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眼向师父望去,却见其一脸的凝重,在我的记忆里,能让一贯冷漠的师父显露如此认真的神态只有一次,那一次,师父传授给我玄天功,也是在这大雪山顶峰,也是这般凝重还带着一点莫名的狂热。
师父察觉到我的目光,转过头来,此时山上的雪已经停了,于是山道上留下了一排越来越深的脚印,他以那一贯的淡漠口气对我道:“今天我就传你我这一脉的最高剑术,欲要练就此剑术,至少需要玄天功六层的境界,你已勉强合格了。”
这一番形似解释的话语非但没有减少我的疑惑,反而令我更加得云里雾里,我的嘴角动了动,欲要深究一番,却又有着几分犹豫,师父见到我的迷惘神情,也看出几分,随即道:“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么?”
脑子里迅速将疑惑提炼成简短的问题,我思量半晌,微躬着身子,道:“师父,我记得你传完我‘冥鸣一剑’之后曾对我说过,剑术至高已到此地步,再也不能精进一分了……况且,师父你还说过,玄天功是专门为刺客量身打造的内功,除了‘攻杀剑术’外,用其他的剑术是很容易走火入魔的,今日为何……”
师父微一摆手,我立即缄口不言,他目光悠远地望向大雪山顶峰的云海,许久才对我道:“你能好好记住我的话,很不错,你的疑问其实很简单,我先问你,你可知玄天功的创造者是谁么?”
我没有一丝犹豫,脱口道:“是战国时的巅峰刺客‘跋’。”
师父微微颔首,接着道:“‘跋’创造出玄天功后,接着又创出了与之相配合的身法‘飞燕凌波’和刺客剑术‘攻杀’,想必这你也是知道的,其实,当年‘跋’不但创造出了这二者,还留有一套凝聚当时武林所有秘典融合而成的剑法,这套剑法被创造出来后就是‘跋’自己也兴奋不已,可他仔细想了想,觉得此剑法太过凌厉,实为不世出的至强剑法,不益流传到江湖上,况且此剑法的修习条件十分苛刻,非巅峰刺客不能修习,于是他就将剑法封印起来,放在了其中一本玄天功秘典的夹层之中,毕竟他也不想自己苦心孤诣创下的剑法随他一起进了棺材。”
“这么说来……”
“不错,这套剑法本来就是配合玄天功生成的,所以根本不必担心走火入魔的问题,至于当初告诉你‘攻杀’即为刺客剑术巅峰是因为我要传的这套剑法么……它已不能作为刺客剑术的巅峰,而是,剑术的巅峰。”
师父的话语依旧的冷漠,我却可以深切感应到师父内心的躁动,那是一种身体下意识地躁动与心灵的颤动,即便是师父待在大雪山上静心这么多年也无法消弭的颤动。
剑术的巅峰?
师父的眼神与我对视着,我的目光在回避,可这并不是畏惧的回避,而是我对师父的敬意,师父察觉到我面无表情的神色微有些惊异,只是一闪即逝,他再度打量着我的漆黑眸子,眼底已有了一丝满意。
剑术的巅峰又如何?对我来说,师父才是我最重要的心灵寄托,剑术、内功、身法,一切也不过是外物而已,可是师父要我练,我自然就要去练了——想到这里我猛地一惊,我忽然发现了,我练了十几年的武功,竟然都不是我本心所甘愿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师父满意,可是师父就是我的本心啊,难道不是么?想到此处,我释然了。
所以,坦然顺从地接受师父的安排就好。
将目光再度移向杳渺的云雾,师父的面色如寒冰般冷漠——其实我与师父差不了多少,只是我从没察觉到而已,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模仿者师父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氛围沉闷着,我想找一句话打破这压抑的氛围,想了半天无话可说,忽的灵机一动,道:“师父,这巅峰的剑术叫做什么名字?”
师父目光怔怔地望着远方,眼睛一眨不眨,思绪早已不知飘向何方,听闻我的问话,略一回神,淡淡道:“此剑法名为……十六夜斩。”
十六夜斩?
我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遍,只觉得只是名字就有着一股肃杀孤寂之意,我终于对这法产生一点兴趣了,我追问道:“师父现在就传授于我么?”
师父点头,缓步向后走去,到一片积雪少些的空地处停了下来,转头瞥了我一眼,示意我看好,我静立于前,目不转睛。
师父一抖袖口,一把与我“落红”同样漆黑的浪人剑滑落出来,我已猜到这一定是那老人年轻时的作品了,完全承袭的老人制剑的风格,师父一把抓住此剑,我发觉这剑比我的“落红”短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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