,将我拉至面前。
“小瑟瑟,你果真有趣,不过最好别过了头。”
他这是第二次夸我有趣了,他的手劲很大,疼的我直哼哼。他松开手,摘下一片棠梨嫩叶,放在手中把玩。
“她是宰相千金,身后有宰相一党的势力不可小觑,我需要这股力量扶持,而她想要的无非是地位荣华,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我知道了。”
“你今晚与那郑三郎斗画,若是输了,她会以你身份造假之嫌直接处死。”
他不是吓我,在作画时我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只不过我赢了,得以向世人揭示,太子府养了个画春宫的丹青师,证明太子性 取向正常,娈童断 袖一说也就不攻自破了。
将我推到风头浪尖是为了他,或将我处死亦是为了他。我不知道太子妃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为何会痴痴恋上这个冷情太子爷?
“旧岁采得枝头细雪
今朝飘落胭脂梨叶
轻挼草色二三入卷
细呷春酒淡始觉甜
早春暮春 酒暖花深
便好似一生心事只得一人来解”
夜风哀伤,我轻声吟唱,可怜太子妃深情用错了去处nAd2(
“唱的什么?”
“棠梨煎雪。”
“真好听。”
他拿起棠梨叶放至唇边,替我伴奏。不管怎样,他总能和上我的调调。这个双面郎君,忽而冷心似铁,忽而柔情若水,我开始有点明白太子妃为何会如此痴心了。
13、郑三郎
棠梨树上那晚,我靠在他怀中睡去,醒来时已身处柔软榻中。门框上的几只瓷杯不见了,那是我做的陷阱。
太子妃养病期间,府内如改天换日般,这主要表现在作为娈童的我们终于可以四处溜达了。
原本以为太子妃会彻查遇袭一事,毕竟我把罪证留在了现场,可万万没想到事情会不了了之。
自从身份被揭露,我在太子府中的地位也节节攀高,整日都有人上门求画。听说我的那幅《早春游园图》竟然卖到了一千两的高价,真是不敢相信,这古人也能看明白什么是自行车?
当时作画很紧张,也没去想身处古代,就画了自行车啊、野炊垫啊之类,人都还穿了短袖。
这个人红就比较容易办事,在我软磨硬泡之下,管家朱终于同意放我回家一趟,不过必须赶在太子下朝前回来。
我哼着小曲儿,屁颠屁颠出了府,临走前揣了太子一把骨扇。
大街上热闹非凡,我尽情享受着得来不易的自由,吃着小吃唱着歌,一路高高兴兴往家走。
路经暖心阁,一块帕子从天而降,不偏不移落在我脸上。幽香袭来,酥了我这身老骨头。我将帕子打开一看,哎呦喂,这正是我家的产品!
“小爷我去给你们捧个场!”
我在几个花娘簇拥下进了这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狱。
“哇!好大的春宫屏风!哇!好酷炫的舞台!哇!好美的人!”我各种惊叹各种赞,深信娘其实已经说出了暖心阁的精髓--天堂!
几个花娘搂着我坐下喝酒聊天,软玉温香身处天堂,早把回家的事抛到九霄云外。
忽然,一只手抓上我的小腿!如蛇般,愈来愈上nAd1(
我酒醒了大半,又是踢又是踹,想着来暖心阁是我吃美人豆腐,怎能让别人揩油?
“小哥小哥莫要动气,他是京都大才子郑三郎。”
花娘们笑着将桌底下的醉鬼拉上来,他醉的不成样,烂泥般向我砸过来。
我扑街……
他双手扣在我胸口,我们四目相对,他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接下来竟又抓了抓一辩真伪!
“你个死BT!快给小爷起来!”
我潇洒甩出一拳,正冲他眼眶。我趁机逃走,边跑边喊酒钱全记在郑三郎账上。
跑到街上看了下日头,已经快晌午,得抓紧时间赶回去。我有些懊恼自己忍不住you惑来了暖心阁,更气人的是还被别人揩了油。
我撒丫子开跑,希望来的及。身后不知何时冒出来一匹白马,我被马上人拎住后领拽了上去。
“你……你……你你你……”
三皇子,你怎么会在这儿?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你与我真是心有灵犀对不?
我要说的话其实是这些,只是嘴皮子太快,他没听明白。
一阵风驰电掣后,我们停在一条巷里,这是太子府的后门。他将我从马上扯下,我下意识往后靠,背抵上冰凉潮湿的墙。
“阿瑟,你刚才是要去哪儿?”他单手撑在我耳边的墙,将我困在其中。
14、壁咚
暧昧的壁咚,我又开始瞎想。低下头,不敢去看他潭水般深邃的双眸。
“阿瑟,快回去吧,乖乖呆在太子身边,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
我不解的看着他,我是什么都不用做,别人可想着怎么做了我。
“你是我的人,要听话。” 他单手拍拍我的肩,唇角微勾,笑的魅惑。
有种什么东西涌上心头,我一时间消化不了,自己忽然变成一只熟透的番茄,从里到外都热血沸腾。
他一走我从后门回去,迎面撞见管家朱,说是太子妃传我。本来想从管家那里弄些应对太子妃的有用信息,可话到嘴边就把不住门。
“管家,在太子妃弄死我之前,殿下能回来不?”
“之前那些都是直接杖毙,你若皮厚,还是能撑到底的。”管家朱抬头看看天色,后又看看我,半仙似的掐算。
我摆出个要死的表情,管家朱没再说话,我默认为他也觉得“装死”这条路,是行的通的。
转眼间进了凤然殿,雍容华贵中透出典雅之气,我被引入内室,一进门偌大的山水屏风煞是气派,隔出个世外桃源的意境。
隐约听到几声轻咳,管家朱拉我跪下行礼,甩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退了下去。
我如热锅上的蚂蚁,拿捏着时间准备装死。刚才偷偷摸过,我的皮不够厚,属于打不死也会吓死的类型。
“你过来,其他人都退下吧。”
帐幔里,横卧娇弱的太子妃,空气中有浓浓药香,衬着她飘渺清淡的声音,倒让人不那么怕怕了nAd1(
“今儿个来只有一事,你也不必惊慌,照做就是了。”她未称自己“本宫”,难得放下了身架。
“我爹爹对太子一向不满,朝中扶持太子的势力若是崩塌,他无缘王位不说,还会丢掉性命。你暂且离开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我会接你回来。”说完,她不住轻咳。
我也不知道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看见圆桌上放着茶,就撩开帐幔端去给她。
她头上缠着白布,脸色惨白,与她谷雨晚宴上艳压群芳的模样判若两人,这一切都拜我学雷锋所赐,于是低下头开始忏悔。
“你不愿意?”
“不不不,我原本以为是来吃板子的。”将那夜的罪行告诉她,就等于自寻死路,我还不傻。
“你是他心头之人,我若动了你,他会难过的。”她笑的苦涩,清泪从眼角滑落。
她转过身去不看我,本来这种时候我就该自觉退场,谁知竟鬼使神差说出大不敬之话。
“他这般待你,你又是为何?”
她肩膀轻颤,那是抽泣。“他是我的夫君,我这一生都是为他而活。”
好似又是一个标准的言情故事,误会从一开始就在发生,直到结局才讲清楚。但是她的这份忠贞让我感动,于是甩甩膀子,爽快接下本故事和事佬的工作。
“你事事都为他着想,他却总让你伤心,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撑起身子转头看我,一双大眼哭的通红,这是女人需要倾诉的神情。
我坐在脚榻上,听她娓娓道来……
15、奸夫淫妇
她与他相识在四年前的神农节,他们掩藏了身份混到了人群中。
南凌每年神农节,会成为各国名医药商的盛会,他们在一起交流医术、研发药物,造福天下。每次神农节都会选出一名神农使者,这名使者必须要对草药极其熟悉,也要有足够的胆量和运气。
今年的题目是一株绝壁石斛,谁能在一天内寻得此药,谁便是下一任神农使者。
成百上千的有志之士涌进深山,其中自然有偷跑出来的宰相千金。她自幼体弱,恶病缠身,无奈久病成医,倒悟出些许养生的道理。这次寻找石斛是假,溜出来玩耍是真。
石斛长于悬崖峭壁之上,有的人为此丢掉了性命,奈何神农使者这一称号太过诱人,不仅能随意进出皇家医书馆,翻阅珍贵古方秘书,还能号召天下名医。
凤卿漪这个打酱油的,本着凑热闹的心胡乱瞎晃,十几年没出过家门,她早已忘了外面是什么模样,眼下来到深山,便觉得哪儿哪儿都新鲜。
天上掉下个大馅饼,又或是补偿这些年被困于顽疾所吃得苦,竟把一株石斛直接扔到她面前。
“小哥,这石斛是我的。”
凤卿漪初见太子南宫正,他悬挂在峭壁上,如天人般缓缓落至面前,那一刹,一颗芳心就这么遗失在他身上。
“小哥,请把石斛还给我。”见她不说话,他又说了遍。
她回过神来,在发现正身着男装,难怪他一个劲叫自己小哥了。
“这么快你就找到了石斛,今年的神农使者非你莫属了。”她一拍脑门,连忙把手中石斛奉上。
“你若喜欢,送给你便好nAd1(”他拍拍身上沙土,爽朗大笑。
凤卿漪怀中捧着石斛,羞得满脸通红,他是第一个送自己礼物的男子,也是在那时,她便有了追随一生的念头。
“敢问公子你姓何名谁?家住哪里?有多少兄弟姐妹?父母长辈可都安康……”
凤卿漪养在深闺十八年,学了琴棋诗画,却没学怎样博得男子欢心。她只知道他是天赐的良缘,一旦错过,终生遗憾。
他停下脚步回头,身后叽里咕噜问个没完的人一头撞进他怀中。
于是,她使出了女子最卑劣的手段-装晕。
“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她美滋滋让他背着,双手缠住他的颈项。
“我住在京都最大的房子里,兄弟姐妹多如天上繁星,所幸相处都算和睦,父母长辈深谙养生之道,身子都硬朗。”
他说的云淡风轻,聪明若她,要是当时能想仔细,也就不会有之后荒唐事。
“之后……你做了什么?”
不知不觉中我已挤上太子妃的**榻,她也大方,舒舒服服靠在我肩头不说,还把自己的锦被借给我盖。
太子妃喝了口凉透的茶水,清清嗓子正欲接着讲,门外传来急切脚步声。
“你们两个……你们两个该死的在做什么?”
太子踹开门,指着**榻上鸳鸯交颈,同盖一**锦被的歼夫淫妇,炸了毛似的怒吼出来。
16、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下一秒,我被太子揪出被窝,扔在地上。他怒气腾腾与**上孱弱的女人对峙,两人之间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花样够多的!不惜辱没自己名誉色相,让我对他心生厌恶。你可知自己的身份,可知这是在丢堂堂南凌太子的颜面?”
她身子晃了晃,后又稳住,眸中闪出讥讽和嘲弄。
“太子殿下的颜面何须本宫来丢?早就不见踪影的东西,今儿个才记起真是可笑。太子府的笑话多如天上繁星,也不差本宫这一桩!”
他速度极快,冲到榻前,单手扼住她可怜的颈。
“凤卿漪,你这是在找死!若不是皇命难违,我岂会娶你这个放荡到四处找男人,才被退了亲的践货?”
凤卿漪面无表情,亦无挣扎。想必之前这样的话听的够多,心已麻木。她红肿的双眸无泪可流,空洞的看着前方。
羸弱的凤卿漪怎能抵过太子的盛怒,眼看她双眼翻白就要断气,我顾不了身为“歼夫”的尴尬,上前去拉扯太子的手臂。
“你给我滚开!我跟你说她若有意为难,你就装死,想不到呀,你竟死到太子妃的**榻上来!”
他抬手将我摔倒一旁矮柜上,下一刻凤卿漪瘫倒在**榻上,昏死了过去。
之后的日子里,我被锁进了柴房。这里靠近那片棠梨林,那日与他树头奏乐低唱棠梨煎雪,常常出现眼前。
这种境遇下,能留住小命,我深感欣慰。只是想到再也见不到那个比女人还美的三皇子,心中怅然所失。
若是有一天能唤他一声“阿胤”,死也值nAd1(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在傻吃迷糊睡的第七天,管家朱来传我见客。
稍稍沐浴更衣后,我被带至前庭,那个摸我腿的郑色狼竟然来了!
“今儿个就卖你一个人情,我还有事要办,你们自己斗画吧。”太子走至郑三郎跟前,与他交待后离开,不曾看过我一眼。
我浑身抖如筛糠,敢情是这个淫棍以斗画之名前来,太子才放我出来的,两人交情可见一斑。
那他呢?那日的事情可还记得清楚?可有何察觉?可曾告诉别人?
“西门……瑟儿!”
他逼近我,手指东指西指,最后落在那可怜的胸部上。
“再胡说八道就剁了你喂狗!”我拍掉他可恶的手指头,吼了句狠话给自己造造声势。
“放心放心,这可是咱们俩的秘密,我这个人最能守口如瓶了。”郑三郎双臂环抱胸前,高出我一头的身量倚在我身上,吊儿郎当的模样。
我稍稍放下心来,趁他不备,猛的起身,诓了他一个踉跄。我在正堂圈椅上坐下,翘着二郎腿看着他。
“今天又来斗画,上回还嫌输的不够惨?”
“你若是个男子,我郑三郎定斗得你寸断肝肠!可眼下知道你是女子,我就输的心服口服了。今天前来不为斗画,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笑的淫 荡,猴子般坐在圈椅扶手上,伸出胳膊将我搂在怀中。
“受谁之托?”
17、野战春宫画
我羞红了脸,心中早有人选。有能力知道我遭此大难的除了他还会有谁?也只有他会出手相救。
郑三郎抿嘴直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对了,你那次跟我斗画的春宫图价钱高到离谱,念在我来搭救你的份上,送我一幅可好?”
“我上次画的明明是《早春游园图》,什么春宫?胡说八道!”
他炸了毛,跳下椅子,站到我面前,连说带比划一通。“还说不是春宫?画中那些人都打赤膊,一堆男男女女躺在地上,有的竟还当众玩木牛……”
我蹦起来捂住他的臭嘴,纯洁的《早春游园图》被他说的如此不堪,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你知道个屁!那是穿短袖、野炊、骑自行车!”
他扒开我的手,很不要脸的在卖萌。“好吧好吧,随便你怎么说,但是今儿个我也要一幅那样的野 战春宫图!”
我败了,败给了古人不纯洁的思想。
“你可是京都大才子,要春宫图做什么?”认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可这给不给就是我说了算。
“好好揣摩一番啊,学无止境嘛。”
我冷笑,他这没脸没皮东西,竟能生出这张好皮囊,上天真是瞎了眼。
“你们这些才子都开放的很呀?”
好话赖话他照单全收,脸上依旧荡漾起春风般的笑,缩着脖子轻声靠近我咬耳朵。“这开放,要数你们家太子妃最棒!”
我伏在案几上作画,人家郑三郎大爷躺在椅子上优哉游哉喝大茶nAd1(我叹口气,将茶水倒入砚中磨墨。
哎,谁让咱有求于人呢?
“你家太子妃出嫁前那是轰动京都啊,连暖心阁最浪的姑娘也没她那么撒的开。”
“被卖关子,快说!”我将镇纸丢过去,砸的他呲牙咧嘴。
四年前,养在深闺人不知的凤卿漪,忽然性情大变,整日魂不守舍,喃喃自语,不思茶饭。
宰相请来南凌名医无数,诊出来的结果竟是相思成疾!
古板保守的宰相一家怎能容忍女儿这等轻浮,就商量着准备将她嫁了。她打小便订下了一门亲事,眼下也到了出阁的年龄,若不是心疼她身子孱弱,早两年就该嫁了。
就在宰相张罗着嫁女时,凤卿漪竟然离家出走了!
之后,奇怪的事接二连三发生。
凤卿漪出现在京都各处,发疯般找自己的心上人。她找去的那些地方都有一个相同点--家大、人多。可惜的是京都并不缺少这样的大户人家,找人就成了海底捞针。
她这一闹,没找到心上人不说,反倒是让男方给退了亲≡己也被宰相锁进绣楼,不得跨出半步。
半年后,皇上赐婚,将凤卿漪配与太子。
这桩婚事成了京都的笑话,奈何人家一个是皇亲一个是权臣之女,大家也都将议论放到背后了。
传闻,大婚当晚,他们二人携手将婚房砸了个底朝天。从此太子身边的侍妾不是失踪,就是死掉,到最后被逼无奈只能豢养命硬的娈童了。
18、我的男人只有你一个
我将画作好,催促着郑三郎快走,他跑到我跟前,问画中的小汽车是什么。
“是大木牛。”
我邪笑,看着这京都第一大才子,蹦啊跳啊如找到初恋般欢快离场,心中小小爽了一把。
太子没提将我重新关回柴房的事,也就意味着默许我恢复自由了。管家朱受过我的好处,便不去管太多。
我蹑手蹑足来到凤然殿,几日不见,这里略显萧条∵至内室,轻咳声不断,我从桌上倒了杯茶,撩开帐幔递给她。
“你……你还来此处做什么?”
她又瘦了些,女子的颜色几欲褪尽。见我来了,嘤嘤哭出声,凄楚哀怨的声音飘荡在偿大的凤然殿,异常悲凉。
“这些年,实在是难为你了。”我抚上她的手背,心疼这个因爱成痴的女子。
“难得你能体会我的难处,可这又有什么用?他一直都讨厌我,恨不得我去死。”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上次之事,明明就是他在吃醋。他心中要不是有你,又怎么会气炸了毛?”
“真的?”暗无光泽的眸底重燃一丝希望,她消瘦的手用力反握住我。
“千真万确,若要重新夺回他的心,你需快快好起来才行!”
也是上天怜我,太子被派到各处巡查民情,历时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女子恢复往日光彩。
只是太子经过上次教训,将我们一干娈童锁进了小楼,并命人严加看守。害的我每次去看太子妃的时候,都要翻窗而入,弄的真跟歼夫似的。
总之,辛苦也是值得的,我教给了太子妃擒男十二招!希望她能改改自己火爆脾气,用女子特有的温柔,将他锁在身边再也不离开nAd1(
月黑风高夜,我怀揣着整本《画棠春》,从窗户翻出来◇闪右躲避过巡逻侍卫,顺利到达凤然殿。这些日子我都是直接翻太子妃内室窗户的,今天也不例外。
“你是我的太子妃,我来看你是天经地义!”
太子南宫正的标志性爆吼从窗户纸透出来,震得我头皮发麻,连忙蹲下身子,听里面的动静。
“也是。眼下夜已深,还请太子殿下回去歇息吧。”
短暂的沉默,好似凤卿漪的软言温语,让南宫正无从招架。
“或是太子今夜想留宿凤然殿?”
我在心里暗笑,她还真是够撒的开。
“哼,你想多了,你这个……”
未等南宫正说完,凤卿漪轻启朱唇,把话接过来。“我这个被人退了婚的女人,竟奢望殿下的垂青,真是够下贱。还请殿下放心,日后我定会安分守己,不再惹事端了。”
我就差拍手叫好了,退一步海阔天空,真是孺子可教也。
“只是,那日我与西门公子并无歼 情,我的男人只有你一个……”
“凤卿漪,我喜欢听话的女人……”
听着里面声音不对劲,我赶紧站起身来,伸出手指去捅窗户纸。里面传来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挠的我心头发热。
还没给你系统学习《画棠春》,待会儿可别把事情搞砸了。
19、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知识就是力量,这话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太子妃红着一张脸给我交待了那晚的种种,然后各种懊恼,各种后悔。
我霸气甩出《画棠春》,给她讲解里面的真谛。
太子与太子妃关系缓和,我终于不用再当歼夫了。也不知她给太子吹了什么耳旁风,我不仅被放出小楼,还特准能去凤然殿。
去凤然殿的好处多多,单品尝各种珍馐一样,就把我美翻了天。
从太子妃字里行间听出,很满意目前他们的相处状况,但细想下来,这不过是太子喜欢听话的女人,恰巧太子妃迎合了他的喜好罢了。
两人之间的心结还未打开,这种单纯的肉 欲关系,如履薄冰。
转眼间已有足月未见,我心里比挂念亲娘还挂念他,那个貌美如花的三皇子啊……
接下来的事情如脱缰的野马,将我做成的好事,全盘打乱。
也不知道皇上发什么疯,为嘉奖太子本次去民间巡查有功,特赏了四个水灵灵的大美人。圣旨一到,三皇子南宫胤就将人领了过来。
得到消息的太子妃原形毕露,端着毁天灭地的架势冲去太子书房,我恰巧跟在这里蹭吃蹭喝,眼看着他们两人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无奈抛下美食赶紧跟上。
“南宫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将她们摆进太子府,叫我情何以堪?”
“这是父皇的意思,皇命难违。”他瞥了她一眼,语气平静,但透出失望。
“你是太子,至少可以拒绝一下,可你连拒绝都没有就让她们进了家门!”
“拒绝之后呢?还不是妥协!亦如当年答应娶你一样nAd1(”
太子将手中书卷摔在案几上,有些嘲弄看着面前语塞的她。他们两个总是这样,好一天坏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半晌,她扬起小脸,满脸决绝。好似赌气,又好似认命。
“既然如此,殿下何不休了我,好放我们彼此个轻松快活?”
“你胆敢再说一遍!”太子双拳紧握,一字一字要出口,似是万万想不到她会开这个口。
“凤卿漪求太子殿下赐休书一封,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她撩起华贵宫服,跪下请求。
“我也正有此意!”他双眼瞪得通红,说的咬牙切齿。恼她,却又不想先败下阵来。
他低头执笔休书一封,手忍不住颤抖。她始终扬着小脸,僵硬的挺着脖颈,倔强不肯低头服软。
眼看着好不容易凑到一块的鸳鸯,就要各自天涯,我再也忍不住了,撸撸袖子准备用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劝他们不要冲动,可话到嘴边竟变了滋味。
“太子啊,你若休了太子妃,我可就不客气了哈!”
“滚!”
最后还是到达了预期的效果,太子抓起桌上的一切朝我扔过来,包括那未写完的休书。
我左闪右闪,将它们一一躲过,孰料最后竟败在墨汁手里。我抱着脑袋滚在地上,双眼疼的厉害。
“啊!我的眼睛……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要瞎了!”
20、阿胤我喜欢你
再次醒来,我朦朦胧胧看到了点影像,双眼还是疼的厉害,索性用手使劲的揉了揉。
“眼睛红的像兔子,还敢揉?”
他温润的声音出现,我努力睁大双眼看向他,害怕刚才只是幻觉。
一只微凉的手将我的小拳头包裹其中,拉至胸前。
“不听话了?”他将一块浸了药汁的棉布敷上我的双眼,轻柔嘱咐。“大夫来看过了,墨汁弄出来了,已无大碍。只是你现在眼睛红的厉害,须得敷上几天的药才行。”
双眼又热又痒,我这是要得急性结膜炎的节奏。
“要治好我这眼疾,非一良药不可。”我只是想好好看看他,又怕传染了他。
“是什么?”他依旧温柔,话中透出笑意。
“棠梨根叶。”
约么一炷香的功夫,他已亲自摘来棠梨根叶,交待下人如何煎制后,来到榻前陪我说话。
“你从哪儿摘得棠梨,这么慢。”我故意打趣,心里乐开了花。
“从翰林学士府中,的确远了些。”
“这太子府中就有,何必跑去那里。”我起先不告诉他,是有意刁难。
“皇兄不是整日把你锁在柴房或小楼里,你怎会知道?”
我咯咯直笑,双眼上的棉布险些掉下。“我不仅知道,还爬到树上玩呢!”
他帮我整理棉布,动作轻柔仔细。“下回也带我去。”
“好,到时候我要唱歌给你听nAd1(”
他揉揉我的发,如之前那般。棠梨药汁很快煎好,我有些后悔,不该告诉他这个妙方,好让他再多陪我些时候。
与他在一起,总是那么不真实,如梦似幻。之后的几天里,他都会过来看我,这便是每天最让人期待的时刻。
那两个祖宗闹得太凶,直接闹到了皇上那里。皇上在得知罪魁祸首是自己后,火速将劝和一事交与三皇子南宫胤。这也是我每天都能见到他的原因了。
待眼疾痊愈之后,我便萌生了一个念头。太子和太子妃的事,让我看清缘分这种事情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这几日的相处,他的细心照顾,让我的心止不住融化。
既然喜欢他,就要让他知道!
我站在蔷薇墙前,现在花已怒放,朵朵娇艳惹人怜。他每天都会从此经过,在这儿等再合适不过。
远方,他依旧白衣若雪,款款而来。我屏住呼吸,默念要对他说的话,如此近距离表白我还是第一次,难免有些紧张。
“阿瑟,你在这里做什么?”他一开口,便胜过十里春风。
“我在等你。”我羞答答说出口,拧皱了衣袖。
“去看过皇兄,我便会去看你,这儿太阳大,快回屋去吧。”
他揉揉我的发,依旧贴心加暖心,我羞涩垂下头,流露出小女儿家神态。
“我不走,我……有话对你说。”
他歪着头轻笑,耐心等我开口说话。
“阿胤,我喜欢你!”
我学着太子那样叫他“阿胤”,只有最亲的人才能这样称呼他吧nAd2(他对我那么好,是否已经当我是可以亲近的人了呢?
等着他的回答,我就顾不上害羞,直勾勾盯着他。
他眼中闪过惊讶,紧接着如潭水般深邃,表面不起一丝波澜。
21、不是断袖
“阿瑟,我想你是误会了……”他咧嘴笑,风轻云淡的模样。
“我没有误会,你明明对我那么好,你也喜欢我是不?”
我已本人的确受过高等教育作担保,不会随便抢话,但事态紧急,便乱了阵脚。
他怔怔看着我,眼神中闪过不可思议。
“我一直把你当做小弟,就像小孩子那样,况且……”
他在拒绝我,以世界上最烂最恶俗的理由拒绝我!而且还加了况且,这就表明他拒绝我的原因不止一个。
“况且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我拽着他的衣袖,咄咄逼人。声音连自己听来都有些颤抖,他也听到了,可会心疼?
“阿瑟,我不是断袖。”
看着他无比坚定的俊脸,我的手触电般松开他的衣袖。然后转身跑走,视他为洪水猛兽。
我怎么忘了,自己现在身为男子,而他不是断袖!
有那么一秒犹豫,要不要回去跟他说我其实是如假包换大小姐一枚,可又怕他会恼我说谎,从此再也不来看我。我打消念头,往小楼去。
自那天起,他再也没来过小楼。
我开始埋怨自己的冲动,静静看着他就好了,干嘛非要把他吓跑?他拿自己不是断袖来狠拒我,果真是没给我留半点商量的余地。
太子和太子妃的事情渐渐平息,主要归功于三皇子接收了那四名美人儿。我不知道他这是真的没地方可送,还是急于证明自己性 向正常nAd1(总之,太子府重归安宁,我也消停了下来,整日倒在榻上睡觉。
我大被蒙过头,日上三竿不伸手。岂料,太子妃兴冲冲跑到小楼,扰了清梦一场。
“阿瑟,你的眼疾可好了?”
我搓搓眼屎,哈欠连天。
“阿瑟,过几天赛龙舟,我们太子府一定要拔得头筹不可!”
“赛什么龙什么舟?我眼疾未好,快让我睡觉!”
脑袋还未沾到枕头,我就被扯住头发拉下了榻。
“端午节赛龙舟,我们太子府年年都是第二,今年不论如何一定要的第一。本宫有令,凡在太子府当差者,年满十五,一律参加,违命者斩!”
噩梦开始了,虽说我吃住睡都在太子府,可愣是弄不明白自己当的什么差。
若娈童是一份工作的话,将是世界上寿命最短的那种。
然后是各种操练各种累,我们太子府龙舟小分队以南宫正为首,在太子妃英明领导下刻苦锻炼,造就了一只想赢、敢赢、能赢的铁血舟队!
太子与太子妃在面对挑战的时刻,排除杂念,摒弃偏见,紧紧团结在一起,为整个太子府的荣誉而奋斗。这种精神深深打动了我,也正因如此,我才拖着累残的身体,坚持下来。
终于,端午节到了,我穿上帅气的红色劲装,站在方队里,昂首阔步来到城外寒江,这里集结了上百条龙舟,都跃跃欲试,梦想一举夺冠。
“太子府!必胜!”
我霸气大吼,却在不远处看到他的身影,瞬间脚下一滑,整个人摔了出去。
22、赛龙舟
摔成了标准的狗吃屎,我不想在他面前出丑,强忍着痛不吭声,逞强似的与周围认识的人说笑,独独避过他。
“阿瑟!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精神。”
郑三郎一身蓝衣出现,蒲扇般的大手在我后背啪啪啪一阵乱拍,我疼的快要吐血,泪珠在眼眶中直打转转。
“上次我回去后照着你那‘大木牛’做了一个,有空去我家看看啊……”他附耳过来,贼兮兮说道。
我用手肘将他推开,厌恶的摸摸耳朵。可他小孩子般搂住我的肩膀不放,非要答应去他家一趟不可。
“去你家做什么?跟你一起骑‘大木牛’?”
“只要你喜欢,我随意啊!”
知道他是没脸没皮的人,也懒得理,最重要是怕惹急了他,他会口不择言,将我的身份公众于世。那个时候,南宫胤拒绝我的理由会变得多起来吧?不像现在,只因我是个男孩。
“难道你是断袖?”我瞪了他一眼,想用这句把他堵死。
“对象若是你,又有何不可!”
我被他少有的认真眼神吓了一跳,连忙转头,谁知竟与南宫胤碰了个脸对脸。我们默契十足往后退了几步,这种碰面尴尬到了极
“郑三郎,比赛就要开始了,还不回去准备!”南宫胤口气中有些不耐烦,揪小鸡儿似的拎着郑三郎离开。
他回头似要跟我说些什么,终是眼神凝重,没说出口。
龙舟比赛正式开始,江边搭起高高的看台,前来观赛的皇亲贵族、文人土豪数不胜数。
一百多条龙舟分为五组,抽签决定,然后再有获胜的五支龙舟队决出今天的冠军nAd1(
我们摩拳擦掌,蓄势待发,一声令下,龙舟势如破竹,飞驰而去。
最终,太子府和三皇子府都进了决赛。中场休息期间,许多人都在攒局押注,钱这种东西我的最爱,自然少不了掺上一脚,我押了一百两太子府赢,太子妃看着我如此忠心,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于是,我与太子妃情同姐妹的场景出现在众人面前,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决赛时,大家在起点等待,想不到我们的龙舟竟跟三皇子的挨着,这一红一蓝煞是显眼。
“三皇子,必胜!”
开赛前都要壮壮士气,我偷瞄过去,正好对上他的目光,我立刻转头坐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过脑子里,全是他身着蓝色劲装的样子。
人美就是没办法,穿什么都好看。
说时迟那时快,比赛开始。时不时察觉身后有火热目光盯住,我转头,那目光却又消失不见。
我为自己的花痴行径不耻,能在这种紧张时刻还不忘犯花痴的,也真是够奇葩了。
我们的龙舟跟三皇子咬的很紧,听人人三皇子年年都是冠军,太子爷便成了千年老二。
“冲啊!小瑟瑟,太子府必胜!”
太子平地一声雷炸了,众人跟打了鸡血似的奋力划桨。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刻喊小瑟瑟,难道是看出了我在犯花痴?
23、我想听你唱歌
不知怎的,今年三皇子爆了大冷门,我押太子府赢,结果翻了好几番,也算是对得起这些天的高强度锻炼了。
太子高兴地不得了,终于摆脱千年老二的称号,实在值得摆宴请客庆祝一番。他邀三皇子前来,出人意料花他竟然爽快答应。
上弦月,酒宴摆在望月亭,意境很美,我被拉上与三皇子遥遥相对坐着。
这顿饭吃的相当郁闷,太子与太子妃时常斗嘴,但又因今儿个赢了比赛强压制下来。就在临近酒宴结束,太子终于被太子妃彻底激怒,掀了桌子,将吱哇乱叫的她扛上肩头回了房间。
“三皇子,小的先行退下了。”
场面一下子冷清下来,这么坐着实在无趣,他看着我也别扭,倒不如不见。
“你就这么讨厌我,连话都不愿跟我说?”他笑的无可奈何,饮尽杯中酒。
“坏了你我之间情谊的是我,不是不愿与你说话,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垂头,走还是不走,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他忽然起身,与我并肩站着,淡淡月光拉长两个身影,一个是他,一个是我。
“还记得你说过的那片棠梨吗?”
我点头,看着月娘为他蒙上柔和光晕的俊逸侧脸。美人这种东西,果然是会上瘾。
“带我可否?我还想听你唱歌。”
看着他晶亮的双眸,我皮笑肉不笑。与他并肩走着,踏上月光,去往那片棠梨林。
“我们坐到树上去可好?” 我想念坐在树端的感觉,但自己却没本事爬上去nAd1(
“就依你。”
说罢,我们已经并肩坐上一根粗壮棠梨枝干。他搂住我的肩膀,是怕我跌下去摔断脖子。
“唱歌给我听吧。”他看向远方,眼神迷离。
我清清嗓子,缓缓唱来。
“旧岁采得枝头细雪
今朝飘落胭脂梨叶
轻挼草色二三入卷?
细呷春酒淡始觉甜?
早春暮春 酒暖花深
便好似一生心事只得一人来解”
一曲作罢,他拍手为我鼓掌,紧接又揉乱我的发,似是嘉奖。“小时候,母妃也会在我榻前,唱故乡的歌谣。”
“哦?是什么?唱来听听。”我只是玩笑,逗弄他一番的。
“我不会唱歌,若唱出来,会把林子里的精怪招来的。”
本来是想逗他,反倒是他逗笑了我。这些日子,我好似都没好好笑过,果真解铃还需系铃人。
清风吹过,我晃着两条腿,孩子般荡来荡去,树开始摇晃,我却不以为然,笑的更欢。
“看!我就是从那儿来的,我的爹娘都在那儿!”我抬手指着天上的弯月,这个穿越的入口,目前来说还没找到,只有弄得神秘点才对得起它的特别呀。
他似是以为我在说胡话,没再问下去。
“看,我是从那儿来,我的爹娘都埋在那儿nAd2(”他指着远处大山的方向说道,眼眶微润。
爹娘都埋在那儿?你是皇子,你的皇帝老爹好好呆在宫里,怎会作古?我诧异的眨眨眼,想问却不知如何开口。
24、我就是你的有缘人
从那日龙舟会后,我与太子妃的关系日益密切。外面流言渐出,有说我是太子目前最喜欢的娈童的,有说我是太子妃男*的,更有说我是他们两口子一起饲养的小*物等等。
总之,西门公子大作的价钱在京都叫上了天,败落名声也败落上了天。
午后,我赖在凤然殿懒懒不想走,刚才吃了太多红烧猪蹄,挪不动步了。
“你说,今年龙舟会三皇子为什么会输?”太子妃摘掉头上步摇,单臂撑头靠在我身边问道。
“我哪知道?”我翻了身背对她,眼皮子沉,只想睡觉。
“哎,你是没看见,三皇子那魂不守舍的样儿。我看定是被皇上赏赐的四个美人儿掏空了身子,就不能让那些狐狸精进府的,会坏了风水的。”她说的得意洋洋,就差摇尾巴了。
我哼哼两声,打算与周公下棋去,他与美人的那些事儿,我一直不感兴趣。
“还有啊,那个郑三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没事就往暖心阁跑,三皇子与他常在一起厮混,定是也学坏了。”
暖心阁?我猛地睁开眼,起身盘腿坐好,这些日子实在闷的慌,加上遭人拒绝心情低落。若不出去放放风,整天蒙头大睡,早晚会闹出病来。
于是乎,我以视察学习的理由,带着男装打扮的太子妃直奔暖心阁。
“阿瑟,真要这样啊?我可学不来……”太子妃瞧着暖心阁前,搔首弄姿招揽生意的花娘,弱弱的趴在我肩膀上问。
“不想去就算了,这里是男人的天堂,你真不想天堂中的女子长什么样?”
我一撩衣袍,翩翩俏公子的架势,大步流星进了暖心阁nAd1(太子妃无奈,紧紧抓住衣襟,垂头跟着我进来。
现在暖心阁正上演好戏,花魁台上献艺,弄得妓馆大白天的也宾客满棚。
我们在二楼挑了个位置坐下,有些偏,但这个时辰来有座已经算不错。两个花娘上来陪我们,热情的斟酒夹菜。
“台上跳舞的那个美人儿是谁?”
此时台上一女子长袖漫舞,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那美若天仙身披薄纱女子,如空谷幽兰般出现,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美目流盼,在场每一人均心跳不已,不约而同想到她正在瞧着自己。
“她正是我们暖心阁的花魁芙蓉 。”
“美貌不可方物,妙!”
我转头同太子妃说话,发现她跟着花娘学划拳,两人玩的不亦乐乎,便打消了与她一起看美人儿的念头。
曲罢,台下掌声如雷。
“各位大爷,按照老规矩,我们芙蓉今儿个献艺结束后,会邀一位有缘人上楼品茶聊天,谁能接到芙蓉的绣球,谁就是有缘人了。”
妈妈说完,将绣球给了芙蓉,她背对着人群站着,高举双臂。台下哗然一片,争着去当堂堂花魁的入幕之宾。
忽的,一青衣男子跳上舞台,夺了芙蓉手中绣球。
“今儿个就让我做你的有缘人!”
我揉揉眼不敢相信,如此有男人味的宣言,竟出自那个嚷着要与我同坐木牛的郑三郎!
25、芙蓉
“妈妈,我不舒服,今儿个寻觅有缘人一事且算了吧。”
芙蓉转身就要上楼,孰料郑三郎霸气扯她入怀,捏住她的下巴,与他四目相对。
“哎我说,怎么上来个搅局的?芙蓉还没扔绣球,快给老子滚下来!”底下那帮色鬼急红了眼,吵嚷起来。
这郑三郎也是条汉子,眼睛眨都不眨就掏出钱袋,将满满一袋银子全数扬了下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亘古不变的道理。所有人都争相抢银子,连我二楼的花娘也跑了个精光。
“你这个疯女人,下去凑什么热闹?”
太子妃微醺,跟着花娘摇摇晃晃往楼下跑,我心中暗叫大事不好,若是她有什么闪失,我可性命不保。
太子妃泥鳅般冲到台子前,满脸绯红,攀住台沿傻呵呵往上爬。
“芙蓉,今儿个你非见我不可!”
郑三郎笃定的说,全然是没瞧见我们。我本来想赶紧带着太子妃离开,谁知芙蓉瞬间变身女汉子,夺了绣球直接塞到趴在台上动也不动的太子妃怀里。
“谁夺了绣球谁就是我的有缘人,你我无缘,公子还是请回吧!”
芙蓉命两个小丫头过来搀扶太子妃,我自称是书童,也跟上了楼。
到死都忘不了,郑三郎惊讶又愤恨的眼神,要将坏他好事的我们千刀万剐都不能泄恨。
他终是没有跟上来纠缠芙蓉,好似是放心我是女子,折腾不出什么事来一样。
太子妃这个没出息的女人,幸好没耍酒疯,躺下后呼呼大睡起来nAd1(我与芙蓉双双落座圆桌前,她执起芊芊素手为我斟上一杯香茗。
“敢问公子怎么称呼,家住何处?”
芙蓉声音极为好听,如黄莺出谷般清脆撩人。想着要怎样回答才不会唐突,郑三郎如此上杆子追的女人,定是非同寻常。我若能与她有些交情,他郑三郎还不得对我俯首称臣?
“我是京都西门公子,《画棠春》看过没?”
本是想炫耀下自己的地位,谁知话一说出口,就显得那么轻浮,不上档次。
“原来你也是他派来的说客,既然如此,西门公子还是请回吧。”芙蓉起身一甩衣袖,下了逐客令。
“什么说客不说客,茶都没喝就这么把我打发走,你这个花魁架子够大的。”
我也恼了,又是摔杯子,又是踹椅子。那郑三郎定蹲在下面没走,可不能白白让他看了笑话。
“他整日拿着你送的画四处炫耀,可见你们交情一斑,还说你不是他郑三郎请来的?”
“我与郑三郎是认识,这来当说客却是无稽之谈。对了,你们之间有什么事,自己说不清楚,非要捞几个说客挡枪的?”
芙蓉见我不像说假话,起先坚决的架势弱了下来,她双颊一红赔了不是,那娇滴滴的模样让身为女人的我都忍不住荡漾起来。
太子妃哼哼唧唧睡得不安稳,我忙上去照顾,芙蓉也端着茶水跟了上来。伺候了这个祖宗一番,已累成了狗,我和芙蓉索性坐在脚踏上歇息。
“你与郑三郎到底是什么一会儿事?我还从未瞧过他炸了毛的模样。”
“公子休要打趣贱妾,既然公子不是他的说客,此话对你说也无妨。”
26、梅林偶遇
又是一个有缘无分,姻缘浅薄的故事。芙蓉是花名,她本是官宦之女,自小无忧无虑丰衣足食,还学了一身好舞艺。
若干年前腊月梅香飘满园,她在故乡郊外的梅林游玩,白雪皑皑衬着梅花鲜艳似血,她情不自禁舞了起来。
一舞作罢,抬头发现高处矮丘有一亭子,不知何时站了人,正双臂环胸饶有兴味的看着她。
“你是谁,竟敢偷看本小姐跳舞?”她羞红了脸,懊恼自己未曾发现有别人。
“明明是你闯进我的画里来。”他轻笑,从石桌上拿起作好的画,证明他不是有心偷看。
她登上矮丘,进了亭子,临近后发现画中有一大片灼灼梅林,中间有个小蓝点儿。
“这个就是我?你怎么把我画成了个小不点儿?”她嘟着嘴抱怨,原本怕他会把自己画丑,谁知她根本就小到找不到脸。
“离得有些远,我看不清小姐的样貌。”
她猛地抬头,对上他炙热的眼神,两人相对无语,终是女子脸皮子薄,先开口说了话。
“现在你看清了?”她羞红了脸,躲开他的眼神,低头看画儿。
“此生不忘!”
那日过后,她感染风寒,半个月没能出家门,心中想的最多的竟是那个偷画她的贼,便鬼使神差背着父母溜去那片梅林。
“我真傻,他怎么还会在这儿……”
梅花有些已经凋落,寒风吹过,纷纷飘下,如她未曾绽放的少女情怀,无人暇顾,无人采摘。
她奄奄回了家,心有千千结,未曾痊愈的伤害越发严重起来nAd1(
一日午后,她的爹爹钦州太守,命她立刻梳妆打扮,到前厅见客。
能让爹爹不顾她病痛缠身去见的,定是极其贵重之人。虽心中有千万个不愿,但还是去了。
“在下京都郑三郎,这厢有礼了。”
见他一身华贵绛紫锦袍,双手行云流水作揖行礼,她双腿灌了铅般钉在原地,不能动弹。
“水釉,这位是京都第一大才子,当今魏国公的外孙,还不快快行礼?”
她恍然大悟,终于明白爹爹为何这般重视,随后缓缓俯身回了礼。
众人不知何时都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他们二人面对面坐着。
“你……怎么会找来我家?”
“等你不来,只好上门找了。”
她抬头对上他那真诚炙热的目光,原来那日一别后,丢了心的不止是自己。
“你等我又是做什么?”她也去找过他,无奈两人错过,可身为女子的矜持,叫她怎能说出口。
他起身打开一只箱子,拿出一个卷轴。画中是她,身着初见时的瑰蓝斗篷,婷婷袅袅舞着。
“不是嫌我把你小了?我回去重画了一幅,其实那日我眼中除你之外,再无其他。”
她捂着胸口,怕那颗心随时会跳出来。梅林偶遇给了她一段姻缘,最意想不到的是她中意的人,心中也念着她。
“那……你为何才来?”她又羞又急,问出口后惹笑了他nAd2(
“都怪那些手下无能,拿着你的画像竟还找了这么久。”
好似故事就这么幸福美满的结束了,岂料祸从天降……
27、快把衣服穿上
“快说快说,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和芙蓉差点吓尿掉,太子妃不知什么时候清醒过来,正双手托着下巴趴在榻边急慌慌催促。
见我们同时甩给她一记大白眼,有着强烈八卦好奇心的她不怒反笑,伸手将我俩拽上榻。
“脚踏那么硬,还是来榻上讲舒服。”
芙蓉瞧着我们俩咯咯直笑,好似瞧出哪里不对劲儿,但她是聪明人,并没有说破。
我们三个人就这么坐上了榻,我在中间,芙蓉和太子妃分别在两边。
“钦州大旱,前去赈灾的官员私吞救灾物资,还把爹爹在内的几个官员也拉下水。事情败露后,龙颜大怒,下旨严惩不贷。爹爹发配边疆,两年前就过世了。我被官卖,来京都暖心阁做了舞妓。”
“那郑三郎呢?他就没想要救你?”我问出口,刚才听芙蓉说他是什么魏国公外孙,来头不小,难道就护不了一个女人?
“被官卖女子,一辈子都不能赎身。再次相见时,我已然成了暖心阁的花魁。一个风尘里打滚的人,怎有颜面去坏他大好前程?还不如就此不见,好让他将心给别的姑娘。”
芙蓉说完,泪如泉涌,我和太子妃也好不到哪里,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太子妃很大方把被子借给我们擦鼻涕,我们也照做了。
此刻,外面传来急切脚步声,还有妈妈高八度的大嗓门,在我们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时,门被一把推开。
“你们……快下来把衣服穿好。”
看着三皇子花儿般红彤彤的脸,我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会不会以为我在被拒绝后,因爱成恨,才自暴自弃带着太子妃来暖心阁嫖的?
我忙跳下榻整整衣服,回头再看榻上那两个女人,梨花带雨的可人疼模样,也难怪三皇子会对我有所误会了nAd1(
“快些回家去,他就要回来了。”
三皇子扯着我往外走,我招手示意太子妃快跟上来,一着急膝盖硬生生磕在椅子腿上。
“怎么这般莽撞,上回赛龙舟也是。”他忙弯下腰揉揉我的膝盖。
“没事哈,我们还是快点儿走吧。”
我不太想提上次赛龙舟摔成狗吃屎的事情,明明都是他扰乱我的心神,可又不能说破。若他知道我依旧对他心存向往,会不会吓得掉头就跑?
“芙蓉,下回再来看你啊。”太子妃抽抽哒哒与芙蓉依依惜别,我一把抓过她的手快速往外闪。
他在外面备了马车,抄近路将我们送回太子府。上天怜我,终是赶在太子进府前一步收拾妥当。
这几日,芙蓉跟郑三郎的事情变成我与太子妃之间主要讨论的话题。太子妃有点儿夸张,每次讲着讲着都要哭上一下。
“你说郑三郎跟三皇子交情那么好,为什么不请他给皇上求求情,法外开恩呢?”我吃着樱桃,眉眼都满足的弯成月牙。
“三皇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怎么讲?”
太子妃贼兮兮趴四周观望了下,俯身与我耳语。
“皇上下了禁言令的,我本不应该告诉你,三皇子并非皇上亲生骨肉,他是已故的御贤王独子。”
28、月事
怪不得那晚他说父母都已去世,我立刻想到好像别的皇子都封了王,而他还只是个皇子。再问,太子妃就不说了,还吓唬我说这是犯杀头的大罪。
一有心事我就睡不着,翻来覆去,胡思乱想,这回好似有点儿用力过猛,硬生生逼出了来此地的头次月事!
哎呦,我的天呐!这下可毁了,没有卫生巾,我怎么办?
好在自从那次犯眼疾,我就独自睡在一个房间,不然会不会被那些男孩当做纵 欲过度导致的流血不止?
这些日子伙食太好,量有些大,足足染透六条裤子。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将剩下的裤子层层套上,一路小跑去了郑三郎家。
“你这是怎么了?小产了?”
郑三郎看我满裤子血大清早出现在他面前,吓得面色苍白,目如铜铃。
“小产你个头!姑奶奶来月事了,快找个丫鬟过来帮我一下。”我捂着肚子往里走,感觉自己现在很像黑猫警长里的一只耳,边走边漏。不过一只耳漏的是米,而我是血啊!
古代应付月事的装备显然没有卫生巾方便,但有总比没有好。郑三郎给我找的丫鬟是他的奶妈,说在他眼里奶妈是就最好的丫鬟。
不得不佩服这过来人就是有经验,奶妈铁青着张脸不吭一声把我拾掇利索后,端来一碗冒着白烟的红糖姜水。
今日的郑三郎又恢复没脸没皮的模样,见我已无大碍,便嚷着陪他去坐“大木牛”,我端着糖水半推半就被他拉到偏厅,看着地上纯手工打造的“大木牛”,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得不承认,他就是个天才nAd1(这么大个1:1仿真木质汽车,也亏他有这份耐心。
“要不要试试?”
“试就试!”
他帮我打开车门,我端着糖水钻了进去。他坐我旁边,狭小的空间有种神奇的魔力,让我们跟孩子似的莫名兴奋,在“大木牛”里上蹿下跳,一刻也不得闲。
“哎呀!我的糖水!”
“别急,我帮你擦擦……”
糖水洒了我一裤,他边赔不是边用袖口擦,我索性将腿放到他腿上,双手懒懒撑在身后,笑他仆人般被我使唤。
玩闹了一阵从“大木牛”出来,我穿着有一大片红褐色污渍的裤子,跟他来到正厅。
“三皇子,你怎么来了?”
三皇子点点头,眼睛将我全身上下打量个遍,最后定格在那片红褐色污渍上。我扯着裤子遮掩,竟弄巧成拙一头栽倒郑三郎怀里。
这下三皇子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奶奶的,他不会以为我跟郑三郎刚才是去“车震”了吧?
就算是全身是口都说不清楚啦,我又羞又恼,直往郑三郎身后躲。
“看样子我来的不是时候,告辞!”
三皇子一甩衣袖,带着怒气离开。郑三郎扮狗腿追了出去,留我一人傻呵呵站着,没能将刚才发生的理出个头绪。
29、要不要帮我
奶妈备了好些棉布和干净裤子,装在一只小包袱里,我没等郑三郎回来,就独自往回走。因是偷跑出来的,便不敢从正门进去,转转悠悠溜到后门,祈祷那负责的管家没把门锁上。
也许,我就是天生走后门的料。每次来,它都热情洋溢的欢迎我进去,这次也不例外。
孰料,前脚刚一跨进门,就被人掩住口鼻,拉近了一旁的竹林。我很惨,被压在一块大石上,硌得后背生疼。
“让你乖乖待在太子身边,为何又要去招惹郑三郎?”
三皇子额上青筋爆出,贴着我的身子压着怒气说道,他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脸上,似是轻吻。
“你想证明什么?谁都逃不过你的勾 引,亦或是惩罚我没办法变成断袖?”
我的自尊被侮 辱,情急之下狠咬他掌心一口。他放手,双眸微眯,看我的眼神教缠复杂,却独独没了温柔。
“你想多了,我与郑三郎只是有些交情罢了。”
“大清早在他府中,还同坐……木牛,这岂止是有些交情而已?阿瑟,你什么时候竟学会对我说谎了!”
他都看到了,所以很生气。这个结论没有让我多开心,反而喉中哽上一口怨气,没忍住,连珠炮似的砰砰砰一阵乱发。
“莫名其妙将我擒来的是你,将我丢进太子府作娈童的也是你,什么都不说,只让我好好听话,你可曾对我坦白过?”
他不语,我更委屈。
“京都有那么多春宫丹青师,你就偏偏选上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人长得美,还对我好。我千不该万不该厚着脸皮说喜欢你,让你觉得羞耻,我很惭愧,所以我尽量把自己躲起来,不去打扰到你,可在你眼中竟变成了无聊的报复nAd1(我究竟要怎样做才能和你的心意,你说啊!”
委屈到底,就变成了泪,我瞪着双眼流泪,他有些不知所措,愣在原地。
“阿瑟,我要太子之位,你要不要帮我?”
我崩溃了,双手掩面,嚎啕大哭。没有一句安慰,好似他的理由足以胜过任何安慰。
过了很久我才想明白,要与不要都其实不重要,在这件事中我只是颗棋子。
他微凉的双手拉下我的,一指抬起我的下巴,眼神换回温柔,仿佛之前的争吵不曾有过。
“阿瑟,迄今为止,我这心事只对你一人说。回答我,你到底要不要帮我?”
他的微凉掌心渐渐汗湿,我忍不住轻颤。他掩藏的太好,不显山不露水,将自身光芒全数遮掩,只为最后目标。
他这样堂而皇之讲与我,就不怕我去告发?或者是他在赌,赌我会不会站在他那边。
“为什么?”我没能奢望他会告诉我原因,可还是忍不住问了。
30、未婚夫
回到小楼后,我蒙头大睡,太子妃派人来传了几次,借故避过去了。躺在榻上,满脑子都是他的话,一入皇族深似海,卷进这种纷争是我始料不及的。
他终是没给我个答案,我却不争气的被他脆弱哀伤的眼神俘获。
我编排出一个又一个匪夷所思的,他被养父母、养兄妹残忍虐 待的故事,好让自己有足够的理由,坚定的同他在这条图谋篡位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
月事期间,我一直佯装生病不肯出小楼半步。因在太子府受*,创造了一个女主人疼男主人爱的巅峰神话,前来探望巴结的人也不少。
在收到的所有礼物中,我最喜欢的要属三皇子送的一只白玉貔貅。知我莫若他,只进不出才是王道。
初夏,蝉鸣寥寥。我举着杆子仰头,企图从一株大柳树上将扰我清梦的知了粘下来时,一个晴天霹雳当空炸响,害我被倒下来的竹竿险些砸晕掉。
我梳了个头,画了个妆,穿上奴仆的衣衫,佝偻着背一步一步挪进偏厅。
与太子太子妃请过安后,偷偷斜眼瞄一旁的大汉。身长八尺,燕颔虎须,豹头环眼,好不威风。我的个天,他确定是生在这个朝代?
“阿瑟啊,你这是怎么了?”太子妃瞧我着奇怪。
“大病初愈,这是后遗症。”我伸手按按脸上的膏药,再拉低帽檐,使劲缩缩脖子,捎带轻咳了几声。
“这个,可是你要找的未婚妻?”太子指指我,强忍住了笑。
大汉足足高出我两个头,他雄赳赳气昂昂的打量着我,然后若有所思,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是还是不是?”太子催促,一副看好戏的模样nAd1(
“启禀太子殿下,这个……跟我要找的人不太像啊!”大汉挠挠头,狐疑的看着我。
“早就说不是了,你还赖着不走。现在人见过了,你也退下吧。”太子妃有些不耐烦,起身要往外走。
就在我暗自高兴时,大汉咚的一下跪倒在地,双手抱拳,说话都不带喘气的。
“我与西门家十七小姐从小便有婚约,谁料西门老爷骤然离世,十七小姐离家出走杳无音讯。前些日子收到书信一封,说是她在太子殿下府中,我便卖了房田牲口,来京城寻她。眼下盘沉用尽,已然回不了家乡,最可悲的是千辛万苦寻的人也不是她……”
我掀开粘在眼皮上的膏药,看太子妃热泪盈眶的模样,便知大事不好。
“还请太子太子妃可怜我运气不足,让我在贵府中做粗活杂役,好攒些银两回家乡。”
我使劲摇头,使劲摇,脸上膏药啪啪往下飞,竟有一块直接糊到管家朱脸上。
“好,就依你!”
太子妃霸气一声吼,彻底断了我的念想。
31、脱臼
这几日,前来寻亲的大汉一直想找机会与我说话,我在这府中混的熟,直接把他转晕在园子里。
初夏,夜风徐徐袭来,伴着满塘子粉荷清爽味道,实在让人着迷。可我被人困在水塘边,正在着急。
“你果真不是西门十七小姐?”大汉再次确认。
“我是男人,这你还看不出来?”
“倒也是。”
他的目光停留在我不争气的胸口,郑重其事的点头答道。我甩给他一记大白眼,转身就走。
身未动心已远时,他揪住我的手腕,嘎巴一声,我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是,武大娘信上明明说十七小姐在太子府的。”
我脱臼了,在听到他提及娘后,更是眼泪止不住的流。这些拖后腿不知道碍事的人啊,白白让费我在这里牺牲了。
“全太子府就我一个复姓西门,然你也看到了,我是个男子,不是你要找的人。劳烦壮士高抬贵手,或许我还能赶在医馆关门前将手腕接上。”
他急忙松手,连赔不是。我想说话宽宽他的心,无奈手实在太疼,连带着嘴巴也懒得动弹。
“小哥,铁牛这就带你找大夫去!”
我被他背上,跑到后门发现已经上了锁,就在我瘪瘪嘴又要哭时,这铁牛忽然身轻如燕,骤然旋身翻出了院墙。
我心中大喜,这能跑能飞的铁牛,可比任何交通工具强多了。
时间已晚,大街上的医馆都封了门,铁牛一掌将门板拍碎,吓得老大夫连滚带爬险些尿了裤子nAd1(
我很不好意思的让老大夫为我正骨,看他嫌弃的眼神,定是觉得脱臼这等小事大可不必这等劳师动众。
事后,我才察觉,脱臼的确是件小事,只赔偿门板的钱就比诊费高出好几倍还多。
此时夜已深,又经暖春阁,依旧车水马龙,热闹鼎沸。
我抬头望向这个天堂,那个日思夜想的人何时与我这么心有灵犀,竟出现在眼前。
揉揉眼,使劲瞧。没错,二楼露天观景台上,三皇子南宫胤与五六个花娘饮酒作乐,衣衫半敞,惷光乍泄。
我心头一紧,手下也带了狠劲,抓疼了背着我的铁牛。
“怎么了?手还疼?”
手已然不疼,是心。
我一直都知道阿胤如蛇,肤凉情薄。可只要他一出现,别人也就显得不过如此。
所以,我定是被他蛊惑了,才会答应帮他,才会甘心做太子的娈童,才会受尽骂名狼藉,才会……傻傻的喜欢他。
我要他什么?身份地位,荣华富贵?事实证明有这些再好不过,但终抵不过他温柔似水的唤一声阿瑟。
“疼死了疼死了,快快背我回去!”
铁牛忙应了声,拔腿就跑,他跑的极稳。我伏在他背上小声抽泣,再也不敢回头看暖心阁一眼。
32、休书
近些日子,太子妃脾气有些古怪,时而哭时而傻笑,凤然殿被她罚过的下人不计其数,管家朱在民意的驱使下 ,觉得还是由我来伺候最好。
所以,我又要没命了。
一日大清早,太子妃梳妆打扮后急急忙忙带着众人去了花园,碍于身份,我只能站在最后。
远远望去,百花丛中,太子正与一位身着鹅黄纱衣的妙龄女子相谈甚欢。
我暗自在心底为她捏把汗,这太子府又要多一具白骨呀!
“卿朵,来的这么早?”
太子妃缓缓叫出口,眉眼带笑过去拉女孩的手,两人隔着太子唠起家常。
片刻后,三人同回了凤然殿,偏厅中不知何时坐了位长者,华裳锦衣,不怒自威。
“女儿见过爹爹。”
太子妃恭恭敬敬行礼,那名唤卿朵的女孩早已笑着奔到长者怀中撒娇。
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即将发生的是狗血到不行的事情了,大致结局我都已经猜出来,为巩固政治势力联姻,然后就是姐妹共侍一夫,大家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卿漪啊,日后可要好好照顾妹妹。”丞相摆出为人父的尊严吩咐道。
太子妃已然惨白了脸,她斗得过侍妾,打得了娈童,可偏偏动不得自己的亲妹妹。
“女儿……不知爹爹言下何意。”
我不禁在心中大叫一声好个难得糊涂!我都看出来了,人家是看你不受chong,再塞个女儿进来,好让你彻底不受待见nAd1(
“家中从父出嫁从夫,女儿已嫁做人妇,自然要以夫为天,女儿一切都听夫君的。”
她转头,去看脸上带笑的太子,在等他一个答案。
丞相一甩衣袖,面露怒色,越过她身边,来到太子面前。
“臣欲将小女卿朵托付于太子,让她们姐妹二人共同辅佐殿下,为皇室开枝散叶,殿下意下如何?”
她依旧看着他,惨白的唇轻颤,他的一句话足以要了她的命。
他轻笑,将卿朵拉入怀中。“如此甚好。”
我忽然听到什么破裂的声音,好像是谁的心。再去看太子妃时,她俨然变成了一座雕塑,不言不语,成了太子口中听话女人的模样。
当天,卿朵宿在太子府,以贵客的身份睡在客房,封为侧妃不过是早晚的事。
太子没来凤然殿,太子妃不知哪来的闲情逸致,掌灯看书到深夜,在她终于撑不住睡下时,我拿走她的书,发现书页墨迹模糊一片。
次日,太子妃用了一晌午的时间,亲手下厨,做了汤羹,待太子下朝后给他品尝。我以为她重新燃起争chong的斗志,就运用了许多真实案例激励之。
她端着汤羹去了书房,我紧步跟着,并不住提醒她稳住心神,莫要动怒。
太子换了便装,坐在案几前,抬眼一看,嘴角隐约闪过丝轻笑。
男人都是这样,喜欢看女人们争得你死我活。
“殿下,卿漪亲手熬了人参当归银耳汤,还望殿下不嫌弃。”
“端过来吧nAd2(”
太子妃轻移莲足,将手中汤羹端至太子面前,当他伸手要接时,她反手泼了过去。
“大胆!你这是找死!”
看着太子头上那朵洁白的银耳花,我强忍住笑,在心里为太子妃点了一百个赞。
她轻蔑一笑,从怀中掏出张纸,扔到他脸上。
“这是最后一次,从今往后就再也不会有人惹你生气了。”
在他看到纸上寥寥数语来不及反应时,她转身拉住我出了书房,身后传来太子撕心裂肺的怒吼。
“凤卿漪,你这个天煞的女人,竟敢休弃本太子!”
33、有了身孕
太子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拾行李,命人装好马车准备离府。未能料到她手脚会如此麻利的太子,在马车开动前一刻赶来。
“殿下这般是为何,难不成也想跟我离开?”她掀开车帘说道,话中满是挑衅。
“下车,把话说清楚!”
他气红了眼,眼下正强忍着怒气好好说话。她却不买账,命车夫快走。
他冷喝一声,车夫不敢造次,乖乖下了马车站在一旁。
“为何要这样,就因为我收下了卿朵?”他掀开车帘,怒视着正襟端坐的她,低吼出来。
“凤家的女儿,太子府中有一个就够了。”
她弯腰出了车厢,手持缰绳,一拉一吓,马儿抬腿往前奔跑。见她如此决绝,太子慌了心神,上前要牵制住马,许是身上戾气太重,惊了马。
马扬起前蹄嘶鸣,太子妃被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甩下来,众人吵吵嚷嚷,乱成一锅粥。
凤然殿,大夫跟丫头婆子还在内室忙碌,太子颓然坐在偏厅圈椅上,满面悲怆。
我其实很想进她,无奈现在说身为男子,只能坐在外面干等。
看看太子那幅要死不活的样,除了在心底骂他是个后知后觉的傻蛋外,还有点儿同情,所以才会开口安慰。
“那个……那个也不要想不开,说不定你儿子命大,死不了呢?”
不说不要紧,这一说他来劲儿了,噘着嘴瞪着我看了半天,最后竟哇哇哭了出来!
“乖乖乖,你们还年轻,孩子以后会有的……”
他哭的更凶了,将我当成救命稻草,死抱住不放nAd1(我在发现自己措辞严重有问题后,果断闭上了嘴。
事情闹到这一步,已经脱离了大家所能控制的范围。太子妃这个时候怀孕了,可就在刚才从马车上摔下,孩子生死未卜。
“她一定是故意的,她要离开我,也要带走孩子,她甚至不告诉我有了身孕,可我们是夫妻啊!阿瑟,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要的不过你一颗心而已。”
我轻怕怀中梨花带雨的英俊男子,知道现在惹他心疼的,并非只有孩子。
“她一见钟情的人是你,发了疯到处找的心上人也是你。初嫁太子府时,抵死反抗,是因为不知道所嫁之人正是你。后来她想跟你把一切说清,你却不留机会。为了你,她甚至委屈自己来接纳我这个娈童。我想后来,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可这时宰相送来了卿朵,不愿孩子在太子府活的如她般委屈,才休书一封与你断了关系。”
说完,我脸上冰凉一片。
转头,对上一束目光,三皇子正站在厅外,冷冷看着拥在一起的我们,然后离开。
我下意识要开口唤他,紧闭的内室门突然打开,大夫走了出来。
“卿漪……”
太子松开我,没命似的奔向内室,撞翻了年迈的大夫。
34、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上天有好生之德,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总算是有惊无险薄了,府中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先是做客的卿朵小姐回了家,后有一干娈童被送出了府,但我依旧咬定青山不放松,呆在府中混吃混喝。
太子跟太子妃解开心结,再续前缘,蜜里调油似的让人受不了,又加上添丁这等喜事,连皇上都在意了,几道圣旨下来,全是嘉奖褒赏。
不用伺候主子,便时时被铁牛纠缠,我苦命的逃到棠梨林,猴子般手脚齐用力往上爬。
忽然被人拎起后衣领,我像小鸡般双脚离地站了起来。
我让自己转了半圈,嚯,身后竟然是牢狱里那个呆萌胖子君!
“我家主人要见你。”
紧接着,如坐过山车般西里咣啷一通上蹿下跳,我被扔在地上时,双脚发软,烂泥般往下溜。
“阿瑟。”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睁开眼,努力看清面前的三皇子,依旧如梦似幻,就伸出手轻轻碰触他的脸颊,微凉滑腻。
“阿瑟,你究竟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眼前他美丽的脸越变越大,直到唇上传来冰冰凉凉,我才知道被吻了。
好怕这是梦,好怕会醒来,好怕听他又会说“我不是断袖”。用力缠上他的颈项,吻得更深入,**。
他口齿间弥漫酒香,惹得我也是醉了。
忽然伸手撩开我的衣裳,我急忙去遮,脑袋开始恢复灵光。
他将我困在身下,双手撑在两旁,鼻息喷洒在我的颈上,一阵酥酥麻麻nAd1(
他俯下身来吻我的唇,被我偏头躲过。
“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他眸中染上怒意,捏住我那可怜的小下巴。
“让你乖乖呆在太子府就好,为什么去招惹那些人?太子、太子妃,还有郑三郎和铁牛!阿瑟,你到底是把我的心当成了石头。”
心跳的厉害,他这是在监视我?
“蔷薇墙前,你说喜欢我,从那日起我便为你丢魂失魄。可你呢?游戏在那些人之间,却独独把我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动手扯我的腰带,我翻身逃离他的钳制,躲在墙角,衣衫不整。
“除我之外,你是否也对其他人说过喜欢?”
他猛扑向我,那架势似是要将我拆骨剥皮般。我有些害怕,抱着脑袋瑟缩着。
忽听一声闷哼,我连忙抬头查看,鬼知道郑三郎为何会在这个时辰出现在三皇子府,可他就是那么任性的来了,还一记手刀砍晕了那个企图非 礼我的三皇子。
“他,没发现你是个女的?”郑三郎指指我官道一般平坦的胸。
我白了他一眼,手忙脚乱整理身上撕扯坏了的衣裳。他脱下身上外袍披在我身上,拥着我往外走。
“今儿个发生的事,你要替我保守秘密。”
郑三郎看着我,眸中露出不理解。
“三皇子是酒后失常,等他清醒了,肯定会后悔,我不愿他难受。”
“如你所愿。”
35、一生一世一双人
郑三郎将我安置在客房,并嘱咐明天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听他的指示。我脑子乱的厉害,胡乱点头答应,盼着他少些唠叨好早点儿离开。
一半梦半醒,耳畔全是他酒醉后说的话,都是不走心的胡话。
天边露出鱼肚白,门板被人很大声的踢开,恍惚间我以为身处太子府,来的人是莽撞的铁牛。
“阿瑟,昨儿个晚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三皇子红肿着一双眼,拖着衣不遮 体的郑三郎大步流星走进来。
这个画面实在是太美,我不敢看。
郑三郎玉 体横陈在地上,抓着衣襟抽抽泣泣,时不时飘过个哀怨又委屈的小眼神。
“呵呵,恭喜三皇子觅得真爱。”
我傻笑,正要抱拳道喜,却被他冷冽的眼神硬生生打了回来。
他总是这样,好似要跟我说话,让我干等半天,却没有半个字。他走时很生气,踹碎了矮柜,踢断了圈椅腿儿,还把门摔得巨响。
我看着地上的郑三郎滑稽模样,却笑不出来。
他那般生气,可是气昨儿个晚上的不是我?亦或是气沾惹上我们这些男子,觉得羞耻?
“真绝!”我保证,这是表扬。他这般做,让三皇子误认为昨晚的是郑三郎,好将我彻底摘出来。三皇子好面子,发生这种事,自然是不好意思再与我纠缠。
“瑟儿,怪我多嘴,为何不愿让他知晓你是女子?”郑三郎起身坐拢拢衣衫,披散着头发与我肩并肩坐在榻上nAd1(
“我不要变成他的责任。”
“你们女子真是奇怪,男子不喜欢,你苦。偿若那男子喜欢了,却又着急躲开。瑟儿,你到底想要什么?”
“一生一世一双人,就这么简单。”我说的笃定,由不得半点商量。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许久,后咧嘴笑笑,伸手将我拥入怀中。
“真是个聪明孩子,你这愿望,他的确办不到,还是躲得远远的,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没脸没皮的郑三郎当着我的面哭了,泪水滴在锦被上,晕出柔软水花。
他说的是我,也是自己。
那天起,传闻风 流成性的京都大才子郑三郎再未踏进暖心阁半步,真的跟只有半生缘的芙蓉老死不相往来。三皇子将他拉入黑名单,也来了个老死不相往来。
我回了太子府,主动提出要回家陪伴母亲。他们夫妻俩将我视为小恩人,赏了钱财,放我归家。铁牛坚持要跟着我,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带上他。
日子重归平静,好似之前那些乌龙从未发生过。呆在太子府耗费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我依旧满头雾水,理不清这种种间的联系。但是会在梦中见到他,搂着我的肩膀,同坐棠梨枝桠……
36、铁牛
懒散惯了,我就没了继续创作的劲头,整天傻吃迷糊睡,娘问了几句,见我支支吾吾搪塞她,便不再问了。
多日不见,院子水池中的锦鲤长大了些,我一靠近它们就条件反射浮上来,准备抢食吃。但铁牛一来,它们立马散开,躲到睡莲下再也不出来。
“嘿,这些小畜生还挺会见人下菜碟。”
娘端来瓜果,放在院落小石桌上,打发铁牛去后院担水后,坐在池边。
“阿瑟啊,你看铁牛怎么样?”
“不错。”我趴在池边逗弄锦鲤,胡乱应了句。
“你也老大不小了,难得这铁牛人老实靠得住,不然你们就……”
我蹭的一下蹦起老高,难以置信眼前这位是不是亲娘。先不说生活态度人生目标,单单铁牛轻轻一捏就把我弄脱臼这件事,我死也不同意。
“你瞪什么眼!本来是个好好的女孩儿家,被逼无奈弄了这个营生养家糊口,现在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你去太子府做了娈童,你是没听这些天街头巷尾那些传言,就算换回女儿身,还有哪个男子敢娶?”
娘这些天总有些欲言又止,闹了半天,是在纠结怎样把我嫁出去。十八岁的大好青春,我可不想这么白白毁在某个男子身上。
“那个铁牛……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转移话题,顺便将我心中谜团解开。
“就是你从小订的郎君。”娘开始猛吃桃子,摆明了一幅内有蹊跷的模样。
“他都不知道我爹叫什么,哪有这样糊涂的郎君?”
娘瑟缩了下,稳了稳身子才没掉进池子里nAd1(我爹名唤西门庆,刚知道时,我直接从榻上栽下来。
“娘亲若是不说,我就去告诉铁牛,他武大娘从头到尾都在说谎!”
娘拉住装腔作势要去检举告发的我,长叹口气,将事情的原委说明白。
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三言两语那么简单。
娘当时担心我在太子府中丧命,却又发现门外有人监视,不敢轻举妄动。就书信一封去了姑妈的姨娘他三舅姥爷家的外甥,谎称这是长辈私下给我们订下的亲事,让他速来京城寻我完婚。
“小时候娘是见过铁牛一面,倒也长得干净清秀,谁会想到如今……”
我认命似的摇头,铁牛呀铁牛,这么漏洞百出的谎话,难得你也信的没心没肺。
我双手负后,悲伤仰天长啸。老天呐!从此之后,又得多一个人要我养了!
入夏,白天睡多了的我夜里精神,背着家人提着小灯,蹑手蹑脚来到家附近护城河边,寻找一种世界上最美味的食材-蝉的幼虫知了猴儿。
今晚收获不小,我提着沉甸甸小口袋往回走,却被不知名的东西绊住腿脚,硬生生摔在地上。
37、老娘是女的
我甩出漂亮的无影脚,连踢带踹弄死那个是不是人的东西,忽听那东西闷哼一声,朦朦胧胧唤着阿瑟。
千万不能答应,若是美女蛇,我岂不是就会被吸走魂魄?
连忙爬起来往回跑,那奇怪的声音又在唤我。
“阿瑟……阿瑟……我好难受……”
我壮着胆子摸出火折子,重新点燃小灯,猫着腰去查看。
草中,躺着的竟会是三皇子!
我闻出酒味,随手揪了根草,戳戳他的脸颊。他睁开眼,看了我片刻,反手将我推远。
“走开!”
我不知道他喝了多少,声音能哑成这样。但我还是听话的离开,打算回去叫人。
“不要走!阿瑟……不要走……”
他双臂蛇般从后面将我缠住,肌肤相贴,他灼热的不像话。
“你有点儿不对劲,我带你去看大夫啊。”
“我谁都不要,就只要你……”
他加重力道,将我困得有些透不过气。我绷直了身子,不敢动弹。
“阿瑟,就算你是男子,我也要!”
我浑身一颤,除了吓到之外,还察觉他身体发生异常。我不是无知少女,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他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我怕是在劫难逃。
天时-夜已深,没有人nAd1(
地利-偏僻地段,还是没有人。
人和-连铁牛都去睡觉了,更是没有人。
生死攸关之际,我本意要吓他一吓,却不想到头来竟害了自己。
“老娘是女的,别老杵在后面!”
结果他一把将我压到身下,来到了我前面,一脸惊吓。
那日他说为我丢魂失魄的话萦绕耳边,在我来到此地的每个节点都有他的身影。
若上天注定他是我的运,我打算认命,若上天注定他是我的劫,我打算认栽。
过程很漫长,结果很悲壮,总之一句话就是不作死就不会死。人家扛枪上阵攻城略地,我节节败退,只能娇 喘连连。人家昂首阔步收拾疆土,我溃不成军,只能哭爹喊娘。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第一次竟然会是野战,还是彻夜激战!
天微亮时,掌握主导权的他终于停战。用外袍将我裹住,打横抱在怀中如获至宝,脸上笑意浓的化不掉。
草地上露水将我头发打湿,凌乱的披在身后,又被他抱在怀中,衣衫不整,肩膀和脚丫都露在外面。他咯咯笑出声,说我这幅模样像极了梦中的小媳妇。
他把我送回家,悄默声的翻墙入院,回房间后没有惊动任何人。挤上榻,与我并肩躺着。
我脸上发烫,心头发烧,只得问些不挨边的事儿缓解一下。
“你昨晚那是怎么了?”
“我怕是中了情 药nAd2(”
“怪不得那么厉害。”
“是嘛?”他果断将我压在身下,双眸颜色渐深,嘴角勾出一抹邪笑。
结果,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中没中情 药都一样厉害。
38、情药
他让我唤他阿胤,我异常高兴,这个称呼只有亲人才可以用吧?我现在已然算是他的亲人。
入夜,他会来看我。依旧是悄默声的翻墙入院,与我做了对货真价实的歼夫淫妇。
初尝情爱滋味的我沉溺其中,上瘾了。
《画棠春》中的招式他都能运用自如,我怀疑他一定是我的忠实粉丝,亦或是阅女无数。后一个假设让我很不爽,不爽到想把直接将他困在榻上,不再让人看去一眼。
灯火昏黄,红绡帐内,惷光旖旎。他今天心情很好,伏在我耳边说了很多情话。
“阿瑟,等我办完事,就接你回府。”
我呢喃出声,猫咪般偎进他怀中,心中小小得意了一把。叫娘说我嫁不出去,这次不仅嫁了,还是位皇子。
“这几天就暂且不过来看你了,要记得想我。还有,离那个铁牛远点儿。”
他的声音温润绵长,透过胸膛传入我耳中,酥的我化成一滩水。还未分离,我便开始思念。
一连几日他都没来,我整日患得患失,望着窗口发呆。此时院外急匆匆跑来一群人,最前头的竟是太子妃。
她怀有身孕,还健步如飞,这种帅气洒脱让我佩服,于是赶紧出门迎接。
“阿瑟,太子被投入大狱,择日开审。我爹爹也束手无措,这可如何是好啊?”
我高高在上的心情被她瞬间拽入低谷,一切不是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几日前,三皇子在太子府上做客,中了烈性情 药险些丧命,皇上大怒,命人彻查此事nAd1(孰料竟冒出个作死的丫头,满口胡言乱语,说是太子命她下的药。”
我回想起那天护城河边,他的确是中了药。
“那丫头身后定有高人指使,编谎话一套一套的。还说太子是见不得三皇子受**,怕夺了他太子之位,才想了这么个办法。中了药后,轻则伤身,重责性命不保,说这是太子想了很久的两全之策。”
他口中的大事,难道就是这个?
我有点儿懵,若那晚没有遇上我,是不是谁都可以做他的解药?
太子妃思来想去,觉得郑三郎这条路应该行的通,魏国公在朝中德高望重,但始终保持中立。郑三郎是他最喜爱的外孙,若他开口恳求,老人家说不定会出手拉太子一把。
我与郑三郎有些交情,太子妃这个时候不好出面,就全全交给我办了。
“瑟儿,多日不见,你可还好?”
郑三郎热络的拉我进屋,他身形消瘦了些。我一声不吭闷着头跟着他走,心里盘算待会儿怎样把太子的事说的够惨。
ρi股刚坐下,外面有人通报,说是三皇子来了。
我如坐针毡般弹了起来,若他知道我来见郑三郎,定会炸了毛。郑三郎脸都吓白了,手忙脚乱将我塞到桌下,再用铺桌的绣品挡好。
39、自有用处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差不多。”
“怎么个差不多?我要的是万无一失。”
“嗯……外公说不会Сhā手太子一事。”
“好。”
我躲在桌下,又挤又热,汗透了一背。看样子魏国公这条路是没戏了。我嘲笑自己,他要太子之位,定会先断了太子的路。我们能想到的,他岂会想不到?
“接下来呢?”郑三郎问道。
“将太子府早些时候遣走的娈童找到,再暗中鼓动朝中大臣向皇上上奏,检举太子行为失德,难服民众,需另寻一贤能之人取而代之。另外西门瑟先留一留,我自有用处。”
提及我的名字时,心咯噔一下跳到嗓子眼,如此连名带姓的正规喊法,有一种阴谋的味道。
待郑三郎将我拎出来,我还在思量。他口中的用处,到底是指什么?
“瑟儿,你不惊讶?”
在听到他们要图谋不轨后还能这般平静,郑三郎一定认为我是吓傻了。
“哦,他以前跟我说过。”
郑三郎惊讶的张大嘴巴,足以塞上颗鸡蛋。随后又释然一笑,伸手搂住我的肩膀,做了个同志之间相互友好相互信任的动作。
“哦,我怎么忘了,你可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瑟儿,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摇头傻笑,脚下有些慌乱的往外跑。幸好自己没有说出口,我答应阿胤要帮他,只是不知道此事也是计划的一部分nAd1(
太子妃一直等到我回来,听说魏国公这条路无望后,哭了好久。
我有罪,用别人的痛去换阿胤的满足,我是帮凶,是大坏蛋。
紧接着,太子的事情如洪水般铺天盖地袭遍大街小巷。我与他也有所牵连,只得躲在家中避难。
人言可畏,太子的罪行像雪花片一般纷纷飞来,有些是夸大其词,有些则是无中生有。但确实如太子妃说的那般,太子一旦被废,定会性命不保。
我是想阿胤达成所愿,可没想过会玩出人命。
草草吃了晚饭,回屋睡觉,刚进门就跌入久违了的怀抱。
“阿瑟,有没有想我?”
他打横抱起我,摸黑来到榻前。他为我宽衣解带,轻车熟路行鱼水之欢。
黑暗中的一切有些不真实,像极了我们的关系,见不得光。
“怎么了?”
事后,我躺在他的臂弯平复喘息,他轻吻我薄薄的耳廓问道。
“你什么时候接我回府?”
他说留着我还有用处,我想知道,这个用处除了在chuang上,还有什么。
“着急了?眼下不是时候,等过些日子再说。”
他满眼含笑,低头欲吻我的唇,被我偏头躲了过去。
40、只要是阿瑟我都喜欢
我这几日精神萎靡不振,娘瞧得心急,请来了大夫,终是无果。我一直有个愿望,要做个腰缠万贯的市井小民,可碰上他们南宫两兄弟后,才发现自己的心脆弱的很,经不起大风大浪。
娘对于我整日蒙头大睡忍无可忍,拔葱似的拎着头发从被窝揪出来,扔到门外。
烈日当头,我的眼睛又开始疼了。
走在街上,游魂般到处逛荡。路经翰林府,太子妃正好被赶出来,撒泼耍赖。
我将她拉住,她伏在我肩头轻声抽泣。
“阿瑟,怎么办呀?那些大臣趁火打劫联名上书,要皇上废掉太子。全京都的皇亲国戚、权臣能人我都找遍了,竟无一人替太子说话。阿瑟,若他有事,我也不会独活!”
这下真的要玩出人命了。
“要不要去求求三皇子,让他跟皇上说说?”
再怎么说太子也是他的哥哥,登上太子之位的道路有千百条,不单只有弄死前任这一条。
太子妃摇头,双眼含泪捎带讥笑,看透了皇家争权夺势这一套。
“你还看不出来吗?太子遭此大难,定是有人陷害,这幕后主使恐怕就是三皇子了。”
听闻此话,我忍不住浑身轻颤起来。
“阿瑟不怕,大不了闹个鱼死网破,输赢最后才会见分晓!”
太子妃重新燃起斗争的激 情,带着下人雄纠纠气昂昂走了。
我回到家,坐立难安,终于熬到晚上,盼着他来nAd1(最后他来了,想好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阿瑟,你有心事?”他笑的温柔,搂住我的腰身贴紧。
“我……”我真是又想当biao子,又想立桢洁牌坊,本就不该我管的事,弄得跟自己是救世主似的。
我低头抠着指甲,话在心中反复纠缠,想找个最能让他动容的方式下手。
他忽然伸出手咯吱我的痒痒肉,我东倒西歪笑得嘴巴里的小舌头都要蹦出来,他吻上我的唇,愈加缠绵。
“阿瑟呀阿瑟,我真傻,以前竟没发现你是女子。”
“要是发现了呢?”我勾着他的脖颈,手指在他胸前油走。
他眸中燃气火焰,与之前温润如玉不急不火的模样判若两人,这让我信心爆棚,事实证明胸小照样有市场。
“我就不用忍得那般辛苦,到最后差点逼自己做了断袖。”他鼻尖摩擦我的,两唇相贴,笑出声来。
“阿胤,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
他吻遍我整张脸,最后与我并肩躺下,皱着眉头细心思量。
“难道没有?”我扯着他的白嫩脸皮,佯作动怒。
“初见。”
初见时,我一身粗布男装与他相逢在闹市。
“嚯!还说你不喜欢男人!”
“只要是阿瑟,不管是男是女我都喜欢……”
他翻身将我压下,热吻铺天盖地袭来。我热情回应,不在这场情爱里蹉跎时光nAd2(
我到底是个胆小鬼,没能跟阿胤提及太子一事,他也没说何时接我回府。
41、把这个疯子赶出去
我瞒着众人跟阿胤幽 会已有一月多,心里忐忑不安,还捎带兴奋难忍。我听话的处处躲着铁牛,他貌似也有察觉,整日呆在后院干粗活,不像在太子府时那般粘我。
夏天热浪滚滚,午后一场雨带来清爽凉意,忽然间有一个人闯进我的家,踹开了大门还推倒我娘。
“阿瑟,大事不好了,太子妃她上吊了!”
太子府的管家朱淋成了落汤鸡,鼻涕眼泪糊了满脸。会在这个时候找我,看样子真是走投无路了。
我撩起衣袍往外跑,脑中闪过的第一念头就是去找阿胤。
这个时候,只有阿胤能救太子!
“别跑别跑,我话还没说完,太子妃被救下来了,但是动了胎气,情况十分不好……”
奶奶个腿,就不能让我清静的去救人?我撒丫子开跑,此时铁牛拿着砍柴斧站在门口,欲言又止的模样。
“快给我闪开,要出人命了知不知道?”
我大声嚷着,与铁牛保持一定距离。他伸手摸进怀里,掏出只金牌递到我面前。
“他的腰牌,我在你窗下捡到的。”
铁牛高墙般的背影转出视线,我的脸皮开始抽搐。他怎么知道我要去找阿胤?又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与阿胤幽 会?
铁牛没将此事告诉娘,我既感激又不安。却又恍然大悟,难怪最近不见他纠缠。
紧抓着腰牌往三皇子府跑去,可心里没有底,他会不会帮我。
抓着他的腰牌就是好使,没人敢拦的后果就是让我迷失在三皇子府中nAd1(我跑的满头大汗,来往下人投来诧异的目光。
一扇高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一群人,阿胤身着白绸锦衣,飘逸若仙,围在身边的是三位老者,还有两位美貌女子。
“三皇子留步,日后小女还请三皇子多担待,先行告退了。”
老头们笑的前仰后合,女子被推到他身边,螓首低垂含羞带笑。
这就是他不肯接我进府的原因?什么不到时候,全是他妈的狗屁!
我气红了脸,甩开架子准备上前跟他理论,昨晚还说喜欢我,怎么转眼间就变了?
我总是这样,在他面前话都说不全,不管他说什么我都愿意相信。然家丁扣住我的肩膀,硬压在地上时,我第一次不愿相信了。
脸蹭上粗糙石砖,拉的生疼,他们高高在上,轻蔑的看着蝼蚁般的我。
若他还是阿胤,定不会舍得我这般被人欺负,只要他此时开口温柔唤我一声阿瑟,我便会义无反顾继续相信他说的每句蜜语甜言。
“把这个疯子赶出去,府中可是要加强守卫了。”
手中腰牌被硬夺了去,家丁们将我拎起来丢到门外。
雨云并未退去,当空一声霹雳,把我浇成落汤鸡。
42、我不能嫁你
我坐在青石板街道上哭了很久,雨下的太大,众人抱头鼠窜,没人在意我的狼狈。
他为他的大事忙碌不止,而我不幸未在其中。
忽然身子被一道力量搂住,接着双脚离地,我已无力挣扎,软绵绵的靠着。
一闭眼,泪被雨水冲出眼眶,若现在抱我在怀的是他该多好。
“我不该把腰牌给你。”
“铁牛,我骗了你,其实我是女子,可我不能嫁你……”
“我知道。”
铁牛小心翼翼将我带回家,别人淋雨着凉发烧感冒,我是个例外,偏偏闹眼疾。我瞪着一双红眼,吓的丫头吱哇乱叫。
我以野猫发 春常来骚 扰为由,让铁牛用最结实的木板,将前后窗子封了个严实。大夫开的药毫无作用,一双眼睛又红又痒,难受的很。
好不容易睡过去,忽觉唇上微凉,睁开眼发现阿胤竟伏在我身上,吃老娘豆腐!
我果断甩出一脚踢向他子孙根,他眼疾手快握住脚踝,顺手摸了小脚几把。
“快放开!你是怎么进来的?”
“走门进来的。”
奶奶个腿,真是百密一疏啊,怎么就忘了闩门呢?
他用双腿压制住我扭来扭去的身子,从榻边矮柜上取来一条浸了药的帕子,轻轻柔柔敷在我通红的双眼上。
是棠梨根叶,他还记得nAd1(
“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他妈就是个疯子,才会被你耍弄成这样……”
还有更呕他的话要说,却被他用吻封在喉里。
我喜欢他的吻,柔柔绵绵,是个女人都会沉溺其中吧。然,此时在我眼前出现的却是他与别的女人激 情澎湃的场面。我知道他从不缺女人,却始终介意自己去找做其中之一。
“嘶,你这只牙尖嘴利的小狐狸。”
我咬破了他的唇,烛火阑珊中他的模样更加邪魅。
“我早就想咬死你了!”
我扯下蒙在眼上的帕子,撑起上身与他对峙。
“难不成今儿个去我府上就是为此事?”他还是笑,牵制住我的双手,压到耳边。
“我才没那么闲,懒得理你!”
“阿瑟,今个儿是我不好,但你来的不是时候,我有重要的事要办,只能委屈了你。”
在你左拥右抱的重要时刻,我来的真不是时候!他总是这样,面对我的委屈没有半句安慰,好似他的理由就胜过任何安慰。
“你怎么知道我找你就不是有重要的事?”
他若有所思,挑眉看着我,随后翻身在我身旁躺下。
“若是有关太子太子妃的事,就不用说了。”
“要那个位子就必须弄死太子吗?你可知道太子妃上吊自尽,若不是下人来的及时,那就是一尸两命,他们可都是你的亲人!”
阿胤一言不发,起身整理衣衫,也不回头看我一眼nAd2(
“开开心心做个富贵闲人不好吗?拉拢权贵、当太子真就是你想要的?”
我气急了,起身跟在他后面碎碎念。
“阿胤,我知道你有苦衷,可看在太子是你哥哥的份上,能不能出面将此事了结?”
他忽然汀脚步,转身看我,眸中戾气狂燃,嘴角笑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份狠辣。
“你知道我的苦衷?阿瑟,我再问一次,我要太子那个位子,你到底要不要帮我?”
我被他吓到了,下唇抖得厉害,到他青着一张脸拂袖而去,都没说出半个字。
43、等他走了后才睡
阿胤离开的后半夜,我实在睡不着就到院子里透透气。后院有眼井,井台宽阔还挺干净,坐在上面才发现这是块宝地,凉风从下面徐徐吹来,扫去些烦躁之气。
我不喜欢唉声叹气,可自打和南宫家的人有所牵连后,不自觉的染上了这个恶习。
他在达到目的的道路上狂奔,结交权贵拉拢关系,都是政治场上司空见怪的事。其中政治联姻数最简单有效的一种,重要的是他人长得美,用不着勾 搭就有许多送上门来的吧。
所以,除了我,他还有许多女人,可也曾对她们说过喜欢?
要不要帮阿胤?其实并不需要我做些什么,单单无为不拉后腿就可以。太子与太子妃待我不错,以前都是好吃好喝伺候着,眼下替他们说两句话也在情理之中,可他都不明白。
他要的我给不了,我要的他办不到,这就是我们的现状,佯装无视的弦一旦拉断,剩下的只有争吵。
伴着皎洁月娘,我又仰天长叹。白天喧嚣过后,夜沉静安宁,我闭上眼睛,轻柔夜风带我不去想那些烦忧。
“十七小姐,千万不要!”
我坐在地上揉着淤青的膝盖,眼泪止不住的那个流呀。铁牛只着一条裤子光 祼着上身蹲在我面前,傻不愣登挠头。
“对不住,我还以为十七小姐你一时想不开,要……”
“要什么要?要你个大头鬼!上回把我手腕弄成脱臼,这回倒好,直接一巴掌拍飞出去,我这是哪儿得罪你了?跟我说我改还不行?”
我滴那个腿啊,跟着脉搏跳跃式阵痛,要了命了。
铁牛一个劲儿道歉,就差跪地求饶,我示意他小声些,可别惊扰了娘nAd1(
“这么晚不睡觉,你出来吓鬼啊?”我气还没消,正恼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铁牛支支吾吾不说话,惹的我心更烦。扶着地强撑着起来,腿却使不上劲儿,身子前倾马上就要摔成个狗吃屎。
他行云流水般将我打横抱起,一动腿又疼的受不了,不管怎样,先回房上药再说。
一切处理妥当,铁牛这么个粗壮大汉难得也有细心的一面,介于他认错态度诚恳,善后工作到位,我很宽宏大量犹豫了下,最后选择原谅他。被表扬的铁牛脸涨得通红,我笑的幸灾乐祸。
他与我道别起身往外走,走至门口,手放在把手上正要开门,忽的回头怔怔看我,开口讲话那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其实每晚,我都等他走了后才睡。”
我眼瞪得都发干,差点儿掉在地上。每晚?他到底从什么时候起就发现了我们的歼 情?最重要的是他都听到了什么啊?若放在现在,铁牛他的确有潜力胜任一项工作,那就是狗仔!
“我怕他会把你偷走。”最后铁牛甩下这句给我,仓皇而逃。
这都什么跟什么!他奶奶个腿儿,我脑袋搅成浆糊,彻底失眠了……
44、暖心阁变澡堂子
我发誓,从未想过要卷进这场纷争,也从未想过跟阿胤为敌。可我并不知道,在他眼中,如若不是同伙,那便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了。
从他自以为是认为我是太子 党那天开始,便不来看我。
我在心中骂他千遍,阿胤如蛇,肤凉情薄。
太子的事情折腾了近两个月,那个起关键作用的小丫头突然间死翘翘,皇上怕是也松了口气,以证据不足为由放了太子。只不过太子私生活太过混乱,被禁足一个月在家面壁思过。
朝中风云诡变的废太子一事不了了之,传闻处在这次政变风口浪尖的三皇子,趁此机会凝聚了一股力量与太子抗衡。
他继续忙他口中的大事,而我已被丢弃。好几次我甚至来到他府前,可还是败给了那叫自尊的家伙。
太子一事牵扯许多人,比如我,这个靠春宫营生的伪丹青师,在京都一波接一波整顿风气运动的浪潮中,拍死了。
朝廷没收了我的家产,家中下人尽数遣散,铁牛不肯走,执意要跟着我们受苦。
我这个西门公子在京都名声狼藉,靠卖正经字画营生已是不可能,铁牛去了码头扛沙袋,挣些碎银子养活我们仨。
一次上街打醋,路经暖心阁,现在这里变成了澡堂子,大白天的倒也生意兴隆人来人往。
“你进不进?你不进我可要进去了,别挡在门口碍事!”
我的醋被那嚣张的小鸡男撞洒,这可值两个铜板啊,够我们吃半个月的。我气不过,追在后面嚷着要他赔。
一进澡堂子,瞬间亮瞎了我的狗眼。
嚯!烟雾缭绕,人间仙境啊!
再仔细看,这简直就是酒池肉林!
一群群光着膀子的大老爷们泡在红色葡萄酒池里,花娘们个个以轻纱蔽体,蝴蝶般飞来飞去nAd1(原本在一楼的舞台移到了二楼,从下往上看,台上舞着的仙女真跟腾云驾雾一般。
“小哥哥,是想搓背还是泡澡呢?”
妈妈真是要了血命,本来就是母猪身材,偏偏也穿了妙曼轻纱,弄得跟粽子似的。
“芙蓉呢?”
“哎呦,小哥哥真是说笑了,我们这里可是澡堂子,什么芙蓉不芙蓉的。”
我在心中暗自佩服,这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什么都挡不了人类卖和嫖的愿望。
正愁难以脱身,一紫纱女子婷婷袅袅旋到面前,拉着我去单间搓背。她正是芙蓉,比之前又美了三分。
我被引到二楼一处单间,内有一只特大号木桶,水汽氤氲,上面飘着花瓣。我下意识环紧双臂,面露尴尬,硬笑着看芙蓉。
“行了行了,我早就知道你是女子,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我的法眼。”
我松了口气,嘻嘻笑着去吃桌上的糕顺带打量着这房中一切,除了多了澡盆子外,跟之前也没什么区别。人家妓馆摇身一变成了澡堂,继续揽金,我却几乎断了活路。怎样变通下才能起死回生呢?
45、澡堂子里的丹青师
对于我的这个想法,妈妈起先是拒绝的,但金钱的铜臭太诱人,她只得乖乖投降。
于是,我在暖心阁大澡堂子做了一名丹青师,主要工作就是帮前来嫖的,画下他最威武雄壮的瞬间,俗称真人春 宫写生。
此项目一出,火爆程度竟与《画棠春》横空出世时旗鼓相当。我与暖心阁妈妈采取分成的形式合作,参与画作的花娘也会得到酬劳,于是乎大家的职业热情异常高涨。
这下我更加确定,自己浑身的艺术细菌,的确是专门伺候这次穿越的呦。
没过多久,我的市场由于太火爆,已经到达供不应求的程度,预约排到了后年底。见时机成熟,我暗中寻了几位同样在整风运动中受挫的春宫画师,办了个公司,共同分担。
我做了老大,手下的画师都得听我的安排,我从他们的费用中抽提成,华丽丽转身变成剥 削者。
生活又变好起来,由于我工作不停,积蓄越来越多,我们一家三口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逍以在。娘亲吸取上次抄家的教训,将银两换成金条藏了起来,还给铁牛置办了房产田地。
我让铁牛拆了封窗户的木板,可他再也不来。
由于我看多了满是肥肉老年斑的身体,身心受到一定程度的伤害,眼疾时常会来,只是再没人送上棠梨根叶熬水浸湿的帕子。
一日,我眼疾又犯,双眼热痒难耐,还时不时沾上眼屎。芙蓉瞧着可怜,就唤我去她房间,浸湿了帕子为我清洗。
“这天气愈来愈热,暖心阁的生意倒是愈发好了。”
我嬉皮笑脸说道,看她时已有些模糊不清。
“这都是你的功劳,现在妈妈单是提及你的名字,嘴巴都能咧到耳朵边去nAd1(”
我笑的发苦,想着阿胤见我也总爱笑,是什么时候的事,好像很久以前了。
此时妈妈火急火燎跑来,嘴巴果真咧到了耳朵边上。
“哎呦,妈妈的小心肝,来了位大爷,用一千两银子点你执笔作画,就在三楼雅间,万事俱备,只欠瑟爷了!”
“可是妈妈,阿瑟他……”
芙蓉担心我的眼疾,我握住她的手,暗示自己没事。见过冤大头,还没见过往死里冤的大头,我倒想去会会这位仁兄了。
三楼雅间,比起下面清静不少,我推门而入,脸上挂着谄媚的笑,自古有钱便是爹,我这是来见亲爹的姿态。
脸上的笑容僵硬干裂,我似乎能听到它破碎的声音。
我那日思夜想的人,正搂着花娘坐在榻上调笑,见我进来没有丝毫不适,陌生人那样。
“一千两,可要画仔细些。”
阿胤潇洒挥手扔出一张银票,我破天荒的没去接,任它飘落在地。
46、他们好看还是我好看
我走至矮几前坐下,提着淹了墨的笔,点头对他示意。
“公子可以开始了。”
他脸色渐青,额上爆出筋来,粗鲁的将那可怜花娘推到榻上,刺啦一声撕下薄薄衣衫。
我有些佩服那花娘,应该是疼的吧?为了银两,还得故作开怀。我稳了稳心神,手里的笔顿时有千金重,手腕酸的厉害,墨沾染在洁白宣纸上晕了开。
“怎么不画?”
他衣衫凌乱,推开花娘走下榻,来到我面前,指着那点墨迹问。
我垂头将纸揉成团扔在一边,重新铺好宣纸,提笔淹墨,却无法下手。
“我问你为什么不画!”
他大吼一声,扯住我握笔的手。他在生气,而我缺乏应对的策略。于是乎,又将自己逼上了险境。
“你们太吵了,我无法静下心神。”
他眯起眼冷笑,不留情面喝令花娘离开。
“现在可以画了?”
“就你一个人……”我不知道他搞什么鬼,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身子,危险气息围绕四周。
他双手撑住矮几,弯腰与我对视,我连忙转头躲避,他一把捏住下巴吻了上来。
“阿瑟与我,现在正好两个人……” 唇齿间他呢喃出。
我还恼他不来看我,恼他当着我的面与花娘调笑,挣扎间,手中的笔将他雪白衣衫弄脏,他刷刷刷几下将衣衫脱尽,又抓过我剥了个精光nAd1(
矮几上的文房四宝被他单手扫到地上,我则赤果果被他压在矮几上。他每动一下,案几都会发出快要散架的呻 吟,我憋着气少做挣扎,希望自己命大,不会被碎木头渣子叉成刺猬。
“你到底看过多少个糟老头子?”他怒视着我,说的咬牙切齿。
“嗯,刚开始时多点,差不多每天三四个。”
在他面前我永远不会说谎,结果被他咬的死疼,让我后悔这么说。
“他们好看还是我好看?”
我盯着他俊美无边的脸看了半天后,眼睛不自觉往他结实的小腹下方移走。
“目前为止,你是最好的。”
他眸子越发的深邃,抱住我可怜的小脑袋,狠狠吻住。肺中空气逐渐稀薄,我承受着他的掠夺,伸出双臂牢牢搂上他强有力的腰身。
狂澜平息,暗潮退去。他背对着我穿上衣衫,我双腿发酸,遮遮掩掩蹲到地上捡衣裳穿。
“明儿个我来收画。”他潇洒转身,衣服上的墨渍丝毫不影响他的美,而我却邋遢的可以。
“就画我和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
他咧嘴邪笑,转身出了房门。
我颓然坐在地上大口喘息,想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生气,明明是他不要了我,怎么弄得像我做了错事一样?
47、开包验货
我**无眠,更别提他要的画了,那么些限制级画面轮番上映,却不能提笔画出来。我开始羡慕为自己作祼 画的大家,真乃大英雄也。
第二日,他又来暖心阁大澡堂子,花了一千两点我作画。
“什么?没画出来!看样子是做的不够深刻……”
我被修理的很惨,暗自发誓就算是凑,明天也得弄上一幅交差。
第三日,他准时出现,同时掏出银票拍在桌上。
“确定这画的是我?怎么看都不像!我再让你好好瞧个清楚……”
我差点驾崩,九死一生之际,睁开又疼又痒的双眼,将身上的他仔仔细细瞧了个清楚。
第四日,我躲在雅间榻下不肯出来,他拿着银票,反手闩上房门。
“笔法不错,就是太夸张,你的胸哪有这么大?”
身为女人的骄傲被唤醒,我尽最大可能挺起胸脯,证明自己的确可以有那么大。
“嗯,还可以,但我需要开包验货!”
结果,我直接报废……
一日午后,芙蓉陪着我躺在平台木榻上晒太阳,我那累到半残的身子啊,开始越发难过起来。
妈妈这只大歼商,看我连续几日都被千金包下,使出了浑然天成有奶便是娘的姿态,谄媚笑着跟我套近乎。
“西门公子,快尝尝这葡萄,可是外藩进贡的,比京都不知要甜上多少倍。”
我单手撑着脑袋,妈妈麻利剥了颗葡萄送进我嘴里nAd1(味道不错,索性张大嘴,让妈妈继续。
“公子呀,自打您来咱们暖心阁,那可是将我们从地狱带上了天堂,老身这辈子都没见过能这么容易赚钱的事儿。”
我猛呛了口,咳嗽不停。妈妈这是坐着说话不腰疼,容易吗?这哪里容易!单凭他发 情似的连续这些天的轰炸,我的小身板就快要垮掉啦—念一想,一天一千两,只为来睡我这个既没胸又没臀的卖女孩的小火柴,这男人的心思还是不要猜,猜来猜去也想不明白。
“哎呦,这是怎么了?公子若是身子出了什么意外,可叫老身怎么担待?不如……”
妈妈热络上前为我拍背顺气,眼珠子滴溜溜转,我不着痕迹将她推开,稍稍往后靠了下身子,转头去看芙蓉,她正望着楼下发呆。
我顺着芙蓉的视线看下去,郑三郎骑着枣红马带着下人向城外去。我心疼的拉住芙蓉的手,她转过头,泪水留在眶中颤抖。
“真是感人了!西门公子,难得你与我们芙蓉这般情深,要不就就直接在暖心阁挂牌,做个前所未有的男妓?”
“滚!”
我跟芙蓉非常默契,在妈妈吱哇乱叫逃跑后,将吃剩的葡萄也扔了下去。
我哭笑不得,想着若真做了男妓,他还不得把暖心阁拆了?
48、河灯许愿
乞巧节,按照南凌的习俗善男信女都会去河畔放灯,将心愿写在纸条上放进河灯,祈祷心愿达成。
我有一个愿望,能跟阿胤人约黄昏后,牵手同放一只河灯。可出重金买我作画后,他连着几天不曾露面,这神龙见尾不见首的作风让人着实头疼。
猜不透他的心,搞不明白他的行为,只能傻瓜一样等着他来,看着他走。
铁牛突然约我放河灯,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一方面想做给阿胤看,另一方面是怕他真的不来。
在人潮中,我难得一身女装打扮示人,湖水绿的夏衫,玳瑁的耳环,还有芙蓉亲手编盘的发型。铁牛瞧傻了眼,说我很好看,我笑个不停,想必混在夜色中大家也不能瞧出个所以然。
“十七小姐,你喜欢什么样的河灯?”
“我要那个红色的,最大的。”
铁牛傻笑着给我买下摊子上最贵的一只,要在纸条上写心愿时,他转过身,让我伏在他背上书写。
我发誓,我不是践人,可当着铁牛将心许给了别人,这等行径的确下贱。
人群中,铁牛护着我来到河边,双手合十将字条注上心愿,放到河灯里,看它缓缓漂走。
“谁的灯漂的最远,谁的心愿就最容易实现。”铁牛看着我说道,憨厚的脸上露出傻笑。
我的河灯最大最亮,定能漂去远方吧?再看铁牛的脸,趁着夜色灯火阑珊,我的心开始发虚了。
这时,河上驶来一艘官船,也是雕栏画柱气派非凡,它横冲直撞毫无顾忌,直接将无数河灯打翻nAd1(
船上奴仆用浆将近处的河灯扫开,我的那只被无情推开,搁浅在岸边。
船舱中走出一对璧人,男俊女俏,天作之合。女子从男子手中拿过河灯,弯腰放进河里,回头与他说笑。
要不是今晚是乞巧,要不是河灯照的通亮,要不是铁牛非要带我至此,也许永远不会知道,他这颗博爱多情的心到底是伤我最深。
阿胤如蛇,肤凉情薄。
身边的人吵吵嚷嚷,有的愤愤不平,有的转身离去,只有我呆呆站在河边,嘴边闪过一丝讪笑。
他有了我,还去招惹别的女人,是觉得我会大度接受,还是认为与我无关?
风吹过,河面上的灯火如繁星般将整个京都点燃,官船的事情如同小小波澜,平息过后大家继续放灯许愿。
我是傻瓜吗?等着不会实现的心愿,只为他目光多一刻流连。
身子被拥挤人群推搡,摇摇晃晃,铁牛伸手扶住我的双肩,烦躁袭上心头,他一定也看到了,那个与我整夜幽 会的男人正与别的女子放灯许愿,可我不想被同情,挣扎几下摆脱他的手臂。
不知被谁推了一把,铁牛没能及时抓住我,我晃了几下后,摔进河里。
49、滑胎迹象
迷迷糊糊中我醒了过来,眼上火辣辣的疼,使劲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还没挂掉。榻前站着好些人,都看不清脸。
“令千金身子强健,虽说落水也不至如此。”
“大夫,那为何会这样?”
“出现滑胎迹象,大概是因为房 事过多所致,年轻人血气方刚,可也要找准时候才是。”
铁牛连赔不是,他为我又躺枪了。
我闭紧双眼,争取尽我最大的可能,晚点面对这一切。
我还没想好,要怎样跟娘交待,腹中孩子的爹爹是谁,又是什么时候弄大了肚子。好像现在更糟,比未婚先孕更丢脸的是孩子他爹从来没有娶我的打算。
自从掉进河里后,我再也没去暖心阁,不管孩子他爹怎样,我这个当妈的首先要为他创造个良好的胎教坏境才是。
芙蓉来看我,说阿胤去找过我两次,都被她挡回去了,还诓他我已找了婆家。芙蓉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逞强说要替我讨回公道。
最有资格去争公道的我整日无所作为,死在家中专心养胎。我曾很无耻的想赖上铁牛,好歹他是喜欢我的,以后也会对我的孩子好。可从萌生这个念头起,我总是做噩梦,梦见阿胤提着大刀剁饺子馅似的狂剁铁牛,于是乎就非常扎实的断了这个念头。
我不能去告诉阿胤有了他的孩子,正如当初不能告诉他我是女子一样。
卑微的乞求有生之年,能遇上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子。我清楚的明白,那不是肉 欲和孩子的牵绊。
所以,在看清不会是他生命中的唯一时,除了骂他肤凉情薄,只有离开nAd1(
乞巧之后总是雷雨不断,像娃娃的脸,晴一阵阴一阵。房间里返潮,大多时候只要可以我都呆在外面。
伴着雷声,外面吃诧风云走进一群人,我连忙抱住椅子背,惊慌失措的看向他们。
“阿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太子妃小腹隆起,但身形未变,就像是揣着个球。她作风雷厉风行,站在大门口就开始对我吼。
“这是哪个王八蛋敢玩弄我太子府的人?我这就去砍了他!”
太子连忙拉住撒丫子要跑的太子妃,温柔拥在怀中安慰。“我起先就知道小瑟瑟与众不同,原来竟是女儿身。”
太子笑着看我,大难过后,脸上尽是一派云淡风轻之色。
“你是我们夫妻二人的恩人,又因我牵连落魄至暖心阁。前前后后的事芙蓉已经跟我们说了,我们定不会坐视不管。你一天是太子府的人,一辈子都是太子府的人。”
“哦。”
我在心中暗骂芙蓉,不知道添油加醋瞎编了多少胡话。我的事情她知道的不多,编起瞎话来定会漏洞百出,太子不是傻瓜吧,怎么也会相信?
“阿瑟,你不用太吃惊,我们这就接你回府!”
太子妃霸气搂上我的肩膀,她的大肚子顶上我的胃,午饭都要挤出来了。
50、太子的女人
娘到现在都没见过阿胤,我先前被送去作娈童,阿胤是派的手下来送消息,她一直认为那是太子的人。
现在我有了身孕,太子火急火燎过来接人,娘自然觉得孩子是太子的,于是乎我这个嫁不出去的悲剧,华丽大逆袭成了飞到枝头变凤凰的传奇。
只是苦了铁牛,死守着我这个名声狼藉又作 风有问题女人。娘已经托人为他找了门亲事,铁牛顽固,逼着娘将亲事退了。无奈之下,娘将骗他的事坦白说出,铁牛只是微微一笑,说天意弄人。
好一个天意弄人,三天后我重回太子府也正是天意难弄人。
我身着女装,收拾妥当后出门正要上马车,这时远处奔来一匹白马,马上坐着一位白衣男子。如我们初见一样,他策马而来,我却挡了他的路。
是阿胤!我在心中嘀咕,今天是什么大日子,人来的这么齐?
当下这个局面,太子已然和阿胤撕破脸,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人剑拔弩张对峙。
“太子太子妃亲自到此,必定有什么大事,可需小弟帮忙?”
阿胤坐在马上,君王般俯视我们。他眉眼带笑,双唇抿紧。我知道,那是他生气的标志。
太子伸手搂住我的肩膀,笑出声来。“接本太子的女人回府,小事一桩。”
阿胤的眼光流连在女子打扮的我身上,我垂头不去看他,手却不听使唤的乱抖。
“新嫂嫂有些面熟?”
“她正是京都西门公子,你们都说她是本太子的娈童,殊不知她的真实身份是本太子的女人。”
想不到太子会说出如此露 骨的话,我猛然抬头去看阿胤,他已不想再见我nAd1(
“新嫂嫂雌雄难辨,皇兄艳福不浅,告辞!”
阿胤策马而去,有落荒而逃的味道。太子说我是他的女人,彻底断了我的退路。
阿胤此时会来是我始料不及的,若是听闻芙蓉说我要嫁人,赶来一探究竟,他心中还是记挂着我的吧?可在听闻我是太子的女人后,他决绝离去,心中定是恨透了我吧?
他定会认为我是个骗子,表面上说要帮他,背地里却跟了太子。
我也很委屈,不知向谁倾诉,偏偏遇上他受伤又倔强的眼神,再大的委屈也不值一提。
天空中响雷炸作,众人簇拥着我上了马车,离开家去太子府的路走了很久,久到在心中骂了他千遍万遍,阿胤如蛇,肤凉情薄。
乌云都镶上了太阳的金边,所以我的落寞才会如此明显。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到了太子府后我才发现,整件事情绝非我所能控制,太子欲迎娶我为侧妃。不管报恩也好,利用我是女子身份坐实太子豢养娈童为造假也罢,我已然没了回头路。
我还会想他,想那日夜晚清风,他搂住我的肩膀,同坐棠梨枝桠……
51、观音阁
太子府的孕妇伙食的确比娘做的好吃,我跟太子妃吃穿用同等待遇,达到了本次穿越最高生活水准。
太子妃是头胎,缺乏经验,又加上之前险些小产,整天疑神疑鬼瞎捉摸。听说城外有座观音阁,香火旺盛,有求必应。我很不幸,顶着大太阳被拉去拜佛。
“阿瑟,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我孕吐有些厉害,胃里难受的紧,铁着一张脸靠在颠簸的马车里要死不活。
“随便。”
“哪能随便,都说男孩长得像娘,女孩长得像爹。我若是生个女孩,就一下子蹦出两个恼人的家伙整日气我,你说可恨不可恨?”
我看着她幸福洋溢的笑,果真全天下幸福的人都一样,不幸确有各自的不幸。轻咳一声示意她到此为止,不要在刺激我了,转头掀开车帘,看街景缓解下心情。
“阿瑟,可知道你肚子里孩子的爹爹是谁?”
“爱谁谁!”
因为知道太子妃是个八卦王,所以我忍了。芙蓉是个心思缜密的好姑娘,她并不知道我与阿胤幽 会的事,算着日子认定我肚里怀了太子的种,可又怕这个远近闻名的妒妇太子妃要我小命,就将事情说的模糊不清。一听之下,太子妃炸了毛,以为我是迫于生计在暖心阁被人弄大了肚子。
最后就是这样了,太子妃做了救世主接我回府,太子大度做了现成的爹。我跟阿胤,变成了真正的老死不相往来。
到了观音阁,上完香后,太子妃去后殿求签,一路颠簸我实在难受,就自己找了个清净地儿吹吹风缓解下。
又要下雨了,风中掺杂的水汽黏腻,浑身都不舒服nAd1(我用帕子擦汗,最后都能挤出水来。一不小心帕子掉在地上,我慢慢蹲下来捡。
“你穿女装的样子,他定是见过许多次吧?”
帕子被人踩在脚下,我佝偻着背抬头看去,阿胤背着光,看不清脸上表情,但声音冷冽吓人。
“你这个骗子,我是发了失心疯才会被你三言两语所动!”
他双手握着我的双肩,就这样将我举起,与他同高。
“为了你,我叫人处理掉最关键人证,以为你会感激。不去见你只是小惩,你心中挂念着太子让我很生气。可没想到,这些正如了你的意。”
“阿胤……”这些我都不知道,那时以为你不要我了,其实许多许多次我都想去找你,又怕去的不是时候。
我使劲摇头,泪水呛在眼眶生疼,话没能说出来。
他将我使劲压上一旁的青砖墙,眼睛一眨不眨狠盯着我流泪的双眼,额上青筋爆出,犹如地狱的修罗。
“你被没收了家产,我坐立难安,还傻瓜似的幻想你来找我时,应该怎样刁难。阿瑟啊阿瑟,我到底是小看了你,宁愿去讨好那些满肚肥肠的糟老头,也不愿与我有半点关联!逼我至此,只能用钱引你见面,你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可曾动容过半分?”
52、画棠春第二部
他单手扼住我可怜的脖子,我本能的张着嘴喘息,泪水断了线般淌下。
阿胤啊阿胤,你说的这些我统统都不知道。你要做大事,我以为自己只是颗小棋子。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可知道我是费了多大的勇气去做到不打扰你。
“你早就做了太子的女人是不是?那又为何假惺惺对我说喜欢?将你放在太子身边做娈童,为的是离间太子夫妻间关系,败坏太子名声。可现在呢?我什么都没有得到,还傻瓜一样,为你丢了心!”
我总是这样,在他面前连话都说不全,可这次我想说清楚,把一切都说清楚,他却不给机会。
在我快要断气之时,他松开手,我靠在墙上咳个不停。终于有说话的机会了,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阿胤……”再唤他阿胤,声音沙哑,有种末日降临的感觉。
“你就要做我嫂嫂了,我特意备了份大礼献上……”
他猛然吻上我,用力咬扯唇瓣,甜腥血味在口中弥漫开来,他更加激 狂,用力压着我的身子,扯落衣裳。
“我与南宫正,哪个更强?”
用力拍打他的后背,希望他能停下来,我也像傻瓜一样为他丢了心,现在甚至有了他的孩子,他能不能停下来,好好听我说。
“这是在为他守身?你可还记得,在我身下玩转承欢时的下贱模样?”
他又凶狠了不少,惩罚般加大了力道……
不知过了多久,这折磨终于停休。我永远都忘不掉,他临走时的眼神。从今往后,我们怕连陌路也做不成,只能是仇敌了吧?
一向既温和又自制的他,今日化身为魔,我这个罪魁祸首,只能流着泪看他远走nAd1(
怎么就说不清楚,怎么就会说不清楚?至此深陷其中才明白,太子妃与太子为何时经四年还未能将事情说清楚。
情爱这些事,单凭嘴巴怎能讲清?它是毒药,人人却都想沾染,毒发身亡之际,还不愿撇清。
太子妃并未发现我的异常,这主要归功于我的孩子生命力足够顽强。我依旧傻吃迷糊睡混日子,闲暇时间就躲在小楼里作画。
我开始起草《画棠春》第二部,可能永远不会像第一部那般火爆,但这种既有故事情节,还算跌宕起伏的新类型连环画作,在这个时代我算是又开创了先河。
画里有我还有阿胤,之前在暖心阁大澡堂子,白白花了他四千两银子都未能作出称他心意的画,《画棠春》第二部由他做男主角,多少算种补偿。
我还在奢望,一日他翻窗与我幽会,轻柔唤着阿瑟,亦或是直接在我与太子成婚的喜宴上将我掠走。
我一直等着他来,就算是骂我铁石心肠。等待的日子变得很长,可如若不去等待,这日子也都毫无意义。
53、大婚入大狱
仲夏夜,我一身喜庆华服端坐在铜镜前,任身后一群婆子丫头摆弄。
我等着他来,再百般讨好求我原谅。我一遍一遍排练刁难他的场面,可却他迟迟不来。
今儿个我要嫁给太子做侧妃,他若还不来,我就要变成他嫂嫂了。
后来他来了,一身白衣,飘逸若仙。我心中大喜,他果然舍不下我。
“一个女扮男装专靠画春宫营生的贱婢,何以进得了我们南宫皇族?”
“若不是皇兄大婚,关联到南宫皇族高贵血统这等大事,弟弟也不会冒大不敬之罪前来劝阻。皇兄若还顾虑南宫皇族威严,就该听弟弟的话。”
“定西门瑟祸国殃民之罪,打入死牢,秋后问斩!”
他送来的贺礼打的我措手不及,我想不明白,这个曾亲手为我煎棠梨水治眼疾的多情男子,是从何时起有了取我性命的念头。
“为何要如此待我?”我仰头看着他,说的声嘶力竭。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扳倒太子。”
我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环视四周。冰冷的牢狱里,发臭的干草,老鼠蟑螂横行霸道,这天家的大牢可比阿胤家的差了好几个等级。
审刑院的青天大老爷审过三回,由于我态度端正认罪积极,也就躲过了夹手指、打ρi股的刑罚。
只是南凌律法对女子十分苛刻,未婚先孕者犯了淫 荡之罪,需活生生把孩子取出烧掉,再将母体关猪笼沉河底。这也是太子太子妃得知我有孕后,火急火燎赶来的原因。
可万万没想到,在新婚之夜被捕,这两个月的身孕足以立刻要了我的命nAd1(我环抱紧肚子,乞求上天不要将我们呣子分离,能死在一起就好。
空荡的大牢脚步异常清晰,我下意识瑟缩身子,往角落躲去。
“麻麻利利的,这可是死牢,回头我又交不了差。”
狱吏懒懒散散丢下句话,抱臂站在旁边监视。从黑暗处走来一名戴着斗篷的女子。她叫连翘,是太子妃凤然殿里的。
连翘拿下帽子,眸中都是话语,可此时此境又不能开口,只得抿抿嘴忍下,将手里食盒打开,端出碗温热的药。
“你遭此大难,主子们十分挂怀,特送来补药与你将补身子,待服下此药后,可帮你暂且从困境中解脱。”
连翘盯上我的肚子,使了个眼色。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保命要紧。”
见我不去接,连翘急的双眉紧蹙。
“行了行了,还有完没完?时辰差不多了,快走快走!”
狱吏将手中钥匙环摔的巨响,不耐烦的催促。连翘无奈,伸长手将药碗放进牢里,整好食盒,起身离去。
“这补药金贵的很,可要趁热喝才好。”连翘不放心,回头嘱咐。
“嘿,你个小丫头,得寸进尺是吧?信不信老子把你也关进去!”
狱吏推搡着连翘离开,大牢又恢复死一般的寂静。我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眼前这碗补药是什么?事到如今太子太子妃也自顾不暇,帮我至此也属不易了。
我端起药碗放置鼻下轻嗅,一翻手将它全数洒在脚下。
断送我孩儿的毒物,岂容存活?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最爱的人,即使注定缘分浅薄,那也许容我倾注所有能量护你片刻无忧。
54、花柳
一大早,狱吏带着个婆子过来,将我们四五个女死囚押到一处。狱吏贼兮兮的退到后面看着,婆子瞬间盛气凌人,指着我们破口开骂。
“都是些见不得人的烂蹄子,好好的人不做,偏要伤天害理。现在青天大老爷法力无边,把你们全抓起来送去地狱。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六婆按照南凌法律,前来给你们验身。”
身边蓬头垢面的女人,双眼空洞,犹如行尸走肉。她们可以无所谓,可我不行。
六婆啐了一口,笑的阴阳怪气。“你们依次站开,把裤子脱掉。”
女人们听话的将裤子脱下来,下 体光溜溜晾在众人眼前。
“喂,你怎么不脱,找打是不是?”狱吏拿着哨棍上前,目光在我胸口油走。
我吞了口口水,提醒自己稳住阵脚。狱吏眼神肮脏猥 琐,偏偏此时只得忍耐。
“不脱?难道你另有隐情?”
“回狱吏大人的话,犯妇的确有隐情。犯妇得了一种怪病,身上有些地方红肿瘙痒,现在更加严重,已经开始溃烂流脓。大夫说可能……可能是……”
“可能是什么?”狱吏站在原地,嗤笑一声。
“可能是花 柳。”我仰起脸,借着日光,让他们瞧清楚我这张脸。死牢里虱子蚊子带着不知名的小虫,把我这张脸折磨的无一处好肉。
“哎呦呦,不得了!大人你瞧,她双眼通红,脸上还有烂疮,必定是花柳跑不了,这个……这个下面就不用看了啊,这个病厉害的紧,看一眼就会被传染!”六婆急忙用帕子掩住口鼻往后退了步。
狱吏原本不信,听六婆一说信了几分nAd1(我装镊样咳嗽起来,他俩吓得退出牢门。
“行了行了,快要死的人还这么麻烦。你且回牢笼吧,临死还在这儿害人!”
我垂头跟着一名年轻狱吏离开,手摸上脸颊,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多谢昨晚的牢狱里的虱子,多谢急性结膜炎,我和我的孩子暂时逃过一劫。
自从弄婆查出我有“花柳”后,我换了个去处-牢狱最深处。这里就连白天也阴森昏暗,只有一扇小窗,虚弱的彰显这是人间。
审刑院给我定了祸国殃民之罪,秋后问斩,多留给我两个月时间继续傻吃迷糊睡。
冰冷墙壁的小窗,月光懒懒透进来,我蹲的腿脚发麻,起身想去摸摸那月光,无奈被脚下铁镣牵绊。
曾经对他说过,我是从月亮上来的,好希望现在就回去,带着我命薄的孩子。
外面传来响声,我迟钝的转头看去,这关死囚的地方禁止探视,可能是狱吏大哥送宵夜来了吧。
“瑟儿,你可还好?”
许久没露面的郑三郎这时出现,让我小小吃惊了一把,他带来了我最喜欢的红烧猪蹄,还有干净衣衫。
肚子里太久没有进油水了,我抱着猪蹄啃得正欢,孩子没有给我闹恶心,估计他也喜欢这一口儿。
“这些日子我被外公遣回乡下老家,一回来怎么出了这些大事?”郑三郎见我吃的没心没肺,倒了碗热鸡汤递进来。
“我备了牛车和盘沉,明儿个一早就送你们出城。”
“你要劫狱?”我停下动作,满脸诧异,想不到他这么叛逆。
55、后会无期
郑三郎满脸无奈,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地,然后叹气。“太子为了你的事向皇上求情,惹的龙颜大怒,冲动之下他竟用太子之位保你性命,皇上准了,封了梁王,今日已经带着家眷赶往封地了。”
啃了一半的红烧猪倏然蹄滑落在地,我用尽全身力气扑到栏杆前,脚上铁镣无情把我拉了回去。
“那日他在你府上说留着我自有用处,就是这个对不对?他早就算好了这一步……”
我哭的声嘶力竭,我怎么忘了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人,终究没让他失望,太子折在了我手里。
“瑟儿啊听话,这政治场上没有对错,只有立场。你不适合这里,走的远远地,把这里的一切都忘掉,之前的你就很好,我们后会无期。”
我伏在地上嚎啕大哭,就连被阿胤误解也不及此时的万分之一。他误解说明心里有我,而这利用就全是把我当成了颗棋。
那之前的所有,他的情话,他的委屈,他的误解,全他妈的是狗屁!我活的糊涂,不太会去恨人,可阿胤硬生生教会我什么是恨。
月光透过小窗,将我的悲哀无限扩大,死牢中经常会有哭声,今夜又多了我一个。只是别人求生,我恨不得去死。
太子被封为梁王,带着即将临盆的妻子去了封地。我这个害人精,有瑟瑟凉风陪伴,坐着牛车,同娘和铁牛离开这块伤心地。
“娘啊,是你在唤我吗?”
娘为我披上一件衣裳,搂我入怀。
“没人唤你,那是风的声音。”
“为何给我取名瑟儿,女子不该叫些春红秋月什么的吗?”
我歪头看路两边高大的树木,忽然觉得自己名字像个灾难nAd1(
“傻孩子,瑟瑟指的是碧色珍宝,你爹视你为掌中明珠,却又不想落了俗套,所以叫了瑟瑟,是珍宝中的珍宝。”
“原来我这么好。”
经人生大起大落,我眼中已无泪可流。只是想遇上个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子,只是想安静做个腰缠万贯的市井小民,可为什么就这么难?
我毁了太子的前程,坏了太子妃的一生,还让娘陪我跌沛流离,铁牛为我担惊受怕。原本想在此登上人生巅峰,到最后竟成了个害人精。
瑟瑟,我到底是辜负了爹的心,做不了珍宝中珍宝。
“娘活大半辈子,只明白一句话,随遇而安才是福。许多事对于你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命运变数由天定,不去瞎揣测,只需淡定面对就行。”
娘轻拍我安慰,泪水滴落上我的脸颊,寒心的凉。
回头去看那座城,想着自己来时迷惘,走时清醒。它依旧喧嚣繁闹,把我衬得如此渺小。也许郑三郎说的对,政治场上没有对错,只有立场。
那就别了吧,京都,后会无期。
56、把她的眼睛挖出来
我们驾着牛车离京都愈来愈远,家已然是回不去,铁牛提议带我们回他老家务农营生。
离开京都的第三天傍晚,走至一狭长山谷中,牛被狼嚎所惊,扑腾乱跳,铁牛和娘急忙将我从车上抱下来,还未站稳脚跟,十几个手持大刀的粗野男子将我们团团围住。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我在心中大骂,还能不能有点儿创意,山贼都是一个学校毕业的?这打劫的方式也太俗套了吧。
可能是我的眼神太过轻蔑挑衅,一脾气暴躁的山贼嗖的一下跳出,把刀直接架在我脖子上。
“你他妈不想活了?竟敢甩老子白眼!”
“这位好汉手下留情,小女不是存心冒犯,那是患有眼疾!”娘亲慌忙挡在我面前,赔着笑脸说。
“有眼疾?老子山头正好有个郎中,让他来给你治治。”
怎么跟电视上演的不一样,他们没有将我捉去做压寨夫人的念头?
我的急性结膜炎一直没能好彻底,反复发作,最近赶路劳顿,两只眼睛又红的像兔子了。
所谓的郎中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半天,我翻了个白眼,把黑眼球转没,只留下红彤彤的眼白,吓得郎中连退三步。
“老老老老大,这双眼睛是坏了,定是招了什么邪魔,得挖出来才行!”
封建迷信害死人啊,我这是招了病毒好不好?还邪魔,真是笑死人了。
几个山贼拿刀向我逼近,要挖出这双红眼睛,铁牛将我护在身后,赤手空拳与这些山贼对峙nAd1(
“各位大爷,这些是我们所有家当,还请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活路!”娘将钱袋捧到他们面前,低声乞求。
山贼头头掂量了下,啐了口水,转身把钱袋扔给身后的小喽喽,越过铁牛,用刀尖抬起我的下巴。
“长得不错,就是这双眼睛坏了大爷心情。郎中,把这双眼睛挖出来,再带这丫头上山。”
郎中从怀中掏出匕首特猥 琐的在我眼前比划,铁牛急红了眼,抡圆了胳膊将他甩出十几米远。山贼见我们反抗,一拥而上,敌众我寡,铁牛虽说块头大力气足,却很难撑些时候。
“快跑!”
铁牛被围在中间,扯着嗓子让我快走。我抬头看峡谷两边的斜坡上,有大块的石头堆积,若将它们撼动,足以砸死这群混蛋。
我撩起裙子往斜坡爬,娘瞧出我的意图,紧跟了上来。
怎么能这么重?往往是梦想很美好,现实太糟糕,我和娘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只撼动了几块碎石。坡下的山贼发现我们,已经追了上来。
天色渐黑,本就患有眼疾视力不好,这下直接变成半瞎。我直直站在坡上,就听耳边嗖的一下飞来个东西,掺杂着娘的哭喊。紧接着石块轰然倒塌,连带着我一起滚了下去。
57、前夫
身下的木榻不住摇晃,双眼上蒙着热热的帕子,浓浓棠梨根叶药香,我猛地弹起身子坐直,抓下帕子四处张望。
“阿胤!”
面前坐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子,细皮嫩肉,一手翘着兰花指一手掩嘴做惊吓状。
他一定是以为诈尸了,于是乎我很体贴的直不楞登躺好,顺手将帕子蒙在眼上。
“喂,小丫头,我救了你们,你娘伤势重些,安排在另一辆马车上修养。这人啊可是要知恩图报,我知道你们眼下落难,也不要你什么钱财银两。只是,你帮我个小忙,就当我们做个交易可好?”
我嘴角抽搐几下,就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活雷锋,逼人报恩也能说得这般清新脱俗,这人不是妖也是个精。
“你不说话就算是同意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王富贵的媳妇儿,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王富贵的亲生骨肉,咱们这就衣锦还乡,光耀门楣!”
我再一次诈尸,瞪着通红的双眼看他。难道是死在了山谷里,这次又重生?我下意识捂上小腹,孩子还在,听他刚才所言,娘也是在的。那么这王大叔跑出来是几个意思?
“高兴了吧?就知道你会高兴。”
我一把打掉他伸过来的老手,浑身起满鸡皮疙瘩。
“行了,我就跟你说了实话吧。我从宫中出来,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了吧?”
我摇头,看着那双圆溜溜眼角有些下垂的老眼,恨不得用二指禅将他戳掉。
“哼,粗野丫头!我乃南凌皇宫大名鼎鼎王公公是也,皇上体恤我年事已高,特赏我金银千两回乡养老。只是……”
说着说着,他就莫名的悲伤起来,借着衣袖抹眼泪nAd1(
“我自小离家出来奋斗,孰料阴差阳错进宫做了太监,这些年与家乡亲人不曾来往。今日回乡,若他们知道这事,定会讽刺奚落让我难以抬头做人。”
我恍然大悟,这位公公看上的不是我,而是我肚子里的孩子。
其实这也是个不错的法子,比起跟铁牛回乡务农多少要好些。也正好借此机会,断了他的念想,他是个好人,理应安安稳稳幸福安康。
后来,我才知道,怕是要等到下辈子才能求老天给铁牛个幸福安康。
护我到最后的铁牛,被从山坡上滚落的大石掩埋,活下来的希望渺茫。
我将山贼袭击一事跟王富贵娓娓道来,只不过在这个故事里铁牛变成了我的相公。王富贵感动的一塌糊涂,派了人回去找铁牛,我们找了间客栈住下,两天后派出去的人终于回来。
山谷被滚落的大石掩埋,别说是人了,就连一只蚂蚁都看不见。
娘受了些皮肉伤,现在已经醒过来,我们娘俩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都是我不好,将铁牛牵扯进这场纷争,白白赔上了性命。而我什么都给不了,甚至连清醒后的第一件事还在挂念的男人。
我是个坏蛋,一次次忽视铁牛的好,一次次惹他伤心,事到如今只能给他个前夫的称呼。
“王大叔,你可要好好照顾我们三人!”抹抹眼泪,我自勉之,前夫放心,我定带着娘和孩子活出个别样洞天!
58、阿离
王富贵祖籍位于山清水秀的汴州,气候温润,风景宜人。我之前做了太多孽,所以怀孕后半段基本处在被折磨阶段。腰酸的很,每次睡觉都是受罪,将近临盆那几天,我干脆坐着合眼打瞌睡。
其实我想要个女儿,生的像她爹爹,美死一片人,然又怕连带着脾气秉性也随了他,肤凉情薄。
上天一般没多少时间听我许愿,可这次撞到狗屎运,竟然灵验了。
我来到这莫名空间第二年四月,棠梨开满枝桠之际,产下一名女婴,长得像他爹,脾气秉性全随我。
王富贵高兴地很,满月酒时请了全镇人,我被大家羡慕,心不由衷的笑着。
“王老爷,恭喜恭喜,还不知千金可否取名?”
王富贵回头向我求救,之前他找算命先生取的六百多个名字全被我否掉,暂时孩子的名字只能叫宝宝。
“孩子名字金贵,还需细细琢磨,老爷给孩子起了小名,也是前思后想了好些时候,就叫阿离了,今年棠梨花开的正好,取它谐音,又合着远离病痛苦难之意。”
我这些话心口胡编,他们倒是很配合的做恍然大悟状。之所以给孩子取名阿离,简简单单只是因为我与他爹爹分离而已。
除了蹲大牢那几日外,我整个孕期几乎没有受什么苦,伙食都是一顶一的棒,因此生完孩子后,上围暴涨,直接从A转到了C加。我一直坚持母乳喂养,又怕孩子把这惊喜给吸没了,就重金请了两位奶妈。
“夫人,外面又有人闹事了,嚷着要我们退钱。”我摆摆手示意奶妈抱着阿离退下,微微眯起双眸,唇边浮现戏谑之色。
退钱?笑话!钱这种东西岂有吃进去再吐出来的道理?
“立刻集合所有下人,抄家伙,跟我出去瞧瞧nAd1(”
我这个当家主母一声令下,威风禀禀。后面跟了群身着黑衣手拿哨棍的家仆,气拔山河的迈着四方步往外冲。
王富贵回乡后买了座大宅子,是以前乡绅的祖屋,后又翻新扩建,如今已是镇上有名的高门大院,敢堵在门口叫嚣的明摆着就是不想活。
“是谁嚷着要我们王家赔钱,往前一步出列!”
我站在众人之间,个头最小,但气焰最高。看着面前前来讨债却唯唯诺诺不成器的家伙,更加气恼。这两天赚钱赚得手软,盼着跟人打一架,活动下筋骨放松下心情,没想到竟是这么群软面条。
啪叽!
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白面书生被推了出来,跌成狗吃屎,众人笑倒一片。
书生站起身来,慌里慌张回头望,脸都吓青了却拧着性子与我对峙。
“你你你你这画是假的,得退还我二舅老爷银子才是。”
“毛都没长齐就来这里装蒜,你说假的就是假的,我王家墨宝轩从来就没有假东西!”
我嚷的中气十足,原本我不会说谎话的,自打从京都回来,说谎成了家常便饭,都不带眨眼的。
娘说痛过了就会长大,我发现长大了就是为了让别人痛。
59、又去打架了
“这明明就是假的!画中树的勾勒毫无生气,死板僵硬,最气人的是画上三座山峰,细细观察竟都一模一样,只是大小不同。这造假也不上心了,在下才拙都比他强上三分。”
前来闹事的闹哄哄吵了起来,我站在高高台阶上,俯视他们。
“你叫什么名字?”卖出去的画被说的一文不值,我不怒反笑。
“在下姓席,名北城。”白面书生昂首挺胸,说的很是自豪。
“哦?可问席公子以何为生?”
“在下寒窗苦读近十载,为的是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瞧着他说的趾高气昂眉飞色舞的,我就闹不明白了,目前啃老就啃老了,还安上这么个正经名声。
唇角笑容逐渐扩大,我对他点头,一副倾佩万分的模样,他顺着杆子往上爬,自是觉得在众人面前赢得了脸面,开始摇头晃脑有些飘飘然。
“既然如此,王家家仆听命!”我双臂环胸,高高扬起下巴。“给我往死里打!”女王般发号施令,冷眼看这一切。
王富贵在宫中混的还不错,出宫前皇上赏了几个侍卫,王富贵待人不薄,加上他们也是些知恩图报的,不但把家中治安管理的很好,还发展了镇上一些壮劳力,又是训练又是编队的,弄得跟真的似的。
这样一来,王家在镇上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地头蛇,有钱有人。今儿个席北城带人来闹事,摆明了就是欠打。
站的腿有些麻,看看日头,该带阿离出来晒晒太阳了。见他们打得差不多,前来闹事的都被摁在地上揍得半死不活,求饶声真是绕梁三日,余音袅袅啊。
“住手!”我个头虽小,但声音清脆洪亮nAd1(撩起裙摆,在丫头搀扶下走下台阶,踩着横七竖八的胳膊腿儿过去,来到席北城面前。
“那画儿,是真是假?”
他趴在地上,被我一脚踢翻。嚯!真是吓屎人了,那张白净的书生脸瞬间变猪头三。
“眨的……是眨的,皱栓你打屎我,那卦也是眨的……”他话虽说不清,但眼神清澈坚定。
这个书生,有点儿意思。
我咧嘴轻笑转身离开,众人紧随其后,今天这场闹剧以王家完胜告终,但我似乎发现了块绝世珍宝。
回到后亭,娘已经抱着阿离在外面晒太阳,只要看着她们我就不受控制的笑出来,世界上的运事再多,都比不上至亲至爱常伴左右。
“瑟儿,又去打架了?”娘眉头微皱,将孩子送到我怀中。“你这脾气怎么越来越大,从前你向来都是避着麻烦的。”
我将阿离软软的小身子抱在怀中,低头逗弄她。以前是以前,我若不强硬,定会被别人当成枪使。教训就在眼前,我不得不让自己做到铁石心肠。
“对了,铁牛的衣冠冢修好了。”娘长叹一声。
“明儿个我就。”
60、上坟
一大早,我带着丫头和车夫,拿着金箔和瓜果糕点,驾着马车去看铁牛。
来到汴州这一年里,派去寻找铁牛的人总共有三批,可都没有带回任何关于他的消息。时间一点一滴磨灭他活着的希望,可我仍不相信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眼睁睁的没了。
想着铁牛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万一真变成孤魂野鬼在外面游荡,十分可怜。我和娘请了个风水先生,端着罗盘整整找了三天三夜,才选的这块风水宝地,为他修了个衣冠冢。
四月份,处处嫩绿一片,又不似夏季那般咄咄逼人,三面环山,一处向水,果真是个好地方。
我命丫头车夫留在路边,自己拎着祭拜铁牛的篮子和食盒上了山坡。脚踩上草地,柔软舒爽,一步步靠近铁牛,与他点滴历历在目。
“铁牛,十七小姐来看你了。”
将瓜果糕点从食盒中拿出,依次摆在坟前,我学着铁牛的样子称呼自己十七小姐,久违了的泪水瞬间滑落。
“铁牛,我没能找到你,想着你最放心不下的是我,为你修了这衣冠冢,等你找到我了也算有个地方住。”
抚上青石墓碑,上面我亲手写的墓名,贾铁牛-西门瑟儿之夫。
“我跟娘都很好,王富贵待我们不错,你一切放心。对了,还有阿离,已经有五个月大,整天就知道傻吃迷糊睡,不似同龄孩童顽皮,我却乐得图个清净。”
拿出一壶清酒,斟满镀银酒盅,缓缓倒入坟前青青草地中。
“铁牛啊,若你还活着,单凭不来找我这一点,就算打死你也不解恨。可若你真的死了,就劳烦你快去投胎长大,让我寻着你,偿还你的情深意重。”
我坐在墓碑前,头倚在被碑上,任由风吹乱头发nAd1(风发出呼呼之声,好似铁牛与我讲话。
忽然,风中隐约传来呜咽之声,断断续续,飘飘渺渺。
我坐直身子,警觉的四处查看。我从不信鬼神之说,但亲身经历穿越这等神奇现象,有些东西不得不信。
我沿着风吹来的方向走着,呜咽之声越来越大。挥挥手招呼山坡下等待的丫头和车夫,多几个人好壮壮胆子。
“夫人,好像有人在哭。”香草丫头胆子小,瑟缩着身子跟在我身后小声说道。
“废话。”
这呜咽之声不似女子,好像是个男人,可印象中铁牛说话中气十足,万万不会哭的这般婉转。
“夫人,这声音好像是从那个山坡头传来的。”车夫说道,踮着脚尖瞭望。
“对对对,夫人快看,那边山头有烧纸钱的白灰!”香草大叫出声,躲在车夫身后不敢向前。
“大惊小怪。”我的心落了地,还能烧纸钱的必定不是鬼了。可与我为铁牛同选了这块风水宝地的人才,是得过去拜访下才行。
61、坟前自尽
我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香草和车夫,三人同往那座山坡。
“爹啊娘啊,儿子不孝,将家中财产全数变卖,如今已然身无分文,还被地 痞流 氓毒打……”
我强忍下喷嚏,厌恶的看着这个败家子。
“先生从小教导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可我空有满肚才华,却无用武之地……”
我开始耻笑他,还真是自恋的很呐。
“儿子愧对爹娘养育恩情,愧对先生言传身教,更愧对席家列祖列宗。”
我愈走进愈发现这身影声音似曾相识,再听说他姓席,心中的猜想就更加笃定起来。
“儿子已无颜面苟活于世,祭奠过双亲之后,就下去阴间侍奉爹娘。”
他话一说完,往后退了两步,疯了般拿脑袋往墓碑上撞,血顺着墓碑流下来,瘆人的很。
车夫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阻止席北城自杀,他恐是撞懵了,翻着白眼浑身瘫软。
“夫人,怎么办?”
“拿他祭奠爹娘的酒水把他浇醒。”
车夫先是一愣,听话的拿起破酒壶,淋在席北城脸上。香草这时胆子大起来,用她的长指甲用力掐他人中。
他咳了几声,清醒过来,看到我后,整个人往后翻了过去,连滚带爬可笑的很。
“我是死了吗?你这个女魔头,怪不得这般心狠手辣,原来竟是魔鬼!”
我走向他,咣咣咣伸手甩了他几记耳光,这样做只是帮他尽快清醒过来而已nAd1(
“魔鬼,你这个魔鬼!”
见他还满口胡言乱语,我很好心的送他心窝窝一脚。他感恩戴德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半天没动弹一下,十分享受的样子。
香草和车夫站在原地呆若木鸡,身子在风中颤抖。
“把他弄醒。”在他父母墓前揍他,我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他们二人火速跑过去,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轻车熟路的很,没几下那席北城就醒了过来。香草怕他会被我打死,在他开口激怒我之前,善作主张告诉他实情。
“你刚才没撞死,是我们夫人救了你,可千万别再胡说八道了。”
席北城张大嘴巴痴呆状许久,缓过神后转头看我,平地一声雷,哇的哭了出来。
“你你你到底想怎样?难道昨天没把我打死不甘心,非要将我手刃不可?”
见我又眯起双眸,香草果断掩住他那张造孽的嘴。
我命香草起开,走至他面前,女王般居高临下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席北城,你寒窗苦读近十载,满肚诗书却穷困潦倒,可知为何?”
他往后瑟缩着身子,怕我再打他,然后弱弱的摇头。
“女怕嫁错郎,难怕入错行,你是入错了行。”
他懵懂的看着我,被打成淤紫猪头的脸上不断流着血水,一双眼睛还算明亮,只是眼神有点儿恶心,萌萌哒nAd2(
“来我们墨宝轩做二掌柜如何?”
62、墨宝轩二层画
我在敛财的道路上驰骋,没有什么可以阻挡。这个席北城,有非他不可的原因,单凭一双识别字画古玩的火眼金睛,就值一月二十两的薪酬。
一清早,我将阿离收拾妥当交给奶妈照顾后,前去墨宝轩查班。墨宝轩是我一手操办的产业,最近有了席北城的加入,更是风生水起好运连连。
“你这个不行,明摆着是二层,这种混子我们墨宝轩是不能收的。”席北城自从做了二掌柜,衣着打扮焕然一新,加上又是读过书的人,搭配上清爽脱俗的很。
“您再看看,这笔法……这着色……”
“不行就是不行。”他双眼一闭,气定神闲,这拒绝人的态度有够坚决。
“得,今儿个我认栽,您给出个价,只要能卖钱就行。”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看着卖画人灰头土脑败下阵来,席北城狐狸尾巴翘上天,可仍是顾忌颜面的,强忍着得意替他开票据取钱。
待那人离开后,席北城才发现我来了,忙出柜台拱手作揖行礼。
“夫人来的真早。”
“又收了什么好东西?”
我好奇那幅画,直直奔向柜台,伸手去将画轴打开。嚯!是《水月观音》,其仪态神情自然高妙,后世见到的佳品也不及这一半。
“你怎说它是二层画?”二层就是宣纸揭下的纸托,再稍加匀填,既能为其真画者。在收画的时候,最容易出差错的就是这二层,行内都叫混子,需眼力十分了得之人才能察觉。我睁大了双眼仔细瞧了几遍,都没瞧出来破绽。
“自然是骗人的。”
“好个狡诈书生nAd1(” 我翻翻白眼,啐了他一口。
他终于忍不住得意笑出来,负手将我引至柜台后偏厅,唤来下人奉茶。
“这是大家之作,却落到这等俗人手里,我将它收留也是做善事,只是俗人不识货,竟冤枉它是混子,等我将它卖个高价,好还它个清白。”
我轻抿了口茶,笑了出来。骗人还能骗的这么心安理得,真想看看这南凌的圣贤书都讲了什么,把清纯书生变成狡诈商贾只需弹指间。
“你为墨宝轩又收了件宝贝,我岂不是要给你涨酬劳?”
“够用了够用了,再涨怕是要跟大掌柜齐平了。”席北城很有自知之明,在墨宝轩大掌柜管着营销,他这个二掌柜只管验货,可再好的货终得落得个好价钱才是正道,所以平日里他对大掌柜都是恭恭敬敬,从不敢本末倒置坏了规矩。
“算你聪明。”
我越发的觉得自己眼光高妙,连连惊叹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的现任丈夫王富贵,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整日埋头养生之道,自打阿离百日后,都交于我全权打理王家产业。
63、金锁
阿离一岁生日前几天,我去店里查班。席北城从怀中掏出一片金锁,双手捧着珍宝似的交到我手中。
“这是前些日子我请镇上老银匠打的金锁,花纹是我亲手绘的,吉祥如意这四个字是请我的先生写的,可谓世上独一无二,赠与阿离,庆贺小姐一岁生辰。”
我将这片小巧金锁摊在掌心,花纹是富贵牡丹,栩栩如生,后面的四个字特意弄成隽秀俊逸的样子,十分讨喜。
“席北城,你还去考功名吗?”我抬头看他,不知不觉阿离都一岁大了,席北城刚来时她才只有三个月,这些时日的相处应了那句老话-不打不相识。
他抿嘴笑笑,然后摇头。
“为什么?你不一直都想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然后呢?”他又问。
“然后就是加官进爵,荣华富贵享尽一生。”这还用问,孩童都知道的道理。
席北城起身,仰头长叹。“功名于我如浮云,荣华富贵我在墨宝轩就能寻得到,寻到的东西何苦再去找。”
他的答案令我十分满意,放这么个人才走谁会舍得?但又怕耽误他的前程。好在人家自己看破红尘,只想留在这里做个腰缠万贯的市井小民,与我同道中人,实属难得。
所以,我这个老板娘是该好好为职工着想,先替他娶个媳妇才行。
阿离要过生日了,我请了镇上最好的裁缝来家里给她量身裁剪衣服,娘骂我手笨,这么堂而皇之叫裁缝回家落了别人口实。没办法,只好为我和娘也做了一身,这样一来,阿离就变成捎带着的了。
“阿离,好不好吃?”
我举着油乎乎的红烧猪蹄,逗弄阿离nAd1(今儿个天气很好,下人在花园凉亭中备好食物,方便我们来此玩耍。
“娘娘,塞牙牙。”
阿离手里也举着一个猪蹄,足足有她脸那般大。家里的厨子深知我们娘俩好这一口儿,做的猪蹄都是软烂香滑,入口即化。阿离的牙齿生的小,中间有细缝,难免会塞牙。
“不急不急哈,娘娘给阿离弄出来。”
我找来备好的牙签,细心为阿离剔牙。
王富贵一来就看见我们这幅油乎乎的场面,翘着兰花指命人端来温水给我们净手。
“爹爹抱……爹爹抱!”
阿离挥着两只小油手挣扎着去找王富贵,他向来疼爱阿离这个俊俏丫头,也顾不得身上锦衣华服被败坏掉,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爹爹!”
阿离两手左右开工啪啪啪照着王富贵的大脸呼下去,最后噘着小嘴亲上他的大鼻头。
“爹爹的乖女儿,爹爹的小心肝儿。”
看着这猪刚鬣似得两个油人,我有些受不了。赶紧将手洗干净,抱过阿离让下人为他洗手擦嘴。
一向爱干净的王富贵喜滋滋坐在铺着软垫的石凳上,双眼露出无尽慈爱之光,一直盯着油乎乎的阿离。
“阿离项上的金锁不错,谁送的?”
64、生个儿子
“是席北城。”
“哦,就是那个席北城呀。”
我听着王富贵这话别有深意,转头去看他时,他有些尴尬轻咳一声,继续说话逗弄阿离玩。
“后天我的宝贝女儿要过一岁生日,我已经请了镇上最好的厨子,咱们大摆筵席,邀请所有乡亲都来为我女儿庆生。”
王富贵将阿离抱在怀中,摇篮似的左摇右晃,阿离咯咯咯笑个不停,口水都流出来了。
阿离贪恋王富贵的怀抱,这一度让我吃味。后来娘说,我抱阿离像抱着个萝卜,王富贵真是像抱着个孩子,阿离不喜欢我抱全是我的错。
我沮丧了一段时间,还真真的去厨房捡了个大萝卜抱在怀里,貌似抱阿离时也采用这个姿势。好在王富贵是真心疼爱阿离,念着他的这点儿好,我就暂且不去计较了。
阿离生日那天全镇的人几乎都来了,上至老翁,下至孩童,都赶来将吃大户的传统美德发扬光大。我们沿街摆席,大家吃吃喝喝热热闹闹一直弄到晚上。看着猪羊是宰了一头又一头,瓜果蔬菜是挑来一担又一担,我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打个不停。在心中暗骂:好你个王富贵,白白花了我女儿的家产。
几个平日里在镇上还算有头有脸的,能与王富贵说上几句话的人,自认为关系近,借着酒胆,说话也开始放肆起来。
“我说王老爷,你年过半百才得阿离这一个女儿,得加把劲才行。”
“啊?加什么劲?”王富贵喝的满脸通红,一时反应不过来。
“加什么劲?在房里还能加什么劲?”
众人笑了起来,王富贵拎着酒壶自斟自饮,拍着桌子大笑nAd1(
“对对对,得加把劲。”
“我说王老爷呀,咱们男人须得有个儿子,不然这偌大的家业留给何人?”
一个糟老头子搂着王富贵说了这句话,一语点醒梦中人,之后的种种祸事,全部源于此处。
阿离的生日将王家在镇上的声望退至最高点,连女儿的生日都在这般铺张浪费,若是生个儿子那还了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人家只是说若生个儿子,偏偏王富贵这针眼一般大的心眼啊,打定主意真生个儿子给人家看,好似生不出来就对不起自己似的。
“你别忘了,你是真的生不出来。”
王富贵与我只是名义夫妻,这夜他第一次来我卧房,就是商量生孩子的事。我不是有意打击,很直白的提醒一下而已。
他长吁短叹,捶胸顿足,就差在我面前腆着老脸哭了。
“我与阿离已经帮你很大忙了,别得寸进尺啊。”我白他一眼,不愿他将主意打在我身上。
“你是没听到别人怎么议论我的,我这张老脸可往哪里搁?”
“不还搁你脸上吗?别听就行,听了烦心。”我上了撩开被角上了榻,示意他此事到此为止。
“瑟儿,你就再帮我一回吧,念在……”
“免谈!”
我躺进被我,背过身去不理他。还没完没了了是吧?救命之恩连着用两遍,世上哪有这种好事。被救的人都不用干别的了是吧,整天等着报恩好了nAd2(
王富贵瞧我态度坚决,唉声叹气离开。
65、说媒
这些天王富贵抽空就提生孩子的事情,我懒得理他,整天呆在墨宝轩里,也是天公作美,给席北城托的媒终于有了回音。
我坐在偏厅黄花梨木圈椅上,端着冰裂紫砂杯盏,饮着雀舌茶,看着口若莲花的席北城被媒婆逼的灰头土脑,心情顿时阴转晴,一下子明媚开来。
“席公子,来看看这个,是镇上茶楼的女儿,年芳十七,标准的美人胚子,还懂得茶艺,单凭一只鼻子轻轻一嗅就能分辨百十种茶。”媒婆拿着画像,说的唾沫星子乱飞。
“我要那么好的鼻子做什么,直接养条狗不是更好?”
“那再看看这个,镇上汇德大药堂的千金,自幼钻研医术,独立坐诊三年有余,医术高明的很。若娶了她,还愁有个头疼脑热吗?”媒婆献宝似的奉上画轴,被他一把挥开。
“我直接抱个药坛子睡得了。”
“那再这个呢?是全镇上手最巧的绣娘,这个是粮店老板的女儿,这个是……”
“快走快走,信不信我揍你?”席北城将媒婆推至门外,从地上呼啦抱起相亲对象的美画,扔了出去。
“哎哎哎,你个读书人,怎么开口闭口揍人,真是粗俗。”媒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决不轻饶的样子。
可席北城是何人,被王夫人看中的岂是等闲之辈?他漏齿一笑,顶天立地站于墨宝轩门口。
“我席北城现在不是读书人,众所周知我是墨宝轩的人,你可见识过我们老板娘的行事作风,那可真是我的楷模。”
媒婆哆嗦了下,王夫人带着家仆在镇上横行霸道,看谁不顺眼就打谁,席北城怕是也传染这种恶习nAd1(为了保命,她还是别意气用事的好。
“我保媒二十几年了,还没见过你这么难伺候的主儿。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说出来我好替你寻寻。”
“我要月宫的嫦娥。”
围观的人笑倒了一片,席北城一脸正经,不慌不忙回了偏厅。回来时,见我笑趴在黄花梨木茶几上。
“真有这么好笑?”
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为他高明的气人方法惊艳到了。“不是一般的好笑,我可是出重金才请到这个媒婆的,你却把人家气跑了,真是够败家的。”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有莫强求,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就好。”他起身从博古架上取下一只青花小罐,从里面取出两粒冰糖,放进我杯盏中。“你最近火气大,嘴唇都起泡了,冰糖能降火。”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许久之前也有个男子这般仔细待我,只是……
“少给我装糊涂,是不是嫌她们不够美?我再去差媒婆寻些美的给你。”
我起身往外跑,也不去理他唤我,果断将那无聊的感觉摒弃在身后。
我是西门瑟儿,已经不是之前被人当做棋子的阿瑟,我不再信世上还有真情真爱,亘古不变的只有钱财,能抓在手中的才最实在。
66、典当行金腰牌
邻镇的典当行支撑不下去,我用低价盘了过来,把席北城临时调过去做了大掌柜。
一切十分顺利,席北城这只貌似无害的老狐狸,将典当行中的“死物”就是过了期限没来赎走的物品,挑拣出来送到墨宝轩出售,货源更为丰富,两头生意越发好了起来。
两处离得不远,跟阿离玩闹了整个上午,用过午膳哄她入睡后,我过来典当行查账。席北城得了几件好东西,兴高采烈往墨宝轩送货物去了,此地只有我和前堂一个学徒。
“掌柜的,请问这个能值个什么价钱?”
冷不丁的被吓了一个机灵,我抬头透过小窗户往下看,一名身材精壮的男子,身着黑色劲装,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我庆幸典当行的柜台都很高,避免有不法之徒危害,若是遇到武功高强的,我还可以趁他翻上柜台的功夫溜之大吉。
我伸出长杆,杆上带个托盘,他将要典当的东西放到托盘上,我收回长杆拿至面前。
是块腰牌,龙纹缠绕,反面赫赫刻了个“胤”字。
我的心偷跳了一拍,脸上却波澜不惊。世上重名重姓的人多得是,不见得这个就是他。又是在睁眼说瞎话,世上还有谁能用的上龙纹,名字身份都一样,就算是他又怎样,我们全然没了关系。
在他要取我性命之时,在铁牛为我赔上性命之时,我与他只是仇敌。
“要当多少?”我冷冷答道。
“最多能给多少?”
他话语中透出渴求,很明显就是急等钱用,这种情况就算我只给一两银子,他最多嘀咕几句歼商后也就认了。
“这不是你的东西吧?”瞧着他心虚,这样一来我给的就更少了nAd1(
“管这么多做什么,你只管说能当多少就行。”
“有龙纹的东西,不像是民间之物,我可不想招来麻烦。”我作势要将此物退换,他慌忙开口说出实情。
“掌柜的莫要害怕,这件东西是我捡来的。我乃一名剑客,带着徒儿游历四方,谁知两天前徒儿身染重疾,大夫一个接一个的换,盘沉耗尽不说,病情毫无起色。我也是走投无路才将这不义之财拿来典当,还请掌柜的发发善心行个方便。”
发发善心?我现在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心。
“一两银子。”
“这……这也太少了,这可是块金牌,单单金子也不止这个钱。”
“你可以去别处问问。”我将窗户一关,爱卖不卖。
下一刻,他将木窗敲得砰砰作响,我慢吞吞打开窗户,冷眼看着他。
“一两就一两!”
我将这块金牌收进袖袋中,他都说是不义之财了,必定不会赎回。若是让席北城见了,说不定会拿去墨宝轩,唯恐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我还是早早将它藏起来好。
67、剑客
我故意回家很晚,却没想到大家都在忙。马上要过端午,王富贵闲着没事做,动员全家老小包粽子,说要分发给全镇乡亲。
看着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被包进粽叶中,鼓了好几鼓劲才勉强压下心头怒火回了房间。
香草为我备好洗澡水,脱衣衫时那块腰牌滑落掉在地上,我累了一天,也懒得理,抬腿进了木桶舒服的做了几个深呼吸。
“娘娘……娘娘……”
单听到软软糯糯的声音我就情不自禁的发笑,是我的阿离来了。
好似有什么重物在敲击木桶,我以为是阿离淘气,就趴在桶沿上故作生气。
“阿离,你又不乖了?”
“娘娘看,钱钱……钱钱!”阿离一手举着腰牌,一手扶着木桶,笑颜如花跟我说她见到了许多钱。
记得百日抓阄的时候,阿离一把抓了个大金元宝,她对金灿灿明晃晃的东西喜爱的不得了,从会说话起,就统称为“钱钱”。
娘说这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好。
我伸长手将阿离抱起来,扔进木桶中,阿离抱着我的胳膊咯咯直笑,一只手死抓着腰牌不放。
阿离坐在我怀中,双手抱着腰牌亲的啧啧出声。我白了她一眼,还真是个拜金的丫头,放着娘不亲专门亲块不会说话的腰牌。
“娘娘,钱钱,娘娘也亲亲。”阿离将腰牌贴到我嘴上,小孩子没有准头,一下子打到我鼻梁上。
“娘娘不哭,阿离吹吹。”阿离噘起肉呼呼的小嘴抱着我的脸狂吹,口水肆意乱飞,可心里甜蜜的异常nAd1(
“阿离呀,以后不要亲钱钱了好不好?”我拿过她手中的腰牌,举高让她拿不到。
她噘着小嘴,皱起眉头,满脸疑惑的看着我。
“娘娘好还是钱钱好?”我换个方法,希望她能理解。这块腰牌是她那个薄情爹的,我不让亲的理由相当充分,只是暂且不能让她知道。
“都好。”
阿离脆生生的答道,趁我不注意将腰牌夺回,抱在怀中,不时贼兮兮的看我一眼,怕再去夺她心头至宝。
我颓然靠在木桶中,双臂打开放于桶沿。这块腰牌来的蹊跷,那个剑客更是疑点重重,需盯紧些才好。
我没有将腰牌记在账上,也没跟席北城讲,一日午后,我与他都在典当行,那名剑客竟又出现。
“掌柜,看看我这把剑能当多少?”
“二十两。”
席北城叫出二十两,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将剑放在手中掂量掂量,剑长约三尺,剑身玄铁而铸及薄,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为一条金色猛虎之案,显得无比威严,拔剑出鞘剑刃如秋霜锋利无比。
席北城悄悄给我使了个眼色,说它是把好剑。
那剑客相当满意这个价钱,带上银子后迅速离开,席北城拉着我火速跟上。
“怎么了?”
“这人不寻常,如若不是身份尊贵,必定就是个扒手流 氓。不管哪条咱们都得跟,省的惹上麻烦。”
68、金刚芭比
镇上的路席北城混的死熟,带着我东躲西闪没让那会武功的剑客发现。眼见他闪进胡同深处一方小宅子,我们相视一笑,踮着脚尖猫着腰跟上。
破败的大门没有闩上,院中满是杂草,坐北朝南几间土胚房大半坍塌,许久不曾住人的样子。稍微有点儿样子能住人的房前,放着只柴炉,炉上一只断了把的砂锅熬着药。
“你们来了。”正打这时,剑客从房中出来,手里拿着只碗,见到我们时脸上平静温和。
“呦,这么巧,在这儿碰上了。”我跟席北城稍显尴尬,陪着笑,胡乱说话打哈哈。
剑客将熬好的药倒进碗中,也不嫌烫,坦然自若回头与我们说话。“来了便是客,房中简陋,莫要见怪。”
这个跟踪莫名其妙变成了串门,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其实我是非常想进那个徒弟,这正是个机会。
“徒儿,该喝药了。”剑客劲瘦精壮的身子闪进内室,我跟席北城稍稍慢了几步。
“师傅……”
我们脚步顿了顿,敢情这个徒弟是坏了嗓子,如此威武雄壮的声音与他师傅的潇洒脱俗大相径庭。
拐弯,进了内室,榻上病恹恹的徒弟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威武雄壮。我嘴角直抽抽,这简直就是金刚芭比啊!
剑客的大腿都没徒弟的小胳膊粗,硬撑着死乞白赖扶他坐起来。剑客将药碗送至徒弟嘴前,徒弟伸手去接,准头不好,一把呼在剑客脸上,立刻青了一片。
“师傅,徒儿该死……”
“莫要惊慌,没事,没事。”剑客脸皮直抽抽,貌似又不愿见这个威武雄壮哭个没完,咬着牙忍下了nAd1(
“哦,对了,这两位是我们的大恩人,青焰整整卖了二十两银子!徒儿,快快谢过恩人。”剑客刚想起我俩来,连忙介绍。
“师傅,你怎么把青焰卖了呀!”徒弟一声怒火,差点掀翻了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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