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巨型男芭比真是要了血命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扎一番竟从榻上爬了起来,剑客也拦不住,被他一胳膊扫在地上。
“你们快把青焰还给师傅!”
他来到跟前,我目测了下,这个神人整整高我两头有余,单单一根腿就比我腰还粗,这么堵肉墙就算是砸也能把我们砸死。
“徒儿休要胡闹,我们已无银两赎回青焰,你身子还未恢复,快快上榻修养。”
剑客拉扯着他,如此不和谐的师徒画面,闪瞎了我们的狗眼。
席北城吸着鼻子嗅味道,眉头微皱,双眼炯炯有神。“敢问壮士,这些日子可都吃了些什么?”
剑客指指墙角的一种薯类,自打徒弟生病后,他们拮据的很,整日以它为食。
席北城捡起一块,放置鼻下闻了闻,了然一笑。“这就对了,此种薯类是我们汴州特有,味甘性大热,每日食量不宜过多。你们师徒整日以它为食,气血郁结,阻碍了体内畅通,也难怪令徒身子强健却迟迟不能康复了。”
69、深水潭主
作为掌控一切的我始终没机会讲话,最后决定干脆将他们师徒二人带回典当行,一种奇妙的预感驱使我这般做,这两人定会成为下一个席北城。
请了大夫,好吃好喝伺候着,徒弟的病三天好了大半,不得不承认,这病多半是饿出来的。
端午,王富贵在家门口免费发放粽子,我嫌弃的很,叫香草捡了些装好,带来典当行犒劳伙计。
大家风卷残云般将粽子一扫而光,其中徒弟一口两个的豪 放作风让我终生不忘。
“恩人呐!请受我深水潭主箫莫寒,徒儿一天在此一拜!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以后恩人的任何事都是我们师徒二人大事,不论何时何地,只要恩人一声令下,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看着眼前两个男人俯首称臣,我心中暗叫一声好!上刀山下火海就不用了,这些日子,我盯上了镖行,箫莫寒和一天武功高强,定能助我如虎添翼。
“箫潭主言重了,快快请起。”我唱大戏般将两人搀扶起,笑颜如花。“敢问二位将来作何打算?”
“身为江湖中人,随遇而安就好。”
我拍手叫好。“好好好,箫潭主真是洒脱之人啊。”先把你们拉近镖行,再娶上一房媳妇,等孩子哇哇叫爹,你们就安在我这儿,替我的金山添砖加瓦好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他们师徒二人回房休息。席北城拿着一沓子房产地契过来,臭着张脸不说话。
“干嘛?被谁欺负了不成?”我心情大好,有意戏弄他。
他坐在圈椅上,端起茶盏,抬眼看了我一下,欲言又止的模样。
“镖局的事情办的不顺利?”我猜测,坐到他身边追问nAd1(
“一听是你王夫人的生意,别人谁还敢碰。只是,我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心里难过的紧呀。”
“我看你是皮痒!”我大方赏给他一记爆栗,这个矫情男,还真是难伺候。
我用了不少力气,疼的他吱哇乱叫,猴子般跳起来东闪西躲,我追上去,两人玩闹起来。
“夫人啊,这钱挣到什么时候才叫个够?”席北城一届文弱书生,一通下来已是气喘如牛。
“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他噗嗤笑出声来,整整衣衫,转头看我时,眸中光彩四溢。“好,我就陪你到那个时候。”
我今天回家比往常要早些,娘提醒过是端午节,要一家人吃晚饭的。偌大的圆桌上摆满了各色佳肴,只是空空坐了三个半人,显得落寞了些。
“哎!”王富贵叹气。“这年纪大了,就是喜欢热闹些。”
没人接话,气氛一度尴尬。
阿离这个鬼丫头,挣扎着从娘怀中站直身子,将桌边一只金线勾边的白釉彩盘打翻,摔到地上声音响亮,以实际行动制造了些热闹。
“岁岁平安,岁岁平安。”王富贵连忙找台阶下,后又将阿离抱在怀中喂饭喂汤。
这顿饭有惊无险的过去了,我抱着哈欠连天的阿离回房,娘跟了上来。
70、夜谈
原本以为娘是放心不下阿离,在我将她放进被窝安顿好后,娘仍旧坐在外厅圆桌旁。本想着搂着阿离软软香香的小身子同周公下棋,眼下只得强忍着睡意,出来劝娘亲回去。
“困死了,娘还不睡?”最近忙于镖局的事,我恨不得分身应对,难得今儿个收工早些,赶紧补眠去。
“瑟儿啊,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娘缓缓开口,眸中全是心疼。“本就不是女人家该做的事情,苦了你挑下王家这重担,娘瞧在眼里,疼在心上。”
我重重点头,深感赞同。这才是亲娘,能不能再疼我一点儿,让我快快睡觉去?
“瑟儿啊,有没有想过再走一步?”娘说的有够小心,若不是我耳力好,还就错过了。
“往哪里走?这个小镇不是挺好?”
娘皱皱眉头,白了我一眼。“娘的意思是说给自己找门亲事。”
我连忙摆手摇头,娘怎么这般糊涂,我若改嫁等同于葬送了阿离的家产。“不不不不,这样一来我岂不是白忙活了!”
“你还年轻,二十岁的大好年纪,跟着一个老太监,简直是在守活寡。娘知道京都的事伤透了你的心,你与太子已是无望,可女人天生是要人疼的,你这般要强,娘心里实在难受,若是到了地下,又怎向你爹交待?还是找个可靠的男人,这后半生就安稳了。”娘嘤嘤哭了起来,垂首掩面,酸酸瑟瑟。
对于这些,我竟无言以对。
“你在王家这两年,整日兢兢业业不辞辛劳,王富贵对咱们娘俩的救命之恩也算还清。现在他一心想生个儿子,这鬼主意打的实在荒唐。娘怕你找了他的道,还是适可而止,与他和离的好。”
娘说的模棱两可,可我已听出其中精妙nAd1(
“王富贵想干什么?”我狐疑瞟了娘一眼,心中已经有了个底。
“听娘的话,还是跟他和离,我看整日围在你身边的席北城就很好,还有那个姓箫的,再不济徒弟也行……”
“他是不是想找个男人跟我生个孩子,然后再当做自己的养起来?”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娘都知道席北城他们,看样子王富贵背着我给娘做了不少工作。
“我的小祖宗,这种事是要浸猪笼的,可不能乱说!”娘赶紧捂上我嘴,慌张的神情透露她的心思。
“好你个王富贵,我看你是日子过得太自在!”我把手指掰的嘎巴嘎巴响。这都什么破事?霜花店啊?我一二十一世纪新女性,何时成了依赖男人的菟丝花?当初答应嫁给他纯属无奈,各取所需的一场交易罢了,现在又脑子进水生什么儿子,还真是得寸进尺啊!
他有他的过人计,我有我的爬墙梯。王富贵,咱们走着瞧!
71、一天的身世
娘走了之后,我辗转反侧,强压下心头怒火,跑到庭院中透透气。西北角落里有棵棠梨,后被家仆做了砧木,一半嫁接鸭梨另一半换成李子,结出来的果子不伦不类,竟也香甜。
我坐在石阶上,初夏微风徐徐,清凉舒心的很,忽然想起那年铁牛蒲扇大的巴掌将我打翻在地,心中滑过温暖和酸涩。
“旧岁采得枝头细雪
今朝飘落胭脂梨叶
轻挼草色二三入卷?
细呷春酒淡始觉甜?
早春暮春 酒暖花深?
便好似一生心事只得一人来解”
不知不觉又哼起棠梨煎雪,我怎还会想他?
起身往庭院中间花圃走去,这里的月季没日没夜怒放,倒显得俗气了。
“有声音!”
墙角阴暗草丛中传出轻微惊呼声,我也吓了一跳,连忙蹲下身子,借由月季躲避。
“瞧你这大惊小怪的,宝贝想死我了……”
男人粗喘声压抑着,女子低低申银附和,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对野鸳鸯干了些什么。我好歹也是过来人,知道幽 会实属不易,就悄默声的弓着背离开了。
从娘话中的字里行间察觉,王富贵最近一定在预谋着什么,可一连三日过去了,风平浪静,他也没再提生儿子的事情。
我的镖局名为百川,理念是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做不到nAd1(开业之前造造声势,就命十七八个镖师光着膀子站在镖局前秀肌肉。那一身身彪悍的腱子肉啊,迷倒了镇上一群大姑娘小媳妇。
其中,数箫莫寒的徒弟一天最能撒的开。又高又大如同铁墙般的身子,惹得众人惊叫连连,最重要的是人家身手矫健,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不说,还呆萌可爱的很喽。
我抱着双臂站在一旁得意的笑,非常满意一天的出现引来围观群众无数,将这段街堵了个水泄不通。箫莫寒不知何时站到我身边,脸色很臭。
“箫潭主,你们深水潭的人都这般有趣儿?”
他摇摇头,低头看看自己,不知道这有趣儿三字放在哪儿最合适。
“呵呵,你的徒弟多不多,再带几个过来帮忙如何?”我使了个眼色,伸手搭上他的肩头。
他继续摇头,长长吁了口气,肯定是徒弟脾气秉性行为习惯什么的,都与他这个师傅大相径庭,所以才会有挫败感。“夫人,实不相瞒,一天是我三个月前捡来的。”
“捡的?”
“对,我游历四方,露宿山涧时在路旁草丛中发现了他,他不记得自己姓何名谁,也不知道家住何处。我可怜他无依无靠便将身上所有盘沉相授,他死活不肯,纠缠着要拜我为师,以报恩德。”
难怪这对师徒这么不登对,原来是半路出家啊。
“这么说来一天这个名字也是临时取的喽?”我歪头问道。
他红了脸,连带着耳朵边也微微泛红。“我救他第一天,他就拜我为师,所以就取了一天这个名字。”
我在心中冷笑,这名字取得还真是够随便,要是第二百五十天拜师,还得叫二百五?
72、结拜
一切顺利,我的百川镖局挂牌营业,开张第一天炒红了整个镇子,原因是本县知府大驾光临,点名请箫莫寒师徒押镖。
晚上歇业后,大家齐刷刷将明天要压的镖装车收拾妥当,我花重金聘的厨子上场,做了几桌拿手好菜,香翻了这群大老爷们。
我坐在上席,左手边席北城,右手边箫莫寒。吼吼吼,席北城文弱秀气,席北城沉着干练,这一文一武俩美男被我左拥右抱的,实属逍魂啊。
“夫人,今儿个旗开得胜,北城敬您一杯。”
“好好好,干了!”我起身饮尽杯中酒,放杯子时摔得巨响。
“夫人,除了救命之恩,还有再造之德,箫某与一天敬夫人这杯!”
“嗯嗯嗯,干了干了!”我笑的合不蚂,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后福虽说来的晚了些,却格外甜蜜。
众人纷纷起身敬酒,我都爽快喝下,大家慢慢撒开性子,打诨逗乐开玩笑。几巡过后我的头开始发昏,脚下发飘,手上也没个准头。怕是要醉了,等下就带着香草回去,可咱现在是领导,总结性发言不能少。
我嗖的一下站起开,太猛,直接靠在席北城身上。“诸位……”箫莫寒找不到哪只酒杯是我的,明白我要敬酒,就直接塞了个酒壶过来。
“我西门瑟儿创下这百川镖局,得到各位英豪相助实属幸事。今天起我们就是兄妹,从此同舟荣辱与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好!”大家瞬间被我点燃,高声欢呼。
不得不承认,聘来的镖师都是雷厉风行的真男人,这理解能力也是超前,他们果断将桌子扔到一边,驾着我的胳膊拎到中间,要与我立刻结拜。
我在中间,与这群大老爷们站成一排,头顶是皎洁银轮nAd1(
“跪!”
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硬生生把我压跪,膝盖都碎了。
“这要结拜了,没香怎么办?”大家发现问题,开始讨论。
“用筷子,反正都是长的。”
这位仁兄的机智被大家称赞,若不是我晕晕乎乎听不出他是谁,早就一鞋底甩过去。
收拾妥当,从左向右,众人依次报上姓名。全部人加起来总共有二十几个,我听的只打哈哈,困到不行。
“我王大海,我程仁杰,我高虎……”终于轮到我,我双手擎着筷子,对苍天赖不拉几报上名来。“我西门瑟儿……”
“今日结为异性兄妹,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日生只愿同日死!”
最后这一点感动到我了,正欲潸然泪下烘托下气氛时,一天一句话就将众人带走。
“我们这‘香’要Сhā在那儿?”
“笨蛋,这明明是筷子,快回去接着吃饭。”箫莫寒的回答也是神了,举着筷子跟大家回到桌子旁。
我扑街……
73、酒后乱性
我的酒品还不错,睡下后雷打不动,想必是香草将我带回家了,好歹也是主子,她得照顾我才是。
可越睡越热,旁边似有个火炉,我翻身霸气甩上一脚。软软滑滑的感觉,貌似面积挺大,不像是阿离。
我又攀上双臂,一寸一寸向上摩挲,心想猜猜我是谁的游戏,我可是幼儿园时期的常胜女王。
手刚摸到个小豆豆,它竟然出声了。“不要……”
这骚 包的调调,践人就是矫情,我手下一转,他接着惊呼起来。“嗯……疼……”
我耳膜差点震破,连忙睁开眼查看,这是要浸猪笼的节奏啊!
我竟与席北城同时出现在榻上,他衣衫大开,面色绯红,眉头紧皱,双唇微开,哼哼唧唧闹了几声后,接着闭眼睡着了。
在看到自己身上衣衫还算整齐后,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我没来个辣手摧花,直接弄坏了这个书生。
环视四周,陌生的格局,不上档次的家具摆件,并不是王家。
惊慌才刚退去,愤怒以强势之态赫然蹦出来。王富贵三个大字循环在眼前出现,我攥紧拳头,指关节嘎巴嘎巴作响。
“好你个王富贵,算盘打到老娘头上了!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啊!”
尽量不发出声响,穿鞋下榻出门,眼前是条长走廊,脚踩在上面木板登登直响。
急于去找王富贵算账,就脱了鞋子赤脚走在上面,一手拎鞋,一手拉着裙角。廊内壁上几盏豆粒大的烛火发出微弱的光,眼睛本就不好的我,咣当一声撞上前面肉墙。
“什么东西,敢挡姑老娘的道?”压低声音怒吼一声,脑袋磕的生疼,又加上被王富贵气得不轻,就直接迁怒与这个半夜还不睡觉的倒霉鬼nAd1(
想着他定会被我的戾气吓坏,赶紧让开,也没多想,低头冲着前方继续走。
咣当,还是那堵肉墙。
“你让个道会死啊?你妈没跟你说过好狗不挡路的吗?”我气急了,直接伸手去戳那堵肉墙。
手腕被人一把攥住,微凉的触感传来,要捏碎的疼痛,我八爪鱼似的挣扎起来。
“快放手,信不信我叫官来抓你蹲大牢!”他还是不松手,我疼的额上冒出细汗。
这时,长长走廊左边有一扇门开了,先是伸出一只脚,后又伸出个脑袋,紧接着鬼鬼祟祟左右张望了下,也像我般踮着脚尖一跳一跳跑了过来。
愈近才发现,从那门里走出来的正是席北城!
我没了主意,一个猛子扎进那堵肉墙的怀抱中,把脸深埋。这种有嘴说不清的事情最是难缠,若让他瞧见我,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我扯开肉墙的外衫,躲进去,把脑袋遮起来。这种行径实属幼稚,但若是此时撒丫子开跑,那岂不是更加明显?
也不知道是席北城的脚步声,还是肉墙的心跳,震得我后背汗湿一片。
忽然腰间横出一只大手,搂住我旋进旁边的房间。
74、脏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暗自庆幸逃过一劫。此时,房中灯火被点亮,我揉揉眼,转身看清了那堵肉墙的脸。
南宫胤!
是不是做梦,亦或是酒还未醒?
再使劲揉揉双眼,眼前立着的美貌男子还是他。
一袭白衣若雪,身材颀长,面如冠玉,气宇轩昂。黑发如墨,戴有白色束发,上镶有淡绿柔玉。
如此美好的男子,只是唇角笑意太过轻蔑。
“告辞。”我垂头要走,他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劫,我这个人知时务,懂得进退。
“去追与你幽 会的小*?”他嗤笑一声,冷冷开口。“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心被拧紧揉攥,他故意提及当年与我幽 会之事,只为羞辱。
“如今我自然是不会吃你这坨屎。”
我转头,挺直后背拿出平日里欺负别人的架势。从他取我性命那时起,从铁牛为我送命起,我与他南宫胤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仇敌。我暗自不耻刚才想要逃走的懦弱之态,故又仰高下巴,与他对峙。
他潇洒撩起衣袍,在圆桌前坐下,抬手为自己斟上一杯香茗。“你的眼光还真是越来越差。”
“一开始就没好过,所以才会踩了狗屎运。”我呛了回去。
他盯着我看了片刻,一双深邃眸子熠熠生辉,后又抿嘴轻笑,不再说话。
我低头看自己的衣衫,刚才挣扎时衣襟打开,后发育挺拔的酥 胸若隐若现,半截裙角还被塞进腰间,赤着一双小脚站在他面前,是有够丢脸nAd1(
“无耻!”我动手整理衣衫,可鞋子此时不知去向。
“放心,我对你没兴趣。”他单手把玩杯盏,眸中满是轻蔑。“脏。”
他说我脏,瞬间被五雷轰顶。若在之前我只能选择唯唯诺诺逃避,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伤的了我,包括这句脏。
我妖娆一笑,反手拿掉头上钗子,将盘起的发髻放下,撩开齐腰发丝,大方露出小巧耳朵和白希颈项。我慢慢走向他,脚步极慢。
“你说的可是这里脏?” 我伸手扯扯前襟,眼神无辜。
他不动不语,我更加得意。
“难道是这儿?” 放肆的将衬裙撩了上去,露出钰腿芊芊。
他双眸微眯,眼光明明打量着我的身体,最后却装作正经看着我的眼睛。
我媚笑起来眼神冰冷,男人啊,还真是无耻的东西。
就在我伸手解腰带时,他抚上我的手制止。“西门瑟儿,你别得寸进尺!”
我佯作惊讶,还真是好啊,从他口中说出的西门瑟儿四个字,让我更加笃定戏耍他的决定。
我利索坐在他大腿。双臂藤蔓般缠上他的颈项,吐气如兰在他耳边轻声呢喃。
“哦?”
伸出手指,勾勒他的唇形,往下滑至喉结,胸口,小腹……
“够了!你真让我恶心!”他低吼一声,眸中光彩动荡不已nAd2(
75、一举得男
“是嘛?你以前不是喜欢的很,还说不管我是男是女,你都要?”我故意挑衅,尽是嘲讽,手却没有闲住,直接伸进他的衣衫之中。
“西门瑟儿,这才是你的真面目?”
他单手裹住我的两只手腕,拉到背后,另一手捏住我的小下巴,将我推远。
“你猜?”我还是笑,学他之前待我的样子,将所有情绪藏于笑中。
“若再装疯卖傻,可有你的苦头吃。”
呵呵呵,终于把他激怒,我笑的得意。
“你能利用我做棋子,就不许我给你戴绿帽子,还真是小气。”
他眸中浮现暴戾之气,手上连带着加大了力气▲在他身上,还被禁锢,这种姿势太过暧 昧,我挺直身子不去动弹。
“你西门瑟儿又与我何干?给我戴绿帽子,你也配!”
他气红了脸,连带着脖子也绯红一片,松了手直接起身,是想将我摔到地上。
我眼疾手快,双腿缠绕他的腰身,双臂八爪鱼似的搂上他的脖颈,力道大了些,位置寸了些,直直吻上他的唇。
沁凉一片,他还真是没变。
“滚开!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下贱女人!”
我被摔在地上,ρi股火辣辣的疼。又一次撕下他伪善的面具,看他如修罗般浑身戾气,神情狠辣。
他夺门而去,留下我唇角凝固最后嘲笑,终于赢了一场……
回到王家后天边已露鱼肚白,阿离没在房间,八九不离十是跟着娘了nAd1(想也没想倒头就睡,等我养精蓄锐充满了血,再一个一个找你们算账!
许是太累了,也许是倒醉了酒,一直睡到晚饭时间才醒来。这一睁眼,吓了我一跳。榻前站满了人,盯着我瞧个没完。
“都在这儿闲着,是吃饱了撑的?”我下意识坐起身来,拉高被子把自己遮起来。
王富贵打了头阵,弓着老腰端着一只精致玉石碗过来,一脸诡计得逞的歼 笑。
“夫人,快把这碗药喝了吧。”
“什么鬼东西?”我警觉回应。
“咦,怎么能说是鬼东西?这是好东西,源自宫中。喝了它奔能一举得男。”老东西说话时笑的牙龈都露出来了,嘴巴最后都没能合上。
我眯起眼,了然的点头微笑。还想着你死不承认昨天算计我的事,要拿哪种刑罚审问,没想到呀,竟玩了个此地无银三百两。
将药碗接过,我一饮而下,在他拍手叫好时,我鼓足了劲,喷了他一脸。
“你留下!”我噌的一下从榻上跳下来,双手叉腰指着还没回过神的王富贵。
“若不想死,就都给我滚!”我对着其他人大吼,弹指间人就退了个干净,最后那个还很贴心的替我关上门。
“你……你想干什么?”王富贵吓了脸色铁青,双臂环抱住自己连连后退。
“我最恨人被别人算计,既然你做了错事,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76、变主为仆
席北城好似并未察觉那晚的人是我,待我依旧像以前一样,恭敬中还不忘调侃。
我也再没见过南宫胤,以至于后来这些日子我开始相信,那晚相遇只是个梦而已。
入夏的第二个时节小满,汴州还凉爽宜人,我置办的五百亩良田位于汴州汴水畔,眼下作物籽粒开始灌浆饱满,若不出意外将又是个丰收年。
院中棠梨砧木上结的鸭梨李子尚青,还不能食用,阿离这个倔丫头就眼巴巴一日望三回,有次盼的烦了,竟抱着棠梨树哭了半晌,任谁哄都没用。
今儿个,我没去店里查账,临时决定跟阿离在棠梨树下用午膳,她高兴的很,又是跑又是跳,弄的满头大汗。
“把菜端上来吧。”我端坐在桌前,女王架势十足。
王富贵端着盘子过来上菜,那件事过后,我就罚他换下华服锦衣,穿着仆人的粗布衣衫,专门负责给我们母女端茶倒水,揉腿捶背。
“夫人小姐,这是竹笋嫩鸡脯,请慢用。”
连带着称呼也不能越礼,这是我用的心理惩罚法。
“爹爹……爹爹……”
阿离笑的花枝乱颤,伸着两只小肥手要他抱。他刚想回应就被我瞪了一眼,吓得赶紧立正站好。
“再去把鸡汤端来。”我继续命令道,这些日子有他伺候,闲的香草都胖了不少。不得不感叹,这宫里出来的就是不一般,伺候人还真有一套。
他瘪瘪嘴,看阿离和桌上的菜一眼,转身去了厨房。
这些天,我命他吃住全跟下人在一起,他暗地里不知道发了多少牢骚nAd1(
“夫人小姐,鸡汤来了,请慢用。”鸡汤烫的很,他这样端过来,呲牙咧嘴的直呼气。
“我又不想喝了,端回去吧。”我夹了块香菇喂阿离,堵住他爹爹爹爹乱叫的小嘴。
王富贵眼含热泪,看我的眼神又怨又恨,最后一跺脚,端着烫手的鸡汤小跑去了厨房。
“娘娘,爹爹怎么跑了?”阿离张大眼看我,一脸的委屈。
我的心猛然一震,有时候看着阿离就会想到他,他们的面容如此相像。
“爹爹不喜欢我们了。”我黯然神伤,想起那晚他的恶语相对。阿离呀,娘可能会害你永远都得不到亲生父亲的*爱。
阿离爬上我的大腿,捧住我的脸,亲了几口。“阿离喜欢娘娘,娘娘喜欢阿离,我们不要爹爹了。”
我笑了出来,如此有慧根的女儿,还真是随了我。
抱着阿离的小身子,正要亲回来时,她不停扭动身子,伸长脖子往后面草丛中看。
“怎么了?”
阿离伸长手,指着草中一处嚷道。“娘娘,钱钱!”
我白了她一眼,这个把钱看得比娘重的丫头。
“香草,是什么。”阿离还在看,我只得叫下人过去查看。
“夫人,是只镯子。”
77、五百亩良田
是只明晃晃的银镯子,上面刻着千线菊的纹样,有些刻痕模糊不清,一看就是经常佩戴磨损所致。
“只是……”我拢眉思量,这千线菊寓意吉祥,有多子多福之意,只是常见与已婚适龄生育的妇女佩戴,家中招的女仆两极分化严重,要么就是像香草般十五六的小丫头,要么就是像厨娘般四五十岁的大娘。
唯一有可能佩戴此物的奶娘两个月前已被我送回家,恐怕也不是她们的。
“娘娘,钱钱……阿离要钱钱……”
阿离抢银镯子,抱在怀中又是亲又是啃,香草见我眉头微皱,乖巧的将阿离抱过去,低声哄她别去咬。
阿离的一句“钱钱”倒是让我想起前些时候深夜遇到的那对野鸳鸯,地点不偏不倚就是在此。
也许是人家的定情信物呢,我了然一笑,怪自己事事太过小心,弦绷得太紧了。
清晨,我们一家三口坐在正厅圆桌前吃早饭,王富贵站在旁边伺候。
“阿离乖,再喝一口。”我耐着性子哄她张嘴,无奈这个小祖宗咬紧了牙关死命摇头。
“若是这样,娘娘可是要生气了。”我佯装动怒,将碗放在桌上,转过头去不看她。
原本以为她会妥协,谁料她竟然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你到底吃不吃?这饭是进了你的肚子还是进了我的肚子,真是越大越不听话!”
我一拍桌子,吓坏了阿离,娘将她搂在怀中安慰,王富贵干着急使不上劲,站在一旁直跺脚。
“都是你们平日里*坏了她,以后谁都不可以喂她吃饭,想吃就是,不吃就饿着!”被阿离这一闹,我胃口全无,火气直往上冒nAd1(
“瑟儿,多大点儿事,阿离还是个一岁多的孩子。”娘白了我一眼。
阿离被我的怒气吓哭,憋着通红的小脸怯怯的瞅着我,肉呼呼的小嘴抿在一起,既可怜又可笑。
我没回娘的话,也觉得这场火发的莫名其妙,阿离还是个一岁大的孩子,我这个娘亲不该如此吓她。
“阿离,娘娘抱。”
重新换上笑容伸手去抱阿离,孰料她偎进娘的怀抱,还把手藏在身后。
怒火又往上烧,我忍下伸手将她强行抱走的冲动,推开椅子往外走去。
这大清早的就触我霉头,真是流年不利啊!我一直相信祸不单行,可别是我的墨宝轩和百川镖局有事才好。
心事繁琐,没瞧见迎面来了个小厮,慌里慌张的跟我撞了个对面。
“真是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跑那么快是烧着了尾巴?”
“夫人,大事不好了,汴河汛期将到,泄洪选了地势较低的北岸河坝。”
天呐!我吓得面色惨白,北岸是我那五百亩良田!
78、你家主人又要见我
我慌里慌张揪上车夫,从账房里支了五百两银票,火急火燎去了县城衙门。这里的徐知县跟王富贵有些交情,希望能网开一面,救救我那即将收获的稻田。
衙门内室偏厅,我落座在圈椅上,手中端着茶轻吹一下,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下徐知县凑过来的大脸。
“王夫人,不知来找本知县有何事呀?”
徐知县待我倒是周代,只是瞧我的眼神有些猥 琐。
“实不相瞒,草民确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将杯盏放在几上,手握住圈椅扶手,垂头尽量不去看他恶心巴拉的脸。四十几岁的老男人,平时也不注意保养健身,坐在那儿就跟个化了的冰激凌,一坨一坨。
“哦?本知县爱民如子,夫人的事就是本知县的事。”
他忽然覆上我的手,我本能往回抽,他却越抓越紧。
“夫人,我爱慕你已久……”
我掐了那只肥手一把,起身跳出老远。“徐知县,请自重!”
“你可知本知县为何会给百川镖局送上第一只镖,让你出尽风头?”他俨然换了另一幅嘴脸,满目淫 光。
“现在你主动找我,定是明白这整个县,乃至整个汴州,我徐某说句话都可以让它抖三抖。”
他起身带着一身子肥肉,将我步步逼近墙角。“俗话说的好,礼尚往来,哪有只进不出的道理?”
我往墙角里躲了躲身子,看着这张狰狞的老脸越靠越近,不想被这只猪啃了,便屈膝给了他完美的一个行动大礼nAd1(
“哎呦……哎呦……你你你……我定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伴着他杀猪般的尖叫,我一路小跑出了县衙,心蹦蹦蹦乱跳。慌张过后,是铺天盖地而来的悔意,完了完了,这下我的五百亩良田怕是凶多吉少。
于是,我这个最能识时务的女人,腆着脸揣着银票,再一次进了县衙。
由于犯了错,我只得猫着腰溜边走,好不容易到了偏厅拱门花墙前,伸长了脖子使劲往里瞧。
哎呦呦,貌似强壮的张知县是个大草包,轻轻一脚就吱哇乱叫,忙坏了下人婆子一大堆。我掩嘴轻笑,这个时候进去怕是占不到半点儿好处,还是先回家去,再想个应对之策。
此时,我后衣领被人揪起,小鸡般拎了起来。
一股不祥的预感袭来,我双臂环胸,两腿胡乱蹬踹,迫使身子转了过来。
嚯!真是冤家路窄,这货竟是南宫胤手下的胖子君。
“怎么又是你?你家主人又要见我?”我抢在他前面问出口,这货存在的意义就是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将我拎走。
他先是一愣,细小的眸中闪过尴尬之色,终是没开口说一句话,把我拎到了花墙后。
79、人尽可夫
花墙后面有个单独的院落,坐北朝南的正屋,左右两边是厢房,院落中间有个花圃,种了些淡雅兰草。桃树下,南宫胤一身白衣若雪,薄唇含笑仰头看树上的青青小桃。
“太子,属下把人带过来了。”
我被胖子君放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心又被揉捏揉攥,疼的发慌。
他,真当上了太子啊。
“太子殿下,不知道您召见草民有何事?”我讪讪的笑,故意称呼他太子殿下。
他转头看我,笑意尽褪,隐忍着什么。“你可知犯了大错?”
我不语,脸上笑意不变,故作天真歪着脑袋看他。
“你得罪了徐知县这个地头蛇,可还怎么在此地待的下去?”他抬手理了下腰间佩玉绸带,神仙般高高在上普度众生。
我垂头眼神游离不安,小手揪着裙摆绕圈圈。心中暗笑,演戏这种活儿,他是老师,我就是高材生了。
“若你为我所用,定能平安无事。”
他慷慨的给了这恩赐,我满脸嘲弄,眼神坚定与他对视。
如同两年前一样,他精打细算走好每一步棋,谁都不知道他到底要什么,貌似他也不需要别人知道,只要死心塌地为他卖命就好。
他眼神深邃,眉间淡淡愁丝更衬得这张俊美容颜越发的举世无双。他的隐忍,他的无奈,他的烦忧,化身恶魔般飞出去俘获人心。
但是,我受够了!上一次当是纯真,上两次当就是真蠢。我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在这里正好派的上用场。
“不知太子殿下这次又要让草民去做些什么?”我装作无知,故拢眉深思nAd1(“难道是去做徐知县的姨娘?可这汴州天高皇帝远不说,他还是个芝麻粒的小官,败坏他的名声是不是有点儿小题大做?亦或是太子殿下高瞻远瞩,是草民看不出的……”
“住口!”他面色清冷,直直站在树下,威严的很呐。
“太子殿下休要动怒,许是草民会错了意。难不成是您出门未带姬妾,想让草民侍候左右?”我举手投足间媚态尽显,见他脸色铁青,心中闪过抱负的快 感。
“西门瑟儿,你给我住口!若不是我命人及时将你带回,你觉得自己还能好端端站在这儿?”他双手握成拳垂在两边,眼神中怒火蔓延。“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准你替我办事已经是你最大的福分,竟还恬不知耻说出那些混账话,真是好歹不知!”
我眸子瞳孔缩了缩,瞪大双眼吼了回去,气的牙关轻颤“我是好歹不知,可你都已经是太子了,到底还想要什么?”
他先是一愣,那张凉薄的唇张开又合上,眸中的隐忍化作忿恨,长长的羽睫垂下,似是叹气,颓然甩了甩衣袖,转身去了正屋。
80、找我男人
回家时天已经黑透,阿离赖着要跟我睡,娘乐的清闲,果断将这个淘气包丢给了我。
我们娘俩盘腿坐在榻上啃猪蹄。
“娘娘,好吃。”阿离扬着明媚小脸,见我啃的正带劲,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盯着我啃了一半的猪蹄。“娘娘,好吃不?”她伸出小短手指了指我。
“嗯嗯。”我继续啃。
“阿离的不好吃。”她抿抿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不好吃?娘娘尝尝。”我低头咬了一口阿离的,明明是一样的呀。
阿离趁我分神,麻利的跪直身子,张嘴去咬我手中的猪蹄。我这才反应过来,知道上了这个小丫头的当,还真是越大越像他爹,阴险狡诈。
在她即将得逞之际,我扭住她的小肥耳朵阻碍。“阿离,你不乖。”
“娘娘……娘娘……”阿离一ρi股坐在榻上,低着个小脑袋,不管不顾抱着自己油滋滋的猪蹄,不好意思的撒娇叫我。
我翻翻白眼,忍了。起先以为南宫胤装可怜博同情是后天养成,想不到呀人家是家族先天遗传。
唤来香草把阿离抱去净手,顺便给她换身干净衣裳。阿离没有闹,很乖的偎进香草怀里离开。我白天忙,只有晚上才能陪她,阿离粘我的很,往常非得我使出河东狮吼,她才乖乖听话。今天竟然知道识时务为俊杰,这点确实随了我。
闭上眼,面前浮现的全是南宫胤那张脸,睁开眼,阿离躺在我身边,一样的脸脸。我快疯了,真是祸不单行,遇上这个煞星不说还赔上五百亩良田。
可办法总归会有的,先睡觉,明天再说nAd1(
“夫人夫人,有个女人前来闹事,夫人您看……”
次日清早,香草汇报了个坏消息,拉开了我斩妖除魔的序幕。
“替我梳洗打扮,先吃了早饭再说,让她到偏厅等着吧。”我不慌不忙起来,替阿离盖了盖薄被,轻轻穿鞋下榻。
待我去见那个闹事女人时已近晌午,她一身粗布蓝衣,面色泛黄,头上包着块蓝底白花布,将头发全部遮住不说,连带着额头也掩去了大半。裤子上打着补丁,膝盖处补丁都磨得发白,鞋子太大不像是女子的,倒像是穿错了男人的。
见我前来,她起身行礼,腰板佝偻着,卑微至极。我一身鹅黄夏装与她站在一起,真真的是天上仙女下凡了。
只是我不明白,这么个女人有什么本事来此闹事。
“你有何事?”香草替我泡了杯陈皮茶,开胃健脾的,饭前喝正合适。
“我……我找我家男人。”她怯懦开口,始终垂着头。
我端起杯盏饮了口茶,笑意染上唇角。“这里的男人多得是,不知你要找的是哪一个?”
“夫人,我找席北城,他就是我男人。”
一口茶直冲她脸面喷了出去,我惊愕万分。“什么?席北城喜欢你这种女人?”
81、要和夫人睡觉觉
烈日当头,骄阳似火,我带着这个前来寻夫的女人到了墨宝轩,只有小学徒迎了出来。
“大掌柜和二掌柜呢?”我问小学徒道。
“回夫人的话,今儿个出手了件宝贝,两位掌柜同客人去一品堂喝酒了。”就留他小学徒一人在墨宝轩坐镇。
“行吧,去给我沏杯茶来。”
我转进偏厅,大方落座,看那女子踟蹰不前,垂着个脑袋两只眼睛偷瞄四周。哎,这幅没见过市面的样子,席北城真是瞎了狗眼。
“夫人,请用茶。”学徒端来香茗,是席北城特意为我留的龙井雀舌茶。忽想起我们初见时,落魄书生模样,一身洗的发旧的袍子熨烫平整,很有读书人清高自傲的架势。后来他做了掌柜,在穿衣打扮上更是翩翩俏公子的典范,变成了镇上的少男公敌。
这么想来,席北城娶她时不但是瞎了眼,捎带着还疯了心。
一盏茶的功夫后,两位掌柜勾肩搭背晃晃悠悠哼着小曲儿终于回来了,学徒把醉成烂泥的大掌柜架到后堂休息,席北城也要跟着去,我不让,他胡搅蛮缠起来。
“我就是要去嘛!就是要去就是要去……睡觉觉。”他噘着个嘴,满脸通红,手抓着我的衣袖撒娇。“让我去睡觉觉好不好,我最乖了,不尿*的……”
“等会再去,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再说。”强压着被他恶心起来的怒火,耐着性子劝到。好歹我们是一家,在外人面前总是要给他留些面子。
“等会儿啊?”他闭着眼傻笑,口水都流出来了。“那好,等会儿我要跟夫人一起睡觉觉……”
忍无可忍,我一巴掌呼过去,他还想哭,我反手又是一巴掌。拿起茶几上的杯盏,在他们回来前学徒刚给我换的新茶,想都没想照着席北城那张长幼不分的脸泼了过去nAd1(
“啊……烫死我了……谁?我这是在哪儿?”
席北城的酒被烫醒了,我环抱双臂无奈的笑,席北城这个家伙是平时就是这么做生意的?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夫人,你……我……”席北城抹了把脸上的茶叶渣,错愕的看着我,三秒钟后似记起了什么,懊恼的拿拳头咚咚咚狂敲脑门。
忽然记起今天的女猪脚,她被这一幕惊吓到,痴呆状张大了嘴巴。
这一个砸自己头的傻瓜,配只会张嘴瞪眼的痴呆,上天公平啊。事到如今,我倒是有点儿相信他们真是一对了。
“他可是你相公?”我清清嗓子问道,不想再看他们零智商的表演。
女人回过神来,点头又摇头,腿发软摔倒了。
席北城这才发现在场的还有第三人,克制住了情绪。盯着女人看了半天,炸锅似的跳起来。
“馨樱!真的是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82、被猪啃了
话说人生三大喜事,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席北城完成了人生的三分之二,算是圆满了大半。
他将这个叫馨樱的女人留在墨宝轩,安排住进客房,叫了丫头伺候不说还亲自上街为她挑选衣衫首饰。
我莫名的生气,最后总结出是因为又得多养一只米虫。席北城得知后豪气甩出一个月的酬劳给她花销,我更气,气的只能天天来墨宝轩,看他们一公一母有没有在挖我墙角。
“干什么去?”
见席北城端着只小碗从厨房出来,我选好时机,从墙角转弯处跳出来,将他手中的小碗直接吓掉。
“夫人你……”他眉头紧皱,欲言又止,摇摇头将碎片捡起来,重新回了厨房。
我跟了上去,他是真气了,这个玩笑有点儿过头。
“要不要我帮忙?”愧疚心还是选在这个时候蹦出来,我凑上前讨好道。
席北城从砂锅中重新倒出汤药,转头看我时满脸嫌弃。“夫人不来添乱就好。”
“席北城,你几个意思?不知好歹!”我恼羞成怒,甩甩衣袖起身往外走。
“夫人!”他高声叫住我,我倔强不肯回头。
“馨樱不是我的妻子,她是我的师妹,先生唯一的女儿。”
我知道他的先生,在镇上算是德高望重的文化人,还给阿离的长命锁上提过字。
若不是他亲口所说,我是万万不能将他与馨樱联系到一块去的。
席北城端着汤药,避过站在门口的我去了客房nAd1(双脚像是不听使唤似得,我竟做了偷窥狂,沿路跟上。
“师哥,真是麻烦你了。”柔柔弱弱的馨樱语气中满是歉意。
“哪里的话,你是我妹妹,哥哥自然要照顾不是?”
我蹲在客房轩窗下,听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跟嫉妒无关,就好像是自己家种的玉米,忽然有一天被猪啃了,心里那个气呀,最呕人的是还不能跟猪一般见识。
“师哥,你还恨我吗?”
“从来就没恨过。”
“若不是我任性,早就跟你成婚生儿育女了吧。”
我弹跳起来,这个猪还瞧不上我家的玉米?真是反了你了!
隔了好长时间,席北城才幽幽开口。“缘分天注定,若不是你同他走了,我也不会明白世上就是有那么一个人,让你抛下所有,只为看她笑颜如花。”
“师兄,馨樱来晚了是吗?”
“师兄从一开始都只当你是妹妹。”
客房的两人许久都没再开口说话,对话中信息量巨大,我还在细心琢磨,席北城就一身淡蓝锦袍就立在了面前。
我尴尬的笑,猫着腰想从旁边溜走之际,他捞住我的肩膀,去了后门。
83、珠胎暗结
出后门,往右拐,再走几百步,就是我常去的百战百胜卤味斋。相传几百年前,这里有个屠户将没人买的猪蹄,用一百多种香料草药制成卤味,沿街赠与前去打仗的将士。将士们吃了猪蹄后那是所向披靡,有如神助。从此,屠户后人世代相传这个沿街赠送的习惯,奇怪的是每次吃了猪蹄的将士都会凯旋归来。不知是哪朝哪代的皇帝知道了这件事,倍感欣喜,特赐“百战百胜”牌匾,令后世万人敬仰。
我们坐在二楼雅间,从窗户能看到热闹街道。小二很自觉端上这里最有名的秘制猪蹄,还送了解腻的杏子甜酿。
“今儿个的事,还劳烦夫人不要告知任何人。”席北城双眸低垂,难得的恭敬。
“知道啦,这么让你难堪的事,我怎会到处去说。”我甚是同情的拍拍他握紧的手。“但是我还是好奇,她是怎么甩了你的?”
“哪有?”他抽回手,防备的看着我。“我们只是师兄妹,什么事情都没有。”
我吧唧吧唧啃着猪蹄,蔑视的摇摇头。“行了行了,不说就不说,懒得听。”
“夫人当真不会告诉别人?”
我点点头,拿出自认为最真诚的眼神回。他有些忐忑不安,四周张望,喝了口李子甜酿娓娓道来。
席北城原本家境小康,父亲做点小本买卖,一家人衣食无忧自在安康,这也是能将他送去汴州有名教书先生那里念书的资本。
馨樱的父亲是举人出身,门下学生无数,却最中意他席北城,后欲将独生女托付于他。
说到这里,他无奈摇头,眸中酸涩。“我跟馨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虽说她过惯了被先生和众师兄弟捧在手心的日子,性格难免骄纵些,但性子却率真可爱娇俏灵透。所以,在先生朦朦胧胧提出想我俩订下婚约时,我不觉意外,可馨樱却慌了神nAd1(”
“难道她早有了中意的人?”世间事情多半如此,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最是恼人。
“其实我早该注意到的,馨樱说瞧腻了我们这些只会读书作诗的呆子,那些上阵杀敌的勇士才算真正男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频繁同隔壁轿夫家的儿子幽 会☆后暗度陈仓珠胎暗结,被先生赶出家门,断了关系。”席北城沉浸在往日回忆中,两眼发直看着前方。
我将啃干净的猪蹄骨扔在他面前,将他拉回人间。“那她如今怎会闹成这个模样?”
“许是他相公对她不好。”他苦笑,拿过我手中骨头,规规矩矩摆到空盘中。
“对她不好才想起你来?还真是够了,把你当备胎吗?”我忿忿不平,白眼甩上了天。
“她也是苦的,被先生赶出家门时浑身上下连一两银子都没有,最值钱的就属那只银镯子,是师娘留给她的嫁妆。”
84、中毒身亡
银镯子?我浑身一颤,莫名想起那天在棠梨树下捡到的那只。
“什么样的银镯子?名贵吗?”我追问,想从中找出些关联。
他噗嗤笑出声,许是笑我时时刻刻都忘不了赚钱。“在夫人眼中那只镯子一文不值,是银的不说,上面的花纹都是再寻常不过的千线菊。听先生说是师娘的外婆留下来的,贵重在情谊上。”
我脑袋发麻,先是银镯子出现在王家,后有馨樱前来寻夫,这种种迹象表明此事并不单纯。
那对野鸳鸯是谁?这镯子又是怎么来的?
得先去向馨樱问个明白,不然只怕是会出乱子。我命人将没吃完的猪蹄打包,拎着席北城急匆匆往回赶。
回去后才发现,我第六感奇的很,果然出事了,还是件大事!
馨樱死了!
是墨宝轩小学徒给她送茶水时发现的,据说是七孔流血而死,浑身乌青。小学徒吓得大叫出声,引来了前堂大掌柜和客人,最后惊动了官府。
当我们拎着油纸包急乎乎赶到时,与前来查案的公差撞了个正着。仵作装镊样翻弄着馨樱的尸体,最后给了是人都能猜的到的结果-中毒身亡。
席北城哭的伤心欲绝,我忽然看到那只药碗,一种陷害的气味扑面而来。
“这药是谁煎的?”捕头满脸凶狠,冷冷问道。
“是在下。”席北城匍匐在馨樱榻前,哭的哽咽说道。
“那就对了,来人啊,将他拿下!”
来了两个官差一左一右将席北城架住,他错愕不已nAd1(“你们为什么抓我?我没有下毒,我没有下毒!”
我冲上前去,不小心将油纸包摔在捕头脸上。“大人大人,坐下来歇歇如何?”我谄媚的笑,采用怀柔政策。
捕头脸色铁青,用袖子擦了擦满脸油腻,似笑非笑的看了我片刻。“不用歇了,知县大人还在公堂上等着我们。”
我的心一下子落到谷底,徐知县,这个老色鬼!
知道与他们多说无益,我狠狠瞪了一眼后转头安慰席北城。“放心,我会保你平安无事。”
他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然后摇头。不明白他为何会摇头,正欲开口讲些什么,捕头发令将人带走。
“带走!仵作留下,将尸体带回县衙。”捕头吆喝一声,将席北城押走。此时墨宝轩外站满了人,吵吵嚷嚷闹成一片。
我没有出去,此时此刻跟去县衙与那老色鬼撕破脸,一定沾不到便宜,当务之急是找个好状师,琢磨怎样打赢这场官司。
我抬头挺胸站好,神态自若,唤来大掌柜和学徒,吩咐了些事情。
“大掌柜,你马上替我寻到全汴州最有名的状师,不惜重金。”
他有些吃惊,恭敬答应退了下去。
“小学徒,这些天墨宝轩就暂且停业整顿。我会调些家仆前来协助,务必保证这墨宝轩不得有外人进入,谁都不行。”
85、太子殿下
将这里的一切安排妥当后,我急匆匆回了家。翻遍了阿离和我的房间,却找不到那只银镯子半点踪影。
事有蹊跷,大大的蹊跷!正欲将家中女仆全数召集来问个明白,转念一想,又怕会因此打草惊蛇。
我火急火燎去了娘房间,她正抱着阿离玩耍。见我来,眉头紧锁的娘将阿离交给香草,拉我坐下。
“墨宝轩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会闹出人命?”
这巴掌大的镇子本就保不住秘密,不到半天光景,席北城投毒杀人一事闹得人尽皆知。
“席北城是冤枉的,我就怕这只是开端,有人是醉温之意不在酒。”
“眼下怎么办?不能坐以待毙吧?”
我眸中闪出笑意,就知道娘性子坚韧,属于越挫越勇类型,将银镯子失踪一事交与她办再合适不过。
将我能想到的如何应对之策将于娘听后,询问了她的意见,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一听便知问题所在。
“这么说那个张知县是想借此机会报复你,没有人证,物证也不能直接指证什么,他定会捏造出些什么来。瑟儿你再想想,还有什么是他可以做手脚的?”
我了然一笑,这个东西十有八九就是那只银镯子了。“娘,帮我找样东西。”
“什么?”
“银镯子,就是香草在棠梨树下捡到的那只,后来被阿离当成了玩具。我刚从阿离房间找过,竟然莫名其妙不见了,这不像是外贼所为,倒像是内鬼。阿离房中那件玩具不比那镯子值钱,可它就是赶在这个节骨眼上丢了,你说奇怪不?”
娘眼光流转,似在回忆什么,后点点头,表示赞同nAd1(
“记住,要悄默声的,万万不能打草惊蛇。”
徐知县怕是从未这等雷厉风行过,席北城被抓第二日便开堂过审,我是证人,一大早便被传了去。
大掌柜还未请到状师,我只能硬着头皮上。
高堂上坐着冰激凌似的青天大老爷,旁边立了个师爷,堂下左侧坐着书记官,右侧位置空空。
席北城面容憔悴,身上衣衫倒还整齐,脸上也没带什么伤,他昨晚在牢中想必是没受什么苦,我稍稍放心了些。
“太子殿下到!”
一声通报后,南宫胤俊逸若仙从后堂飘了出来,徐知县带头跪地磕头行礼。这个巴掌大的地方恐怕是从未来过身份如此高贵之人,众人皆求仙似的跪下,头磕的咚咚直响。
他高贵冰冷,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嘴角闪过一丝嘲弄。
“见了太子殿下还不跪下行礼,真是粗野村妇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状师开口呵斥,离我最近的两个衙役一人一边直踢我膝盖窝,腿一酸直挺挺跪了下去,疼的我冷汗直流。
我满目怒火瞪上害我受苦的罪魁祸首,他平静如初。“免礼。”
86、审案
徐知县坐端着了身子,理理官帽朝服,满脸谄笑跟南宫胤说话。“太子殿下,下官可否开审?”
南宫胤眉目低垂,温文尔雅点头示意。“今儿个本太子只是观审,徐知县勿要多礼。”
像是得了鸡毛当令箭,又像是故意在太子面前显摆,这个徐知县把惊堂木敲得震天响,许是用错了劲,麻了手,他的脸皮不住的抽抽。
堂下所有人眼尖得很,都瞧见这一幕,连两旁的衙役都忍不住,随着大伙儿低头忍笑。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徐知县霸气开口,偷偷将手放到案下揉搓。
“草民席北城,墨宝轩二掌柜。”
“民妇馨樱可是你下药毒害?”
有这么审案子的吗?上来就直奔主题,主观主导一切,还怎么让客观现实出现?
“不是。”
“公堂之上岂容你颠倒黑白?来人呐!三十杀威棒伺候!”徐知县扔下令牌,衙役托着木凳和杀威棒上阵。
“大人冤枉,我冤枉啊!”
席北城被人褪了裤子压在木凳上,我知道对与一介书生来说,身体上的痛万万比不上精神上所受的屈辱。若是今天打了这三十杀威棒,他席北城恐再也不能抬头做人。
“大人,这案子还没审,您就着急打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屈打成招!”
我仗着身材娇小,左闪右闪从围观人群中钻了进来,昂首挺胸与徐知县这个老色鬼对峙。
“堂下何人,竟敢放肆!”徐知县笑的不怀好意,厉声问道nAd1(
“草民西门瑟儿,墨宝轩的老板娘,大人召草民过来做证人的。”我在心中嘲笑,这个老油条还真是会演哈。
“还未传证人上堂,本知县谅你是女子,且不罚你蔑视公堂的罪名,快快退下。”
我峨眉轻挑,双手叉腰,拿出了平日里横行霸道的架势。“那就请大人先传人证物证,将案子审完后,再做出判决。否则一上来只问个名字就拉架势打人,会落下以大欺小只手遮天的口实的。”
“大胆!”徐知县气的脸色发青,忙像南宫胤求救。这位观审的太子爷的确说到做到,正在悠闲低头品茶,摆明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围观群众纷纷议论,公堂上尴尬的很呐!
“来人呐,将物证端上来。”
徐知县没办法用那三十杀威棒,第一回合我们险胜。
一名四五十岁的瘦小老头将物证断了上来,并一一解释。“仵作张升见过知县大人。这是我们从案发现场收集到的物证。”
他将端放物证的托盘交与旁边的衙役,戴上貌似橡胶手套的东西,开始阐述。
“这只药碗是在死者*头发现的,残留汤药中发现有砒霜,从厨房找出的药罐药渣中同样也有大量砒霜。另外,死者死前与人发生过争执,脸上颈上有淤青,按照印记大小判断,应该是成年男子手掌无疑。”
87、掌嘴二十
仵作一袭话,惊呆了我们众人,我与席北城面面相觑,难道在我们离开后有人去找过馨樱?
“大人,我能为席北城证明,他给馨樱送药后与我去了百战百胜,那里小二也可以作证。”我急急说出口。
“放肆,西门瑟儿屡次扰乱公堂秩序,掌嘴二十,以示效尤!”
“夫人!”席北城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只能干着急。
“你……你……”想骂他个乌龟王八蛋,可又怕会招来更多责罚。我被衙役压跪在地上,一名手拿戒板的照着我的嘴左右开工,咣咣咣咣就开打。
衙役撤下后,我急忙用手捂上脸,麻的很,都不是自己的了。抬眼发现此时南宫胤正看向这边,我慌忙用手帕蒙上脸,怕他无情嘲笑。
“徐知县,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依本太子所见今儿个就审到这里吧。”南宫胤起身,满脸不耐烦。
“是是是,殿下说的是,请殿下后堂休息。”徐知县卑躬屈膝的伺候南宫胤离开,对我们视若无睹。
席北城被衙役重新关回大牢,我红肿着一张脸也不好回家,想着找个时机去牢中看一眼他,等到天黑透再回家。
我掏了一两银子给狱吏,他瞧我可怜,便允了。这大牢只能用三个字形容:脏乱差!比我之前住的虱子老鼠大牢还不如,也难怪席北城脸上没被蚊虫咬,怕是这个腌臜之地连腌臜之物都不肯来。
“夫人,你怎么来了?”席北城见我来,兴冲冲跑过了。“脸还疼吗?快让我看看……”
“没事,明天就好了,可别大惊小怪。”我拍掉他伸过来的手,拽了拽脸上的帕子nAd1(
“对了,你可知道关于馨樱丈夫的事情?”第六感告诉我,那晚棠梨树下幽 会的男女定不是馨樱,可又与她脱不了关系,思来想去,只能从她丈夫下手了。
“嗯,他叫高达,他们家是馨樱被赶出家门前两个月才搬来的,所以我们只见过几面,并不熟识。后来听说,他被征了兵役,其他事情就不知道了。”他皱眉看着我,也想从中找出些蛛丝马迹。
“高达,高达……”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好似在哪儿听过?
“夫人,有什么不妥?难道你怀疑……”
“嘘!”我伸手掩住他的嘴,示意隔墙有耳。“我保证你最多在这儿呆两天,两天后咱们风风光光回家,让那个徐知县颜面扫地!”
心情好自然一切好,脸上的伤似乎也不疼了。早些时候香草和车夫被我潜回家给娘保平安,我独自一人蹦蹦跳跳往回走,月光好的很,正好用来壮胆。
忽然身后一阵阴风吹过,我警觉的回头查看,四周空荡荡并无一人。奄奄转回头,南宫胤讪笑的脸出现在眼前,紧接着就眼前一黑意识全无。
88、这是恩赐
待我幽幽转醒后,发觉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感轻了很多,可伸手碰触,还是疼的紧。
“笨!”
我弹起身来坐好,怒气冲冲瞪上坐在轩窗旁垂头书写的南宫胤。“你想干什么?”
他抬头看我,轻挑一笑。“我若想干什么,还容你多嘴?”
我莫名的红了脸,低头看身上衣衫不知何时被人换过,抹胸长裙外正着了件蝉翼般轻薄的纱。急忙一个猛子扎进被窝里,骂他登徒子臭*。
忽然连被子带我被揪下榻,我尖叫出声,双臂环胸抬头不小心瞧见面前铜镜里的自己后,连忙双手掩嘴止住了叫。
这是什么鬼东西?下半截脸肿的跟猪头似得,那樱桃小嘴变成了两条香肠。偏偏身上却穿了件这般性 感妩 媚的衣衫,不伦不类,倒成了电影里的绝世美女如花。
“这下该相信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了吧?”南宫胤在一旁讪讪开口,看我一眼又忍不住笑。“你身上这件衣衫是我命人上街买的,天色已晚,只得弄来这件。我帮你的脸擦了冰参露,明天红肿差不多就会褪掉大半。”
这次他没对我针锋相对,我多少有些感激,搞得这般狼狈,他是可以将我挖苦死的。
“敷个药也不用把人迷晕吧?告辞,我还有事情要做。”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找到高达,好给席北城洗脱罪名,就暂且放下南宫胤将我迷晕这回儿事。
“站住。”
他在我身后开口,语气中有些担忧。担忧?我开始嘲笑自己想象力丰富,这个曾想取我性命的男人,怎会为我担忧。
“再问你最后一遍,要不要为我所用?”
我转头看他绷紧的脸,眼神坚定,薄唇紧抿,这是生气的标志nAd1(我缓缓开口,说出更让他生气的话。“这算是交易?”
“这是恩赐。”
“我从来不需要恩赐。”高高抬起头,如女王般将他的施舍踏在脚下。
他的脸更臭了,额上隐约青筋浮动,目光中的怒火若能燃烧,我怕是已经变成土耳其烤肉了。他一挥宽阔衣袖,双手负后,仰起头蔑视我。“西门瑟儿,过不了几天你定会哭着来求我,咱们拭目以待!”
“对对对,你就擦好眼睛等着那天吧,希望有生之年能等到那一天。”我嗤笑他太过自负,嬉皮笑脸的作给他看。拢了把身上的薄纱,转身投进这漆黑夜色中。
我就想啊,出门就使劲跑,跑个把小时就回家了,反正现在夜已深,大家都在睡觉,外面也不会有什么人。
可事与愿违,往往想得太美好,现实太糟糕。我这一身妩媚风 骚装出门就被两个醉汉盯上了,仗着我人够机灵,没头苍蝇似的一阵乱窜,把他们甩到九霄云外去。
结果我也被自己转晕,迷失在胡同里,误入丐帮深处,飞奔飞奔,惊起一帮老男人。
89、求我
“快抓住那个小娘们,这么漂亮的妞儿老子可从来没有遇上过……”
??
“若放在榻上,那还不得美翻了……”
我死命往前跑,捂上耳朵不去听身后那些污言秽语。乞丐们不急着将我捉住,猫捉老师似的耍弄着。
那一瞬间我甚至想到了死,不是因为失 身啊失 节啊这类俗物,是害怕被活活脏死啊!
终于力气用尽,我摔倒在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浑身上下虚脱到不行。
那群乞丐追上,将我逼进死角。我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脑袋中绷紧了弦,双手在地上四处摩挲,看能不能找到些石头砖块。
“小娘子,我来喽!”
一团黑漆麻糊的东西向我扑来,想都没想,抄起旁边一根笤帚疙瘩劈在他脸上。他吃痛捂住脸大叫,忽的伸手夺走我的武器。
“你个臭娘们是找打!”他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呼过来,我下意识抱住头瑟缩起身子。
哎,如果他下手轻点儿,我最多是个残疾;如果他下手狠点儿,那我可就直接回去了。想到这儿,忽然不觉得怎么害怕了。既然不害怕也不能这么等着人打,我又摸到了旁边一个棍子,抡圆了胳膊甩出去。
“啊!我的脑袋!”
杀猪般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借着微弱月光,我瞧了半天才看清,那乞丐头上竟Сhā着根狼牙棒!
连忙低头看看手,完了完了,这下肯定要闹出人命的nAd1(
乞丐们乱成一片,忽有人从身后将我困住。“笨蛋!这个时候还不快跑?”
微凉的唇擦过我耳廓,是他。
第二次回来才发现南宫胤落脚的地方是家客栈,就是又小又脏又味儿的那种。
我垂头站在门外抠指甲,刚才豪言壮志说不会求他的,没一会儿功夫倒是要求人家放我进去过夜了。
长长走廊时不时出现几个半夜起身方便的客人,瞧见我时先是吓一跳,随后会将我从头到脚打量几番,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又困又累,脖子都撑不住脑袋了,我这个人最识时务,为了不让自己继续受罪,腆着脸对房内的他说我想进去。
“求我。”半天,他丢出来这么两个字。
我一拍大腿,认了!谁让咱虎落平阳被犬欺?“求求你,让我进去吧。”
门敞开,南宫胤坐在轩窗旁一脸得逞的笑。我懒得去理,瞄准那张算不上柔软的榻,冲了过去。
“起开!到地上去睡。”
对于他的喝令我充耳不闻,裹紧身上被子翻个身背对着他。
“听到没有?真没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女人。”
占了你的榻,就要让你骂。但你说你的,我睡我的,有本事打我呀?
“我数三个数,你若还不起来,我可就动手了?”
动吧动吧!你一动手我就尖叫,到时候招来其他人,看你怎么收拾。
“一……二……三!”
他忽然挤上榻,隔着被子搂住我的腰身nAd2(我绷直身子不敢动弹,想趁他不备,把他给挤下去。可我累坏了,想着想着满脑袋都是浆糊,就这么糊里糊涂合上了眼睛。
90、冰参露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身边的被褥早已没了他的温度,一套浅蓝织花团衫整整齐齐放在那儿。我将衣衫拿在身上比了比,大小正合适。心突然又被抓攥揉捏,他的确厉害,阅女无数啊,是不会在替女人挑选衣衫的事上失了准头。
身上的抹胸纱衣太过显眼,将它换下后去了铜镜前梳妆,发现台上放了只白瓷小瓶,打开放在鼻下轻嗅,与涂抹在脸上的药膏味道一样。
“这是冰参露?”记得昨晚他是这么说的,此时我的脸红肿已褪去大半,忽然整个人都明媚起来。
我将这神药揣进怀中,屁颠屁颠出了客栈,身后有人叫住了我。
“请问是西门小姐吗?”
许久都没人这么称呼我了,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对,有什么事吗?”
“您的马车备好了,请上车。”
“这……”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南宫胤,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您放心,公子已经付过车钱了。”
我笑的有些尴尬,虽说抠门的很,却不想被人瞧出抠门两字贴在脸上。
晌午前我赶回家,娘和王富贵在家门口来回踱步,我彻夜未归,怕是急坏了大家吧。
“瑟儿,你可还好?”娘焦急的查看我的脸,心疼的泪水噗噗只掉。“那徐知县怎么这般凶狠,对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下此毒手。”
我庆幸自己昨儿个没回来,娘若是看了那张脸,还不得哭晕过去。
王富贵围在我身边,狗似得伸长脖子嗅嗅我的脸nAd1(“什么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熟悉你个大头鬼!还不叫人烧水去,我要沐浴更衣,让厨房也忙活起来,多弄些红烧猪蹄,可饿坏我了。”
王富贵迈着小碎步跑去张罗了,我悬着的心落下地。冰参露有异香,南宫胤从宫中带出来的东西,这个为皇宫奉献了一生的王富贵自然是极其熟悉。哎,看样子这奇药以后是不能再用了。
吃饱喝足后,我瞬间冲血,墨宝轩大掌柜那儿传来消息,说全汴州的状师都不肯接席北城的官司。明白这是徐老油条从中作梗,我下了死命令,汴州城里找不到就去其他地方找,还就不信了,全南凌会没有一个正义之士!
只是,隔日的第二次开堂会审,我需又得一人前往。这次我长了个心眼,提早让香草去县衙附近订了间客栈,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高达,这个案情里的关键人物,竟然消失不见了。他是专门为家中供应鲜鱼活虾的小贩,我听别人说道过几次,所以有点儿印象。派人去他家中找,邻居讲他出了远门,须得些时候才能回来。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想找的东西没一样有下落,可事情还没有成定局,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91、高达
隔日开堂会审,我身为被告人证传唤上堂,将那日事情经过一一阐述后,静观其变。
“来人呐,传另一人证上堂回话!”徐知县老神在在说道。
衙役带着一名身材健硕,肌肤呈古铜色的高大男子上堂,他五官平平,浑身透出那么一股子狠劲儿。
“草民高达见过太子殿下,知县大人。”
我猛的转头看向他,原来是高达!当过兵,上过战场杀过人,怪不得能身处公堂之上也无所畏惧。可他不是出远门了,为什么还会在这里?
“高达本官问你,你可要如实回答。”徐知县指了指我与席北城,继续说道。“这二人你可认识?”
“回大人的话,这一位是王家夫人,一位是墨宝轩二掌柜,草民认识。”
被这么一个想都想不起来的人认识,我实在高兴不起来。一股子阴谋的味道扑面而来,险些慌了神。
“案发前天你说见过他们二人,可否属实?”徐知县一拍惊堂木,将我拉回神来。
“回大人,不止前天,草民每天晚饭后去王家送鱼,多半都会碰上他们二位。”高达看着我与席北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胡说!我从未见过他,也从未在晚饭后跟席北城见面,还望大人明察!”我急着吼了回去,血口喷人呐真是血口喷人。
“夫人,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王家谁不知道你与席北城交好,就连王老爷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您还年轻不是?”
我起身一巴掌甩上高达的脸,他不躲也不恼,嘴角噙满冷笑看着我。
“大胆!你个刁妇,竟敢蔑视公堂!来人呐,三十杀威棒伺候!”徐知县传令下去,那群衙役又拖着木凳和杀威棒来了nAd1(
我一女的,怎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叫人扒了裤子打?于是我开始撒泼耍赖,揪着高达又是撕又是咬,席北城与我同仇敌忾,用手上那铁链子勒他脖子。
我们三人打作一团,衙役们上来拉架,可分不清胳膊腿儿是谁的,只好站在一旁束手无措。这一刻,我们将大堂上的气氛推至最*。
“咳咳!”南宫胤轻咳几声,眉头微拢。“徐知县,是否该接着审案了?”
“都给我住手!谁在造次就统统拿下!”徐知县发威了,吓唬我们。“反了反了,你们把我堂堂衙门当成了什么地方?”
他谄媚的对南宫胤陪着笑脸,后将之前的混乱暂放一旁,接着审案。“高达,本县命你将知道的关于他们主仆二人的事,一字不差的说来。如有半句虚言,休怪棍棒无情!”
“草民听令。”
我看看徐知县,再看看高达,一样的嘴脸。这狼狈为歼的两人什么时候弄到一起的?又会编排出什么陷害我们?
92、诬陷
“回大人,王夫人与墨宝轩二掌柜却有私 情,他们二人常出现王家或墨宝轩,举止亲昵,大家有目共睹,草民万万不敢捏造。”高达看了我一眼,继续低头说道。“除此之外,王夫人还与百川镖局的多位镖师有 染,其淫 荡行迹可想而知。”
“我跟你什么怨什么仇,竟然黑我?”我刚起了个范儿想冲过去掐死他,旁边的衙役用手中杀威棒压住我的背,按在了地上。
“西门瑟儿休得胡闹,高达你接着说。”
“是大人。我与馨樱早些年结为夫妇,后来当兵离家三年,归乡做了点小本生意,靠贩卖活鱼鲜虾养活一家老小。半年前托人搭上王家,之后便每天晚上从后门进送些鱼虾去。”
“为何晚上送?”徐知县接着问。
“王家小姐年幼,王夫人和乳母每天早上需饮鱼汤下奶。将鱼晚上送过去养着,早上直接杀了便是。”
有股子冷冽目光冻的我头皮发麻,是南宫胤。他嘴角抽了几下,狠狠将手中杯盏摔在案几上。
“你捡重点来说!”徐知县以为太子殿下耐心磨尽,赶紧催促高达往下说。
“前些日子,家中小儿患了风寒高烧不退,我们实在是没有银子请大夫,馨樱便将从不离身的银镯子交与我,好当些银子救小儿的命,我想给王家送下鱼马上就去典当行,那时后门没锁,周围又没人,我便挑着两篓鱼往厨房走,孰料竟看见……”
高达看看我和席北城,欲言又止的下 贱模样。
“看见什么?”徐知县兴味正浓,接着问道。
“草民看见王夫人与二掌柜,正在墙角棠梨树下花丛中行苟且之事nAd1(”
席北城恨得双眼通红。“你简直是血口喷人!大人明鉴,我与夫人之间绝无半点越礼行迹,我们都是清白的,大人万万不可听信小人谗言,毁了夫人与我名声不说,还给自己戴个昏官的帽子!”
我也附和着喊冤,在心中大叫好,果然文人就是不同凡响,连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大胆!敢对朝廷命官不敬?掌嘴三十。”
等到衙役将掌嘴用的戒板拿上来时我才知道,原来对付男女的刑具大不相同,这条戒板足足比打我那条大出一倍还多。啪啪啪啪三十下后,席北城整个人晕了过去。
我有些害怕,于是乎比之前老实了不少。徐老油条又命高达接着编,我跪在地上硬着头皮听。
“当时我很害怕,失手弄翻了鱼篓,他们俩闻声而来,威胁我不准将此事透漏出去,否则就杀我全家。我连忙答应,跑回家后发现馨樱给我的镯子不见了。馨樱对我说席北城曾是她师兄,或许能求他将镯子找回来。谁知道,她这一去竟跟我阴阳两隔了……”
93、眼睛抽筋了
“他一派胡言,大人莫要被他骗了……”我被衙役死死按在地上,脸颊贴在粗糙地面上来回摩擦,脑中全是历史书中窦娥那张苦逼的脸。
“大人,草民所言绝无半点虚假,还请大人明察。”
“高达,你再胡编乱造,姑奶奶我就撕烂你的嘴!”我挣扎无果,被压得更狠,肩胛骨都快让杀威棒给摁裂了。
徐知县嘚瑟的又要拍惊堂木耍威风时,南宫胤端起杯盏,低头嗅了嗅茶水,微微拢眉开了口。“徐大人,是时候让人把物证拿上来了。”
“对对对,太子殿下英明决断。”徐知县中途跳戏巴结领导的本事天下第一,转头看我时,又是一副恶心嘴脸。“来人,将物证呈上来!”
衙役端着只黒木盘子走上大堂,送到了徐知县面前。我努力去看盘子里的是什么,无奈角度太是问题,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也没瞧见个边。
“高达,你可认识这个?”
徐知县高举手中明晃晃的镯子,正是阿离捡到的那只!它本该在王家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娘迄今为止都没能找到的东西,徐知县是怎么找到的?有了这只镯子,高达的诬陷是不是就能成立?难道我要被安上淫 荡的罪名,关猪笼沉河底?
“这……这个就是馨樱的镯子!”高达有些激动,声音颤抖。
惊堂木一拍,徐知县开口。“西门瑟儿,这只镯子是本官派人从你家中找到的,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要说的多了,你且听着。我匍匐在地上,声音难免会有些闷,但这都不是事儿,大冤当头,岂能任人宰割?况且我也不会让他看了笑话去。
“大人,他高达两只眼睛一张嘴,远远看一眼就知道这镯子是馨樱的,可有证据?”
我连珠炮似得发问,没给高达Сhā话的机会nAd1(
“还有,大人说这只镯子是从我家找出来的,可有谁亲眼看见过?”
徐知县刚要起身说话,我抬高分贝吓得他一趔趄。
“两者都说不通,你这就是说谎!拿一只镯子和高达一张嘴来定人罪名,这就是诬陷!若是大人要对我用刑,那就是屈打成招。我西门瑟儿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最后一句,我直接用吼的,声嘶力竭像被割断脖子等死的鸡。随后大脑缺氧,眼前雪白一片,失去了知觉。
平躺着,朦朦胧胧中听到有人说话,我闭着眼偷笑,身为女子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随时随地晕倒,不但没人笑话你,还能来个大反转,博取同情票。
“西门瑟儿,没想到你会在公堂上吓晕过去,真是丢脸。”
本来想再睡一下,趴了半天公堂,我很辛苦的好不好?偏偏碰上个跟我抬杠的南宫胤。
“谁说我是吓晕的?我那是眼睛抽筋了!”我噌的一下在榻上站起来,“唉呀妈呀,我的头……”
天煞的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这里不是房间,我身下的不是木榻?他南宫胤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吗,把我带到乌篷船上做什么啊……
94、乌篷船捅个大窟窿
他一袭粗布麻衣,头上戴着斗笠,这么乡土气息浓重的打扮愣是没有掩盖住浑身散发的贵气。可衔在唇角的嘲弄最是可恶,要不是他正用手将我头上的包压下去,我早就甩他两个耳光响亮了。
“这两年你还真变了不少。”他用湖水浸湿帕子,继续帮我按住头上巨大无比的包,说话时强忍住笑。“还去学了武功。”
奶奶个腿,我将他推开,夺过帕子自己捂。你才学了铁头功呢,你们全家都学了铁头功!
天呐!谁来救救我?就刚才突然站起来那一下,我个纤纤女子竟然用头把乌篷船顶捅了个窟窿,真是丢死人了。
“来来来,换条凉帕子,这样才有效。”他没恼,反而弓着腰塞来一块帕子,与我同坐在这狭小的船舱中。
“一边儿去!”我不去接,挪挪身子离他远点儿。
“去哪儿?接着去大牢找席北城商量对策?”他收敛起刚才的嘲笑,语气沉稳冷静。
我愣在原地,警觉的看他,他怎么会知道?
“笨蛋,你以为候审囚犯的牢狱这般好进,那些狱吏再不济也不会被你一两银子收买。”他面色威严,甚至稍稍怒了。
“你是说他们是故意放我进去?”我弱弱的问,赚来他一记大白眼。
“徐知县找来的证据不足以要了席北城的命,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偿若下毒,谁都不会将毒直接下进药罐里,还不毁灭证据,摆在那儿等着官差来抓。”
“对吼!这明明就是有人趁席北城不备,偷溜进厨房下药的。”我恍然大悟,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那他又是谁呢?”
“笨蛋!”他脸色黑里发青,又开口骂我笨蛋nAd1(“不管他是谁,你都给徐知县提供了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
见我瞪眼做痴呆状,他眸中闪现精明冷冽的光。“单凭高达咬定你们主仆之间有私 情,恰巧馨樱有所关联,不得以只能将人除掉,这作案动机顺理成章,人证物证俱在,怕是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们。”
我头皮发麻,原来果然如那可怕的第六感一样,席北城只是个开始,徐知县真正要对付的是我。
“现在又弄出来只镯子,好在你还算机灵,证据不足加上你虚弱晕倒,他只好放人。”
他趁我不备将捂得发热的帕子抽掉,果断用一条沁凉的换上,我挣扎几下,被他扭住手臂不能动弹。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你不是跟徐老油条一伙的吗?”压在心头的疑问说出口,我还是有些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城府之深我是见识过,不知这回他打的什么算盘,是否又将我算计进去。
他张嘴又要骂我笨蛋时,忍下了。
“我有我的道理,你不用知道。”
95、跳湖
“那我现在要怎么做?”我瘪瘪嘴,莫名的委屈。此时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可却是个月黑风高夜,杀人灭口时。湖面吹来潮湿的风,让我忽然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错觉。
“将你和席北城的一切都说给我听,一点一滴都不能漏掉。”他说的笃定。
“那要从什么时候说起?”苦苦思量,这可是个大工程。席北城是我在汴州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他与我的交集不比阿离少。
“就从你初来汴州那会儿开始吧。”他松开我的手臂,与我并肩坐在一起。
这一通说呀,从黑夜到白天只需一张嘴的距离。
破晓时分,我死鱼样趴在船里半死不活,他撑着头听的兴趣盎然,一双深水般的眸子熠熠生辉,瞧我的眼神十分复杂。湖心刮过来的风抚乱他如墨般发丝,没有白衣翩翩陪衬,竟也如梦似幻。
“哦,这么说来你跟席北城那晚不是去幽 会喽?”
我伸出一个指头,左右摇摆否认。
“那你提及的箫莫寒和一天也只是为了报恩,才愿意留在你身旁?”
我伸出拇指,赞扬他领悟能力超强。
“可你竟然嫁给了个臭老头,还给他生儿育女,真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他怒吼一声,震得小船颤抖。
他完美诠释了暴前的平静这一自然现象,前两个问题是铺垫,越是无波无澜,就越表明将要炸响个窜天雷。
我无手以对,哪有生儿,只是育了个女而已,况且阿离也不是王富贵的呀。庆幸的是,我从一开始就十分果断的隐瞒了王富贵的真实身份。在这个问题上我头脑清楚的很,既然不想再与南宫胤有所牵连,就该做的绝对些nAd1(无奈眼下正处特殊时期,暂且握手言和的说。
“你让我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接下来我该怎么做?”我弱弱的问。
“嗤,与我何干?”他起身整整衣衫,一抹笑如朗月入怀,话语却冰冷的吓人。
“那你把我抓来做什么?问东问西让我说了一整夜又是做怎么?”我气到不行,起身扯住他的衣袖,哑着嗓子与他理论。
“只是好奇你这两年做了些什么而已,碰巧又不想通过别人的嘴巴知道,就直接问你了。”
他行云流水般轻撩衣袖,极其优雅将我的手甩掉,面色平静却冰冷疏离,陌生人一般。我一动不动盯着他,两只手躲在衣袖里攥紧了拳头。
又被耍了,又被耍了,我可真是个傻蛋。
我扯下头上的帕子扔到他脚下,转身褪了小褂和外裙,只着中衣。
他转过身来打量着我,眉头微皱露出不解,紧接着浮现嘲弄。
“这又是闹哪出?你这种残花败柳若想投怀送抱,还是省了那份心吧,我对你……”
我咣当一下跳进湖中油走了,留他自己在船上傲娇下去吧。
96、剥光了扔进湖里
虽说入夏,湖水却冰凉刺骨。我以回家吃饱饱睡觉觉为目标,以南宫胤无情嘲弄讽刺做动力,张开两条纤弱小细胳膊,如水中大鸟般往岸上游去。
九死一生爬上了岸,我喘到不行,一双黑缎金丝高底靴映入眼帘。不用想就知道来着何人,人家坐船的毕竟跟我游泳的不一样啊。
“有骨气。”
清冷的声音夹杂几分嗤笑从头顶落下,我仰起头抹了几把黏在脸颊上的乱发和杂草,虽匍匐在他脚下,但气势上决不能输。
“谢太子殿下夸奖。”
稍稍平复喘息,觉得心跳不那快后,我从河滩的烂泥里爬起来,身上的中衣俨然看不出原本颜色,此时此刻像极了条泥鳅。风吹过还是会冷,我*没睡又未进食,身子发虚脚下发飘,只能用双臂紧紧环住自己来增强点儿温暖感。
我真是一步一个脚印啊,浑身淅沥沥滴着泥水,脚下太滑走两步就一趔趄,还震动似的发抖。
“你……哎……”
听闻他叹息,转头去看,他已经将身上粗布外衫脱下,将我包了个严严实实。
“离姑奶奶远点儿,你这个双面人,少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接下来又想怎么恶心我?痛快点儿来吧,别耽误时间!”我奋力挣扎,结局无果。
“老实点儿,再闹我就把你剥光扔进湖里去。”
我这个人识时务,最知道他不仅有记仇这项恶习,还捎带着十分守信。虎落平阳被犬欺呀,我强忍着不去挣脱他的钳制,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赏他。“变 态!”
“说什么?再说一遍?”他微怒,语调拔高了不少nAd1(
我不去回答,瑟缩着脖子躲进沾染他气息的衣衫中,感觉浑身冰冷被他的体温驱散,暖意回来,舒缓了我绷紧的神经。
咦?他不是肤凉情薄,为何浑身发热?
不敢细想下去,我绷直身子,一定是自己太冷了,才显得他热。
也不知道是谁的心跳,擂鼓般明显。他呼吸有些不平,灼热的鼻息喷洒在我头顶,手臂也有意无意收紧,将我圈在怀中,与他贴的更近。
我不是无知少女,之前还是名震京都的春宫画师,自然知道这种旖旎之事。也知道若是现在挣扎,保不齐会激发他的兽 欲,将我拆吃入腹。
只是不明白,我们相看两相厌,为何在身体接触时,他会对我有如此反应。
我偷偷仰头观察他的表情,不想正对上那双深水般的晶亮眸子,瞬间弄得耳红面赤。我急忙低头,双手推着他的胸膛,想挣脱他温热的怀抱。
“西门瑟儿,你这个害人精……”
来不及反应,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缓过神后发现双脚离地,已然被他打横抱在怀中。
97、揪出内奸
湖边团条破了顶的乌篷船,他将我抱到船边,对着守在一旁的呆萌胖子君吩咐。
“范空,在外面守着。”
“什么?饭桶?”我往上蹿了几下,从衣衫中露出脑袋,看着这个存在的意义只是将我拎走去见他家主人的呆萌胖子君,压低着声音喃喃自语。
啧啧啧,南宫胤真是冷血无情,对待身边的人也是刻薄的,人家胖子君外形不占优势,还给人起了个侮辱性极强的名字,这真是个落井下石的伪君子。
“你给我闭上嘴!”南宫胤压着火儿恐吓道,手上一使劲,作势要将我扔进湖中。
我急忙缩回脖子,用力搂紧他的颈项,顺便用眼角的余光瞟了“饭桶”一眼,只见他脸憋得通红。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怕是又勾起他的伤心事了。
乌篷船里有我褪下的衣衫,南宫胤将我扔进船舱后离开。我庆幸不已,又多少为自己之前的自作多情懊恼。
将他裹在我身上的外衫脱掉,低头看自己时着实吓了一跳。
手指攥的嘎巴嘎巴响,我在心底发誓,等姑奶奶忙完这一阵,定要去镇上布庄闹他个两天*。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呀?说好的月光缎,遇水怎么就变成了半透明的玻璃纸?熨帖的把浑身曲线完全暴 露出来,要不是从湖边滚的一身泥,怕是连内内的颜色也透出来了。
可谁又能告诉我,是从哪一分哪一秒起,我竟然激 凸了!他一定看到了,才会用衣衫将我包住,才会骂我害人精。
我抡起拳头咣咣咣锤自己脑袋,一孕傻三年啊,之前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就敢这身打扮在湖边走的?
三下两下将衣衫脱掉,套上小褂和外裙,没了中衣,我真空上阵,湖风荡漾从裙底袖口吹进来,唤醒满身鸡皮疙瘩nAd1(使劲搓了搓胳膊手,全然没有温暖感。
我昂首挺胸给自己营造出些气势,出了舱遇上站在船头的南宫胤。故作不见,我绕过他提起裙摆要上岸,没想到劲使大了还没穿衬裙,露出来白花花两条小腿。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又气又恼,发现他满脸惊愕瞧着我,真想戳烂那双桃花眼泄忿。
我也不管不顾,一个大跨步下船上岸,拍打上岸的湖水将绣鞋打湿,我没在意,满脑子都是马上逃离此处。
“西门瑟儿,若想扳过这一局,需先把你家中内 歼揪出来才是……”
我提着裙子磕磕绊绊往前跑,他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跑进脑中,震得天灵盖发麻。南宫胤呀南宫胤,还能信你吗?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可他说我家有内歼,是故意唬我还是确有此事?我闹不明白了,如今对他而言我没有半点利用价值,为何突然想到帮我?
98、高达来过墨宝轩
我没有回家,裹紧身上衣衫直接去了墨宝轩,小学徒和家仆将这里看管的很好,我鼓励加肯定点评了几句后,去了后院客房。
天热我容易出汗,之前香草细心就准备了几件衣衫,放在这里以备不时之需。换了身干净衣衫,我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去了馨樱死的那间客房。
房间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味道,可见小学徒看管的很好,没让旁人踏入半步。榻上的被褥拧做一团,能想象的到馨樱死前有多痛苦。地砖上残留着褐色印记,不知道是那碗毒药还是血迹,我壮了壮胆子,蹲下看仔细。
“夫人,原来您在这儿呀!”
“啊!吓死我了!”我尖叫一声弹跳起来,双手捂上胸口,泪都快出来了。
小学徒也吓得不轻,磕头虫似的给我作揖赔不是。
“行了行了,有什么事?”稍稍平复狂跳的心,我问出口。
“夫人,之前小的忘了禀报,三天前有个男人自称是您的家仆,来过墨宝轩,张大哥说认识,还招待了他。”小学徒毕恭毕敬的说。
他口中的张大哥是我派来保护墨宝轩的家仆头目,跟着王富贵从宫中出来的,娶了媳妇生了娃,对王家是死心塌地。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脱下手上一只暖玉镯子送给小学徒,“做的很好。”拍拍他的肩,意思是再接着帮我盯人有的是好处。
我眉头微皱,那个来找张大哥的男人,若有急事为何不把人约出去见面?明知墨宝轩闹了人命还往里闯,的确值得怀疑,也难怪小学徒会特别留心了。
去了前厅,找来张大哥,他名唤张宏,三十上下的模样,人长的憨厚老实,别人都尊他一声大哥。
“这些日子辛苦张大哥了nAd1(”我笑着请他坐下。
“不敢不敢。”他摆手拒绝。
“你也知道,咱们墨宝轩二掌柜蒙冤入狱,大掌柜又招不来半个状师,墙倒众人推,连带着百川镖局的生意也不好做了。”我长长叹息,心中百感交集。
“夫人莫要悲伤,我张宏所有都是老爷夫人所赐,此生定不会辜负您的大恩大德。”他跪下抱拳行礼,脸上写着忠心耿耿。
瞧不出这汉子有什么不对劲,卖完了同情牌后,直入主题。“如此甚好,这些日子墨宝轩可都来过什么人?”
“回夫人的话,生面孔没有,倒是高达前些日子来过一次。”
高达两字如一道霹雳,我警觉回神,目光盯住张宏。“哪个高达?”
“就是死在咱们墨宝轩那女人的丈夫高达。”张宏被我凌厉目光震慑到,咽了口口水,怯怯解释道。“那高达是往家中送鱼虾的小贩,一来二往就与咱们熟识了,那日他来墨宝轩,带来些纸钱,说衙门扣着他娘子的尸体不让下葬,他娘子不能入土为安,夜夜都托梦给他。我们瞧着可怜,就放他进来给她娘子烧些纸钱。”
99、百川镖局遇难
“他在哪儿烧的纸钱?呆了多久?”我千方百计都找不到的人,竟然送到眼皮子底下还没察觉,真是够蠢。
“就在出事那间客房门前,我们没让他进去,看着他烧完纸钱后就让他走了。”
“你们一直都盯着他?”
张宏点头,皱眉深思,回忆些什么。“对了,他一边烧纸钱一边还说对不起她娘子之类的。”
“你对高达了解多少,可知道关于他的什么事儿?越详细越好。”我继续问,想从中理出些头绪,南宫胤口中说的内歼,难道就是高达?
张宏憨厚一笑,挠挠后头,接着说。“高达这个人心思活,挺会为人的,时常送我们些小虾小鱼,也讨女孩子喜欢,跟后厨的丫鬟厨娘混的最熟。”
牵连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我抬手拿下鬓中银钗,起身塞进张宏手中。“这些日子辛苦张大哥了,家中的事全靠嫂子忙活,这个就送与嫂子当做小小补偿吧。”
张宏千恩万谢,我嘴上应和,脑中却全是高达与丫鬟厨娘的点点滴滴。
棠梨树下月季花丛旁,那日晚上我遇见野鸳鸯的地点,正是离后厨不远。
按照南凌律法,与有婚之夫做出苟且之事犯了淫 荡之罪,要关猪笼沉河底。眼下高达家中有闹出人命案,我若这么明目张胆的去后厨兴师问罪,必定打草惊蛇。
引蛇出洞,方得妙计。不管引出的蛇是不是杀人凶手,至少她是高达的弱单凭此处,我就能揪住高达的小辫子扳回一局。
此时,我需要个得力助手。掐掐日子,出去押镖的箫莫寒一天今日晌午就会回来,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先去百川镖局找他们商量对策的好nAd1(
赶到百川镖局已近晌午,为了人命案子我有些时候没来,让人心安的是总镖头是个宽于律己、严于律人的真汉子,将镖局中一干事宜分配得当后,自己整日就剩下喝喝茶练练剑了。
这也是我请他来的主要原因,我需要的是个代替我管理镖局的人,而不是代替我的人。若是来个上进心极强的,我便时时刻刻都要活在被人挖墙角的恐慌中。
知道镖局的日子不好过,可没想到已经快揭不开锅了。
“夫人,箫镖头和一天被凉川大雨阻挠,半路又碰上了劫匪,我们将全部镖师派去营救,可到现在还杳无音讯啊!”总镖头愁得两道八字眉连成“人”字,十分可笑。
“这可是徐知县的那只镖?”说道此处,我心里已经有了底。
“对对对,正是。”
“行了,总镖头不必惊慌,箫莫寒和一天武功高强,咱们百川镖局的镖师个个身怀绝技,一点半点儿的劫匪成不了气候,除非……”
100、王富贵出手
我冷笑一声,从汴州到凉川从未听说过有劫匪出没,况且箫莫寒他们走的是官道,押那只镖我们整整用了二十人,这么铁的排场,非一般人能攻下的。除非是有组织有纪律有计划,还得装备精良的大批人马。这种情况就只剩下官兵了。
“我让管家给总镖头送些银两过来,大家像往常一样就好。”
“嗯嗯,在下明白。”总镖头点头答应,松了口气的样子。
我撩开裙摆,它散成花朵模样,划出好看的弧度最后熨帖落下。
徐老油条故意让箫莫寒和一天押镖,是巧合还是阴谋?
馨樱无缘无故寻亲上门后惨死墨宝轩,是巧合还是阴谋?
分散我百川镖局的实力,搞垮我墨宝轩财力,原因可不单单是揩不到我的油这么单纯,最有可能是为了王家家产。
徐老油条的贪婪激发我潜意识里守财奴的血性,奶奶个腿,你想要王家家产,就是摆明了跟我女儿过不去!这到了血海深仇的地步啊,我岂能饶你?
接下来需要一个重量级人物登场,宫廷争斗尔虞我诈斗这种斗心眼戏码,是万万少不了在宫中见多识广的王富贵的。
总镖头派了镖师将我送回家中,又是整夜未归,娘和王富贵显然没有上次那般紧张,这让我深刻体会到习惯是件多么可怕的事。
来不及沐浴更衣,我如女王般下达圣旨,赐给王富贵将功赎罪的机会,他哭的老泪纵横,就差跪下来磕头谢恩了。
我将娘和王富贵带进自己寝室,命香草在外把风,从馨樱之死到高达污蔑我与席北城之事全数讲来,只是扣除了南宫胤的部分。
“王富贵,你可能帮我揪出高达的相好?”我挑眉问道,火药味十足nAd1(
“哼,小菜一碟!”王富贵那个傲娇啊,与他专业对口,看把他嘚瑟的,尾巴都快飞上天了。
“好,我等你好消息。”这时,我百分之百确定找对了人。姜还是老的辣,这宫中出来的御姜,怕是极品了。
次日清晨,我躺在软软的榻上不想动,外面吵翻了天,香草端着铜盆敲门进来伺候我洗漱。
“外面这是怎么了?”揉揉眼,困得嘴巴都张不开。久违了的柔软榻,就是我的唯一。
“夫人,是老爷找到了高达娘子真正的银镯子,正拿着去找席北城的先生辩真伪呢。”
我灵光大开,瞌睡虫全扫光。这个王富贵,还真是小瞧他了,手脚麻利的很呐!
“快快伺候我洗漱,我要去瞧瞧。”我猴子般从榻上蹿下来,蹦蹦哒哒在屋里转,喝了什么奶茶,一见好心情啊。
“夫人,老爷说让您好好歇着,这些日子您为席北城公子的事情操碎了心,身子抱恙也顾不上医治,等会儿让郎中来给您瞧瞧。”香草慧黠一笑,使了个眼色给我。
我了然一笑,做戏做全套,这场的主角是王富贵,还是不要抢戏的好。
101、做戏
大被蒙过头,日上三竿不出手。直到阿离湿哒哒的小嘴黏上我的脸颊时,才迷迷糊糊笑着睁眼。
“娘娘,娘娘……”
好些日子没见阿离了,她又大了不少,小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有时候我甚至会害怕,照她这个速度长下去,会变成女版南宫胤。他的基因太强,阿离跟他像的不得了。
我将阿离抱在怀中,与她玩闹,小丫头变聪明了,开始戏耍起我来。找准时机我将她放到榻的里面,正想对她小惩时,王富贵带着一干人风风火火走了进来。
“夫人呐!我给你找来了全汴州最好的医生,专门治急火攻心,快让大夫给你瞧瞧。”
我嘴角直抽抽,这撒狗血的表演还能这般自然得体,从面部表情到动作幅度,无一不精准,真是经验累积出来的绝世戏王啊。
“夫人,你不必难过,我已经找到了那只银镯子,而且我去找过席北城的先生,也就是馨樱的爹,说这只镯子千真万确是他们家馨樱的。这么一来,徐知县找到的那只就是假的,高达瞎了狗眼还说是真的,他就是做了伪证。”
王富贵说的义愤填膺,喷了我一脸唾沫星子,我下意识往后撤撤身子,十分配合的轻咳几声。
“大夫快来,快来给夫人诊治。”王富贵跪在榻前,握住我的手,满目悲凉,嘴唇抖动,强忍着哭意。“夫人啊,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的冤情也会洗脱的。阿离我会把她平安带大,你且安心就好。”
我有话却哽咽说不出,只得轻轻点头。这搞什么鬼?怎么弄得跟我大限将至,不就便要撒手人寰似的。
行了,为了席北城的命,为了我的清白,为了弄死徐老油条,为了阿离的家产,我先忍了nAd1(
往窗外瞟了几眼,全都是人,想必是王富贵搞出的动静太大,招来一群看热闹的下人。这样一来,倒正中我们下怀。
这场戏乱糟糟退场后,王富贵歼 笑着从袖中掏出一只镯子,阿离双眼发亮,肥肥的小身子扑过去两手抱住开咬。
“你这个臭丫头,脏不脏啊?”我伸手去抢,却迟了一步,王富贵将阿离抱下榻,她两脚沾地,撒丫子开跑。
我扶额叹息,阿离呀你好歹也是个女孩子,这般简单粗暴,长大了谁还敢要?
“快快快,多来几个人,跟着小姐,可别让小姐摔倒了。”王富贵一脸得逞的笑,摆摆手找来几个人高马大的家仆,也是他从宫中带来的心腹。
这几个人美名曰是去捉阿离回来,实际上是陪她逛花园的。就凭阿离那小短腿,迈十步还顶不上人家一步,还愣是在家中跑了几圈都没被捉到。
正当阿离带着那几个壮汉又转了回来,王富贵从杯盏中沾了几滴茶水抹在眼角,深吸口气跑了出去。
102、佟家媳妇
他将阿离抱在怀中,一边骂她不懂事,一边抢她手中镯子。这时阿离全然是累了,奄奄松了手后,伏在王富贵肩头小憩。
小的消停后,换老的上场。
"阿离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是可是救你席叔性命的东西,不仅如此它还能扳倒那个高达,让他蹲大狱,砍脑袋!你这个不懂事的孩子,怎么能拿它当玩具?我需得好好交于你娘亲保管才是。"
王富贵抱着阿离回了我的寝室,将镯子递给我,小声耳语。"今晚那人必定会来,你且不必惊慌,我已命人在外布下天罗地网。"
我了然一笑,拍拍他的老肩膀以示鼓励。
"好,那我出去安排了。"王富贵脸上闪出欣喜,全身充了电似的大步出了门。
阿离已经困到不行,揪着我的衣服磨了一阵,闭上眼睛睡着了。
晚饭是香草送进到内室吃的,还送来了一晚不知名的药。夜色越黑我越是紧张,阿离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睡醒后吃了些东西,接着双眼一闭,呼呼大睡。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静到甚至能听见每一丝风声,我在心里开始打鼓,那人会不会不来?又或是王富贵的计划早就露出马脚?
越想心越乱,我狠狠咬住被角,在这黑暗中小心翼翼发泄情绪。
忽然,门响了,很快又合上。一道身影闪了进来,我搂住身旁的阿离,下意识往里面缩了缩身子。
感觉那人离榻越来越近,我偷偷将压在枕头下的镯子往外推了推,然后躺平,刻意让呼吸显得平稳。
不管是谁,身上都会有特殊气味,人与人又不同,只觉得那股子陌生气味像极了油烟,掺杂着热气缓缓逼近,我绷直身子不敢动弹nAd1(
"大胆毛贼!"
平地一声雷,而今天这雷是从榻下传来的。紧接着是女子划破长空的凄厉叫声,还有重物落地闷哼声。
灯盏点亮,香草毕恭毕敬站在榻前为我披上外衫,下人将阿离抱了下去。能放心将她放在这里也是有原因的,这丫头睡觉打雷都不带醒的,很惭愧,这点也是随了我。
王富贵坐在圆桌旁,六个彪形大汉分站两边,其中一个就是刚才躲在塌下,找准时机伸手将那毛贼扳倒的。
"抬起头来!"王富贵厉声说道。
地上瘫坐着个女子,浑身抖如筛糠,身上穿着王家下人衣衫,用帕子包了头发,是个已婚妇女。
女子缓缓抬起头,哭的梨花带雨,面容极其平常,却也相当年轻。
“佟家媳妇!”
见我不解,香草忙俯下身子在我耳旁低语。“夫人,她是个*,确切点儿说应该是佟家娶来给儿子冲喜的,后来新郎死在洞房花烛夜,喜没冲成倒落了个克夫的名声,被夫家赶了出来。好在老爷心善,不忌讳这些,留她在家中做工养活自己。”
103、家法伺候
“你深夜来此,是寻这个的?”王富贵随手一扔,银镯子至于她脚下。
佟家媳妇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浑身颤抖,紧接着又垂下头掩面啜泣。
“来人呐!将此女押至衙门,交于官府查办!”王富贵一声令下,身边六个壮汉起身作势要将她拎走。
她连忙闪躲,蹬着两条腿往后是退。“老爷饶命……求老爷饶过小女子吧……”
“若你把今晚为何鬼鬼祟祟潜入夫人房间一事的原因道明,或许还能网开情面,饶你一回。”
此时的佟家媳妇已经吓瘫在地上,王富贵坐在众人中央,老神在在,威风凛凛,这一刻他几乎浑身都在发光。果然,认真的男人最帅。
王富贵被我瞧的不舒服,轻咳一声,接着审。“还不快说,是想去蹲大牢吗?”
佟家媳妇跪在地上磕头求饶,“老爷我说,我什么都说……”她深吸口气,缓了缓神。“我偷偷潜入夫人房间,是为寻一样东西,就是这只银镯子。”
“这只镯子可是你的?”
“不不不,是高达送给我的,后来被我弄丢了,他起先还说没关系,只是前几日忽然火急火燎的让我找出来还给他。”她跪在王富贵面前,双手叠在一起放在膝上,抽抽泣泣说完。
我坐在榻上仔细听着,怪不得娘怎样都找不到阿离房中的银镯子,原来是被人占了先。
“他可曾告诉你为何要找这只镯子?”
她摇头,只剩啜泣。
王富贵突然将圆桌上杯盏摔在地上,瓷片四溅,划破了佟家*的脸nAd1(“大胆刁妇,还不说实话!家法伺候!”
六个大汉此时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其中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十足转身离开,没过多久,一人拖着凳子,一个拿着条三尺多长四指多宽的戒尺上来。剩下的四个人将佟家媳妇拎起来摁到凳子上,两人压住肩膀,两人压住脚踝。
“给我重重的打!”王富贵下令,声音阴冷,眼神犀利。
啪啪啪啪节奏感十足,那拖凳子的仁兄此时无事可做,就站在一旁数数。
戒尺落在皮肉上的清脆响亮逐渐变的沉闷,那是因为血渗出薄薄衣衫,染上戒尺。
王富贵没喊停,佟家媳妇哭的撕心裂肺,面对如此血腥的场面六个大汉面不改色心不跳,死水一般的平静。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中不免感慨,这就是堂堂南凌王朝的大太监啊,果然威武!这几个打人标配想必也是他在宫中用惯了的,皇上将这几个人赏赐给他,也是用心了。
“老爷,人晕过去了。”六个人整齐划一停下动作,禀告王富贵,等着他安排。
“将她弄醒。”王富贵冷冷说道,嘴角笑意阴森,歪着身子靠上圆桌,惬意随性。
104、说出实情
一个大汉果断拿起桌上茶壶,浇了佟家媳妇个透心凉。她呛了口水,咳嗽连连,睁开眼后惶恐万分,刚想哭时被王富贵一记冷冽眼神硬生生打了回来。
“我再问你一遍,高达可曾告诉你为何要找这只镯子?”王富贵一瞪眼,肉呼呼的眼皮抬起来,里面是一双烁亮的眼睛,黝黑的瞳孔显示这人历尽沧桑仍旧屹立不倒。
“回老爷的话,他说这只镯子关系着我们后半生的幸福,叫我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其他的原因我实在不知啊!”佟家媳妇趴在木凳上颤抖,凳子腿与地板碰撞发出的响声,清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王富贵嗤笑一声,翘起二郎腿,继续说道。“据我所知高达已经将银镯子呈到公堂之上,你这个刁妇,竟敢骗我?”
看出王富贵动怒,六个大汉不约而同压住佟家媳妇又要开打,她恐是被打怕了,使劲挣扎,脖子伸的老长,歇斯底里跟王富贵求饶。“老爷饶命啊,饶命啊……高达用来作证的镯子是假的!这事千真万确,我不敢有半点诓骗,求老爷饶命啊!”
王富贵与我对视,了然一笑。这个高达,倒是有些心机。
“我暂且信你一回,接下来你需将与高达之间的种种一字不差道来,如有半句虚言,休怪家法无情棍棒无眼!”
似曾相识的台词和场面,我坐在榻上稳住心神,回想起之前跟南宫胤讲了与席北城的种种,这可是他设下的圈套,如我们逼迫佟家媳妇这般?
我抬手揉揉太阳茓,脑袋嗡嗡作响,乱成一锅粥。
佟家媳妇开始抽抽哒哒讲述与高达之间的事,听着听着竟然勾起了我的怜悯之心。果然啊,世界上幸福的人都一样,不幸却有个自的不幸。
这个佟家媳妇娘家姓高,排行老四,与高达是姑表亲,两人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根上就有些感情nAd1(后来,高达搭上馨樱,四姑娘又气又恨,一冲动便答应了佟家这门亲事,加上佟家家境殷实,送来不少彩礼,四姑娘的双亲也是高兴的。
谁料,嫁过去竟是为了冲喜。那新郎官命薄的很,死在洞房里。四姑娘背负克夫的骂名,净身出了佟家,好在娘家哥哥最疼她,让她住在家里。只是,再无人提亲。
四姑娘的娘家哥哥找人托关系将她送进王家做事,一来可以挣钱养活自己,二来还可以为自己谋个归宿。半年前,无意中让她撞见了前来送鱼虾的高达。
两人一触即发,旧情复燃。
高达告诉四姑娘他这些年过得何等艰辛,他虽娶了个小姐,却没捞到半点好处。这个小姐一无嫁妆,二无本事,整日就知道抱怨,他从战场上拼死拼活得的那点儿赏赐根本填不够她的贪心。
105、你们给我添个儿子
这一个娶错认,一个嫁错郎,后知后觉大彻大悟的两个人,常常深夜在后院幽会,后来开始商量着私奔。
“那镯子的确是高达送与我的,可并没说是他娘子的东西。他只是说将家中值钱东西变卖当做盘沉,就带着我远走高飞,谁料他娘子竟在这个时候死了,之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四姑娘哽咽说道,用袖口擦泪时偷偷瞟了王富贵一眼,见他没有接话,于是垂下头道明自己今日犯下的罪过。
“他那日来说要镯子,我说弄丢了,他气到不行,要我无论如何都得找到。但是我翻来覆去没能做到,他便弄了只假的顶替。今日白天老爷说寻到了那只镯子,还请高达娘子她爹爹验证过,我怕事情败露,便想找个时机将镯子偷出来。得知夫人染病在*,又见老爷又把镯子交于夫人保管,我便涨了胆子,决定夜里来偷。”
王富贵得意的笑,演了一天的戏,终成功钓到了鱼,可喜可贺呀。
“来人呐,将她关进柴房,严加看守。至于如何处置,明日再说。”
王富贵一挥手吩咐,忠心家仆马上做好善后工作。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这天衣无缝的配合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之前那么虐待王富贵,还真是把自己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
后天开堂会审,这是第三次,按照惯例应当结案了,我心中忐忑不安,腆着脸去跟他说话。
“那只镯子你是怎么找到的?”
“还用得找?街上到处都有卖。”王爹富贵保养得当的老脸,在摇曳烛火中发出诡异的光泽。“去找馨樱爹爹验货也是骗人的,我手下人传来消息,说他已经被徐知县秘密扣押。”
“他会不会出来作证,说我们的证物是假的?”
“我们的是假的,那他们的不也暴露了?”他白了我一样,翘着兰花指沾了下杯盏中凉透的茶水,理了理两道长眉nAd1(
我瘪瘪嘴,这诡异妖孽的动作,跟黑山老妖有的一拼。
“此事了结在席北城身上最好,别再牵连出你了。”他歪头看着我,意味深长。
“你什么意思,想让席北城自生自灭?他可是墨宝轩的功臣,如今含冤入狱你个东家岂能袖手旁观?”拿起榻上的枕头狠狠捶了几下,心中怒火狂飙。
“怎么着?舍不得了?”
我一个枕头扔过去,正对王富贵那张老脸。老娘中学是扔标枪的,是当时出了名的指哪打哪。
他喜滋滋起身捡起枕头,拍拍上面尘土,抱在怀中像个娃娃。“急什么,我又没说不管。徐知县区区七品芝麻官,管不着人命生死的,需上报知府,一级一级的过,一级一级的批,咱们有的是时间去告。”
忽然觉得我的天灵盖都被打开了,我怎么没想到呢,徐老油条在汴州耀武扬威,可出了这里他什么都不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还能找不出压制他的人了?
“好!”我拍手大叫一声好。
“我这般劳心劳力帮你们,可有什么好处?”他将枕头递与我,嘴角噙着歼 笑。
我恶狠狠将枕头夺过,装腔作势要去拍他。他连连后退,身轻如燕往门口跑,临走还不忘给我垫句话。“你们就给我添个儿子得了……”
106、女人 又是耍什么花招
大掌柜去找的状师了无音讯,开审之前我决定去看下席北城,安抚下他那颗脆弱的心。王富贵知道后死命跟来,原因是怕我一时激动,将捕获佟家媳妇的事情说出。
于是乎,一大清早我们来到县衙大狱,王富贵努力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软说服狱吏放行。
有了人冲锋陷阵,我自然落得个清闲,斜斜靠在马车上擦拭额上细汗,这个鬼天气怕是要下雨了。
胡一阵阴风吹过,害得我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我在心里嘀咕,什么时候练就了天气预报的功能还不自知?
“来的真早。”
太过熟悉的声音凉凉从头顶落下,我猛然抬头,南宫胤竟然出现在眼前。
“又来看你的小qingren?”他嘴角带讥讽,瞟了眼大牢门口正在鬼鬼祟祟商议什么的一小撮人。
我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双目瞪如铜铃,此手足无措程度绝不亚于大白天见到外星人。
南宫胤是知道我嫁给了老头,王富贵也知道太子殿下来了汴州,可他们两个并不知道中间还有个我呀!
一个是久居深宫的资深老太监,一个是打小生活在皇宫的太子爷,他们两个怎么会不认识?
如若他们二人碰面,南宫胤定会认出王富贵,那么太监还能娶妻生子,我与阿离都会陷入困境。
我已经不能给阿离亲生爹爹的疼爱,绝对不可以害她失去现在平稳安宁的生活!
俗话说世上有三种人:男人、女人和孩子她妈。为了阿离我拼了!
小宇宙瞬间爆发,我猛地跳起来,一手勾住他的脖颈,一手掩住他的薄唇,整个人直接挂在他身上nAd1(蹬了两下脚确认实在够不着地时,破罐子破摔索性环住他劲瘦的腰身。
我空出手来拔下头上金钗,顶住他颈部大动脉,在他耳边低声威胁。“快到后面巷子里,否则我就要了你的命!”
他不怒反笑,戏谑的看着我。“女人,这又是耍什么花招?”
“走不走?走不走?在这么多废话可别怪我手下无情!”眼看王富贵就要过来,我急的上蹿下跳,那顶住他颈项的金钗又加了几分力道。
“哼,如你所愿。”他懒懒开口,双手托住我的臀,将我结结实实抱在了怀中。
“往哪儿摸呢你?快拿开你的脏手!”我忿忿出口,虽说自己不是什么二八豆蔻佳人,但好歹是一女的,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摸ρi股,会发火的好不好?
“我要是把手拿开,你这又是拿钗顶着我颈项,又是用手掩住我的口,手怎么会够用?”他嘴角噙满邪笑,抱着我转身往巷子里走。
貌似有些道理,现在我的手脚就有些酸软,肯定撑不了多少时候,可哪里又有些不对劲。
107、说你想我
转眼间他已经带我闪进小巷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了我手中金钗,将我整个人压在墙壁上。
“你可想给我个解释?”
他光洁的额顶上我的,近的不但能感觉彼此呼吸,甚至还能从他魅惑十足的双眸中看清乱了阵脚的我。
“你……想听什么解释?”原本的强势一去无踪影,现在弱得就像在等人tiaoxi。
“我想听什么你就会说什么?”他稍稍来开与我的距离,眸中竟有些莫名的情愫掺杂。
他松开托住我的双手,轻柔将我放下,抬起修长手指勾起我的下巴。
“说你想我……”
看着他慢慢贴近的俊美容颜,我紧张到牙齿都在颤抖。终于视线模糊一片,唇上沁凉柔软的触感激起深藏心中的那段情。
他将我困在墙壁和怀抱之间,双手捧住我的脸,不给逃避他的机会。但吻得很温柔,闭着双眸,似在回忆什么。我藏在宽广衣袖下的手攥成拳,掌心满满都是汗水。
我一遍一遍试图将自己从设下的温柔陷阱中抽离,又一遍一遍说服自己忍下此刻只为阿离。可最后,还是沉迷了,不然又怎会主动勾住他的脖颈,攀上他的肩头?
“阿离……”
他开口唤我阿离,如两年前一样,会亲自采了棠梨根叶治我的眼疾,会借酒消愁恼我招惹他人,还会……
还会在我毫无防备下设计取我性命,还有害铁牛为我送命!
涛涛恨意漫天扑来,我懊恼自己深陷情 欲沼泽不能自拔,反手狠狠一把将他推开nAd1(
他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整个人连退三四步,满脸不解的歪头蹬着我。
稍稍理理情绪,我抓着衣袖狠狠擦拭红唇,去掉他留在那里的味道。
可我并不知,这个动作却是惹恼他的导火索。
还来不及反应,他猎豹般一个健步冲上前,已经将我重重压在墙壁上,我闷哼一声,正要开口说话,却被他以吻封唇。
如果说之前的那个吻是蜜糖,那么这个吻就是毒药。
他啃咬着,撕扯着,将我带给他的耻辱全数奉还。我用尽全力想推开他的身体,却被钳制住双手压在耳朵两边。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我是发了失心疯才会被你引 诱!”他贴着我的唇,忿忿出口。“今ri你一反常态,背后定有阴谋。但你放心,我定会陪你演完这场戏!”
他又换上那个狠辣神情,戏虐嘲弄我这只待宰羔羊。我不住摇头挣扎,可这一切都成为可笑的餐前杂耍。
他一把将我薄薄的夏衫扯落大半,露出洁白颈项和肩头。我尖叫出声,他俯下身来,全数吞下。
两年前下定决心把自己交给他时,我曾在心中发誓:若他是上天给我的运,我就认命;若他是上天给我的劫,我就认栽。
无奈天不怜我,他终是成了我此生的劫。
然渡的过去,渡不过去,都是我的命。
我闭上双眼,打算认命认栽,谁料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108、如何自处
是王富贵!他单手叉腰,一手指着这边大声喊道。
“大胆淫 贼!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调 戏我夫人,你这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我的地盘儿动我的人,一定将你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能将他媲美大白鲨的嘴瞧个一清二楚。也难怪,自己媳妇被人非 礼,他若还能淡定自如就不正常了。
可他们二人就要见面,我将如何自处?
我双手合十,默默在心中祷告:希望南宫胤还有羞耻心这种东西,能在被人撞见调 戏良家妇女后灰溜溜逃走。
孰料,人家有后台有背景的就是胆子壮。他松开钳制住我的手,眉头紧皱,满脸都是欲 求不满,咬牙切齿看了我片刻后果断转头。
紧急关头,我总会脑洞大开,做出些超越自我的事情。譬如现在,在察觉南宫胤即将回头之时,我两手使劲捧住他的脸,硬生生扳了回来。不仅如此,为防止他挣脱,我现学现用,用烈火红唇之吻,将他俘获。
然后呢?事实证明,我这个傻蛋,如此明显的动作,显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吻我时不再闭上双眸,而是冷冽如冰的凝视着,然后趁我不备一把推开,潇洒转身,
“草民王富贵叩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富贵五体投地行叩拜大礼,我狠狠咬住手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简直不敢想。
“富公公?”南宫胤看王富贵时脸上现出惊愕,又转头看了眼呆若木鸡的我,好似想从中理出什么联系。
“你们……”南宫胤指指我,向王富贵问道nAd1(
我祈祷王富贵不要讲实话,无奈他被吓到不行,身子抖如筛糠,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回……殿下的话,我们是夫妻。”
如五雷轰顶,幸亏贴着墙根站,否则双腿发软的我,站在那儿都成问题。
南宫胤猛然回头盯上我,欲言又止的唇动了几下,将所有质问和情绪锁进他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如若他的目光会变成箭羽,那么诸葛亮都得打算找我帮忙了。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想开口解释,可一张嘴又那么惨白无力,无从说起。
他双眼一眨不眨看着我,片刻后嘴角浮现意味深长的笑意,好似明白了什么。他甩甩衣袖,抬起手背擦拭薄唇后,迈开长腿离开。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消失不见,我终于体力不支瘫软在地。他凭什么要学我擦拭嘴唇?他可知我为何要这样做?可知在我眼中他这样做了全就成了嫌弃?
委屈和羞辱一股脑儿涌上心头,我抱着膝盖,将头抵在上面嘤嘤哭出声来。
“夫人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王富贵踉跄起身来到我身边,脱下外衫裹住我。
109、三审
身为女子的悲哀,有许多时候总会无言以对。我抓住王富贵那身锦衣华服不撒手,将满肚的委屈怨愤发泄出来。
“哎呀夫人啊,我知道此事错不在你,说来也是奇怪,向来清心寡欲的三皇子……”王富贵拍拍嘴,小惩刚才说错了话。“是太子爷才对,我还是头次见他这么孟 浪,啧啧啧,我家夫人果然魅力难挡啊!”
清心寡欲?我不明白这个貌美如花,整日被一群群狂蜂浪蝶围着转的南宫胤,还会跟清心寡欲扯上关系。但王富贵久居深宫,又曾是当今圣上身边的人,对南宫胤的了解定不会少。
如若不然,就是他南宫胤的假面具太逼真,连亲爹都蒙骗。
定是这样,他这个人背后到底有些什么,谁都猜不透。他眼中人人都是棋子,为他的丰功伟绩添砖加瓦。
“此事断然不能跟其他人透露半分半毫。”我抬头嘱咐道。
“放心,我自有分寸。”王富贵皱起眉头看看身上被弄脏的衣服,又看了我一眼。“今儿个不宜再去看席北城了,我们回去吧。”
我点头同意,明日开堂三审,现在我们手里有了佟家媳妇这张牌,胜算多了三分,去看席北城也不急于一时。
我伤风感冒肝火虚盛首先攻到眼上,想必是白天哭的太凶,到了晚上双眼又热又疼,赶紧让娘把阿离抱走,自己喝了一大碗凉茶后躺下睡觉。
这个时候再去叫人弄什么棠梨根叶多少有些大题小做,明天的会审至关紧要,先让着这个再说。
今日王富贵陪我一同前来,大堂之上,威严无比,我小白兔似的睁着一双猩红的眼睛跪在堂下。席北城面色憔悴,嘴角的有淤青和结痂的伤疤是上次用刑的后果nAd1(
“夫人……”他转头看我,目光中露出不舍。
“没事没事,我们一定会胜。”知道他担心我的眼疾,连忙抬起衣袖去遮。
“这些日子苦了你。”
向来对我恭敬的西北城不再称呼夫人,我有些惊讶,这样你我相称却是亲密不少,但又有哪里不对劲。
气氛稍显尴尬,我抬起头看他,傻不愣登露出灿烂笑容,想借此打破莫名诡异氛围。他勉强扯扯嘴角笑着回敬,可忘了那里有伤,痛的眉头紧皱。我有些担心,从怀中掏出帕子,上前为他擦拭伤疤撕裂流出的血水。
怵然,啪的一声,一只白瓷杯盏碎在离我两步之外的地方,碎片茶叶末狼藉一片。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用手挡住脸。
“徐知县,可否开堂会审了?”
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南宫胤铁青着一张脸,明明是跟徐知县说话,双眼却是死死盯着我。
我连忙垂下头去,他的目光像是有钉子般,将我钉在原地不得动弹。
110、三审2
“来人呐,传高达上堂。”徐知县惊堂木敲得底气不足,传了人来。
高达上堂来,话语动作虽说毕恭毕敬,但浑身散发出来的混账气息,让我十分不爽。
“高达,此案件重要证物银镯子是否是死者之物,又有何证据?”徐知县开门见山,直奔主题,眸中闪过算计。
“回大人的话,草民确实有证据,还请大人准许草民将人证带上。”
我转头看向站在人群中听审的王富贵,他少有的皱了下眉头,若有所思狠狠盯着高堂之上的徐知县。
“慢着!我有重要人证,若先带上我的人证,怕是这案子一下子便水落石出。”我大声喊出来。
徐知县与高达互看一眼,点头命衙役将人带上堂来。
“高达,你可认识她?”等不及徐知县开审,我抢先一步问话。
高达缓缓转身,佟家媳妇眸子里早就噙满泪水,终于与情 郎相见,哭了个梨花带雨。
“四妹妹。”高达收敛情绪,始终站在离佟家媳妇三步之外。
“都商量着怎样变卖家当,准备私 奔的人了,何不改口唤声娘子更合适?”我挑衅道,向来看不惯戴了面具的男人。
高达有些慌了神,急于澄清。“大人明察,休要听她在这血口喷人。我与四妹妹只是表亲,她在王家做事,我去送鱼时见过几面。什么变卖家当准备私奔,都是无稽之谈。”
柔弱的佟家媳妇为他挨了打受了罚,可他竟撇的这般干净,她气不过,也不管这是在公堂上,冲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衫辩驳nAd1(
“高达呀高达,你可要凭着良心说话。若不是为了你,我岂会在你拿假镯子上堂后坐立难安,才敢吃了雄心豹子胆去偷真镯子,被人当场捉获!”
高达脸绷得很紧,大手一挥,将佟家媳妇推到在地。“什么假镯子真镯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早就听王家人说你被夫家赶出家门,连带着神智也不清不楚,整日里胡思乱想,扒着男人不放。当初我还不信,可如今……”
佟家媳妇爬起身来,抬手利索甩上他那张欠揍的嘴脸,紧接着力气用尽瘫软在地,浑身抖如筛糠。“你个混蛋,我真是瞎了眼……”
徐知县再次敲响惊堂木,一干衙役擒着杀威棒分站大堂两旁。有了上次教训,我很自觉的跪好,等着知县大人开口问话。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回大人的话,草民佟高氏,是王家厨娘。”
“你与高达是什么关系?”
佟家媳妇泪眼低垂,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与高达本是表亲,后来在王家相逢,他说他家娘子好吃懒做眼高手低,自己甚是命苦,恰巧我命运多舛,被夫家赶出家门无人问津,于是我们同命相连,便……”她斜眼看了看高达,他仍旧神态自若,仿佛与她不曾相识。
111、铁证如山还想抵赖
“便什么?”徐知县催促道。
“回大人的话,我们便互生好感,定下终身了。”
佟家媳妇一语,引来满堂唏嘘。南凌律法对女子向来严苛,不守妇道的女子犯了淫 荡之罪,须得关猪笼沉河底。
想到这儿,我的心咯噔一下,完了完了,只顾得为席北城洗脱嫌疑,竟忘了也是关系着佟家媳妇性命的大事。
“可有何人作证?”徐知县难得逻辑清楚一回儿,不给喘息接着问道。
“回大人的话,我们都是在深夜幽 会,无人为证,唯有一只银镯子作为我俩定情之物。”
“哦?可是馨樱的那只银镯子?”
“是,的确是他从馨樱那里骗来转送与我的。”佟家媳妇双手抖得厉害,瞪了面前的薄情郎一眼,接着说道。“他将镯子赠与我,但我一不留神弄丢,后来他便买了只类似的呈到公堂上。这些都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并嘱咐我千万不要跟别人说,还请大人明察啊!”
“高达,佟高氏说的可是实情?”
高达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欠揍德行,缓缓俯身叩过头后,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回大人的话,那镯子是真是假,叫人一验便知,但这验的人需馨樱至亲至爱才行。”他忽然转头瞪向我,冷冷说道。“还请大人传馨樱父亲,铁老先生上堂作证。”
这时,两名衙役带着为白发老人上堂,老人衣衫整洁,神情自若,因为是进士,又在本地开学授课,地位颇高。所以,在他行过礼后,徐老油条与他赐座。
“高老先生,这只镯子你可认识?”
徐知县命人将银镯子呈上,命馨樱他爹辨认nAd1(高老先生拿在手中仔细查看,然后放回原处。
“回大人的话,这只镯子确实是馨樱她娘留下的。”
“大人,他一派胡言!”我急了,跳起身来指着那老头大吼。席北城拉拉我的衣角,示意稍安勿躁。这又快变成了窦娥了,我哪还能忍得了。
“大人,除此之外,草民还有其他人证,证明我家娘子就是席北城毒杀!”
高达起身,指着席北城笃定说道。我们傻了眼,事情明明向着我们要的结果发展,可为何这个高达总是快人一步?
接下来的事情,像是提前排练好了一般,明知是阴谋,却不能找出破绽。
“大人,席北城在我们仙草行买过砒霜,有账本记录为证。”
“大人,我是墨宝轩打扫的张婶,自从馨樱小姐住进去后,她与二掌柜时常争吵。”
惊堂木再次敲响,徐知县耀武扬威厉声问道。“席北城,你可知罪?”
席北城面色惨白,但双眸坚定清澈。“我没有罪。”
“铁证如山,还想抵赖?”徐知县套路似的问着。
112、南宫胤你是公报私仇
“铁证是如山压着,可谁又能告诉我杀害馨樱的动机是什么?单凭为了一只银镯子?”席北城冷笑,抬起枷锁禁锢的手理理额前乱发。“我乃墨宝轩二掌柜,岂会买不起一只银镯子?退一万步讲,我身为读书人,从小得恩师教诲,读圣贤做君子,又怎会投毒杀人如此不堪?”
大堂之上鸦雀无声,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冤枉我们,可转念一想,竟然没有作案动机,真是笑死人。
徐知县与高达面露惊慌,手足无措之时,稳坐中 央的铁老先生缓缓开口说道。
“北城自小投在我门下,与馨樱朝夕相处,无奈那孽子做出有辱家门之事,被我赶出去断了关系。因此北城记恨馨樱,也记恨老夫。想必这些年你迟迟未娶,是心有不甘啊。”
我不知道铁老先生这唱的是哪出,但明显是将席北城往死路上推的节奏。
席北城闻言,跪向铁老先生,扣头行礼。“先生,我从未记恨您,北城只当馨樱是妹妹。”他稍稍转头看了看我,接着说道。“至于未娶,只是时机不到。”
此时,南宫胤忽然起身,冷眸扫视堂下跪着的我们,暴虐开口。“徐大人,人证物证俱全,行凶杀人动机也有了,你还不定案判罪?”
“南宫胤,你这是公报私仇!”
我气红了眼,窜起身来想直接将他扑倒撕碎,刚迈出两步就被几名衙役摁倒在地。
“竟敢冒犯当今太子,真是反了!”徐老油条也是害怕了,慌忙弓着腰来到南宫胤身边赔不是。“将她押进大牢,等候处置。”
我骂骂咧咧不肯听话下堂,可还是被衙役拎小鸡般拖走。我使劲叫,使劲骂,只有这般才能让自己听不到徐老油条叛给席北城的罪nAd1(
席北城依旧看着我,惨白秀气的面容浮现安宁笑意,然后缓缓闭上双眸。
“席北城,投毒杀人,情节恶劣,证据确凿,罪无可恕,现押入死牢,择日施行斩刑……”
三日过后,我被放出大牢,王富贵用了整整一千两白银赎我出来。我不肯走,盯着死牢的方向。祸事起于我,恶果却让他来尝,我这个害人精,到底还要做多少孽?
“放心,我已经写好状纸,命人前去府衙大人那里告状,我们还有机会翻案。”
听闻一席话,我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整整三日不吃不喝不休不眠,眼前忽然天旋地转,紧接着漆黑一片。
醒来已是三日之后,我嘲笑自己收支平衡,付出去的辛劳总是记得收回来。可席北城还没给我挣更多的钱,白白培养了人才,刚用的顺手就要送命,我实在赔不起。
稍稍整理后,询问下人王富贵的去向,知道他在书房处理公事后,我马不停蹄赶了过去。
113、祸不单行
“老爷,我们钱送了不少,也照着府衙张大人的口味送了古玩字画,可状纸还是被打了回来,哎!”
“行了行了,这还看不出来嘛,官官相护呀!”
“那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接着往上告!”
“可再这么下去,家底都要空了……”
“哎呀呀,你还看不清楚吗?席北城只是个引子,徐知县看上的是我们王家的家产≡从出了命案,墨宝轩算是完了,百川镖局也入不敷出。其他酒楼布庄首饰行,哪个还有往昔光彩?最近我还听说有人要收购我们门面店铺,真是祸不单行啊。”
“老爷,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呀!”
“用你说?当下只得司马当做活马医了,一级一级往上告,就不信了,堂堂南凌,还没个主持正义的清官了!”
正想推开门的手就悬在那儿,王富贵与亲信的话一字一字挤进我耳里。那日他还说我们有翻案的机会,才三天事情好像又糟糕了不少。也或是本就没什么机会,是他好心宽慰我罢了。
民与官斗,犹如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可偿若我身后有人,那情况不可同日而语了。
眼下,只得一人能救我们与水火之中。我挠挠头发,摒弃他在公堂之上帮着徐老油条颠倒黑白的糊涂样,仗着我最识时务的英雄气概,准备去见他。
我小心翼翼拿捏着分寸,想着既不能太强势,也不能太软弱,不卑不亢方显我本色。孰料,我竟连他住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县衙那边我已然进不去,就想着去那间又小又黑又味儿的客栈碰碰运气nAd1(寻着记忆,我敲响了他的房门,半天都没动静,一会儿店小二过来说那客官晚上才回来。
我决定等。
等了好久,久到腿都站麻了,我就蹲着等,然后脚又麻了。索性坐下,抱着膝盖,将脑袋放在上面,竟然睡着了。
睡梦中,有棠梨枝桠,还有如玉的阿胤,我就坐在他身旁,轻声低唱棠梨煎雪……
倏然察觉有异动,我睁眼查看,见他在面前。好像还在梦里,他竟对我微笑。
“阿胤……”我呢喃出声,耍赖似的闭上双眸不肯醒来。
“若是来找我帮你救小qingren的话,就别再装了。”
只觉得有阵热气轻抚我耳畔,痒得很,夹杂着冰冷的话语,让人难以忍受。于是我猛然睁开双眼,是南宫胤面带讥讽的青脸。
“你要干什么?”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我显然是双脚离地,他又抱我了。我挣扎起来,双手推搡着他的胸膛。“快把我放下!”
他也不犹豫,啪的一下将我扔到地上。我摔得呲牙咧嘴,揉揉ρi股佯装坚强站起身来,跟他谈判。
114、虐战
睡了好久,嗓子发紧,我先清了清嗓子,连带着理了理头绪。“我想好了,答应为你所用,可你也要为我办一件事。”
他双手负后,绷紧一张绝美容颜,浓眉轻挑,狐疑的看着我。“如今的你没财没势,怎样为我所用?也就剩下这幅皮囊了。”
“南宫胤你这个无耻之徒……”又被他耍弄了,我又气又恨,抬手甩上他的俊脸。
“我无耻?真正无耻的人是你-西门瑟儿!”他单手扣住我挥过去的手腕,另一只手顺势捏住我可怜的下巴,逼迫我与他对视。
“两年前,你前脚被赶出京城,王富贵后脚就告老还乡。皇兄还真能护你啊,竟连你的将来都打算好。”
我听的云里雾里,当年与王富贵相遇只是巧合不是?“你在胡说什么?”
“胡说?那孩子是皇兄的骨肉对不对?你来汴州总共两年,孩子已有一岁半,也就是说你在跟我幽 会的同时还不忘勾 搭皇兄。一直认为你直率没有心机,可这脚踏两条船的功夫竟玩的出神入化,还真是小瞧了你!”他眸中闪现复杂情绪,如两年前观音阁时一样,有隐忍也有愤恨,还有遭遇背叛的哀伤。
可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叫我怎么忍受?
“你为何不去想一想,若孩子是你的呢?”曾经发誓到死都要保守的秘密,竟被他三言两语给激出来,我深感罪孽。
他先是一愣,紧接着发出一阵诡异的冷笑,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几乎要捏碎下巴。“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事到如今还想迷 惑我?若是你有了我的孩子,为何不与我说?又为何是他派人护你至此?你可知道,王富贵是皇兄母后身边的人,是亲眼看皇兄长大的心腹!”
前太子南宫正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知道我不会喝连翘送来的药,便安排了另条路给我走nAd1(可我的命是薄了,铁牛却因此枉死。
“对,你说的都对!我一早就成了太子的人,说喜欢你也是我们的计谋,他能许我荣华富贵万千*爱,可你呢,连正大光明跟我站在世人面前也做不到,还有什么筹码能让我继续替你做事?你原本就输了,输的彻彻底底!”我忿忿出口,可不知怎么泪水涌出,没说一个字都像有把刀在心中凌迟。
“够了,你给我闭嘴!闭嘴!”他双眼猩红,迸出冷冷杀意,捏住我下巴的手转而扼住可怜脖颈,稍稍用力就会结果我的性命。
“你杀了我吧!现在就杀了我,来个干脆点儿的,好过你这般一点点的折磨。起先我还不明白,你为何会出现在汴州,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来折磨我的。你现在是堂堂太子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所有就算我逃到天涯海角,也是逃不开你。”
115、齐天高
泪水滑落,我终究还是哭了。
“对,背叛我的人都得去死……”他说的咬牙切,手上又加大了几分力道。
窒息的痛苦让我本能的挣扎,后来一道白光浮现,我没有力气动弹,看着白光的地方,也许就要这么回去了。“铁牛……我来陪你了……”
忽然背后传来一阵刺痛,我努力睁开双眼,朦朦胧胧看着南宫胤帝王般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猛地有空气涌入鼻腔,我张大嘴贪婪呼吸,吸得太急一下子呛到气管里,咳得眼泪直流。
“滚!再也别让我看到你!”
我恨不得拿刀杀了自己,真是个傻蛋,送上门来让人家羞辱。我怎么会对他心存希望,难道忘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只限于利用跟被利用?
但我庆幸从一开始就没让他知道阿离的存在,他自私又顽固,定不会承认阿离的,也不会为了我们母女放弃什么。
今晚让我在此看清这血淋淋的一切,谁好谁坏摆在眼前,我却自我麻醉不肯接受。抬头最后看他一眼,冷笑出声。“南宫胤,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他似是想不到我会说出这种话,脸上布满错愕,我扶着桌子勉强起身,临近门口时撞翻了花架,扯落帐幔。
不想再哭的,不想再在他面前丢脸,可总会弄得如此狼狈。
踉跄出了客栈后才发现外面早已暴雨倾盆,我蜷缩在角落里等待雨停,这夏季的雨像极了娃娃的脸,说哭就哭说笑就笑,也像极了命运给我的安排,阴晴不定。
多了许久,雨还没停,冷风吹的我浑身哆嗦。
“这位姑娘,可否往里挪挪身子,给在下腾个地方避避雨?”
雨中走来一人,背光,我瞧不清他的面容,但听谈吐是个读书人没错nAd1(
“是夫人。”吸吸鼻子哑着嗓子说道,转过头去,让他看看我盘起的发髻。
“失礼失礼,夫人冒犯了。”
我往里挪了挪身子,让他坐下。借着幽暗灯火,瞧清他的长相。尖嘴猴腮的,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我下意识往里坐了坐,与他拉开距离。
似是瞧出我的顾虑,他笑着同我找话说。“夫人莫要担忧,我乃南凌第一状师齐天高,拜访好友来到汴州,孰料天黑雨大,迷了路,才敢如此唐突同夫人坐与廊下避雨。”
状师?南凌?第一?看他嘴巴一张一合没完,我能听到的仅限这六个字。
眼下我急切需要一名状师,老天爷接着就给我派下一个。怪不得尖嘴猴腮呢,那是牙尖嘴利先天条件。
我一下子扑到他身上,将他牢牢抱住。
“夫人……您这是……”他惊慌失措,开始反抗。
见他挣扎,我一记剪刀脚将其制服。
“救命啊!绑架啊!”
恐他大喊大叫招来他人,我很好心的一巴掌呼上他的嘴。没想到用力过猛,一下子翻了过去。孰料他这么不抗糙,头摔上台阶,直接昏死过去。
116、箫莫寒归来
曾说过我这命运如这天气一般,晴一阵雨一阵,接回齐天高的第二天,我的雨季结束,花季正式开始。
偶尔想起他的话,心仍旧会疼。可逝者如斯夫,他既成为逝者,我又何必流连?
一直都知道阿胤如蛇,肤凉情薄。他是没有心的,又或是心中全装满了别的,碰巧我不是其中一个。所以,我发誓若再傻蛋似的送上门让他羞辱,就浑身生疮智商全无!
昨晚未睡,今儿个又起了个大早,香草为我沏了杯浓茶,帮我扫去倦怠疲乏。
“夫人夫人,大掌柜回来了,就在外面候着呢。”
“夫人夫人,箫莫寒镖师他们回来了,现在百川镖局休整。”
我眼疼的厉害,好似是昨儿个夜里过了雨气所致。我将敷在掩上的药帕拿走,果断摔进铜盆中。
哼,从今开始,只需自己对自己好足矣。
“让大掌柜去书房见老爷,现在安排马车,我要去百川镖局。”我起身往外走,临到门口回头看了看榻上昏迷不醒的齐天高。“看紧他,可别让他跑掉。”
“遵命,夫人。”香草给我个意味深长的笑,屁颠屁颠守到榻旁去了。
前脚刚迈出去,阿离抱着只绣花球蹦蹦跳跳过来,扬着小脸叫我娘娘。
“娘娘有事要做,阿离自己玩啊。”蹲下身子摸摸她毛绒绒的小脑袋,心中愧疚连连,我这个做娘的忙的都快忘记女儿了。
“阿离不要!”她嘟着小嘴生气,转头不去看我。我要走时,她又绕到我面前挡着。
“阿离这是怎么了?不乖了?”不知道她在闹什么别扭,我耐着性子问nAd1(
阿离慢慢转过小脸,万分委屈的挤成包子状。“婆婆生辰,阿离要给婆婆买好好。”
我恍然大悟,身为女儿的我竟还需自己的女儿提醒。我弯腰将阿离抱在怀中,她虫子般挪来挪去,最后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
“娘娘带你上街给婆婆买礼物好不好?”我盘算先带她去百川镖局,回来时顺便在街上给娘买礼物。
阿离笑的花枝乱颤,扔掉手里的绣花球大叫。“给婆婆买钱钱,买好多好多钱钱!”
我额上浮现三条黑线,等忙完这一阵,我得抽时间教教阿离钱钱分为哪几种,免得见到会发光的金银珠宝都叫钱钱,让外人听了笑话。
阿离坐在马车上兴奋不已,这让我更加愧疚,是该好好陪陪她了。片刻间我们来到百川镖局,由于香草正在家中盯着齐天高,这次出来我并没有带侍女,在镖局的这段时间,只得将阿离交于这里的杂事丫鬟来照顾。
见到箫莫寒和一天后,我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最好的消息是前去押镖的二十名镖师都安然无恙,更好的消息是他们竟然捕获数名山贼。
我将馨樱之死一事与他们说清后,众人若有所思。
“夫人,如此一来我们万万不能将山贼交于衙门处置,可留着也不是办法。”箫莫寒拢眉深思。
“你们可在这些山贼身上察觉出什么异样?”我的猜想极其想得到验证。
“回夫人的话,那些山贼竟还懂得行军布阵,可咱们也有破阵之术。”一天笑着拍拍胸脯,炫耀下。
我点头一笑,心中有了答案nAd2(“箫潭主,眼下我有一事需要你做。”
117、阿离不见了
“萧某必当全力以赴。”
“查清镇守汴州城的太守是何人,谁能有权利瞒着上级调兵遣将。”我俯身与他耳语,“还有,他跟徐知县又是何关系?”
“我这就去办!”箫莫寒起身拱拳说道,眸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拉着一天大步流星的离开。
听箫莫寒说这次他们能顺利突围,全靠一天的什么阵法,难不成他失忆前是个兵?但看这气度做派,倒像个将。
正沉入深思中,忽被外面喧闹惊扰。我起身出去查看,只见那名照顾阿离的小丫鬟哭哭啼啼跑来禀报。
“夫人,阿离小姐不见了!”
我的心猛然被人攥住揉捏,阿离呀阿离,你可千万别有事情,不然可叫我怎么活?
“阿离是在哪儿不见的?”我紧张到声音颤抖。
“阿离小姐说要钱钱,我就带着小姐去街上玩,我转身替小姐买一面小镜子,转过身后小姐就不见了……”小丫鬟还是个孩子,遇到这种事吓到不行,蜷缩着身子跪在我面前。
“都去给我上街找!”我大喊一声,无论如何阿离不能有事。可转念一想,王家眼下已是树倒猢狲散,不能让旁人知道又出了这么一道乱子。“慢着!大家悄悄的找,万不能让旁人知道。”
镖局众人得令急忙往外走,我连忙补充道,“阿离喜欢亮闪闪的东西,大家多去首饰铺、钱庄那里找找。”
我吩咐车夫回去告诉王富贵,让他派些人手过来帮忙后,提着裙子慌里慌张往外走。阿离呀阿离,你可千万别有事才好……
自古福祸相伴,我看别人时坦然,却看不透自己深陷迷雾。从天亮到天黑,我们整整找了一天,阿离杳无音讯nAd1(
王富贵最宝贝阿离,听说后急忙赶来,还带来了全部家仆。娘年事已高,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好在香草在身边照顾。
“阿离呀,快出来见娘娘,别躲了……”空旷大街上,我与众人走散,拎着小灯游荡。
“娘娘天天带你出玩,再也不把你留在家里。”我已经哭得不成样,阿离呀,在这莫名空间最亲最亲的人,我甚至不敢想没有她会变成怎样。
“娘娘也不对你凶了,给你好多好多钱钱,你想咬就咬想啃就啃,娘娘全依你。”
力气用尽,我瘫坐在地上,狠狠捶地泄愤。我怎么就这么笨?为什么要把阿离带出来,又为什么将她交给个不熟悉的人照顾?
“你这个坏阿离,跟你那薄情爹爹一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全然不理会我的感受啊!”坐在冰冷的石板街上,夜晚空旷无人,四周漆黑一片,我掩面痛哭。“是不是我害你没爹爹疼爱,你就生娘娘气了?可阿离呀你要知道,你爹爹只要太子之位不要我们,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118、南宫胤的柔玉
整整一天*,阿离音讯全无,王富贵安排家仆去临近的几个镇子找寻,我执意也要去,无奈体力不支,双脚沾地就眼冒金星。
躺在榻上,泪水就流进两鬓,我悄默声的哭,是怕让守在一旁的娘担心。娘在守着她的女儿,我却守不住阿离。
我转头咬住被角哽咽出声,阿离呀,你这个坏丫头,到底去了哪里?
“娘娘,娘娘……”
似是幻觉,我不敢回头,听阿离唤我以后恐怕只能在梦中了。
“娘娘,娘娘……婆婆……”
我捂住耳朵,不可能是阿离,外面乱成一锅粥,她这么堂而皇之进来,没理由不被别人看到的。难不成……我攥起拳头狠狠敲着脑袋,惩吩己胡思乱想。
阿离会长命百岁,阿离会是全汴州最小的富婆,阿离会天天数钱钱,会平安喜乐,一世无忧。
“阿离,真的是阿离!”
娘兴奋的声音传来,我才意识到那不是幻觉。连翻身都有些踉跄,我激动的浑身颤抖。眼前的真的是阿离,她靠在娘怀里傻笑。
“快快快,让你娘娘抱抱,可是吓坏你娘娘了。”
娘将阿离放到我怀中,看着那张肉呼呼的小脸,视线再次被泪水模糊。想打她,骂她,可只要看着她依偎在我怀中欢天喜地叫我娘娘,所有的委屈气恼瞬间烟消云散,不为别的,只为她是我的,“阿离……”
“娘娘不哭,阿离给婆婆找钱钱喽!”阿离伸出小脏手替我抹泪,又摊开另一只手献宝似的给我看。
一枚淡绿色柔玉!
瞬间如五雷轰顶,我双手钳住阿离小小柔软的身子,面容严肃nAd1(“这是从哪儿来的?是谁给你的?”
阿离摇摇头不说话,重新将柔玉攥紧手中,挣脱我的钳住,冲进娘怀里。
“不管是哪里来的,阿离平安归来就好,看看你怎么又吓唬我的宝贝孙女儿。”娘将阿离抱在怀中,细心安慰。“对了,你爹还不知道阿离回来了,他也是急坏了。”娘抱起阿离出去找王富贵,顺便将这一好消息告诉大家。
爹?阿离呀阿离,你可知道这枚淡绿柔玉,正是你爹发冠上的宝石。这一天*你到底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我迫切想要知道,可现在的阿离话都说不清,又怎么说的明白。
阿离这么突然出现在我房中,然外面的家仆却不知道,显然不是从正门进来的,那么会是怎样?
我起身往外跑,抬头看高高院墙和各处阁楼屋角,正北房脊处,一片白色衣角闪过。
南宫胤!你这个混蛋,竟敢绑架我的阿离!我握紧拳头,恨不得打碎他那张无耻的脸。
我在心中暗暗念道,不管怎样,你都让我燃起杀人的念头!
119、寻找破绽
在我的英明领导下,王富贵将家中安保工作重新部署,这紧要关头最是怕再生祸端。原先一班岗六人变成十二人,家中大门小门皆有家仆把手,另外不管是何人,凡是进门都要登记搜身,若发现武器直接暴揍。
齐天高在阿离回来那天下午苏醒,试图逃跑过,被香草一记擒拿按在榻上,险些折断老腰。
“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齐天高受伤小白兔般等着惊恐的小绿豆眼,在我、王富贵和香草身上来回扫视。
“这是汴州王家,我们想找你帮忙打个官司。”我笑的十分真诚,看着对面椅子上五花大绑的他温柔开口。
“可是为了席北城案投毒杀人案?”
我额上冒出三天黑线,这是被冤枉的好不好,干嘛说的那么顺口?“是。这个案子你是接定了,若想推脱休怪我下手无情了。”
齐天高笑出声来,低头看看被捆绑住的手,示意给他解开。“早说,这天底下还没有我齐天高赢不了的案子,大家就瞧好吧!”
王富贵冷哼一声,凑过身来与我耳语。“夫人,这个齐天高不会是被打坏了脑子吧?”
哎,大掌柜巡边汴州,都没有一个状师敢接手这件案子。可偏偏这个时候跑出了齐天高,还号称什么南凌第一状师。不管他是货真价实还是徒有虚名,眼下只得司马当成活马医了。
“夫人,辛苦了。”王富贵瞧出我的无奈,拍拍肩膀以示安慰。
我回敬一个苦笑,然后坐直身子看着齐天高。“我要你替席北城洗脱罪名,扳倒徐知县,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这个嘛……”他皱皱眉头,仰望四十五度角,若有所思nAd1(“我需要沐浴更衣,焚香凝神,然后再……”
“说重点!”香草照着他的脑门就是一记爆栗。
他眨巴眨巴眼,瘪瘪嘴,委屈至极。“帮我松了绑就开始。”
不得不说,这个齐天高还真有两下子,等我将事情大概讲完后,他就已经从中找出种种破绽和线索。
药铺老板、在墨宝轩打扫的下人还有馨樱的爹爹,我们必须找出他们说谎的证据。
之前我们好像将所有关注都放在馨樱的银镯子上,忽略了很多可变因素,所以这次齐天高建议我们去与案子当事人家中了解一番。
也就是高达、馨樱还有佟家媳妇和席北城,我们要到这几家暗访。
跟人聊天这种事情王富贵最在行,从话中找破绽这种事齐天高数第一。经过上次阿离失踪事件,娘和香草再也不让单独带她出去,忽然间无事可做的我,决定去死牢看看席北城。
临去之前,王富贵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尽量装的悲伤点,别叫人瞧出破绽。我满口答应,带了衣服和吃的,匆匆赶来。
120、我想娶你为妻
看见席北城时他正盘腿打坐,头发油成绺,衣服穿成黑,闭着眼睛坐在那里,也不管老鼠虫子在跟前乱窜。
来之前还想着怎样让自己悲伤,最好是哭一下烘托气氛,来了才发现根本不需要。他这幅可怜样,任谁见了也会心疼。
“席北城,席北城。”我蹲在栏杆前,小声唤他。
他猛地睁开双眼,拖着铁镣踉跄来到栏杆前,脸上脖颈和手臂有旧伤。他又哭又笑,哑着嗓子跟我说话。“来了。”
我点头,泪水开始在眼眶打转。原本那个清高的俊秀书生,现如今被折磨成这幅样子,这个徐知县根本不是人。
他一动不动盯着我,身上脸上邋遢的很,唯独那双眸子清澈坚毅。“自从我被叛下死罪,总是梦见你,可你迟迟不来。但我知道,你会来的。”
从上次上堂,他便不再称呼我夫人,今日这番话又蕴含别意。我不想深思,低头抽抽鼻子,打开食盒转移话题。“我带来了你喜欢吃的菜还有干净衣衫,知道你臭美的很,这些日子受苦了。”
“你为我至此,我不苦。”他咧嘴笑出声来,一双眸子都是话。
“行了,不说了,快吃饭吧。”
我将盘子递进去,他手上铁镣太沉,夹起菜后送不进嘴里,我看着心疼,索性直接拿筷子喂他吃。
“不吃了,饱了。能再次吃到喜欢的菜,去了地下也无遗憾了。”他苦笑,长长叹息溢出口。
再等些时候,你就重获自由,不仅如此还要徐老油条他血债血偿!
我欲言又止,硬生生将这些话吞进肚子里nAd1(现在时机尚未成熟,唯一做的就是忍耐,忍耐!
“走了,你保重。”
为防止再待下去自己会保持不住,跟他说秃噜嘴,索性提着食盒准备离开。刚转身走了没两步,他就把我叫住。
我回头,狐疑的看着他。
“我有话对你说。”他站起身来看着我,双手紧张握紧。
“本想着选个良辰美景说的,孰料横遭大祸,若现在不说,怕是此生都没机会了。”
心猛然一阵抽搐,瞧他晶亮的双眸还有春 心荡漾的神情,难道是要告白?
“胡说什么?这些年你都没让我打死,又怎会折在别人手里?”我打趣道,为的是转开话题。
“等过几日再来看你。”没给他回应的机会转身就走,连步子都稍显凌乱。探监遭遇表白,也算是一种境界了。
“瑟儿,我想娶你为妻!”
他干净坚定的嗓音回荡在牢狱中,涟漪般一波又一波敲打着我的心扉。他不是第一个说要娶我为妻的男人,但我能感觉到,他是第一个真心说出这句话的男人。
我背对着他,脚下像生了根,无法挪动半步。
121、孩子与你无关
“我不在乎你嫁过人,也不在乎你有孩子。我就是喜欢你,从见你第一面时就莫名喜欢。我说过世上就是有那么一个人,能让我摒弃所有,只为看她笑颜如花。还说过,至今未娶是时机不到。这些都是因为你,瑟儿。然今生至此,我愿等到来世来世轮回,天涯海角,我都要第一个寻到你!”
我攥紧食盒把手,几乎捏出水来。他的话如同洪水猛兽铺天盖地袭来,我全然懵了心神,抬腿跑了出去。
坐在马车上,耳边回响的全是席北城那番话,我不但有眼疾,连带着脑子也不好使。一心放在敛财上,竟无视他情根深种。
“西门瑟儿啊西门瑟儿,你到底有什么好,害了铁牛,现在又来害席北城……”我将头靠在车窗旁,看着窗外景物快速向后飞驰,呢喃出声。
忽然,一个急刹车,我险些被甩出车窗。
“夫人,对不住啊,刚下了雨,有棵树倒在路中间,马车过不去。夫人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村子里叫人帮忙抬树。”车夫慌里慌张赔不是道。
“好,快去快回。”撩开窗帘,确实看见土路中间横躺了棵大树,遇上这样的事情,只能怪运气不好。
我坐在马车上等了没多久,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想必是找人来抬树了,就正正衣襟坐好。
这时,车帘被人一把撩开,南宫胤堂而皇之上了马车,与我面对面坐着。他依旧一席白衣,飘逸若仙,只是一副倦容,眉头紧皱,像是个来讨债的。
“不知太子殿下来此有何贵干?”我按捺住心中惊慌,冷冷说道,撇过头不去看他。
“你家戒备森严,想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好在料到你见完小qingren会路径此处nAd1(”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干净修长的手指故意敲了下一旁的食盒。
我狠狠瞪他一眼,明白今日大树拦路必定是他搞得鬼。无意中瞟向他头上发冠,正中央空着那块淡绿柔玉的位置。
察觉他目光中的怀疑,我急忙垂头不去看他。“太子殿下曾说过再也不要见到草民,眼下突然出现,可就不是草民的过错了。”
“西门瑟儿你听好了,我只问一遍,你需老老实实回答。”他冷冽的目光带着刀刃射向我,薄唇紧抿,颈项上有青筋浮现,隐忍着什么。
“太子请问便是。”
“阿离到底是不是我的骨肉?”他一字一字从牙缝中挤出来,咬牙切齿。
我先是一惊,很快收敛情绪,嘲弄的笑出声。“太子殿下上次不是已经知晓了答案,草民也亲口承认了,这孩子与您无关!”
“需想明白再说,否则我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寡淡的面容换成狠辣,双拳紧握,似要将我攥碎般。
122、侄女长得像叔叔
我转头看向他,目光坚定如炬。
我身陷牢狱他在哪儿?
我被驱逐出京都糟山贼围困,他在哪儿?
我九死一生产下阿离,他在哪儿?
我用肩膀扛起王家生计,遭人刁钻为难,他又在哪儿?
如今竟然堂而皇之责问我阿离的身世,敢问世上还有比他更厚颜无耻的吗?
“阿离是我的女儿,与你没有半毛钱关系!”我真想直接用眼神灭了他,双手握拳强忍住自己的怒火。
“夫人夫人,让您久等了,我们这就把大树移开。”
正在这时外面吵吵嚷嚷来了一群人,我掀开车帘探望,是车夫带来了五六个村民。
我正想说话,嘴忽然被他用手掩住,狠狠摔在座椅上。他的目光冷冷盯住我,俯下身子在耳边轻声威胁。“把他支开。”
我乖顺的连连点头,他稍稍放下戒心,松开了掩住我嘴的手。空隙间,我伸长脖子张嘴想要大喊,孰料他竟扑过来用唇堵了回去。
他整个人压制在我身上,抱住我的脑袋狠狠吻住,我不停拍打他的后背,却毫无作用。
胸腔里的空气快要被他吸干,我反抗的力气渐渐小了下来,他紧贴住我的唇,喃喃出声。“你这个骗子,我怎么还会再相信你?给我放老实些,否则定教你吃苦头!”
“夫人啊,大树移开了。”
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他这时前来禀报,是来找我拿酬劳给那些村民的,可我被南宫胤控制,连说话都难nAd1(
他似乎瞧出我的心思,从腰间取出几块碎银子,扔出车窗。
“谢谢夫人,咱们马车启程。”
他在我旁边坐下,胸口起伏连连。“阿离的生辰是哪天?”
“跟你没有关系!”我哑着嗓子说道,将整个人贴在侧壁上,跟他拉大距离。
“阿离说棠梨开花有了她,还有她脖颈上挂着那片长命锁,上面刻着百岁的日期,以此推断,她是你离开太子府后怀上的。”他垂头低语,说话时有停顿,神情紧张。
“上次你不是都说了吗,我在跟你幽 会的时候还不忘勾 引太子,阿离时谁的孩子与你无关,你实在不用紧张至此。”
“那你能解释阿离为什么长得那么像我?”他低吼出声,转过脸看我时,眸中又燃起火焰。
我当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都能骗人,但这个样貌是万万骗不了人,只限在这个整容技术为零的莫名空间。太子跟南宫胤样貌上相差甚远,正应了那句好话: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想必这南宫家的儿子们都是随了娘。
可如此一来,阿离的身世就立刻暴露无遗。
“侄女长得都像叔叔啊……”我使劲扯,扒着窗子不放,想他只要一乱来,我就从窗户跳下去。
123、随我回京都
“等了结了席北城投毒杀人一案,你就立刻带着阿离随我回京都。”
“疯了吧你?我现在可是王富贵的妻子,我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过得逍以在,凭什么要跟你回去?”我瞪大眼睛,厌恶他鄙视他。
“你们一无婚书,二无拜堂,根本就不是夫妻。”他冷笑道,目中算计显示早就暗中将我与王富贵这场交易调查清楚。
“我跟太子拜过堂,就算是夫妻喽?”我挑衅说道,明知惹怒他的后果很恐怖,却抑制不住呛回去的冲动。
“南宫皇家不会将犯过王法的女人列入族谱,你与皇兄的婚姻,纯属笑话。”
那他要将我带回京都做什么?折磨我吗?我下意识打了个冷颤,讲身子往侧壁使劲贴了贴。
“回到京都之后,我会给你个新的身份,以侍妾之身留在我府里,阿离也要认祖归宗。”他的目光柔软了几分,完全把这当成对我的最大恩赐。
侍妾?他还真瞧的起我?
“五天之内,这案子就会水落石出,这期间你最好给我安分些。”他凑上前来,一不小心就要吻上似得。“等回去再跟你算总账!”
我还来不及反应,愣愣看着他撩开车帘纵身一跳离开。
“乖乖,吓死老娘了。”捂住起伏不平的胸口,真是要了老命了,他已经知晓阿离的身世,我就算有千万张嘴也不能将他们长相如此相似给说折了。
他是我的劫,渡不过去的只能躲!
回到家顾不上更衣梳洗,绕过偏厅回房间收拾东西,随时准备着带上娘和阿离跑路。
“夫人,我们找到了个天大的秘密!”
王富贵眼尖发现我,或是他一直在这儿等着我nAd1(不情不愿回头看他一眼,吓了我一趔趄。
齐天高端坐在圈椅上,王富贵端着茶在旁边伺候,香草跪在地上给他捶腿。
反了天了,这是要上房揭瓦的节奏!
“夫人啊,我们找到了案件刻意被隐藏住的一角,这全归功于齐大状师。大状师威武,一眼就瞧出破绽,直接揪出高峰的狐狸尾巴!”王富贵抛却年龄和身份的束缚,少女般又蹦又跳巧笑倩兮。
“等等等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我脸皮直抽抽,完全搞不清状况。
王富贵正要上前解释,齐天高忽然轻咳一声,王富贵很无耻的羞红了脸,退到一边。
我心中此时奔驰过一千万头草泥马……
“夫人,且听在下将事情原委道来。”齐天高拱手行礼,嘴角扬起得意的笑。
王富贵跟齐天高这两天负责暗访与案情有牵连的人,先后去了席北城的先生、高达和佟家媳妇娘家,开始都一无所获。就在昨天傍晚他们正在街头蹲守,准备找机会把药铺掌柜抓起来严刑逼供时,忽然看见高峰从药铺慌慌张张走出。
124、高峰
高峰正是佟家媳妇的娘家哥哥。
人谁没个头疼脑热的,按说高峰来抓药也不是什么古怪之事。齐天高借来此地水土不服,正想将掌柜骗出故意攀谈时,无心问了一句高峰抓的什么药,没想到掌柜的回答成为解开案子的钥匙。
高峰来抓的是堕胎药!
齐天高带着王富贵顾不上吃晚饭,在街上买了几个烧饼揣在怀里,急匆匆赶去高峰家。高峰的父母前几年相继去世,他至今未娶。那这堕胎药给谁吃?
两人将一只烧饼扔给高峰家看门护院的大黑狗,那畜生立刻乖顺起来,可想而知这个家贫寒的可以。他们翻过低低的土墙,蹲在窗下偷听。
“哥,我不喝。”
“糊涂啊妹妹,难道你想被关猪笼沉河底?”
“高达不会不要我们呣子的……他不会不要我们的……”
“起初我也是瞎了眼,才同意你跟他在一起,还以为他是个好人,能善待与你,谁知道……哎,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哥哥,不然你快跑吧,若那件事被人察觉,定性命不保啊!”
“住嘴!什么事都没有,以后都不准再提!”
齐天高和王富贵啃着烧饼贼笑,看来高峰却是有问题。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我翘着二郎腿四仰八叉坐在圈椅上,眉头紧皱,压着怒火握紧手中杯盏。“说重点!”
沉醉在自己智慧和才华中的齐天高尴尬笑笑,一本正经拱拳行礼接着说。“我们以佟家媳妇性命威胁,高峰终于承认,是他借由去墨宝轩送柴的机会,在馨樱药锅中涂抹了砒霜,他妹妹并不知情nAd1(”
我猛然起身,双手紧紧握住圈椅,异常激动。“他想杀了馨樱,成全高达和他妹妹?”
“正是,高达屡次跟佟家媳妇抱怨对馨樱的种种不满,她将这些全数转达给高峰。高峰想让高达休掉馨樱娶另娶,高达总是拿馨樱抛下安逸生活苦等他三年为借口,迟迟不肯给佟家媳妇名分。高峰知道妹妹再嫁难于上青天,不敢强逼高达,便只得向馨樱下毒手。”
“现在高峰在哪里?”我急急问出口,万不可再让徐老油条Сhā了空。
“夫人放心,我们已经将高峰和她妹妹幽禁在后院,两人分开关押。”齐天高眸中闪出精光,做事像极了他的名字-高!
我拢眉深思,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真想竟会这么简单,难道其中有诈?“你可问过高峰,被衙门的人问过话吗?”
看到齐天高摇头,我心中更加笃定,徐老油条根本就不想找出杀害馨樱的凶手,他是想借此机会扳倒王家,将王家财产吞吃入腹。之前放出话来选在我五百亩良田处的河堤开口泄洪,是来试探我的底线。
若我乖乖听话,他就人才两全;若我不肯就范,他就杀人夺财!
125、八府巡抚郑泊舟
我将手指攥的嘎巴直响,状纸一级一级往上呈,全被退了回来,可见急于分割王家这块肥肉的并不单单只有徐老油条自己。
“齐天高,你告过御状吗?”我老神在在问道,相信他南凌第一状师并非浪得虚名。
“回夫人的话,在下并未告过御状,但听闻八府巡按郑泊舟大人从南川赶往京都,说不定听闻民间有冤情,会绕路前来汴州。”齐天高细长窄小的眸子中露出算计的精光。
“那就有劳齐状师了。”我抑制不住坏笑出声,顾忌形象忙用衣袖遮住口。
忽然想起南宫胤的话,五天只能事情就会水落石出。他又是怎么会如此笃定?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脚底板渗进心扉,我脚下抹油,甩下所有人,急匆匆回房间收拾东西去。
两日之后,八府巡抚郑泊舟大人接到状纸,爱民如子的他立刻命人调转马头前往汴州。敲锣打鼓黄土铺路净水泼街,阵仗浩荡,比过年还热闹。
我抱着阿离上街凑热闹,十几个家仆围在身边保护≡打阿离走丢事件发生,他们再也不让独自带阿离出门。
“哎呦呦,想不到八府巡抚这么年轻,还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啊!”
“对对对,就是不知道他娶亲了没有。”
“人家有才有貌,怎会瞧上寻常姑娘,怕是当今圣上早就招他做女婿了吧。”
“这可不能乱说,听说郑大人本就是是皇亲国戚。”
听着前面一群婆子唧唧歪歪,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踮起脚尖看八抬大轿中大人的样貌。轿子的布料卷起,郑大人面无表情正襟硒。
天呐!这人竟是郑三郎!
这时,他转头朝我的方向看过来,我后知后觉转身将阿离护在怀中nAd1(
我抱着阿离王家走,小丫头没玩够扭着身子要下来走,我索性将她塞进香草怀中,熙熙攘攘的人群把我们冲散,我正好乐个清净,转身抄小路往回走。
拐进胡同一头撞进堵肉墙,害的我眼冒金星晕头转向。
“夫人,您受伤没有?”
我定了定神,抬头看面前的一天,他背着短刀,满头大汗,像是被人追赶。“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师傅呢?”
一天摇摇头,唉声叹气。“我跟师傅走散了,师傅命我先回来将汴州一带驻军刘将军私自圈地欺男霸女的证据交给夫人,为了引开官兵,自己往西边跑了。”
“什么?我这就去镖局找人救他!”
一天挡住我的去路,甩给我个耐人寻味的表情。“夫人,您别忘了师傅是深水潭潭主,他早已发出信号,暗中集结成百上千弟子前来营救,所以不必担心,过几天师傅就回来了。”
我半信半疑,仰着脖颈瞅他。“那你刚才唉声叹气做什么?故意给我找堵吗?”
126、铁牛的消息
一天摸摸脑袋,皮笑肉不笑。“夫人有所不知,我这一路总叫人追。前半段好不容易甩掉那些官兵,谁知又跑出来一群陌生人,尤其是个叫铁牛的大块头,竟趁我不备将我打晕扛回客栈!我醒来后都吓傻了,这铁牛该不会是个断袖吧?”
“铁牛?可是个高高大大憨厚老实的汉子?”我够不着一天的衣领,只能扯住他的腰带询问。这个折磨我两年的名字,再一次被人说出口后,我竟然紧张到手脚颤抖,不能呼吸。
“他长得比我还壮,但就是有点儿傻。”一天努力回忆,尴尬推推我的双手。
铁牛铁牛,此时此刻我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谢天谢地他没死,可这两年他又是去了哪里?
一天将我送回家,阿离他们已经回来多时。衙门的人先我一步过来传消息,明天郑大人重审席北城投毒杀人一案,我身为被告证人,需要出庭作证。
此时王富贵又是恐吓又是利诱,加上将郑大人鼓吹成青天大老爷那么神奇,直接逼出百战百胜店小二和墨宝轩打扫婆子作伪证的事实。
还有箫莫寒和一天混进军营偷出来的账单明细,详细记载着刘将军揽入怀中每一笔不义之财的出处。也正如我所料,徐老油条名字赫赫出现其中。
为保万无一失,我将所有证人都留在王家,明天就要上堂了,真怕徐老油条狗急跳墙再生事端。
晚上,阿离吵着要跟我睡,她最近跟香草学了不少歌谣,小嘴巴一刻都不带歇着。
“娘娘,阿离唱歌给你听。”
我将白天的事暂时放下,动手将阿离的长发盘起,在脑袋上做了个丸子造型。“好啊,肯定很好听。”
阿离晃晃小脑袋,吱吱呀呀在我耳边唱歌,好像一点儿都不记恨我白天对她凶的事儿nAd1(
“阿离唱的真好听,阿离最棒!”我总是这样,每每对她发过脾气后,悔恨就会将我整个人淹没,可那种情景下偏偏又克制不住。
“旧岁采得枝头细雪
今朝飘落胭脂梨叶……”
阿离忽然哼唱《棠梨煎雪》,我一个机灵爬起来,不可思议看着她。“阿离,谁教你唱这首歌的?”
她似乎被我吓到,努起小嘴摇摇头,躺在木榻里侧,转过头去不看我。
我只对两个人唱过这首歌,一个是太子,另一个就是南宫胤。也是不愿想起往事,所以未曾对阿离唱过。
这个小丫头明显在逃避什么,若是没猜错,与阿离有所接触的陌生人,怕是只有那天走失遇上的南宫胤了。
他还记得棠梨煎雪,可真是讽刺。
我也侧身躺下,抬手为阿离盖了盖薄被。明天事关紧要,须得养精蓄锐小心应对,万万不能有半点差错。
127、翻案重审
大清早,大堆卤味摆上饭桌。百战百胜那个作伪证的小二良心不安,应该是被王富贵吓唬的不轻,想将功补过,特地请他掌柜连夜为我们做的必胜早餐。
这一通吃啊,一打嗝都能从嗓子眼呛出几口油花来。我与齐天高、王富贵还有那些个证人,吃过早饭后赶往县衙。
县衙外面有十几个侍卫把手,个个身着红黑相间劲朗制服,头戴纱帽,腰佩长刀。我暗地在心中大叫一声,京官侍卫标配果然舍得花钱!
再往里走,通完大堂两边整整齐齐皆有侍卫把守,表情严肃,不怒自威。我瞟了齐天高和王富贵一眼,两人皆昂首挺胸阔不往前走,见惯不怪的样子。跟在后面的证人们却显得搬不上台面,畏畏缩缩,有几个已经吓得浑身发抖。
“传席北城状师、证人上堂!”
我和齐天高先被传上堂去,愈走近愈看清楚席北城的面容,心也落地。果然,上面有人就是硬气。
今日开堂会重审席北城一案,郑三郎是主审,陪审的还有徐大人和张大人,两人分别坐在左右,一扫之前风扬跋扈之色,犹如惊弓之鸟。
“大人,这是状纸,请过目。”齐天高双手奉上状纸,一个侍卫将其呈到郑三郎面前。
郑三郎双眸微蹙,细细看过状纸后,命人传席北城上堂。
片刻后,衙役带着席北城上堂,几日不见,他瘦的几乎脱了形,需要花费好大气力才能将脚镣手镣带起来。
“席北城,有什么冤情你只需道来,本官与两位大人会给你做主的。”郑三郎笑的慈眉善目,打量身边两位如坐针毡的大人。
我嘴角忍不住抽搐几下,这真是有人好办事啊,一上来就偏袒我们这边,会不会太明显了?
“大人,冤枉啊!小人是被高达诬陷的,小人没有投毒杀人,还请大人明察啊!”席北城压抑已久的委屈怨怼发泄出来,扑在地上嚎啕大哭nAd1(
郑三郎点点头,挥手叫人将高达传了上来。
“高达,你可知罪?”郑三郎拍响惊堂木吓得还没跪好的高达险些摔倒。
“大人,小人不知何罪之有?”高达故作无辜反问。
“公堂之上公然冒犯朝廷命官,来人呐,三十杀威棒伺候!”郑三郎扔出令牌,一干侍卫托着长凳上堂,噼里啪啦一顿打。
高达当过兵,比平常人耐力好些,这三十杀威棒却去了他几分傲气。他瞥了徐知县一眼,似乎想要求助于他,无奈徐知县此时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无暇顾忌他了。
“高达,你可知罪?”郑三郎老神在在,嘴角闪过一丝算计的笑。
“小人……小人不知何罪之有……”
“大人可否请证人上堂?”齐天高拱拳问道。
“传人证上堂!”
128、伪证上堂
一干人在王富贵的带领下鱼贯入场,呈一字型排开,纷纷跪在堂下。
齐天高是状师,按照南凌律令,他在公堂之上是可以不跪的。“大人,在下可否问被告几个问题?”
“问!”郑三郎抬手端起面前香茗,挑眉闪过一丝笑意。
郑三郎得了恩准,从怀中掏出折扇,三步两步来到高达面前,开始询问。“高达,你们夫妻二人感情如何?”
“十分恩爱。”
“满口胡言!请证人王婆婆上堂。”齐天高双手负后,细长的双眼满是算计。
王婆婆颤颤巍巍被衙役搀扶上了公堂,郑三郎免了她跪拜之礼,特准站着回话。王婆婆恶狠狠瞪着高达,细细说来。“各位大人,老妇是高达的邻居,他们夫妻二人时常争吵,孩子吓得哇哇大哭也没人去哄。他家娘子向我们抱怨高达无半点上进心,还在外面沾花惹草,连她娘留下的遗物都偷偷顺走,哎!”
“王婆婆你这是老糊涂了,竟然这么诬陷与我!”高达慌张起身辩驳,被一旁的衙役用杀威棒压趴在地。
我白了他一眼,心中那个得意啊,总算是报了一个小愁。
“王婆婆,你所说的可是这只镯子?”郑三郎使个眼色,命一旁的侍卫将证物呈上。
王婆婆拿着镯子仔细端详,最后摇摇头。“回大人的话,这只镯子并不是高达媳妇的,前几年她被崔老二家的黑狗咬到手腕,幸亏这只镯子挡了一下,要不然手就废了。这镯子上的伤让高达媳妇心疼了好久,跟我们闲聊时经常说起。但这只镯子花纹款式跟她的一样,看成色也有些年头了,可没有伤口,一定就不是了。”
“哦?本官在翻阅堂审记录的时候,明明看到死者生父出庭证明这只镯子是他女儿的nAd1(”郑三郎话说一半,意味深长转头看向徐知县。“当日的案子是徐大人审的,可否告知本官这是怎么一回事!”
“大人恕罪,下官……”徐老油条抖如筛糠的身子从椅子上滑落,跪下求饶。“下官糊涂啊……”
“来人呐,传馨樱父亲上堂!”郑三郎霸气一甩衣袖,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徐老油条。
童颜鹤发的铁老先生阔步走上大堂,拱拳俯身行礼后,一双看透世间万物的锐利双眸含笑看向我,还不时点点头。
我惊呆了,起先吃过这个淡定老头的亏,今儿个他不会又设计什么陷阱害我们吧?
“铁老先生,这只镯子究竟是不是馨樱的?”郑三郎低沉问道。
“回大人的话,这只镯子的确不是我家小女之物。”
铁老先生一句话淡如水薄如雾,却在大堂之上搅起巨大漩涡。众人唏嘘声不断,徐大人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张大人面色惨白,不停喝茶,还在死扛。
129、过河拆桥
“大胆!身为先生门下弟子无数,岂是这般为人师表的?”郑三郎一拍惊堂木,众人安静下来。
“大人息怒,且听老夫一一道来。”铁老先生看看席北城,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我与小女馨樱断绝关系已有三年,没想到再次得知她的消息竟是死讯。虽说恼她做出有辱家门之事,但她是我唯一的孩子,我悲痛欲绝,决定不论如何也要查明凶手,为女报仇!事情稍有眉目之时,我在家中遭人恐吓,恶人留书与我,意思是若再追查此事就将我手刃。”
“为何不去报官?”郑三郎饶有兴味问道。
铁老爷子摇摇头,眼神飘过徐老油条,瞟向张大人。“因为这正是大人的意思。”
“此话怎讲?你所说的大人又是指谁?”
“前脚刚被恐吓,后脚衙门就来人传我去做人证,世上的事情怎会这么巧。来到衙门后才知道被告竟是我最得意的徒儿,高达和大人齐刷刷将矛头指向他,当然还有他背后的王家。”铁老爷子眸子中露出一丝杀意,冷冷射向那两位大人。
“无凭无据竟敢污蔑朝廷命官,你简直就是在倚老卖老!”张大人手中杯盏拍在案几上,手不停颤抖。
“大人,与老夫有同等遭遇的还有别人,听完了再发火也不迟。”铁老爷子行礼请郑三郎传其他证人上堂。
王富贵带着我们缴获的作伪证者上堂,他们一字排开齐刷刷跪在地上。
“大人,小的是百战百胜卤味斋店小二,上次作伪证实属被逼无奈啊!”
“大人,小的是药铺老板,是有人叫我说谎的,要是不照做就威胁杀我全家啊!”
“大人,民妇糊涂,收了那人的一百两银子,我家相公好赌,为还债只得如此了nAd1(”
“哼!能有这么大本事的人,可是你高达?”郑三郎瞟向呆若木鸡的高达。
张大人抢先一步说话。“这种恶人,定是他所为!”
高达被压在地上直哼哼,神情慌乱。“张大人,你不能过河拆桥啊!”
“来人呐!一百杀威棒伺候!”张大人扶着案几站起身来,指着一旁的衙役喊道,声音都在颤抖。可他忘记了,今天大堂上侍卫全是郑三郎的人,只听令与他。
“张大人稍安勿躁,这一百杀威棒下去,我们什么也不用审了。大人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郑三郎终于憋不住,脸上露出坏笑。
“大人,下官惶恐,下官惶恐啊!”张大人陪着笑脸说道,接着跌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力气被抽空,软绵绵搭在那儿。
“大人,在下还有一人证。”齐天高要放大招,将折扇收好别再腰间。
“传!”郑三郎厉喝一声,衙役将人带上堂。“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130、狗咬狗
“草民高峰,是佟家媳妇的娘家哥哥。启禀大人,草民是来自首的。草民利用前去墨宝轩松柴之际,投毒杀人,为的是想让高达除去顾虑,尽快娶了我家妹妹。从投毒那刻起我就想到了偿命这一天,可席北城却被认成了凶手,我才侥幸活到现在。”高峰摆出视死如归的模样,脸上毫无表情。
“有谁知道这件事?”郑三郎接着问。
“我妹妹还有高达。”
“高达,你知情不报还恶意诬陷席北城,是何居心?”郑三郎怒指高达,霸气问道。
“我……我……”高达通过眼神向徐张两人求救,无奈却毫无半点结果。
“张大人,此时该替您补上那一百杀威棒了。”郑三郎斜眼向张大人看去,一脸诡计得逞。
“下官全听大人安排。”张大人恭敬颔首。
一百杀威棒直接要了人小命的结果,高达不断挣扎,双眼猩红,扯着嗓子向徐老油条大喊。“徐大人救我啊,当初您不是说只要我咬定席北城就是杀人凶手,就保我下半生富贵无忧,我尽心尽力为您做事,就算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郑大人,您千万别听他的疯话……临死还不忘拉个垫背的,高达这种恶人早该除之而后快了!快快快,一百杀威棒伺候……”徐知县哆哆嗦嗦爬起来说道,嘴角都在颤抖。
“徐知县,你可有什么话要与本官说?”郑三郎俯视他,笑的阴险。
徐知县感到大难临头,一把抱住郑三郎的腿,哭的老泪纵横。“下官冤枉啊,还请大人明察……”见郑三郎无动于衷,他跪着爬向张大人,跪在他脚边乞求。“大人帮我,大人得帮帮我啊!”
张大人用力推开徐知县,起身拱拳对郑三郎说道nAd1(“大人,下官觉得今日案件已经审清。高峰自首杀害馨樱,杀人偿命,理应斩首示众。高达为人狡诈歼猾,污蔑好人,为凶手遮掩罪行,罪大恶极,也应斩首。”他故作镇定,看了徐知县一眼,冷心说道。“至于徐知县到底有没有收买高达陷害席北城,需押后待审才是。”
“姓张的!你什么意思?这个时候想让我一个人背黑锅,先把我押起来可找个合适的机会下手是不?你的心怎么那么黑!你可别忘了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弄死了我你也别想活!”徐知县开始撒泼打诨,抱着张大人的腿不送手。
我们一干人跪在堂下,看他们狗咬狗的戏码,也是醉了。
这时,一侍卫跑来传报,太子殿下与汴州驻军刘将军到。
郑三郎脸上笑意更深,已经虚脱的徐张两位大人如久旱逢甘露般,翘首以待。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行跪拜大礼,南宫胤坐在大堂中央,抬手让大家起身。
131、刘将军到
“郑大人,案子查到哪里了?”南宫胤挑眉向郑三郎问道。
“殿下,已经查出真正的杀人凶手。”
南宫胤俊美的剑眉微蹙,扫视堂下跪着如同赶大集的一群人。“慢了。给女人和老人赐座。”他的目光穿过人群搜寻到快要石化的我。
舒舒服服坐上椅子,周围投来羡慕的目光。我装作看不见,谁让咱是女人,能享特权呢。这上半场也没我什么事,听着好精彩,却Сhā不上话,跪在那儿弄的浑身骨头疼。我偷着活动下手脚,无意中与郑三郎对视,上一秒还一本正经的他,下一秒跟个逗比似的对我挤眉眨眼,这种强烈对比反差,不是普通好笑。
“西门瑟儿,跪下回话!”
正掩嘴轻笑的我,被南宫胤这一嗓子险些吓倒。现在是配角的郑三郎坐在一旁喝茶,摆出一副胳膊扭不过大腿的丧气样。
“是。”我很不甘心很不甘心跪下回话。他不唤我王夫人或是王西门氏,直呼本名是几个意思?
“百川镖局可是你的产业?”
“回禀殿下,正是。”
“汴州驻守刘将军特意来告知本太子,你们镖局押的镖是大批兵器,在南凌私自贩卖兵器乃杀头大罪,你这个小小妇人真是反了!”
南宫胤惊堂木拍的震天响,刘将军端坐在一旁,那张貌似正义感十足的脸稍稍露出丝得逞的笑。刘将军一来,徐张二人自觉有了靠山,稍稍松口气,只是两人谁也不理谁,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大人,这只镖是徐知县交与我们镖局的,还说东西十分贵重,命我们不得打开偷看。”我让自己别慌,细细说道。
“启禀太子,我交于他们的镖是几块怪石,虽说封在箱中,但若有人偷梁换柱也不是不可能nAd1(”徐知县一改之前清道夫的架势,抬头顶着一脑门子冷汗与我对峙。
“血口喷人,你跟这个什么刘将军就是一伙儿的!弄只什么破烂镖给我押,还故意派自己的士兵扮成山贼打劫我们镖队,真是够龌龊!”我那火爆脾气啊,一下子涌了上来。
“无凭无据,小丫头休得放肆!”刘将军老神在在,眼皮都不抬一下。
我就等着他这句话,那个在百川镖局蹭吃蹭喝好些日子的士兵,终于可以展现他的价值了。“殿下,可否请人证上堂?”
在经过南宫胤颔首同意后,一个白白胖胖的士兵被押上大堂,他挨个大人行礼问好,最后跪在刘将军面前哭诉。“大人,小的无能啊!”
刘大人面露尴尬,貌似真的不认识这个小士兵。“我军营中三千将士,每日苦练武功,怎会有你这种体型庞硕之人?”
小士兵抓起衣袖擦擦鼻涕,不好意思挠挠后头。“这都怪百川镖局的伙食太好了,这两天看把我胖的。”
132、水落石出
大堂之上,哄笑一片。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够了!你若再装疯卖傻冒充我汴州将士,休怪刀剑无情!”刘将军傲娇的扭过头去不看他。
小士兵惨白着脸,跪着往前挪动几步,无奈被侍卫拦住。“大人啊,小的我真是您军中的,我从十五就跟着您了,平日里您公务繁忙可能没太注意我,但我对将军您可了解的很呐!”
大家齐刷刷伸长耳朵听小士兵口中将军,他清清嗓子,很配合的继续说。“您将出名门,少年得志屡建奇功,被当今圣上派到汴州驻守。您有正妻七位,侧室八位,侍妾十二位,暗妾嘛小的还没统计过,可听营中大哥们说这汴州只要是您看上的女人,就都逃不掉!”
“刘将军还真是*倜傥啊!”郑三郎酸不溜溜一句话,惹得刘大人常年风吹日晒黝黑的脸泛出红光。
“大人说的是,我们将军不但*倜傥还是经商高手呢!”小士兵愣头愣脑接着说道。“大人屯出好些地分给我们军中将士,让我们可以租赁出去赚些银两,另外还在汴州城中置办产业,跟各位大人时常来往,有时还会命我们打家劫舍劫富济贫……”
“我杀了你这个狗日的……”刘将军拔出腰间长刀,猛虎下山般向小士兵冲去。侍卫上前拦阻,将他按回椅子上。
“将军……小的说错什么了吗?如果将军还不相信的话,小的还知道将军您存放财物的地方……”
“你给我闭上嘴!再诬陷老子,小心老子亲手宰了你!”刘将军气的气喘如牛,抓起手中杯盏朝他扔了过去。
“将军,虽然小的这次遵照您的命令乔装成山贼打劫镖队不幸被捕,但千真万确是您的兵呀!不然您问问他们。”小士兵傻里傻气看着我们傻笑nAd1(
“殿下,这是这位侠肝义胆小士兵指引下,从汴州驻军刘将军大营中找到收受贿赂的账目明细册。”齐天高从怀中掏出小小账册,双手奉上。
大堂之上再次陷入喧哗,刘将军砰砰砰只拍脑门,徐张两位大人刚刚唤醒的气势消失殆尽,掩面啜泣。
“三位可认得这个?”南宫胤怒拍惊堂木,众人跪在地上不住认罪。
“你们三人狼狈为歼,私自圈地敛财,在汴州勾结官员乡绅,为非作歹欺压百姓。这次竟想借馨樱之死陷害王家,窃取其家产,手段卑劣,焉有半点朝廷命官之正义威严?”南宫胤话语慷锵有力,如玉珠般清脆落地,且震人心脾。
“殿下饶命啊,饶命啊……”三人跪下求饶,哭声一片。
“徐张二人身为朝廷命官心术不正,利用职权勾结权贵,贪赃枉法鱼肉百姓。抄家斩立决,家人流放漠北。”南宫胤一挥袖口,侍卫将吓傻的二人押下去。
“至于你刘将军,乃将门之后,三代尽忠与我南凌,万万想不到竟会与他二人之流同流合污,做出这等事来!先是派人扮成山贼劫持镖队,借此分散王家的力量,然后再适时摆出走私兵器一事,彻底将其击垮。你们三人兵分两路,无论哪一条都将王家堵进死地,真是盘决胜的妙局!”南宫胤痛心疾首,凌厉的目光几乎把他射穿。
“罪臣该死,罪臣该死啊!”
“来人呐,削去他的官职,押回京都,再做定夺!”
133、铁牛归来
又是一阵欢呼雀跃,挤在外面的百姓自发高呼太子英明,太子威武之类,简直将他捧做了神人。
我止不住的翻白眼,什么跟什么呀,我们辛辛苦苦搜集到证人证物,他水到渠成利用身份之便利,噼里啪啦一顿说就变成了自己的功劳,世界上竟还有这种便宜事儿!
衙役过来解开席北城的手镣脚镣,他冤情洗脱激动异常,一把将我抱在怀中举起。“瑟儿,我清白了,我终于清白了……”
一道凌厉的目光将我击中,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此人是谁,旁边的王富贵也瞧出端倪,使劲拉席北城的衣角,让他住手。
“席北城,快快把我放下,不然的话就死定了!”我努力挣扎,希望在那人眼中不要变成得意忘形。
结果嘞?席北城完全印证了不作死就不会死的至理名言,刚出大狱又入大狱,以公堂之上当众调 戏妇女的罪名。
凯旋归来,这是真真正正的胜利啊。王富贵最爱热闹,传话下去请来全镇上最好的厨子,大摆筵席三天三夜。男人们抑制不住兴奋,都聚到百战百胜喝小酒热身去了。我跪了半天乏得很,独自一人回了院子。
还未迈进院子,就听到里面吵吵闹闹,时不时传出笑声,果断紧跑几步,眼前的景象完全击毁我顽强的意识。
“呼啸将军请留步,快跟在下回去吧!”
“我不是什么呼啸将军,我是一天,你快走啊,再追的话我就断气了!”
“呼啸将军,是太子殿下命铁牛来寻你的,不要跑了……”
铁牛和一天,两个加起来有半吨重的男人,绕着院子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两人累的气喘吁吁,娘抱着阿离和一群家仆坐在廊下观战,还鼓掌助威nAd1(
我静静的站在门口花墙边,看着一如往昔强壮憨厚的铁牛,不是梦不是幻,他就这么生龙活虎的出现在眼前。
终于,铁牛也看到了我,他先是一愣,停下脚步与我四目相对,紧接着他向我冲了过来,一把抱起将我举高,兴奋的转圈圈。
“十七小姐,十七小姐,铁牛找了你整整两年。”
我死死抓着铁牛的大脑袋,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纷纷落下。铁牛有所察觉,轻柔小心将我放下,蒲扇大的手掌细心替我抹去脸上的泪珠。
“十七小姐,是不是铁牛弄疼你了?怎么哭了?”
我破涕而笑,被他的傻样逗笑。“你个坏铁牛,这两年都去哪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还我白白伤心了这么久。”
“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半步。”铁牛傻呵呵只笑,眼中柔情甜蜜的化不开。
正当这时,一天这个煞风景的东西像堵墙般从我眼前闪过,铁牛快速转身一个擒拿将他压制在地上。
“铁牛,你抓一天干什么呢?”我不解的问。
134、因祸得福
“十七小姐,他是苍狼国呼啸大将军,我先将他捉去见太子殿下,稍后再来见你。”铁钮起一天,有些吃力,拽着他踉踉跄跄往外走去。
“铁牛,你给我回来!”看着他们二人拧在一起出了院子,我心里还未问出口的话噎在嗓子眼,难受的紧。
脑子拌成浆糊,我想不明白铁牛怎么会跟南宫胤扯上关系?
“瑟儿,这些日子辛苦了,娘命人烧好了热水,快去洗个澡解解乏。”我身后的娘娘抱着阿离柔柔说道。
“娘也辛苦了。”这些日子的连轴转使得我分身乏力,能喘口气的功夫需要舒舒服服洗个澡,然后睡上个一天*。娘最得我心,悄悄命人备好热水,等我回来。
阿离这个小丫头虫子般蠕动着身子,要挣脱娘的怀抱往我这里来,娘笑着抱紧她,往花园里走,哄骗她去找钱钱。
看着立刻乖顺起来的阿离,我也是服了,这嗜钱如命的本质怕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吧。
回到房间,遣走了香草,褪去衣衫我摊开双臂坐在木桶中,回忆今天的种种,脑子还是糊涂,理不出个头绪来。水汽氤氲,香草细心体贴还放了舒筋活血的精油在里面。我扭扭脖子动动腿脚,舒服的直哼哼。渐渐的两只眼皮像是有千斤重石坠着,想抬也抬不起来。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朦胧感觉身下是柔软的chuang铺,随手摸了一把,冰凉细滑的上等绸面,与我卧房的不同。
我两侧太阳茓直突突,不是害怕劫持我的歹人,而是懊恼昏睡在洗澡盆里,被人挪动了地方都不自知。按照以往出场惯例,这搬运工的活儿一般都是那个名叫“饭桶”的胖子君干的。
忽有脚步愈行愈近,我继续装睡,以不变应万变nAd1(脚步纷纷停与榻前,欣赏着尸体一样平躺着的我。
“殿下,汴河大坝整修何时动工?”
“银两已经解决,我派人下去招募劳工,三日之后便可动工。郑三郎,你先带着刘将军回京都,向皇上禀明案件大小事宜,另外你也算是因祸得福,绕了远路来到汴州竟有意外之喜。”
“不只是我一人有意外之喜吧?两年前瑟儿被驱逐出京都,殿下立刻派人沿路追踪,想不到只寻着个半死不活的铁牛。我们真是笨啊,听铁牛说他们遭山贼袭击,就认定瑟儿一定是被山贼掳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踏平了南凌大大小小山头窝点,还阴差阳错跟落草为寇的山贼头头的呼啸大将军拜了把子结为兄弟。”
“你还不是因为剿匪有功被皇上赏识,封了官职,光耀你家门楣了。”
“哈哈哈,对对对,我总觉得吧,之前做的所有,都是为了今日。”
“行了,快些回去吧,别让水釉再等下去了。”
“告辞!殿下也别让她再等了。”
135、挑丝双窼云雁装
我每个大脑细胞都尽最大能力将听到的对话连成完整的故事,最后,疑点凝结成几个问题循环播放在脑海里。
南宫胤为何来汴州?整修河坝不是国库出钱吗,怎会让他一个太子殿下苦哈哈筹钱?
郑三郎因祸得福所指何事?回京后找水釉,难道她终于想开答应跟他私奔?
最后,我硬着头皮不敢去想的问题迸出来,恼的眼皮只跳。南宫胤在我离后派人追踪,难不成是想杀人灭口?
“醒了就睁开眼,眼皮跳成那样,你可别告诉我是在睡觉。”
略带奚落的清冷话语传入耳中,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以不变应万变,这种时候能拖一刻是一刻。
“你继续装下去也好,把你带回京都时还能安分些。”
我一下子从榻上弹跳起来,抱着枕头当武器跟他对峙。“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练过铁头功的哈!”
他被我的口不择言逗乐,扯起唇角露出好看的笑,行云流水般轻撩衣袍,双手垫在脑后躺上榻。
我被堵在里面,只得大跨一步从他身上迈过去,往往理想太丰满现实太骨感,缺乏运动细胞的我呈狗吃屎状摔在地上。直到此时才明白,步子迈得太大,男人容易扯着蛋,女人直接帅惨脸。
忽然腰间陇上一双大手,一个旋身我已躺在柔软被褥和他臂弯中。我急忙双手掩面,额头疼的很,还跟着呼吸打节拍。
“下次别再展示铁头功,这颗脑袋已经够笨了,再笨下去那还得了?”
他边说边拉开我的手,揉上额头nAd1(肤凉的他一触摸火辣辣的伤处,立刻舒爽不少。
一半似海水一般似火焰,亦正亦邪的他让人看不透。我古脖子侧躺在他怀中,全身绷紧,手松开攥紧,攥紧又松开,不知摆到哪里。他双臂搂紧,将冰棍似的我拥在怀中,轻柔明亮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有种空灵之感。
“三日后我们回京都。”
全部的美好被这八个字打破,我欲哭无泪,忍住将他撕碎的冲动,不回应也不反抗。
就这么一直躺倒晚饭时间,南宫胤命人帮我梳妆打扮,我默默在心中感叹,被人从澡盆子里捞出来还能浑身绫罗绸缎穿穿。后来在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万分鄙视这身衣裳时,伺候在旁的老妈妈终于忍无可忍,向我说出这身衣裳的出身。
“夫人,这挑丝双窼云雁装出自南凌最好的绣工之手,材料更是珍奇,除了金银丝线之外,还有珍珠宝石不计其数,历时三年才完成,是御贤王为其王妃精心准备的生辰寿礼。曾经,王妃身着此衣陪同王爷进宫面圣,当今圣上惊如天人,只叹后宫佳丽三千不及云雁一片衣角。”
御贤王妃?若我没记错的话,她正是南宫胤的生母。
136、甩了南宫胤一耳光
后宫佳丽三千人不及云雁一片衣角,这当今圣上也是情种啊,明目张胆垂涎兄弟媳妇,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出来的。
我啧啧啧咂舌出声,开始脑补南宫皇族各种狗血情事。
终于收拾妥当,我顶着个高耸入云端的发髻,穿着这身很有来头的云雁装,在下人搀扶下万分小心来到一处高阁,临近了看清楚上面的牌匾,清风怡人四个大字率性洒脱,与这夏日静晚凉风阵阵相得益彰。
“来了?”南宫胤坐在正中央,一身白衣若仙,眉眼带笑,朝我招手。
我挺直脖颈仰起脸走的不急不缓,将坐在两侧露出惊艳之色的他们瞧了个一清二楚。他们,竟然也会出现在这儿!
走向他短短几十步,一步一思量。我早已知道阿胤如蛇肤凉情薄,可如今还是被他摆了一道。
不知不觉已来到他面前,他笑着对我伸出手,烛火阑珊映上他好看的容颜,更添妖媚。我慢慢从衣袖中伸出纤细素手,含羞带怯的放到他掌中。
就在他正欲握住我的手时,我瞄准时机,趁他不备反手甩他一记耳光。
“西门瑟儿,你这个疯女人!”
当众被掌掴的太子殿下颜面尽失,恼羞成怒暴躁起身,想将我扯到身边时被面前的矮桌阻挠,扑了空险些来个倒栽葱。我迅速往后撤了几步,停在相对安全的地方。
坐在两侧筵席上的都是南宫胤请来的客人,现在个个面露难色,尴尬的低头吃菜喝酒。
上一次当是天真,两次是真傻。横竖都是傻,我也顾不了那些繁文缛节,提起裙摆奔过去一脚踹翻齐天高的矮桌。
“齐天高,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万万想不到,齐天高会出现在这里,我快速在脑海里翻寻初遇他的那个雨夜,
齐天高艰难眼下口中的食物,一双绿豆小眼转的溜溜快,环视一周发现没有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后,很果断的垂头认怂nAd1(
“夫人,在下是太子殿下派来帮您查案的。”他的视线越过我看向侧脸清晰浮现绯红巴掌印的太子殿下,似乎是被他的冷冽吓到,缩着脖子继续说道。“太子殿下见夫人久久不能寻个状师,便命在下火速从京都赶来。太子殿下可心疼夫人了,京都到汴州只给了在下两天的时间,还威胁若是迟到就诛我满门……”
“住口!”南宫胤黑着脸冷喝一声。
“说重点!”我实在是不想听齐天高用这种方式渲染南宫胤有多心疼我。
“那个雨夜在下马不停蹄赶到汴州,避雨时偶遇夫人,后来被劫持进府得知您就是太子殿下交待要协助的夫人,便暗中差人书信一封告知殿下。然后舒舒服服住下了,按照殿下的指示将次案情逐一侦破。”齐天高小媳妇般作揖行礼,怯怯垂下头去。
137、铁老先生是太子的人
藏在云雁装下的两只手攥紧,似乎要滴出水来。这个年头就算相信天上会掉银子,也别信能掉个状师下来。我就是傻啊,这个巧合的事脑子连动都不会动,直接归到运气爆棚那边去。
“那你,铁老先生,也是跟他一伙儿的?”我转身指着铁老先生大喊,万万没想到啊,这又是哪步棋?
铁老爷子不愧是经过大风大浪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深深印在他依旧清澈坚毅的双眸中,神情却是淡泊洒脱。
“夫人,老夫罪过,愧对您与北城了。”
面对这么儒雅的先生,我竟无言以对,还在心中小小惭愧了一把。
“初审过后,殿下来到学堂,将他来汴州的目的告知老夫。丧女之痛悲凉彻骨,可在听到殿下除恶扬善为黎民苍生筹谋的大计后,如梦初醒,暂且挥别痛苦,为殿下奉献锦帛之力。”
我拢眉思量,铁老先生恰巧市解开我心中谜团之人。“什么大计?”
铁老先生行云流水般抱拳作揖,万分敬仰的对着我身后脸色发青的太子殿下。“殿下奉圣上旨意巡查汴州,雨季前汴河河坝整修相关事宜。发现汴河下游危险河段堤坝经年未修,摇摇欲坠不堪一击,找到徐知县询问,他谎称汴河这段水流湍急不好筑坝,每年都从北岸开口泄洪。北岸那几万亩的良田就成了徐知县他们搜刮油水的宝地。”
“铁老先生是说北岸良田主家年年都需向徐知县他们奉上大把银两,以保那个缺口不开在自家田地里?”我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夫人所言极是。能干出这等勾当的绝非一般人,徐张二人在汴州任官多年,竟无一人敢上报朝廷,背后必定有一股更强大的势力。太子殿下想要顺藤摸瓜将其揪出,但敌在暗我在明,若是出手必定打草惊蛇。所以,太子殿下按兵不动,是在寻个机会。”铁老爷子缕缕花白胡须,笑着看向南宫胤nAd1(
“我就是那个机会?”我指着鼻子问道,声音气势弱了半分。
“非也非也,准确的说北城的案子才是事件的导火索。让徐张二人再也按捺不住吞噬王家的贪念,太子殿下趁机转到暗处。那日老夫上堂做伪证,确实受到他们的威胁,但主要原因还是太子殿下。只有这样做,才能放松他们的戒心,还能激发夫人乃至整个王家的韧性,继续上告。夫人的状纸接二连三被打回来,那便证明‘上面’究竟埋了徐王二人多少同党,这么抽丝剥茧,借夫人的手成就太子殿下为民除害的大举。”
铁老爷子竟然对我作揖行礼,我慌乱中连忙回礼,动作极其蹩脚。
“南宫胤,你就不怕席北城真的送命?又或是我把事情搞糟?”我顶着高耸发髻艰难回头质问。回想起来,艰难时刻他都有出现指点迷津的。
138、逃跑
“席北城送不送命,与我何干!”南宫胤翻着大白眼,仰头拿鼻孔对着我。
“你……”我再一次提起裙子,准备上前跟他掐架。
齐天高从后面抱住我,急急开口。“夫人息怒啊,太子殿下怎舍得夫人涉险,这不是派在下前来帮衬,还命范空等人暗中保护,确保万无一失的。”
“放手!”
我与南宫胤同时开口,吓得齐天高连忙松手,跪在地上磕头赔罪。气氛捎带着尴尬进来,我稍稍偏头看向他,只见他红了脸,连带绯红的还有耳朵和脖颈,一挥衣袖带着侍卫离开。
“夫人,快追呀!”齐天高跪在地上还不消停,挤眉弄眼撺弄我去追南宫胤。
“要追你自己去追。”我提着华丽裙摆转身跑出去,忽视身后所有。按照我对南宫胤的了解,他这个人最不能受气,刚才吃了我一巴掌,若是被他逮到,还不得剥层皮?
我后脊梁一阵发麻,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跑掉安全些。
“十七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
听到铁牛的声音我激动不已,紧紧抓住救命稻草,靠在他身上先喘口气再说。
“带我去个安全的地方,可是累死老娘了。”
“遵命!”铁牛将我背起,迈开健硕长腿开跑。
我伏在他背上,心里踏实的很,铁牛虽然是个粗人,但对我确实小心。他跑的很稳,以至于丝毫察觉不出颠簸摇晃。此时此景,我那可怜的胃大闹五脏庙,叫嚣着它好饿。
“十七小姐,铁牛带您去厨房吧nAd1(”
我穿着挑丝双窼云雀,顶着高耸发髻,撩起裙摆装坐在厨房灶台边的小木凳上双手捧着包子啃。铁砒在对面,两口三口解决掉一个。
“初来京都我跟娘整日吃包子,那个时候我偷偷发誓,等以后发达了再也不沾包子这种东西,可没想到今天吃起来,味道还是不错滴。”我整个嘴巴里塞满包子,嘟嘟囔囔对铁牛说。
“是我不好,没及时找到你,让你受苦了。”铁牛垂下头,脸上浮现惭愧之色。
我拾起一个大包子,直接塞进他的嘴里。“胡说!快吃包子哈!”
铁牛也不把包子拿出来,就整只含在嘴里,撑的脸皮变了形,还在傻笑咀嚼。我伸手摸摸他的大脑袋,心中有些感慨。
“要是所有人都待我像你一样,那该多好。”
见铁牛古脖子有话要说,我连忙起身帮他倒了碗凉茶,铁牛连着灌了三碗才把包子冲下。“十七小姐,铁牛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抱着膝盖蜷缩在木凳上,眨眨眼笑他傻气。铁牛知道我的过去,有些甚至比娘都清楚,所以我更当他是亲人。亲人之间,还有这些酸不溜丢的?
139、金婆说的事
“十七小姐,这两年太子殿下一直都在寻找小姐。起初铁牛很恨他,怪他始乱终弃不说,甚至还想害您的性命。所以,铁牛向他隐瞒了小小姐的事情。”
我苦涩笑笑,虽然是事实,但从别人口中听到,还是会觉得悲哀。曾经我只看颜爱上的男人,是这么的不堪。
“铁牛原本想自己去找小姐的,可他说愿意调派近身侍卫,任我派遣,不惜代价只要寻着小姐就好。铁牛那时没钱没势,只得耍个心眼装作愿意与他合作。想着只要找到小姐,就支开那些侍卫,带着小姐逃跑。可这一找就是两年,有时候铁牛都觉得无望了,他却还是坚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铁牛苦涩的看着我,有种认命的味道。
“前些时候铁牛第一次见殿下发那么大的脾气,甚至吓坏了从小看他长大的老妈妈。”
呵呵,我暗笑出声,他发脾气我见多了,好像隐忍淡泊的美男子见我五次就有四次半都是在发脾气,还动不动就要杀了我,不知道铁牛眼里的大脾气有没有比这个大?
“对,是个坏女人伤透了我们殿下的心。”
背后冷不丁传来老妇人的声音,我和铁牛吓得同时弹跳起身—过头发现,门口站的是那位替我穿上云雁装的老妈妈。
“不用惊慌,我是金婆。”金婆挪着小脚来到我身边,看我抱在怀中揉皱的衣裙,脸上露出不悦。紧接着从怀中掏出快干净帕子,垫在木凳上,让我坐下。
“这个汴州邪气的很,来到这里殿下的性情就阴晴不定。有时候气冲冲回来把自己关进房间,整天都不出来,只准许范空进去回话;有时候又高兴异常,整天都在笑,还会听下人打趣逗乐。前不久那个雨夜,殿下冒雨回来,浑身湿透,两眼发直,抽出宝剑见到东西就砍,也不管活物死物。砍累了躲在屋里喝闷酒,醉的不成样子,嘴里念叨的全是‘你怎么就嫁人了’‘将我蒙在鼓里’之类nAd1(”
我的心像是被重物砸中,沉甸甸连呼吸都困难。他不是恨不得我死吗,又怎会为我所伤?
“起初我们全都不懂,直到殿下带回来个纷嫩嫩的小女娃娃,长得那是跟殿下一模一样。老身有幸见过殿下小时候的样貌,忍不住惊呼出来。殿下高兴的不得了,赏赐千金给随行下人,还把发冠上柔玉送给钱钱钱钱叫个不停的小女娃儿。”金婆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嘴角染上笑意,继续说道。“那柔玉是殿下戴冠之日皇上御赐的宝物,普天之下仅此一枚。”
我在心中忍不住给阿离点了一百个赞,这丫头果然好眼光!转念一想,难怪南宫胤前脚还说再也不想见到我,后脚便阻截马车放狠话要带我跟阿离回京都,原来是被金婆认出了真身。
“夫人,殿下的脸被您打的那么惨,于情于理都应该去探望一下的。”金婆拍拍我的手,我忍不住浑身一机灵,拉回还在翱翔的魂魄。
“这么晚?不要了。”我傻笑充愣,背过身去。
“去吧去吧,若是见不到您,殿下怕是又得彻夜不眠了。”
140、遇上事情就逃开
看着金婆嘴角那抹不怀好意的笑,我有种羔羊待宰的即视感,可现在铁牛也站在他那边,我真是毫无脱身办法。
身着云雀装,头顶高耸发髻,我耷拉着个脑袋,如同上刑场般一步一步挪到南宫胤房门前。刚想推门,见名身着淡粉色夏衫的妙龄女子端着铜盆走来。我瞟了她一眼,头上戴的金钗十分眼熟。
“碧曈,是你吗?”
屋内传来南宫胤慵懒的嗓音,众人面前他总是和善无害,一抹笑意常挂唇边,这个碧曈能让他放下架子对待,可见不是个寻常下人。
“回殿下的话,碧曈为您端来清水净手了。”
切,金婆真是失算啊,有的是人争着抢着关心他,还需我在这儿碍人眼。正欲转身离开时,碧曈眸中胜利的小得意被我抓个正着。这个小丫头不知道啊,树争一层皮人争一口气,她今天算是惹着我了。
“拿来!”我一把抢过她手中铜盆,还不忘用胳膊肘将她推搡出去。
“你……你是何人?我要去告诉殿下……”碧曈委屈的泪水直流,用最后一点儿胆量威胁我。
“你去呀,看他向着谁。”我昂首挺胸,将铜盆挪到一旁,让她好好看看我这身云雀装。
碧曈瞧出端倪,双手掩住小嘴,如同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
“哼!”我摆出胜利者的无耻嘴脸,迈腿进了屋,顺便丢给她最后一句话。“帮我把门关上。”
屋里烛火微弱,我四下环视,不知道往哪儿走。忽然手中一轻,铜盘不见了踪影,整个人被紧紧搂住,压到圈椅上。
“南宫胤你这个大yinmo,要是不亲眼所见还想不出来呢,堂堂太子殿下竟淫 靡到这种地步,连家中丫鬟也不放过!”
我大叫,手脚并用奋力挣扎nAd1(
“哼,你怎么知道她是丫鬟?”他紧紧钳住我的手腕,玩味问道。
面对他,我竟无言以对!我算哪根蒜哪根葱,自己的事都管不过来还去招惹别人。
“得罪了,告辞。”我挣扎起身,再次被他狠狠压了回去。
“你怎么总是这样,一遇上事情就选择逃开。”他捧住我的脸,逼我与他对视。
“说什么呢?”
“你现在明明想知道碧瞳的事情,为什么不问我?两年前明知自己有孕,为何不去找我?以为躲着就能逃避吗,你到底是在怕什么?”他无比认真的看着我,深邃眼神中透出几近纯粹的渴望,无辜的让人不忍欺瞒。
可是不能说的,说了就会全盘皆输。我一直都知道阿胤如蛇,肤凉情薄,可只要他一出现,别人就显得不过如此。他说的每句话我都会信,哪怕是在被他骗过一次的现在。
说了就会变成他用来胁迫我的把柄,我做了娘亲有了阿离,事事需得为女儿做打算。所以,我不能让他用情 爱这道枷锁,判给我们母女一个看不到将来的将来。
141、以后不准吃韭菜
“起来,你把我压疼了。”我试图转移话题,把自己变得娇娇弱弱。
“刚才抢碧曈铜盆的时候可是威武的很,可不像现在这般娇弱。”他嗤笑,手上稍稍放松了力道。
“你都看见了?”
“两年不见,欺负人的本事倒是见长。”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他忽然俯身贴上我的唇,绯红的话从他那张魅惑众生的薄唇中字字剥落。“那你现在是想被人骑还是欺?”
我脸一下子红透,浑身竟亢 奋起来。“你个臭liumang!”
话音刚落,他便吻了下来,极其轻柔*悱恻,一吻作罢,他咂嘴讪讪说道。“以后不准吃韭菜。”
我滴个天呐,刚才跟铁牛在厨房偷吃的包子是韭菜鸡蛋馅的,吃的时候没觉得味大,现在韭菜在嘴里发酵后的味道的确够逍魂。我连忙转过头,双手捂住嘴,瞥眼偷偷去看他。
十里春风不及他一颦一笑,他拉我起身,来到圆桌前斟了杯茶水。
我端起杯盏一饮而下,鼓起腮帮子漱口,丝毫没有避讳。
“你……”他蹙眉,然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这是北慕白家专门为轩辕皇族焙制的特贡,雨前龙井雀舌,今年我只得了三两。”
一听是好东西,我倍感惋惜,急忙闭口想要咽下,却被他照着后背一巴掌给拍喷了出来。
“真脏!”
这两个字果真刺耳,往事如流光飞翼辗转浮现,汴州与他初遇时,也被这个脏字伤过nAd1(
我眉眼低垂,失了之前的气势,抬起袖口擦拭唇边水渍时,忽然想起身上穿的是御贤王妃的云雁装。我果真是配不上他的,甚至连原本的衣衫都入不了他的眼。
忽然眉头涌上黯然神伤四个大字,实在是不愿在他面前出丑,我用手背胡乱抹了把嘴,装作无所谓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他歪头拢眉凝视着我,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我裤子都脱了,你就这么走了?
“阿离夜里离不开我,不然的话会一直哭,嗓子都会哑掉。”尴尬笑笑,缓解下此时此刻紧张的心情。
见他眼神柔软下来,我发现拿阿离出来当挡箭牌确实不错。于是我再接再厉,乘胜追击。“今早上摸着她额头有些热,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我送你回去。”他起身注视着我,微凉的手搭上我的肩头。
我点头答应,与他一起出了房门。他唤来侍卫备好马,将我抱在他胸前策马而去。
空旷的街道微弱闪烁几盏昏黄烛火,马蹄清脆声回荡,我尽量与他拉开距离,可后背还时不时贴上他的胸膛,仅着单薄衣衫,微凉的触感传来,冷冽袭遍全身。
“说说阿离的事吧。”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颈后,我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142、带你们母女回京都
“什么事?”我抬手挠挠被他侵扰的地方,尴尬笑笑。
“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他故意搂紧我的腰身,带进怀中。
我整个人往后仰着,完全没了支点,只得将全身重量依靠在他身上。
“说吧,若不再不说话你都快僵成木头了。”
我先是一愣,想着自己怎么会做的这么明显,又让他嘲笑。于是故作大方,清清嗓子与他说着阿离。
“阿离啊最喜欢吃甜食,尤其是梨子桃子这类,吃起来就不知道停。她还最喜欢会发光的东西,金银珠宝什么的统统被她叫做钱钱。我一直想找点时间教她这些东西分别叫什么,可没实现。在家里她跟娘关系最好,还有王富贵,*得她无法无天没个正样,真是气死我了。”
“这性子倒是像你。”一提到阿离,我说起来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他静静听着,拥我又紧了些。
“像我怎么了?单凭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她也该像我的。”我嘟起嘴不服气,他的话中似乎有指责的味道。“阿离这个坏丫头整整折磨了我一天*才肯出来,我差点死掉,急的娘连驱鬼的神婆都请来了,好在我吉人自有天相,勉强捡回小命一条。后来,我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将她拉扯大,像我不是应该?”
“阿瑟……”他唤我阿瑟,用曾经最亲近的语气。
他慢慢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轻吻垂发,然后重重叹息。我苦笑,想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从他那叹息声中听出些许心疼的意味。
“等忙完这一阵我就带你们母女回京都。”
京都那个地方,有我太多不舍和悔恨,现在我只想安心做个腰缠万贯的市井小民,太过复杂的不适合nAd1(
我垂头不语,知道此时反驳他一定是自找苦吃,等回到王家,踏上我的地盘,或是装死或是跑路就都好办了。
不久便到了王家,他轻柔把我抱下马,双手按住肩头将我拥在怀中。“乖乖等我。”
“嗯。”我万分娇羞的呢喃出声,逃出他的怀抱转身进了家门。终于松了口气,我开始为自己超凡的智慧吹口哨庆祝。
熟料还没走几步就被一只大手掩住口鼻,紧接着拖到黑暗的角落。我不断挣扎,心里咒骂,天要亡我呀,刚出龙茓又进虎窝,还让不让人活了?
“夫人莫要惊慌,我是一天。”
我约莫着大体方位,狠狠踩上他的脚。“你个死一天,这么闹好玩吗?”
一天瞬间松开手,抱着脚蹦来蹦去,闷哼几声缓解那锥心痛楚。我急着回房收拾东西准备跑路,抬腿越过他往回走。
“夫人,救救一天吧!”
一天窟嗵跪倒在地,我吓了一跳,借着朦胧月光,隐约看到他脸上水光一片。
143、厚葬
“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先起来。”我上前搀扶他,拉了两把不见他丝毫动弹后,我果断放弃。
“夫人啊,最近太子殿下手下那个叫铁牛的怪人,非说我是什么呼啸大将军,阴魂不散整日追在我ρi股后面,连上茅厕都不放过。一天实在是没有办法,还请夫人想个办法救救一天。”
我抱臂凝思,萧莫寒说过一天是他捡来的,南宫胤的腰牌也是从一天身上找出来的,他丧失了之前的记忆,连自己名字都记不得,或许真的是铁牛口中的呼啸大将军也说不定。
“我能有什么办法?现在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当将军有什么不好的,或许你本来就是呢?”
“我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
“你失忆了呗,名字还是你师父给起的呢。”我抬手理了理发丝,上面竟然有南宫胤的味道。
“可是我一点儿都不想当将军,我想跟着师父闯荡江湖。”一天快哭了,凄凄凉凉如同怨妇般。
“此话当真?”计上心头,逃离南宫胤只是我们孤儿寡母怎么行,需有个壮劳力才稳妥。
“千真万确,一天本来想在百川镖局等师父回来,看眼前的局面一天还是回深水潭找师父靠谱。”
我蹲下,非常慈祥的拍拍一天结实的肩头,笑的歼诈。“这怎么行?你师徒二人有恩于我,你又不知道去深水潭的路,万一走丢了我可怎么向你师父交待?”
“那……”一天果然单纯,上当了。
“那就让夫人我送你回去好了。”不给一天考虑的机会,我果断起身双手负在身后大步离开。“明日子时,南城门见,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我又一次被自己超强的收纳能力所折服,将一切收拾妥当的代价是一宿未睡nAd1(伴着鸡鸣刚想入睡时,香草慌里慌张从外面跑来。
“夫人夫人不好了,佟家媳妇投湖自尽了!”
我猛然从榻上坐起身来,胸口像是被千金大石压住,不能呼吸。
“夫人,应该是昨天晚上死的,今儿个一早被湖边的村民发现。她无父无母,哥哥也被砍了头,村民们知道他在咱们家做工,便来禀报。”
身为女子总是有各种各样难以言表的悲哀,她不过是想遇上个良人,长相守到白头,可偏偏命运不济,难逐心意。可人定胜天,她却想不到要留下命来好好活着,万不该把所有奢望都放在男人身上。
“夫人,夫人……”
我回过神来,更加笃定逃离南宫胤的决定。“选个好地方葬了吧,办的体面些。”
“香草知道了,夫人放心。”
抬头看小轩窗外面湛蓝的天空,前世因后世果,希望今世为你选个好的栖身之所,后世你能命运坦荡些。
144、儿子
佟家媳妇的死为我不甚明朗的心情再添阴暗,简单用过早饭后,坐在廊下发呆。今天晚上就要大逃亡了,可我还没跟娘提起只言片句。就算跟娘全盘托出,万一她老人家不信呢?又或是不准备走呢?
难题像滚雪球般越来越大,我*未睡,又要考虑这些问题,实在是无力啊!
王富贵神采奕奕走来,怀里抱着个一两岁的奶娃娃。这个小光头只在头心留了一撮发,乌溜溜的黑眼珠透着灵气,十分讨喜。
“夫人,夫人,看看这小子虎头虎脑,甚是讨喜啊。”他把孩子送到我面前,小娃娃流着口水咧嘴笑。
“谁家的孩子?你不会是想儿子想疯了吧?”我接过孩子,放在双膝上逗弄。
“这个……这个……”王富贵立正站好,低头扣手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偷得吧?”我坏笑,故意吓他。
王富贵急的直跺脚,手摆的跟拨浪鼓似得,逗笑了我和怀中小娃娃。
“夫人呐,原本我是想跟你商量这件事的,可又怕你生气,所以就自作主张先把孩子抱回来玩几天再做打算。”王富贵瞧我一眼,提着高嗓门继续说。“这是高达和馨樱的孩子。”
我挑眉看他,满脸狐疑。高达和馨樱都死了,留下个孩子实在可怜,但身为外祖父的铁老先生有能力供养他,这种事怎么轮都轮不到王富贵头上。
“夫人别瞪我啦!我害怕。”王富贵嗲声嗲气,惹得我起了一身白毛汗。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不说就罚你进后厨做厨娘!”实在不想看他老不要脸的样,我只好威胁道。
“夫人你先别生气,听我慢慢道来啊nAd1(馨樱出事后这个孩子就一直寄养在高达二叔家,后来高达被斩首示众,二叔家境贫寒确实养不起这个孩子,便抱去找铁老先生。馨樱的死对铁老先生的打击很大,结案那天他便将学堂交于门下学生打理,自己四处游学去了。高达二叔不知怎么的想起席北城,无奈他还在关在牢里,他便天天到抱着孩子在墨宝选门口蹲着,我恰巧经过看到,一时同情心泛滥,就把孩子抱回来了。”
看着怀中的小娃娃,我长长叹息出声,这件案子了结,谁犯下的过错谁去赎罪,可怜了这个无辜的孩子,尚不懂事的年纪也被牵连,没了爹娘庇护,长大谈何容易。
“夫人生气了?”王富贵弯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小心翼翼猜测道。
我将孩子抱起来,往后花园走去,这个时辰娘和阿离应该在那里。“席北城还没成亲呢,可别指望他能带大这个孩子。叫下人准备个房间出来,以后他就是王家的小少爷了。”
我的一席话正中王富贵下怀,他尖叫出声,唤来下人,开始为他儿子张罗大小适宜。
收藏啊收藏啊,大家动动小手,葵葵感激不尽啊……
145、逃
娘坐在后花园凉亭中绣花,时不时抬头看看蹲在棠梨树下挖土玩的阿离,眉眼间尽是慈祥的笑意。
小娃娃跟阿离差不多大的样子,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搜寻到阿离后,开始不安稳,菜青虫般在我怀里动上动下。我笑着将他放下,他挥舞着一双一短手,踉踉跄跄奔向阿离。
“哪来的孩子?长得倒是喜庆。”娘放下手中针线活儿,招呼我在她身边坐下。
“是高达和馨樱的孩子,王富贵见他可怜,就抱回来养了。”
娘不语,低头沉默片刻后,忽然抬头看我,眼神不同于往常。“瑟儿,娘问你一件事,你可要如实回答。”
“什么事?”我被娘少有的认真逗笑,歪着身子靠在石桌上吃果盘里的葡萄。
娘看了棠梨树下的两个孩子一眼,转头说道。“阿离的爹爹是不是前太子爷?”
“干嘛突然问这个?”我有些心虚,可还是庆幸娘从未见过南宫胤,否则一切谎言都会不攻自破。
娘一巴掌拍上我的后脑勺,害我差点被葡萄噎死。“你是不是傻啊?我听说当今太子也来汴州了,还Сhā手席北城的案子。他可是当年与前太子争抢皇位的仇敌,若是知道你和阿离的身份,定不会轻饶的!”
我被娘缜密的逻辑思维所折服,不由自主的双目瞪如铜铃,张开嘴巴呈痴呆状。“娘,这可怎么办是好啊?”突然间演技爆棚,我哭丧着一张脸,拉扯着娘的手臂。
“逃!”娘小声道出,顺便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重重点头,在心底狂喜。真是天助我也,正愁怎么编瞎话骗娘跟我连夜逃离汴州,没想到啊,还被蒙在鼓里的娘跟我想到一起去了。这下有了娘的配合,还有一天的保护,我们的逃跑计划就成功了一大半nAd1(
正当心底过大年似的敲锣打鼓时,阿离擎着个物件兴冲冲向我跑来,嘴里还直念叨钱钱。
“娘娘,钱钱,阿离藏的钱钱!”
我都快哭了,真是亲生女儿啊,知道咱们跑路需要盘沉,连平时珍爱的钱钱都拿出来了,够无私!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劲。我从阿离脏兮兮的小手里接过那个物件,拨开上面的泥土仔细查看,竟是只银镯子。我心跳加速,脑中浮现大堂上作证的大妈说的话,急忙翻转镯子仔细寻找,果然在上面发现伤痕。
“阿离,这是从哪儿找到的?”
阿离噘着小嘴抬手指指墙角那棵棠梨。“阿离找到的,阿离把它埋进土里再长一个,可是它都不发芽喏!”
我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那日我与阿离在这棠梨树下吃饭,捡到的那只镯子正是馨樱的,后来阿离这丫头瞒过众人将它重新埋了回去,傻乎乎想要让它同棠梨树一样,发芽开花。这便是后来,佟家媳妇和高达怎么都找不到它的原因。
看了一定要收藏啊,不收藏的话葵葵就会很阔怜,很阔怜……
146、跟着泔水车逃出去
“我也玩玩,玩玩。”小娃娃比阿离矮半个头,伸着小短手抢那只镯子。
阿离竟然破天荒的将镯子给了小娃娃,然后靠在我怀中撒娇。
“天呐,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搂着阿离,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镯子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馨樱儿子来到的第一天被阿离挖了出来。这个抠门的丫头平日里看钱看的比我这个娘娘都重要,可在看到镯子的正主后,竟乖乖让了出去。
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任谁都不能参透。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如此一来王富贵总算是有儿子了,稍稍安抚了下我对他的愧疚。
家里添了口人,大家都忙得不亦乐乎,我跟娘和阿离吃过晚饭后,早早回房睡了。
亥时一过,我挎着随身携带最值钱的小包袱鬼鬼祟祟出门,来到娘亲和阿离的放进。
“准备好了?”娘抱着打雷都醒不了的阿离,在黑暗中悄声问我。
“都收拾好了,放心吧。”
“今回怎么这么麻利?”
我嘴角直抽抽,想着之前自己到底是有多么邋遢,竟让娘在生死逃亡之际,还得揶揄上几句。
我们依次排开,偷溜出门,悄默声从后门出去,这一切都顺利的很,只等到了城门跟一天汇合,坐上马车逃之夭夭喽。
阿离这个小东西刚抱上手的时候感觉不出有多重,在你跑出个三四百米后,就会察觉她怎么跟秤砣似的结结实实,直接累断手啊。
娘和我轮流抱阿离,好在这个镇子不大,轮换了几次后,我们终于看见胜利的曙光。
“夫人,你们终于来了,还以为你们诓我不来了呢nAd1(”一天将马车停在不显眼的地方,自己蹲在城门口等着,见我们一来,赶紧迎上来。
我首先将怀里的秤砣阿离扔给一天,拉着娘直奔马车而去。“快快快,费什么话,待会儿镇上的酒楼会出城门运泔水,你塞点儿银子给城门官,咱们跟着泔水车队混出去。”
“是,夫人。”一天把阿离抱进马车,充当车夫坐好。
我和娘掀开车帘查看,果不其然片刻之后,运泔水的马车晃晃悠悠走来。一天按照我的计划顺利出城。只是跟在泔水车后面,味道酸臭难闻。
“夫人,我们已经平安出城,您和老夫人还有小姐快休息下吧。”
听到一天的话,我在心里小小雀跃了一把。也不知道是自己矫情还是在这儿住久了,竟生出一丝留恋。留恋这儿的人,留恋这儿的事。王富贵、席北城,还有香草的脸轮番出现在脑海,我不是个拘泥小节的人,到头来却还是输在人情上。
折腾了大半夜也是累了,我靠在车里,把外衫盖在阿离和娘的身上。
“那就辛苦一天了。”无数瞌睡虫翻江倒海向我袭来,我搂住阿离小小的身子,闭上眼睛。
147、猞猁
出了城下了官道,路就不好走,在马车里颠簸**,浑身酸痛不说,还险些咬舌自尽。一天驾着马车往深水潭方向走,清晨时分正穿越一大片树林。
树叶繁茂,将晨曦清澈的光线阻挡,车轮压在厚厚落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于蝉鸣鸟啼混杂,空灵又危险。
“娘娘,我要花花……”
阿离揉着眼睛在我怀里撒娇,命一天找了个平整的地方停车后,我抱着阿离下车嘘嘘。我四下张望,这心里头无缘无故发毛。我们已经跑了**,就算南宫胤在今天早上发现人没了,接着派人追也来不及。可这荒郊野外的,可别闹出什么野兽来好。
“一天啊,我们多久才能走出这片林子?”
“夫人,一天也不晓得,但你看这林子种的最多的是樟树,什么毒虫蟒蛇都不敢来的。”一天亮了几招,舒展筋骨。
听一天这么说,我暂且把心放进肚子里。看来这次逃跑顺应天理,老天都来帮忙哈。
“娘娘,猫猫,猫猫……”
阿离小脸挤成包子,笑着伸出小短手指着我身后说道。我顺势回头,三魂吓掉了两魂半。
“阿离别动!乖乖蹲在那儿,别动!”我朝蹲在大树后面嘘嘘的一通比划,自己脚上像被人钉了钉子,挪动不了。
“猫猫,猫猫……”阿离一只手提着裤子,一只手摆着,还在招呼我身后的“猫猫”。
“嘘!”我气的直翻白眼,想着以后要是还有名活着回去,一定手绘本动物世界,给阿离扫一下盲。
阿离总算是看懂我的眼色,站在原地不动,噘着小嘴表示不满。正当我喘口气的功夫,耳边嗖的一下飞过一把长刀,直奔我身后的“猫猫”nAd1(
一声惨叫滑过,林子中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一大群“猫猫”,它们有组织有纪律将我们为在中间,其中体型最大的一只足足有一米半,肩头冒着血,是被一天的大刀所伤。
“嚯,哪里冒出这么多野猫?”一天闯了大祸还不知道,傻不愣登问出口。
“你丫的野猫!这是猞猁,会吃人的好不好!”我气急败坏,咆哮出声。
“瑟儿,怎么了?”
娘似乎是被我们的吵醒,话音刚落,这一群棕褐瑟的猞猁眼露凶光,呲着獠牙同时向马车看去。
“娘,你乖乖呆着,千万不要往外看!”我大叫,同时成功的把猞猁们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猫猫,猫猫……”阿离伸着小短手垫着脚尖,以欢迎我回家的姿态奔向猞猁。
我快疯了,吓出一身的白毛汗。来这里之前跟老师去野生动物园采风,亲眼看到一只大猞猁撕杀小山羊的情景,我的阿离就跟小山羊那般大,正好够猞猁磨磨牙的。
148、吃了我的女儿
“你这个小傻蛋,不要命了!”我一把捞起阿离抱在怀中,她被我冷冽的眼神吓到,顺便变成眼泪汪汪苦情戏女主角。
这时,这群猞猁喉中发出危险的胁迫声,它们齐刷刷缩小包围圈,流着哈喇子盯着我们不放。这种阵势估计一天也没见过,他长腿一迈来到我跟前,与我背对背站着,提防这些小畜生的举动。
眼前闪过一阵风,从天而降的猞猁借着猛劲抓破一天的肩头,血腥味弥漫开来,刺激着它们。
一天用手压住伤口,血水从指缝汩汩流出,染红了大片衣衫。他将外衫脱下,系在伤口处,使劲打了个结。“夫人,你们先走,一天来断后!”
一天张开双臂护着我们往马车的方向移动,那马已经吓傻了,呵斥呵斥打着鼻响,原地打转转。猞猁们涌了上来,有几只竟然胆大妄为跳到马车顶上,压低身子,一动不动盯着猎物。
同样的场景,相似的境遇,两年前铁牛也是这么护着我,如今换成了一天,我更是不可能丢下他逃命。
我铆了铆劲,甩手将阿离丢到马车里。拿起一天赶车的鞭子做武器,准备跟这些小畜生来场生死较量。见我们有所防备,猞猁们开始不耐烦在地上磨着爪子,随时准备发起猛攻,将我们拆吃入腹。
“猫猫,猫猫……”
阿离圆滚滚的小身子从马车里爬出来,娘一把没拉住,她竟然掉了下来。
那只受伤的大猞猁纵身一跃,接住了阿离—身离开时还甩给我个得意的笑。
“阿离!我要捏死你们,拔了你们的皮做被子!”我的心瞬间被攥紧撕扯,阿离是我最亲的人啊。
想都没想我一个侧身跳下马车,急红了眼,手脚并用一通乱打,这群猞猁似乎是被我的煞气震慑到,纷纷往后撤去nAd1(
“夫人,夫人您看……”
“看你个大头鬼,我的女儿都被吃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手上没有停下动作,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阿离没了我也不活了。
“夫人,您看!”一天一声暴喝,将我手中马鞭抽走,双眼紧紧盯着我身后。
察觉出不对劲后,我迅速转头,眼前的情况摧毁了我对人与自然的价值观。
“猫猫……大猫猫疼不疼?”阿离坐在受伤大猞猁身上,不时低头替大猫吹吹伤口,见人家不介意,更是得寸进尺,往前挪了挪身子,伸出小肥手去揪猞猁耳朵上的一撮长毛。
“猫猫的辫子好漂亮,你们都梳一样的辫子哦。”阿离咯咯笑出声,其他猞猁也凑了过去,眯着眼打滚撒娇卖萌耍无赖,真变成猫猫了。
我们站在一旁呆若木鸡,娘从马车上下来,眼泪汪汪抓着我的衣袖,颤抖的双唇问出个惊天地泣鬼神的问题。
149、阿离的爹爹到底是谁
“瑟儿啊,阿离的爹爹到底是谁?”
此话一出,一天看我的眼神也不一样了,我半张脸皮忍不住抽搐,封建迷津害死人,大家有点儿基本常识好不好,跨越物种是不可能繁衍后代的。
一声嘹亮的竹笛划破长空,猞猁们在第一时间竖起耳朵,做出防备姿态。从林子中走出个老人家,头发花白却神采奕奕,缕着胡子跟猞猁说话。
“行了行了,去别处玩吧。”
老人家笑呵呵来到大猞猁跟前,低头看阿离。
“小娃娃,你真是好命啊,这阿猁可是不轻易喜欢人的,这回竟破天荒让你坐上他的背,真是让老头子大吃一惊啊。”老人家从怀中掏出只小瓷瓶,倒出些白色粉末,洒在大猞猁的伤口处。
老人家苍老的手结结实实拍上大猞猁的脑袋,其他猞猁迅速依偎过来讨好处。老人家甩手将小药瓶丢给一天,眼皮都不抬下。“都散了吧,小娃娃跟爷爷走。”
阿离被老人家抱在怀里,欢快的蹬着一双小短腿,笑的花枝乱颤。“爹爹,爹爹……”
看着这个乱认爹的女儿,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娘和一天同时投来异样的目光,几乎要将我刺碎。
“我们真不认识,从来都没见过,相信我相信我。”我虚弱的解释。
“大家受惊了,如果方便到寒舍休息片刻可否?”老人家抱着阿离礼貌说道,伸手指了指身后的那片林子。
我们三人想都没想,便应了。遭遇猞猁巨大恐慌后,现在身子没一点力气,掏空了似的,急需找个舒适的地方好好休整一番。
跟着老人家往林子深处走,也就是一百多米的距离,便看到一座小木屋赫然出现眼前,屋前开垦出一大片空地,种着不知名的花草nAd1(屋后小溪旁,一名老妇人端着洗好的衣服向我们走来。
“娇婆娘,快去备些茶水点心,家里来客人了。”老人家蹲下身子从草种摘了颗红透的果子,喂给阿离吃。
我有些放心不下,正想上前询问,娇婆娘笑嘻嘻将我们迎了进门。“莫要担心,那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娇婆娘鹤发童颜,面色红润,能从她身上嗅出阵阵药香。我恍然大悟,这片不知名的花草想必都是药材了,又想到老人家为猞猁疗伤,更加坐实了这个想法。
“谢过婆婆,打扰了。”我尴尬回礼,尾随娘和一天进了木屋。
这次穿越处处是惊喜,眼下终于有幸目睹什么叫做家徒四壁。
老人家的木屋里什么都没有,别说桌子椅子**了,就连房间都没隔开,整个一张大通铺。
我们盘腿坐在木地板上,阿离讨好卖乖伺宝,惹得两位老人家恨不得跟她一样在地上打滚玩闹。
150、陪我们玩三天
“大恩不言谢,敢问恩人尊姓大名,他日定当登门拜访。”我使劲咽下嘴里点心,谦卑的问道。这家里虽说没什么看头,但茶水和点心都是一顶一的棒。
“将这丫头借给我们老两口玩几天,我家里的东西随便你挑。”老人家眉眼间尽是对阿离的** 溺,家婆娘也不住点头,表示同意。
我滴个神呐!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我们是出来逃亡的好不好,又不是旅游。
“这个嘛,我们还有要是要做,还请……”
老两口腾地一下站起来,说变脸就变脸。“想走?没那么容易!”
我们警觉站起身来,如同猞猁般,做出防备之态。“你想做什么?”
娇婆娘双手叉腰,蛮横又嚣张。“你们进了我们这樟木熏房,喝了极寒八宝茶,品了延年益寿糕,把神仙才能享的全占了去,岂是说走就能走的?”
“他们还伤了阿猁!”老人家立刻补刀。
“伤了就伤了吧,那些小畜生不知吃了多少我养在溪水中龙鲤。”娇婆娘感叹说道。
原来他们是一伙的,怪不得与猞猁那般亲近。“到底怎样,你们才肯放我们走?”
“要么赔万两黄金,要么留在这里跟我们夫妻玩两天。”娇婆娘说道。
“好你个雌雄恶人,吃我一拳!”一天以毁天灭地之势,出其不备实施偷袭。
老人家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轻巧闪躲避开,拉过一天沙包大小的拳头,搭上两指为他把脉。
一天正想挣扎,老人家不知道掐着他哪个茓位,稍稍用力,便疼的他吱哇乱叫nAd1(
“看着你气度不凡,想必不是个凡夫俗子。原来是失忆了,不然也不能这般莽撞粗俗,今天你走运,老头子为你治上一治。”老人家从娇婆娘雪白发髻中取出一根绣花针,对准一天两眼之间扎了下去。
一天惨叫一声,昏倒在地。那一刹那,整个木屋都在颤抖。
“三日之后他就会醒来,还能记起之前所有事。反正这三ri你们也走不了,就留下陪我们吧。”老人家和娇婆娘带着阿离笑着出了木屋,留下面面相觑的我们。
夜晚宿在这个香樟熏房里,冷热适宜,没有蚊子,连被子都不用盖。闻着不知名的草药香,心里豁然明亮清楚,浑身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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