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八卦门的大堂里,那个曾经遭到追杀的中年人黄东,正坐在中央的席位上,与几人议事。
中年人捋着短胡须,满脸疑惑的说:“不知却是何故?先是几人疯狂追杀我,被我杀了两个,饶了两个。今次又有人半路抢劫粮草,看来是蓄意而为呀!”
一个满脸英气的年轻人,霍地站立起来,盯着中年人惊讶的说:“什么?爹,那会儿竟有人追杀你?”黄东点点头。年轻人一脸怒气:“是哪帮鬼崽子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旁边一个显得年过五旬的人疑惑的说:“如今江湖上三足鼎立,北方五刹帮,气势正盛,咄咄逼人。东南六和帮,也在疯狂扩充势力,实在难说啊!”另外几个人也在冥思苦想。
黄东的眼光扫过他们,问其中一个:“穆羽,你说呢?”那人凝眸说:“敌暗我明,实在难说对手是谁?但是他们采取暗杀袭击,至少说明他们目前还不愿意与我们公开为敌。”
那个年轻人气势汹汹的说:“东南六和帮,虽然在竭力扩充势力,但是还不是歹毒之辈,我想一定是北方的五刹帮所为,这些年来他们在江湖上恣意抢劫,大胆狂妄。我早就看不惯他们了,爹,干脆让我带人,一举消灭他们得了。”
黄东冷静的说:“还是穆羽分析得透彻,茂儿坐下,勿要狂躁,须知北方的五刹帮,势力雄厚,岂是随便能够消灭的?”江泰飞不解的说:“难道他们半路暗杀、拦路劫粮这些事,就这样算了?”黄东斟酌说:“对敌人的虚实不明,因此目前只宜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以静止动。”江泰飞一脸不满的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闷喝着。
那个年过五旬的人,叫做邹明君,说:“话虽如此,但是一定要加强防范与戒备,他们一定还会下手动手。”黄东点头,对邹明君说:“那么,派遣人手去打探的事,就教给老哥你了。另外,穆羽带人,在边境多做防范,以作戒备。”二人站起,齐声领命。江泰飞霍的又站起,说:“爹,那我做什么?”黄东说:“你带人在境内来回巡逻,看看是否有奸细之类的混进来。”江泰飞抱拳领命。
议事完毕,宣布散会。黄东把邹明君留下,向他说:“遇到刺客那日之前,曾经在一个店里吃饭时,被一个肮脏邋遢的窃贼偷去包裹里的银两。那个窃贼简直称得上是一个神偷,见了他往包裹上随便拍了一下,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竟然银子就不见了。真是令人匪夷所思。”邹明君听了,沉吟一会儿,说:“目前江湖上,是有一名神偷,叫做妙手神偷吴聪。非正非邪,主要干些偷鸡摸狗的事。”黄东又说:“还有一个老头,招式怪异,身法灵妙,简直是一个大高手。”邹明君想了一会儿,说:“这个却不知道。江湖浩茫,能人甚多。”
众人自去忙碌。
且说罗常与那两个女子一路同行。两个女子一直哭哭啼啼,呜呜咽咽。想着这番凄凉遭遇,想着父母亲的忧愁,眉头紧锁,身虽出牢笼,心犹在地府。罗常听着她们的呜咽,同情着他们的遭遇,看着身边两个美人儿花容憔悴,心里不安,心头难过,却又不知如何相劝,考虑很久,开口说:“已经出得牢笼,还哭泣什么呢?”一个女子瞧她一眼,早已哭得眼珠儿红肿。另一个照样低头呜咽,哭了一会儿,终于说:“今遭得几位英雄救助,虽是脱得牢笼,却是噩梦一场,自家凄凉感慨。呜呜!”未说完又哭泣起来,以手掩面。另一个用帕巾罩脸,泪湿丝巾,嘴里嘀咕说:“幸好有惊无险!”
罗常心里是暗暗叫苦:先前还以为陪着这两个美人儿走路,是一大美差。如今看来却是老大麻烦,但是现在无法反悔,只得硬着头皮,将那烦躁的哭泣声装作充耳不闻,清风过眼,痕迹杳无。走了一段路程,到得路边一处卖吃的。罗常老早就已经肚里饥饿,瞧瞧身旁两个女子,由于心里伤感,仿佛不曾觉得饿一样。犹豫了一下,遂开口说:“你两个肚子饿了没有?”那两个花容憔悴的人儿闻言抬头瞧他一眼,见他满脸关切,又看看那个卖吃的,低头默然不语。
那个卖吃的搭着一个棚架,卖着凉粉,包子馒头。旁边的蒸笼正在冒着腾腾的热气,其上烟雾撩撩,径直升起,如入云霄。那蒸笼却是用竹笠做成,一层层罩住。经年日久,显得发黄。
那个人腰系围裙,乐呵呵的看着三人,看着旁边两个女子西施一般,心里对罗常好生羡慕,但是对于她两个哭丧着脸却又毫不知情。问:“请问要凉粉呢还是包子馒头啊?凉粉马上就能弄好在,只是包子馒头还要稍等一会儿。罗常瞧瞧蒸笼,又看看案板上堆砌的整坨凉粉,说:”先来三碗凉粉吧。等会儿再要包子。“那人乐呵呵的说:”好呢。请坐下稍等。“说完就去操起菜刀。
罗常看看板凳还算干净,于是坐下,再招呼两个女子坐,那两个女子犹豫了一瞬,迟疑了一下,也终于坐下。
只见那个卖吃的,左手操持刀子,右手旋转过一坨凉粉,挥舞刀子,嗤嗤切着,只见得刀子摆动之下,整个凉粉,纷纷散开,先是一片片分开,然后一条条散落。等到砌得将近够三碗的数量,那人拿过三只大腕,将凉粉装到碗里去。其中一条凉粉掉到案边的桌子上,那桌上油脂星点黑的酱油琳琳洒洒,那人顺手捞起,放到碗里,一个女子恰恰看到,眉头一皱,却没有开口,呆呆地看着,仿佛入定一般。
那人手脚麻利地放各种作料,如麻灰的花椒粉,漆黑的酱油,酸酸的醋,白白的盐巴如雪一样,青青的切得细细的葱苗儿。碗上顿时如花一般,五色绽放。
几人端过,拈着筷子吃喝起来。罗常吃得似风卷残云,那两个女子却是慢腾腾,半天才拈起一点儿,心里难过,腹中无欲。
旁边的那人看着,心里好生眼红,此时罗常已经放碗,用手抹着嘴唇,说:“好是好。却是辣了一点儿。”说毕用茶杯倒起一大杯茶,吃着解辣止渴。那人边收拾碗筷边说:“我是放得叶角尖,当然有点儿辣。”罗常喝下一大口茶,砸着嘴唇说:“怪不得!”
那人将碗筷丢在旁边的一个大盆里泡着水,说:“你个小兄弟真是好福气,如此美艳的媳妇儿,还是两个呢。真是艳福!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罗常赶紧说:“不是不是。不要乱说胡猜。”那两个女子听了,不置可否,只是叹气。那人一听他们不是夫妻,赶紧说:“说错说错,对不起,对不住。”
那两个女子还未吃完,就放下碗筷,罗常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茶。她们接过,咕噜噜喝着。那人把三只碗都丢尽水里。看着蒸笼上冒起大气,烟雾隆隆,知道火候已到,端起蒸笼,放在一旁,再小心的揭起笼盖,只见那竹盖子一掀,霎时冒起老大隆雾,一片蒙蒙。隆雾漫过,立时露出许多白白的圆圆的东西,巴掌一般大小,却是紧紧挨着挤着许多的包子馒头,有的被蒸得流出油来,在白色的上面蜿蜒一道杂乱的颜色,有的被蒸得皮开肉绽,恰如被打的一般,有的露着一截熏熟变软的菜苗儿。罗常估摸着要了十来个,尽要包子,那人问要点儿馒头吗?罗常摇头说:“馒头干涉,没有滋味儿。只要包子,有肉有馅儿香得多。”于是那个人用早洗干净的油纸把包子包裹起来,罗常接过,拿着。付了钱,几人就上路而行。
走了一些时候,罗常把包子慢慢掰着细细咬着,嘴巴里故意哒吧出声音,逗引着那两个人儿。那两个女子先是不吃,瞅着熟包子,闻着香味儿,忍不住嘴里暗自吞咽唾沫。越到后来,越是饿得厉害,却又不便于开口。罗常心里暗笑,递过几个,她们迟疑了一下,一下子接过去,大口的咬起来,顿时觉得香喷喷的,甚是可口。
吃完了,渐渐说起话来。面前两个女子,一个叫蔡欢欢,是一户农家的女儿;一个叫马昌蓉,是浔阳岛岛主的女儿。
她们自报家门以后,望着罗常,问他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罗常说:“我本是湖州人氏,由于种种机缘,投在天山风云大师门下,专门练剑学艺。”“天山?”那两个姑娘露出惊奇的眼光:“只怕那儿好冷啊?”罗常感慨说:“那儿确实很冷,一年四季都是雪,积雪终年不化。到处冰雪覆盖,冰棍儿随处皆是,随便呵出一口气,立时化作冰冻。”那两个姑娘睁大眼睛说:“即使夏天也是如此?”“嗯。”罗常点点头。马昌蓉觉得很是不可思议,抠着脑袋瓜。蔡欢欢瞪大眼眸,一脸惊奇。
马昌蓉半响问:“那么你们坐在那儿,怕冷么?”罗常说:“住得久啦,习惯了,就并不觉得。”马昌蓉又问:“那么你们平时吃些啥呢?那样的冰天雪地,只怕鸟迹也难以寻觅。”罗常说:“山顶山颈处鸟兽难寻难觅,山腰处的积雪薄些,倒是不少。勤时习练技艺,空来打猎捕鸟,野猪野鸡吃得不少。”他一边回答着,一边心头暗喜:身旁这两个女子,终于和她们有得话说了,否则,一直憋闷,不知会是如何?两个女子感慨说:“那种生活真是悠闲舒适,既是如此悠哉乐哉,那么你何苦下山呢?就呆在那儿终老一生岂不块乐人生?”罗常叹息说:“是啊!确实如此,但是今遭有要事在身,不得不下山一行。”蔡欢欢不解的问:“嘛要事呀?让你从天山大老远的如此急匆匆而来。”罗常看了她一眼,岔开话题,说“说说你两个吧?以前过得如何呢?平时都吃些什么干些啥?以至于长得如此艳丽,生得这般妩媚。”蔡欢欢叹息说:“人嘛,只要长得一般过之得就行了,容貌嘛,招灾惹祸。取什么作用?”马昌蓉想想目前的遭遇,简直噩梦一般,也叹息一声,低头默然不语。罗常情知话说得不恰当,赶紧连连给自己掌嘴,故意歪着嘴,斜着眼珠儿。
六误会误会
六误会误会
三人一路叙谈唠叨拉扯,不知不觉来到一处集镇上。只见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街两侧楼房低矮,鳞次栉比,路中间摊贩错落,五花八门。吆喝声、讨价声、嬉闹声,响成一片,嘀咕有如一团乱麻。卖布的,在木板上铺陈着许多林罗布匹,各色皆有。有卖西瓜的,一个个圆滚滚的西瓜堆放如山,有青皮的、有透黑的、有青中带黄的。切开了几块,露着猩红的瓤儿,鲜嫩欲滴,招徕着过往行人。有卖枣贩梨的,装着一兜兜盛着一筐筐。有摆着桌子算卦的,一张杏黄旗在招摇飘荡,桌上放着纸笔研磨。算卦的做着高深莫测的样子,看着过往的行人发呆。
马昌蓉瞧着那堆西瓜,不愿意挪动脚步,嘴唇砸着,一副口渴的样子。罗常看出了她的心思,于是弯下腰去,捡拾起一个西瓜,用手敲敲,侧耳听听。摇摇头,放下,再去抱起另一个。两个姑娘也弯腰睁大眼睛看着。终于看中了了一个青中透黑的大西瓜,罗常将他递给卖瓜的,那人一脸乐呵呵,嘴里说:“小兄弟好眼力,这个西瓜带黑,保准好吃。”说着用另一只手去拾起秤杆秤砣。
忽然,一声大喝:“哇,哪里来的几个混球,胆敢在此撒野?”三人被这忽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赶紧抬起头,循声望去。只见面前出现了一个衣衫华丽,面色白净,身材俊伟的青年,手里拿着一柄钢刀,一脸怒气,后边有四五个随从,也执刀握剑,做着龇牙咧嘴的凶恶模样,一起瞪着三人。两个姑娘吓了一大跳。浑身瑟缩,赶紧躲到罗常的身后去。罗常毕竟是会武之人,艺高人胆大。不慌不忙地说:“不知阁下是谁?有何见教?”卖瓜的哆嗦着说:“江少爷,小老儿。”那个青年把眼一瞥说:“不关你事,赶紧走开。”小老儿手忙脚乱,想收拾西瓜,却又太多,简直不知该是如何。罗常见他手忙脚乱,惴惴不安。心下不忍,开口说:“你想打架是吗?我奉陪。但是不要砸坏了人家的西瓜。”那个青年冷笑说:“随便你。但是,今天,你休想溜掉。”说毕扬着手里的钢刀,手下几人见了他的这个动作,也把手里的器戒扬了一下,也作示威。
罗常见了后面几个人的学模学样,心里不禁暗笑。两个姑娘吓得脸色纷纷惨白,两腿惴惴不安,以为又是被贼人赶到。
走过去到了一处开阔地带。罗常立住脚步,看着面前几人,说:“你们是要发什么疯?难不成是看这两个姑娘漂亮,欲打什么鬼主意不成?”青年说:“打什么主意?看你这个鬼模样,一定是八卦门派来的细作,还不快快俯首就擒?”手下几人也跟着吆喝,嚷嚷起来:“见了我们少爷,如何还不求饶?”两个姑娘吓得额上冷汗簌簌直冒,前胸沾湿后背凉透。
罗常奇怪地说:“什么细作?什么八卦门?”那个青年早已忍耐不住,将刀一抖,说:“拿下你再说。”话音未落,嗖的一声,拔出钢刀,冷冷刀锋直取罗常。
罗常见了此番毫无退路,已只得拔出剑来,迎将上去。剑刃刀锋相碰,叮当有声,溅起火星闪耀。那青年将刀收回,倏忽脚下一晃,狠狠横扫过来。那腿,如同有着千斤之力,似巨石斜飞,荡迭起一阵尘埃。罗常将身一纵,身子斜飞,如云飘逸,似絮轻飞。在半空里一剑劈下,来势凶猛,如鹞鹰扑地。青年将身一滚,顿时避过,正好躲开,却已是落得身上沾着一袭泥尘,饶是狼狈。鲤鱼打挺,跳跃起来,心里早已大怒,挥舞刀锋,上下施展,前后扫荡,不分左右,哪管高下,一并砍杀过来。
那个青年虽是逃得性命,但也折了面子,因此变做发狂一般,将一把钢刀挥舞起来,恨不得一下子就将罗常剁成肉酱,方解心头之恨。
那两个姑娘早已看得发呆,忘却了害怕胆怯,呆呆地立着,不知所措。
幸而罗常的轻功极佳,在四大天山剑客之中,就属罗常的轻功最佳,一来由于勤学苦练,二来由于身形消瘦,算得上是一块练习轻功的天生的料子。因而在轻功方面的成就最佳。当下见了对手这种发狂的打法,赶紧施展轻功,纵横腾跃,来回蹿梭。一个步履沉重,一个轻盈飞跃,一个疯狂进攻,一个闪避躲让。
罗常闪避之时,稳定心神,瞧得分明,看得真切,赶紧将身一纵,手里宝剑一抖,倏忽一声,一柄宝剑闪着寒光,瞬时变长,如蛇蜿蜒一般,曲里拐弯,延伸出去,缠住对手的宝剑,拉住扯着。那个青年见了他的宝剑变得如此稀奇古怪,心里大惊。正在着急,忽然一声大喝:“住手。”罗常听得喊声,心里本来不愿意无故为敌,顿时收住宝剑,跃出三丈开外。
青年惊讶之时,庆幸对手收回了宝剑,因此虽然脸色恼怒,心头却暗自欣慰。掉头去看那吆喝之人。蔡欢欢注意的看着那个青年。
只见来人的嘴边留着一小撮胡须,眼珠狭小,颧骨突出。对罗常抱拳行礼:“不知兄弟是何方高人?到此有何见教?”罗常见来人礼节颇周,于是也抱拳回礼说:“在下湖州人氏,偶尔路过此地。”那人正待还要说话,却忽然听得马昌蓉轻轻地开口说:“周大叔。”这个被人唤作何大叔的回过头去,只见得面前站着一个姿色艳丽的年轻姑娘,一下子心头诧异。只见马昌蓉走上前来,说:“周大叔,您不认识我啦,我是浔阳岛的马昌蓉啊!”倏忽之间,那人立即回省过来,笑呵呵的说:“原来是马小姐啊!您看我这个眼力,真是差劲啊!”说完拍了一下子脑袋。他又赶紧问:“马小姐不呆在浔阳岛,来到此间干嘛?”马昌蓉心头一阵凄凉,转瞬又露出笑脸:“我无事到此闲逛。”那个周大叔正是八卦门的一个师爷。青年走过来,说:“周大叔原来认识这些人?”周大叔本名周登培。他说:“这个姑娘,正是浔阳岛岛主的女儿呀!”那个青年说:“哦!感情如此,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得罪得罪!”说着抱拳行礼。罗常也回礼。周登培瞧着罗常的宝剑,说:“瞧阁下的剑法,应该是天山剑客的门下弟子,不知何故却是在此?”那个青年一听是天山剑客,心底里顿起惊奇之心,注意看着。罗常说:“拜别师父,下山一行,不禁意间路过此间。”周登培闻言心头大喜,说:“既是下山修炼,游荡江湖,不如加入我们八卦门,共创一番事业如何?”罗常摇头:“在下乃是闲云野鹤之人,只望游山玩水,不愿意寄寓他人门庭。”周登培闻言,脸色隐隐失望。那个青年上前说:“我刚才粗鲁,多有得罪,还望兄台海涵。”罗常也赶紧抱拳致意,说:“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不知贤弟姓名?”那人说:“我是黄大茂。”旁边的周登培补充说:“我们八卦门门主的公子。”罗常再次抱拳说:“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八卦门门主的公子。今日有缘相见,真是幸会。”那和黄大茂将几人往附近的天涯酒家相请,几人待要推辞。那个周登培在旁边帮衬着说话,非要几人赏光不可,几人无奈,也觉得盛情难却,只好一路相随。马昌蓉一脸平静,蔡欢欢却是心头欢喜无限,脸上涌起万种瑃情,眼里碧波闪耀,一直抽空注意盯着黄公子看。
几人上到酒楼。这座酒楼共有三层,下面两层正好有人坐着吃喝,吆五喝六,酒香飘逸。几人径直为图清净,径直上到三楼。三楼果然人少,桌子干净,板凳摆放整洁。几人落座,小二过来招呼,近前一看,脸变得仿佛一朵花:“原来是江少爷和周大叔啊!真是稀客,不知却是哪阵风吹到?”周登培对他说:“甭管哪阵风。有好吃的全都搬出来。”小二乐呵呵的答应着:“好咧!”用帕子擦拭了几下本来就很干净的桌子,就扑扑的下楼去了。
黄大茂再次抱拳说:“适才多有冒犯,还请海涵谅解。”见他客气,罗常也赶紧回礼:“不打不相识嘛。刚才一回比试,今儿才有缘在此相会。”周登培扭头看着他说:“这位罗老弟武艺绝伦,自是学得风云剑客的看家绝学,真是英雄出少年哪。”罗常客气的说:“哪里?我不过是学到一点儿皮毛,我那几位师兄,比我厉害千倍。我何足道哉?”周登培眼睛一亮:“不知你那几位师兄现在何处?若是方便,应该请他们一起来共饮几杯。”黄大茂也如此说。罗常说:“他们前些时候与我分道扬镳,现在在别处办一点儿小事。”周登培赞叹说:“天山剑法,剑术绝伦,当世少有。”罗常讪笑着说:“只是一家之术而已,不值一提。”
周登培又说:“当今武林,浩荡江湖,绝顶者有北烟南凤、东月西风并列并称。天山剑客正是西风,当然厉害无比。”罗常谦虚地一笑。
蔡欢欢不时的用眼觑着黄大茂,从那脸庞,直到胸脯,再到下腹,最后脚踝,一一仔细看去,一发不肯放过。黄大茂顾着与罗常叙谈,故而不曾觉得。倒是马昌蓉看在眼里,不禁暗笑。黄大茂偶尔听得马昌蓉扑哧一声窃笑,掉头过来。蔡欢欢立时扭过脸庞,却看别处,装得满不在乎。马昌蓉用手掩面。周登培问道:“马小姐不呆在浔阳岛享福作乐,缘何却远到在此间溜达?”马昌蓉放下袖子,说:“从那儿岛屿到这方土地,也不过那么十几里而已,难道就算得远吗?”正在闲谈,小二已经端来饭菜,各色菜肴,配上一壶好酒。那菜,才出自热锅里,香味儿四飘,勾得人涎水欲流。蔡欢欢拿过筷子,最先递给黄大茂,脸上甜密密的笑,脸里乐呵呵的说:“黄公子,拿着筷子,”简直快要伸到他身上去。黄大茂赶紧接过,嘴里一声道谢。
两位女子不饮酒,先吃着饭。三位把盏言欢,几人闲口畅论,都是周登培谈得多听得少,另外两人听得多谈得少。
酒过三巡,脸红耳热。罗常本是好酒之人,几杯酒下肚,却是毫不脸红,面色如常。趁着酒兴酣浓,周登培说:“这次罗老弟初初下山,不如投在我们八卦门,我们八卦门,正好需要罗老弟这样的好手,况且我们门主,海阔天空,诚心诚意招纳四方英豪,同生死共进退,一起谋划安天下大计。”罗常喝下一大嘴,抹着嘴唇说:“我这次初出江湖,本是有事在身。况且我喜好闲游四海五湖,对于帮派门规甚是厌恶,此事以后再做考虑吧。”听了此话,黄大茂脸上现出一丝失望的神情。周登培依旧兴高采烈的说:“当然,初出江湖,自然要首先欣赏一下湖光山色,哪里能一下子就如何?”照样敬酒。
黄大茂觉得肚里饱胀,就放下碗筷出去。蔡欢欢一见,也立刻放下饭碗,跟着出去。
黄大茂在厕所里呆着。蔡欢欢在附近拐弯处守着。
不一会儿,黄大茂收拾好裤子,从茅厕里出来,蔡欢欢假意过去,撞了黄大茂一下,黄大茂醉眼迷蒙 ,抬眼来看。却是蔡欢欢,赶紧说:“姑娘。”蔡欢欢心头暗喜,嘴里说:“我偶尔出来,见得公子醉了,我扶你进去吧。”说完不由分说,搀扶着黄大茂,缓缓往里走。
喝酒完毕,天色将晚,周登培邀请到八卦门的总堂一聚,去见见八卦门主。蔡欢欢满心欢喜,倒是想去。罗常极力推辞。周登培眼珠一转,说:“既然罗兄弟自己不愿意去,总该让蔡姑娘去玩耍一遭吧。”蔡欢欢说:“就是嘛!我家隔这儿只有五六里地啦,我就是摸着也能回家去呢。担心什么?”罗常想了想,说:“只是蔡姑娘长得太漂亮了,令人担忧啊!”黄大茂一拍胸脯说:“放心,包在我的身上。我的地盘。还怕哪个敢来胡作非为?”蔡欢欢兴奋的说:“就是吧。黄公子如此英雄年少,待人又好。”说完痴痴的看着黄大茂。
罗常无奈,只得对她说:“你自己好自为之吧。”马昌蓉向蔡欢欢眨着眼珠儿。二人启程告辞。周登培与黄大茂送到楼下,抱拳作别。周登培再三嘱咐以后有空一定来闲耍,相聚喝酒。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七旋阴双煞
却说此时的嵩山少林寺,夜已三更,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只觉得隐隐约约,庭院深深,围廊翘檐。
隐约两个飘渺孤鸿影,一袭黑衣,用布蒙面,鬼鬼祟祟,一前一后,瞻前顾后,悄然摸向后院的藏经阁。摸到了藏经阁门口,觑觑四下无人,一个隐匿在柱子后边守住门,一个径直大胆摸进去。
进到里面,见藏书甚多,各种书架,前后林立。其上尘灰蒙面,蜘蛛结网。黑衣人点燃一星火石,照着巴掌大的一块儿地方,前后摩挲,用心捡看。寻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一本,一看,眼里嘿然大喜,揣入兜里,灭掉火石,偷出屋门。两人见了面,进去的这个把头一点,守门的那个眼珠儿一亮,两人看看前后,幸得无人见到,正欲飞身离去。
忽然听得一声厉喝:“何处妖人,来此捣鬼。”二人吃了一惊,抬眼去看,面前出现了三四个人,拦住去路。一个说:“你两个贼鬼,半夜三更,在此作甚?”两个黑衣人并不答话,冲上去使力发拳,挥掌就打。那几个和尚也舞动起来。几人搅扰做一团,纠缠厮打。
这几个和尚是巡更守夜的人,武艺不甚很高,不出几个回合,其中一个就被打断肋骨,痛得惨叫打滚,一个被打得鼻青嘴歪。
只见此二人,出手毒辣,招式阴险。另外一个见势不妙,赶紧跳出圈外,大声呼喝,拉扯嗓子。那凄厉喊声,在黑夜里传得悠长。其中一个蒙面人心头一紧,唯恐少林人数尽出,到时无法脱身。于是虚晃一招,将手一晃,一根铁钉飞出,顿时那个和尚扑的倒地,口吐鲜血,如喷泉涌。两个黑衣人虚晃一招,顿时跃起在空中。
倏忽,半空里一道影子一晃,猛然飞来一掌,击在其中一个蒙面人的背上。只见他身躯一晃,将欲落下,另一个赶紧用手扯住他,另一只手一挥,几根钢钉忽然飞出,劲射那个影子。钢钉迅猛,闪着寒光,带动凌厉呼声,显然那人使尽了全力。那个影子赶紧一晃,倏忽飘到一间屋子上面去。等他站稳后回头一瞧,那两个贼影已然踪迹全无。这个影子落下地来,其他和尚闻讯纷纷赶来,七长八短的问:“悟方大师,贼人逮住了吗?”那个影子正是光头的悟方大师,他叹息说:“贼人武功甚是不弱,被他们逃了溜了?”个别长舌头的和尚小声嘀咕说:“你如此这般偷袭,竟然都让贼人逃了,嗨!”
只见两个贼人逃走到一处山峦处,看看前后无人,四下空寂。此时无风,树枝静立。树影漆黑,天色昏暗,难分彼此,一片模糊迷离。两人立住脚,两嘴喘着气,摘去蒙面布,露出真脸孔。其中一个是五十左右、胡子巴须、塌鼻陋嘴的男人,另一个是十七八岁的一个芊芊女子,其貌甚美。被悟方大师的掌力击中的那个正是这个男子,幸而悟方大师虽是偷袭,却是使力不重,因此逃得性命。
这个男子喘气说:“没想到那些秃驴也会偷袭使阴招,做这种不光彩的事。幸而受伤不是很重。”那个女子关切的看着他,用手比划着。男子瞧瞧她说:“放心,待我运功调剂一下就没事了。”于是坐下,双腿盘膝,打坐练功。女子为他护着前后,唯恐有意外出现。
只见这个男子渐入梦里,一脸恍惚。头上渐起雾气撩撩,犹如即将出笼的馒头包子一般。女子关切的瞧着。再过一时,这人脸色一阵发红,显出在一团漆黑中,甚是耀眼。旁边的女子看得诧异,瞧得出魂,张大着一张俏嘴巴,露着晶莹透亮白得放光的细齿。
此时,四野沉寂,远近无声。本来一团漆黑,渐渐地东方发白,隐隐露出一点儿鱼肚。那白色越来越大,向后周遭的一切景物逐渐褪去它的神秘,露出庐山真面目,远处的山峦绵延无尽,近处的树影婆娑迷离,周遭怪石盘旋,有的峭立兀立,有的圆盘一样匍匐,有的石上堆石、大小层叠。随着曙光初现,鸟雀渐次鸣起,叽喳有声,蹿梭树枝间,悠游怪石上。在草丛间泥土上来回跳跃,甚而扑棱翅膀,展翅低飞。恣意胡啄,随兴乱啼,好一番舒适惬意,悠游自在。
女的个守得心里发慌,看着眼里着急。这几个时辰过去,不知鬼汉子还要这般入定许久,天色已经大亮,倘若有人追来,却是如其奈何?时光过得悠悠,听着男子仿佛无声无息,难道已经被鬼*?抑或早就魂去九霄?
她赶紧低头凝神去看鬼汉子,欲观察其鼻息,是否尚存?忽然他的脸上红光猛然消退。这一下的忽然变故,顿时吓得这个鬼女人啊的叫出声来,瞬时脸色惨白,一双手陡然往前伸出,十指尖尖,就欲抓抢什么似的?此时,男的倏忽张开眼,瞧那模样,看这姿势,伸伸手臂,晃晃脑袋,甚是舒适惬意的样子。女子方才松了一口气,一颗半空里悬着的心方才坠了下来。
男的看看天色,已经大亮,周遭景色清晰可辨,不由得吃了一惊,跳起来,觑觑四周,瞅瞅前后,说:“没人注意到吧。”那个女子点点头。男的又说:“今遭总算大功告成。”说毕从怀里掏出一叠薄薄的线装书,扬扬说:“少林易筋经,能够帮助我们打通关节,自此以后你我夫妻二人不必再受折磨了。”女的个兴奋的点点头,男的个一把抱住女子,脸贴脸,嘴对嘴,亲吻着搂抱着。半响,一脸痴迷的看着女子,嘴里喃喃的说:“阴风,你真是上天赏赐给我的美色,有了你,与我日日陪伴,和我夜夜*,我今生今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女子抬眼看着他,脸色绯红,用两手的手指搅着手指,比划了一下。男的个心里明白,点了一下头。男的个又说:“许多人只说我们旋阴双煞歹毒残忍,丑陋凶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永远不明白阴风是一个迷死万人的美人胚子,真是有眼无珠。”女的个轻轻在他背上拍了一下。男的个说:“我们还是走吧,此地不宜久留,世事风云变幻,莫测难料。”于是,两人依偎着往前走去,手牵着手,腰贴着腰。
却说此去东北,有一座高山,名为屋峡山,山势狭长,其上林木葱茏,四季常青。山间清泉淙淙,不舍昼夜。山脊蝴蝶纷飞,蜻蜓旋绕。怪石掩映丛林间,野草荆棘,杂花生树。
四处树荫拥拥挤挤,周遭灌木密密匝匝。一个人儿正在慢慢走过去,身裹兽皮,腰挎尖刀,掂量四周,观瞧前后。看着路径已无,转过一个山坳,眼前却又豁然开朗。却是一溜狭长的地势,地面高低不平,或碎叶,或乱石,或泥垢。右边一些树林,生在陡峭的土坡上。左面则是一派森森石壁,其上既有青绿的蔓草,也有去年枯黄的蕨台叶儿。蕨台叶儿甚多,匍匐悬挂。石壁上,青绿的枝叶却少,稀疏。那石壁,并不整齐。有的突出,如壮士森然欲搏人;有的凹陷,如小姑娘害羞怕见人;有的整块叠生,好似一块遭人遗弃的屏风。有的支离破碎,俨然露着缝隙,犹如刀削剑割一般。其上霉斑点点,有白有绿有灰。石壁尽头处一棵不大的杨梅树,树桩紧依着石壁,树桩宽大如碗,其上的主干却是甚细,拳头一般。俨然此树是曾经遭人砍斫,那主干是重新长出长大的枝条。
那树桩霉斑甚多,远胜石壁,斑斑点点,又剥皮断截,漏洞破绽,缝隙甚多,犹如被人毁容一般。
石壁对面的一处腰粗的大树,主干有一人来高,尽头处分枝,几面铺开,盘旋徘徊。枝叶繁茂,叶儿尖圆,仿佛一把撑开的大伞,遮蔽日光,挡去炎暑。
石壁前,几张宽大的苔藓叶儿,伸着锯齿,泛着青绿色,透着淡白色,叶儿宽大得出奇,简直犹如一面芭蕉。茎上,沾着黄|色的茸毛,带着一些儿密密的小刺。
树下,许多去秋的枯萎叶儿,铺叠压着,散乱无章。淡红,枯黄,棕色,苍灰,还留着秋天萧索的一丝感觉。或者是这些叶儿虽然凋零,却依恋着这个世界,挣扎着不忍归去。纵然冬盼到春,春流到夏,几遭风雨,三季轮回,依然苟喘着呻吟着,难道它们竟然懂得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吗?迟迟不愿意化去。真胜是一处人间乐土。
山顶常年住着一个武艺超群的怪人,名为金刀老怪。多时不下山,身边一个徒弟,唤做周业绩。
周业绩常年随着师父住在山上,早晨起来练武,闲来抓兔捕蛇。兔肉用于饥餐,蛇肉填肚,蛇血补身,修炼武艺。有时也逮野鸡猎老虎。因此,身上长穿虎皮虎袍。心里却是孤寂伶仃,愁闷难堪。时日一久,难免心里憋闷,早想着下山瞧一瞧世上繁华,风景奇异,人间女子,自是妖冶多端,妩媚秀丽。梦里生情,两相欢悦,岂不胜过常伴山上怪石树木?怎不比过面对林间凄风冷雨?
幻梦多日,遐想良久。终于有一天,趁着师父熟睡,偷走下山,又因为方便用度,随身拿着一把金刀。
初初下得山来,走过几个村落,人烟稀疏,无甚佳丽,尽是些难看的俗姿俗粉;看过几座桥洞,石头砌成,无甚高明,不过是平凡的手工手艺。
正在叹气失望:“难道世间区区不过如此?”心中失望,眼里糊涂。
忽然,两个人影从身旁晃过,随意看去,顿然眼珠儿一亮,粉色花裙,苗条细腰,煞是初春里一枝杏花儿,不耐深闺,微微探出墙头。他喜出望外,几步超过,朝对方脸庞一望,一个艳丽如花,一个白璧无瑕。心里大喜,口水流出口,眼珠瞪出眼。那两个姑娘正在专心走路,不想一条鬼影子赫然闪出现在眼前。不由得大惊失色,魂飞九天,一个吓得几乎瘫软,一个胆子大些,定住神看。只见前面这人,长得尖嘴猴腮,嬉笑着露出满口黄牙,衣衫不整,状似虎皮兽皮包裹,形如鸡毛禽毛装饰。打扮怪异,动作奇特。犹如猿猴猿人跳跃而至,又似野猪野狗奔跑到前。面上嬉笑,眼里泛情。大胆的个情知不好,仗着胆子吆喝:“你是何人?胆敢拦住去路?”周业绩流着涎水笑着说:“我是求偶的蟋蟀,发情的乌鸦,配种的野猪。”两个女子吓得脸色惨白,顿时拔足就跑。却哪里逃跑得过。只见周业绩轻轻一跃,顿时飘在二人前面,挥动祼露手臂,扇着破烂衣襟,拦住去路。
两个女子中胆小的那个顿时吓昏过去,大胆的那个挥舞手臂扑打,被周业绩拦腰抱住,就欲往树荫处而去。那个姑娘被他抱住,双腿离地,手脚乱蹬。周业绩边走边*裙,唰地扯下一大块,露出一个小巧浑圆的雪白美臀。周业绩顿时用手乱摸,用嘴狂亲。那个姑娘立时万念俱灰,一声呜咽,牙齿一咬,舌头断裂,顿时鲜血直流,口里气弱,两眼渐渐闭去。周业绩顿时啪的一下,扔在地上,摔得溅起尘灰。犹不解气,顺势踢了一窝脚,揣得翻转。嘴里嘟囔说:“在山上搞母牛*,也强过Cao死尸死人。这般冰冷流血!简直不堪入目!”转身去看刚才晕倒的那个,正好仰卧在地,犹在人事不省。嘿嘿大喜,乐不可支,一把抱起,如飞而去。
树荫下草丛里,一个声音低语,喃喃自吟。口中呼呼气喘,身下匍匐起伏。不出多时,已然完事。周业绩抬起头来,嘴里涎水长流,脸上兴奋,嘴里嚷嚷:“今遭才知真情真味,真是其乐无穷。硬邦邦地狂躁难忍,一泻为快自是欢愉。”说毕收拾起虎皮兽皮,重新裹好,腰间围定。站立起来。又低头去瞧那正在熟睡的美人儿,心里万般怜惜,眼中千种柔情。只见那女子,早已被弄醒,只是被点了|茓道,动弹不得,眼里流泪,心中凄楚。
周业绩一把抱了姑娘,正欲离去,忽然一阵喊声,他干酒扭头去瞧。只见十数个百姓,穿破衣,着烂衫,举着锄头,拿着镰刀,冲过来。近了,张张黄脸愤怒,排排牙齿咬破,眼中发红,嘴里渗血。扑过来乱砍。
周业绩一声冷笑,挥舞手掌,冷风起处,顿时扫倒五六个,栽在地上。一些人胆怯了,瑟缩着颤栗着退后着。犹有一个最老的还在拼命扑过来,嘴里嘶嚎:“还我闺女来,你这个畜生禽兽。”周业绩刚及拔出金刀,忽而听得他这个声音,心下思忖:“难不成此人是这个姑娘的父亲?我既是占了天大便宜,何苦还赶尽杀绝?”心念一动,于是抱起女子,飞扬而去,随手掷过一小包包裹:“人财两清,互不相欠。”飘然而去,余音绕梁。
那个老汉原地急得跺脚。
却说旋阴双煞回到芒荡山,翻开《易筋经》,细细琢磨,用心揣测,照着一招一式比划。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看着渐渐打通各路关节,因此心里甚是欣喜。
此二人,一老一少,缘何走在一起,而且成为配对夫妻?
先说那个旋风,本是一个炼丹道士,整天梦想着成仙了道,某一日羽化飞升。一日,炼得一颗斗大的丹药,喜不自胜,急切吞服下去,不一时变得赤目涨睛,头脑雾气腾腾,烟气直冒。过一时变得头发直竖,昏厥过去。等到醒来时前尘往事俱忘,不知自己是何人?遂游荡出门。忽一日,遇到一伙贼人抢劫,他冲上去拼斗,救下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的其余亲人尽皆遇害,于是他就收留了这个小姑娘,认作义女,其年小姑娘才近五六岁。等到小姑娘年纪渐长,遗憾的是竟然是个哑巴,听得见说不出,倒也是如花似玉,对他甚是好感。他起初忍耐,后来终于熬不住,遂将那小姑娘霸占,从义父变作丈夫,于是二人终于结为夫妻。江湖正道知之,对他甚是厌恶。他二人于是形单影孤,避开人世,躲过他人。流落在荒凉偏僻的芒荡山栖息,黑夜练武,白日闲居,倒也是神仙一般,无忧无虑。只因为最近年余来,练武有所不当,到了走火入魔的边缘,因此去偷盗少林的《易筋经》练习,以求化解。于是有了盗窃少林的一幕。
练功将近三个月,看看全身筋脉顺畅,大小三十六个周天运行正常,二人皆是眉开眼笑。一日,趁着月色皎洁,二人在月下歇息。
一轮月光辉映夜空,四野明朗又恍惚,一切显得虚无飘渺。凉意浮起,四下游荡。竹林下树荫底,洒下一地密密麻麻的月点儿。近处清晰,分得清何处是妖娆的竹枝,看得明哪里是婆娑的树影。微风起处,带起影子浅浅漂浮。四下里沉寂,一切都陷入月的凄清中。近处茫茫,浑然沉郁。远山隐隐,状如连环,蜿蜒而去,连到天尽头缥缈处。
白日里虫豸嘶鸣、鸟雀聒噪,此刻都已寂静下来。月色虽明,终是孤寂。白日里清晰的一切景物,此刻朦胧迷离,如入梦幻里。夜里,尤其如现在有月光时,一切都披上神秘的外衣。月光如泻,洒在人身上凉意浓浓。看来纵是人间繁华,两情相伴,成双成对,双栖双宿,月儿面上沉默不语,抑或心里流泪,故而月色凄凉如水。人说太阳月亮是天上的一对,但是终是太阳落下,月色才冉冉升起。总是没有见面时碰头日。难不成相思成灾?所以月色照人始终透凉令人心酸,难熬整个黑夜,常常半个晚上就消失了踪影。让漆黑重新笼罩大地,任昏暗照旧来临世间。
旋风感慨的说:“夜空虽然高远,但是过寂寞太凄清,你看那月儿孤独欲泣,怎比得我们成双成对,翩然双飞。”阴风美貌如花,脸上浮起一丝甜甜的笑意,把脸伸过来,斜靠依偎在旋风的身上。旋风把嘴凑过去,二人抱紧搂实,恣意舔吻,似饮大热天的冰块冰水,顿时解渴;如品天庭上的佳酿琼浆,瞬时甜透。
二人渐渐心头火烧,周身燥热,难以忍耐。旋风就欲把阴风放到草上去。阴风瞥瞥那边一棵茂盛的参天古树,忽然心念一动,努努嘴。旋风斜眼过去,看那枝干虬状,老树盘根。顿时明白过来,说:“你是要学一会儿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在那树上两情相悦,树洞喷水?”阴风两眼含情,凝眸点头。旋风一把牵起阴风,齐齐使劲,脚尖微点,倏忽飘到那棵树上,稳稳落定。看那枝叶繁茂,树干甚粗。旋风说:“我们就来当一回鸟儿,试试它们在树上如何成就好事。”说毕,缓缓褪去阴风的衣裙,顿时露出那光洁溜滑的*,在月光下闪耀,晶莹透亮;在流水里生辉,啧啧发光。旋风上下其手,循环摩挲。阴风微闭眼半睁目,嘴里渐次发出咦矣的声音,如浅浅的乐音奏鸣,似低低的琴瑟弹起。
只见一株繁茂的大树,树杆儿虬寻,枝叶儿招展,宛然有两只大鸟,在树上交欢,在叶尖配对。渐次,那枝叶变得招摇得厉害,发出声响。此刻,明明无风吹,树叶儿偏偏摇晃纷飞。真是无风也起浪。
天上那轮孤寂的月亮,此刻变得更加凄冷。
过得一时半会儿,隐隐一两粒水滴滴下,滴在树叶间,滴在草枝上。难道入夜草木生露珠?抑或两性人间有情水?
第二日,二人正在山中歇息。忽而阴风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扭过头,看着旋风,用手指指外面,一脸幽幽。旋风问她:“是有人来了?”阴风点点头。旋风素来知道阴风虽然嘴巴哑说不出话,但是一向感觉敏锐,相隔百里几十里,都能感觉个风吹草动,叶落知秋。
旋风霎时跃起拔足而出。阴风其后紧紧相随。
只见得不出一会儿,七八个人上得山来。前面一个虎背熊腰,空着两手,后面一人面黄肌瘦,其余的捧着包裹。那两个为首的一胖一瘦,真是相得益彰。
旋风冷冷地大喝一声:“站住,来客是谁?”那两人抬头瞧见了旋风,立即止步,前面那个脸上呵呵一笑说:“两位可是名震江湖的旋阴双煞?”阴风幽幽的看着,旋风冷笑说:“不错,明知是旋阴双煞的地盘,还敢来此送死?”后面那个呵斥说:“放肆!普天之下还没有人胆敢对五刹帮帮主如此说话。”旋风扬起眉毛,看着捏起的拳头说:“我可不认得什么五刹帮不帮的。谁叫你乱走误撞。”前面长得威猛的那个回头说:“师爷,不得对旋阴双煞无礼。”后面个低下头默不作声。
来者正是五刹帮帮主冉瑞金,后面那个瘦骨伶仃的正是五刹帮的师爷王远坤。
冉瑞金抱拳说:“久仰旋阴双煞的大名,今日特来拜会。奉上一点儿心意,还望笑纳。”后面的阴风拉了一下旋风的衣襟。旋风高声说:“你我素无半点儿交情,如何就这般客气?谁稀罕?”说完摆摆手,冉瑞金说:“交情是慢慢来的,并不是谁与谁天生的就有交情。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旋风说:“听你唠叨半天,还是倒有那么丁点儿破道理。说吧,今遭来此有何贵干?”冉瑞金笑说:“阁下果然快言快语,爽快。老夫今儿到此,是想请两位出山,加入我五刹帮,大家共谋一番事业。”旋风大笑说:“摆明了是要我为你效力 ,却冠冕堂皇的说什么共谋一番事业。”冉瑞金盎然说:“大丈夫生于天地间,理应成就一番宏图伟业,何苦空老深山古洞?须知人生苦短,岁月如流。黑发转瞬白头。”说毕,把手一招,后面的人呈上包裹。见了包裹,阴风睁大眼睛好奇的瞧着。旋风看出了阴风的心思,说:“你们带来了啥玩意?”冉瑞金说:“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一一解开包裹,二人注意一瞧,一些里面是绫罗绸缎,一些里面是金条银条,一些里面是玉器陶瓷,最后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尊发光透明的水晶玻璃做就的鸳鸯玉人儿,洁净至极,泛起青光,浑如天物。旋风不以为意,阴风霎时眼里露出喜悦,上前一步,径直伸手去拿。双手捧起玉人儿,痴痴看着,眼里泛起喜色,简直爱不释手。冉瑞金与王远坤看在眼里,喜上心头。旋风嘴里濡濡的却说不出话。阴风端详良久,一脸陶醉。转身对着旋风点头。旋风只好说:“收下吧。”冉瑞金与王远坤大喜。旋风然后又对冉瑞金说:“邀请我出山可以,只是好歹还须等上一两个月,我还有点儿私事要办。”冉瑞金说:“好的好的,不忙在一时。”王远坤捋着胡须说:“这下有旋阴双煞出山,主公的事业更加如虎添翼。“冉瑞金感慨的说:”是呀。但愿天下英雄尽皆站在我这一边,何愁天下不定啊?一遭霸业成就,扬尽万载威望。”
八妩媚魂飞
却说周业绩挟持那个女子,喜不自胜,一径飞奔。不出几个时辰已然飞跃出上百里之外。见到后面早已没了影子,于是缓下脚步,低头看看怀里的美人儿,一脸凄楚,双泪横流,更显得梨花带雨,分外妖娆,甚是妩媚秀丽。不禁更是兴奋。顿住脚步,痴痴的看着。
看了一会儿,忽然发觉是在大路上,唯恐被人知觉。瞧瞧近旁一处山旮旯,树荫隐蔽,凉爽宜人。于是径直过去,把怀里的女子放在一处草丛上,坐在一旁,盯着看着。只见那女子双眼恨得出火,嘴里濡濡道:“何必如此呢?须知女大当嫁,男大当婚。难不成你一辈子当活寡妇不成啊?”那个女子濡濡的动着嘴唇,却是发不出一丝半点儿声音。周业绩忽然惊觉:自己不是早就点了她的|茓道么?难不成毫无声音!于是伸手倏忽解开姑娘的|茓道。姑娘破口大骂:“你这个千刀万剐的,会不得好死,报应哟!”说完,呜呜大哭,其声凄厉嘶嚎,嚷嚷开来,远近可闻。周业绩心里一惊:要是被人听到,岂不麻烦?须知江湖之上武艺绝伦者甚多,好打抱不平的也不少。又赶紧点了姑娘的|茓道,姑娘只得干瞪着眼珠儿,愤愤的闭上眼。
周业绩凑近去,一脸陶醉的瞧着,嘴里喃喃的说:“就跟着我吧,保管你有好吃的好穿的。我会心疼你关爱你的。你可是我的心肝宝贝啊!”那个姑娘心里长叹,一滴酸楚的眼泪簌簌而出。事已至此,真是无法挽回。只不知路在何方?抑或黄泉路近?或者捆绑成家?黄泉路近,万分犹豫,香消玉殒,永堕黑暗深渊,说着容易上吊艰难。捆绑成家,千种不愿,苦渉干枯,久对厌恶淫贼,心头烦躁花开枯萎。
周业绩却心里头对这位女子百般怜爱,如含甜蜜冰糖一般,唯恐化去;似捧五彩圣鸟一样,担忧飞走。反复思索,考虑良久。去到附近,出高价买得一间精致屋子,金屋藏娇。把女子放进去。再去买来好吃的,好穿的。精心服侍这位美貌女子意中人。现在不比以前,自己也把自己收拾一番,衣饰焕新,头发梳理,对着镜子一照,竟然也是人模人样。心里头暗暗高兴。没想到自己在山中多日,勤练武功,疏于梳理打扮,蓬头垢面,搞得个禽兽模样。今儿知道了人间真乐,打扮起来,竟然不差!
回到屋里,那女子也是满腹惊讶,眼珠儿里的恨也就消失了一半。没料到这个衣冠禽兽打扮起来还是不错,不似先前的那般邋遢肮脏。且对自己一片痴情,虽然是手段粗暴,态度恶劣,先斩后奏。
周业绩每日里煮好饭菜。他原来自在山中,常常生火煮饭,为讨师父欢心,练得厨艺还勉强可以。如今竟然派上用场。端进去,亲自喂给女子吃喝,一如伺候父母一般。起初女子不吃,看着女子日渐消瘦,周业绩竟然着急泪流,哀求着女子吃喝。女子终于自己动手,勉强吃下一些。觉得味道还可以。周业绩又常讲些笑话,逗着女子开心。女子虽然丧着脸,但是听到好笑处,也会忍不住笑一笑。
时日一长,心里头渐渐温暖起来,又暗暗感恩着那日他对父亲手下留情,且赠给一包金银。真是日久生情。起初夜里来半依半就,向后来竟然自己主动,竟如夫妻一般。真是起初不知那温柔乡里美滋味,到后来竟然离不得放不下丢不开。自是夜夜潇洒缠绵,有时大白天里也来干它一次两回。
一次,周业绩想上山打点儿野味,给女子滋补身子。吩咐女子在家里,不要随便外出。外面坏人甚多。自己打得三五几只野味便回。女子满口应承,连连答应。
等到周业绩出门了一两个时辰,女子在家里孤寂难耐,看看天色还早,于是起身,到门外散散心,溜达溜达。
走出屋里十数步远,看见一处凉井,探头往里一瞧,只见自己一脸妩媚,竟比以前还要秀丽。难道是由于阴阳和合、日夜滋润的缘故?自己心里不由得暗自羞怯:起初是被强逼,今遭尽然自愿,真是命运弄人!想着每日夜里甜滋味,不由得脸腮暗暗绯红,如起流云。赶紧将脸从井上移开。看到旁边一处野花绽开,猩红点点,间杂黄|色,其下绿叶衬托,甚是五彩多姿。她走过去,摘下一两枝,捏在手里,看着嗅着,虽是好看却无甚香气。
忽然,听得一阵踏踏马蹄声响起,她赶紧抬头一瞧,只见过来七八匹马,马上的人穿得锦衣貂裘,背刀佩剑。勒住马,正在前后观瞧,她心里一阵颤栗,正想避开躲过。其中一个眼尖的顿时瞥见了她,用手一指,惊讶的说:“那儿有一个天生美人儿。”那几人闻言抬眼一看,顿时个个瞪圆着两只大眼,吞咽着一口唾沫。手指仿佛欲抓抢一般,脚底竟然移过来。女子一声惊叫,不知所措。霎时,那七八人把她围聚在中间,为首的一个嬉皮笑脸的说:“哪里来的小娘子?竟然这般妩媚乖巧。”女子呵斥曰:“光天化日,不得胡来!”那人嬉笑说:“这种事,分什么白天黑夜?高兴时就来他一回呗。”另外那些人哈哈大笑。
那个人等之不及,就一把扑过来,这女子将身一躲,立时避过。那个人扑了个空,并不气馁,涎水流得老长,淌到地上。瞧着周围七八人牢牢围定,欲出不得。女子一声长叹,凄然泪流。叹惋自己命运浅薄,今生今世难道要在他人的戏弄之中度过?罢罢罢,今遭去已!黄泉路上少淫贼,人间自古多遗恨!
主意一定,趁着那人又扑过来,觑着他的腰间刀柄,身子一闪,倏忽一拔,立时抽出。那人吓了一跳,以为女子即将用刀劈砍自己,额头不禁汗珠迸出,背脊骨上冷气直冒。赶紧跳出圈外,喘息未定。
却只见女子将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旋,嘴里喝道:“给你们吧。”霎时鲜血涌出,一瞬时绽满全身衣衫。脖子上一道裂口,鲜血正从那儿汩汩而出。几人吓得发呆发傻,愣愣的看着,不想这个女子有这么大的胆子。真是胆从心里起,生死转瞬间。
此时,周业绩正在扛着一只沉甸甸的白垩猛虎,从外面而回。一只长长的虎尾巴搭在地上,摔得啪啪作响。忽然,望见前面几条人影,忽然想起女子的美貌:自己如此动心,难保他人就不会前来侵犯,立时心慌,赶紧扔下猛虎,一步飞跃过来,窜到那几人前面。
血泊里,躺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睁着眼珠儿,还未断气。见了周业绩,眼里流泪。周业绩脑瓜轰然一声响,如炸雷一般。眼泪激涌,如雨洒下。他呼地站起,两眼露着无尽凶光,胸里冒起万千怒火,声如响雷:“敢碰我的女人。”这一晴天里一声霹雳,震得那几人耳朵根里发麻,两腿颤栗。但是看着周业绩孤身一人,又不禁大起胆子,拔出刀来。为首的那个喝道:“她不识时务,自家找死。”周业绩倏忽拔出金刀,奋勇一劈,只见寒光闪过,为首的那人倏忽变作两半,从头颅到*儿,两边血肉纷飞,白骨森然,中间一条血柱狂泻。旁边那些人见了,吓得两腿瘫软,转身飞逃。周业绩哪里肯放,再次恶狠狠地挥刀乱劈,刀刀朝着致命头咽喉处。只见刀光闪闪,血溅纷纷,惨叫声声。不出一会儿,阴间魂添好几个,地上尸横七八条,血水成河,往低处流去。
周业绩扔下刀子,跑过去抱起女子。那女子已经奄奄一息。周业绩泪如雨下,哭声凄厉。女子缓缓睁开眼,艰难的看着,声音微弱:“相,相公,来生再见。”周业绩听得他的这一声“相公,”心里更是凄婉,心里既是欣喜更是凉透,一把鼻涕伴着眼泪,簌簌而下,难过得摇头:“怪我,是我不好。没照顾好娘子。”女子听了他这一声“娘子,”脸上泛起一丝浅浅的笑意,霎时,头一歪,气绝而去。周业绩心如刀绞,难过万分,紧紧搂紧,呜呜大哭,声音凄厉,夹杂嘶嚎,传开七八里。惊得乌鹊顿飞,野狗撒开。
哭着,忽然一个人影走过。周业绩立即跳起,一把拽住。就欲扬起刀子。那人吓得魂飞九天,一脸惨白,惊叫失声:“大侠饶命。”周业绩霎时稳住神,一打量,眼前这人,一身烂黄溪泥巴。完全不是一个江湖中人,他顿住刀子,指着地上的几条尸首,喝问:“你可认得地上几人是哪里人来?”那人见周业绩如此问话,赶紧低头瞧地上,只见头身分裂,血流干枯。仔细一打量,一斟酌,立即看出来了,赶紧说:“这是西村的大富人家席财主家的公子爷。”周业绩厉声大喝:“赶紧滚。”那人听得这一声,心头狂喜,拔足飞奔。那知才逃得三五步,周业绩又一声厉喝:“回来。”那人吓得浑身哆嗦,只得站住脚步,慢慢回过头来,一张脸吓得毫无血色,两腿颤栗。周业绩用手一指地上:“你帮我抬着走。”那人听了,面有难色:一个人怎么抬呀?但是又不敢拒绝,只得上前,用手来扶起稳住,用眼去张前望后。
恰好此时又路过几人,都是年轻力壮的农夫。周业绩大声吆喝:“你们几个。帮我过来抬人。”那几人正在絮叨着走路。听了他的话,不以为然的说:“干嘛要我们帮你抬呀。”说着,忽然眼光瞥见了地上一群尸首,吓得惊讶失声,愣着眼,张着嘴,顿住脚。周业绩掏出一包银子,摔在地上,哗哗作响,那几人见了银子,心头欢喜,咬咬牙说:“管他三七二十一,有钱才是大哥。”“有钱能使鬼推磨,难道我们会连鬼都不如?”几人立即上前,拾起银子,几人正要分钱。周业绩不耐烦的嚷叫说:“先做事,后分钱。”几人听了,觉得有理。揣好银子,立即开始抬人。把个女子抬起,往周业绩指定的方向而去。
抬到了那家附近,注意一瞧,果然是一处阔绰人家。门前两个石狮子,威武蹲着。张着嘴巴,眼珠儿溜圆,毛发直竖。两道宽阔朱红大门,上扣铜环。檐壁峭立,绿瓦红砖。墙壁固然高大,怎奈柳梢儿依然探出墙头。
那几人放下女子的尸体,赶紧溜到不远处的一坨大石头后面躲藏。好奇心已被撩拨起来,欲看个究竟,想探个明白。
周业绩眼珠儿恨得发红,顿时快步上前,扑地飞起一大脚,立时踹开大门,轰然一声巨响,两扇门倒了一扇,另一扇歪斜着。周业绩再飞起一脚,另一扇顿时破成几块。
里面顿时露出柳荫桃树,鲜花池沼,假山林立,屋舍精致,重楼回檐。里面啊的一声惊叫,接着听见扑扑的跑动声音。
仅仅一会儿,飞速的出来十数人,个个执刀荷剑,人人龇牙咧嘴。为首一个五十开外,胡须虬髯,喝道:“哪里来的杂毛?竟敢到这儿来捣乱?”周业绩不由分说,抡起金刀,使劲全力,挥洒起来。只见刀光闪烁,迎上来的立时倒下三两个。那个胡须虬髯的见势不妙,止住手下,拔出一柄长剑,冲过来,立即就刺。
周业绩见其来势凶猛,将身一纵,飞到半空。那人也毫不示弱,飞跃起来,二人在半空里打得叮当作响。下面的人看得两眼发花,躲着瞧得那几人,也惊讶不已: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厉害的功夫,难怪孤身一人敢来此处撒野咆哮。
周业绩将金刀狠劈,只见刀光闪起,涌现一道金光,碧波闪耀。那人吃了一惊,飞速回身,飘荡在一旁。周业绩哪里肯舍,径直追杀过来。
只见胡须虬髯之人将手一扬,立时寒光一闪,倏忽飞出一把飞刀,直射周业绩的面门。周业绩将手一抄,顿时将那刀抄在手里。再反手掷来,来势更快。那人赶紧一闪,哧的一声,飞刀顿时射在身后的树上面,Сhā进足有三尺之深。
就在他闪避之际,周业绩已经飞刀近前,挥刀一劈,那人赶紧低头,刀势擦着发髻削过,顿时那人惊出一身冷汗,凉透脊背。飘到另一棵树上。用手掷出一颗弹丸,只听轰然一声巨响,眼前顿时闪现浓浓烟雾,对面咫尺不见,周遭一片迷茫。周业绩赶紧将刀回胸,四方注视,八面凝神。谨防着进攻,小心着袭击。
等到烟雾散去,定睛一望,那胡须虬髯之人早已遁逃夭夭,踪迹全无。手下一干人有反应快的早已逃走,反应慢的还在呆立原地,两腿颤颤,发抖不止。躲着的那几人飞一样的走出来,叩首说:“从此愿意追随大侠,闯荡江湖,”周业绩点头说:“好。既然愿意和我一起打天下,有了我吃的就有你们吃的。”几人欣喜得咚咚叩首。看着另外一些惊呆忘记溜掉的人。周业绩一声大喝,就欲举起刀子,那些人扑通一声跪倒,叩头咚咚,嘴里连连说:“愿意鞍前马后服侍老爷大人。”瞧着他们的惊恐相,周业绩心念一转,指着女子尸首说:“帮我抬进来。”那几人听了,赶紧过去,小心地抬起,往屋里走。周业绩带着几个人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屋舍里一阵大乱,许多人众尽皆被逐出驱赶,一时哭哭啼啼,一时闹闹穰穰。周业绩听得哭泣声呜咽声,心里火冒,飞起刀子,砍死一人,鲜血直溅,尸骨迸裂,四处皆是,触目惊心,惨不忍睹。顿时止住哭声,四下沉寂下来。手下几人检点着屋里的金银财宝,防着被那些人带走。只见那些原屋子里多余的人,惶惶顾命,顿时走得干干净净。
周业绩将女子停放在屋中大堂里,看着已经冰冷的尸体,眼里簌簌泪流,心中阵阵凄婉。一遭色心起,起了奸淫意。弄假却成真,真做出感情!夫唱妇作伴,伴君两缠绵夜夜到天明。半路竟别离,离别泪濛濛惨切切雨兮兮!一场美梦一场空,一瞬时光一瞬梦。
跟来的人里,一个叫王麻子的近前说:“大侠,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一个叫张墨的说:“但请下葬,入土为安。”一个叫李虎的说:“还得请来法师,敲起磬铙。做完法事,超度亡灵早登极乐世界。”周业绩心里凄迷,万般不舍,事情至此已毫无办法,千种流泪,万分后悔,枉自难过,空自伤悲。于是对他几人说:“你们去帮我请来法师吧。”那几人唯唯诺诺的赶紧去了。
不多时,请来七八个戴高帽子的道士,穿着长长的道袍,胡须溜长。当即竖起招魂幡,设起法场,手下敲起法器,弄得磬儿钹儿铙儿叮当响,口里吟诵喉咙经,念得依依呀呀无休止。周业绩呆立一旁,神色凄然,久久垂泪。
只见那道白幡,高高飘扬,顺风而向。一道长长的白色,划过虚空,在空气中显得异常沉闷。人说白色特殊,既是美的象征,也更表示丧事悲丧,取一片虚空寂无之意。诚然不假。
九三岔魔功
过了一日,忽而听得外面一阵吼叫声:“那个混账赶紧出来受死。”“还不伸出脖子来宰一刀。活该砍脑壳的。”手下人一阵哆嗦,颤巍巍的看着周业绩,几个道士也吓得脸无血色,手里停止了敲击,手里拿着家伙,不知该放还是如何?
周业绩一步窜出来。其余人众慢腾腾地拽出脚来,一脸惨白,双脚发抖。
只见外面立着十数个人,为首三人虎背熊腰,一个捉着两支短叉,一个拿着两把短刀,一个捏着两柄短剑。虎视眈眈的看着,旁边就是那个庄主,只见他气得脸色扭曲,眼珠儿瞪圆。后面七八个人,身上穿着黑色劲装,手里执着闪光器戒。两孔出气,一脸凶恶。
那个庄主指着周业绩厉声大喝:“哪里来的野种毛狗,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竟然杀死我儿,还不偿还命来?”另外几人举起器戒。
周业绩眉毛一扬,不屑一顾。挥动金刀,砍杀过来。那三个捉双兵刃的人冲上前,只听得叮当作响,兵刃交加。闪烁起刀光剑影,缭乱纷飞。周围的人都看得呆了,眼见得四个围定一人厮杀。周业绩的手下们只觉得呼吸憋闷,看得心惊肉跳,额上冷汗直冒。
周业绩虽是被四人围定圈住,却是丝毫不惧,展开手脚,一柄金刀上下翻飞,舞得车轮一般。那四人虽是人多,却是一毫奈何他不得。
看着,周业绩的手下们才稍稍心安。
那执短兵刃的三人,正是五刹帮的手下稷山三郎,大的叫做太郎,二的个叫做大郎,第三个叫做三郎。太郎使得短叉,大浪使得短刀,三郎使得短剑。
太郎将短叉竭力向周业绩狠狠Сhā过来,企图一下Сhā死当场。周业绩将刀一挥,顿时跌宕开来。趁着这个空隙,大郎的短刀一挥,拦腰劈过来,眼见得就要劈着周业绩的腰杆儿。手下的人吓得脸色发愣,其中一个甚至惊呼出声。
周业绩将身一挫,身形变矮半截,恰好避过那把短刀,却就势在地上扫起一片飞脚,顿时尘屑飞扬,立时将大浪三郎均扫倒在地,摔得啪啪作响。那个庄主觑着周业绩的身后,拼着死命,使着千钧之力,猛然砍杀过来。周业绩虽是在后面瞧不着,却是觉得耳边风声甚紧,隐隐破空,立时飞跃起来,正好避过,在空中将脚一踢,恰好踢在庄主的后背上,那庄主一个恶狗抢屎,不由自主地往前扑去,摔得身上一身泥,啃得嘴里一嘴土。大浪见得周业绩武功厉害,料想不是对手,于是脸上灰溜溜地,将手一招,那几人跟着后撤逃遁。庄主仓皇爬起,瞪起一双牛眼睛,恶狠狠地瞧着,见其他人开溜,也只得跟着一道烟溜掉。周业绩见他们一行人逃得甚急,也不去追赶,自回院里。手下人们欢呼起来,笑逐颜开。
道士们继续敲起锣,打起鼓,依依呀呀,念叨经文,超度亡灵。燃起高香,亮起烛火。
又过得一日,正要举行下葬仪式。
忽然,一阵喧哗声响起,众人抬头去看。只见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个中年汉子,只见那汉子,生得面色黝黑,虎背熊腰,一脸威仪。前后那些人,虽是模样凶恶,服饰怪异,对那个人却是毕恭毕敬。
手下一人吓得发抖,赶紧小声说:“五刹帮帮主冉瑞金到了。咋办?”周业绩冷笑一声,说:“怕啥?就是六刹帮来了都不怕?”
只见那些人停下来,瞧着周业绩一伙。为首那人正是冉瑞金,冷冷地打量了一下周业绩,向前一步说:“请问阁下是谁?为何在此好强霸占?夺去柳残阳的地盘。”旁边那个庄主就是柳残阳,正在一脸气愤愤地。
周业绩也跨步向前,斜靠金刀在肩膀上,咧着嘴儿说:“关你甚事?在此胡乱嚎叫,疯狗一般。”那边一群人发作起来:“竟敢对我们帮主无礼,难道想死找死?”“活够了?”那帮主把手轻轻一摆,立时安静下来。
那个帮主冉瑞金说:“不知阁下师出何门?有何武功?”周业绩变得不耐烦起来,将刀一横说:“你有屁快放。如此啰嗦聒噪!”旁边那个瘦骨伶仃的师爷王远坤说:“帮主,让我领教他一番,看看他缘何如此狂妄。”帮主点头,又低声说:“当小心在意,既然稷山三郎都不是他的对手。”王远坤点头,大步跨上前。
周业绩看了看面前此人,瘦骨伶仃,一张干枯焦黄的老驴脸,仿佛久病欲归黄土之人。不禁哑然失笑,嘴里嘲讽说:“看你如此面黄肌瘦,想是即将快死的人了,那好,就让我来成全你吧。”王远坤抱拳说:“承让。”二人跳跃起来。
两边的人注意瞧着。
王远坤手持一根大烟杆,只见他将烟杆一摆一横,冲上前来,朝着周业绩劈头盖脸打过来,不分高低上下。
周业绩将金刀一挥,刀身碰着烟杆儿,叮的一声,冒起一星火花儿。旁边的人以为烟杆儿必然折断为两截,注意一瞧,王远坤那手里的烟杆儿却依旧丝毫无损。
周业绩见了对手手里的烟杆儿如此竟然如此坚硬,而且刚才一碰之下,一股隐隐的冷气从对手那里传过来,心里也是吃了一惊。估摸着对手的功力,心里丝毫不敢大意。
王远坤在这一捧之下,发觉面前此人功夫不浅,内力浑厚,心里琢磨难怪稷山三郎败在他的手下,原来诚然如此厉害。
旁边的冉瑞金注意瞧着,观察着周业绩的武功路数,企图从里面看出一丝儿蛛丝马迹。那个柳残阳瞪得眼珠儿发红,恨不得一下子掐死周业绩,好为他的儿子报仇雪恨。
周业绩虽然心里谨慎,胸口却是堵着万千气流,大喝一声,将金刀一挥,那刀瞬时长出两只尖角,发着浑厚金光,闪烁碧波。周围的人均是吃了一惊,冉瑞金紧锁眉头,一脸阴森,注意瞧着。那个柳残阳看得脸色发白。
王远坤心里吃了一惊,赶紧将烟杆儿一摆,只见烟嘴里喷出烈焰烟火,汹涌而出,顿时四下整片迷蒙,周遭浑然模糊。宛如烧起柴火,势如惹着枯枝。只是少了噼啪的烧灼声音,烟雾却是甚像。
周业绩挥起金刀。只见碧波辉耀,无量金光闪烁,荡漾开来,犹如凉风扫过落叶,恰如清风刮过大漠,宛如狂风卷起千堆雪。瞬时荡尽尘埃,瞬时散去烟雾。那个王远坤见势不妙飞身而起,在空中闪展腾挪、跳跃如梭。只见仿佛十数个影子在上下蹿梭,在前后奔驰,在周遭旋舞,令人眼里迷糊,心中困惑,看不清楚,瞧不仔细,想不明白。正是王远坤的看家本领:幻影*。奔腾之际,犹自携带裹卷阵阵狂风,冷气森森,无数烟杆儿在恣意打出,胡乱击过。恰如鬼魅弄鬼,又似舞女狂舞。周业绩大吃一惊,赶紧跳跃开来,那道幻影一晃,顿时又将他罩住。周业绩赶紧施展开金刀,挥舞起来,顿时一阵浑厚刀光罩住自己,势如一个铜铁铸就的笼盖一般,牢不可破。
两人如此比拼,消耗许久,却是毫无上下,半斤八两。
见了周业绩的真本事好功夫,冉瑞金眼珠儿滴溜溜转着,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拍掌一喝:“住手!歇脚!”那个王远坤听得帮主的话,立时跃出圈外,收住烟杆儿,定定的立着,在一抹夕阳余辉的映照之下,犹如一根残年树桩。
冉瑞金跨步上前,抱拳行礼。周业绩横着金刀,冷冷地说:“一伙鬼东西,几个狗麻雀,老子会怕了你们,少来装模作样。”听了这几句话,冉瑞金毫不生气,呵呵一笑说:“阁下好本事,不知是金刀老怪的什么人?”周业绩鼻孔里哼了一声,依旧冰冷地说:“正是家师。你个混球,少来攀亲。”三郎一声大喝:“你个泼才,不要不识抬举。”冉瑞金将手一摆,厉叱:“休得Сhā嘴!”三郎浑身一阵颤栗,赶紧闭嘴不言。柳残阳一脸发愣。
冉瑞金朗声说:“昔年本帮主与贵师父曾经有个几面之缘。对他的金刀甚为钦佩。没料到今儿竟然遇上他的传人。”周业绩说:“少鬼话,不打就滚蛋。”说完就欲扭身回头。
周业绩说:“阁下好本事,若果能投入我们五刹帮,成就一番事业,也可得到荣华富贵,佳丽如云。如何?”周业绩冷冷地说:“不稀罕。”说毕转身欲进屋,几步将要走到门槛处。冷落下冉瑞金立在原地。柳残阳一脸着急、愤恨,却又无可奈何。
五刹帮的人纷纷说:“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之人,不识抬举,不如杀之?”冉瑞金叹息说:“三军易得,一将难求。如此良才,既难逢又难遇,可遇而不可求。”王远坤见状,心生一计,向前对着帮主咬耳朵。帮主听罢点头。
周业绩正欲跨步进屋,只听得冉瑞金说:“阁下既然自恃武艺高强,今日本帮主倒要领教一番,看看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周业绩顿时回转身来,一声大喝,抡起金刀,飞身上前,猛地劈头砍来,顿时携带起一阵狂风。
冉瑞金正欲抱拳施礼,见其来势甚猛,只得权且抛开礼节,施展拳脚,一显身手。
两边的人马均大睁圆眼,屏住呼吸,看得专心,如此高手过招,甚难有机会一饱眼福,今儿撞到,自是不该错过。只有柳残阳一脸愤恨,牙咬破唇,巴不得周业绩立即倒下,魄丧冥幽,横尸儿血洒当场。
冉瑞金使得三岔丧魂功,两个巴掌竖起摆开,只见其功力运起,掌心发黑,黑风涌出,间杂呼啸声音,犹如猿啼狼嚎,又似鬼哭魂叫,令人胆怯,让人心寒。在场的一些人不禁两腿颤颤,瑟瑟发抖。周业绩虽是狂妄,但是面对强敌,却也是小心谨慎,丝毫不敢大意。施展金刀,一路碧波闪耀,荡起一圈圈金色涟漪,金光闪烁,耀人眼目,令人晕眩。在场的一些人只得以手掩面,透着指甲缝丝儿里偷看觐觑。有一些人只得退得远远,站在远处看着。
金光碰触黑风,裹搅缠绵,两相纠葛,势不相让。不时发出轰塌之声,扬起阵阵尘屑,卷起泥土飞扬。尘屑浮起,遮蔽天日,四下阴暗,四野均是惨淡无光,幽暗如麻。
两旁之人看起来均是面目全非,人人仿佛如抹残漆,脸色晦暗。
冉瑞金一边发功,一边暗地里赞叹:好个金刀老怪的传人,真有本事!看来确实要设法收下。免得被其他门派夺去。
冉瑞金一岔功力使尽,接着又使出第二岔,只见功力更浓,黑云弥漫,阴气朦朦,四下里均是一团漆黑,周遭人影不见。
周业绩奋起神威,连连发功,金光闪烁,犹如夜里来明月升起,照彻黑幕,一圈圈荡漾,一阵阵发光。倏忽看见对面人影,黑不溜秋,犹如鬼魅到人间,恰似魍魉至阳世,一片昏惨惨,整个黑暗暗。令人不禁毛骨悚然,腿脚发凉。倏忽一转眼却又不见。如陷深渊,没顶一般。
两人竭力比拼,毫不相让。一上一下,一左一右,一前一后,一进一退。如旋风狂卷,似海浪汹涌,像沙涛澎湃。轰塌之声更甚,噼啪巨响时起。直震得人两耳发麻,头皮发胀。两眼眩晕,倏忽欲倒。一些人仓皇拔足,远远逃离,急急避开。躲到石头后,藏在大树旁。
看看第二岔功力将要使完,周业绩犹能抵挡,冉瑞金心里着急:难不成要逼得我使出第三岔功力不成?想想,计上心头。猛力打出一掌,腾起一阵滔天飓风,身形却倏忽一晃,趁着漆黑无光,顿时飞跃到周业绩的身后,用手一拍,周业绩防备不及,顿时跌倒,摔得扑通一声。霎时,黑雾散去,重见天日。人们纷纷围聚过来,看着周业绩,柳残阳觑此机会,使出短尖刀,一下子朝周业绩急速刺去。
只听得啪的一声,接着听见当哐一声响,却是王远坤将柳残阳的短刀拍落在地。冉瑞金一声大喝:“收起你的刀子,想死吗?”柳残阳赶紧鞠躬点头,而后拾起刀子,站在一旁,面色不安,带着隐隐的愤恨。
冉瑞金向前,扶起周业绩:“英雄请起。”给其拍去身上泥尘。周业绩挣扎着站起,将身一甩,冷冷地说:“滚开,谁稀罕你可怜。既然落败,要杀便杀。”闻言,王远坤大怒:“不识好歹,当真想死?”太郎也瞪着眼说:“我们帮主手下留情,饶你贱命,竟然还不知感恩?”
冉瑞金凝眸片刻,说:“阁下既然已经落败,不如归顺我们五刹帮,一起谋一番功业,岂不更好?”周业绩挺起胸膛:“废话真多,要杀便杀。”柳残阳觑着机会凑过来,朝帮主说:“既然此人如此狂妄,不如杀之,免为后患。”边说边拔刀子。冉瑞金伸手止住说:“我们先回帮里。以后再说。”说完向周业绩抱拳:“青山不改,绿水常流,以后还望能与英雄长相聚共谋事。五刹帮的大门为您常开。”说毕率领众手下匆匆而去。
周业绩不屑一顾的进到屋里,其余几人也跟着进来。
就选择在不远处的上岗上选择一个地势,挖起土坑,埋进那具尸体,建起一个坟冢。丧事完毕,道士散去。周业绩叫众人先回院里,自己独自一人呆立在坟冢面前,默默站立。这儿埋葬着自己的意中人啊!先是遭到自己蹂躏,后来居然甘心陪伴自己,与自己长相厮守。两不分离。而今,已然魂归黄土,魄丧冥幽,怎不叫自己伤心断肠?梦里相望。呆立良久,凄凄下起雨来,点点滴滴,和着眼泪,一直缠绵到天黑。向后,雨越下越大,到后来,竟然唰唰有声,伴着狂风。吹得枝条儿呼呼乱舞,宛如是在抽打人的灵魂一般。
两个手下送来伞具,给他撑起,劝着他回家。他方才用手抹了一把眼泪,心酸而回。
那雨凄凄历历,一夜不停。到黎明,出门一望,只见得一地雨水横斜,径往低处流淌。浑浊不堪,冒起泡沫。原本是来自于天籁的纯净之水,可经过尘世的渲染,也就变得如此啦!到得浊世间,只得随大流。
树木青翠,如洗一般。叶尖儿沾着露珠,蛛丝网结在枝桠上。蛛网支离破碎,蜘蛛早已弃网而逃。空气洁净清新,润入肺腑。远处雾气迷蒙,一片氤氲,犹如还在夜的昏睡中。
中午时分,太阳当空,照彻万物。露珠早已消融,绿叶显出疲惫。
只见一乘轿子匆匆而来,到得近前,停住。手下人觉得惊奇,赶紧向周业绩报告。周业绩觉得诧异,出门一瞧,只见是四个壮汉抬着一顶轿子,歇在面前。那四人见了周业绩,低头行礼,接着把轿帘一掀,只见从轿子里跨出一只纤细的脚,挟带着红粉衣饰。几人觉得惊异,怔怔的看着。周业绩厉喝:“搞什么名堂?”那几人毫不言语。
接着迈出一个轻盈的人儿,打扮的花枝招展,脸庞抹粉,唇腮蘸红。身材妖娆纤细,两腿曲线玲珑。手下人看得发怔。那四个壮汉等到女子下轿。立即抬起轿子,匆匆而去。
只见那女子,迈着轻盈的步子,轻飘飘的走过来,用手搭在周业绩的肩膀上。顿时,周业绩觉得一袭幽香直入鼻孔,侵进肺腑。让人有点儿醉意朦胧。旁边几人羡煞的看着,直吞涎水。周业绩正想用手扒开那只细腻温柔的手。只觉得脸上一热,挨上一种难以言说的温馨甜美。原来是那女子亲了他的脸。瞬时,丹田处心窝里,一阵热火直冒,一股雄气猛然窜上来,直冲脑门。他霎时抱起女子,用肩膀一下子撞开屋门,匆匆而进。
直上床上,进入被里。恣意亲吻,尽情抚摸。不到一会儿,脱得精赤溜光,出落得一朵鲜花,浑身雅艳,遍体生香。周业绩看得两眼发直,下身粗硬,纵身而起,匍匐前进,如蛇钻洞,似蝇沾蛆。久缠绵长依偎,直搞得汗水淋漓,气喘连连。等到欢乐过去,一些白色精点儿沾在被褥里床单上。忽然,周业绩悲上心头,以手掩面,呜呜哭泣。那个女子吓了一跳,赶紧掰过他的肩膀,一脸关切:“咋啦?不满意吗?啊!”周业绩将肩膀一耸,不耐烦的说:“走开!”说毕又低头掩面,呜呜大哭。那女子吓得愣住,不知所措。
半响,周业绩恼怒地冲女个女子吼叫:“快滚。”手舞足蹈,简直像要把那个女子撕碎一般。那个女子呜呜哭泣,声泪俱下:“我要是回去的话,只怕会被他们杀死。”周业绩住了声,站立起来,出门去了。
对那几个手下说:“你们跟我一场,难道我独自一人享乐吗?等我今儿晚去弄他几个女子来,让你们也尝一回乐趣。”几人嘿然大喜,乐不可支。其中一人犹豫道:“只是附近这些都是乡里乡亲,且多是庸姿俗粉。要是在这附近弄,恐有不妥。”周业绩低头沉思一会儿,说:“也是,‘兔子不吃窝边草’。”
十行侠仗义
却说三个天山剑客,不紧不忙,喁喁而行。
不觉一日,径直来到一个村庄。看那个村庄,房屋重叠,前后错落。家家都是石壁砌坎,上面覆满青苔。屋前水竹依依,村旁流水潺潺。
天气燥热,几人觉得饥渴,看看村庄,法潮和尚先捂捂肚皮,再摸摸头颅说:“不如去吃它一回。铁汉也需充饥。我们虽然会武,却不曾成仙得道。”其余两人也赞同。
进了村,到了一户门前。只见土做墙草盖顶,勉强遮风避雨。王发贵说:“不如就去这家吧,出门在外,将就一下子。”苟国浪看了看瞧了瞧,厌恶地说:“这家甚穷、寒酸,不如去到别处,找个富庶点儿的,吃好住好。”法潮摸着光秃脑袋赞同说:“酒菜不管事,主要是要有好酒的,好喝个痛快。”
于是几人抬眼四望,终于见到一家甚为阔绰的,高墙红瓦,窗明几净。几人走到近前,法潮上前捏着拳头咚咚敲门。好一会儿,才听到门吱嘎一声响起,开了一丝儿缝,从门缝里探出一颗尖圆溜突的脑袋,眼珠儿里露着一丝疑惑,更多的是警惕,仿佛面前站着三个强盗。他语气生硬的说:“请问找谁?”王发贵瞧着他一脸生硬与冷漠。于是脸露微笑,说:“主人家,我们几个路过,肚中饥饿,想来借宿一番,找点儿吃的。不知可否行个方便?”那人听了,眼珠里露着冷漠,正欲说话。忽然,法潮瞧见了他手里拽着一根棒子,从门缝里露出一截,于是笑着说:“大白天的好怕有贼,开个门儿都拿着棒子。”其余两人一看,果然如此,都笑起来。那人脸色发红,显出愤怒:“难道不是?前两天村里就被贼人劫去了几个年轻姑娘,到现在生死不明,下落未卜。”几人听了,正在沉吟。法潮脸色瞬时变得难看,放开大嗓门嚷道:“难道没有王法?朗朗乾坤,青天白日,哪个杂种竟然如此大胆?”他这一洪钟一般的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人。接着又探出一颗脑袋,却是脸长额宽,头上白头发苍苍,鄂下白胡须飘飘。见了几人,问:“几位有事干嘛?”哪个脑袋尖突的赶紧将门开得大点儿,避在一旁,让开老爷在前面。
王发贵向老爷抱拳致意,说明来意。老爷叹息不已,将门一推,说:“既是出门在外,难免有所不便,请进来将息一宿吧。”说毕,将大门推得敞开。仆人也跟着往里请。
几人迈步进来,看见里面亭台池沼,花木扶疏,廊腰回檐,甚是精致雅观。王发贵说着客气话。苟国浪四处打量,欣赏风景。法潮嚷叫说:“你先说什么歹人抢劫年轻姑娘?那几个歹人现在何处?”老爷摇头叹息:“是在那边当王庄,里面住着一个凶神恶煞,时时到附近村庄里转悠,看见有年轻漂亮的姑娘,立时就逮了去。”王发贵说:“如此恶徒,难道就没人管管,任他胡作非为。”老爷说:“那贼人武艺高强,曾经有几个年轻小伙子结对成群,要去铲平他,谁知打虎不成反被虎伤,弄了个半残而回。唉!”讲得老泪横流。旁边的仆人也跟着紧咬牙关。旁边的苟国浪抱着双手,听得一脸冷漠,复又扭头去看别处。忽然,瞥见了一只青蛙蹲在池沼里,就凑近去注意瞧着。法潮大怒说:“会一点儿拳脚,竟然如此欺负人,当真活腻了,等洒家即可去收拾弄死他。”说毕就要出门。老爷急忙说:“那厮武艺纯熟,大师还需当心。”法潮扬起一个拳头说:“像那种人,打死他如捻死一只蚂蚁。”王发贵阻止说:“大师兄稍安勿躁,还需从长计议。”法潮说:“还计议个屁,人都被他掳去了,难不成等着干收尸不成?”苟国浪一把扯住他:“难道你饭都不吃?饿着去与那人撕拼?”听他一说吃的,法潮顿时觉得饿了,摸着肚皮说:“这到也是,饿得慌呢!”老爷赶紧将几人往大堂请。瞧着几人的装扮,老爷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儿希望,仆人也是乐着一张脸,变得很是热情。
在八仙桌前坐定,仆人倒起茶水,每人面前一杯,只见那茶里浮起一两张叶片,茶水碧绿,清幽可见。法潮端起杯子,张开大嘴,一饮而尽,其余几人慢慢品酌。老爷吩咐仆人,赶紧去叫厨下务弄饭菜。仆人乐颠颠的去了。
王发贵向老爷打听那坏蛋的底细。老爷愤怒的说:“已不知是从哪儿来的毛种野猪?抱着个死女人,把十几里外的柳庄主家的宅院抢劫强占了,将柳老爷赶打出去,在那儿死乞白赖,住着不走。还把本地一些小伙子都带坏了,跟着他,变得不认人,野兽一般!”法潮怒说:“当真无法无天了。”王发贵奇怪的说:“似此好强霸占之人,竟没个人来管管,看着他胡作非为?”老汉疑惑而又叹息说:“那个柳庄主,本来是五刹帮的一份子,去请来帮众等,不料那贼人武艺精深,起初输了一场。后来帮主和师爷亲自到,师爷与那家伙打了一回,不分胜败。后来帮主亲自上前,打了半天,最终那贼子输了。”法潮用手比划说:“所以就把他咔嚓了?”老爷摇摇正满白发的头颅说:“要是咔嚓了就好了,就不用我们现在如此忧愁了。唉!”王发贵奇怪的问:“如此欺男霸女之人,为何竟还留着,让他祸害人间?”老爷连连摇头,一脸困惑,一双浑然昏暗的眼珠望着眼前的一片无尽虚空处。苟国浪坐在一旁,抱着两手,一脸冷漠,头微微向上抬起。好似什么也没有听到。
法潮愤怒地咚的一声一锤击在桌子上,脸上胡须竖起,一脸愤恨:“今儿被我等天山剑客碰到,只当他活该倒霉,让他血洒当场。哼!不见得天地下人人都让着他横行。”王发贵赶紧瞧那桌子,只听得吱咧声音咯咯响起,王发贵用手一摸,那桌子顿时变作粉碎,簌簌一地,腾起尘灰。那老爷起初吓了一跳,赶紧站起看那桌子,睁大双眼,脸上露出惊讶与可惜的神情,伸出苍老的手爪,做出欲捞起的动作。转瞬之间,忽然变得一脸喜色,嘴里呵呵一乐:“如此大本事,好,正好捉得那贼子淫棍,好,好,”边说边翘起大拇指头。看着王发贵的脸色显出责怪的神情,看着一地碎渣,法潮脸上现出微色,喃喃道:“真不好意思,打碎了你的八仙桌。好好地,就这样打坏了。”老爷一脸兴奋,眼珠儿露着无量光彩,说:“就要有这种功力才好。只要能杀死那厮,莫说一张桌子,就是上百张,都好都打烂。”法潮说:“你家也阔绰富裕。也不差这一根板凳。”老爷吩咐赶紧摆宴设席,款待三位英雄。
一大桌子菜肴多多,美酒飘香,七盘八盏,几人觥筹交错,吆五喝六。撕扯鸡腿,啃咬猪蹄,剔鱼刺,嚼香菇,吃猪肝,咀豆腐。吃得酣畅淋漓,喝得潇洒尽兴,满嘴油星,遍地骨渣。仆人在一旁忙个不停,斟酒添饭。法潮喝得是醉醺醺,举着酒杯,胡言乱语:“今遭下山,特地来寻找‘九阴魔功’,将其焚烧,以慰师父在天之灵,让其安心。”王发贵虽是已然醉醺醺,却是头脑比法潮清醒,听了他的这句嚷嚷,心下着急,赶紧走过去制止他,法潮却嘟囔说:“正大光明,为江湖干正事好事,有啥好遮掩的?”说着将手朝王发贵一推,接着酒劲儿涌上来,扑在桌子上一下子醉倒了。
第二日,三人正装结束,径直由一个家丁带路,去寻找那个周业绩,那个家丁浑身瑟缩,两腿颤栗。苟国浪冷笑说:“你是在怕啥呢?怕他活吃了你吗?”法潮拍拍他的肩膀:“和我们天山剑客一起,还怕球啥子?”老爷要家丁抖擞精神,但是他依然胆怯,嘴里濡濡的说:“那个混账武功甚是厉害,厉害!”王发贵笑笑说:“你带到附近即可,不必担忧。”听了如此说,他方才全身不抖了,搓着两手。老爷直送出院子来。抱拳作别。几个邻居看见了,过来询问。老爷兴奋的说:“他们几个是天山剑客,专门来帮我们收拾黄头怪那厮的。”邻居一听,兴奋起来:“好好。早该有个人来收拾他好了。”
到了那庄园附近,家仆瑟缩着不敢往前。王发贵让他回去,他赶紧一溜烟跑了。
法潮上前踢门,踢得那门轰的一下,顿时破开,吱嘎一下散做几块。法潮就欲迈步进去,苟国浪一把扯住他:“担忧他有机关之类。”法潮嚷嚷:“怕他怎地?”就要往里走。
才刚抬脚欲跨门槛,扑啦啦冲出来几条人影,荷刀执剑,耀武扬威。那几人喝道:“何处鬼怪?到此送死。”法潮怒喝起来:“哪个是黄头怪?还不伸过颈子来受死?”那几人大喝:“你个秃驴,不再寺里念经礼佛,徒然到此鬼扯?”法潮拔步上前,挥起拳头,那几人挥舞刀子劈砍过来,却是动作生硬,劲力不足。法潮轻轻一闪,粗拳头捶过去,一拳一个,顿时揍到在地,鼻青脸肿,牙齿落地,搞得满嘴血污,摔得身上尘灰,甚是狼狈。一两个站得远的,两腿颤颤。
此时,从里面出来一人,仰着金刀,一脸霸气。看了法潮喝道:“哪里来的毛贼,竟敢打破我的院门,打伤我的手下?”法潮扭头去看。两人也注意去看。却见面前此人,眉毛粗大,脸庞倒也端庄,面色白皙。王发贵上前说:“看阁下也是一番品貌,如何就抢占民宅,抢劫女色。”周业绩眉毛一扬,说:“我乐得自在,管你屁事。何处来的毛贼,这般大言不惭?徒然送死。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法潮怒不可竭的说:“看你还人模人样。却是绣花枕里一包草。今遭就让洒家成全你。做个阴间淫鬼去吧。”说着,抽出大力玄武剑,跨步上前。却见那宝剑,黝黑无光,看似毫无刀锋,只有迟钝,毫无犀利。简直如一把粗俗的浑铁铸就。
两人都是急性子,不抱拳,不鞠躬,毫不谦让,全无礼节。径直冲上,挥刀使剑,用劲劈砍,使力跺出。法潮使力刺过去,周业绩挥刀挡住。只觉得从法潮的手颈上窜过来一股冷气,直冲周业绩的手心。周业绩使出劲力相抗。二人彼此相持,轰塌一声,一阵尘埃扬起,四下里浑然不见。只见得尘埃里,一阵黄光,一股黑风,在挥舞,在奔涌,在抨击。倏忽在左,恍惚在右,闪烁凌厉,变化多端。
周业绩见得法潮武艺高强,心底里甚是佩服,一下子纵起在云端里,法潮一瞧,也纵身而起。两人就在云端里,你来我往,打斗激励。复又从空中打到地下。尘埃荡喋,凉风激荡。
周业绩见久战不下,将手一挥,使出金刀*,只见那道瞬时长出两只角来,闪烁出金光,碧波荡漾,席卷过来。法潮一跃到高空,顿时避过。心里一想:你变我也变。在空中将剑一挥,只见那剑,顿时变粗变大,发出无穷黑光,带起旋风阵阵,显得威风凛凛,铺天盖地,直猛然劈砍下来。如泰山压顶,简直势不可挡。
周业绩见了这番气焰,心里吃惊,赶紧一闪,顿时避开。只见那黑风,在地上劈出一个斜长的大坑,就如为谁撅起的坟墓一般,甚是恐怖吓人。扬起万千尘屑,无数尘灰纷纷扬扬。远近弥漫,浑然不见。周业绩心下发觑,却又不甘示弱,再次挥舞金刀。却觉得肩膀上一阵剧痛。哎哟一声,举起的刀子霎时低垂下来,几欲落在地上。
原来却是苟国浪看法潮久战不下,心里甚是毫不耐烦,一掌悄然袭出,顿时拍在周业绩的肩膀上,立时得手。法潮嚷嚷说:“谁要你偷袭他了?”大踏步过来。苟国浪不屑的说:“怕你要战到明日黎明?才肯罢休。”法潮说:“即便战到三天过后,也不得使出这等阴招。”苟国浪撇着眼说:“战场之上,手段多多,只管取胜,哪管阴谋诡计?”说完扭过头。法潮气愤愤地说:“你真是?”王发贵看他二人争执不休,赶紧过来相劝:“都是自家弟兄,一样做事,一道尽力,何许争执?”
正在争执,吵嚷。陡然眼前一阵大雾,阴阴蒙蒙,对面不见人影,四下里浑然无迹。几人大惊。赶紧使剑,警惕着周遭,防备着偷袭。
只听得隐隐有嘶嘶声音,淅沥呼噜。犹如鬼怪作祟,简直狐妖迷惑。令人困惑,心头不解。却又碍于大雾弥漫,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举剑,瞻前顾后,警惕着前后四周。不一会儿声音消失,等到阴雾渐渐散去,只见到远近树影婆娑,远山渺茫。那些人已然无影无踪,宛然凭空蒸发。
十一九曜惨案
十一九曜惨案
几人踌躇一会儿,无计可想,法潮与苟国浪也不再争执,也知徒劳无益,于是都闭嘴不再说话。王发贵催促说:“我们还是赶路要紧,需要紧紧记住师父的教诲与嘱托,才是重要事情。”几人于是继续往前走去。
不一日,终于来到了一处山峦,登上山岗,几人纵目远眺,只见几面青山,苍翠作屏。旁边一条溪流,水流淙淙,不舍昼夜。
景色虽美,王发贵却是无心欣赏。法潮眯缝着眼看那风光。苟国浪左右打量。王发贵忽然惊了一跳,脸色瑟缩,说:“那处山庄,却藏在哪儿了?”听他一说,另外三人也注意瞧。只见面前一片平坦山岗,树林矮矮,茅草依依。却哪里有什么屋舍的影儿?法潮嘀咕说:“怕是不在此处吧?”王发贵歪着脑袋想想。苟国浪四下里瞩目。稍过一会儿,两人一齐说:“就是此间。不假。”法潮嘟囔说:“有什么鬼影子?”然后看见旁边一坨石头,洁净溜滑,于是一ρi股坐下去,用手摸着光头。
王发贵与苟国浪均觉着讶异万分:“就在此间,如何半点儿影儿都没有?如何丝毫不见?难道被龙卷风刮走了不成?”王发贵正在沉吟。忽然苟国浪一拍大腿,指着那方说:“看那儿!”王发贵赶紧手搭凉棚去瞧,法潮也一骨碌立起。
只见日光正盛,天上浮云悠悠,不时在地上投掷出一处阴影地带,正好让人歇息乘凉。只见那边,隐隐露着一枝梁柱,却宛如独然站立,又歪斜着。映出黑色的影像。几人一瞧之下,吃了一惊。王发贵抠抠后脑勺:“难不成九曜门已经遭遇不测?”法潮咆哮起来:“如何这般凄凉?好似满门惨祸。”苟国浪冷静地说:“或者是搬家,也未可知。”几人均心头一紧,赶紧拔足向那边飞奔。使起轻功,几个纵越。好似鸟雀蹿梭,又如鹞鹰低飞。片刻功夫,王发贵飞在最前面,苟国浪紧紧跟着。独有法潮,因为身体稍胖,又轻功差劲些,因此掉在后面一大截。
到了面前一看,只见突然一根独梁,黝黑发亮,变做腐炭一般。周遭沙砾遍布,断砖碎瓦。
其中夹杂一些儿破布烂襟,霉黑发臭。仔细瞧去,还有一些破烂桌椅腿凳,其上大小蜘蛛网密布,东拉西扯。
几人甚是觉得奇怪。王发贵思忖说:“似次这般,到底是满门惨祸,还是已然搬迁?”法潮抠着光头说:“真是奇怪,令人捉摸不透。”苟国浪看看前后景致,说:“看这个地方,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是一个不错的地势。主人家如何会舍得搬走?”法潮嚷嚷说:“听你这般一说,难道当真是遭了不测?”
王发贵说:“师父交代我们,此番下山,要寻那书,必先找到九曜门,让九曜门主舒武雷协助指点,方能有所希望。不想,却是如此这般。这下怎生是好?”苟国浪奇怪的说:“九曜门也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大名鼎鼎,难道竟然有人前来招惹?”法潮一听,立时浮起满脸的乐呵呵,说:“就是嘛!九曜门威名赫赫,想来应该是搬迁了。”于是,几人都浮起一丝儿希望,瞧瞧远处,一个人影儿正在走动,扛着一捆柴。法潮指着说:“你我几人在此胡乱猜测,枉费精神。今儿那边有了人影儿,不如过去问一声,或者他会知晓。”几人于是赶紧过去。
到了近前,只见那人扛着一大捆柴禾,正在呼哧呼哧的赶路,一脸汗水。法潮挥手说:“唉,问你个事,快停下来。”王发贵抱拳说:“这位兄台,打扰了。”那人斜眼一瞧,再转眼看看地下,将柴禾放在平坦处,喘嘘嘘的说:“你们是何方来客?”法潮正要开口,苟国浪赶紧说:“是路过的行脚商。”王发贵再次抱拳行礼,说:“这位哥子,打扰你,想请问一下,九曜门是否搬迁到别处去了?”一听此话,那人浑身瑟缩了一下,赶紧看几人。眼珠儿发觑,说:“你们是甚人啦?”苟国浪看他一脸紧张,赶紧问:“咋啦?”那人先是抬眼瞥瞥四周,开口却又闭上。法潮瞪着牛眼珠嚷嚷说:“你倒是快说呀?何必拖拉做作?”王发贵也赶紧盯着他。那人深吸一口气,又吐出一大口,踌躇一会,终于说:“是这样的。去年的大概三月,不,是六月,我记得桃李都快要吃尽的时候。一天夜里,忽然一阵叮当砍杀声,从九曜门里传出。”听得几人心里一阵发紧,喉咙简直就要堵塞或者凝滞一般。
只听那人说:“当时我正在附近,偷眼一瞥,只见一大群人正在混战,砍杀得血肉横飞,刀光剑影。哟!我的娘啊!那种凄惨。霍霍尸首倒下,纷纷人头坠地。鲜血横飞,肉屑四溅。孩提的哭泣声,妇女的嚎啕声,声声响起,不绝于耳。简直恐怖真吓人!”他顿住不说啦,手捂胸窝口。急得几人直跺脚忙催促。那人濡濡一会儿又开口:“只见一些人又亮着火把,照得一些人面上蒙着黑布,只露着两个凶狠狠的眼珠儿。甚是吓人。两边不住混战,打个不停。”法潮Сhā嘴说:“那么看见舒武雷了吗?”那人瞧他一眼,用手捂着胸口,又说:“看见啦。那个舒门主真是神勇,一把刀砍死好几个。一场惨烈大战,真是天昏地暗。”苟国浪问:“那么后来呢?”“后来?”那人又说:“忽然天下起唰唰大雨,又响起震天霹雳,电光闪烁,划过夜空。那雨瓢泼一般直泻下来。简直把我淋得够呛。又怕被那些人抓住杀掉,于是就趁着大雨,赶紧溜了。幸好我当时溜了,否则,只怕险些儿也被杀死在那儿。须知人杀昏了头就会乱杀胡砍。犹如畜生一般!”王发贵问:“那后来如何?”那人擦了一把额头,此时汗水已无,他犹觉得是在那天黑夜,仿佛大雨还在撩拨他一样。擦擦额头,抹抹眼睛,抖抖衣襟。说:“当时我都溜得远了,还在听到身后唰唰雨声中夹杂喊杀声,叮当声。哭泣声嚎啕声仿佛停止了。那些人怎么如此不顾命?那么大的雨,j竟然都还在厮杀。我当时简直衣服湿透,脚底溜滑。天色漆黑,认路不清,几次摔倒,连滚带爬。浑身湿透,沾满泥浆。回去后又惊又怕,又伤风着凉。在床上歇息了三两天。直到三天以后,才敢摸来瞧瞧,却只见到残痕败枝,断砖碎瓦。除此而外,什么都不见了。真是风云难测,旦夕祸福。唉!九曜门真是惨烈。唉!还亏他平时对我们穷苦百姓人家救济。唉!真是天不佑好人!”几人听得两腿发颤,心里叹惋。王发贵又问:“那以后有没有九曜门的任何消息。”那人摊着一双长满老茧的手,摇摇头,说:“没了。人间蒸发,凭空消失。”
十二妩媚渐生
十二妩媚渐生
却说蔡欢欢闲居在八卦门附近的客舍里,黄大茂闲着无事,陪着她东游西逛。
这一晚,两人来到大街上。只见一条街上全是卖小吃的。行人来往,热闹非凡。食客坐吃,汗水淋漓。
有炸油条的,一个油锅端放在旺火上,倒着菜油,溅起油烟,扑哧扑哧作响。放下油条,在油里炸着,一会儿就炸好几条,捞起来放在案板上,挥动菜刀,嗤嗤的剁做几截,盛在盘子里。吃起来犹脆又粘。
有卖凉粉的,在案板上堆成一座小山模样,溜光油滑。有人来吃时,挥起菜刀,切下一大块,在砌成细细的细条儿。装在碗里,盘曲虬形,撒上盐巴,胡椒粉,酱油,醋,辣椒。搅拌几下,即可入口。吃起来嫩滑可口。只是放辣椒时可得小心了,得注意着点儿,要是放得多了,保准辣得你直冒冷汗,长伸舌头。
有卖臭豆腐的,臭豆腐虽名为臭,却也有一丝臭味,吃起来却是甚香,非常可口。经久而味浓。
有卖蚌壳的,煮得熟透了。用牙签翘着吃。风味独特,滋味儿甚香。只是得有耐心,慢慢品尝,着不得半点儿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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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欢欢与黄大茂一起东瞧西望,琢磨着什么好吃点儿。看了一会儿。蔡欢欢说:“臭豆腐吧,香着呢。”黄大茂点头同意。
有好几个卖臭豆腐的,只见其中一个的桌凳整洁干净一些,于是二人过去,在那凳子上坐下来。那个卖吃的头上罩着一个破帽子,腰里系着一条围裙。见了二人直是笑嘻嘻,低声问道:“二人吃臭豆腐吗?”黄大茂说:“当然。”蔡欢欢说:“那是,不然来干嘛?”说毕扭头来看黄大茂。黄大茂说:“来个六文钱的吧。”那人乐呵呵地点头,手脚麻利的收拾起来。那臭豆腐是早就切好预备着的。只见他用铲子铲倒锅里,用筷子来翻卷着。只见下面的炉火甚旺,舔酌锅底,锅底变得通红,又烙着锅里摆放开的那一些臭豆腐。不一会儿,只闻到扑鼻的香味儿。浓浓的,熏熏的。
蔡欢欢扭头对黄大茂说:“黄公子,你们的帮派真大啊!”黄大茂兴奋的说:“那是当然,可以说,这个南方,都是我们八卦门的天下。事业兴旺,威风正盛。”蔡欢欢好奇的说:“虽然威武,但是毕竟是到头舔血,难道不害怕吗?”黄大茂将手一挥说:“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懦弱?岂能苟且?人生天地间,自当成一番事业,谋一朝功名,千秋万载,万世留芳。”蔡欢欢佩服的看着,心里头暗暗欢喜:他这几日竟然陪着我。看来还有得希望。抬起头望着黄大茂又说:“那么你呢?主要在八卦门干些什么呢?“黄大茂说:我嘛?是八卦门的急先锋,冲锋陷阵,往往是冲在最前面。”正在说,那个戴破帽子之人已经将臭豆腐盛在一个方形的盘子里端过来放在桌子上。只见那大盘子豆腐正在散发着缕缕热气。那人又拿来两碟辣椒,里面放着切得细细的葱苗儿,氺豆,酱油,醋,盐。两人取过牙签,Сhā着,粘着辣椒水吃起来。
黄大茂边吃边瞧着蔡缓缓,说:“蔡姑娘,你真漂亮,生得花容月貌一般。简直玉人儿一个。”听了他的赞美,蔡欢欢心里无比兴奋,口里却说:“公子,你是在取笑我吧。”黄大茂一本正经的说:“哪里?我说的绝对是真心话。”蔡欢欢心里甜蜜到家了,说:“那么。比你以前见过的姑娘,如何呢?”黄大茂Сhā进了一块豆腐,边嚼边说:“我一向协助我父亲,东征西战,其实根本没有时间过问儿女私事。今儿是难得空闲,忙里寻欢。”“真的?”蔡欢欢陡然一阵惊喜。黄大茂点头说:“是呀!生在侯门,自然没甚空闲。”
两人絮絮叨叨的聊着,不觉时日已深。夜色漆黑,冷风渐起。周遭行人稀疏,变得零落。蔡欢欢瞧瞧天上,星点儿无影踪,更不见半丝月影儿,心里有点失望。于是黄大茂送蔡欢欢回客房歇息。走到门口,黄大茂说:“蔡姑娘,咱明儿再见。”蔡欢欢连连点头,复又说:“明儿你还有空吗?”黄大茂点头说:“现在难说,明儿看情况吧。”听了这句说不清楚的话,蔡欢欢心里浮起一丝失望。但是能与黄公子如此相处,已实属难得。于是扬起头颅,兴奋的说:“好吧。明儿再见。”说毕两人分手。
蔡欢欢进到屋子里,想了想,从窗户洞里往下望去,只见黄大茂在楼下也望着楼上。蔡欢欢看着他那结实的身躯,心里好一阵激动与颤栗,心花儿荡漾。真想打开窗子,呼他上来。激动了一会儿,终于忍住,只是默默地看着,咬着嘴唇,不自觉间,一滴清泪自眼眶里簌簌而出。那是幸福的泪花儿!她任它一直滑落,流进嘴里。那个黄大茂在楼下站了一会儿,终于拔足,却是一步三回头,缓缓而去。
第二日,蔡欢欢正在梳头,忽而听得吱嘎一声门响。抬头一瞧,却是黄大茂进来了。她霎时一阵喜悦,扑地站起。兴高采烈,放下梳子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黄大茂说:“说那里话?我这不是来了吗?”蔡欢欢蹦跳地说:“我们今儿去何处游玩?”黄大茂说:“陪我去打猎吧。”蔡欢欢说:“打猎?”黄大茂说:“不错,上山逮野狼野猪去。”蔡欢欢犹疑的说:“那野猪野狼可凶呢?”黄大茂一扬手里的宝剑说:“有这个呢?”蔡欢欢想了一会儿,点头同意了。
于是,两人一道上山。
只见路上树荫处处,茂林深深。
走上一处高高的山峦。见得林木匝地,密密层层,枝叶纷飞,野草遍地。蘑菇朵朵,荆棘密布。时有鸟雀啼啭,间杂虫豸低鸣。
偏巧这会儿机会不当,愣是没有撞见野猪野狼,两人心里正在失望。忽而,听得空中一两声鸟叫,抬眼一瞧,一只鸟影儿飞过。蔡欢欢还没有反应过来,黄大茂嗖的一声,长剑出鞘,掷向空中。只听哧的一声紧跟着嘎的一声惨叫。只见一只鸟影儿从半空直跌下来。扑棱着翅膀,胸部渗血,上面Сhā着宝剑。那鸡翻着白眼,蹬着鸡爪子。蔡欢欢跑过去一把揪住。扯住毛提起来。一滴滴血点儿往下滴。滴在草丛上。只见是一只白腹锦鸡,头黑,脸颊透红,背部金黄|色,狭带黑点。长得甚是肥大。黄大茂欣喜的说:“够我们两人吃一顿了。”说着接过那只野鸡,就蹲下来开始抓扯鸡毛,扯落得遍地皆是。蔡欢欢就去附近捡拾干的柴禾,枯的草枝茎叶,聚拢做一堆,取出火石惹着了,只见烟丝撩撩,继而噼啪燃起。她继续添着柴禾。那火烧得越旺。
黄大茂已经将野鸡扒扯干净,用剑在肚子上划开一条缝,用指头抠去里面的肠肠肚肚以及别的内脏,扔在一旁。只见地上东一点西一条的散碎着一些鸡屎鸡毛鸡肠鸡肚。原本毛茸茸的一只野鸡,顿时变得精赤溜光,瘫软铺开。黄大茂找到一根长棍,把它撬好,递到火堆上去。
蔡欢欢忙说:“这样烤来不好吃。”说着劈手夺过野鸡。黄大茂问她:“怎样才好?”蔡欢欢毫不说话,拿出几张大的叶子,把那只野鸡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起来,放在撅好的一个小坑里,再在上面覆上薄薄的泥土,再将烧灼的柴禾迁移到那土上面去。继续添加柴禾,烧得噼啪作响。黄大茂点头说:“这样可能会更好吃一点儿。”蔡欢欢看着他说:“像你先前那样烤的话,只怕香味早已溜掉,油脂早就滴干。还有啥好吃的?”
几人坐着闲聊。蔡欢欢看着黄大茂,说:“像你们这种生涯,必定惊奇惊险刺激吧?”黄大茂说:“那可不是?刀头舔血,枪林弹雨,简直是令人惊心。不过,习惯了见多了就无所谓了。”说毕,捡起一根木棍在草地里来回扒拉着,划得东一槽西一道。
黄大茂抬头看看蔡欢欢,问她:“你呢?谈谈你的事吧?”蔡欢欢笑笑说:“我嘛?有什么好说的呢?种地人家的女儿。“黄大茂凝视着她那青春妩媚的脸庞,说:”像你这么个年龄,又生得如花似玉,却不知已经许配人户没有?”听他如此一问,蔡欢欢不禁脸红到脖子颈,低下了头。黄大茂显出一丝着急得神情,催促说:“你倒是说说嘛?关得什么事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很正常的事嘛!”蔡欢欢斜眼瞥了他一眼,看出了他的着急,心里暗喜,嘴上却说:“我的父母已经把我许配给人家了。是一户私塾弟子。”闻听此言,黄大茂不由得颈上发热,心里着急,嘴里急忙说:“真的吗?当真如此?”见他如此紧张,蔡欢欢心里暗自高兴,嘴里依旧说:“是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得抗拒呀!”黄大茂顿时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瘫坐一团,嘴里直喘气,两眼发愣。蔡欢欢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黄大茂无力的看她一眼,又耷拉下脑袋,嘴里喃喃的说:“私塾子弟有啥子好的?穷酸腐儒!”蔡欢欢心里头欢喜无限,瞧着他说:“黄公子,您这是怎么啦?”黄大茂瞥了她那妩媚的脸蛋一眼,心里叹惋,口里说:“没什么啊!没什么。”话虽如此,却是两眼呆愣。蔡欢欢又说:“不过呢。我确是一万个不愿意,我的父母没办法,却又碍于那个媒人之面,不好回拒,只好这样拖着。那个人脸皮也真厚,三天两头的往我家里跑。一会儿买鱼来,一会儿又买别的东西来。我呢,只要他一来,我就老早的躲开了。”晃大茂霎时升起一丁儿希望,一脸兴奋,眼里放光:“真的吗?“蔡欢欢说:“当然。”黄大茂兴奋得手舞足蹈,嘴里乐呵呵的说:“真是太好了。好哇!”蔡欢欢故意说:“人家自个终生大事,关你嘛事呀!”
两人正在闲叙,渐渐闻得香味扑鼻。黄大茂忍不住嗅嗅鼻子说:“难不成已经蒸好了?”蔡欢欢耸耸鼻子说:“应该是吧。”说完就用柴棍剥去柴禾,移到旁边,黄大茂就用手刨开那层薄薄的泥土。只觉得泥土热热的。中间散发出一缕缕一丝丝烟雾。
掏出那只包号裹好的野鸡,只见外面那层叶片变得酥软,那绿色都变得暗淡了,变得熟熟的,透着一点儿水气。一层层扒开,越往里越是柔软,越是烫手。终于扒开那最后一层。只见到里面的鸡肉已经熟透,恰到火候。先前的鲜红已经变得暗淡,滴滴油脂浸透,变得暗黄。用手一捏,由坚硬变得柔软。正是熟到时候。
黄大茂忍不住舒了一口气,感觉到清香扑鼻,透入心肺。蔡欢欢见他一脸陶醉,扑哧的笑了一声,说:“你是拿来看呢还是吃呀?”黄大茂扭头说:“吃要讲究色香味俱全,不可偏废。既要好吃,也要看起来爽心悦目才好。如今三者俱全,真是一番美味,令我怎不称赞?”蔡欢欢说:“好啦。还是赶紧让他下肚吧,喋喋不休半天,要是冷了可就不好吃了。”于是,黄大茂将野鸡一撕,只轻轻一下,顿时就撕成两半,递了一半给蔡欢欢。而后两人大嚼起来。
吃起来甚是觉得嫩嫩的,柔软可口。里面犹夹杂着叶子的清香味,使人觉得别有风味。黄大茂用嘴撕咬着,一边吃,一边称赞:“欢欢,你真行!蛮有手艺的。”蔡欢欢满不在乎的说:“这点儿算什么啊?”黄大茂吐出一截鸡腿骨头说:“看来你还有其他手艺啊,说来听听吧。”蔡欢欢撕下一根鸡爪,说:“暂且保密。”黄大茂吞下一块鸡肉,说:“干嘛保密呢?”蔡欢欢瞥他一眼说:“那什么叫意外惊喜呀?”说着扔下一张先前拔了还剩下的鸡毛。黄大茂见其吃得满嘴油污,不觉扑哧一声直笑出来。蔡欢欢看着他说:“你笑什么啊?难道你还不是一样?”两人均大笑。其时鸡肉已经吃完。只见满地均是鸡骨头鸡爪子,显得更加狼藉不堪了。两人把手在青草丛上抹抹,却哪里抹拭得净。
十三莫名惊乍
十三莫名惊乍
蔡欢欢站立起来,四处观望,嘴里嘀咕说:“要是有一条小溪小河就好啦!”黄大茂说:“这边过去一点儿,就有一条小河。”于是两人一道过去。
果真见到一条小河,明澈见底,流水淙淙,掩映在在草丛地里蜿蜒曲折,忽隐忽现。其中有虫豸游动,蝌蚪徘徊。一粒粒鹅卵石,安安静静地躺在河底,看着水流清浅,从头顶蔓延而过。两侧杂草野花,多不胜数,五颜六色,相杂相依。
两人捡了一处水深处,弯腰低头,用手捧濯溪水,只觉得清凉可口,透入肺腑,爽心润喉。不由得喝了好几口,再以水洗手,只觉得那水甚是清澈明媚。一溪清水,辉映着整个蓝天白云,间或还有附近的野草野花。
黄大茂几把就洗干净了,抬头去望远处。蔡欢欢依旧不紧不慢的洗濯,浇起那水,淋在手臂上,洒在巴掌心。两手来回摩挲,手指交替相揉。黄大茂看了一会儿远处,再低头瞧着蔡欢欢,只见她蹲在溪边,玉手洁白,粉里透红。再顺着看去,腰身纤细,苗条妩媚。一条乌黑的鞭子,搭在背上。显得美艳端庄。还有那微微翘起的臀部,自有一番风韵。
不禁看得呆了。蔡欢欢却浑然不觉,蹲着细细的洗濯。
忽然一会儿,黄大茂觉得脚上一下子针刺般的疼痛。赶紧低头去瞧,不禁感到悚然,一条细蛇,正吐着一条红星子,咬在自己的脚踝上。他哎呀一声大叫,飞起脚来,顿时把那蛇踢起在半空。只见一条长长地蛇影,在空中蜿蜒匍匐,乌黑透亮。蔡欢欢闻得叫声,抬起头,顿时瞧见了蛇,不禁吓得大叫,两腿颤栗,吓得歪倒,脸色发白。黄大茂嗖的拔出剑来,只一挥,一霎时,将那蛇斩成两截,瞬即掉到草地上,抖擞一下,再也动弹不得。断裂处显着乌黑、露着暗红,鲜血溢出。
黄大茂赶紧低头看那脚踝,被咬起一个小眼儿,一点乌黑。他哎哟叫了一声:“有毒!”蔡欢欢又是一吓,赶紧扑过来,迅疾蹲下,掰起黄大茂的脚瞧瞧,果然有毒,她心里毫不犹疑,抱起黄大茂的脚,吮吸起来。吮了一口,一吐,又吮第二口。黄大茂赶紧说:“有毒!有毒!”边说边试图推开她。蔡欢欢却是一丝不让,紧紧抱住,继续吮着,一连吮了十几口,黄大茂看着,心里隐隐不安,不安之中却又透着一丝快乐,看着那妩媚的小嘴吮在自己的脚上,这种美好的感觉。
等到吮吸完毕,蔡欢欢一张秀丽的脸上已然满嘴污秽,黄大茂一阵心疼。蔡缓缓转身,朝向河沟里,掬起一捧水,漱口,抹嘴。只见她一身妩媚生烟,背影仟细苗条。一袭曲线,自上而下,*摄魄,简直令人情不自禁,难以压抑。
黄大茂站立起来,两手颤颤。
蔡欢欢正在洗濯,猛然觉得一双手臂把自己抱住,粗实有力。不由得吓了一跳,心里咚咚直跳,一颗心儿简直快要抖出胸外。她竭力用手去掰,想把那双手掰开。却听得一个喘息声呼哧呼哧的响,一个声音喃喃的说:“我爱你,我想你。”那声音熟悉而又陌生。自己乍惊乍喜,顿觉脸上娇羞,不由得脸红耳热,全身酥软发麻颤栗发抖,想要站起,却是浑然无力。只得如此瘫坐在草地上,任那双手抚摸着自己的全身,一张白净的脸渐渐移到自己的脸蛋上来,柔柔的恣意摩挲。那低低的呻吟,宛如天籁之音,令人沉迷,身心陶醉,诚然不知身在何方?抑或是在梦里天堂。
近处虫豸呻吟,鸟雀聒噪,那渺小的生灵也知道两情相悦么?周遭树木婆娑,微风轻拂,枝条乱晃。
摩挲许久,沉醉半天。黄大茂把蔡欢欢轻轻放在草地上,只见那青幽幽的草地上,俯卧着一轮圣洁的月亮,只是还云遮雾掩,一半儿羞一半儿肯。有如一株莲荷,亭亭玉立,浮出水面,四面环顾,羞赧怯怯。那嘴里低低沉吟,恰似丝竹拨出乐音,又似琴弦弹出低鸣。
黄大茂一脸陶醉,手指颤栗,缓缓剥去裙罗。恰好剥到一半儿,露出白皙的臂膊。眼里痴迷,心中悠然。
忽而,传来一阵嚷叫声,间杂嘲笑声,一个声音嚎叫着:“黄家小儿在此,今遭休要放走他。”两人大吃一惊,赶紧翻身坐起。蔡欢欢又惊又羞,一把紧紧扯紧衣服,罩住掩住自己。黄大茂怒不可竭,一把抄起宝剑。
只见前面四五人,拿着刀剑,明明晃晃,砍杀过来。
黄大茂毫不示弱,嘴里骂道:“竟敢到我的地盘上来撒野,简直找死!”拔剑出鞘,扑过去。
蔡欢欢吓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瑟缩成一团,蜷曲在地。两眼惊恐地望着眼前的景象。
对方五六人挺刀扑过来,胡砍乱劈。黄大茂挺一柄宝剑遮拦阻隔。一人倏忽刺到,剑影在眼前嗖地一晃。黄大茂将身一闪,避在一旁,回身一剑刺出。对方将剑一挡,刚听得当哐一声,正巧挡开。唰地一刀,顿时从左侧劈到,冷冷刀锋,黄大茂将身一扭,身形一晃,顿时转到对方的背后,挥爪一抓,使的正是鹰抓门功夫。只听得哧的一声响,再听得啊的一声惨叫,顿时将对方的背上抓去一块皮肉,衣襟张扬,鲜血横飞。那人痛得齿牙咧嘴,转过身来,劈砍得更是尽力,犹如野兽拼命一般。其中一个使着一只判官笔,上下翻飞,下下直指黄大茂的身上|茓道。黄大茂闪身急避,剑影晃过,逼得那人直退。黄大茂后退一步,口里气喘,虽然一时逼退敌人,但是心里兀自着急,来敌个个武艺不错,似此长拼下去,怎生是好?
刚喘得一口气,倏忽一晃,那几人又逼迫过来,使着眼色,几面围定,一起进攻。刀光剑影闪烁,人影绰绰。这一回,对方几人围定,要上则一起上,要退则一起退,真是攻守一致,浑然进退有方。几面刀锋剑影一起聚拢,黄大茂瞧得吃惊,虚晃一剑,一道剑影闪过,将身一纵,窜起在半空中。周遭五人之中,一人觑得真切,也腾身而起,在空中一刀劈出。黄达茂听得耳畔呼呼风声,知道不好,情急之时闪避,那刀锋顿时顺着腰身劈过,刚巧避得一丝儿距离,却正好削去外衣一片衣襟。虽是侥幸逃得性命,却已是惊出一身冷汗。才落下,脚跟沾地,又有人疯狂扑过来,他赶紧又一闪,同时将手一劈,将宝剑当做刀使,倏忽砍出。对方未料到他如此使劲,赶紧急闪,顿时被削去手臂上一块皮屑,绽起鲜血花儿点点。黄大茂见着得手,不等那人再做打算,紧跟着又刺出一剑,那人惊慌失措,赶紧就地一滚,头巾滚落,身上一身泥垢,狼狈地逃得性命。
黄大茂正欲收起剑势,只觉得一缕冷风骤然袭到,躲闪不及,倏忽手臂一麻,顿觉不好,赶紧去瞧,只见一支几寸长的短彪,正刺在臂膊上。他心里大惊。对手迅疾扑过来。
旁边的蔡欢欢心里发慌着急,仓皇四看。只见得不远处有人影晃动,急忙大呼:“救命啦!救命啦!”那几人听得这几声大呼,其中一人挺刀杀过来。举起手里的器戒。就欲劈下。黄大茂心里着急,使尽全力,将手一挥,手里的宝剑顿时脱手飞出,哧的一声,在那人的胸部穿过。那人扑通一声跌脚就倒。
那几人见此光景,吃了一惊。其中一人大怒,挺刀劈过来。蔡欢欢心里着急,急中生智,拾起地上一坨石头,呼地砸过来。那人听得脑后风声,回身将刀一挡,顿时磕飞。蔡欢欢继续捡拾石头砸过去。那几人只得赶紧招架。
正在危急之时,几条大汉闻声赶来,那几人吃了一惊,赶紧拔足就跑,一道烟溜了,消失在丛林深处。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十四七星剑阵
十四七星剑阵
却说三人见到九曜门被灭,线索已断,不禁心下叹气。久思无计。法潮烦躁的说:“难道我们就如此窝囊,就此回到天山去不成?”说着,看见附近有一坨石头,过去一ρi股就坐下去。苟国浪掂量说:“一门之人,竟然死得如此蹊跷,不明不白,内中必有缘故。”法潮嘟囔说:“又不光明正大的杀,如此这般偷偷摸摸,黑布蒙面,半夜三更,简直贼盗一般。”王发贵来回踱步,心里再三思索,说:“我们万不能就此罢休。即使不是为了师父的遗命,就看九曜门与我们天山派的昔日交情,我们也要尽力去查查情况,看个究竟,希望能为九曜门一洗沉冤。”法潮挥舞手臂说:“把那些兔崽子统统揪出来,杀个精光。”
王发贵瞧瞧四周说:“看来离武当最近,且先去武当上查访一番,看看可有希望。”几人于是起身,往武当而去。
风雨如梭,紧行急走。这一日,终于到了武当山脚下,抬眼看那山上,满山苍翠欲滴,树林阴蔽隐逸。树林枝桠之间,微微露着道观重重,稍稍看出屋脊森森。几人心里颇多感慨:自从张三丰创立武当,与少林分庭抗礼,牢牢占据了江湖中的一席重要席位,撑起武林一片天。而且武当高手如云,武功绝伦者甚多。
来到山头上,进来道观里。小童进去报告,不多时出来了一个道人,拿着一柄拂尘。抬头见了三人,双方不禁觉得眼熟。那道人道帽耸起,长袖飘然,好奇的打量三人。三人正在低头施礼,忽然那位道人冷笑说:“几位原来在黑店里干得好事啊!”听了他的这句话,三人赶紧注意打量眼前这位道人。法潮说:“我们在哪儿认识你,你这个鸟道士,胡说八道些什么?”苟国浪忽然想起,说:“你就是那个五里坡的道人呀!躲到这儿来了。”王发贵抱拳说:“那日误会,还请大师海涵。”道人冷笑说:“误会?怕不见得吧。以多欺寡。”法潮恼怒起来,大嗓门嚷道:“就欺了你又怎地?怕了你?”道长说:“既然今儿来到武当,就让贫道领教一下众位的高招绝技。”几人正在嚷嚷,忽而观长过来,看了情况,喝问是何事。那个道人窃窃耳语,添油加醋。观长抬头狐疑的说:“竟有此事!”那个道人继续说:“是啊!他们就是看我们武当的武功比他们的差了,所以才如此瞧不起呀。”王发贵赶紧抱拳说:“哪里?我们这遭前来,是有事相求。”观长说管你有事无事,既然敢来,想必自身武学不差,不如与我们武当较量一番,何如?”法潮嚷嚷说:”会怕了你们?哼!奉陪!”苟国浪一脸不屑,王发贵暗自着急。
几人来到大殿,一些道人听得,也赶紧呼朋引伴的前来看热闹。
王发贵说:“不知如何比法?”观长正在沉吟,那道人赶紧说:“就让你们几个鼠辈见识一下我们武当的七星阵的厉害。王发贵心里吃了一惊,暗想:武当的七星阵凌厉无穷,天下驰名,这次难关,却是不易。抬眼去看二人,法潮满不在乎:”打就打,我们天山派会怕你们。”
听了法潮的这一句聒噪,观长勃然大怒:“原来是天山派,今次真是前来送死。”王发贵听得奇怪,正欲问个究竟。呼啦啦进来了七八个道士,人人拿着一柄宝剑。
观长冷笑说:“北烟狂傲,南凤淡泊。东月沧月美冠江湖,自是不假。而西风风云飘自称正义,只怕是浪得虚名之辈。昔日西风风云飘了不得,今儿他的弟子们前来送死。”听了观长的话,另外几个道士也顿时义愤填膺:“感情是风云飘的传人,简直想把你们活剥了。”苟国浪烦躁起来,说:“你们啰嗦够了没有?”王发贵抱拳说:“不知以前家师与几位有何过节?”几位道士冷笑说:“岂止过节,简直是奇耻大辱,终身难忘。”法潮嘲笑说:“谁让你们技不如人呢?你等这种牛鼻子,早该教训了。”一些道士发起怒来,就欲冲过来。观长阻拦说:“今儿我们就用七星剑阵来试试他们。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武当七星剑阵的威力。“法潮嘟囔说:“屁个威力?还不是干草一堆。”
几个道长蜂拥过来,瞅着三人。一个嘟囔说:“怕你们几个是神仙不成?竟敢如此小觑我们武当,上这儿来撒野。”一个恨恨地说:“懒得与他们啰嗦,索性一并结果了,让他们见阎王去。”一个说:“对,当年风云飘给我们的难堪,正好一并送还给他的徒弟们,哼!冤有头债有主!”
于是,七个道士拉剑摆开架势,七个方位,把三人围在当中。七把冷剑,闪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苟国浪冷眼环顾,法潮一脸不屑,王发贵注意观瞧。
那七个道士,正是第一的即是五方道长,第二是花木道长,站在北方,正是首当其冲。第三是衡武道长,第四是王必道长,立在中截地段,拦腰伏虎。第五是灵犀道长,第六是灵仇道长,站在靠近南边。第七个是舀湖道长,居于第七个方位,正是正南,独自一人把守一方门户。此为七星阵,按照日月星辰的摆布,其中变化多端,威力巨大,凌厉无穷。一人着力,七人使劲,一处通则七处通,循环往复,环环相扣。
五方道长见到阵型已经布好,嘴里呼喝一声,将手里的宝剑一挥,一道剑光向三人激射而至。法潮将剑一挡,刚及碰击对方的剑势,倏忽一晃,对面如若无物。正在讶异,忽然肩头处冷风袭至。他将身一闪,苟国浪将剑一劈,唰得一下,,那道剑光瞬即消失。三人心里无比讶异:这个剑阵如何这般古怪,仿佛幽灵一般只能偷袭一样。
这个时候,只见那七个道士纷纷移动身形,脚底如梭,自南向北,来去如电。纷纷扰扰,恍恍惚惚。几人一时不知如何才好,只得捉紧宝剑,背靠背,三面环顾。
只听对方的五方道长呼喝一声,霎时对方跃起三个人影,手里器戒指指点点,骤起三条红光,向几人激射。
王发贵瞧见对方三人在半空,四人在地上,上面先出手,下面犹等待。心里惊异,只得也腾空而起,挥剑抵敌。却只觉得对方的剑势凌厉,三道红光如起一圈连环,罩向王发贵,纷纷寒气袭来。
王发贵急速变换招式。法潮见王发贵手脚紧迫,于是也跃身而起,嘴里咆哮一声,将剑大力一劈,一股无穷威力,唰得劈向那三个道士。王发贵才感觉到压力顿减。
苟国浪环顾四周,瞻前顾后。地上四个道士挥舞宝剑,将剑朝苟国浪一指,一股激流涌出,冲向苟国浪。苟国浪见来得凶猛,就地一滚,避过那股激流。瞥眼去见到那股激流,直下向上窜起,径直去袭击空中那两人。苟国浪大惊,一个挺跃,将剑向那道激流劈去。剑光飞到半途,却又被地上几个道士发出的剑光截住。没奈何是惊出一身冷汗。口里大喝:“小心。”王发贵瞥见下面异样,情知不妙将剑往上一挥,同手双脚朝下一跺,脚底使力。正是一颗心分作两半用。力度却是小了。只见两道剑光,上下将王发贵罩住。
法潮见了,大怒,一声暴喝,左手使剑,右掌发力,逼退三个道士的剑光。再一转身,一掌大力击出,一阵轰塌的声音,逼退了那道红光。那七人脚底蹒跚,紧接着随即回转过来,将三人围定。
七人再次围聚成一圈,呼喝一声,七剑齐出,瞬时一道浓浓的红光涌出,扑向三人。三人赶紧举起宝剑,运劲抵敌着。阵阵红光闪现,闪耀。映得三人恋人脸色绯红。看看渐渐抵敌不住。忽地一个白影子一闪,一个巴掌从半空里飞来,啪地扑中了一个道士的后背,嘴里吐血,扑地倒下。顿时,七星阵大乱。苟国浪心里暗喜,加紧反击。法潮一脸恼怒,叫嚷着说:“哪里来的鬼影子,谁要你帮忙?”只见那人,身材瘦消,一脸白头发、长长的一把白胡须掉到胸膛面前,一双眼珠滴溜溜直打转。
只见那个白胡子若隐若现,飘渺之间,感觉甚是瘦削,身形却长。只听那个白胡子嘻嘻一笑说:“救你出得大难,不思报答,反倒出口伤人?好没良心!西风风云飘门下弟子,窝囊!”王发贵脸色惭愧,一边使剑一边赶紧说:“感谢阁下相救大恩。”那个白胡子呼呼地打出一阵掌风,嬉笑说:“还是这个懂得好歹,不似那个,枉自是曾在牟尼门下,好没修养。”
五方道长喝道:“哪里来的狗东西?竟然到武当撒野?”其余几个道长也是连连骂声。那人毫无怒色,继续嘻皮笑脸的说:“当真两边不是人?”苟国浪赶紧大声说:“感谢大师救命大恩,以后自当图报。”花木道长恼怒已极,唰地刺出一剑。那个白胡子将身一避,掌风击出,顿时将花木道长的剑震到一旁,回头说:“总算听到了一句好听话,知道好歹。”一掌击出,掌风凌厉,花木道长吃了一惊,赶紧避在一旁。趁这功夫,那白胡子闪到苟国浪的一旁,低声问道:“你们几位闯荡武当,为了什么?”此时,一个道士刺过一剑,苟国浪将身一闪,一掌击过去,顿时拍在那道士的肩膀上。那个道士痛得哎哟一声叫唤。苟国浪说:“阁下可曾知道九曜门满门惨案之谜?请教!”那个白胡子愣了一下,随即说:“要知九曜门之事,须得去问北狂魔君。”说完呵呵笑着,将身一纵,飘然而去。
见得那个影子远去,身边的七个道士,伤了三四个,剩下的已然喘嘘嘘。王发贵抱拳说:“今遭承让。事起仓促。多有得罪。”说毕唿哨一声,三人飘然而去。
十五 闯关破阵
十五 闯关破阵
一路上,法潮恼怒不已,嘴里嘀嘀咕咕,嘟囔个不停:“今儿个竟然会被武当的狗屁剑阵围困,传扬出去,岂不丢尽天山派的脸面,唉!”说毕,垂头丧气,嘘长叹短。苟国浪沉默不语,一直低头只顾走路。王发贵微微叹气,说:“技不如人,以至落败。唉!”法潮用脚踢着地面的石子,狠狠不休,又说:“当时在武当上战死还好,总比落荒而逃恰当。唉!今遭掩面丢进,他年岂有脸去见师父于黄泉,惭愧呀!”王发贵恍惚说:“今遭那个影子究竟是谁呢?出手帮助我等,却不留下名姓。”苟国浪说:“昔日师父结交甚广,说不定是哪个江湖朋友也未可知?”法潮嘟囔说:“谁要他帮?”多管闲事,我们几个还怕打不过?哼!”王发贵说:“朋友多了路好走。”
走了一时,走得汗流浃背,三人看见旁边一棵大树,树荫茂密,密密匝匝,正好躲得阴凉,于是走过去,坐在树下乘凉。方才的火辣辣,如今方才化作一丝儿凉风。脖子,脊背,脸颊,觉得甚是惬意。
法潮摘下帽子,扇着凉风,说:“那个鬼影子说什么去找北狂魔君,不知他是何用意?难不成是推我们下水好淹死不成?”苟国浪将宝剑斜倚在膝盖上,思忖说:“如果他真是存心害我们,大不了在武当上冷眼旁观即可,何须出手相助?还去得罪武当?”王发贵叹息说:“本来去九曜门查探一番,自是终南捷径,没料到祸起萧墙,九曜门竟然满门被灭。”法潮愤怒地说:“他日一定要找到真凶,为九曜门出得这口冤气!”苟国浪瞪着一双幽蓝的眼珠也说:“是呀!冤有头债有主,纵然天下之大,只要用心寻找,怕他会凭空飞去?”王发贵折下一截柳枝,瞧瞧那新叶,拿在手里,说:“九曜门与天山派交情匪浅,这口恶气,自然决不能就此罢休。可惜,那日,一把火烧得精光,毫无头绪可查。恐怕要迁延时日,方可找得一丝儿蛛丝马迹。”
三人闲叙着,忽然,大树上传来呜呜的嘶鸣声,法潮焦躁地扭头一瞧,只见一只小虫粘在树干上,正在扯着嗓子嘶叫。那是一只蝉儿。法潮嗖地拔出剑来,一道光闪过,唰地一声,那剑直射入树立几尺深,那嘶鸣声顿时嘎然而止。法潮起身,缓缓拔出剑来,将剑回鞘,再坐下来。捡起旁边的帽子,继续招惹凉风。
苟国浪抬头瞥了一眼蔚蓝的晴空,眨着眼珠,说:“那个影子叫我们去寻访北狂魔君,不知是否有用?难不成他会告诉什么?”王发贵掂量说:“北狂魔君,真名叫做步非烟,与南凤凤歌并世,武功当世卓绝。”苟国浪忽然很有兴趣的说:“北狂魔君步非烟,南凤凤歌,东月苍月,与我们师傅风云飘,四人都是鼎鼎大名,不知哪一个更是厉害?”法潮呵呵一笑,咧着嘴儿说:“这还用说,当然是我们师傅厉害,还怕其他人能比了去?”王发贵卷起衣袖,说:“江湖浩茫,能人甚多,难说呀!”法潮瞪他一眼,低下头不再言语。苟国浪忽然叹气说:“可惜师傅仙逝了,不然的话,真想看着他们四人好好比试一番,看看哪个更加厉害更胜一筹。”王发贵站起,抠抠脸腮,说:“练武,是在自身的提高,修为的增长,而不在于比试高低,贪图空头名利。”
半响,苟国浪扭头看着王发贵,眼里犹豫,说:“难道我们真要去找北狂魔君,问点儿什么?她一向心高气傲。”王发贵说:“虽然北狂魔君一向心高气傲,瞧不起人,但是她与师傅好歹还有点儿淡淡交情,如果当真知道一二,应该会说的吧。”法潮说:“她与师傅的那么点儿交情,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难道还会没有忘记?”苟国浪叹息说:“试一试总比坐困愁城好吧?俗话说‘不入虎|茓焉得虎子’”。法潮说:“听师傅说她一向心高气傲,勤练武功,欲做天下第一,今遭我们前去,会不会把我们一刀宰了?”苟国浪呵呵大笑说:“我们大师兄一向豪言壮语,今儿是怎么啦?好像怕得很呢?”听了这话,法潮霍地站起,扬着眉毛盎然说:“我会怕?我会怕?马上走,马上去。”说毕迈开大步,昂首挺胸。王发贵也嘻嘻的笑起来,三人又继续往前迈步。
望北而行。走过了几日几夜,终于到了一处古怪地势。只见前面树林密布,灌木丛生,密不透风。中间露着一条蜿蜒小径,供人踏足而行。
几人将要到近前,只听呼啦一声,从树林里探出两颗脑袋,一个黑不溜秋,圆脑袋,梳着辫子;一个面孔惨白,方脑壳,披着散发。看见了三人,嘿嘿傻笑几声,而后,倏地一下跳出来,一个抱袖,竖着眼;一个叉腰,愁着眉。
王发贵正欲抱拳行礼。只听抱袖那个说:“哪里来的东西?到这儿找鬼?”那声音阴阳怪气。
王发贵正欲开口,法潮大喝:“你两个站着的恶鬼东西,快去报告你家魔君,就说我等三人前来。快去快去,休要耽搁。”
那个叉腰的撇着眼睛说:“我家魔君何等尊贵,武艺当世无双,岂能见你等俗人凡夫?”苟国浪抱拳说:“还请通报一声。”王发贵也抱拳行礼,法潮昂首站着,眼睛扫着别处。
那个抱袖的清清嗓子,仿佛喉咙里卡着一粒毛谷子,吞不下嚼不烂一般。说:“看你们几个也是江湖中人,既是求见我们魔君,想必自身本事不差,不如由我两人领教一下,看有啥子不得了的。”说毕二人拉开架势,一人亮出一只破圆锤,用铁做成,却咧着破口。一人擎着一根烧火棍,漆黑如炭。
法潮早已按捺不住,嘴里吼叫着:“你两个看门狗,如此这般惺惺作态,简直找死。”拔出宝剑,跃身而上。苟国浪也拔出宝剑,站着看着。王发贵也凝神观瞧几人的打斗。
抱袖人挥舞破捶砸过来,法潮怒吼一声,宝剑闪过去,当哐一声,顿时把那破捶震在一旁。那个抱袖人心里吃了一惊,心里暗想:这个和尚好大的蛮力。那个使烧火棍的对着法潮的脑袋,从一旁使力砸过来。砸得又快又准,企图一下子将面前这颗溜圆脑瓜砸个稀巴烂。法潮听得风声,身子一闪,随着一脚踢出,那个烧火棍砸了个空,见得和尚飞脚踢到,赶紧收住势,将掌一挥,啪的一声击在法潮的脚板上。法潮哈哈一笑,说:“给我抖灰呀?”那个烧火棍心里气恼。将烧火棍使得呼呼风声,没高没低,一下下砸过来。抱袖人挥舞铁锤敲过来,法潮将身一挫,正好避过,就势使出扫堂腿,如圆盘一般在地上刮过,就如顿起一阵旋风,卷起一袭尘灰。那个抱袖人跳起在半空。旁边,烧火棍飞速劈过来,法潮一个鱼跃,顿时闪在一旁。肥胖的身躯竟然如此敏捷,那烧火棍心里不禁暗暗喝彩。空中的抱袖人一下子扑下来,来势如电,法潮将身一旋,一避在一旁。只见那铁锤在地上霍的一声砸出一个小坑,扬起一些尘灰黄土,弥漫在巴掌大的一块地方。
王发贵紧张地看着,心想这两个北狂魔君的手下功底不错。苟国浪则两手交叉着包在胸前,一脸笑眯眯,颇不以为意。
又过得一时,法潮焦躁起来,将宝剑一挥,径直向对面的持棍人劈去,那人见其来势凶猛,忙不迭地一闪,哪知法潮只是弄虚,剑劈到一半,剑锋一转,立即转势砍向抱袖人,抱袖人将铁锤舞过来阻隔。法潮身形顿时斜飞而起,在空中将脚连环踢出,前脚踢出,被保袖人躲过,后脚紧跟着,那个抱袖人避之不及,顿时被踢中右肋,哎哟一声,摔倒在地。
旁边那个持棍人见了,吃了一惊,颤栗着不敢上前。
法潮将剑回鞘,拍拍手掌,乐呵呵地说:“如何呀?”那个抱袖人满面羞惭,灰溜溜地爬起,看着别处,一毫不言语。持棍人脸上也窘,抱拳说:“技不如人。甘当落败。“说毕拱手。法潮大笑不止。王发贵上前,抱拳施礼:”承让承让,得罪得罪。”苟国浪的脸上露着满面不屑。
那两人闪在一边,让开一条通路,三人于是继续往前。
十六北狂魔君
十六北狂魔君
渐次走到一个山堡凸起处。只见那山凸,环形状,四面光秃,黄沙满地。风吹起,扬起阵阵尘灰。时时弥漫,恍惚看去,如同鬼魅舞蹈。
王发贵指着说:“这儿就是北狂魔君的地|茓,听说里面阴暗,阴森恐怖,你我当小心谨慎,万不可大意。
三人正在朝那儿注意观看,却陡然一阵冷风吹起,弥漫了眼前,一片浓雾一般。令人觉得阴森恐怖,阴气袭人,不寒而栗。睁眼往四周打量,先前的一片景致,犹还清晰可见。现在却如同堕入云雾之中,转瞬已踪迹全无。周遭一处淡白,一处昏黑,一处恍惚,一处迷离。几人正在讶异。法潮嘟囔说:“这真是个什么鬼地方?这般古里古怪,令人莫名其妙。”苟国浪瞻前顾后说:“怎么这个刁狂的北烟如此稀奇古怪,弄什么玄虚?难不成空头名声?”王发贵掂量说:“东月沧月,北烟步非烟,南凤凤歌,与师傅齐名,皆为当世的卓绝高手,我们自当小心翼翼。须臾不可大意。”
几人正在一脸莫名,忽而眼前的浓雾中闪现显出一条幽幽小径,曲里蜿蜒。仿佛在为几人指路一般。法潮径直迈步往前,苟国浪在后面扯他一把:“且慢!”法潮嘟囔说:“大雾弥漫,仅此一条路,难道还不往前?久在原地徘徊打转啊!”苟国浪瞧瞧王发贵,王发贵试着用脚去踩踩,地面还够坚实。于是几人迈步而上。法潮边走边说:“就是嘛不入虎|茓焉得虎崽?”几人走了一会儿,感觉是走进了一处山洞,渐渐地两壁阴森,青苔重叠,间或有水滴点点,头顶处石钟|乳悬挂,各色形状,稀奇古怪。
走了不知有多久,眼前先是阴暗凄迷。渐次亮起光亮,只见前方一个大洞,豁然开朗,宽百丈,高百尺。一丝光亮从洞顶透入,照得整个洞里若隐若现。忽然几人心里一抖。只见前方的一块椭圆形的大石头上,坐着一人,两眼微闭,长发披在脑后,边上又梳着两条辫子。脸皮发青,四十左右年纪。看其面容分明是一个女人,只听她轻轻开口,声音却是洪亮如钟,仿佛一个男子一般:“来者何人?竟然敢闯我北狂魔君的地盘!”其声在洞里盘旋不觉,顿起回音,嗡嗡作响,四壁震荡。三人只觉心里一紧,赶紧屏气运功。隔了一会儿,方才觉得心神镇定。
忽然,那人扬起头来,只见着一张姜黄的圆脸,上面嵌着一双突兀的大眼睛,仿佛出土的文物古铜一般。那个声音又响起:“难道你几个是聋子哑巴?”法潮正欲开口,王发贵赶紧说:“在下几位是天山风云飘的门下弟子,今儿特地前来拜见北烟前辈。”
“哦”,北烟觉得惊讶:“你们师傅怎么会这么好心喽。”法潮跨前一步说:“当然,我们师傅侠肝义胆,不是那种冰冷无情之人。”步非烟抬起头来,瞧瞧法潮,嘴里呵呵一乐说:“师傅?难不成你是他的弟子不成?“法潮抹了一把光头,说:”不错,怎么样?”步非烟眼里含笑说:“你的师傅竟然找了一个和尚来做徒弟,那你是第几个呀?”法潮嚷嚷说:“你没看清吗?我比他们都长几岁,当然我是大徒弟了。”王发贵拱手抱拳说:“我们一共是师兄弟四人,前来拜访北烟前辈。”步非烟冷冷一笑,用手捋捋头发,仰头说:“哪管你们多少?反正我又练习了这么久,一直都和你们师傅他们几人并称并列。今儿正好拿你们来试试,看看我的武艺是否已经天下第一。”话音刚落,走过来一个摇着扇子的人,生得面皮白净,过来给布非烟扇着扇子逗引凉风,一边讨好的说:“师傅您的武艺,自然是天一第一,世间无二,如果你是第二,那么没人敢称第一。”步非烟一脸灿烂,呵呵笑着 :“这是当然。世间第一,舍我其谁?”法潮一脸愤怒,正欲开口,王发贵赶紧伸手吧,一把抹了他的嘴巴,法潮将气憋在心里,声音只得在肚子里打转。苟国浪的脸上露出一丝鄙夷。
只见步非烟将手一招,示意几人过去。王发贵心里一紧,赶紧说:“瞧我们几个后生晚辈,怎能是您老人家的对手?这个比试,倒也是不比也罢。”步非烟冷笑一声,目光如炬,说:“既是来到此处,如何不比试一番,否则休想走脱了去。”旁边那个扇风之人也说:“我们师傅看得起给你们一点儿赏识,你们可不要给脸不要脸啦?”说毕把扇子一挥,指着三人。法潮咆哮起来,将手里的宝剑一举,说“谁怕谁呀?你当真就不得了吗?”
步非烟挥挥手,让那个摇扇子的人退到一旁。然后站立起来。三人看着这个阵势,知道无法避免。王发贵赶紧说:“晚辈们功力太差,还望老前辈留情。”步非烟微微一笑说:“还怕我吃了你们不成?”苟国浪缓缓拔剑,口里说:“只怕老前辈会倚老卖老。”步非烟眉毛一竖,说:“废话少说,没准儿我还会真的吃了你们。”
步非烟豁然站立起来,缓缓走向洞里的中央。几人注意的瞧着他,后面那人掂着扇子,满脸的皮笑肉不笑。
法潮也拔拔出剑来,苟国浪犹豫了一瞬,嗖的拔出剑来,指着前面。王发贵向四周打量了一下,也拔剑向前。嘴里说道:“前辈与我等后辈小生动手,难免失了身份,恐怕传扬出去,也为他人笑话。”法潮扭头嘟囔说:“怕他怎地?”步非烟呵呵一笑,全然不以为意。
一会儿,只听得步非烟嘴里喃喃的说:“你们几个乃是西风风云飘的门下,打败了你们,就等于战败了西风。再剩下东月、南凤,我就是天下第一了,哈哈。”说完仰头哈哈大笑,在洞里跌宕起阵阵回音,简直震耳欲聋。
法潮不耐烦的说:“你个婆娘,啰嗦个鬼,称北称南,也不见得你强到哪里去?成天呆在这种阴暗不见天日的地方,简直鬼怪一般。”步非烟听了,嘴里一声叱喝,紧跟着双掌一挥,只见全身冒起一阵烟雾,周遭涌出,天灵处腾起屡屡烟雾,犹如燃烧的柴不曾干透一般。伴随着一阵劈啪啪的声音。几人觉得惊奇,又不敢有丝毫大意,因此都瞪大眼珠儿瞧着。
只见浓烟散去,几人惊得发呆,眼前顿时出现了一个全身姜黄|色的铜人,上面的两个眼珠歪斜,线面纹路经脉纵横,好似出土的铜器,陈旧糜烂,又好似千年的巨兽,张牙舞爪。苟国浪说:“这就是他的北大血煞铜人了,真恐怖。”王发贵倒吸这一口凉气说:“闻名不如见面,真是骇异。”法潮皱眉说:“见面不如闻名,这样恐怖。”几人正在说话之间,只见那个铜人双手一挥,泼辣辣直冲过来,脚底嗤嗤直响,好似在地上刮起一道浅浅的沟痕,就似犁头耕地一样。
三人顿觉扑面而来一阵冷风。法潮看得真切,唰的一剑直劈过去,那个铜人一闪,身形极是凌厉,左臂一探,径直往法潮的肩头抓来,只见他五指铁铮铮,闪着血腥的光芒。带起疾风,破空而来。法潮将身一跃,立时闪在一旁。苟国浪离得较近,一剑刺过,那个铜人只听得风声想,不曾回身,右掌往后一捞,顿时将苟国浪的剑拨到一侧,铜人那右掌不等收回,霍地一声径直击过来,那速度极是快捷。苟国浪身形一闪,已闪在她的左侧,反手一剑,唰得直刺过来。王发贵见她回身艰难,赶紧凌空而起,直取她的上三路,刷刷刷接连劈出三剑。法潮在地上一个匍匐,挥剑砍脚。此三人如此联手,直欲叫她上下首尾不能顾暇。
步非烟一声冷笑,见得法潮的剑砍得离左侧较近,于是将左脚一抬,往前踢出。只听得哧的一声,原来是法潮的剑劈在她的脚上,却似切在了一块石头上,毫无丝毫裂痕。紧接着她右手一扬,一掌击出,手腕状如铜头一般,径直打出。王发贵将身一避,左手反手抓来,径奔步非烟的肩头。苟国浪一剑刺来,明明看做就要刺中,剑尖隔得半寸,宝剑忽然拿捏不住,滑向一侧。他吃了一惊,赶紧抽回宝剑,两眼迷惑不解。
旁边的那个白净面皮的人抱着扇子,冷冷地看着,全然不以为意,间或扇起扇子,逗引凉风。
四人在原地围着打转,忽而向东,忽而向西,时而北,时而南。搅扰起阵阵灰尘,裹挟着几人。圈外之人,看得眼珠迷离,渐次分不清谁是谁哪是哪。只觉得如同一团浓雾,恣意翻卷。间杂噼啪轰塌之声,厉叱声音。
几人斗了几十个回合。法潮气喘吁吁,额上汗滴,心里火冒。看着眼前的这个怪人,全身铜铁一般,看得着刺不到,心里又气又恼,嘴里发出咕噜的声音。拼着命厮杀。苟国浪一柄冷剑,连连翻飞,上下纠缠着。王发贵宝剑纵横,来往涤荡。
那个步非烟毕竟名满江湖,岂是等闲可比。闪避躲耀,自在自如。左手变作铜锤,右手变作铁锤,上下翻飞,齐齐发力,舞动之间,只听得轰轰直响,带起电光火闪,耀人眼目,震人耳膜。
渐次后来,三人渐渐不支,气喘加重,脚步变得缓慢。
法潮变换得迟了一步,左脚上被步非烟的铜锤锤了一下,哎哟一声,摔在地上,另两人心里大惊,赶紧连挥宝剑,步非烟身形一闪,动作更快,铜锤砸向王发贵,王发贵见其来时凶猛,只得闪避,哪里想到步非烟的铁锤紧跟着舞出,顿时击在苟国浪的手臂上,当哐一声,苟国浪宝剑掉地,步非烟的铁锤上举,虚晃过处,身体飞跃,一脚揣在苟国浪的腹部,苟国浪只觉得腹部一阵疼痛,趔趄在地上。王发贵大吃一惊,落下地来,两腿颤颤。将剑横在胸前。正在注意前方,哪里觉得背后威风轻拂,瞬时既已动弹不得。只听得后面一个声音笑起来:“师父厉害,天下第一。”说完啪啪鼓起掌声。步非烟哈哈一笑,将头一扬,望着山洞顶,得意地说:“今遭战败了西风的几个徒弟,也就等于战败了西风本人,哈哈!”几人伤的伤,累的累,口里气喘,心头惭愧。想着今遭失落,丢进师门颜面。
那个面色白净之人凑近步非烟,说:“像这几个窝囊废,师父打算如何处置?”步非烟得意地笑够了,低头一瞥他们,说:“放了他们。”那个面色白净的弟子咦的答应一声,近前弯腰,打量了三人各一眼,说:“虽是受伤,师父还是到底对他们手下留了情,否则,只怕这几个鬼小子,早已丢命亡魂。”伸手就欲拉起法潮。
忽然,步非烟将手一摆,说:“且慢。”那个弟子抬起头,困惑地看着步非烟,问:“师父欲把他几个如何打算?”步非烟略一沉吟,说:“战胜了西风,还有南凤凤歌,东月沧月,已是劲敌。不能轻易罢休,要再接再厉。方能一鼓作气。”
后面那个弟子阿谀说:“对,岂能再而三三而竭?”
步非烟将手一挥,顿时变回原身。瞧瞧三人,说:“来人,把他们三个装入棺木。免得大白天里暴露着不好看。”两旁答应一声,立即凭空里出来七八人,抬来三口黑漆漆的棺木。
地上躺着的三人心里大惊:难道要把我几人活埋活葬?心里大惊,额上冷汗簌簌直冒,背心凉透。法潮怒火万丈,嚷嚷说:“你个鬼东西,难道如此恶毒?”苟国浪勉强抬起头来,望着步非烟说:“胜败兵家常事,何故如此折磨?”面色白净之人一甩扇子,喝道:“你几个自不量力之人,还不闭嘴?再聒噪,乱刀劈死。扔去喂狼。”步非烟眉毛一瞥说:“就要活埋,看你几个又能怎地?”说毕将手一挥。手下几人将三人往棺木里抬。王发贵心里一片凄惨:此番下山来,师命尚未完成?难道就如此丧命丢魂?罢罢罢,生死事小,只是师父的临终遗命?唉!想着,不禁眼角簌簌泪流。苟国浪吼叫起来:“要杀则杀,何故如此?法潮恼怒地说:”今遭洒家竟然葬身在奸人之手。”步非烟听得厌恶,将手一挥,几人顿时觉得一阵疾风拂过,霎时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手下几人将三人往三口棺木里放。步非烟看着王发贵与苟国浪长得瘦小,法潮生得矮小肥大,眉头一皱,说:“将那个肥的单独放在一口棺木里,瘦的两个合装一口棺木,省得浪费。”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十七 水面惊情
十七 水面惊情
却说罗常陪同马昌蓉,一路行走。
路边野花盛开,杂草生翠。走完一程,踏上一条幽幽野径,碎石铺地,间杂黄泥,显得时日久远,踏出一条灰白的颜色。路侧一棵杨柳,树叶依依,低垂弯腰,在下面的一处浅水滩里寻找自己的身影。只见那泥水,虽然不浑浊,却甚浅。边上留着几个牛蹄印。
两人走得累了,看着路边一块石头,决定坐下喘息一会儿。马昌蓉看着石头上尚有污迹,站立着不肯坐。罗常笑了一笑,伸手摘来一两张叶片,使劲抹拭了一番,马昌蓉方才坐下去。抬起眼来,打量周遭的景致。眼前一片山谷,斜坡纵横,沟壑层层,下面一条明澈清晰的河流,甚宽,水流缓缓,上面犹有船儿漂泊。大河两边,水竹依依,成排成片,顺着河道蔓延。时而高时而矮,时而簇时而稀。微风拂过,起起伏伏。
马昌蓉脸上浮起一丝微笑,嘴里喃喃的说:“马上就要回家了,唉!噩梦一场,终有尽头。还是自家屋里温馨呀。”罗常坐在一侧,注意的瞧着她,一头秀发,乌黑靓丽,身形妖娆,令人着迷。一路上,罗常总是走在后面,偷偷地注意看着,有时还吞咽下一点儿口水。当然,这一切都没有让马昌蓉看到。
虽然是陪着马昌蓉走着,其实他心里非常希望这条路毫无尽头,要是永远就这样一直走下去,毫无尽头的话,那该是人世间怎样美好的事情啊!但是,也许这是幻想吧,想着,不禁微微脸红。看看马昌蓉那青春妩媚的脸,摸摸自己脸上的一脸涩疙瘩,心里只得叹气。听得他的声音,马昌蓉回头瞧瞧他,他赶紧扭头去瞧别处,装作满不在乎,其实心里高兴得紧。只听得马昌蓉说:“罗大哥,待会儿我们坐船回去吧,这样路途远些,也省得你老是为我担心。”“啊!”罗常心里愣了一下,随即说:“是啊是啊!这样好快些见到你的父母,免得他们挂念担忧。”马昌蓉沉思说:“我的母亲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她这段时日不知该是如何担心我呀,也许吃饭吃不下,睡觉睡不着。唉!”说完又陷入沉思之中。罗常赶紧宽慰她:“反正马上就要到家了。你母亲马上就会笑呵呵了,还担心什么呢?”马昌蓉抬起头来,望着他会心的一笑:“这段时日真是劳累你了,罗大哥。”罗常看着她满眼亮晶晶感激,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嘴里却说:“休提!休提!小事一桩而已,何足道哉?”复又说:“只要马小姐天天快乐幸福,我就是多陪你几天,又有何妨呢?只要你过得好。”马昌蓉朝着他露出一脸感激的微笑。这微笑,宛如鲜花一般绽放在罗常的心头心窝里。
坐了一些时候,歇息得差不多了,马昌蓉站立起来,用手拍拍臀部,呵呵那纤细的腰杆儿,说:“该走啦。”罗常不情愿的站立起来,提着手里的宝剑,看看天色,还早,只得说:“好吧。”两人迤逦来到河边。踏在几块隐没在水里露出半截的石头上,前后打量,看看是否有船开过来。等了好一会儿,河面依然平静,马昌蓉焦躁的说:“如何总是不来?真是等得人心烦!”罗常望望远处,说:“真是,难道今儿期辰不佳,所以没有船儿来?”两人踮着脚尖张望。复又叹气,就坐在水边,捧濯起水来洗洗脸庞,望着马昌蓉那青春妩媚的身枝,那柔嫩如花的脸庞,再摸摸自己的一脸粗糙,罗常不禁暗暗叹气。
等了一时,终于见到船儿开来,马昌蓉欢欣鼓舞,手舞足蹈,罗常呆呆地看着。只见是一艘舢板船,足以搭乘十数人,可是上面却只是立着船家一人,划着桨,嘴里叼着旱烟袋,一缕烟丝悠悠飘起,直入青云。罗常看那船家,一脸皱纹,年岁五十上下,腰板还算硬朗。衣襟上几个补丁,倒也显得不是皱皱巴巴。罗常搭讪说:“船家,生意可好。”那个船家扭头瞧了他们一眼,嘴里嘀咕说:“没啥生意,独自划着啦!怎么?两位要搭船么?”马昌蓉笑眯眯的说:“此去浔阳岛,如何?”船家摘下旱烟袋,在船舷上磕磕,然后反手Сhā到腰间的腰带上去,把桨一摆,悠悠的荡到岸边来。
看着隔得一些儿距离,马昌蓉试着欲往船里跳。船家赶紧摆手:“别急,用板子搭过来。”话音未落,马昌蓉扑通一跳,早已跃过去。船家擦擦额头,抬头看她,舒了一口气,说:“看你把我吓的。”接着,罗常轻轻的一跃而过。船家用竹篙撑岸,渐渐的离岸而去。
浮尘多少事,一载荡悠悠。
马昌蓉坐立船头,看着朦胧迷离的水面发呆,这段时日,千种情绪,一起涌上心头。罗常久居天山,对这清水自然无尽喜爱,呆在船边,默默看那流水,看看是否有鱼儿跃出,看了半天,只觉得脉脉流水之中,隐隐有鱼脊蹿梭而过。恍恍惚惚,隔得水面又不近。一时却又抓之不及。只得作罢。
一路悠悠而过,看尽河边多少景致,杨柳垂河弯腰,水竹临水弄首。一处处稀疏地带,渺无人迹,一处处屋脊屋瓦,挤在岸边。
不知过了多时,只见前方荡过来一只小船,上面立着三四人,一袭黑衣,手搭凉棚,翘首而望。其时日头西斜,淡淡余辉映射水面,浮起淋淋波纹。水溶夕阳,柔光明媚,暮景生辉,天水一色。
几人毫不在意,继续往前游走。只觉得河风悠悠,凉爽宜人。
不一会儿,两只船儿隔得近了。哇呀一声,倏忽之间,竟然跳过来两三个人,执刀荷剑,做着不可一世的凶恶样子。船家吓得魂飞天外,身子歪斜,话音颤栗,结结巴巴:“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朗朗青天。”为首的那人一脸紫色,嘴角歪斜,直如一个歪嘴之人一般,裂着一把明晃晃的刀说:“你的这条船儿,我们用了。”船家浑身颤栗了一瞬,陡然大张着嘴巴,用手撰紧船桨,嘴里争执说:“我的船儿,养家的生计,如何能给你们?”那个歪嘴之人瞟了三人一眼,手一挥,一人上前,去夺那船桨,船家死也不放,牢牢撰著,抱紧在胸前。罗常指手喝道:“你们如此胡作非为,可有良心?”为首的额那个瞥瞥罗常,脸皮上一声冷笑,脚底如嘴巴那般歪斜着,流出涎笑。将嘴一奴,手下两人把船家捉着肩头一提,顿时扑通一声,船家跌入海里。罗常抢前一步,却是救之不及。只看着河面泛起一缕缕圆圈荡漾弥漫。马昌蓉遭到再度惊吓,早已脸如姿色,身瘫软眼惊愕脚颤栗。那个歪嘴之人冷笑说:“你个想死之人,容易成全你。”说毕瞧瞧马昌蓉,上下打量,全身瞧过,霎时露出一丝阴笑,脸上绽开了一朵儿花。手一招,顿时冲过来一人,举拳就打罗常。罗常看得真切,将身一闪,微微避在一旁,顺手一拿,顿时捏住那人的手爪,往后一扯,那人一个趔趄,脚底踉跄,顿时摔倒在地,跌得扑通直响,嘴角渗血,嘴皮跌破。 歪嘴之人吃了一惊,嘴里说:“原来还是一个懂得把式的人啦。感情如此蛮横。”遂咬着牙,拔出刀,另一人也嗖地拔出刀来,虎虎相向。因此隔得距离马昌蓉较近,罗常趋前两步,正好迎着那个歪嘴。那把刀正好当头劈来。后面的马昌蓉惊得失声尖叫。罗常将身一闪,那刀跟着拐弯杀过来。后面那人又逼到,顿时把个罗常架在当中,显得形式不利。两把刀并举,两边剁来。下手之恨,直欲把罗常分作两半。罗常瞬即往左边一挫,身形移动异常凌厉,转瞬接近了那人,趁着其刀还未落下,拳头早到。扑地击在那人的胸脯,那人顿时呆了一下,原地漠然站立,嘴角渗出汩汩血水。后面歪嘴那人大怒,举刀拼命砍来,刀锋上下翻飞,刀式凌厉。一时之间,罗常毫无还手之处。只得用剑柄招架阻隔。遮拦之间,寻找空隙。用剑挡了一下对方的刀锋,使起左脚,径奔对方的脚踝剔去,那人赶紧将身一跃。此时露出空挡,罗常将身匍匐,往前一梭,恰好从对方空隙处钻过去。皆因他身形瘦小,又轻功凌巧。纵横蹿梭,自是不在话下。那人回转身来,又抡起刀子,照着面门就乱砍。罗常将剑出鞘,一柄剑挥舞,上下飘忽,左右支架。那人虽然武功不是很高,却是有着一把子臂力,一股蛮劲,刀碰之处,叮当作响。看他如此蛮横,罗常发起性来,一剑横劲刺过去,那人挥舞大刀乱剁。意欲凭着一把子蛮力,把罗常的剑磕飞。未及兵刃相碰,罗常的手臂忽然折向,就如欲断裂一般,跟着胳膊肘往前一蹴,避着对手的刀锋,胳膊肘却已靠近对手的胸脯,使劲一顶,对手痛得哎哟一声惨叫,刀子落地,当哐作响。那人忍住痛,一毫不死心,看看隔得距离罗常较近,一抓抓过来。罗常将膝盖就势纵起,霍的一下,顶在对方的腹部。那人扑通一声直掉进水里,溅起浪花水雾乱飘。渐次形成一圈圈涟漪,在水面散逸。那个受伤之人慌忙爬起,向那艘船纵去。与那船上留守之人一道没命地划着,隔得远了方才敢停下来,远远地看。这船上被击伤胸腹之人,看着情势不对,纵身跃入水里,遁得无影无踪。马昌蓉起初一脸惨白,后来见得罗常取胜,方才回省过来,嘘出一口长气。
罗常经过一场拼斗,虽然不算凶险,却已花去一些儿力气,于是扑的坐在船上。望着茫茫水面。马昌蓉几步走过来,问道:“受伤了吗?”罗常看着她的一脸关切,心里很是舒适惬意,乐呵呵地说:“受伤倒是没有,只是难免累了一点儿,手脚难免有点儿困乏。”忽然想起船家,惊问:“那个船家呢?”马昌蓉这才想起,向四周一打量,水面宽阔,寂静无人,只有远远的那条船停在那边,上面那两人望着这边窃窃私语,好似还不死心。
罗常忽然说:“不会淹死了吧?”两人慌张起来,爬起来向船儿四下里张望。只见到碧水横流,毫无人影儿。马昌蓉叹息说:“只怕是早淹死了,这些个该死的贼鬼。”罗常一脸黯然,忽然问道:“你会划船吗?马昌蓉呆看着他,摇摇头。;罗常心里焦躁,出口埋怨:”身为海边岛上之人,如何划船都不会?“马昌蓉讪笑着不知该是如何回答。罗常伸手拿过船桨,划了划,船儿动了一下,船头向左,船尾朝后,摆动了一下,就是不往前走。再划一回试试,也是如此,原地摆动,就是不往前走。马昌蓉生出一副愁苦相,原地默然坐着。罗常扔下船桨,站立起来,翘首四顾。只见到对面那艘船,一直仔细打量的那两人,看出了两人不会弄船,此时露出笑脸,一脸灿然。罗常怒骂起来:”怕不整死你几个鬼崽子,在那儿笑个鬼?”马昌蓉扭头去看,霎时脸上又现出隐隐惨白。罗常直欲飞跃而去,掂量了一下,只因水面渺茫,不敢大意,只得叹息。
十八水底激战
十八水底激战
忽而,脚底下一晃,罗常吃了一惊,赶紧扭头来看马昌蓉。马昌蓉也在满脸疑惑的看着他。忽而,扑哧一声,船儿又晃动了一下,四面清水激荡,宛如凭空顿起波涛。罗常赶紧朝着船边儿查看。只见得一只手抓掰住船舷帮子,正在使着蛮力气,看样子意欲将船儿颠翻。罗常吃了一惊,瞬时脸色都变白了,自己在水里是一只旱鸭子,半点儿不会水。倘若落入水里,就只能任人宰割,这下该是如何才好?马昌蓉更是大惊,两腿颤颤,惊慌失措。罗常嗖地拔出剑来,斜身下去,挨近船边,用剑去刺。那影子在水面,早提防着。见到剑刺来,赶紧松手。罗常心里方才松了一口气。忽然,船儿那边又晃荡起。罗常赶紧匍匐过去,径直伸剑去刺。剑入到水里,只见水流湍急,倏忽一晃,那手抓不见了踪影。霎时,这边不动,那边就响。罗常疲于奔命。马昌蓉也拿起船桨去打,去哪里打得着,那船桨苯大,未及挨拢,手抓早已撤得没了影儿。十几下过去,二人累得气喘。那边两人看得呵呵大笑,满脸欢欣。一人指着说:“水里的旱鸭子,还不投降顺从,可绕得你们贱命。”罗常看了看,闭嘴不言,马昌蓉恼怒地呸了一口。
一会儿,只见船儿翻搅得越发厉害,看这情形,水里已有两人在拨弄船只。船儿悬起半边。马昌蓉惊得大叫。罗常看着无可奈何,忽然急中生智,猛然跃起,腾在半空,在霍地落下,顺势将脚一震,扑通一声,震动船儿。倏忽船儿立即静止下来。马昌蓉稍稍安下心来。原来是罗常跃起,在空中使力发劲,顿时震颤了水里两人的手脚。那两人在水里停了一会儿,犹不死心。在水面又划着水,靠近船来。罗常掂着宝剑,注意瞧着,心想只要此两人隔得近了,索性一剑径刺。哪知水里那二人甚是狡猾,隔得近了,倏忽泅入水里,不露面的搞鬼。
马昌蓉一脸惨淡,没奈何时却看远处。忽而见得一艘船影儿,渐次驶来。不知是否是贼人一伙,心里惊异不定。
对面那两人看着这边,看得发呆,尚自不觉。
倏忽一下,却听得水里响起噼啪翻卷的声音,搅起浪花,腾起漩涡,搅起水雾。罗常吃了一惊,疑心水里两个贼鬼有诈,因此小心的去瞧。只见到水里两条水影儿在翻卷,四条手臂,你揪着我,我勒住你,在厮打,在裹搅,在翻卷,一时你浮起来,一时我沉下去。旁边还有一双手臂,对这边的厮打仿佛不觉,还在那旁竭力翻卷船舷。
霎时,罗常明白过来,原来是船家到了,正在水里与人厮打纠缠,罗常心里腾起一丝儿希冀。但是想着船家的年老,水里贼鬼又是二人,不禁隐隐担忧。
对面观瞧的二人陡然发觉了水里的奇怪情形,顿时明白过来,扑通一声,却是其中一人栽入水里,径直泅渡过来。罗常吓得浑身颤栗,似此二人拼斗一个,船家哪里会是对手,心里只是叫唤连天。
恍惚之间,远处那艘大船已是来得近了,看到这边的古怪,于是停下来,船首立着四五人,看着这边。为首的那人身材长大,手里捏着一柄戒尺,打量着水里情形。
对面那艘小船赶紧把船划开一点儿,看那情形,手脚颤栗。
马昌蓉嘶声竭力的喊叫起来:“救命呀,救命呀。”听得呼叫。那几人扭头来看。一人说:“还有个女子,救是不救?”那个身材长达之人说:“这些黑水鬼,胆敢来我六和帮的水面折腾、劫掠,真是大胆!如何不救?”将手一招,立时有五六个着短衫之人跌身入海。向这边泅渡过来,对面那人更是惊惶,看着他的害怕,罗常与马昌蓉心里升起一丝希望,注意的看着水里。
水里两个贼鬼打得昏头,浑然不觉,正在一起使力揪住了船家,使劲往水里押住,摁住船家的头颅。船家开始翻着白眼,正在巴巴地力竭穷尽之时,忽而觉得对手的手一松,顿时来了劲,觉得面前拂过一只手臂,就势捞住,用双膊去箍。霎时从后面伸出五六只手抓,拽住腰颈,勒住胳膊,带出水面。船家觉得惊异,抬眼去看水面,水雾朦胧里,赫然挺着一只大船,上书一个大大的隶书“六”字,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喜色。
罗常与马昌蓉发呆一般看着翻卷浪花的水里。
只见五六人在水里裹搅,撕缠,拼打。先前那两个贼鬼久在水里挣扎,早已乏力,如何敌对得过。霎时就被擒住,被拉扯着拽到那艘大船上去。直挺挺地捆在船上。船家已爬起,累得气喘吁吁,顾不得歇气,朝着那艘大船叩首礼拜:“感谢六和帮帮主大恩,大恩难报。难报。”
船上那人笑着说:“船老哥何必客气?一水之人,如何不帮?休得客气。”说着那船押着两个贼鬼,渐次去得远了。对面这艘船,不知何时溜掉,早已没了影儿。
船家休息了一会儿,坐着叹息。罗常凑近问他:“老伯,不知刚才那些是哪里的人呢?”船家扭头问他:“哪些?”罗常说:“前来抢劫那那几个。”船家一脸愤恨地说:“他们是芜湖水鬼,转好在水上抢劫,无论什么,姿色,财物,船儿。”说完用手去摸摸腰间,忽而叹息说:“遭啦,我的烟袋烟杆儿哪里去啦?难不成掉在水里。”说毕站起身,四下里张望。滩着一双有着裂纹的手爪。只见水面茫茫,景色依然昏黑,远处一片朦胧,模糊难辨。不知何时夜色已经悄然来袭,布起在身前身后。
船家火冒的说:“就连我的这种船儿他都抢,真是好不要脸。”说完,朝着水里呸出一口唾沫。说完了再次坐下。罗常说:“八成是掉在水里了吧。”船家嘴里嘟囔说:“或许吧。”说完,扭头看着罗常说:“小兄弟,你真是好本事,伸手不错。”罗常低下头,不以为然,看着已经模糊的江面。马昌蓉说:“这位罗大哥倒是好本事,伸手就能勤王。”船家由衷地说:“是呀,英雄出在年少。”罗常说:“那几个水鬼,水里功夫不赖。”船家说:“是在水里不错,今遭也幸好六和帮赶到,才逃得大难,不然的话,老夫只怕已经是几世为人。”说毕抬眼去看那大船远去的方向。
罗常好奇的说:“六和帮?”船家说:“六和帮,乃是这一带挺大的一个帮派,一向逞强助弱,帮了我们老百姓好多的忙啊。是他们,在这儿撑起了一个天。”罗常说:“他们的帮派很大吗?”船家看他一眼,说:“小兄弟,怎地连这些都不知道啊?六和帮,与五刹,八卦,乃是当今的几大鼎足门派。势力雄厚。”罗常说:“哦!”然后低下头,看着沉沉的水面。
一会儿,河面起了一阵微风,斜斜的直吹过来。正好是夏天,因此觉得格外凉爽。船家不再说话,站起身,去摇动船桨,双手使劲力气,却哪里还摇动得作。原来是起先一番搏斗,早已耗尽力气。看他一身犹自困乏,马昌蓉忙说:“老伯,先休息一晚吧,看你一身困乏无力,如何划得动船儿?”船家叹息一声,看看二人,说:“那么你们忙吗?”罗常赶紧说:“不忙,不忙。”船家于是扔下船桨,一ρi股坐下来,说:“那么我们今晚就在船上歇息一夜吧。”马昌蓉未及开口,罗常连声说:“好,好的。”于是船家索性躺在船上,闭上双眼。
不多时,船家发出了轻轻的呼噜声音。罗常也不知该是如何,两眼呆望着河面,马昌蓉用手垫在臀下,坐了下来。
夜里,江面上沉寂,远近的风停了,隐隐响起蛙鸣,在不知哪儿聒噪。星点儿出来了,七八颗悬在天际。忽明忽暗,像小孩子眨巴着的眼睛。远处的河岸上,隐隐一丝丝萤火在闪烁低飞。水面上一片晃荡,仿佛一切都已经融入了一片虚空里头。
渐次到了半夜,马昌蓉沉沉地睡去,自爱船板上蜷曲着一副身躯。罗常注意的去看,只见那一副躯体,鲜花一般,匀称,苗条,散发着缕缕的青春气息。犹如一枝夜来香在静静地绽放。罗常静静地看着,犹如看着一只沉睡的仙鹤。夜来时光漫长,踱得慢条斯理。罗常久久看着,摸摸自己一脸的疙瘩,忽然一阵伤感。遂扭头不再去看。他在心里念叨: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但隔了一会儿,又忍不住不得去看。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感觉的浑身一阵凉悠悠,看看沉睡者的马昌蓉,于是脱下自己的外衣,给马昌蓉轻轻盖在身上。
十九棺木惊魂
十九棺木惊魂
终于到了黎明时分,船家又重新坐在船头,悠悠的划着船儿,继续往前飘荡。马昌蓉送还给罗常的衣服,轻轻的向他说着感谢。罗常看着她露出的一排洁白的皓齿,与眼珠儿里迸发出的感激。心里暗暗欢喜。口里说:“没什么啦。”说着用手接过衣服。
马昌蓉伸伸懒腰,忽然说:“天色真好。这会儿怕不会又遇上什么贼怪了吧?”听了她这么嘀咕一句,船家忽然沉下脸,说:“大清早的,可不要胡说。”马昌蓉忽然想起船家的忌讳,赶紧闭上嘴巴。罗常看着水面,清水依依,在身前身后流淌。
到了一处岸口,看得几人在岸边候船。罗常指着说:“那几个人,要带上吗?”船家瞥了一眼,说:“如何不带?不然行船的吃什么呢?”说着缓缓将船儿靠岸。却见得岸边,有十个人,站立着。为首的一个长发披在脑后,边上又梳着两条辫子。脸皮发青,四十左右年纪。看其面容分明是一个女人,只听她轻轻开口,声音却是洪亮如钟,仿佛一个男子一般:“船家就载我们一程。”马昌蓉看着这人的面容古怪,心里畏惧胆怯,偷眼去瞧罗常,罗常倒是浑不在意。江湖浩渺,人皆古怪,有啥稀奇。朝着马昌蓉微微一笑,马昌蓉这才稍稍心安。但是依然挪了过来一点儿,紧紧地挨着罗常。船家说:“你们请上来了”。却见的那几人俯身抬起两口棺木,显得沉甸甸的,顺着木板抬上来。那木板晃悠悠的,颤个不停。抬上来了就紧挨着罗常和马昌蓉放着。
船家奇怪的说:“你们这棺木是空的吧?”后面那个面皮白净的人一挥扇子,不耐烦的说:“小心划你的船,不该问的就别问。”那个面色古铜一样的妇人走上前头,手下递过一把椅子,她就坐在船头。其余几个人立在身后。船家摇着船儿。此时正好顺风,船家竖起风幡,一路顺风而进。
走了不久,那个面色古怪的说:“此去水泊,不知是否能够遇到凤歌?唉!他那个人,一生飘渺无踪,或隐或现,形迹无定。”手下那个面皮白净之人说:“不知他可有落脚地点?”古怪之人说:“他名为凤歌,一声淡薄名利,居无定所,或泛舟湖海,或隐居山岭,或潜于草庐,或匿于古洞。三名弟子,一支横笛,就是他的伴当。”听着几人议论起凤歌这个名头,罗常来了兴致,注意地听着。
一会儿,那个面色古怪之人,扭头问船家:“请问船家,是否知道有一个古怪之人在这儿出没?”船家瞧着她的一脸古怪,思量了一会儿说:“前些时候,是有一个古怪之人,执着一支横笛,夜里,独自一人泛舟过河,飘然而过。那晚夜深风急,我正好在这一带泛舟,听得真切,所以记得牢。”停了一下他又说:“只听得,他那笛音,夜里传得老远,其声悠扬,又夹杂着凄切。让人听得时而兴致高亢,时而又低落。流水横溢,星月做伴。也不知他是什么怪人?”那个面色白净的人说:“连他都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凤歌,北烟南凤,难道没有听说过吗?你们这些行船的就是孤陋寡闻,见识太差。”罗常心里一动:难道面前此人,就是北烟步非烟不成?当下凝目注意观看。马昌蓉紧紧的挨着他,低声问:“什么北烟南凤啊?听着好是奇怪。”罗常低声说:“就是北烟步非烟,南凤凤歌,当今武林的几大绝顶高手。”马昌小声的问:“武功都很厉害吗?”罗常说:“那当然了。”马昌蓉忽然问他:“他们比你如何哇?”罗常微微一笑,说:“我哪里比得他们?我嘛,一个小人物而已。而且,我对于他们这种称霸武林,不感兴趣。”他望望面前的一片茫茫水面,其时一只仙鹤飞翔,掠过水面。罗常说:“我只是羡慕悠游自在的生活,乐得逍遥,过得自在,即可。什么称王称霸呀,我统统地没有兴趣。”二人小声的叙着话。忽然,挨近着的棺木里传出呜呜的声音。马昌蓉不禁吓了一跳,赶紧往这边瑟缩过来,更加紧紧地靠近罗常。那柔嫩细腻的肌肤,触着了罗常的手臂,他的心里一阵颤栗。又听得棺木里咕噜一声,好似有声音传出。马昌蓉一声尖叫,紧紧搂住罗常。那几个人扭头看了看。其中一个说:“看来里面的僵尸们呆得不耐烦了,快要现身呢?”面色古铜的人说:“你捆好没有?”面色白净的人说:“不但捆好,还堵住了嘴巴呢。哈哈哈。”接着,两口棺木都一起抖动起来,船上三人,连那船家,都吓得发抖。罗常心里暗想:“难不成里面真的有什么僵尸之类的,恐怕很是吓人吧?于是说:“这位前辈,这里面装的什么啊?好似快要蹦出来了似的。”那个白净之人听了,走过来一摸,瞧瞧,说:“没事,迸不出来的。”接着用手啪啪在棺木上拍了几下,喝道:“再不老实,送你们几个下河喂鱼去。”马昌蓉惊骇地说:“罗大哥,这里面真是僵尸吗?只怕好吓唬人哟!”罗常安慰她说:“或许吧?别怕,没事。”那个白净之人扭头瞧瞧马昌蓉,突然露出一脸凶恶,将几个指头长在头上,舌头一伸,眼珠一翻,呱的一声叫,顿时吓得马昌蓉哇的一声尖叫,扑过来死死搂住罗常。那嫩脖颈儿直紧紧触在罗常的脸上。罗常心里一瞬时涌起万千甜蜜,一缕心魂荡悠悠,牵着挂着,悠着逗着。甚至还盼着那人再把马昌蓉多吓几次。那人却不吓了,嘿嘿一笑,重新立回到船头去。马昌蓉惊魂过后,方才定下魂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坐开,嘴里低声说:“对不起啊!罗大哥。”罗常嘴里甜甜的说:“没关系,管什么事呢?”其实心底里偷着乐呢。马昌蓉朝着那个面色白净之人瞪着眼。
其中一口棺木豁然抖动了一下,这一次,更比先前剧烈。里面发出沉闷的怒吼声。前面那个白净之人听了,扭头来看,正欲发作。忽然,那个古怪之人一扬手说:“停下。”船家立即停了船。其实船家心里巴不得这几人早点儿下船才好。也不知那个棺木里究竟藏着什么,直搞得如此古古怪怪。真是恐怖吓人!于是迅速靠岸,那几人把棺木抬起,唉咦唉咦的抬下去,靠在岸边。这里,船家瞧着那几个棺木发呆,马昌蓉催促他:“你还不快走吗?看他几人如此古怪稀奇。真吓人!”船家回省过来。嘴里故意大声说:“就送到这儿吗?”意思是提醒对方交点儿行船费用。那个白净之人听了,从兜里摸出一些银子,递给船家:“不用找了。”船家一叠连声的谢过,撑篙使桨,飞快的划着船儿走啦。其实罗常倒是想再看看,这几人到底是搞什么古怪,只是看着马昌蓉吓得花容失色,魂飞胆丧。只得顺着她,沿着河水顺船飞泻而去。一路回头张望着。只一会儿,那几个人就变得模糊一团。
二十 海岛迷雾
二十 海岛迷雾
又行了不知多少时候。远远见到一处麻点儿,淡痕一般,飘飘渺渺。渐次来得近了,只见那麻点儿渐渐扩大,原来是一处岛屿。
到了那处岛屿近前。只见那岛屿,四面临水,一侧悬崖峭壁,林木稀疏。一侧是一坡荒滩。岛屿中间巍然突兀,上面债扎林立,屋脊层楼。前面浅滩处停靠着十数艘船只。几个人在那儿忙碌着什么。马昌蓉指着一处地点说,就把船靠在那儿吧。船家听了,抬眼去看那儿,只见是一片荒滩,上面几条死鱼,正字啊散发着臭味。船家把船靠了边,用手撑着竹篙,罗常摸摸怀里,掏出一些银子,递给船家。船家揣进衣兜,说了声:“道谢。”就扬起竹篙,离岸而去。二人往岸上就走。只见得过来两人,抬着一大筐什么。罗常觉得奇怪,斜眼去瞧,只见里面尽是各色鱼儿,长的短的,大的小的,有的已经奄奄一息,有的兀自活蹦乱跳。
走到一处大寨附近。只见那道寨门,竹木匝地,密密麻麻,上面留着尖儿,拴着排排麻绳。马昌蓉上前,用手一推,寨门吱嘎一声开了。二人径直往里走。罗常好奇的说:“你们这儿,一年四季尽吃鱼吗?难道不会厌恶?”马昌蓉说:“多的是吃鱼,有时也吃别的。像什么海带芽,鱼草啊等等。”也种点儿蔬菜瓜果。”
正在说着话,忽而低着头过来一人,头上扣着一顶破草帽,正在走得惶急。差点儿撞着了二人。那人赶紧一抬头,眼里露出惊讶,立时又换做欣喜之色,嘴里高兴得说:“马小姐。回来了?”马昌蓉点点头。那人一下子崩起老高,说:“好哇!我马上去去告知岛主和夫人。小姐回来了。”那人在前头蹦跳着,二人跟在后头。
近了堂屋,马昌蓉请罗常在堂屋里坐定,自己一闪身进了内室。
罗常独自一人坐在大堂里,左右观瞻。只见墙壁里挂着几幅西施貂蝉,夹杂几只大的鱼尾,做着展览。那鱼尾,宛如孔雀开屏一般。可见当初逮到的鱼儿有好大。
一会儿,一个仆人上来奉上茶盏。罗常端过,朝里一瞧,里面茶叶漂浮,泛着青绿,撩起炊烟。
过了一会儿,罗常正在逐一打量墙壁的鱼尾。一会儿,进来了一人。只见那人,生得虎背熊腰,面孔暗红,鼻塞阔大。见了罗常,脸上露出热情,近前拱手说:“这位英雄,幸得救下小女子,小老儿感激不尽。”罗常赶紧说:“哪里哪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平常之事,阁下何必客气?”那人再三感谢后坐下,用眼光又迅速的打量了一下罗常,说:“小伙子哪里人氏?听说是天山剑客?”罗常谦逊的说:“哪里算得什么剑客?只不过略微懂得一些儿而已,何足道哉?”那人自我介绍说:“本人马连通,本岛岛主,长居于此。居处寒酸,岛屿偏僻狭小,人口稀薄,还望勿笑。”罗常说:“长居海岛,悠悠凉风,自是赛过神仙一般。”马连通见他如此一说,微皱眉头,复又爽朗的说道:“哪里?比起小兄弟四海浪迹,五湖闲游,小岛实在是孤陋寡闻,不堪一说。”
二人叙谈一番,说起马昌蓉失踪被掳一事。岛主略略叹息说:“五刹帮距此甚远,我又与他无甚冤仇,这事真是古怪稀奇,令人难以揣度。”罗常不好说得什么,只是打着哈哈,然后又举盏喝茶。此时,茶水已凉,喝起来爽心宜口。
两人又闲谈一时,岛主估摸着罗常已是饥肠辘辘,吩咐仆人摆上饭食,让罗常尽情享用,并吩咐仆人小心侍候。而后,说是有事,起身出去了。
罗常哪里顾着谦让,肚里早已饥饿,端起饭来,呼呼大吃。只见满桌子的菜肴,多的是各种鱼,有煮的,有煎的,有熏的,有烧得,吃起来滋味犹香。行得千里路,风餐露宿,这日才真是吃得大快人心。美中不足的是要剔去一些儿鱼刺,甚是麻烦。见得罗常剔得不耐。一旁的仆人指点着其中一盘鱼,说是无刺,叫做黄辣丁。罗常用筷子拈起一试,果然无刺,味道甚美。还有几盘凉拌菜,就着盐醋,辣椒,酱油,豆鼓,吃起来也是美味无穷。
下午时分,罗常正在堂里小坐,忽而吱嘎一声,屋门启开,进来了一人,苗条细要,面容如花,肤色白净细腻。罗常不禁看得发呆。正在发愣,忽然那人扑哧一声笑出来。罗常不禁觉得惊异,注意一瞧,去不正是马昌蓉吗?只是换了一身装束,竟然仿佛就变了一人。比起先前,自有一种清水出冰月儿的美艳。马昌蓉进来了,随手递给他一只海螺,罗常好奇的接过,只见其巴掌一般大小,前头卷曲,身上一身麻灰,间杂焦黄,脚底带着几个丫杈。罗常说:“这就是海螺吗?”马昌蓉说:“是呀。送给你。”罗常心里一动:“她送这个东西给我,难不成是代表某种心意吗?要是是那种非常特殊的心意就好啦。想到这儿,心里一阵微微颤栗,瞬时感觉甜蜜万分,其乐融融。连忙一叠连声的说着谢谢,一边小心的揣进怀里。然后注意的看了马昌蓉一眼,发觉她已在注意观瞧自己,心里更是颤栗,连忙转回头,坐下,心里仍旧砰砰直跳,半响难以静止下来。马昌蓉说:”和我出去走走好吗?看看我们这儿的景致风光,如何?”罗常兴奋地跃起来说:“好哇,好哇,海岛风光,自比天山更有不同。游鱼虫虾,海鸟蓝藻,螺丝贝壳。”二人嘻嘻哈哈的一道就出去了。
转过一处处山崖,沫过一波波海水。罗常只觉得海面沙滩之上,沙粒细细,柔软缠绵,赤足踏之也是柔软,非常舒适。海风轻拂,吹在脸上,甚是感觉爽朗。
二人走到一处沙滩,见到前面围着十数人,正在嚷嚷,二人觉得好奇,过去一瞧,只见是一条鳄鱼,被人用网兜住逮着。那鳄鱼长着大嘴,粗粗喘息。罗常身在天山,从未见过这种凶物。当下注意观瞧,只见其四肢坚硬似铁,全身盔甲披挂,黝黑,眼珠幼小,仿佛无光。那几人说:“瞧这个大家伙,要是拉去给岛主,说不定会得点儿赏识呢?”一个说:“岛主妇人嘴喜欢这种东西,用于熬汤,补骨养身,最是不错。”几人于是抬起,往前而去。看着他们几人远去,罗常问:“这种东西能够吃吗?瞧那凶样!”马昌蓉说:“当然,大补特补。”罗常说:“看那些人对你的父母亲还相当好。”马昌蓉说:“当然啦,我的爹是岛主吗。”
忽然,马昌蓉说:“如是到了夜里,你千万莫出来乱走,切记。”罗常觉得奇怪,开口问:“为什么呢?”马昌蓉白他一眼:“给你说了你就记住嘛。何必多问。”
下午时分,只听得大宅里响起说话的声音。罗常坐在隔壁,拿眼去看。只见得来了几个穿得怪模怪样之人,一个挽着衣袖,腰别宽刀,一个掖着衣襟,背上Сhā着双叉,一个在腰间盘着衣饰,腰间盘着一根软鞭。向着岛主抱拳,双方哈哈大笑。只听得岛主说:“远方稀客,来到此间,不知却是那阵风吹到?”那个挽着衣袖的人说:“今儿天气炎热,海风吹到,撑船而来。”几人显得非常亲热,说这话,渐渐往那边去了。
一会儿,马昌蓉和她的母亲来陪着罗常说话。只见那个老母亲,年岁不大,头发却已半层染霜,一脸慈祥。见了罗常笑呵呵的说着感激话,罗常觉得与岛主差别甚大。岛主的热情显得不足,而这位老母亲自是很是感激,一脸激动,絮叨地说:“幸好有得小伙子你,方才救得我家闺女脱离大难,真是大恩人。救苦救难。”罗常赶紧说:“大娘说哪里话来,路见不平,自是正该拔刀相助。不用客气。”老母亲看着罗常,感激的说:“我就知道小伙子是个好人。不像他乱猜的那般,毫无根据,诚然胡说八道。”听得老妇人这句话,罗常心里陡然一惊:什么乱猜?莫非岛主怀疑自己什么?转而一想:也难怪,女儿无故失踪,今儿又无故送回,怀疑是正常的。而且,马小姐今遭对自己如此,其他的事嘛都是小事。于是心下坦然,把不快之事抛开,和着老妇人说话谈笑。不一会儿,仆人送上酒饭。老母亲亲自为罗常端酒致敬。罗常心里觉得为难,接过说着感谢,然后仰着脖子喝下。马昌蓉看着罗常因为母亲的热情而显得不自在。于是对母亲说:“娘,你在此过于热情,反倒让他吃得不自在。”老母亲回省过来,淡淡一笑说:“哦!当然。你就在此陪他吃法吧。我去歇息一会儿。”说着,起身,要女儿好生款待好罗常,又说了一番客套话,就转身出去了。
马昌蓉陪着罗常喝酒吃饭。罗常喝下一盅,抹抹嘴唇,问道:“岛主是否怀疑什么呀?”马昌蓉一皱眉头,说:“甭理他,他就是那个德行,只要一有人来到岛上,就立即怀疑这那的,仿佛人人都来窃取他的那个什么宝藏。”罗常听得她突然说起什么宝藏,心里一动,想起了此行的目的,日子混得悠长,师父的临终遗命却是毫无进展,目今自己还在此悠闲地喝酒作乐。想着,不禁叹气。马昌蓉忽然听见他叹息,赶紧抬眼望他,说:“怎么啦?不会是生我父亲的气吧?”罗常放下酒杯,用筷子拈起一条黄辣丁,送进嘴里嚼着,说:“哪里的事?我只是在考虑别的事情罢了。”马昌蓉问道:“别的什么事?我能帮忙的吗?”罗常叹息一声说:“帮不上,即使你父亲也帮不上。”马昌蓉感觉奇怪的说:“怪事,还有那么大的事吗?”边说边用筷子拈起一根大葱,伸进嘴里嗤嗤的嚼着。
吃着饭,罗常忽然问:“刚才来的那几人,却是些什么人,穿得古怪,”马昌蓉说:“还不是我父亲以前的那些什么江湖朋友,多年毫不来往,却是如此热情,唉!老糊涂了。”说完摇头。罗常问她:“刚才你叫我夜里别处去,不知何故?难道夜里来岛上有重要事情发生。”马昌蓉说:“我也不太清楚,我们岛长长如此,每到初七初八初九夜里,就非常严密,不许人夜里外出。年年如此,也不知是些什么破规矩,搞得稀奇古怪。”说完,她抬头扫了罗常一眼,说:“你夜里别出去呀,当心被人逮了麻烦。”罗常嘴里说:“哦!知道了。”说完,低头继续吃饭。
夜里来,罗常一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远近海风呼啸,海浪澎湃。到了半夜,想着马昌蓉的叮嘱,心下起疑,难道这个小岛,竟然隐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不成,难以入睡,又加之好奇心顿起,于是悄然披衣起身。来到屋外。
只见星月朦胧,远近一片渺茫,海风比起白日里,更是舒心适宜。罗常信步往前而去。忽地一人踢踏踢踏地走过来,显然是打更守夜之人。手里提着一面铜锣,右手拿着一把抱布的锤棒。走十步,敲一通。声音在空荡的静夜里四面传扬,其声清脆悦耳。
罗常唯恐被人发觉什么,于是运气提劲,纵身上房。站在屋脊,举目四望,顿时觉得视野开阔,远近隐约可辨,何处是山,何处是水。只见得远处一个塔形。他顿时觉得奇怪,白日里并未见到啊!却是如何就有?也并未听得马昌蓉说起,难不成那儿有甚古怪?于是,纵身跨步而去。
蹿梭过无数屋脊,终于到了塔的近旁。只见那座宝塔。高有七层。檐角翘起,屋瓦层叠。
罗常注意的瞧瞧那塔,前面有人把守。四壁光滑。他绕到塔后,靠近了塔,看看四下里,将身一纵,如同猴子蹿梭一般,径直飘然而上。到了第一层塔。望望里面,黑窟窿东,不见动静。
这时,忽然塔顶隐隐现出淡淡的光芒。窃窃似有人语。他心念一动,再次纵身飞跃,径上塔顶,轻轻匍匐在塔顶檐处。低头去瞧那塔里。
只见得有四五个人影晃动,间或响起人语声。有一个声音说道:“咱们抢掠这么些年,财物无数。总算没有白活一场。”注意看去,说话的正是白日里见到的那个挽着衣袖之人,他瞪着双眼,用一个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另外几人坐着,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几个杯子,岛主正在往里面倒酒。闻着那酒香味,罗常忍不住嗅嗅鼻子,简直想破窗而入,来一次酩酊大醉。半响,那个挽着衣袖,腰别宽刀的端起杯子,一样脖子,咕噜喝入。那个掖着衣襟,背上Сhā着双叉,端起杯子,凑近鼻子闻着,嘴里说:“好酒,香味扑鼻。”那个在腰间盘着衣饰,别着一根软鞭的,却不喝酒。坐着看着三人喝。岛主笑道:“华阳勾,多会不见,你还是那个老样子,滴酒不沾啊!”那个叫做华阳勾的说:“是啊!老样子。闻着酒味就闷。”另外两人哈哈大笑,自顾喝着自己的。
酒过三巡,岛主说:“不知几位,近来生意如何?”其中那个那个掖着衣襟,背上Сhā着双叉的叹息说:“近来我们几个弟兄,偶尔在水里抢劫一会儿,竟然就被六和帮捉了去。唉!真是晦气。”岛主气愤愤地说:“说起那个六和帮,我也一肚子气愤,偏要来搅这趟浑水。”华阳勾叹气说:“谁叫他们势力庞大呀,以后还得叫弟兄们小心点儿。”
罗常听到这里,一肚子气愤愤地:原来那些个水鬼,竟然和这几人有着如此千丝万缕的联系勾扯,真是岂有此理?
又听得岛主说道:“不知却是抢劫一些什么,竟然与六和帮知面相向?”那人叹息一声说:“也是那几个没骨气的东西,去去抢劫一条破船,看着将要得手,被一个青年从中捣鬼,后又遇上六和帮的大船,因此失手,那几个弟兄也被劫去。”听得这儿,罗常心里凉意直冒。
只听得岛主惊讶的说:“华福鱼,是否是前天?黄昏时候?”那个掖着衣襟,背上Сhā着双叉的人正是华福鱼,他说道:“便是,岛主如何得知?”马连通搔搔后脑勺,说:“听我女儿说,那日,她就恰好坐在那艘船上,难道就是正好去抢那艘船吗?”华福鱼惊道:“难道如此凑巧?令千金如何去到哪儿?”马连通叹息说:“一言难尽。唉!”华阳勾停住酒杯,问道:“不知是否对贵小姐有所伤害?”马连通说:“这倒没有。还好,有惊无险。”于是那几个人舒了一口气。马岛主说:“以后抢劫,照老样子,只看着那些富户豪门下手,像那种贫贱之人,一并放过。免得被人看轻。”几人尽皆赞同,于是几人又把盏言欢。
几人继续喝着,看样子好似没有尽头。罗常看着不耐烦了,也早已摸清了岛屿的底细,于是轻轻跃身而下。落下地来,陡然听得一声惊呼:“是谁?”他赶紧将身一拂,轻轻一纵,急速离去。
罗常呼呼睡到第二日大天明,只听得咚咚的敲门声。于是穿衣起床。一个仆人来请,说是老爷有请。洗过脸,吃过早点。跟着仆人来到大堂。看见马连通一脸喜悦,罗常心里嘀咕道:看样子终于信了我。这才露出真颜款待。
马岛主拉过罗常的手,满脸热情的说:“好小伙子,那日多亏有你,方才保得小女子脱离苦难魔海,这番恩情,实在难以报答。前几日太忙,不曾有空,今儿闲暇,备得薄酒,略作款待。”说毕,亲自举杯,热情劝酒。罗常昨夜闻得酒香扑鼻,肚肠里早已饥饿难耐。如今闻到这酒的香味儿,正是昨夜那种,于是满脸欢笑,口里说:“岛主何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一件平常之事,何须挂齿?”言迄与岛主对饮而尽。岛主看着他杯子倒空,脸上霎时露出一袭阴笑。瞬即又继续劝酒。
说道:“听小女子说,阁下乃是天山剑客,不知功夫如何?”罗常边喝边说:“武艺一般,勉强应付。难登大雅。”心底里对这位岛主却是情绪杂乱,不知该是如何评价,昨夜听得他的一句‘以后抢劫,照老样子,只看着那些富户豪门下手,像那种贫贱之人,一并放过。免得被人看轻。’,说明面前这位岛主还是颇有良心的,不抢贫贱,不欺弱小。因此略略戴上了一点儿敬意。也举盏回敬岛主。
两人喝着,总计喝了七八杯,渐渐地,罗常觉得眼前变得模糊迷离,影像渐次变得昏黑。心里暗自惊异。后来,站立不稳,扑哧一声跌倒地上。见到罗常倒在地上,醉如烂泥。那个岛主脸上露出一脸得意的笑,嘴里哼哼说:“姜还是老的辣呀!什么天山剑客,竟然前来蒙我,哼!”书包 网 想看书来
二十一凤歌铁翼
二十一凤歌铁翼
却说步非烟携带几名弟子,抬着棺木,沿着水路前去寻找凤歌。下了船,站在岸边,翘望远处。手下那名面皮白净的弟子看看四野一片寂静,心里困惑不解,上前说:“师父,难道那个真的凤歌会在此处吗?”步非烟点点头:“唉,应该就在此近处。”白净的那个弟子迷惑不解,又不好问,只得憋着闷,跟在后面。后面几人呼哧呼哧的抬着两口棺木。
行过一个山坡,陡然见到前方一处粗粗的树梢上,顶端处立着一人,隔得甚远,看不分明。只觉得身材修长,不是臃肿肥胖之人。手里掂着笛子,站在那儿,仿佛在独自发呆沉吟,又似在观看云雾里的什么。
步非烟嬉笑一声,说:“这趟总算没有白费。”遂大声开口道:“南凤,别来无恙吧。”那人听得这一声呼唤,回过头来。只见得那人面容淡漠,好似一幅冰冷的脸孔。白净的弟子指着说:“那就是凤歌?”步非烟将手一挥,掠到近旁的一棵大树上,也挺然而立。
对面那人依旧一脸冰冷,肤色白皙,好似脸无血色,白纸一般。手里拿着一支笛子。地上几人窃窃私语:“这就是凤歌,怎么脸如白纸白蜡一般?当真那么厉害么?”一个说:“当然啦。东月沧月,西风风云飘,北烟步非烟,南凤凤歌,当世四大高手。”
步非烟说:“多年不见,还是那么一幅老脸孔,冷冰冰地。”凤歌终于开了口,声音虽然低沉,却又如金属掷地,铿锵有声:“你来干嘛?隔着千山万岁。”步非烟嘿嘿一笑,用手捋了一下头发,说:“你说我会来干嘛呢?哈哈,你会不知道?”说完摇晃着姜黄|色的脑袋。
凤歌淡淡地斜眼去瞧别处,说:“又是来与我比试么?”步非烟冷冷一笑,说:“当然,武艺天下第一,这就是我矢志不渝的目标。”凤歌沉吟了一会儿,又说:“天下第一又如何?百年之后,不过一捧黄土,凄凄坟冢,谁又识得是谁的呢?”步非烟又嘿嘿一乐,说:“百年之后,那是后话,何必现在提起?”凤歌闭上眼珠,不再理会,仿佛入定了一般。步非烟用手一指,说:“嘿,别睡过去,我还要与你斗上一百个回合呢。”
地上几人听得心惊,暗想:“他一个人,又非鸟类,如何就能站在树上睡着了?难道竟然不怕摔下来吗?当真在上面入定,只怕会摔断肋骨琵琶骨呢?”更加大睁圆眼瞧着凤歌,好似欲看个透彻。
步非烟用手指指地上,说:“风云飘的几个徒弟,被我弄入棺木,装了来,就在下面,哦,看看吗?”听了此话,凤歌睁开眼珠,往地上瞧瞧,说:“装入棺木,难道弄死了吗?”步非烟摇头摆手说:“怎么会弄死呢?我是把他们抓来给你呀。想当年,风云飘与沧月两相斯好,气得你掉泪珠子哭鼻子。今遭我把他的弟子送来,算是为你出口气吧。”
凤歌叹气说:“陈年旧事,何必再提。放了他们吧。”说完挥了一下手里的笛子。
步非烟冷笑起来:“我知道凤歌一向慈悲,我今儿就偏不放了他们,就把他们活活关着,生不如死,简直僵尸一般。”说完得意地摇头晃脑。
凤歌皱眉说:“那几个大活人关在棺木里,恐怕不妥吧。”步非烟大笑起来,说:“有何不可?不就如你凤歌所说‘人生天地间,终究不过三尺之地,”我不过是按照你说的吩咐做做罢了。”说完,将一捋头发拂到脑后去。
凤歌看看下面,说:“何必折磨后生晚辈呢?步非烟冷冷地说:”我为找你,千里迢迢。以前来见你,欲一较高低,你总是避而不见,今儿如此,确实被你所迫。”
凤歌眨着眼说:“看来你是非逼我出手不可了?”步非烟冷笑说:“不错。”
凤歌想想又说:“你如此折磨风云飘的弟子,就不担心他来找你报复?”步非烟冷笑说:“报复?谁胜谁负还未为可知呢?许多年前与他的那次比试,若非意外,早就决出胜负了,以不至于拖到今儿?今遭如此,一是逼你出手,二是好迫风云飘来找我。他久居天山,怕会呆那儿一辈子?”凤歌笑笑说:“你这样,真是一箭双雕。”微笑之间,显出淡淡的无奈。站在那儿,不知该是如何。
步非烟又发狂似地说道:“这次,休要想上回那样溜掉。倘若溜掉,那么,这几人,只怕躺在里面,直如一个活死人一般。如何?”
凤歌问:“是否见着风云飘了?”步非烟摆头说:“不曾,反正只要是战败了他的弟子,就当战胜了他本人一般。哈哈。”说完得意地笑。笑得脚下的树枝树叶不停地摇晃。下面他的几个徒弟也跟着莫名的笑起来,直如凭空里捡了一个大大的金元宝一般。凤歌看看他们,微微叹息,将笛子戳弄着。步非烟终于笑完,随即把脸一沉,一声叱喝:“今遭休要推脱,哼。你等几人退下让开。”那几人哧溜溜跑到一旁去。凤歌见了,显出一脸的无奈,原地站立着。漠然不动。直如一具万古千秋出土的古物一般,只是缺了一些儿陈旧泥垢的点缀。
步非烟等得不耐,一声叱喝,全身扑啦啦一阵响,浑身恍然之间,顿时化作一具铜人,一身黝黑间杂姜黄,脸上毫无血色,全身纹理经脉明显,分布纵横。带着冷峻的气势,逼人的凶煞味道。叱喝一声,一掌化作铜锤,一掌变作利爪,在丛林之巅,颤巍巍地径直扑过来。风声夺人,意在唯我独尊。看看来得越发近了,那凤歌好似瞎眼一般,全身丝毫纹丝不动,就如等死一样。
地下几人看得心惊:难不成此人不想活了么?顿时呆呆地看着。
看看实在近了,凤歌一声叹息,轻舒双臂,霎时两手之上,陡然凭空里生出两只翅膀,宽大,泼辣,漆黑,突兀,硬似钢铁凝筑而成。
地下面皮白净那人大睁双眼,嘴里说:“今遭有得看了,你们瞧,凤歌使的是风舞九天,那铁翅双翼,都伸展出来了。”听他一说:“其余几人更是凝神而望,唯恐漏过一丝半缝儿的精彩。凤歌使得正是铁翅双翼、凤舞九天。亮翅而出,一双铁翼扇空而来扇空而去,可挡兵刃,可抵剑势,可御飞石。端的甚是凌厉无穷。平时本来毫不显示,今儿见了步非烟为了逼迫自己出手,将那几人无端装入棺木,一时不忍,心里发了慈悲之心,想那里面何其恐怖,一个活人又如何在里面熬得一时半会儿,纵然熬得住,只怕也早就憋坏了。他知道步非烟虽然平素待人毫无杀机,但是对于损人这一招,她是说到做到,而且总是令人出乎意料。
见得凤歌使出绝技,步非烟心头一阵窃喜,庆幸自己使得损招,终于逼迫着他使出了这一手。看看扑得近了,举着铜人,哗啦就径直当头砸过去,意欲一击得手。凤歌见其来势凶猛,扇动双翼,陡然挪移了几尺距离,恰好避开这凌厉威猛的一击。只听得哧哗的一声响,那锤径直砸在那棵大树上,接着轰的一声,一看,却是那棵大树,被从上径直砸到下面,通体砸烂,一树破碎,嗤嗤哧响起,瞬时破碎开来,散乱纷飞。步非烟使得大力,却击了个空,扭头一瞧,凤歌呆在一侧,铁翅扇着。她又一声暴喝,右爪伸出,脚下使劲,在空中飞旋着,哗啦一下子,使劲抓过来。瞧她一只手抓,猩红酱紫,坚硬似铁,铁钩钢锯一般,倘若被抓着,非死即伤。凤歌在空中觑得其来势,双翼抖展,摆动方向,飘忽飞到一旁。双翼在空中展动,如沐雨中一般,正如鱼得水。
下面有人窃窃私语:“难怪他敢在树上大睡,原来能够肩生双翼。当然不怕跌下树了,只怕冬天里如此这般不着衣襟也不冷呢。”一人说:“或许吧。”
步非烟两招使过,见他兀自逃避,加紧进攻,足下使劲,身体在空中游荡,御风而行。直逼过去。挨着动手。凤歌忽然双翼一震,顿时掠起在步非烟的上空,左边铁翼凌空撑持,右边铁翼哗啦一声扇下来,照着步非烟的头颅扫过来。步非烟见得自己处于下风,见势不明,只得将身一闪,腾挪在一旁。挥舞铁锤砸过去。这一锤,使着好大的劲儿,涌出一波黄光,波的一声砸过来。凤歌将翅膀一闪,升起在上空。这次,步非烟见他爬得高了,也不再追他。就顿在低处空中,运起那道黄光,由低处直接涌上来。凤歌见了,翅膀忽然一折,就如一只断翅的鸟儿一般,径直从高空坠下,如倒栽葱一般快捷。恰好避过那道黄光,此霎时,也接近了步非烟,铁翼突然张开,破拉一声扇过来,铁翼扇动之间,顿起一股冷冷气势,铁流一般,径直横扫过来。步非烟看得真切,那铁流,宽大如瀑,她纵身一跃,腾起半步,又如上到云端里。正好处在凤歌的头上,就势挥锤砸下来,那锤涌起无量黄光,气势汹汹,带起烈焰交加。凤歌将翅一展,一个鹞子大翻身,闪避在一侧。隔得稍远,铁翅凌空。手里挥动玉笛,横着一吹,一道乐音顿起,直入耳膜。步非烟屏息凝气,蓄势待发。下面几人顿觉不妙,只觉得那道乐音,入到耳里。
初时乐音悠扬美妙清澈悦耳,令人兴奋乐不可支。感觉犹如夜里冷月初生,出于东山之上。初初温馨。转瞬之后,月色冰凉透体。渐次手脚微微颤栗,全身酥麻。向后来犹似月色散乱,竟然手舞足蹈,难以自控。步非烟也觉得颇为不妙,运气提劲,抵挡着。后来那笛音渐次变得粗犷,犹如大漠里起一股旋风。步非烟渐觉得不妙,思索一瞬后,撤去功力,左耳通到右耳。那笛音,此时进到耳里,左边进右边出,这番本事全屏功力顺引。可怜了下面几人,功力微弱。初时那面色白净之人犹能抵挡。向后来觉得那笛音汩汩竟如钻心摄胆一般。无端里疼痛起来。忍了一时,痛得钻心。功力小的,随地打滚。
步非烟见了,凭空觉得股股气流无形之中激射而至。她口里暗叫:“玉笛清音!”于是将双手的锤与抓相击,发出嗤裂的破空声音。一波波去迎接着那道道玉笛清音。两相撕缠,两相纠结,难舍难分。一时间清音略胜,一会儿碰音占优。伴随奏鸣之间,树下,枝叶纷飞,树梢乱晃,直如领略了乐音的美妙难以把持一般,随着招摇起伏。一会儿偏向左,一霎时吹响右。搅落树叶儿无数,在树下纷纷乱飞,渐次铺陈开来。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底下几人,都被树叶儿盖到膝盖处。周遭无数大树,变得顿如三秋,恍如秋风击煞,犹露着满树漫天光秃秃。
正在拼死竭力斗法之时。忽而,天上一道闪电,霹雳顿时响起,接着一声惊雷,咔嚓一声,震天价响。一时,乌云密布,山峦漆黑。狂风顿时大作,搅起漫天落叶纷飞,突兀而来,突兀而去。地上几人顿时惊醒,望望四下,一片昏黑,远近难辨。
接着,刷拉一声,瓢泼大雨一泻倾盆。急急落下,犹如投胎一般慌乱。打在树叶上,打在树枝上,打在泥地上。顿作一条条小溪,往低处疾奔。此时敌对的声音减缓稍弱,地上几人心里着慌,也顾不得去看那二人的比试了,觑觑四周,那边一处山崖,正好避得这般老大的风雨。赶紧疾奔过去。
树上二人,犹自呆立不动,任凭大雨如泻似泼。笛音继续奏鸣,锤声依旧奏响。两相驰骋,毫不相让。只是被这一场大雨瓢泼,雷电又急,那笛声锤声变得微弱了。故而,地面几人才逃得开去。
凤歌略略停下笛音,却觉得对面的锤声照旧击过来,欲撤手不得,只得又继续吹奏。步非烟任凭疾风刮痛脸大雨浇透身,丝毫不动,定要争个生死。她知道凤歌是个淡薄名利,不屑与人动手一搏的人,今儿能与他比斗一番,实在是天大的机会。因此,风雨浇身过,充耳不闻,照旧我行我素。
轰隆,又响起一道雷声,划过一道闪电。这道闪电,闪耀在近侧,劈树而来。好似是被二人的一番拼斗吸引了一般。闪电落地,却是正好触在一盒棺木上,咔嚓一声,顿时扯起那道棺木,飞裂起来,倏忽一晃,扯到几百里外去了。两人正在竭力比斗,竟然浑然不觉。那几人忙着在那边的山崖下躲避风雨,更不曾察觉。
凤歌与步非烟比试正在关头,双方浑身湿透,通体冰凉,兀自毫不相让。笛音纵横,锤声驰骋,往来激荡,交叉飞旋。远远近近,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疾风乱卷树林,漫天骤雨阵阵。二人仿佛不曾觉察,不曾入眼。一心使全力,竭尽生死拼。
忽然,一个影子飞掠而来,立在近旁的一棵光秃秃的树梢上,看着二人正在竭力,迟疑了一下,终于手卷喇叭,运气使力,扯声喊起来:“师父,二师兄的疯病又发了,扯得厉害。”风雨虽大虽急,那声音却是传得清楚。凤歌听了,心里一惊,瞬时,笛音静止。那步非烟叶听得了对方的喊话声音,于是停止发力,瞧向这边,嘴里嘟囔说:“怎地如此凑巧?”凤歌抱拳施礼,说:“事态紧急,以后再斗。”说毕,双翼一展,如飞而去,那个影子落在后面跟着。步非烟叹息一声:“你那个痨徒弟,见不得雷声闪电。唉!竟然老样子。”说毕跃下树来。
此时,雷雨减弱,闪电早停。步非烟见到树下,杂乱碎叶随风乱舞,荆棘古道遭水冲刷干净,却是空无一人。觉得奇怪,纵声高呼,其声绵长。忽然,棺木里霍的一声,那盒剩下的棺木猛然被撞开。里面冒出两人,一看,却不正是王发贵与苟国浪,二人满脸愤怒,抢起宝剑,径直向步非烟冲杀过来。
步非烟一脸不屑,冷冷一笑,说:“不自量力。突然找死。”她适才与高手对决,打得是称心如意,纵然毫无结果。因此,这回不屑与小辈后生动手过招。遂将手一挥,正欲转身,苟国浪红着一双眼珠拦住去路,挺剑相向,犹如一头发怒的豺狼一般。王发贵在后面挺剑劈过来。步非烟看着不易避过,正欲扬起手掌,只听得那边唿哨一声,于是嘴里骂了一句:“一点儿雨,竟然躲得老远。”说毕纵身飞去。看着她御风而行,苟国浪正欲挺身而起,王发贵一把扯住他,摇摇头说:“算了,你我追上也打她不过,徒然受辱。”苟国浪愤愤地跺着脚说:“呸!铜尸铁鬼,迟早灭了你。”
二十二九死一生
二十二九死一生
却说罗常与岛主马连通喝着酒,叙着话,渐渐醉入心头,晕倒在地。岛主一声冷笑,站起身来,斜眼瞥瞥,而后将两个巴掌一拍。立时进来几个人,望着老爷,老爷努努嘴,那几人立时上前,将罗常簇拥着拉扯着往外面去了。
等到罗常悠悠醒来,已不知是过得几时。只觉得头脑昏朦,两耳发胀,两腿沉重有如千斤椎体悬挂。他还不太清醒,嘴里嘀咕着:“岛主,再来干他三大杯,不醉不休。”嘴里嘀咕着,嘴唇蠕动着,嘴巴吧嗒着。
渐渐听得一阵嚷嚷声,间杂隐隐的抽泣声。他觉得奇怪,难道是在梦里,使劲摇晃了几下脑袋,竭力睁大双眼,努力看向四周。只见得天色依旧昏暗,星月朦胧,不甚分明。近处隐约一些人影儿晃动。他吃了一惊,双手一动,却是丝毫动弹不得,感觉到是否是酥麻了。他转眼一瞧,自己竟然四脚悬空,被掉在一棵悬木上,其下高有十数尺高,两旁被人执着绳子紧紧扯住。他正在惊疑,陡然闻到一阵油锅儿味道。觉得讶异,低头一瞧,脚下顿着一口大锅,正在翻着滚水,煮得翻卷扑腾。他大吃一惊:难不成要蒸煮自己吗?何故如此?周遭惹起一些火把,照得忽明忽暗。隐约一些人脸,或凶恶,或昏昧,或头缠帕子,或呆然而立。
忽然前面一个声音响起。他赶紧往前一瞧。只见得正是岛主马连通,正在聚集着人众,用手朝着罗常指指点点。旁边的人立时怒吼起来:“烧死他做灰,煮烂他成酱,剁碎他作渣。”岛主挥挥手臂,人群立时安静下来。只听得岛主说:“这厮,正是六和帮派遣之细作,来到我出潜伏,意欲颠覆本岛。如今正好被我等识破。因此才拿下他,否则,不知会是什么结果?”旁边一个女子呜呜哭泣,好似在苦苦哀求什么。一个老妇正在安慰着她。
罗常心里惊骇,大喊起来:“马岛主,何故如此?”那个马岛主听得他的声音,于是走过来,看着他一叠连声的冷笑:“你这个六和帮的尖细,蒙骗到我岛上,不知究竟图谋什么?说,说。”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吼叫:“到底说不说?”“不说,干脆烧死他,赏他一个痛快。”“这种奸诈细作,何须与他客气?给他一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就得了?”
罗常闻言,简直气得头皮发炸,胸中一股万千气流堵住,淤塞难解。憋了一时,吸了一口凉气,终于开了口,大叫道:“你们何故如此恩将仇报?把我吊在此处,还有良心吗?”岛主冷笑说:“你这个从六和帮来的奸贼,别以为我没有识破你?犹自还在这儿惺惺作态,忽悠人呢?”罗常心里一阵火冒,恼怒地骂起来:“你才是什么细作?什么贼盗?却来冤枉别人。”岛主脸色瑟缩了一下,说:“终于露出了你的狐狸尾巴,昨晚那个贼真的就是你?”罗常剧烈摇晃了一下,意欲挣脱绳子的束缚,却哪里挣脱得掉。气呼呼的嚷叫起来:“什么昨晚的贼?你简直血口喷人?”马昌蓉早已哽咽难言,见了罗常被拴得难受,踉跄地跑过来,呜咽地说:“罗大哥,真是对不住,让你受此委屈。”罗常望着她,忍不住苦笑:“我我,唉!”却又无话可说。心里真是莫名的难受:这难道就是作为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下场吗?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又可怜!”马昌蓉声嘶力竭 的哭喊起来:“爹,罗大哥可不是尖细,在一路上,他对我照顾得周到,若果不是他,女儿只怕早已,早已死在当场,你怎么是非不分啊 ?”说毕又呜呜嚎啕大哭。
岛主走过来,伸手去摸他女儿的头颅,说:“孩子,你还小哇!许多人带着面具生活,几句好听话,哄得你糊涂透顶。不可不防啊!”马昌蓉看着他爹的一脸冷漠,用手蒙脸,难过地呜咽着。哭得一时,又抬起头看看罗常,一脸的绝望。一双原本秀丽的脸上浮着泪水迷蒙。罗常看那个着她的痛楚,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微微的感动,这种感觉何故而来,不得而知。看着自己如此被悬于空中,脚下是滚沸的大锅水,原来生命结束竟然是如此轻而易举的事情啊!一瞬间,难道就能抵消了几十载的悠悠光阴吗?那里面,无数个花开花落阴晴圆缺。生命如此悠悠轻轻,直如一介草枝,倏忽魂去,瞬即魄飞,从阳世到阴间,路程可长可短。对于别人而言,或许太过漫长,对于自己而言,难道就当真如此短暂吗?呜呼!不得而知,反正自己的生命快要结束了吧!竟如一截枯草,凉秋一至,就如此眨眼之间就枯萎了!消散于氤氲里,苍茫中,竟然连半点儿印痕都无法留下。
纵然生命短促,如一季秋虫,但是面对着马昌蓉那关切的哭泣,似乎自己已经值得了,已经活得差不多了么?孤寂的心灵,不是在日夜期盼那颗柔美甜蜜的心儿么?如今,竟然如此见面!也许,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
正在罗常胡思乱想之际,岛主马连通一声大喝:“时辰已到。”旁边的人嚷叫起来:“早就准备好了。”有人往锅里掺水,有人朝灶底添柴,有人顺火边扇风。接着,马连通端起一碗水酒,扬起脖子咕噜噜一口喝下,而后啪的一声掷于地上,摔得粉碎。而后,挥起衣袖擦擦嘴角唇边,冷笑一声,抬眼来看罗常。
罗常毫不去看他,一双眼珠却直直看着马昌蓉,定定的凝视,仿佛那心儿,已离体而去,与那颗企盼的心灵合二为一了似的。马昌蓉的脸上浮起一丝绝望。马连通心里冷笑一声,正欲开口。
忽然,一阵喊杀声陡然传来,远远近近,不知有多少人马。马连通吃了一惊,赶紧扭头去看,只见得寨门处火光熊熊,无数火把闪耀,刀光剑影纷飞。叱喝声,怒吼声,咆哮声,声声传来,填充塞耳。马连通正欲开口喝问,一个手下踉跄来报:“岛,岛主,荒化岛打过来了。他们人数太多。”手下一干人等,顿时目瞪口呆,一些胆小的吓得惊慌失措,一些吓得脸色惨白,更大胆的一些,挽起衣袖,说:“岛主,和他们拼了。”一些手脚麻利的已经抄起刀子家伙儿。马连通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滴,把手一挥,大喝:“抄家伙,随我来,”一窝蜂人都随着他去。已有一些多心眼儿的悄悄朝自家窝里溜。
本来罗常早已认为自己今遭必然死定了,没料到竟然在虎口逃得余生,心里瞬时涌起万千莫名滋味儿。原本拥挤吵嚷的的场地,瞬时化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些火堆,灶台,破烂桌椅,伴随着地上散发的一缕淡淡的酒气味。马昌蓉飞快上前,解开绳索。她的老母亲也在一旁帮忙使力。口里一边唠叨:“这样好的小伙子,会是坏人?真是蠢猪一个!”看看绳索即将解开,她的老母亲惊道:“下面就是锅,一大锅滚水,只怕会落下去呢。”罗常借着解开的束缚,一跃而起,攀住上面的木棒。嘴里说:“感谢老人家,无妨。”老母亲见了,方才放下心来。罗常伸腿使劲,顿时飞跃下来。落在一旁。触地后,忍不住哎哟一声,原来是捆得麻木了,起初使劲时不曾觉得,如今束缚既已解去,反倒觉得酥软疼痛。忍不住用手去揉揉。马昌蓉见他一时行走不得,赶紧过来,伸着手指,细细的给他拿捏。那种感觉,那份柔情,罗常顿觉得心头一阵舒心适宜,宛如清风拂去炎热。
揉捏了一会儿,老母亲看看四周,忽然说:“只怕那犟头鬼会再来,趁着没人,早走,勿留。”马昌蓉伸出胳膊,搀扶着罗常的腰肢,踉踉跄跄地寻路而去。看着那面喊杀声不绝于耳,火把闪耀。老母亲举着火把走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嘀咕:“幸好,天佑好人。”
走过一排破巷,在走过一溜湿润的小路,到了一处破屋里,却见这间破屋,甚为隐蔽,从外面看来似若无物。四壁墙泥泼落,屋顶草枝飘飞。里面几个破椅子,一张烂桌子,几个瓦罐,虽然污浊,却是完整的。地上一滩琐屑干枯草堆,几人就坐在上面歇息。火把就斜靠在一旁。老母亲说:“小伙子,苦了你,当了好人,还这样遭到冤枉。”想着先前的一幕,险些儿亡命丧魂。罗常心里只得苦笑,抬头看看二人,望着那深含歉意的目光,坦然一笑,说:“哪里?人生在世,吃点苦,受点累,遭点屈,有啥稀奇?”马昌蓉又伸过手来为罗常拿捏,腿脚上,胳膊上,肩膀上,轻轻柔柔,细细慢慢。罗常心里蹴蹴直跳,犹如心儿欲蹦跳出体外。
老母亲摸索着去到屋里瓦罐处寻找吃的,一边嘴里说:“我记得那个老李头专爱搞些儿腌菜泡菜之类的,应该还有吧?”一边嘀咕,一边寻找。因为光线昏暗,火把渺小,故而只能摸索着寻找。罗常与马昌蓉静坐着,忽而听得叮当一声,原来是老母亲碰到了一个瓦罐陶膊,赶紧用手抚住。揭去盖子,用鼻子一嗅,说:“应该是盛的酸萝卜吧。”说着,用手去捞,捞了一把,只捞得一把盐水。嘴里唠叨说:“难道会是空的不成?”再挽了袖子,伸进去一点儿捞。嘴里一丝儿惊喜:“还有得,好几个呢,都躲藏在罐底,躲着干嘛?”说着时已经捞起了四五个。又摸索着过来,递了两个给罗常,又自己与马昌蓉各拿着一个啃吃。罗常被吊了大半夜,肚里早已饥饿,因此大嘴啃吃起来。嚼得嗤嗤有声,一旁的马昌蓉与老母亲也嚼吃着。这声音,在三更半夜里听来,犹如老鼠啃食木梁一般,咬皮,嘶嘶;咀嚼,唧唧;吞食,嗤嗤。一两个酸萝卜下肚,就饱了许多,不再如先前那般饥饿了。书包 网 想看书来
二十三海岛激战
二十三海岛激战
忽然,马昌蓉惊道:“不知爹爹那边,却是如何了?”老母亲也仿佛才觉擦到这样一个问题:“那些人来攻打,必然有所准备,这便如何是好?”心下着慌起来。看着她们着急,罗常反倒静止下心来。若无其事一般,懒洋洋地伸着腿儿,用手抚摸着肚皮。马昌蓉原地踌躇了一会儿,霍地起身,说:“我要赶紧去看看。只怕不要出了人命才好?”老母亲也立起。罗常见得马昌蓉真个要去,才开始捉了慌,忙说:“那么多的人,明晃晃的刀,不长眼睛,瞎了眼,你如何去得?”他这话,一半是实,一半是在骂那个岛主呢。马昌蓉正在急头上,哪里顾得着考虑许多,一心要去。罗常用手去拉她。她把手一滑,从罗常的手心里挣脱出去。罗常只得说:“既是要去,我和你一道。”马昌蓉指指他的腿,说:“那么你的腿呢,还那么样吗?”罗常伸伸腿,踢踢脚,说:“现在没事了。”于是两人一道出去,老母亲因为腿脚不甚灵便,就坐下来,嘱咐二人一路小心。
二人出来,四处察看,不知该往何处去看。只见得星光朦胧,隐隐地,晓月欲出。岛门口一片吵嚷,刀剑碰击声音,呵斥声音,间杂火光熊熊,泼辣响着。两人慌忙往岛门口去。
只见得数十人众,挥舞刀剑,冲杀过来。岛主带领着人,拼命抵抗。身前身后,倒下无数人影儿,腥血味儿,不堪入鼻。掉胳膊断腿的更多。哎哟呻吟的声音,四处响着。岛主身上鲜血汩汩而出,一只手已然受伤,兀自沉着迎战。
呼啦一声,又涌过来一些人众,拼命向岛里进攻。眼见得难以抵敌,马连通一个纵身,挺在人众之前,挥舞大刀,左右砍杀。那边人群里有人大喝:“擒贼先擒王,只要擒得了马连通,不愁不破了这个鸟岛。”呼啦一声,早有四人吃定了马连通,砍杀起来。刀刀使劲,下下着力,恨不得一下子将马连通碎尸万段。马昌蓉看得心惊肉跳,小声地说:“爹爹!”泪流而下,脸色惨白。罗常淡淡地瞧着,心里浮起一点儿幸灾乐祸:像先前那般,定要绞死我,哼!谁才是真该死呢?
四人围攻马岛主一人,使着无穷的劲力,刀锋凌厉,气焰逼人。看着马连通快要难以支撑。手底下的人拼斗激烈自身都难以料定,因此无暇支援马连通。
唰得一下,马连通的后背上被劈了一刀,鲜血溢出。
马昌蓉心头一阵阵发紧,遏着手腕,眼珠瞪得溜圆,巴巴地看着。一会儿过后,泪水簌簌而出,唰唰而下。
那个马连通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勉力支撑。脚底早已不如先前那般灵便。迈步之间,移形换位之际,显出一丝儿踉跄。
此时,一个声音呵呵笑着过来,说:“马岛主,何苦支撑呢?投降吧?还有得好果子吃,否则?”说着咔嚓一声折断了一把刀。
马昌蓉泪眼迷蒙,呜咽成声。一旁的罗常想:“到底父女连心,血浓于水。”看着马昌蓉泪眼模糊,泪人儿一般,也是心中不忍,却又暗恨那个岛主昨夜又何其狠毒,直欲把自己下油锅
煮肉泥。因此心里一时沉吟拿捏不定,不知该是如何?
只听得马岛主一声大笑,说:“宁为玉碎休为瓦全,大丈夫死则死矣有何惧哉?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说完仰头大笑。那人啪啪鼓起掌声,嘴里朗声说:“好,今儿就成全了你。”说着将手一挥,那四人随即撤下,那人慢慢走上前来。只见他腰圆体阔,两膀结实有力,一脸络腮胡子。马昌蓉转过头来,绝望的看着罗常。罗常看她一脸难过,心里一急,转念心里一动,直想说:你只要答应和我好合百年,我自当救你父亲一命。转而又想:大丈夫,救则救也,岂能挟持于人?岂望报答戴恩?于是乎,跃身而出。
那个腰圆体阔之人,正是荒化岛岛主陈仕洋,他见得马连通脚底蹒跚,胜利在望,因此嬉笑早显于色。正欲挽起衣袖,亲自送马岛主一程,不料眼前一闪,倏忽之间,竟然跃出一人,对手身手之快,简直令他讶异。不由注意打量眼前此人。只见得星月之下,眼前此人身形瘦小,头脑尖突。他不知对手的来路,估摸着不会是浔阳岛上之人。于是喝道:“请问阁下是何方高人?为何来搅这趟浑水?”罗常冷冷地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辈分内之事,如何不过问?即使将要遭人冤枉,哪怕快被下到油锅。”一边说一边斜眼去看马连通。马连通以为此番必死,打斗之时,更在心里暗恨罗常,以为他定是尖细故而引来贼寇。不想在此刻罗常却是跳出,面对贼盗,难不成先前自己真的冤枉了他么?心下惭愧,又疑惑难解。因此也抽眼来看,两眼对视之时,赶紧闪烁着避开躲过。看到马岛主眼里的惭愧、内疚,霎时罗常心里涌起一丝儿宽慰。手里更觉得增添了力气,大声喝道:“无故前来抢劫,好端端非做歹人,是何道理?”陈侍洋冷笑起来:“哪里来的毛贼野猪?是在想死得很,就只好成全了你。“说毕,从身上抽出一根鞭子,在地上抖擞了一下。随即甩过来。罗常手里毫无兵刃,只好侧身一闪,顿时避过。那岛主又把鞭子哗啦一抖,从左边席卷过来,罗常看得真切,将两条腿一跃,闪起在半空。那鞭子擦着裤腿扫过去。罗常离地后,欺身近前,一抓抓出,直抓对方面门。那陈侍洋一避,已躲在一侧,左手变拳,使劲击过来。罗常看得真切,就势里抓住,抓紧对方拳头,不待对手变招,早腾出一只手,在其臂弯处一击,只听得咔嚓一声,痛得那个陈岛主哎哟一声惨叫,扔下鞭子,抱着手,踉跄着往后退去,一脸愤恨与苦楚。手下一些人大惊,抄起刀子,就欲往前冲。其中也有一些是在虚张声势、做着样子。
那个陈岛主看看浔阳岛上的人众,剩得不多,想着机会千古难寻。于是忍着痛,将手往后一招,手下一大群人呼啦一声围聚过来,胡乱挥舞刀子利刃,朝着罗常乱刺胡剁。
马昌蓉躲在石头后面,吓得脸色全然惨白,两腿颤颤。半响似乎想起什么,赶忙双手合十,嘴里哆嗦地念着:“菩萨保佑,佛祖慈悲。祈求庇佑,万望保全。”说着,磕头弯腰。
马岛主见得罗常如此仗义豪情,一时感慨,遂大吼一声,纵起万千豪气,挥舞大刀,左右劈砍起来。罗常在众人的围聚之下,空着手,闪展腾挪。出手狠抓,抓扯得一人脖子处出血,鼻梁儿歪斜,胳膊断掉,手腕扯破。虽是豪勇,怎奈对方人数众多。倏忽之间,跳跃起来,在空中来往奔腾,出掌毙敌,伸抓抓人。闪耀之际,听得那个陈岛主在一旁呼喝指挥。心念一动:“擒贼先擒王。”抽着空隙,瞄得确切,纵身一跃,径奔那个陈岛主。轻飘飘落在陈岛主的身后,一抓抓出,径直捏住陈岛主的后颈窝,那个岛主正在指挥。倏忽之间,只觉得后脑勺处冷飕飕凉悠悠。顿觉得不好,正待要溜,只觉得后脑勺处一紧,指甲掐入肉里,顿时疼痛难支,唉咦一声。浑身立住毫不敢动。罗常冷冷地说:“叫他们住手,否则立即掐死你。”那个岛主浑身一阵颤栗,眼珠儿一转,保命要紧,赶紧扯起嗓子大喝:“都住手!”顿时,那些兀自在拼死命的人们,立即顿住,一起转过头来看着陈岛主。只见得陈岛主已落入他人之手。于是都泻下气来,变作奄奄一息一般。陈岛主又说:“都退回去。”复又低声对罗常说:“你须得绕我不死。”罗常说:“当然。”
那些人恹恹地退出去了,罗常押着陈岛主,慢慢跟着。
马昌蓉一脸喜悦,连带着泪花儿闪闪,脚底轻盈,扑扑地跑过来,拉着父亲的手,嘘长问短。
马连通赶紧指挥者手下们收拾齐整。一个手下说:“这位兄弟,休得放走他。”一些人扯声呼喝起来:“杀死他,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雪恨。”都举起刀剑,扬着嚷着。马连通看着罗常,眼里甚为感激,回头说:“休得聒噪,罗兄弟自有主意。”
罗常押着陈岛主来到海边,嘴里说:“以后不得再来进犯,否则,死的是你。”那个陈岛主连连点头应允。罗常将他一推,他赶紧匍匐弓腰鼠窜一般去了。
见得贼船离去。马连通回转身来,单膝跪倒,向着罗常就拜。嘴里朗声说:“感激罗大侠救命之恩,如同再造。情比天高。”罗常淡淡地说:“不敢,只怕再次遭人吊起,成了冤死鬼也无人知晓。”马岛主知道先前冤枉他,今遭顿悟好人,于是霍地立起,伸出手掌,朝着自己的脸上,左右开弓,扇得啪啪作响。手下那些人也一样学着,一时间,打得噼啪直响。
罗常见了,赶紧伸手说:“算了算了,不知者不怪罪,何必当真?”岛主再次扇了自己两个耳光,走了近来,诚恳地说:“先前鲁莽,实在糊涂,险些儿害了大侠,还请海涵。”言迄,又欲拜倒。罗常赶紧一把扯住,说:“不知者不怪罪,不怪罪。”马岛主说:“还请到大寨里,略备薄酒,以作相谢。全当赔礼,为英雄接风洗尘。如何?”罗常一时沉吟,马昌蓉在一旁帮腔作势:“一定要去哟。”看着马昌蓉的一张灿烂容颜,于是答应:“好吧,就去喝两杯吧。”闻听此言,马连通与众人皆举手高呼,欢呼雀跃。罗常,马昌蓉,马连通三人先行。其余的人留下来打扫战场。
回到大寨,马昌荣想起母亲此时还在那间破屋里,于是央人去请。马连通甚为觉得抱歉,再三向罗常道歉赔礼。看着今遭洗去冤屈,罗常也是一脸欣然。
二十四幻梦凄迷
二十四幻梦凄迷
其时天色早已发白,一轮旭日早早露出了东方的地平线。彩霞碧波,海水荡漾。空气清新,一洗勘蓝。
寨里虽是死了些人,但是今儿战退强敌,保全岛屿,依然是值得庆贺之喜事。又恰值冤枉了罗大侠,自当赔礼之际。因此,办起酒席。升起旺火,烧起灶台,添起柴禾,烧起沸水。弄起各色鲤鱼,草鱼,鲈鱼,鲟鱼,鲨鱼,黄辣丁。煮起海带,各色海草。又有新近买来的牲畜牛羊,一时磨刀霍霍,宰牛杀羊,剖肚开肠。柴房里,柴禾搬运堆积。厨房处,菜刀叮当碰响。切碎葱蒜苗儿,剁碎团团蒜泥,烧焦尖角辣椒。炒起各色菜肴。撩起缕缕炊烟,悠悠而起,直入青云。
席间,马岛主亲自作陪,还有是三个本岛的长者一并就坐。席间,岛主把盏,连连敬酒,三名老者也举杯,说不尽感激话语,道不完酬谢恩情。罗常欣然举杯,心里嘀咕:还是宽宏大度好啊!要是那时,自己小里小气,计较太多,不仅会失去美人心,还无法得到今儿这般情趣。满桌飘香,满眼含笑,满嘴感激。也谦逊几句,就毫不客气,举杯狂喝滥饮,只觉得美酒飘香,其味甚美,又浓又香,好似珍藏了整整数十年之陈酿。喝得罗常是眉开眼笑,直夸好酒好酒。马昌蓉穿上了一件新鲜衣裙,走动之时,衣诀带风,飘忽欲仙,美轮美奂。罗常谦虚之际,总也扭头去看,一脸痴迷。马岛主劝酒之际,偶尔注意到,顺便看去,却是自家女儿的身影,看着罗常的表情,想着他的千里护送,今次又舍命相搏。罗常又武艺高强,本事出众。莫非他们早已?于是心念一动,当下不动声色,只是劝酒。
到了第三日夜里,罗常起身去小解,路过一件房舍,只见里面,灯火闪耀,隐约似有人语。好似熟悉。他不禁意地侧耳一听,只见得里面的一个男子的声音,正是马连通,他看着女儿说:“昌荣啊!今儿罗大侠是我们这里的英雄,为我们立下弥天功劳,又曾经千里送你,这番恩情,如何回报?他又本事绝伦,武艺高强,你不如舍弃先前那位,嫁与他算了。”罗常心里扑扑直跳,深感意外,因此凝眸听着。
只听得那个老母亲犹疑地说:“既与五凤岛订婚在先,今遭如此舍弃,恐有不妥吧?”岛主盎然说:“大事岂能糊涂?那儿,大不了给点儿钱财打发了事。哼!”
罗常听得惊异,感情马昌蓉早已与他人有婚约在先,今遭却该是如何?难道自己即将竹篮打水---一场空么?想到这儿,心里股股凉意直冒,透至脑门。
那个马昌蓉闭嘴不言。急得老母亲直劝:“孩子呀,你心里有谁?就明说呀。好歹让父母亲也好有个明白才好办事呀!无论如何,我们都依你。”外面的罗常也等得火冒。半响,马昌蓉抬起头来,望望二老,嘴唇动了一下,却毫无声音。马岛主着急的说:“你倒是说呀?你心里有谁?”马昌蓉又沉默一久,终于说:“爹,我们可以多给罗大哥一些财物作为感谢呀。毕竟,勉强的事不好!”说毕。又垂下头去。
屋外,一颗心沉沉地垂落了下去。随即,簌簌一滴清泪滴下。溅落在泥尘里。
马岛主惊异地瞧着她说:“看他千里送你,又舍命相救,我还以为你们早已,早已,哪想?唉!想这罗大侠武艺绝伦。唉!”说完不停地叹气。
罗常艰难地挪动脚步,辗转着终于回到屋里,久久沉默,先前的兴奋,喜悦,悠然,统统见鬼去了,只剩下一腔冰凉,孤寂,忧郁,冷落。一副徒然的躯体,一副受人瞧不起的躯体。他心里懊恼无限,烦躁地抓了一把脸上的疙瘩,还冒着刺手猩红的点点儿。久久叹气。半响,只觉得胸中堵着万千气流,憋得难受。忽而,瞥见了墙角的一罐酒,豁然起身,腾地一把抓起,扬起脖子,咕噜咕噜,和着泪水,直泻而尽。
罗常此时的心情,恰如诗仙李白的一首词《菩萨蛮》曰:
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
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人伤了心,大醉难醒。直到第三日上午时分,罗常才终于醒来,揉揉朦胧的睡眼,依稀记得那日夜里的事情,脸色终于变得平静了,心里虽然仍旧一团乱麻,一肚子的闷气。醉酒,只能暂时麻痹自己,岂能麻痹一生一世,醒来后,终于要面对一切冷酷。外面,海风不再清新,海水不再湛蓝,海鸟不再轻盈,海螺不再秀美。自己已成为一个孤寂之人,呆在此方还有何意义,不如趁早归去,免得徒生伤悲。
他提起宝剑,漠然地来到门口,伸手就欲推门,停了一下,将剑举起,看了看,瞧了瞧,挨近脸颊,方才感觉到一丝儿温馨。走遍天涯,浪迹海角,唯有这柄宝剑,才是今生唯一的伴当呀,无论前方是患难,抑或风雨。它都不会舍弃自己而去。凝思一会儿后,伸手一推,吱嘎一声响,门开了。却见到马昌蓉站在门口,她见了罗常要走,着急的说:“多留几天吧。我爹今日不在,多留一下吧,求你啦。”罗常冷冷地说:“有这个必要吗?”遂绕弯而过,头也不回。
到了岸边,那个马昌蓉紧跟着而来。只见到一条小船停在岸边,一个渔夫正在那儿悠悠然地吸旱烟呢,撩起幽幽烟火。马昌蓉走近去,渔夫站立起来说:“马小姐要出门吗?”马昌蓉叹惋说:“送这位朋友。”渔夫把船摆近了,罗常径直跃上去。船家正欲开船,没料到马昌蓉也紧跟着上来了。
罗常头也不回,漠然地站着翘首而望。只见大海辽阔,远近空茫,四下无声。近旁一处浮草依依,虽是青脆,竟然如此陌生!
马昌蓉靠过来站着,嘴唇濡濡,却没发出声音。两眼呆愣,也无神地看着前方。船家立在船头,两手使劲划船,摇得哗哗直响,搅得水流簌簌向后。大约行了三个时辰,看着一处海岸隔得较近。罗常冷冷地说:“行了,就停在此处。”船家把船靠了岸,罗常径直上岸,依旧头也不回。马昌蓉低低的对船家说:“你就在此处等我半个时辰。”马昌蓉紧跟着上了岸。
罗常走在前方,大踏步向前。马昌蓉一路小跑方才跟上。到了不远的一处山崖处,见那山崖,阴暗,背着日光。旁边挂着片片青苔。和一些青藤条儿,其上尖圆叶儿匍匐。罗常忽然回转身来,冷冷地说:“你跟来干嘛?”马昌蓉看着他的脸色,犹豫了一瞬,说:“罗大哥,我对不住你,我。”罗常冷冷地说:“不必许多废话,我还有要事呢。”说毕就欲起身。马昌蓉忽然哽咽一声,进跑过来,一把搂住罗常。颤栗着说:“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我,我。”罗常轻轻用手掰开那双曾经令他朝思暮想的玉手,说:“何必如此?”说完退后三尺,拄剑在前。马昌蓉忽然激动地说:“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我。”蹲了一下又说:“感谢你的竭力救苦救难。今儿,我就给你一次吧。”说完,伸手褪去衣扣。罗常吃了一惊,呆呆的看着。看着那个马昌蓉已经露出一寸雪白肌肤,接着开始去揭第二颗纽扣。这个妩媚的动作,罗常的心里曾经设想过千百回,曾经想得脸红,曾经想得激动。而今,难道一切即将美梦成真?如幻似梦,人间仙境。他简直不敢相信。看着马昌蓉开始露出如雪半个秀峰,接着去揭开第三颗。罗常忽然心里一抖,纵身向前,一把扯住马昌容的手,怒喝:“你这是干嘛?”马昌蓉看着他涨红了一张疙瘩脸,惊异的说:“这难道不是你终日所渴望的吗?”罗常微微红了脸,说:“胡说!”马昌蓉一脸惊奇:“难道你不喜欢我么?”罗常扭过头,说:“岂能混谈?还不回去!”说话的声音变得严厉,临了又说:“还不快走!”说话之间带着无尽冷漠。马昌蓉呆了一般,站着不动。看她一脸疑惑,罗常又说:“我若是占了你的便宜,将来你与人在洞房之时,岂非惨了?”马昌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脸上涌起一丝激动与感慨,身子微微颤栗。又仔细看了罗常一眼,迟疑了一回,终于一个鞠躬,嘴里说道:“谢谢!”转身慢慢回去了。听得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罗常回过头来看着,心里陡然觉得怅然若失,看着那个妩媚的影子渐次去得远了,久久叹息一声,终于起身离去。
二十五误入歧途
二十五误入歧途
却说那道闪电刮起一盒棺木,径直飞跃到几百里外,扑通一声跌落在一处地面上草丛里。
只见得那个地方,四面环山,中间一处空地。十数人正在使剑拼刀,叮当作响。间杂呵斥的声音。那十数人黑布蒙面,正在围着三四个人,正在好一场拼斗。
周遭地面尸体狼藉不堪,鲜血淋漓,洒在草丛上,野地里。断胳膊,折腿脚,破手腕,四处可见。令人觉得恐怖。那三四人被困在核心,四方之人聚集过来。其中一人呼喝一声,人众停住手脚,只是举刀霍霍。一个为首的说:“如何?你几个五刹帮的鬼,难道还不投降?竟待何时?”那几人冷笑说:“死则死已,有何惧哉?向你几个无脸之人投降,嘿嘿,门都没有。”说完继续举刀抗衡。一个蒙布青年说:“大爷,何必与他几个死性难改之人空费唇舌,索性一并杀死。”两人交换眼色,又厮杀过来。
这四人之中,其中一人正是周业绩,自从与天山三客厮杀落败,幸被五刹帮的人所救。随即加入五刹帮,入帮以来,虽蒙帮主器重,但是未立寸功,今次被帮主冉瑞金派遣,带领一行人众,前往洞庭湖采购矿石。不想在此间遭遇埋伏,一场厮杀,一行人只剩得此三四人。对手黑幕蒙面,不以真面目示人,因此觉得杀得窝囊一肚子气愤,更哪里会投降。
那些人又围聚过来,四面刀锋闪烁,八方剑光寒影。周业绩奋起神威,一圈金光荡漾,悬开去。霎时,一个黑布蒙面之人正巧撞上,当即头破血流,扑的到地而死。
却见那副棺木板吱嘎作响,哧一声,陡然破了一条缝隙儿,在哐当一声,冠盖顶全部破碎纷飞,渐次,从棺木里爬起一人,向四周看看,眼里疑惑不解。复又看棺木里,发觉里面有一把剑,于是弯腰拾起,跨开脚步,出的棺木。漠然站立。只见前面十数人正在拼斗。十数个黑布蒙面之人围定了三四个人厮杀。片刻之间,那三四人里,扑的倒地一个,胳膊横飞,直向棺木附近砸过来。只见棺木里这人,一脸漆黑如炭,头脑光秃,身材矮小粗壮。一只手提剑,一只手抠着后脑勺,好似莫名其妙,又似瑳讶诧异。眨巴着眼珠儿,心下甚是不解。半响,嘴里嘀咕道:“他们几人在拼杀什么?”复又说:“这是何处?”
那些个黑布蒙面之人陡然发觉了他,尖叫道:“这里还有一个,快过来杀。”呼啦一声,涌过来几人,不由分说,举刀挥剑,胡刺乱砍。这个漆黑之人,觉得莫名其妙,绕着弯儿躲避。那几人紧追不舍,硬生生就要夺取他的一条性命。
漆黑之人跑了几下,嘴里嘟囔道:“追我干嘛?”那几人懒得开口,只是使着性子直杀过来。漆黑之人躲得累了,上气不接下气,勃然发起怒来:“你们当我是泥捏的水做的。”霍然回身,嗖地拔出宝剑,挥舞起来直取后面紧追之人。哧的一剑,劈飞了其中一个大头颅,鲜血迸绽,肉屑横飞。那人扑地便倒,无声无息。漆黑之人嘿嘿冷笑说:“看你还追吧,还追吧。”挥舞宝剑又赶杀过来。那几人见了这个黑鬼武艺高强,不禁愣了一下,手脚颤栗。
那边那三人见了,不由得精神大振,奋起反击,一时反倒逼得这些蒙面人们纷纷后退。周业绩发作起来,狂跳得老高,金刀一挥,一阵碧波荡漾,齐刷刷旋转开来,狂风卷起残云一般。那些人一时被逼得步步后退。看着后面这个黑鬼又武艺绝伦,实在是添了老大的劲敌。只得口里唿哨一声,于是纷纷溃退而去,一泻千里。周业绩见那些人逃得惶惶顾命,自己已矣手脚酥软,于是虚追一阵,就立下脚来。向黑鬼抱拳致谢。
周业绩注意一看这个黑鬼,身材矮短趋胖,面色漆黑如炭,犹瞪着两个牛鼓眼,恶鬼一般,莫测难辨,不禁心头也颤栗一下。想着对方终是救了自己一命,否则,只怕自己早已命定休矣。于是浮起满脸微笑,向前鞠躬作揖表示感谢。那个黑鬼却爱理不理的,时常用手去抠后脑勺,低着头皱着眉,忽而又扬起脸看着四周,一脸的困惑不解。周业绩致谢过后,开口说:“请问大哥尊姓大名?”“尊姓大名?”那个黑鬼一时沉吟,复又烦躁起来:“我是谁呀?嘿,我是谁呢?”说着原地踱步,转来转去,转去转来,一脸忧愁,困惑难解。
后面那几人一ρi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听得黑鬼如此一说,也变得来了兴致,一骨碌爬起,过来盯着黑鬼看,上下打量,前后注意。黑鬼用手摸摸光头,望着在前面转动的这个人,口里厌恶的说:“转个嘛鬼呀?转得老子发昏。”说着,挥起拳头就砸过去。掌势凌厉,携带一股幽幽冷风。那人觑得真切,往后一跃,顿时避开。周业绩掂量了一下他的武功,忽然说:“他这种武功,不错,管他是哪里来路,不如带之回去。一来向主公交差,而来也便于为遇伏受损一事开脱。”于是开口说:“你喜欢喝酒吗?”呢个黑鬼嘴里嘟囔说:“喝酒?好喝吗?”一个手下取出一个小瓶子,拧去盖子,转瞬闻到浓香扑鼻。那个黑鬼嘿然大喜,急上前,一把抢过,仰头就喝,只听得咕噜咕噜响声。喝完以后,一抹嘴唇,咂咂嘴巴,一脸得意的笑。周业绩看他满脸欢欣,于是说:“喜欢喝吗?”黑鬼点点头,一脸回味。周业绩说:“像这等美酒,我们那儿还有许多,你就和我们一道,去喝它个够,醉它个昏天黑地,如何?”黑鬼连连点头,于是随着那三人去了。
四人来到了五刹帮的总坛所在地翻天崖。进了崖里,周业绩去向冉瑞金禀报遇袭一事,冉瑞金愣了一瞬,开口说:“弟兄们情况如何?”周业绩垂下头来,说:“死者十之*,只是剩的三两个人。”“什么?”冉瑞金心头一惊。旁边的师爷王远坤赶紧说:“能有周大侠回来,已经是大幸事一桩。好好。”冉瑞金紧锁眉头,默然不语。周业绩迟疑了一下,又说:“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冉瑞金抬头看他,嘴里说:“怎地如此说?”周业绩瞧瞧外面,说:“本人这次能够脱险,全在于一人出手之故。”冉瑞金沉吟说:“是谁?在哪?”周业绩出去,领进来了一个乌黑的光头黑鬼。冉瑞金与王远坤一起近前,注意打量。那个黑鬼嘿嘿一乐,嘴里直嚷:“看我干嘛?难道我少生了鼻子眼睛么?”冉瑞金掂量了一下问周业绩:“什么来路?身手如何?”周业绩说:“来历不明,身手甚是了得,可当一员虎将。”听了周业绩如此夸赞,二人心头一凛,更加注意看着。冉瑞金开口问:“你是何人?哪里来路?”那个黑鬼嘿嘿笑着,嘴里说:“我是什么来路,嘛来路?”想了一时,忽然原地坐下,嘴里呜呜大哭,手舞足蹈。复又抓耳挠腮。王远坤奇怪地说:“怎么此人如此古怪?简直孩提一般。”冉瑞金一脸狐疑,嘴里嘀咕说:“遇袭一事本来蹊跷,今有此人,令人不得不生疑?难不成对手派遣来卧底的细作。故而在此装疯卖傻。”周业绩赶紧说:“适才初初见他之时,就是如此模样。问他是谁他莫名其妙,好似糊涂透顶。全不知情。”冉瑞金原地踱了一步,说:“恁地古怪!怪事一桩!且拿他器戒来看。”手下人递过一柄宝剑,冉瑞金接过一瞧,刀锋迟钝,刀身漆黑甚厚,沉沉甸甸一时已看不出剑的来路。王远坤接过看了,也是摇头,瞧着黑鬼哒吧嘴唇,复又说:“天下之大,江湖浩茫,能手辈出。既然到此,岂能错过?”冉瑞金迟疑了一下,说:“似此来历不明,须防有诈。”王远坤一摆手,周业绩带着黑鬼出去喝酒去了。王远坤凑近冉瑞金的嘴边,窃窃私语,嘀嘀咕咕,听得冉瑞金呵呵笑,说道:“好主意,好办法。不愧是我五刹帮的智囊人物。似此办法,无论对手什么来路,都保管他展翅难飞,铁定留在我帮了。真是一箭双雕。哈哈!”一脸得意。
二十六水竹依依
二十六水竹依依
却说王发贵与苟国浪两人,从棺木里拼命挣出,步非烟纵身而去。两人看着一阵发呆,忽然想起了法潮,赶紧四周一瞧,只余这一口棺木,哪里还有第二口棺木的影子,两人不禁惊呆讶异:难道那个铜尸铁鬼,把大师兄弄去了哪儿?否则如何会踪迹全无。两人不由得心下着急,此时风雨变得细微,斜斜而来,满地树枝树叶匝地,稀处稀,厚处厚,全是被那二人的笛音与锤声震落的缘故。树枝树条儿光秃秃,翘着无数枝桠。
王发贵纵身而起立在一棵光秃枝头,四面张望。苟国浪扯开喉咙,大声呼叫,直震得山谷回音。王发贵立在枝头上,四望,远处渺茫,在风雨里晦涩难辨,近处树影丛生,留着灌木林,空着光滑的石板地青石路。宛如一条曲里拐弯的斑驳带子,在树枝间延伸,时隐时现。雨点儿越发变得弱了,淫雨一般,霏霏而沐。空气清新,溢入肺腑,却是使人愁绪烦心。
王发贵在上面长兀立久打量,踪迹渺无,群山无语,万树沉寂,其间隐约有得使人烦躁的凄凄沥沥的声音。只得叹息一声,跃下树来。
二人一瞧身上,衣襟湿透,通体冰凉。苟国浪骂道:“那个该死的铜尸铁鬼,把个老子装入棺木,如此捉弄,简直岂有此理?”一边不住地骂,一边脱下衣襟,用手去拧,几把就拧出了水滴,簌簌而落。王发贵也脱下衣襟,几把扭杆,复又穿上。苟国浪祼着光背脊梁,一只手拿剑,一只手拿着搅着一团的衣襟,左右打量,说道:“天色快要昏黑,需得找到一处住处,歇息,将衣襟烤干才好。”二人左右观看,只见得那方一处悬崖峭壁,看那情形正好避得风雨,于是二人寻觅而去。
到了那处山崖,只见山崖突出,向前供出一个斜坡,其下平坦,丛生茅草,间杂光滑的石头,正好是遮风避雨的好所在。苟国浪说:“看来是一个好地方。”扔下衣襟在石头上,左右弯腰去寻找枯草干柴,王发贵左右打量。只见得一处蜘蛛结网,拉在石壁深处。石壁上纹理纵横,仿佛很有头绪,细看去却又杂乱无章。
看着苟国浪在弯腰寻觅柴禾,王发贵忽然觉得肚里饥饿,于是起身说:“等我去打点儿野味来,一并烤来吃。”于是拈起宝剑,起身去了。
苟国浪寻觅得许多柴禾,聚做一堆,拿出火石,扑哧一声惹起,烧着了干枯的茅草,呼哧呼哧的燃着,接连烧着了柴禾。苟国浪将柴禾继续往上添加,那火越发变得旺了,腾起缕缕炊烟,化作一股股,一丝丝,弥漫散延。苟国浪扯起衣襟,一并脱下裤子,浑身变作赤溜溜,光滑滑,净条条,大鱼儿一般。扯起衣襟裤衩,就着火光,烘烤着。不出一时,衣裤上冒起缕缕雾气。
正在此时,王发贵已回来了,手里拧着四五个野鸡,看了苟国浪变得赤条条的,不觉呵呵一笑。遂扔下野鸡。苟国浪扫了那些野鸡一眼,心想还肥够吃。瞟了王发贵一眼,嘴里说:“还不快把你的脱来烘烤,难不成你想一直穿得湿淋淋。想伤风着凉?”王发贵瞥瞥四周,也手脚麻利的脱下衣襟裤衩,露出一身白净。看着火势减弱,于是先添了一把柴禾,然后坐在地上就着火光牵开来烤着衣襟裤衩。
苟国浪用手捏试一把,嘴里说:“烘烤半天,终于干了。”于是站起,慢条斯理的穿好衣襟裤衩,转身去揪扯那几只野鸡。但看那几只野鸡,早已翻着白眼仁,喉咙处渗血,胸脯处捅着窟窿。那血早已流尽,鸡毛上沾着一些血污。苟国浪手脚麻利,扑哧扑哧扯下野毛,边扯边问:“你咋就如此好运?竟然打得这么好几只。”王发贵瞧着火光说:“那是它们几只在那窝儿里聒噪,好似吵架,于是被我得到。”苟国浪恍惚说:“感情还是一个窝里的呢。还长的这样肥。真是难得。”说话之间,已将鸡毛全数扒光,堆得身前身后遍地皆是,散乱纷飞。苟国浪找来几根木棍,搬过几块石头,用木棍夹着野鸡,伸到火上去烤着,尖端靠在石头上。再去寻觅一些柴禾,逐渐往火上添加,使那火堆燃得劈啪啪直响。
王发贵烘烤着衣襟裤衩,忽而闻得一丝香味儿,扭头一看,只见那野鸡烤得嗤嗤作响,正在滴出一些油脂,滴在火上,哧的一声,立时腾起一瞬儿淡淡的烟雾,瞬即消散。王发贵看那苟国浪,正在原地坐着发呆,于是说:“赶紧翻得了,只怕烤糊。”苟国浪从沉思里惊醒过来,瞧那野鸡,正在扑哧扑哧的滴油滴得厉害呢。于是近前,用手去翻动木棍,悬在另一边,继续烤着。
再过得一时,王发贵的衣襟裤衩已然烤干,就穿着起来。
过来看那野鸡,光身子,露脊骨,全身乌黑闪亮,一些鸡肉烤得翻卷裹搅,正在散发着缕缕扑鼻香味儿,勾人肠肚,逗人涎欲。看着越发熟了,肚里饥饿更是难忍,于是取下,张开牙齿,一阵撕咬,嘶嘶咬着,嗤嗤嚼着,嚯嚯吞着,美味无穷。那油脂鲜嫩欲滴,滴到膝前草丛里,洒在身畔喉咙下。
吃了一时,几只鸡吃得精光,地上残剩着鸡杂鸡骨头。只觉得肚里终于饱了,饱暖饿新鲜,二人懒懒地张着两腿,伸着手,望着漆黑如泼墨的夜空,星月黯淡,苟国浪嘀咕说:“难不成又要下雨?”王发贵斜瞥一眼,说:“难说!”二人沉思一阵,忽然王发贵说:“罗常兄弟送那两个姑娘去到南方,不知此时该是如何了?还望他平平安安才好。”苟国浪叹息一声说:“鬼知道!哎!那日在棺木里隐隐听得他的声音,可惜切切挣脱不出。今儿已然不知去到何处?今遭又不见了大师兄,不知该是如何才好?咋办?”王发贵久思无计,只得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身漂泊,任随缘分。唉!”苟国浪伸手扒拉起一根柴枝,搅着那快要燃尽的火堆说:“师父交代的任务,却是老大一个难题。唉!”王发贵站立起来,伸伸腰,捶捶腿,叹叹气,说:“努力而为,尽力而为,唉!又无头无绪。”
在石崖之下将息一宿,次日黎明,二人看着天色发白,路边野草杂花,晨露带珠,晶莹欲滴。二人起身,往前而去。
走过几坡山崖,越过一座山岭。只见前面山清水秀开阔之处,赫然显出一大片繁茂的竹林,竹叶尖尖,竹枝仟细,节条甚短,又颜色鲜丽嫩黄,直如美人妖娆一般。王发贵指着说:“水竹,竹中美人!”苟国浪也由衷地说:“是呀,苗条细腰。水嫩得很!”二人正在谈论。忽然之间,只听得响起一阵悠悠的琴弦声,叮叮叮叮,霎是爽益人心,撩拨心扉。入得耳来,一时细腻如丝,一时滑柔如梭,一时如水撩起浪花,一时如雪沸沸扬扬。两人不禁听得呆了,立在原地,久久伫立。
又过得一时,只觉得凄凄沥沥,竟觉得脖颈处一丝丝冰凉,沁入心里。二人一惊,苟国浪望望空中,说:“是下雨了。又一场凄凄小雨。”王发贵感慨说:“江南一带,不比天山。自是淫雨霏霏,久而不止。”只听得那琴弦忽然静止下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既是来到此间听乐,何不进来一坐?”二人循声瞧去。只见前面竹林处恍惚一个人影,正在那儿招手,二人两目相视。王发贵踌躇,苟国浪说:“既是诚心相邀,不如去小坐一回,已好看个究竟。”于是,二人走过去。经过一片缓缓斜斜的竹林地带,终于近了,只见得那人一袭白衣飘飘,玉树临风一般,忽隐忽现在水竹林深处。
二十七顿生枝节
二十七顿生枝节
到了一处凉亭,只见这个凉亭,却在竹林深处,周遭层层竹枝掩映,竹叶片片,甚是繁茂,路径回旋,如带如织,如无人带路,必定寻觅不到此间。雨后的竹林,更是清脆欲滴,竹叶儿含春,竹枝儿长节。间或蛛网兜在其间,鸟雀营巢。但听得隐约几声鸟啼,甚是悦耳。
进了凉亭,只见这个凉亭,使用竹枝做就,竹竿做壁,顶上竹篾覆盖,结实毫不漏雨。苟国浪忍不住赞叹说:“好一个风景之地,真是不错。”带路的正是一个瘦长的白衣青年,脸上紫黄,隐约若有病态。只听他咳嗽一声,开口说:“本人今儿在此弹奏,难得有人前来倾听,来到此间即是贵客。”王发贵抱拳说:“突然路过,进来打扰,还请恕罪。”那个青年摇头说:“何必客气?有缘相逢,就该洗洗一路风尘,歇歇一双脚板,尝尝一杯水酒,品略此间风情。”说毕,轻轻拍了两下掌声,只听得低低的脚步声,一会儿就过来了一个轻盈的人儿,年纪在十七八岁,长得甚是艳丽,令人觉得清新稚嫩,如水里出芙蓉一般。只见她轻轻放下茶盏,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衣饰朴素,却是极为匀称合体,衬托出苗条纤细的腰肢。然后径直出去了。
主人托起茶盏,轻轻地说:“请喝茶。”两人也举盏,只闻得那茶香飘逸,缕缕扑鼻。浅浅品尝一口,觉得清香扑鼻,水质甜美,甘醇可口。入到口里,滑入肚中,润喉咙爽心肺。除开茶叶而外,里面隐约有茉莉花的味道。
那个青年放下茶盏,望着二人,说:“不知二人是何方来客?经此一过,缘分所至,真是三生有幸。”说着干咳两声。王发贵说:“远处的漂泊过客,久思家乡,前去苏杭,在此打扰。”那个青年望着外面说:“人说苏杭,人间天堂,我已多久未去,不知那儿近来如何?”苟国浪说:“那儿自是繁华之地,烟巷人家。人也灵性十足。”王发贵扭头看见墙壁里放着一纸丹青,数支画笔,遂开口说:“阁下看来还擅长于书画么?瞧那儿。”几人皆扭过头去。那人笑了一笑,走过去,拿起那纸画来,只见上面一个美丽的散发女子嫣然而笑,千娇回眸百媚生。两人注意看着。那个青年淡淡一笑,凝眸看着,一脸痴情,久久不语。苟国浪瞥眼瞧他,只见他纹丝不动,好似在回味什么,那面容有时沉思,有时又带上愁容,有时又淡淡含笑。两人不好说什么,静默坐着。空气,直如凝滞了一般,既无人语,也无动静。
过了,又一个十一二岁的女童进来,看那女童,梳着发髻翘起,上系一朵野花,一身素衣,腰肢苗条,面色带笑。轻声问那个青年:“时辰已到,是否备饭?”王发贵觉得有点儿惊奇,难道平常如吃饭之事,都要看个期辰吗?那个青年回省过来,觉到自己的失态,连说:“对不起,看我回想往事,竟然就忘了客人。”说着抱歉地笑笑,随即对那个女童说:“饭食准备好了吗?”女童一个鞠躬,说:“准备好了,小椴先生。”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此人原来叫做小椴先生。小椴先生点点头。女童就出去了。
小椴先生引路,在另一个凉棚里就餐。只见早准备好一桌子菜肴,有凉拌黄瓜,卤肉,炒鸡蛋,煎鸭蛋,煮牛肉,熏野鸡腿,炖猪蹄爪、蘑菇等等。而且各种颜色,搭配恰当,令人一见,涎水横流。
小椴先生首先寒暄几句,而后抱歉的说:“鄙人因为有病在身,所以不宜喝酒,还请恕罪。”苟国浪说:“哪里?酒水伤身,不喝更为恰当。”嘴里如此说,其实心里却巴不得见到一点儿酒呢。王发贵瞥见角落里放着一个酒壶,心里想:那不是酒吗?如何却说没有?想着,不觉肚里酒虫搅动,但是客随主便,只得忍着。
只听小椴先生咳了一声,起身说:“话虽如此,但是华夏千年传统,美酒赠英雄,自是理数。”说毕,将嘴一奴,一旁的女童旋即抱起酒壶,放在桌子上。王发贵赶紧站起,诚恳地说:”先生既是有病在身,哪里能够饮酒呢?还是放下吧。“小椴说:”在下今儿以茶代酒,权当陪客,却又如何?”苟国浪与王发贵皆心里大喜,连连点头。女童斟了酒,再往小椴的杯里倒了茶水。于是双方一番谦让,举杯而饮。苟国浪与王发贵一杯酒下肚,只觉得浑身顿起燥热感,通体汗流,舌尖顿起酥麻的感觉,如同烤火一般。觉得奇怪,小椴看出了两人的困惑,赶紧微笑着解释说:“这叫浪里雪花,辣椒酿酒,故而特别燥热。但是,润肠开胃,却是老大功劳。”两人这才恍然大悟,苟国浪用手扇着凉风,嬉笑着说:“今生一世,第一次尝到这种酒呢。真是稀罕,辣得过瘾。好酒,好酒。”王发贵砸着舌头,擦着额头,也连夸好酒,灼热难耐。女童赶紧递过几杯水来。二人连忙端过,一饮而尽,犹觉得火辣,不过比之先前好了一些。看着二人辣得燥热,坐立不安,一旁的女童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小椴瞪她一眼,她赶紧掩上嘴脸,憋住气。
小椴在此举杯,二人答应着,手里却是迟疑,不好推辞,只得举起杯子,谦让过后,只得小心地呡下一小口。再不敢敞开嘴巴大喝。喝后又敞着大嘴巴透凉。女童见了,脸上又显出一丝笑意,唯恐被小椴先生责怪,赶紧别过脸去。
吃喝完毕,天近黄昏。看着夜色逐渐变得朦胧,夜风显得清凉。吹拂着竹林,好似一片竹海波粼,微微涌起。
到了半夜,苟国浪觉得肚里难受,起身小解。出得凉棚,只见得外面竹林森森,一片朦胧。远山渺茫难寻,近处唯有婆娑的竹影儿,密密麻麻。在伴随着微风招摇,飘荡。因为白日里忙着喝酒,不知茅厕竟在何处?一时无奈,又没个问处,只得往寂静之处匆匆而去。想着主人家的热情好客,倘若撞见,岂不显得唐突,因此尽量走得远点儿。
躲到一处林荫之处,看看四周寂静无人,于是宽衣解带,而后蹲下。
只听得四处虫豸聒噪,无休无止,远近之处竟有一点点蛙鸣,不很多,三两声。他想:附近定有小溪流水,或者水田池塘,因此才有这几声蛙鸣。
撒到一半,才觉得肚子好受些了。再泄了一会儿,于是躬身,系好衣裤,正欲站起,忽而见得一个影子一闪。他心里一紧,注意去看。只见那个影子,闪闪烁烁,倏忽竟往那边而去,想着主人的好客,苟国浪于是跃身跟上。只见得一个闪展腾挪,那边传来一声沉闷的呼喝。显得是一个女子的尖叫声音,好似是被人捂住了嘴的闷喝。苟国浪跃过去,只见得恍惚之间,一个影子摁着一个影子,匍匐在地。好似耕牛犁地。在喘息起伏。苟国浪大怒,霍然冲过去,一掌击过。使着千钧之力。只听得轰的一声,却是打在了一坨石头之上,那坨石头顿时崩裂成几块。那个影子也吃了一惊,赶紧手揣衣裤,避在一旁。匆忙之间,已经理好衣裤,系紧腰带。苟国浪又一步窜过去,挥抓去抓。五指疾伸,直如利刃带风,挟带着一丝冷酷。
那个影子倏忽一晃,苟国浪只觉得面前光影一闪,知道对方是利器在手。急忙一避,一道寒光顺着身子劈过。咔嚓一声,顿时将附近的一棵水竹劈得枝叶招摇。
苟国浪回身一掌打出,扑的一声,那个影子一个纵越,闪在一边,又一刀砍来。苟国浪毫不避让,迎身上前,待得刀锋接近,一个前跃,翻身飞起。那人吃了一惊,心里颤栗。苟国浪早已欺身近前,一抓抓来,正好揪住对方的腰带,一扯,哧的一声,正好扯断,拿在手里。那人惊了一跳,将手一挥,一把短的利刃霍的一下脱手而来,苟国浪见来得凶猛,将身一侧,顺手抄在手里。再看那人,已然遁逃夭夭。苟国浪哼了一声,拿着那柄短刃,蹲下身来,只见地上躺着一个女童,正是白日里为他们斟酒的那个稚嫩爱笑的小女童。此时衣襟撕烂,如破絮一般。他一阵黯然,伸手去试其鼻息。已然停止呼吸,面色冰冷。他瞧瞧她的身上,胸窝口一个窟窿,鲜血已然凝滞,显得是利刃所伤。他叹息一声,正欲立起。忽而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你在干什么?”他赶紧抬起头,只见一个白衣女子正在惊恐地看着他。他赶紧站起,指着地上的女童尸体,说:“她,她被人杀了。”那女子惊了一跳,冲过来,发疯似地抱起那个尸体,一边嚎啕痛哭,一边愤怒地叫喊:“杀人啦,杀人啦。”其声在这夜里,传得凄厉悠长。
不一时,小椴先生匆匆而来,见了女童的尸体,不禁泪如雨下,王发贵也闻讯而来,见了止不住叹息,跺脚。苟国浪默默站起,手里已然撰着那柄短刃。两人大哭一时,那个女子霍地,一把指着苟国浪,咬牙切齿,恨恨地说:“说,你为什么杀了她?”苟国浪心里一惊,赶紧辩解说:“不是我,我不是,先前。”听了你这个女子的厉声指责,小椴先生抬起头来,狐疑地看着苟国浪。苟国浪赶紧连连摆手,嘴里语无伦次:“不是我,不是我,适才。这条腰带。”说毕举起。小椴先生清泪簌簌滴落,狐疑的说:“一条腰带,算得什么?竟是你杀了她么?”话声里带着无尽凄沧。王发贵心下奇怪,知道必有误会,正要向前说话,只听那个女子指着苟国浪说:“你这个杀人贼。亲眼撞见,还会有假?”说着就要扑过来打。那个小椴一把扯住。凝眸喷出怒火,看向苟国浪,忽然瞧见了他手里的利刃,抢过来,劈手夺过。再俯身下去,打量那个女童的尸体,比划着刀子。只见得刀子上粘着血迹,胸窝口的伤口正好与刀子吻合。霍地起身,转过身来,脸色冰冷异常,定定地看着苟国浪,眼里射出无尽凶光。苟国浪瞧见了那道道凶光,心里不禁一阵颤栗:难道自己如此背着黑锅,替他人代过,为他人受罪。
苟国浪急忙辩解,说:“我夜里起身小解,见到、、、、、、”小椴先生猛然一声大喝,正欲开口,忽然涌起一声剧烈的咳嗽,喘息一声,而后喝道:“既是小解,为何舍近求远来到此处?”苟国浪一时语塞,小椴先生大喝:“你两个淫人贼子,今儿找死,哇!”其音未落,一掌击过,只见其掌势平常稀松,来势却是极快,简直是飘渺一瞬间。苟国浪赶紧一闪,避在一旁,嘴里大叫:“误会!”那小椴冷眼珠儿一瞪,不由分说,扑地一拳又直冲过来。苟国浪又一闪,正巧闪过。哪知小椴先生的掌势毫不收回,就势化作五指如梅花,却是使得梅花拳,只见五指稍曲,不直不弯,梅花一伸,闪着犀利冷光,霍地照面目就戳过来。苟国浪见势不妙,挥掌一挡,抵在对方的手腕处,那小椴先生梅花手一翻,瞬时挑过来,苟国浪急忙闪手,小椴先生的手指挥动,紧接着跟进,毫不相让。同时右手挥动,化作梅花掌,横截过来,意欲斩断他的手臂。苟国浪心里一急,右掌飞出,扑地一声,正好与对方的手掌撞在一道,轰的一声,冷气直冒。小椴先生又是一声咳嗽,嘴里涌起一丝痰垢。径直朝苟国浪吐过来。哧的一声,苟国浪一个不防,正好吐在苟国浪的脸腮上,他觉得一丝水凉,用手一摸,岂不正是口里之痰吗?顿时心里大怒,喝道:“阁下再苦苦相逼,不分好歹,怪不得我啦。”说着伸出双手。那个小椴先生冷笑声声,径直赶打过来,嘴里说:“纳命来!”苟国浪怒气上涌,扑地近身,一招“双雷灌耳”,双掌霍地发力,直面打来。小椴先生头往后仰,飞起左腿,往上而踢。苟国浪变掌为抓,向下来抓对方的脚板。那小椴不待对手抓到,飞速变招,左腿蹬地,右脚在空中瞬时盘旋,呼呼踢来。势如连环。正是梅花手里面的“梅花朵朵”,苟国浪适才右脚使得弓箭步,此时变换右脚,使出:“大盘扫地”,在地上飞速横扫,卷起尘灰。那个小椴来了一个鹞子大翻身,飞跃凌空,趁着高处好使力,双腿势作飞轮,梅花坠落,交替踢下。王发贵见斗得不可开交,叹息一声,只得飞起,身到空中,啪地一声,一掌击出,恰好击在小椴先生的一只脚板上。却是使得力道不大。哪知小椴的另一只脚板毫不退让,继续踢来。王发贵闪身避过。于是,小椴先生也落下地来。王发贵诚恳地抱拳行礼,说:“先生对我们热情好客,我们岂会恩将仇报?”小段先生瞪红着一双眼,咬着牙,嘴里说:“狼心狗肺!”又挥掌打过来,王发贵无奈,挥掌抵敌,啪的一声,与对手运劲相抗。正在二人使力之时,只听得旁边那女人突然呜呜大哭。于是小椴收了功力。王发贵觉得奇怪,于是回头去看。刚及扭头,忽而觉得冷风袭动,暗觉不好,赶紧闪身避让。倏忽一下,避过冷风,哪知却觉得胸部一震,原来是小椴先生趁他不备,使着双手偷袭过来,于是五指梅花戳中了王发贵。王发贵觉得胸口一阵沉闷,苟国浪大惊,正欲上前。王发贵伸手止住,摇摇头,说:“算了!”那个小椴先生俯身去看那女子,于是二人趁机点脚飞去。
二十八月儿初水
二十八月儿初水
却说罗常伤魂失魄,离别浔阳岛而去,一路上只见山迢水远,风景秀丽。异域他乡,风物迥异。虽是如此,却实在难以入心,但觉眼前一片凄迷,朦胧昏昧。但凡人伤了心,大抵如此。食之难咽,睡不安稳,辗转反侧,久不能寐。
渐次到了下午黄昏时分,终于觉得肚里隐约饿了,大半日不沾油腥饭食,岂会不饿?此时已经来到一处集镇,但见得人流稀疏,不甚繁华,却已是屋舍林立,高低错杂。
看看路旁,正好有一个酒楼,上下三层,其上牌匾大书:“烟波楼。”一两个食客正在进出。于是信步而进,拾阶而上,径直上到三楼。
只见里面三五几个酒客,正在喝酒足作乐。酒气四溢,菜肴飘香。罗常看了临窗的一张桌子,其上干净,几根板凳放得整洁错落。于是走过去,先是呆坐了一会儿,低头叹息。一会儿,小二笑呵呵的过来招呼:“客官,吃点儿什么呢?”罗常头也不抬,说:“随便来一些吧。”小二说:“鱼类,肉类,凉拌,各要一些吗?”听了鱼类,罗常忽然摆手说:“除了鱼之外,其余的都要。”小二又问了一句:“都要?”罗常挥手说:“都要都要。酒要好。”小二脸上浮起满脸的微笑,一声:“好呐!”乐呵呵的去了。
罗常闲着无事,伸头去看街上,只见得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身形修长,手里拧着一柄宝剑,信步过来,就要上楼。罗常嘴里微微动了动,嘀咕说:“女人!女人!嘿!”复又懒懒地坐下,望着头顶的楼板发呆。只见那楼板,横看一排排纵观一行行,涂着土漆,本色清凉得发光。
只见那女子也信步来到三楼,在梯口环顾一周,四处看看,只见四五个人在或坐或吃。还算清净,于是走过来,捡了一张桌子坐下。将一柄宝剑斜靠在桌子上,用一个指头敲敲桌面,咚咚直响,霎时,小二赶紧过来,一叠连声的说:“让客官久等了,见谅!”那女子毫不看他,嘴里说:“要一尾潞江鱼,一碟黄辣丁,一盏凉拌苦瓜。再加一盘炸花生米。”罗常本来是懒得看她,忽而听她说了一句黄辣丁,忍不住扭头来看。正好与那女子四目相对,只见她脸色冷冰冰地,面容如花一般,颜色白皙如玉,一个微微翘起的妩媚鼻子,一双姣好欲滴的眼眸,流着明澈的光芒。罗常心里一阵颤栗,这副面孔,似乎前世见过,又似在哪儿遇到,总之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美,比之马昌蓉又有不同,马昌蓉是一种柔和的美,这位姑娘,却是一种冰冷沁凉的美。他正在上下打量,那个姑娘看见罗常不转眼的瞧她,眼里顿时一瞪,射出一道冰冷的流光,鼻孔里哼了一声,颇不高兴的扭过头去。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罗常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也扭过头来,眼前忽然闪过马昌蓉的身影,于是一阵难受,苦闷又涌上心头,掐了自己一把,嘴里哼哼道:“却想她干嘛?哼!”看看楼梯口,小二是否端菜来到。却还是毫无影子。于是烦躁地起身,去到楼梯口张望。只见得小二端着一木盘菜扑扑地上来了。于是走回来。
谁知小二却将那盘子菜径直端到旁边那个姑娘的桌子上去,一盏盏一碟碟的铺开放着。罗常心里大怒,用拳头敲着桌子,嘴里怒喝道:“店家,凡事应该有个先来后到吧,啊!”小二惊了一跳,抬头一看,赶紧过来哈腰道歉,说:“客官息怒,小人一时昏了头,一会儿马上送来。”旁边那个姑娘冷冷地微微扫了一眼,毫不理会,端起碗就开始吃。看着那个姑娘若无其事,罗常怒气难消,气呼呼地。小二赶紧点头哈腰说:“客官,这样吧,我们店里免费送您一盘熏煮小尾寒羊,如何?”罗常这才点点头,说:“好吧,”复又坐下。那个小二抹抹额上的汗滴,嘘着气,转身下楼去了。
罗常看那个姑娘,吃得唧唧作响,那动作,就如老鼠咀嚼一般,嗤嗤地吃,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地用筷子扒进那娇小迷人的洞里去。两个腮帮一嚅一嚅地动。又拈起花生米,嚼得咯吱咯吱作响。这声音,在罗常听来,犹如讥刺一般。罗常忍住火气,回过头来,尽量不再去看。
只一会儿功夫,小二端来了各色菜肴,其中真的就有一碟小尾寒羊,细细切做一片片,堆砌在盘子里,早已熏煮得熟,黑里透红,冒着腾腾热气。伴着葱,撒着盐,蘸着酱,滴着醋。罗常心里觉得好奇,伸筷子去拈,直觉得挟在筷子中间颤巍巍的,放进口里,吃起来嫩甜甜滑溜溜,甚是爽口。一边吃一边忍不住说:“好,真香!”一边倒了酒,只觉得那酒,芳香飘逸,接近绕梁。罗常哗啦啦倒了一大杯,咕噜噜喝下肚去,*得意兴风发,扫去了先前的苦闷与燥火。酒入肚肠,万事俱忘,只觉得一瞬时如做神仙,径上青云,潇洒悠扬。
罗常正在吃喝,那个姑娘已然吃完,算清饭钱,就径直下楼去了。罗常听见她扑扑离去的脚步声,欲回头去看,却又懒得理睬,斟酒夹菜,继续吃喝。
罗常喝得醉醺醺,吃得鼓鼓涨。赏了钱财,脚底蹒跚,嘴里呵着酒气,慢腾腾下得楼来,到了街上,举目一望,街上寂渺,天色黝黑,难辨方向,于是信步游走,胡乱朝前而去。
渐次走到一处野外,昏昧涌上心头,瞧见近旁一处草丛,于是倒去,沉睡起来。罗常平素酒醉里,向来不打呼噜,睡得沉寂无声。因此,大师兄总是说他睡觉如同耗子一般,静悄悄地毫无声息。
酒醉乡,睡梦里,不知时光过得几时。悠悠清风拂过,罗常醒来,睁眼一看,月华凛凛,月色如泻,清凉似水,虽是如此,但是夜空里依然浮着丝丝燥热。罗常一骨碌爬起,头脑兀自昏朦,将头摇了一摇,注意看着昏暗的四周,今昔是何年,不知却是他乡何处?忽地又想起马昌蓉,不禁悲从心来。苦渉地笑了一笑,正欲站起,忽而听得扑通一声。听那声音,好似破水的声音。他觉得奇怪,站起向四周一望,只见前面一片繁茂的草丛,声音就是从那边传来,于是赶紧探头一望,只见一洗湖水,清澈透明,闪耀碧波,里面浮现着道道明辉,若隐若现。间或微微碎粼,随风荡漾一般。又见中间突兀一个妩媚头,浮着丝丝秀发,正在飘荡。罗常心里一惊:难道此人不甚跌足落水?正欲飞身而起。忽见那女子用手划水,那水波在她前后荡漾。那人渐次又仰浮起大半个身躯,漂浮在水面,如鱼儿翻在荷叶上一样。白净溜光,*横陈,上下白得泛光,中间一段情,露出*|茓。罗常见了,心里一阵颤栗,赶紧倏忽蹲下,只觉得心里怦怦直跳,想着那段情那个神秘*|茓,心里竟然激动颤栗,一颗心扑扑直欲蹦出体腔。蹲着忍了一时,明知不该偷看,却又终于按捺不住,又探头,偷眼去看,其时那女子用各种姿势,正在尽情漂游。只见那玉臂,咯吱窝,大腿,腋下一束毛,一双玉脚板,时起时落。
罗常痴痴地看着,不觉时光恍惚,月色西移。
那女子在水里游得正欢,陡然见到岸上一条影子恍惚,吓得啊了一声,慌乱之中,竟不知潜水躲藏,定定地看过来,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借着月光,看清了,岂不正是白日里那个喝酒的瘦弱的青年么?缘何在此偷窥?罗常早已认出是她,一身冷艳的美。只是心儿被迷住一般,难以移开。纵然明知不对,依旧久久看着。此时,竟然被发觉了,不禁咦的一声,慌忙缩头,赶紧蹲下。只听得那边水声哗哗一响,大概是那个姑娘出水了吧,心头一阵颤栗,如何?就此逃遁?
心里头万千颤栗,脚底艰难,半响,又涌起一份后悔之情,缘何能偷看她人洗浴呢?人家还是一个小姑娘呀!被人偷看了身子,以后如何嫁人?岂不是一生名誉尽毁么?想到这儿,他挥手,啪的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刮子,打得直是火辣辣一般生疼。觑觑前后无人,忽地又是心虚,一只手蒙了脸面,左右观瞻,迈步就走。却才走得十几步远,直觉得耳后呼地一股凉风袭来,顿觉不好,赶紧就地一滚,正好迈开。爬起一瞧,却不正是刚才洗浴的那个姑娘,只见她亮着宝剑,定定地指着罗常,脸上冰冷如霜,似雪凉透,一双眼里快要喷出火来。罗常简直不敢看那眼睛,嘴巴濡濡地动了一下,半响戳着手说,说:“实在对对不住,姑娘,我我、、、、、、”那个姑娘将宝剑一点,眉毛一扬,脸色一沉,银牙咬得咯吱直响,恨恨地说:“你这个淫贼,真是该死,千刀万剐。“说着,一剑又刺过来。罗常赶紧将身一侧,那剑尖顺着肩膀刺过去。那个姑娘又一挥,斜着又砍过来,挥动只见,令人觉得凉意嗖嗖,伴随着剑光闪闪。罗常看着近处狭窄,远处一颗大柳树,其上光秃,叶儿掉光,于是将身一纵,嗖的一下,径直而上,立在那棵孤树上。看他这份轻功,那个姑娘的脸色微微一变,嘴里冷冷地说:”好轻功啊!“罗常立在树上,双手抱拳,一脸羞惭地说:”姑娘,情非得已,实在是。“那个姑娘大喝:“徒然狡辩!”那个姑娘陡然而起,身子斜飘着,快要接近树梢,罗常将身一晃,虚击一掌,然后落下地来。那个姑娘又挺剑而下。罗常急忙说:“姑娘,别打了,我给你赔礼道歉。”说着,扑通一声跪倒。头颅叩地咚咚有声。那个姑娘见了,反倒愣住了,一时不知该是如何?
俗话道:“男儿膝下有黄金!”那个姑娘想想又道:“这就是你迷惑姑娘的技巧么?哼!”说着,又挥动宝剑刺杀过来。罗常伏在地上,动也不动。只见得姑娘的宝剑唰的一声,刺中了他的肩膀,鲜血汩汩而出。看着鲜血直冒,姑娘吓得脸色微变,停住手脚,问:“你为何不躲避开?”罗常抬起头来,看着姑娘,一脸失悔,诚恳地说:“冒犯姑娘实、实在该死,请姑娘处罚。”姑娘一咬银牙,冷冷地说:“使得苦肉计,哼!”又举起剑直刺过来。罗常动也不动,静静地等死。剑尖直抵咽喉,入肉一寸。罗常丝毫不动,两眼紧闭。忽然,那剑停止了。倏忽一下,抽了回去。姑娘惊异的瞧着罗常,脸色已不如原先那般冰冷无情了,只是冷冷地说:“你该死!”罗常扑扑又磕头,说:“确实该死,冒犯姑娘。死有余辜。千刀万剐。”说着,忽然心里想起了马昌蓉,不禁心头黯然,簌簌一滴清泪溢出。那个姑娘见了,觉得奇怪,嘴里却说:“你还在演戏!”罗常不再说什么,只是呆呆地发愣,清风微拂,姑娘见了他的肩头,鲜血汩汩而流。早已把衣襟染红染透。
那个姑娘忽然起了恻隐之心,手指一晃,给他止住了流血。同时将剑回鞘。脸色依旧冰凉。
忽地,扑扑声音渐响,那姑娘慌忙回头去看。却见得一个纤细的人影飘忽而来。那个姑娘忽然慌张起来,俯身近前,对着罗常的耳朵说:“你偷看了我洗浴、我我的事,千万不能说!”罗常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见她慌乱之中,满脸恳求之意,赶紧点头。
二十九仗剑恕罪
二十九仗剑恕罪
却见过来的是个年青姑娘,与面前这位一般大小,也是容貌出众,姿色非凡,只是少了一份冷冰冰。见了二人,愣了一下,嘴里说:“冰月儿,你为何在此?”冰月儿望着她,平静的说:“我在此处游玩一会儿。”却用手指头暗暗扯紧衣襟。那个姑娘看了看罗常,说:“他是?”冰月儿用剑指他说:“他是个贼!”罗常心里吃了一惊,偷眼去看冰月儿。那个姑娘也心头一惊,惊道:“他冒犯了你么?啊!”冰月儿摇头说:“他偷了那户穷人家的东西,又打了人,故而我要追杀他。”“哦!”那个姑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我还以为他侵犯了你呢!要知道,我们冷月宫的人,要是被男人看了身子或者别的,就会生不如死的。幸好不是。”罗常心头一紧,斜眼看了冰月儿一眼。只见她面色平静,如若无事一般。
忽然冰月儿指着罗常说:“他武功低微,是一个小窃贼。偷了那农家的一头牛。宰来活活吞吃了。”转身又问:“茉莉,你为何来到此处?”那个茉莉忽然慌张起来,一把扯住冰月儿,眼睛朝那边张望,说:“三弦洞的人追来了,我们快跑。”冰月儿诧异的说:“三弦洞?”茉莉着急的说:“他们凶神恶煞,我抵挡不过。我们快跑。别管这个小窃贼了。”罗常心里暗想默念:“冷月宫?三弦洞?”茉莉一把扯起冰月儿,忽忽向那边而去,冰月儿急着回头说:“那个小窃贼?”茉莉不耐烦的说:“还管他干嘛?逃命要紧!”罗常呆呆地看着她们减去渐远的妩媚身影,心头一阵恍惚。迷离之中,渐渐地,那两个声音去得远了。
罗常心头愁肠千结,一时该是何种心态,难道庆幸?抑或忧虑?或者后悔?呜呼!道不尽说不明扯不清。呆呆地看着那个远去的方向,夜色苍茫之中,似乎还能看见那个纤细的影子。那白净妩媚的躯体,那纯似莲荷的心儿,扯去了他的心,揪走了他的魂,徒剩一具空空壳,枉余一个臭皮囊。渐渐地,似乎心头涌起一种失落感,仿佛丢失了什么似的。忽然叹气,又发出嘘气的声音。
他呆呆地蹲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肩上的伤口,扭头一瞧,鲜血已然凝滞。叹息一声,站立起来,瞧瞧四周,陡然发觉了几张止血藤的叶儿。几把扯下,在手心里揉烂,再吐了一嘴唾沫,再揉了几下,唰得一声,扯下衣襟,光着膀子,将草药覆在伤口上,再用布包扎好,而后蹲下。
刚及整理完毕,倏忽,响起一阵扑通扑通的杂乱的脚步声。他抬眼去看,只见冲过来了七八人,执刀仗剑,凶神恶煞,边跑动边晃着刀剑,嘴里嘀嘀咕咕:“看跑哪里去?追上非要奸淫了不可?”“哼!看能跑得多远。”“一定能逮到。”
几人到了跟前,忽然见了罗常蹲在地上。于是停住。一人上前掂量了一下,说:“问你话。看见一个小妞了吗?”罗常呆呆地蹲着,宛若哑巴一般。微风轻拂,缭乱着发髻。
那几人见了他一脸漠然,一人咆哮着说:“说不说?哑啦?”边说边挽起袖子。一个眺望那方,忽然说:“往前追,勿耽搁。”其他人也纷纷说:“淫事要紧,莫顾其他。”几人扑通扑通的就跑过去了。
听得几人扑通扑通跑动的声音。罗常心里一阵凄楚。忽而想起了那个姑娘说的话:“他们凶神恶煞,我抵挡不过。我们快跑。别管这个小窃贼了。”原来这么几个人失去追逐那个姑娘的,如今这个冰月儿也与茉莉一道,保不定受到牵连,倘若被逮住, 会是什么后果?他不敢去想,掂量了一会儿,霍地站起,往前疾步而去。
且说那两个姑娘,在幽暗的昏夜里,高一脚低一脚,不顾命地跑。简直是花枝颤栗,跑得耳畔呼呼风声响。 隐隐似有露珠,感觉脚底溜溜滑两侧路边湿润润。
跑得有七八里远,瞧瞧身后寂静,好似并无半个人影儿追来。冰月儿缓下脚步,问:“只怕他们追丢了吧?”茉莉喘着气说:“或许吧。希望如此。”于是二人蹲下歇息。
茉莉望望冰月儿说:“你怎会和一个男子纠缠在一起。”冰月儿白她一眼,嘴里说:“谁和谁纠缠了?可不的胡说,倘若被宫主听见,你是知道厉害的。”嘴里如此说,脸色却是隐约浮起一丝绯红,幸得暗夜里瞧不真切,眼里若有所思。茉莉说:“和你说笑两句,看把你紧张的。”冰月儿叹息一声:“我们宫主也真是严厉到家,号称东月沧月美冠江湖,我们一干人等,整日呆在宫里,可这终身孤寂,美来又有何用?”茉莉也轻轻叹息,望着逐渐隐藏的浮云后面的月色说:“或许,这就是我们冷月宫人的命运吧。”
两人正在絮絮叨叨,霍地扑扑声音直响,二人不由吓得脸色惨白,双脚颤栗。慌忙起身,却是脚上无力,原来吓得瘫软了。
只见得瞬时追进来一些人,捉刀执剑,见了二人在前面,顿时个个淫笑,嘴里说:“如何?还跑啊?”“跑什么跑?又不曾吃了你们?”一个咧嘴大笑:“哟呵!感情还多了一个呢,水淋淋的玉人儿一般,真是不错,冰肌雪肤!”茉莉紧张得款要透不过起来,一只手都嗖地拔剑向前,扭头问:“咋办?”冰月儿见了这些人一副凶煞嘴脸,脸色泛冰,银牙一咬,说:“拼了!大不了同归于尽,死在一起。”那些人又哄笑起来:“谈什么死吗?好好的一双玉人儿,美艳绝伦。”“美色生香,令人疼惜。”冰月儿嗖地拔剑出鞘。茉莉也恨恨地说:“宁为玉碎休为瓦全!”
那七八人围聚过来,眼里虎视眈眈,口中涎水直流,腹内肠肚涌动。盯着瞧着,看着望着。恨不得扑身近前,直欲一把搂住抱死。
两个俏女子背靠背肩并肩,注视四周,张罗前后。
那几人嘴里嚷着:“抓活得,可别伤了,这么好的天生嫩皮囊。”倏忽一晃,其中一人接近了,五指一抓,径直抓向胸腹隆起的一处秀峰。冰月儿骂了一声:“好不要脸!”说着宝剑一挥,随着一道寒光劈过。那人侧身一避,右手五指又迅速抓来,却是径奔胳膊,冰月儿一晃,左手捏着剑鞘砸过去,那人反手一抓,冰月儿一闪,恰好避过。
另外两人齐刷刷向茉莉逼过来,一人挥拳从上面打,一人将身往下一挫,竞取下三路,利爪抓向茉莉的双脚踝。茉莉将宝剑旋舞起来,自上而下,上劈下削。上面那个觑着寒光,赶紧一闪,下面那个就地一滚,加之身形矮胖,就如一个毛冬瓜一般,匍匐滚过。脸上却是毫无灰尘。滚过去,就势挥手一捞,碰着了茉莉的脚踝,顺势一捏。茉莉心里一惊,被捏的脚使劲驻地,另一只脚腾起,看得真切,呼地直踹下来。那人一手捏住脚踝,另一只手挥掌来挡那只飞脚。茉莉虽是心里害怕,及到此时,早已横下心来,将宝剑一挥,银光闪过,咔嚓一声,顿时削断了那人的五个手指。那人痛得哎哟一声惨叫,龇牙咧嘴,喊爹叫娘,冷汗簌簌直冒。另外几人见了,抖地大吃一惊,一个上前扶起那厮,另一个摸出膏药,赶紧给他包扎。‘其余几人不由得注意看了二人一眼,嘴里冷笑说:“你么冷月宫的人就如此厉害么?茉莉喝道:”既知我们冷月宫的大名,还敢如此放肆?”一人冷笑说:“退后十年,我们当然怕得要死,听着心里就抖,可是而今,点破岛一战,风云飘远遁天山,沧月伤心透顶,不再出门。而今的冷月宫,简直名存实亡。哈哈!”说完连声冷笑。茉莉喝道:“一时失势,竟被犬欺!”那些人又吆喝道:“昔日你们冷月宫虚张声势,纵横江湖,自命清高,看谁都不顺眼,今遭却又如何啦?有道是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怎么样?还是乖乖地做我们的女人吧?趁着年轻,有人赏识!”茉莉与冰月儿齐喝道:“呸!你们也配?贼鼠一般,狼狈丑样!哼!”
此时,月色钻出乌云,月色如水,四下冰凉,远近空濛,明晃晃一片月辉。
五指被消掉那人痛得脸色惨白,全身颤栗,一只手拖着一只手,正没奈何,看着几人对话,心里直没好气,于是在一旁喝道:“乌老二,还这样废话?还不快与我出气,娘啊!痛死我了!”一脸扭曲。
一个皱眉说:“别慌!秋老四,等抓到了先让你过瘾。”一人朝着两个女子厉声喝道:”死到临头,竟还这样嚣张?看来不给你们一点儿苦头尝尝,你们是不知道厉害了?”说毕将手一挥,几人又向前,拔出宝剑。几面刀光剑影,劈砍胡剁。
那几人起初嬉笑,后来见到秋老四被斩掉五指,觉得不妙,方才小心起来。这一下,使着蛮力,挥着臂膀,凶猛地砍起来。刀刀使劲,下下着力。叮当敲击声音,弥漫在静夜里,远近可闻。那两个女子虽然身形轻盈,步伐灵敏,剑法美妙。却是终究抵不过凶猛之力,狂煞之气。不多时脚步散乱,气喘吁吁。向后来剑势缓慢,额上汗流。
两个女子手里使力,心里叹息:今遭死于荒野,暴尸他乡,尚且无人知晓。唉!冰月儿心里忽地掠过一丝古怪的想法:与其被这几个淫贼恶棍糟践,不如与那偷窥者和好天年。唉!命运如斯,徒唤奈何?两个女子一边厮杀,一边暗暗想着,预备着如何在最危急之时刺向自己的肚腹。
正在紧张之际,旷野里忽然一声厉喝:“哪里来的淫贼?胆敢在此嚣张!”话音未落,一柄飞剑径出,直取这几个毛贼。
这几个毛贼看着两个女子手乏脚软,明明已经美色在望,心里正在偷着乐暗地笑,哪里想到竟然顿生枝节。三更半夜,荒郊野外,人影无迹,竟然天外来客!赶紧注意去看,只见来人一袭黑衣,黒巾蒙面。想着毕竟只是一人,怕他怎地?呼喝一声,有五人围聚过来,使着蛮力,劈剑砍刀,恨不得一下子将这个半路混贼劈死当场。
两个女子心里大喜,涌起万千希望,顿时手里长力脚下漂浮,来了劲,有了神,继续厮杀。企图冲出重围。只见那个蒙面人挥舞一柄宝剑,左右翻飞,上下闪烁,不出一时,唰的一声,顿时劈死一个,翻着白眼,血流当场。另外几个气得发昏:难不成今儿如此悖逆?如此霉运?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又继续扑上抢近,使气使力。
冰月儿一边厮杀,一边偷眼去瞧那蒙面人,身材消瘦,动作灵便,一时感觉到恍惚。瞧那眼神,一时觉得熟悉。却一时又想不起是谁。只得继续厮杀。
再过得一时,又偷眼去瞥那蒙面人,只见他臂上缠布,显然是胳膊曾经受伤,不禁心里一动,蓦地明白了眼前之人是谁,一时心里陡生感激心,一时气中涌起莫名气。两种情绪纠缠,两般烦恼顿生。难道当真有情?抑或前来还债!走神之际,突觉得胳膊上顿生一点儿冰凉,呀的惊了一声,接着听得哧的一声,胳膊上竟然被刺了一剑,幸好伤皮不深,血竟未流。她赶紧定下心神,专心对敌。那个蒙面之人听了冰月儿的惊叫,情知不好,手下更是使得尽力,将宝剑舞得呼呼直响。
几人围聚着蒙面人,竟是占不到半点儿便宜,心里吃惊:难道一番美梦就此落空?或者空费力气白忙一场?心里气恼,胸中烦透。
那蒙面之人挥舞宝剑,看得左边一人功力最弱,径刺过去,那人赶紧一闪,刚好避过,剑锋擦着肩头过去,那人额上直冒冷汗,正要喘息之际,只觉得眼前一晃,又听得哧的一声,下身一凉,顿时被刺穿了腹部,来不及哼哼一声,鲜血窜出,眼前一黑,随着扑地往后就倒。另外几人见了,心里寒意直冒。瞻前顾后,已有逃避之意。又响起哧的一声,又霍地倒下一人。整个身子开做两半,却是被拦腰斩断,断骨断肉断筋,两边皆是血流如注,汩汩而出。其余几人见了大惊失色,估摸着难以对敌,虚晃一招,赶紧鼠窜而去,那个手腕被斩掉之人,也吓得暂停呻吟,滚爬而起,一只手抓着被斩掉的那截手腕,踉跄而去。
见得那些淫贼逃遁,两个姑娘心里松弛下来,走过来,见了蒙面人行礼致谢。那个蒙面人嘴里濡濡动了一下,却是毫无声音,只是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冰月儿,一脸歉疚。茉莉再三感激,蒙面人浑如不觉,定定的看着冰月儿,一脸羞愧。看着他的眼色脸色,茉莉忽然心有所悟,心念一动,忽然近前,手指一晃,顿时扯下蒙面人的黒巾。冰月儿忽然变了脸色,现出冷冰冰。茉莉嘴里咦了一声,惊叫:“竟然是你!”看着罗常的一脸愧疚,忽然指着二人说:“难不成你两个,竟然,竟然有染?”冰月儿脸色一颤,赶紧制止说:“茉莉,不得胡说!”茉莉冷笑说:“先前你还说他武艺低微,说是偷牛,现在他跟踪前来追你,保护你,又蒙面,一脸愧疚,难不成真个那般?”说着不自觉的捏紧了宝剑。冰月儿急说:“没那事?真的!”罗常一时不知该是如何。茉莉霍地近前,嗖地拔出宝剑,指向罗常,嘴里冷冰冰地说:“你当真已经把她? 把她?”后面的话 ,她确却是说不下去了。一脸严厉又惊惶。罗常嘴里濡濡而动,却是毫无声音,只是涨红着一张脸,不知该是如何。茉莉往前步步迈近,一步步逼过去。嘴里冷冷地说:“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触犯了我们冷月宫的规矩,她将会被,会被,生不如死,煎熬一般,哼!”说着已经步步迫近。罗常自知惭愧,后退着,嘴角颤栗着,伸着手指,不知该是如何,嘴里说:“我我!”冰月儿一声大喝:“没有的事,勿要屈打成招!”茉莉嘴里冷笑说:“你不弄死他,你自己就得死!难道你瞒得过宫主?”冰月儿脸色顿然惨白起来。听她如此一说,罗常心里更加着急:难不成真的害惨这个姑娘?自己如此遭逆么?正在想时,忽而脚下一滑,一个不慎,顿时身子落空,轻飘飘往下跌去。
那两个姑娘听得罗常一声惊叫,人影子忽然凭空白地消失,觉得奇怪。赶紧趋前一看,面前竟是万丈悬崖,阴森森,黑黝黝,冷气漫漫,仿佛隐匿着无数冤魂野鬼一般。恍惚之间,阴风荡漾,寒气阵阵,又似狐妖鬼怪恣意舞蹈,甚是恐怖。二人不禁心里涌起一阵寒意直冒。仔细打量,竟是黑沉沉无底深渊,阴风惨惨,黑雾腾腾,二人霎时呆愣住了,半响,冰月儿的眼角渗出一滴清泪,脸色凄然。
三十两情相悦
三十两情相悦
却说一条幽幽山径上,慢悠悠走着两个青年男女,一般俊俏,一样苗条。男的个玉树临风,女的个妩媚风情。两人挨肩靠背,喁喁而行。跨山岭,翻山脊,过河沟,涉小溪。不紧不慢,悠悠而行。到了一处小桥边,只见那处小桥,用一排粗细相杂的木梁做拱,两边光秃秃,毫无把揽。其下流水清浅,水草依依,光秃处鹅卵石铺叠,水势湍急处涌起细细微波,溅起浪花。间或有游鱼浮出水面。滑溜溜的泥鳅在烂泥里匍匐。
那个女的瞧瞧四周说:“公子,你看这儿风光如何?”男的个抬头四望,又打量脚下,说:“虽然不是景致特别秀丽,却以自有它撩拨人心之处。”女的各过来,依偎着男的个,男的个把她就势抱在怀里,嘴对嘴,亲热一番。女子努努嘴说:“这儿是西湖断桥么?有情之地!恋爱天堂!”男子瞥瞥桥说:“你是那纯洁娇美的白娘子,我就是那粘魂依魄的痴情许仙,”说毕,二人哈哈大笑。女的仰头看他,说:“你的父亲不会反对我们的事吧?”男的个哈哈大笑:“我是黄家唯一的传人,我父亲对我向来是百依百顺。你尽管放心好啦!”闻听此言,女的个浮起满脸幸福的笑容。而后相拥着上路。
走过小桥,渐次见到一处森林,二人缓缓过去,在地上坐下喘息一会儿。只听得深林里虫声聒噪,蝉嘶不已。日头一会儿朗照一会儿又钻入浮云里,给大地投下一片阴凉。
两人坐了一会儿,男的个把女的那个放到在草丛地里。女的那个静静地纹丝不动,任凭男子抚摸她的全身,上下其手,恣意摸索。女子嘴里发出微微轻轻低低的叹息声,宛如淫雨落在春夜里一般。很轻柔,很细腻,煞爽人心。男子渐渐给女子卸去衣物,只见得一具柔美的*横陈眼前,光洁祼露,不染尘垢,清新脱俗。男子压上去,匍匐前进,如野马在大草原上任意驰骋,如游鱼在大海波里恣意遨游,如鲜花绽放在三春二月发情天。两情相悦,阴阳合体,早有甘露洒在草地,自有夜雨沐湿芳菲。
半个时辰过去,二人方才心满意足,各自整理好衣襟。男子恰才起身,女子紧紧搂住他,呜呜而泣。男子吓了一跳,俯身问她:“咋啦?”看见女子眼角一滴滴清泪簌簌而下。女子哽咽着说:“人家都给了你,你一定要对我好。”男子慌忙说:“我早就答应你啦。还不放心吗?”说着,用手去擦拭那个女子的眼角泪痕。又吻吻她的脸腮。半响,那个女子才渐渐止住哭声。定定地望着那个男子,动也不动。男子急忙指天指地,发誓诅咒:“我黄大茂有朝一日,倘若辜负了蔡欢欢,必定五雷轰顶,生不如死”。女子方才破涕为笑,两人又起身继续往前。
过了几日,到得一处农家,只见得茅檐低低,土墙泥胚,虽是简陋,却也打扫得干净整洁。墙壁处不见蜘蛛网,平地上不见乱纸屑。一个白发老妪在屋前,坐在一根矮矮的破板凳上,一个簸箕放在膝盖上,里面盛放着一簸箕豌豆,那个白发老妪正在摸索着筛选豌豆,用一只苍老的手扒拉着拣选大的一粒粒豌豆,再把小的一把把拢到一边去。蔡欢欢喊了一声:“娘!”那个老妪抬起头来,吃了一惊,嘴嘎巴着抖了一下,嘴角咧了咧,终于发出了声音:“欢欢,你回来了?”满脸惊异。蔡欢欢放下手里的包裹,扑了过去,那老妪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将簸箕放在地上,颤抖着站起来,双手伸出,紧紧抱着蔡欢欢,呣子两人呜呜哭泣。旁边的男子正是黄大茂。她仔细打量四周,心里叹了一会儿。老妪干哭几声,抬眼看见了黄大茂,觉得奇怪,于是开口:“欢欢,这是谁呀?”蔡欢欢见母亲问,于是一把拉过黄大茂,说:“这是黄公子,哦,这一路来,幸好有得他的照顾。幸亏他了。”看着二人拉手,老妪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嘴巴蠕蠕的动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口里叹息一声,挥挥手,说:“你们坐吧,我去做饭。”说完起身颤巍巍的进屋去了。
蔡欢欢拿过黄大茂手里的包裹,进屋放去了。黄大茂坐在凳子上,观看左右风景。只见得左边一片树林,杉树,桦树,栗树,职业繁茂。右侧一条淙淙小溪,缓缓流过。溪水细小,却是清澈纯净。溪边杂草丛生,牵牛花在一些浅浅的篱笆桩上爬来绕去,几支水仙花开得正是鲜艳。
一会儿,蔡欢欢出来了。递给黄大茂一杯清凉茶,黄大茂接过,只见那杯子,有一个小小的缺口。他转动了一下杯子,喝着茶水,虽是茶叶放得稀薄,只漂浮着一两张,却是清水悠悠,别有滋味儿。两人叙谈着闲话。忽然,黄大茂问:“你的爹呢?”蔡欢欢说:“他大概是下地耕种去了吧。”末了,蔡欢欢忽然问:“你不会嫌弃我家里穷吧?”抬起头注意盯着他看。黄大茂淡淡一笑,说:“人家说,谈媳妇是买猪不买圈,难道我不是看中你的人吗?”说着用手刮了一下蔡欢欢的鼻子。蔡欢欢扑哧一笑,而后撒娇说:“你才是猪呢!”
老妪在屋里缝隙处,瞧着二人的亲热模样,忍不住又叹息一声。
这时,只听见一声牛哞,蔡欢欢兴奋地说:“是我爹回来了。”站立起身,黄大茂业跟着站起来。只见得一个满身泥浆的农夫,生得五短矮小,一脸邋遢胡子,光着两脚,挽起裤腿,身上沾满黄泥点儿。正在一只肩膀扛着犁头,一只手牵着缰绳,缰绳后面跟着一头肥壮的老黄牛,那缰绳牵得很直,因此,那牛长伸着鼻孔,正在喷着粗气。
蔡欢欢正待跑近前,陡然见了父亲身上的泥浆,皱了皱眉。才说:“爹。”那个老农听见叫声,抬起头来。见到蔡欢欢,不禁愣住了,继而眼里放着无限光彩,一把扔下犁头,摔在地上扑的一声,丢开缰绳,一步跨前拉住蔡欢欢的手,两眼泪花闪耀:“欢欢,你是去到哪儿了?”蔡欢欢说:“爹,我是出外去闯闯,见见世面。”那农夫嘴里聒噪说:“见什么世面?一个女娃儿家。”又说:“你那毛子哥来问你很多次,每次都是泪眼嘘嘘,哎!”蔡欢欢立时眼里涌起一丝不悦。岔开嘴,说:“这位黄公子,是八卦门的公子。这次幸好有他,哈!”黄大茂赶紧施礼:“蔡老伯忙。”此时,农夫方才注意到蔡欢欢旁边的男子,不由得吃了一惊:“八卦门?八卦门?”蔡欢欢高兴地说:“是呀!横据两湖两河的八卦门!势力庞大。”农夫一时不知该是如何,只得嘴里哎哎的答应着。
农夫赶紧将牛拉回圈里,再关圈门。黄大茂注意看那圈门,是一块块厚木板,一块块的叠起来,直叠到近半人高,才算关好。农夫关好牛,将犁头放好,再回头,招呼着黄大茂屋里坐。
几人走近屋里,只见那屋里光线暗淡,四周倒是刷着白色的沙泥,显得清新整洁。两三条板凳放在一个大火炉的周围。农夫笑着招呼黄大茂喝茶,闲谈。农夫说:“早听说你们八卦门的大名,威名赫赫。”黄大茂谦虚的说:“哪里?只不过是江湖传言吧了,也不足信。”两人又谈了许多闲事。一会儿,老妪端来饭菜,香味儿扑鼻。几人于是吃起饭来。书包 网 想看书来
三十一变心移情
三十一变心移情
刚好吃完,忽然听见脚步声响。原来是院子里来了一个人。蔡欢欢顿时变了一丝儿脸色。之间那人径直来到屋门口,朝里一探头。老妪急忙招呼:“毛子来了,请坐。”老头也招手。
只见那人,生得虎头虎脑,一双大眼炯炯有神,顿时瞧见了蔡欢欢,心里莫名兴奋,手一挥,嘴里哈哈大笑,玄旋即进来,用手来拉蔡欢欢的手,嘴里热情的说:“欢欢啊,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你回来了,怎么样?这段时间受苦了吧?”蔡欢欢含糊的说:“嗯,还可以。”那人忽然瞥见了黄大茂,眼里一愣,随即回省过来,上前来热情的抱拳作揖又鞠躬:“是您送她回来的吧,非常感谢。”说完再次鞠躬。黄大茂赶紧还礼。蔡欢欢嘴里嘀咕说:“谁要你来?”那个毛子听了,不但不怒,反而笑嘻嘻的说:“看我没去找你,生气了吧?”旁边的老妪赶紧Сhā嘴说:“这段时间毛子很忙,所以没有得空。”老头也帮忙说着话。毛子又兴奋地说:“这回,我谋到了一个好差事,欢欢,你不用吃苦拉。哈!”说完坐下,老妪急忙去拿来一个碗,盛着冒尖的白米饭。毛子接过,大嘴的吃起来。老妪叫欢欢去厨房里再盛来一些儿菜,欢欢径直去了。半天都不回来。老妪等得不耐,于是亲自去盛。
等到毛子吃完饭。欢欢早已不见了踪影。毛子一打听,老妪叹息一声,说:“大概是割猪草去了。”毛子一拍脑瓜,恍然说:“我还忘了,欢欢本来是勤奋人。哪里坐得住呢?”说完就出去了,又回头了一句说:“等我天黑了再来找她。”说毕就出去了。老妪满口应允。老头恍惚的闷坐着,抽起了旱烟袋。在小屋里撩起缕缕烟雾。
到了夜里,四野漆黑,天色沉寂。欢欢拉着黄大茂和她一道出门。老妪阻挠说:“待会儿你毛子哥要来找你呢。”老头也说:“黑灯瞎火的去哪儿呀?”欢欢坚决不依,硬要出去。说是黄公子是贵客,又有大恩,来此一趟破不容易。走耍一回又有何妨。黄大茂于是和她一道去了。后头屋里,剩下老妪老头叹息不已。
两人走在漆黑的林子里。只觉得空气犹热,蔡欢欢扭头瞧着黄大茂,说:“你既是姓黄,你的家里为什么又叫你飞儿呢?”黄大茂随手折下一张嫩树叶,喊在嘴里,嚼了一嚼,吐出来,说:“我的干爹姓江,知道了吗?”蔡欢欢恍然大悟,说:“原来如此。”蔡欢欢又说:“那么你的干爹在哪儿呢?”黄大茂说:“他是一个隐者,轻易让人见不着的。武功却是极高。”蔡欢欢好奇的说:“隐者?”黄大茂看着她一头雾水,说:“所谓隐者,是指见不惯世事,消极退避,隐居在深山沼泽,江湖之远。”蔡欢欢嘿嘿笑起来,说:“岂不等于藏头露尾?羞于见人?”黄大茂也笑起来,说:“差不多吧!”
走到了一处林木茂密处,见得甚是隐蔽。蔡欢欢一把抱着黄大茂的脸,深深一吻。黄大茂也抱住了她。两人紧紧拥吻,久久不舍分开。
正在两情欢洽之时,忽地一声大吼:“呔!欺负老子!”两人大吃一惊,赶紧松开,定睛去看,只见得前面猛然跃出一人,只见那人,虎头虎脑,却不正是毛子,他一脸愤怒,嘴巴张得大大的,喘着粗气,眼瞪得牛鼓眼一般,嘴里咆哮着。
蔡欢欢赶紧支吾说:“我们我们、、、、、、”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只听得那个毛子骂道:“你这两个狗男女,竟然在此苟合,干这种事!啊!”蔡欢欢吓得变了脸色。黄大茂看着毛子的一脸愤怒,略略思索,上前一步说:“情爱之事须得你情我愿,岂能强逼?”毛子咆哮起来:“如何强逼?我们连亲都定了。她家接了我家人亲钱。哼!”黄大茂听了他的这一句话,脸色顿时变得轻松:“钱嘛,好说,多退给你一些,不就好了。”毛子指着黄大茂说:“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不得了了。好迷惑人,老子今儿锤死拽惨你,”说着扑的一下跳过来,挥拳就打。蔡欢欢吓了一跳。黄大茂见他来势凶猛,唯恐伤了蔡欢欢,赶紧一步跳开。
毛子跟着扑过来,一掌劈到。黄大茂将身一闪,那掌顺着打过去了。却是落了个空。毛子回头一瞧,见得黄大茂站在一边,又赶打过来。一拳直击面门。黄大茂又一闪。趁这功夫,毛子飞起一脚,向黄大茂的大腿踢来。黄大茂顺手一捞,意欲抄起毛子的脚踝。那个毛子饶是狡猾,左脚刚落地,旋即一点,一纵,身子顿时凌空而起,双脚斜伸,高低错落,齐齐踢出,一并踹到。黄大茂看出了他使得鸳鸯腿,但凡踢中,必定疼痛难忍。闪避已是不易,只得双拳相碰。只听得啪的一声响,两下均各退几步。黄大茂觉得手腕一麻,心里吃了一惊,注意瞧着对方。
毛子不依不饶,继续追打过来。黄大茂觑得附近一棵松树,碗口粗,将身往树后一闪,毛子的掌势顿时落空。趁这空隙,黄大茂挥掌击出,右拳变掌,顺势斩落。毛子迅速收回掌势,飞身而起,脚揣在树干上,往上窜起几步,身在树上,回身一掌。黄大茂闪身一跃,顿时避开。那人将脚粘在树上,双掌交替向下击出,瞬时功夫,两人拆掌十余招,均是不分胜败。旁边的蔡欢欢看得惊愕起一双眼。
两人战到十余合,黄大茂心里变得烦躁。将手一变,两张利爪鹰钩似地抓出。一抓直抓对方面门,毛子猛一闪,避在一旁,一脚飞起,朝黄大茂的右腿踢来。黄大茂瞧得真切,左爪虚晃一下,紧跟着右爪疏忽抓下,顿时在毛子的脚踝处抓了一爪。抓得鲜血淋漓,裤衩撕烂。那个毛子啊的叫了一声,隐隐觉得疼痛。迟疑了一下,依旧一脸愤怒,嘴里嘟囔着:“你两个狗男女,”手里虚晃一招,劈耳打过来。黄大茂急忙闪避,谁知毛子身子猛然后跃,顷刻之间,去到几丈远,嘴里嘶叫:“走着瞧。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叫声凄沧,在暗夜里传得甚远。
蔡欢欢见得黄大茂取胜,心里欢喜无限,轻盈盈的走过来,一脸喜色的瞧着黄大茂。看到黄大茂脸上现出汗来,甚是疼惜,于是摸出帕巾,细细的给黄大茂擦拭干净,一寸一寸的擦,擦了面门,额头,再擦脸腮,鼻孔,脖颈,后脑勺,再到手臂,手腕,后来再到发梢发根。后来再抖拭衣襟,拂去尘灰。黄大茂静静地立着,一丝不动。任凭那双细腻温柔的玉手在自己全身来回往复。
第二日,黄大茂与蔡欢欢一道,去集市上买回大批东西,其中绫罗绸缎,面食大米,装了几大车,浩浩荡荡地拉回来。蔡欢欢的父母见了,终于喜笑颜开,笑脸终于浮上心头。四邻八舍的见了,都围聚来看,三五成群,几个一堆,站远站近的看,也有伸手帮忙的。都夸蔡欢欢有福,蔡家祖坟埋得好,肯定是好风水有灵气,把个老娘口乐得成天直笑呵呵。黄大茂犹觉得做得不够。看看屋舍简陋,于是拿出一大笔钱,让蔡欢欢的老父亲去购置一批砖瓦泥石,一并请来一批泥瓦匠,砌做一间新房。
第二日,就把泥瓦匠请到,随着购置来砖木滚石,就开始砌房造舍,一时之间,只听得四下里叮叮当当。平时不大走的、或亲或疏的亲戚们都纷纷说有空闲了该来帮忙。有的送米送菜,还有的送来一篮篮鸡蛋,一兜兜苹果。人多力量大,逐渐砌起了一个半截高的院墙。
老母亲乐呵呵的对欢欢说:“等把屋舍一造完,俺就去把毛子家的彩礼钱如数退了,”并且夸奖欢欢眼光不错。
正在拌水土挑泥沙递砖瓦忙禄之际,忽然一匹马踏踏赶到。马上之人到了蔡家近前,勒住马缰,左右观瞧。而后点点头。驻足下马,上前相问:“请问是蔡欢欢家吗?”蔡欢欢正在立在附近,听得问,走过去说:“你找谁啊?”那个骑马人打量了一下蔡欢欢,说:“您就是蔡欢欢吗?”蔡欢欢点头。那人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赶紧从怀里掏出一纸信件,递给蔡欢欢,说:“这是浔阳岛马昌蓉小姐送给您的信件。”“浔阳岛?马昌蓉?”她几乎是惊呼出声。一脸困惑,赶紧拆开信纸,匆匆一瞥,嘴里“哦”了一声。黄大茂见了,走过去问她何事?她说:“是那次和我一道的浔阳岛岛主的女儿马昌蓉,将要结婚了,请我去吃酒做客。”黄大茂听了,沉思了一会儿,问:“那么你要去吗?”蔡欢欢思索一会儿后说:“去一趟吧,多个朋友多条路啊!”黄大茂点点头,说:“浔阳岛虽是一个小岛,但是近来势力大盛于前,结交一下实在应该。今儿,她的这分儿请帖正好是借口。否则,唐突之下,如何好去?”看看日期甚急,于是禀明父母亲,二人即刻启程。
三十二锣鼓响起
三十二锣鼓响起
走过陆地坐划船。不几日,终于到了浔阳岛。
只见那个孤岛,四面临水,三方绝壁,一处缓坡。黄大茂称赞说:“好个岛屿,易守难攻,好地势。”听得黄大茂的夸赞,蔡欢欢也四下里观瞧。早有仆人报告,不一会儿,马昌蓉飞奔迎出。见了蔡欢欢,相拥相抱,说不尽离别话语,道不完思念之情。马昌蓉引路,将两人往寨里请。到了屋里,趁着黄大茂还在外面观看风景。蔡欢欢赶紧对马昌蓉咬耳朵:“那日我俩被劫之事,勿向黄公子说起。切记切记!”马昌蓉连连点头,又问:”那么你和原来那个?和他?”蔡欢欢不屑的说:“原来那个甚没感觉,已经甩了。”马昌蓉惊了一跳,怔怔的看着蔡欢欢,仿佛毫不相识。蔡欢欢看她一脸发呆,赶紧问:“咋啦?”马昌蓉这才回省过来,赶紧笑笑:“没事。没事。”
黄大茂与马连通见了面,二人闲叙江湖,马连通颇为客气的说:“八卦门的黄公子如今亲到这个简直快要被人以往的孤岛,真是令孤岛蓬荜生辉呀!小老儿荣幸之至。”黄大茂呵呵一笑说:“哪里的话?贵岛近来声望日起,不比前夕。令人敬仰啊!”马连通谦逊地说:“怎比得八卦门事业蒸蒸日上,如日中天,八方豪杰敬仰,将来的一统江湖,自然非八卦门莫属。以前,本人一直想亲自去八卦门拜访一番,料表倾慕之意,无奈小岛虽小,杂事甚多,故而一直拖到如今。如今,适逢小女子亲事,贵公子亲自前来,实在是不胜感激,”说毕起身鞠躬。黄大茂慌忙起身还礼,并且奉上一个包裹礼物,马连通慌忙接过,再三感谢,命人收藏起来。
夜里,蔡欢欢与马昌蓉同塌共寝,一夜絮絮叨叨。蔡欢欢说:“你嫁的是谁?”马昌蓉说:“五凤岛岛主的公子爷。”蔡欢欢说:“五凤岛?那么那个人长得如何?你见过没有?”马昌蓉点点头:“当然见过,白白净净的,一表人才。”蔡欢欢暗暗叹气:“那日我发觉那个罗常暗暗偷看你,他心里定是喜欢你。想着他的千里护送,救命大恩,又武艺绝伦,还以为你们会日久生情,哎!”说完叹气不止。马昌蓉轻轻嘘气说:“和他?就等下辈子吧。一脸粗疙瘩。哎!两码事勿相提!”蔡欢欢扭头望了她一眼,见她脸色平静。于是蔡欢欢脸上浮现起复杂的表情,不知是喜是忧。
到了第三日,大清早就看到夫家迎亲的人们穿红挂绿,敲锣打鼓,纷纷扬扬前来,在大堂里一一呈上各式财礼钱物,点交完毕。吃过酒宴,时辰已到。于是穿衣着鞋,预备起身。在闺室里哭过一回,出得门来又哭了几声,临上了船照旧呜呜哭泣。老母亲也默默流泪,以手掩面。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上了船。蔡欢欢因为马昌蓉邀请她做一回娘家的送亲客,所以一道,黄大茂也一并前往。另有几个丫鬟一道,随着结亲的人们,都在船上坐定。十数人一并划船。逐渐远离小岛。船儿渐行渐远,回头望去,岛上的人们,渐渐地变成了一些稀疏麻点儿。
船儿行到一处水域狭窄地带。只见前面,两条船儿停在那儿,恰好堵住去路。结亲人里,一个高个儿为首的前去交涉。谁知一条踏板接上那只船,高个儿扑扑地过去,对面冷冷地站着一些人,其中有两个衣着怪异的,衣衫飘飘,衣衫上是五颜六色,头发飘散,怪眉竖眼,两人手里两把刀。一个拄地,一个抗肩。只见那刀,细如柳叶,薄似蝉翼。黄大茂隐隐觉得不妙。低声说:“大家伙儿小心!”众人都不禁心里一紧,眼珠都变得豁大,手心里全撰着把把冷汗。尤其是马昌蓉,微微颤栗,脸色隐隐发白。
高个儿刚刚过去,脚跟还未站稳。其中一人嗖地举起刀来,唰的一声,自上而下,顿时将高个儿劈做两半。宛如分身术,瞬时之间,一个变两个。两道血水哗哗往外倾斜,甚是恐怖真吓人!霎时之间,这边船上,人们顿时吓得颤栗,哭嚷声声,纷乱如麻,有的直欲跳水,有的两腿酸软,有的失声叫唤。马昌蓉大惊失色,险些儿昏厥过去。
那两艘船豁然划过来靠近了。那些人们纷纷举刀劈杀过来。这边船上,会武的赶紧抄起器戒,迎上去打斗起来。
那些凶人,恶煞一般,跳过来的,举刀乱砍,没来得及过来的,跟在后头,呵斥连连,吼声震天。双方先接头的,已经展开刀光剑影,人影闪烁,缭乱纷飞。扑通的声音接连响作,有人被劈断了脚踝,手腕,臂膊,痛得惨叫连天。有的死于当场,鲜血汩汩直流,一船腥味儿。两个丫鬟吓得浑身颤栗,花容失色,尖叫声声。黄大茂见到对手人多,赶紧抢上。一把剑劈出,指东杀西。那些人虽多,武艺却不甚高,转眼之间,就已倒地七八个。撞翻一个在水里,跌得扑通直响,溅起水花。那边的一个瘦子见了,将嘴一奴。那两个怪人嘴里嗷叫一声,就跳将过来。挥舞两柄薄薄的怪刀,砍杀起来。黄大茂见了此二人的怪异打扮,心里暗暗提放。防着对方的古怪名堂。
那两个怪人一跃过来,嘴里胡乱叫着嚷着,举刀就劈。一干残余着的人赶紧退到后船去。簇拥成一堆。正好给三人腾得空地。
两个怪人挥舞怪刀,一起砍过来。黄大茂挥舞宝剑,双方的剑身一碰,叮的一声响。那两个怪人收回宝剑,黄大茂并不收回宝剑,手伸着一伸,该碰为刺,疏忽一下子直刺过去。那两个怪人吃了一惊,赶紧闪开。复又又向前,一个在高空劈下来,一个下面径直刺。上下一并顾到。黄大茂举剑迎向空中,前脚提起,后脚使力。碰得上面,躲开下边。两不误。上面那个劈下来,劈了个空,再一使劲,顺着一刺,竟是双手使力。下面那个挥剑直劈脚杆儿。黄大茂一声厉喝,身子腾空而起,一个翻滚,却如鸽子一般敏捷。转瞬已到那两人身后,不等落地,急回身,唰的一剑斜着劈过来。使着千钧之力。那个距离近的怪人回身疾走。恰待回身之后,嗖的一下,反手一剑,那剑刺得怪异,竟险些儿伤着了黄大茂,他心里吃了一惊。
黄大茂霍地跃起,将刀一挥,凭空径起四面刀锋,宛如四把刀,迎面劈来。那两个怪人吃了一惊,依然继续使蛮力。一个扑过来,将刀挥动,照定黄大茂面门就劈,刀势劈到半空,陡然转向,转而劈向对手下三路,黄大茂见了对手在半路陡然变势,心里一奇,不禁暗地里喝彩。进而向刀锋往下罩来。将对手裹搅得水泄不通。另一人见了,赶紧跃刀,直奔上三路,一时上下三路俱攻到。毫无空隙。黄大茂见了,手里霍然发力,加大劲道,忽地一下,磕飞了上面八个的刀子。下面那个劈砍而至,看着就欲砍上。黄大茂纵升一跃,人升到半空,口里一声呼啸,径直落下,唰地一声,恰似一道闪电,正好将空着手那个劈成两截,鲜血如注,倾泄而出。那个怪人吓得发抖,一脸惊异。那对面船上的瘦高个子见了,不寒而栗,嘴里一声唿哨,那个怪人犹豫了一瞬,赶紧跃过舱去。那两只船儿火速摇起,慌忙逃遁而去。
黄大茂扭头看看这船上对方来结亲的人,死者十之*。余下三两个幸存的人,已然吓得脸无血色,仿佛半死之人。送亲的人中死去两三个。余下的已是簌簌发抖,半响说不出话。
歇息一会儿,黄大茂忽然眺望远处,说:“快走,以防他们杀回马枪。”一船人啊了一声,赶紧抢好船桨,没命地划起来。桨桨见水,下下着力,风驰电掣一般,飞速疾驰而去。身后,一波血水,漂浮着一些破烂手臂,残损头骨,久久不散。
到得了五凤岛,早有一干人迎在门口。之间那个岛屿,四面临水,四壁峭立,只有几条悠悠铁索,搭着木板,颤悠悠地,从岸上系到岛上。黄大茂心里叹息:先前还说浔阳岛地势不错,如今才明白自有更巧更绝更妙的。
那些人挑灯举彩,吹吹打打,响起锣鼓,琴瑟之声。见了一行人的人影儿,放起鞭炮,噼噼啪啪,此起彼伏,响个不停。马昌蓉见了,顿时呜呜哭泣起来,以手掩面。蔡欢欢赶紧劝道:“勿哭勿哭,免得被人笑话。幸好有惊无险,正好是老天的考验。”一边说一边赶紧用帕巾给她擦拭去串串泪痕。因为马昌蓉衣饰破烂,簪花掉落,早有那幸存的三两人中一个匆匆去到岛上报告。船上之人,坐着竟等。看着面前的花红柳绿,人人想起先前的经历,不禁感到恍惚做梦一般。看着身边残余的人,想着那些死难者,又不禁悲从中来。
岛主叫做钟祈福,公子是一独苗,叫做钟开泰。二人听了那人的禀报,公子勃然大怒:“竟敢如此作祟,竟是那路水鬼?难道想扑尸水里喂鱼?”说着就欲暴跳起来,意欲带人去剿灭。岛主钟祈福脸色变得晦暗,嘴里嘀咕说:“大婚遇劫,简直大大不幸啊!似此不祥之人,还娶来作甚?”钟开泰听了,就说:“如何?不如即刻休了她?免得徒生麻烦!”岛主凝神思索了一会儿,忽然问:“你说那个出手的公子叫做什么?哪里的来头?”那人慌忙回答:“那是八卦门的黄公子。武艺非凡,今儿死里逃生,全是他的功劳。”公子一脸不屑,岛主捋着胡须,说:“反正我们又非真心实意,仅仅是图她岛屿而已,今遭又有八卦门亲自护送前来,来头不小呢!须得应付好,来日再做计较。到时岛屿到了手心里,那时,嘿嘿!”说完眯缝起一双小眼睛,恰如耗子眼珠一般。钟开泰也是一脸带笑,嘴里乐呵呵地说:“到时,两岛合一,称王称霸。媳妇嘛,三山五岳,七岛八洞,多的不是。”钟祈福一拍其臂膊:“儿子真有长进也。好得很!”于是岛主唤进管家,吩咐说:“准备进亲。”管家连连点头,出去布置去了。
拿来新衣服,在僻静处换过衣饰。一领红绸罩到头上,眼前霎时什么都没有了,只是闪烁迷离的红影儿。只听得远近人声笑语。忽然岛上噼噼啪啪响起一阵鞭炮的声音,震天价响,此起彼伏。一些岛上的人惊异的看着马昌蓉的苗条细腰,妩媚身材,一些先前见过面容的纷纷夸赞马昌蓉的容貌。就连黄大茂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不住口的夸赞。惹来蔡欢欢在他身上连捶了几下粉拳。一会儿功夫,只见得新郎一袭红装,精神抖擞,潇洒英俊,飞迎而来。马昌蓉一脸激动,一颗心儿蹦蹦直跳。新郎却是先向着黄大茂行礼,再三感谢。而后才牵着马昌蓉的手,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之中,往大堂而去。
进门就见一个火盆,里面盛着火炭,烧得正旺,冒起缕缕炊烟。新郎拉着新娘,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正欲跨过火盆。马昌蓉犹豫了一瞬,看着马昌蓉脸上疑惧,钟开泰握紧她的手,朝她嫣然一笑,说:“没事。跨过吧。”主事扯着嗓子大声说:“跨过火塘,年年金银顺淌。”众人中有人笑。蔡欢欢凝眸看那马昌蓉,只见她一脸荣光,满脸幸福,忽而想起自己,扭头看了一眼黄大茂,只见他注目着那个火盆,若有所思。马昌蓉在钟开泰的柔情鼓励下,一步迈出,紧跟着又一步,终于跨过了火盆。嘴里嘘气,心头松弛。来到堂中 ,只见设起一张长方桌,上面点着两支大烛,燃得通红,其上放光,其下红艳艳。桌子上还有一个木箱子,里面放着谷糠,上面Сhā着一株矮矮的蓬松的松柏枝条儿,边上放着一面明镜,闪烁地装着一些人脸发辫,名曰照妖镜。
时辰已到,主事一声高呼:“一拜天地。”新娘站着鞠躬,新郎直跪下去,头颅磕地。而后站起。主事又呼:“二拜高堂。”早有岛主钟祈福与夫人坐在上手,夫人满脸含笑,岛主脸色起先严峻,后来勉强露出笑容。二人拜后,主事三呼:“夫妻对拜。”二人相互鞠躬行礼,有人在后面将钟开泰一推,钟公子扑地近前,与马昌蓉撞在一起。两旁的人发出开心的哄笑声。岛主也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旋即又罩上一层冷霜。主事接着喊道:“迎入洞房。”有丫鬟过来,牵着马昌蓉入洞房去。新郎随着进入。
丫鬟知趣的马上退出去,接着房门关闭。屋里亮着十数支明亮的大蜡烛,照亮着每一个角落。屋角密挂着串串风铃。碰触之时发出悦耳的铃声。新郎缓缓地给马昌蓉卸去头巾面纱,只见此时的马昌蓉,比往日更是艳丽非凡,如牡丹盛开,多姿多彩,似初水芙蓉,楚楚动人。两眼含春水,一脸杏花开。钟开泰不由得心里怦怦一动,心里颤栗:感情这人儿如此这般艳丽多姿,真是不错!只听得马昌蓉低声说:“夫君,而今,小女子就是你的人啦,以后,夫唱妇随。我。”说着微微红了脸,低下头去。看着马昌蓉的一脸娇羞,钟开泰心里一动,正欲说话,忽而想起与父亲的密谋,那称王称霸的万丈豪气,不由得瞬时熄灭了千般柔情,嘴里蠕蠕了两下,终于开口说:“这个当然。”
见得婚配一事尘埃落定,黄大茂与蔡欢欢心里顿时舒了一口气,告辞欲行。临别之际,蔡欢欢对着马昌蓉咬耳朵:“祝你日日开心夜夜享乐,早生贵子早做娘亲。”马昌蓉瞧了她一眼,脸上浮起无限福气,也对蔡欢欢说道:“也祝你早日得偿心愿,登上八卦门少奶奶的宝座。届时可不要眼光高高,瞧低了人啊!”蔡欢欢满脸是笑,嘴里得意地说:“你看我会是那种人吗?”钟岛主与钟公子是千恩万谢,鞠躬点头之际,又赠送一包礼物。黄大茂欲待不要,又见父子二人巴肝巴肺,一脸诚恳,只得收下。两父子勃然大喜,再三感谢,送到岛边。船开出老远,犹还见到几人立在岸边挥手。
三十三寡不敌众
三十三寡不敌众
蔡欢欢斜倚在黄大茂的肩头,斜眼看那天边里海尽头,嘴里说:“飞哥,我们什么时候也如此风光啊?”黄大茂贴近脸颊,亲了亲她的一脸绯红,说:“快了。等把这段时日忙过了当然就办。”蔡欢欢的脸上嫣然微笑,醉意朦胧。
经过几日,回到家里,却见到墙胚依旧原样,看这情形,似乎好几日未曾开工,再一看,静悄悄毫无人影。两人觉得奇怪,嘴里嘀咕说:“这人都到哪里去了?怎么如此沉静?”两人正字啊东张西望,忽地过来一个地邻,见了二人就惊慌地说:“你们怎么如此才来?出事了!”两人吃了一惊,蔡欢欢赶紧问:“何事?”那个地邻说:“你先前那个定亲的人啦,就是毛子,带了几个人,先是来上门说好话,你父母毫不理睬,当即退还了所有财礼钱,那家伙恼羞成怒,将你父母捆绑起来,说是要出一出气。”蔡欢欢惊得啊了一声,脸色惨白。黄大茂业一脸愕然,复又狠狠地说:“怎么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那个地邻又说:“众多邻里相劝,八卦门势力大不好惹,他说他就偏要惹惹八卦门,说是定要扫了八卦门的脸面。”黄大茂冷笑起来:“螳臂当车,自不量力。些微力气,徒然寻死。”当即问道:“高邻,不知那厮现在何处?”地邻说:“他夸下大话,说是在五峰岭等你。一决高下。定要分出生死。”黄大茂问清了地址,当即就要前往。蔡欢欢阻止说:“只怕那厮有诈?不可不防.”黄大茂一拍胸腹,说:”即便有诈又能怎地?看我即刻去摆平他,哼!一个手下败将,竟然不知死活!”说着纵身上马,蔡欢欢唯恐有失,也赶紧上马跟着。
二人一路问着路径,终于到了五峰岭,只见那个地势,突兀巍然,悬崖峭壁,怪石苍苍,青苔处处。二人到了五峰岭前,只见得一个山洞,洞口看去黝黑,往里一探头,发觉光线昏暗,二人心里寻思:“难道对手有暗器之类?”正在犹疑,忽听一声大喝:“来了,有种!”二人注意一看,洞里走出一人,一柄钢刀抗在肩膀上,走得大摇大摆。正是那个虎头虎脑的毛子,两人正欲开口,从毛子身后忽地又跟出两三个人来,一个瘦高个子,犹似一根晾衣杆一般,头脑尖长,一脸漠然。一人身材萎缩,头脑溜圆,面皮红紫,塌着鼻子,生着几粒麻点儿,无端地嘿嘿笑着,露着一嘴爆牙,最是难看。第三人头包帕子,腰里斜斜的系着一条肮脏有皱的红腰带,吹胡子瞪眼,凶神一般。
黄大茂心里嘀咕说:“感情有恃无恐,原来请了帮手!”
蔡欢欢问道:“毛子哥。你把我的父母,关到哪儿去了?”毛子听了她的这句毛子哥,心里甚是感慨又凄凉,瞧了她一眼,开口说:“你以前也是如此喊我,毛子哥,听着真是舒适,那时又是百依百顺,温柔体贴,哎!”说完一脸深情地看着蔡欢欢,说:“现在改悔,还来得及。否则?也只能怪这个畜生,自己寻思。”蔡欢欢拙计的说:“以往是以往,如今是如今,岂能相比?还请毛子哥海涵,不予计较,”毛子冷笑说:“以往?如今?自从你遇见这个淫贼,全然变心,由热情到冷漠,你个旧人儿呀变心薄情,难道是被这个淫贼的谎话迷住?又或者是贪图他家富贵?”蔡欢欢着急的打断:“什么富贵?不得胡说!我是爱他这个人。”毛子冷笑说:“爱他这个人?侯门深似海呀!勾心斗角!妹子呀!不怪当哥的没有提醒你。只怕日后后悔无穷!”说完就连声冷笑。蔡欢欢泪眼迷蒙的道:“以往对不住哥哥,还请海涵!今次宽宏大肚,放过我的父母,他日再来相谢。”毛子又说:“他日相谢?等做了富婆,能使用他家的钱财了再来感谢么?”蔡欢欢涨红了脸,嘴里怒说:“满嘴胡言乱语!”毛子又叹息说:“如今人人见钱眼开,嫌贫爱富!许多有钱人喜新厌旧,只怕日后他厌恶了你,一脚踢出,再娶新人,只怕到时后悔死你!”蔡欢欢怒斥:“你胡说!”黄大茂冷笑一声,说:“我对欢欢情深似海,情比天高,海枯石烂。岂是如你说的这般。而且诅咒发誓。”毛子冷笑说:“诅咒发誓?你个淫人贼子原来就是如此糊弄女孩子的呀!真是奸诈虚伪,真该千刀万剐!”说完往前迈出
黄大茂也往前跨出。蔡欢欢说:“飞哥小心,防他有诈!”听了蔡欢欢对黄大茂的关心,毛子心里更是气恼,刷地拔刀出鞘,嘴里哇哇叫着,冲上前来,举刀就剁,意欲将黄大茂一刀剁得片片纷飞。
那三人中有两个定定的看着,一个漠然,一个凶煞。剩下那个身材萎缩之人,有事无事嘿嘿暗笑。
黄大茂见其来势凶猛,赶紧脚下一迈,划开半尺,顿时避过。嗖地将剑出鞘,挥手劈出。毛子舞刀阻隔,刀架住了剑,他下面使脚,飞起一脚,径直踹上来,踢黄大茂的小腹。黄大茂将手掌一挥,啪地一声,顿时击在脚板上。腾起一缕烟尘。毛子收回脚去,再复一脚均是踢空。趁着黄大茂躲闪,再次前趋,刀子再次一挥,同时将身一挫,径砍黄大茂的腿部。黄大茂纵身跃起,在半空里突然落下,剑势呼地顺着劈下。只见此剑借助破空之力,自上而下,涌起万千气概。
那个毛子在下首,看得骇异,赶紧将身一滚,方才避开躲过,却已是一身泥尘,狼狈不堪。
他爬起来,见得头巾已矣滚落,一身泥屑,心头大怒,扯声喊道:“不成啦!弟兄伙们快上!”那三人听了,立即挥舞器戒,一拥而上。蔡欢欢顿时惊骇莫名,嘴里大喝:“难道你们如此不顾羞耻?以多欺少?”毛子冷笑说:“难道你又知道羞耻?移情变心!学你的样,用你的方。”说着四人将黄大茂围困在核心。
黄大茂挥舞宝剑,四面对敌,看得蔡欢欢直是发毛心慌。
瘦高个子使得一支短叉,萎缩之人使得一柄带缺的破刀,脸上照旧嘿嘿直笑,凶恶之人使得一柄残剑。四人无不使劲全力,锋刃犀利,纷纷朝着黄大茂。
忽而短叉刺来,黄大茂飞剑去磕,叮的一声,刚巧碰开。两柄钢刀左右劈到,携带两道冷风。黄大茂避过右刀,挥剑刺向左边,剑身一斜,刺向左边人多手腕,正是无端发笑之人,见了剑尖快要刺着手腕,笑声立停,手腕一抖,避开半寸,顺着削向黄大茂的手臂。黄大茂抽回宝剑,后面残剑刺到,凉风袭到。知道不好,将身一闪,残剑顺着衣襟擦过,半掉半片衣角。黄大茂将身一闪,顿时出得众围,反落在残剑的后面,觑得较近,嗖地将剑一抖,立即刺去。那人听得脑后风声,身子一斜,回身一脚蹬出,使得“大力踢腿”,顿时踢中了黄大茂的右腿,一阵隐隐酸麻。毛子赶过来,挥刀就劈,使劲砍下。黄大茂忍着隐痛,挪开一步,挥剑挡刀,同时手下使拳,一记“直捣黄龙”,扑地一声打在毛子的脸上,毛子脸肿起半边,嘴里哇地喷出一嘴鲜血。身材萎缩之人见了,忽地一步抢过来,脸上犹嘿嘿直笑,笑声中,破刀径出,刀作剑使,直刺黄大茂的臂膊。瘦高个儿也扑过来,挥叉猛刺。
蔡欢欢呆在一旁,看得脸色发白,两腿颤颤。
黄大茂见其来势凶猛,赶紧一闪,顿时避过刀、叉。却不料,前面,毛子咬破嘴唇,奋起神威,凌空而起,在空中,双腿飞扬,向下猛踹,此乃鸳鸯腿,齐齐踢出,顿时一脚踢中黄大茂的肩头。一脚踹中了黄大茂的胸腹。黄大茂躲避不及,遭此重击,收势不住,立脚不稳,往后连退七八步,扑地而倒。哇地一声,将嘴一张,鲜血狂涌,一连吐了七八嘴血。
蔡欢欢大惊,哭声带雨,猛跑过来,抱起黄大茂。哭声涌起。道道泪珠滚落。洒在黄大茂的脸上,身上。
几人露出嬉皮笑脸,站得或远或近的看。
毛子一声厉喝:“如何?你这个淫贼贱种!”挥刀指着黄大茂。黄大茂挣扎着就欲站起,却浑身乏力,哪里挣扎得起。仰头望着毛子,嘴角渗血。嘴里蠕蠕而动,说:“既是输了,随你怎地!”言迄垂下头。
毛子一声冷笑,拧起刀子,只见那把刀子,闪着明明晃晃的冷光芒。蔡欢欢脸色顿然惨白,拼命扑到黄大茂的身上,嘴里兀自大叫:“不,不要杀他。”毛子一愣,眼里泛起冰冷的光,用刀子指着蔡欢欢,嘴里一字一句的说:“那么,既要他活,只有,你替他死。”蔡欢欢扭头看了黄大茂一眼,眼里泛起微微笑意,低低地说:“飞哥,难道我们只有来生缘,今世恨?”黄大茂用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淡淡地说:“今生有你,已经知足,既然爱过,不再遗恨,”蔡欢欢一声浅笑,将头俯下去,埋在黄大茂的胸膛里,眼角泪水渗出,流淌过脸颊,泄在黄大茂的衣襟上。
黄大茂将手来抚摸着蔡欢欢的身躯,两人都微微颤栗,闭上眼睛。
毛子见了,咆哮起来:“死到临头,犹还在这般肉麻!”旁边三人,两个冷眼看,一个嘿嘿笑。
傻笑那个勉强止住笑意,劝说毛子:“毛子,他两个如此草里戏鸳鸯,水中比墨鱼。你活抢过来,有甚作用?须知捆绑不成夫妻,向后反生祸殃!”瘦高个子也劝毛子不如放手。包头帕那个漠然不语。闻听此言,蔡欢欢抬眼去看那两人,眼里生出一丝儿感激与希冀。
毛子怒吼说:“放过这对狗男女?岂非便宜他们?”一时原地踱步。沉吟一会儿。黄大茂抬头说:“我家府里钱财多多,稍后多送一些给你,权作弥补,怎样?”毛子大怒,说:“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不得了!我可不是那种贪利爱财之人!”说毕故意去看蔡欢欢,蔡欢欢赶紧扭过头避过脸。毛子抠着后脑勺,沉吟一会儿,忽然说:“看你两个如此这般,定然已经污浊不堪,早已有染。我再抢回来,已是吃亏。该是如何?”那个包帕之人忽然说:“既便如此,也不能轻易放过他们。吃亏报仇,本是天经地义!”毛子一咬牙齿,说:“对!就放你这个贱人去到八卦门通风报信,惹得那个黄东前来营救,让那个威风八面之人瞧瞧,看他儿子为了一个贱女人如何狼狈,挫一挫他们八卦门的威风,令他们颜面扫地,这个办法如何?”其余三人皆说好。嘿嘿直笑之人还竖起大拇指直夸有创意。
黄大茂抬起头来,惊说:“不!不!”蔡欢欢也满脸痛苦,嘴里凄然地说:“你何苦如此折磨我们?”看着二人一脸痛苦扭曲,毛子得意极了,连连冷笑。其余三人也笑。尤其是那一直嘿嘿傻笑之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以手掩面。蔡欢欢嘴里一哼,说:“我就不去,看你咋办?”听她如此一说,毛子一时不是该是如何,急的原地踱步。嘿嘿直笑之人继续嘿笑着,拔出破刀,架在黄大茂的脖颈之上,笑眯眯地对蔡欢欢说:“你如果不去,他即刻丧命在这个荒山野岭,死后尸体拉去喂狼。如何?”毛子一伸大拇指说:“好办法!”说毕也抽出刀来,顿时在黄大茂的脖子上夹了两把刀,说:“八卦门如此实力,欲霸天下,竟然没个传承人?哈哈!”几人皆是哈哈大笑。黄大茂觉得心口一阵发疼,赶紧用手捂住。蔡欢欢心里一阵难过,只得哽咽着说:“飞哥,妹儿即刻去请人救你。”言迄泪如雨下。黄大茂心头一阵难过,酸楚难言,将胸口捂得更紧。
瘦高个子掂量说:“他们八卦门钱财颇多,今次不如趁此机会捞点儿,如何?”几人皆点头称是。毛子扯下黄大茂的腰带递给蔡欢欢,对蔡欢欢喝道:“贱人,去叫黄东亲自来,还要带上几包金银,如不依从,他儿子头颅滚地煮得稀烂。哼!”
三十四奇耻大辱
三十四奇耻大辱
蔡欢欢一路快马加鞭,百里挺进,终于到了黄府。早有仆人报进去。蔡欢欢抬头看那府邸,只见两旁石狮雄立,张牙舞爪,朱红大门,扣着一对铜环,显出豪富气象。蔡欢欢心里暗喜,眼前忽地闪现出如此一副景象:
自己坐在一张叠金铺玉的软椅上,两侧丫鬟林立,有仆人轻轻捶背,有丫鬟奉上茶盏,有小厮端过饭菜。满屋里锦毡华帐、富丽堂皇;整屋里金银满箱、玉器满堂。
想着,不禁微笑漫上脸颊。却听得一个声音道:“请问姑娘,来到敝府何事?”蔡欢欢从沉迷中惊醒,赶紧抬头,只见眼前一个五十左右的中年人,长着丹凤眉、生就长方脸、腰杆粗壮、脚步稳健。后面立着几个执刀佩剑的手下。她猜测定是黄东,赶紧近前,抬手举起一条腰带,低声说:“这是黄公子的腰带。”那个中年人闻言,赶紧注意一看,顿时色变,嘴角抽动两下,没有发出声音,瞧瞧四周,赶紧将蔡欢欢往屋里请。
听得蔡欢欢述说完毕,黄东抬起头来,凝视了蔡欢欢一会儿,心里不禁踌躇,这个女子什么魔力?竟让儿子为她如此犯险!蔡欢欢见了黄老爷脸色平静,立即有点儿莫名,想着黄大茂身在贼人刀下,或者正在受着棱辱,也未可知,而他的父亲仿佛若无其事。难道是在怀疑自己?遂开口说:“黄老爷,请即刻去救公子吧,迟则恐变。”黄东凝思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这件事情,不见得全是坏事,让儿子增加一点见识,听那意思,贼人莫非是图黄金白银,只是为何非要自己亲自前去,却是怪事!原来,蔡欢欢在叙述这一件事之时已经将那贼人说要侮辱黄家一事略去了,唯恐黄老爷雷霆震怒,反倒误了自己与黄公子的好事。俗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能救出飞哥的性命,其余的就以后再说吧。
黄老爷看出蔡欢欢早已腹中饥饿,命人将蔡欢欢带下去歇息吃饭。自己一人独自在房里,揣度一阵,思索一回,让人请到邹明君,说是有要事相商。
等到蔡欢欢吃过饭食,黄老爷、邹明君一行数十人,整装待发,见得蔡欢欢出来。于是统统上马,掣马飞驰,一路上只听得马蹄声得得响起,飞马如风。看着前后人影晃晃,个个威风凛凛,蔡欢欢心里暗暗得意,转瞬又想起飞哥仍在险境里,又浮起隐隐的担忧。
到了五峰岭,只见到早已架起两根滚木,直中间架起一根,其上绑缚着黄大茂,其下一口老大的油锅,里面热油滚沸,早就升起旺火,烧得大锅嗤嗤作响。
黄东大吃一惊,魂胆俱寒,一行人已是目瞪口呆,蔡欢欢瞬时泪如雨下,脚步踉跄,哽咽成声。黄东大喊一声:“飞儿。”那黄大茂抬起头来看是父亲,低低叹息一声:“爹,你来了。”说完,声音低息,衣襟撕烂,似是曾经遭到毒打鞭抽。蔡欢欢说:“飞哥,他们打你了吗?”黄大茂抬起头,摇摇头。黄老爷一声大吼,正欲上前,忽而听得后面那个虎头虎脑的人大喝:“小心下面的油锅,你要是胆敢动一动,立时叫他一命呜呼。”黄东听了,看看下面的油锅,滚水烧得更欢。心下疑惧,不敢再上前。
邹明君也心下骇然,向那四人厉声大喝:“你们这些贼子恶棍,还不把黄公子解缚下来。”嘿嘿直笑之人说:“吼叫什么?有本事就竟管攻打过来。”邹明君身后之人纷纷拔刀在手,等着主公一声令下。黄东略略思索一会儿,说:“有什么条件?你们尽管说吧!”毛子冷笑两声,说:“你的儿子夺走我已经定亲的媳妇儿,该当何罪?”黄东摆手说:“事情已经至此,前事不必再提,只说有何条件吧。”毛子挥手说:“那个贱人嘛,必然已经不清不白。我自然是不要了。只是这个夺妻之仇,不下于杀父之恨,痛恨难消。”听了毛子这一番话,黄东心里暗自思忖:这个贼子虽是横人,但是这一番话,确实也有道理,夺妻之恨实在是不亚于杀父之仇,只能怪自己儿子,这般没有出息,女人嘛,放眼天下遍地皆是。何必硬要已经与他人定亲之女人。想到此处,不由得看了蔡欢欢一眼,心里暗恨。此时蔡欢欢正在盯着黄大茂看,一脸担忧。因此对于黄门主的眼色却是丝毫没有发觉。黄东又看看吊着的儿子,全身衣襟撕烂,正在垂头丧气。于是大喝:“你们打过他了吗?”毛子看着黄东紧张,遂笑道:“先前比斗之时,贵公子确实受点儿轻伤,但是吊起之时,却是未曾动他分毫。”黄东望向儿子,儿子看着他直点头。
黄东说:“且先把人放下来,再做商谈。”瘦高个子冷笑说:“倘若真的先放下来,只怕你背后那些人,就会争着拔刀立功啦。哈哈!” 邹明君向前一步,说:“你们却是要如何才肯罢休?”毛子说:“奉上五百两黄金,黄门主亲自给我下跪祈求。”黄东大怒:“岂有此理?”邹明君与一干人也是心寒,蔡欢欢顿时惊骇,黄大茂也是一脸惊诧,摇头急喊:“父亲不可。”黄东气得发抖。邹明君厉喝:“未免太过于无理。钱财犹可,岂能下跪?”毛子冷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谁叫你儿子首先给我奇耻大辱,情何以堪!”黄东气恼至极,不由得暗自恨了儿子一眼:真是无能,惹来这番大麻烦!这下如何是好?急得额上汗流。黄大茂见了父亲如此为难,不由得仰头叹息,说:“父亲,就让我去死吧。”黄东低头凝思,久久叹息。
邹明君见了主公这般为难,心生一计,上前开口说:“像你这般草寇混贼,就只会使用下三流的手段而已?难道会有什么真本事?”毛子笑说:“知道你们八卦门人才济济,何必用激将法呢?哼!”旁边那个嘿嘿直笑的萎缩之人忽然说:“阁下就是八卦门的智囊人物邹明君吧?”邹明君擦了一把额头说:“智囊谈不上,只不过在八卦门里混一口饭吃而已。”萎缩之人嘿嘿笑了两声,说:“我们三位是峦山三混,与毛子是多年老友,故而今早来搅这趟浑水。大哥翻天猴,在下老二塌鼻龙,老三蛮子户。塌鼻龙独身一人,想向阁下领教几招。”他每说一句,就嘻嘻笑上两声。此话一出,毛子几人竟皆惊骇,一起看他说:“邹明君绰号笛洞箫龙,在八卦门能坐到第二把交椅,自是武艺非凡,你我泛泛之辈,如何能与他过招比试?”邹明君及这边一干人听了,心里暗喜。塌鼻龙说:“我自有主意。毛子急说:”倘若他抓住了,逼我们放人,该是如何?”塌鼻龙一脸激奋,而后嘿嘿一笑说:“那就死也不放,一条贱命抵一条富命,有何不可?怕他敢赌?”翻天猴劝阻说:“何必去冒险犯难?”塌鼻龙扭动腰肢骨说:“今遭见了邹明君,忽然手涨得很,周身毛皮擦痒,很想较量一番。”翻天猴说:“你自己做主吧。”毛子急得摇晃他的臂膊,说:“倘若他揪住威胁你,叫我咋办?”塌鼻龙撇撇嘴说:“贱命比贵命,哪个值钱?死则死也!还怕了他?他万千家业等着传承人,你我白丁混虫一个!”毛子勉强点头,用力拽紧绳子,以备不测。包帕人与翻天猴均点头。
塌鼻龙往前而来,不远不近的看着笛洞箫龙邹明君嘿嘿直笑。
邹明君对着黄东耳语:“且让我擒住他,一命换一命。”黄东低声说:“小心!”邹明君将洞箫自后Сhā入腰带里,答应着上前。
塌鼻龙拔刀上前,由嘿嘿变得嘻嘻笑着,笑声里径直就砍。邹明君呼喝一声,两手一翻,掌势顿出,只见得烟雾随之腾起。直接打向塌鼻龙的胸膛。塌鼻龙嘻嘻一笑,将刀一盖,横切下来,意欲切断邹明军的手掌,邹明君随手一翻,朝着塌鼻龙的手腕击出一掌,塌鼻龙见势不好,来不及笑,赶紧撤步后退,邹明君紧跟着近前,左手径出,一掌拍到塌鼻龙的头部,塌鼻龙见其来势迅猛,赶紧将头一低,正好躲过,哪知却是正好中了邹明军的计策,他的右手变为抓势,五指变得通红,往前一抓。塌鼻龙赶紧后退一大步,看看已经脱离邹明军的手抓范围,此时倒是暂时忘了笑。正欲喘息一口气,哪知邹明军的手爪竟然陡长,平空白地延长了几尺,随之抓住了塌鼻龙的胸腹,一把举起,悬在空中。一抖一悬,塌鼻龙手里的刀顿时扑通跌落地上。虽是败了,依旧嘿嘿笑着。
邹明君拧着塌鼻龙回到本阵,将刀架在塌鼻龙的脖子上,呵呵直笑。塌鼻龙也嘿嘿地陪着笑。黄东大喊:“你们还不放人?如今看着你们同伙的性命难保。”那边毛子紧张兮兮,包帕人一脸漠然,翻天猴笑道:“好哇!我们一起来一场杀人比赛,看看那边精彩有趣。”说毕将手一挥,毛子将绳子放下半尺,眼见得距离大锅只有两尺了。黄东看得发抖,邹明君暗骂:“狡诈的鬼东西。”黄东走过来,对塌鼻龙说:“你看,你的同伙们毫不顾你。无情无义。”塌鼻龙看着他,嘿嘿直笑:“如此才好,虽然结拜,又非一母所生,顾我干嘛?”说完又笑。黄东叹道:“果然好一群混混,这番栽定跟斗了。”邹明君也变得气恹恹。想了一想,再架一把刀,那边于是将绳子再放,只隔得一尺了。滚水泛起的沸点儿看着离脚更近了。蔡欢欢脸色发白,两腿颤颤。黄东急得大叫:“你们究竟要待如何?”毛子笑道:“只要你奉金,下跪,即可。”翻天猴忽然说:“还得写下一纸文书,作为保证,方可。”毛子低声问:“什么保证?”翻天猴冷笑说:“八卦门势力庞大,这番栽跟斗,日后怎肯罢休?只怕会千里追杀,睡不安稳。”毛子说:“果然好主意。”
这边看着直是叫苦连天。黄东依旧犹豫。蔡欢欢一脸愁眉,浑身不安。邹明君一脸黯然,无计可施。黄大茂大声叫道:“父亲大人,岂为我如此受辱?大丈夫死则死也,怎能下跪?”包帕人勃然大怒,一步跨过来,瞪眼说:“再聒噪,只怕一瓢滚水给你泼来!”说毕,用瓢盛起一瓢滚水,只见冒着股股热气,向着黄大茂。黄东看得心惊,长叹一声:“今遭受辱,今遭受辱。哎!罢了,权当走路跌足,只做爬坡摔跤。”说毕将手一挥,一个手下托着五百两黄金,闪着金灿灿的光辉。走过去,放在毛子一伙人的脚下,再退回来。黄东命人将出纸笔,听着翻天猴的话语声音,唰唰大书:“今遭八卦门,因为犬子淫*,故而门主亲自给人下跪道歉,并且奉送黄金五百。日后不得反悔追杀,不得骚扰。门主黄东亲书。辛卯年五月十一。”说毕命人送过去。翻天猴接了,大声朗诵一番,洋洋得意。包帕人一脸漠然,毛子喜极而咧嘴笑。这边的塌鼻龙嘿嘿笑得更是厉害,气得邹明君简直想给他一巴掌。黄大茂满脸泪流,大声嘶嚎:“老天,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言迄,泪水激涌,哗哗而出。
黄东浊泪涌起,颤声说:“儿子,只要你以后争气,拼打天下,老父今遭受得这点儿耻辱,算什么?想昔日韩信跨下受辱,老夫自叹不如韩信!”言迄,昂首走到毛子一伙的前方地上,单膝跪下,正欲低头,毛子喝道:“双腿!双腿!”包帕人也吆喝起来。黄东听了,霍地也跪下了另一只脚,双膝齐齐跪下,咚咚叩头,朗声说:“今遭犬子欺人。父亲黄东替子赎罪,跪地求饶,恳请谅解。”说毕又叩头。黄大茂心里痛如刀绞,紧闭两眼,不忍看撕心裂肺的一幕。
蔡欢欢以手蒙面,呜呜大哭,其声凄厉,一干人等皆已低头垂泪。邹明君垂头叹息,惭愧不已。
毛子见他一共磕了七八个头,心里满意,嘴里说:“既是诚心,行了够了。退后三千丈。”黄东听了,怔怔地看着他。毛子喝道:“听见了吗?退后三千丈,先把塌鼻龙放过来。”邹明君一挥手,塌鼻龙起身嘿嘿笑着跑过去了。
毛子让几人带着金银、书信先走。几人于是先走。只听得塌鼻龙的嘿嘿笑声渐渐远去了。看着几人走得没了影儿。毛子喝道:“现在开始,退后三千丈。一个时辰以后来接人。”邹明君喝道:”难道有诈?“毛子说:”银子到手,岂会有诈?信不信随你。“黄东略一思索,一挥手,带着一干人退出了三千丈之外。到得几片丛林之外,方才站定。蔡欢欢走在最后,惴惴不安,不住回头。邹明君一脸不安,说:“是否有诈?黄东说:“应该不会。”
直等到一个时辰以后,一干人匆匆进来,只见得黄大茂依旧牢牢系在木头上,那四人早已踪影全无。手下人赶紧一拥而上,解下黄大茂,黄大茂半昏半醒,嘴里说了一句:“对不起,父亲。”就昏迷过去了。
三十五瞒天过海
三十五瞒天过海
却说罗常,悠悠醒来。看看四周,只见得眼前一片昏暗,他觉得奇怪,睁着眼瞧瞧四周,努力思索,禁不住咦了一声,忽地想起,自己不是在旷野里与人激战,保护那两个姑娘嘛?而今那两个姑娘呢?想着,忽然记起了水里的那具鲜活洁净的玉人儿,忽地全身微微颤栗,一颗心儿怦怦直跳。
再过得一时,终于清醒多了,再瞧瞧四周,直见的四壁土胚里面陷着杂石碎石头。显得一处幽暗一处淡黄一处斑驳。墙角里有一张破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茶壶和两只陶瓷杯子。三根板凳,其中一根瘸着一条腿,只有三只凳脚。忽然,他注意到自己左胳膊处缠着纱布,里面隐隐有草药味儿。不是原先受伤的那里,原来受伤之处是在肩头,而今是在手臂弯处。他不禁吃了一惊:难道自己在得下山崖时不慎摔伤,以至于跌破了臂弯。而今,肩上的伤还未好,臂弯处又添新伤。两处带伤。他隐隐有点儿不相信,试着动了一下臂弯,却是颇为艰难,隐隐作痛。他心里叹了一口气,但是又觉得很是庆幸,幸得没有摔死。不然就会惨了。
他正在注意打量,忽而听得门吱嘎一声响起,扭头一看,进来了一个虎背熊腰的人,头上毛发稀疏,额上溜光,下巴处一把短小的胡须,胸口敞着,露着一戳突兀黝黑的毛。腰上缠着虎皮,估计是个猎户。进来了,见了罗常醒来,看也不看,冷冷地说:“醒啦!”罗常霎时醒悟过来:原来自己掉落山崖,是被这个老伯给救了。于是赶紧挣扎着起身,鞠躬行礼说:“感谢老伯相救之恩。”那人倒起一杯茶水,一仰脖子咕噜噜喝进,而后放下杯子,理也不理,径直出去了。罗常一人呆在屋里,觉得尴尬,于是走出门来。出得门来,只见得一个姑娘正在磨刀霍霍,她手里撰着一把镰刀,身边放着一个背筐,看样子是欲上山去。见得罗常出来,于是站起,笑呵呵的说:“您醒了。”罗常感激的说:“感谢你们的救命大恩。”姑娘忽然想起什么,说:“饿了吧?”罗常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那个姑娘于是引着他朝一间偏屋走去。罗常跟在后头,看着那个姑娘身影纤细苗条,一束黑黑的秀发,被一颗发箍箍住,掉在脑后,直达腰杆上。虽不是十分秀丽,却给人一种野花烂漫的感觉。这种感觉,自是清新脱俗。
进了偏屋,只见里面光线暗淡,姑娘把门敞着,方才透进了更多的淡淡光芒。屋子里才显得亮了一点儿。那个姑娘拉开碗柜,从里面一样样取出几个碟子,里面盛着凉拌黄瓜,菜油煮的豌豆,糟辣椒碎末,一碟油炸花生米,已经有点儿凉了。还有一小锅酸菜,旁边放着一碟辣椒水,里面和着盐巴,酱油,辣椒末儿,胡椒末,五香粉。放在灶台上。那个灶台,却是用泥土和着砖石砌成。矮矮的却很牢固。姑娘盛处一碗冒尖的白米饭,里面掺着一些玉米碎末。罗常端起碗慢慢吃起来。姑娘再拉过一根板凳,罗常连声谢过,坐着就吃。姑娘呆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自己有事,于是嘱咐说:“你吃完了以后呢,就把剩菜剩饭连碗碟放进碗柜里就行了。碗筷等着我回来洗它。”末了又说:“你的伤,沾不得水啊!”罗常心里一阵感动,蠕蠕地发不出声音来。
那个姑娘轻轻地去了。
罗常刚才其实吃得颇不自在,一则被人看着,二则脸皮薄,总仿佛害羞怕去拈起似地。等得姑娘走了,吃得倒是放得开,大嘴大嘴的,吃得狼吞虎咽,因为确实饿了,饿得心里发慌。他边吃边注意看,只见那锅酸菜,用筷子拈起来一截一块的,吃起来确有酸酸的感觉。那酸辣椒末,酸里透着咸,又有辣辣的感觉,别有风味,甚是好吃。
直吃了五碗,方才觉得饱了,放下筷子,嘘了一口气。将碗碟放进碗柜,筷子
空碗都丢在灶台上。然后就出门去了。
他在院子里闲坐着,只见得对面就是青山,满山苍翠,一山氤氲笼罩,若隐若现。近处怪石苍苍,灰蒙,淡白,各色各样均有。罗常正在闲坐,忽听得那边响起叽里咕噜的说话声音,循声望去,只见得两个人从那边而来,近了,只见一个是刚才那个猎户,后面跟着一个身材消瘦之人,一双眼睛渺小。他见了罗常,觉得惊奇,注意瞧着。两人向另一件屋子去了。只听得他在问那个猎户,此人是谁,猎户说:“是一个过路受伤的人,因为受伤,掉下悬崖,被我们父女俩救了。我本来不想管任何闲事,但是拗不过女儿,只得带回家里。而今,在这儿吃着闲饭混日子。”罗常听了他的最后一句,觉得心里甚是不舒坦,欲待拔足就走,只是膊上有伤,一时无奈。一瞬时,忽然想起身上有几锭金子,钱能通神,心里一阵窃喜。好的,现在不用看人眼色了。
一会儿,那个小伙子拿着一件貂皮就告辞走了,临别时特意多看了罗常一眼,那眼珠儿怪怪的。一会儿,那个猎户出来了,一脸冷漠,望着远山发呆。罗常撑过去和他打招呼,他总是爱理不理的。罗常见状,明白他的心思,赶紧从怀里摸出一大锭银子,递给猎户。见了银子,那个猎户瞬时眼里放光,嘴里说:“何必客气?何必客气?”赶紧一把接过,揣在怀里,笑得咧开了嘴巴,就如大朵蘑菇绽放一般。进了屋,端出一杯茶水,恭敬地递给罗常,嘴里说着恭维的话。罗常接过茶杯,倒了谢,注意看那茶里,漂浮着一些黑色的叶儿,闻闻嗅嗅,却不是茶叶味儿。罗常觉得奇怪,看看那个猎户。猎户见他觉得奇怪,知道他心下疑惑,赶紧说:“这是补筋续骨的汤剂,效果不错哟,以往,我们在山里打猎,山高路陡,野猪凶恶,难免有所受伤。这个汤剂最是灵验。好极了。哈哈。”说完大笑。罗常知道他所言不假,于是大嘴喝下。觉得那汤药甚苦,但是苦里却又有一丝丝甜味儿。于是一连喝下。喝后觉得神清气爽,仿佛那伤口即刻就会好了似的。
那猎户接过碗,拿回去到屋里放着,又出来,和罗常一起坐着絮絮叨叨,天南地北的乱吹。又过得不久,两人更是混得熟了,那人忽然说起:“离此不远的一个山洞里,住着一个怪人,听说武功极高,只是我倒没有亲自见过,也不知人们说得是真是假。这个年头,假的东西多着呢!”罗常来了兴致,说:“那么他一人住在那儿,难道会不寂寞?”猎户说:“听说他会一门什么功夫,叫做什么‘魔功’或者什么功的。听说那功夫很是厉害哟!逮住野味野猪,全是靠那武功出力。也不知是真是假,抑或吹牛。”听他说了魔功二字,霎时罗常心里一动,问道:“什么魔功?”猎户回味说:“好像是叫什么太、或者是太阳、阳魔功。”罗常心里一动,嘴唇抽动了两下,说:“太阴魔功!”那个猎户扭过头注意着他,说:“对,是叫太阴魔功。”末了又问:“你怎么知道?”罗常没有回答,垂下头,若有所思。猎户惊异的看着他,又低头瞧瞧他手里的剑,只见那把宝剑,满身铮亮,似若镀金嵌银。猎户心里一动,注意的看着那柄宝剑,眼里放光,嘴里吞着涎水。罗常沉思良久,抬起头来,正巧望见猎户定定的瞧着宝剑出神,就递给他:“拿去看看吧。”猎户慌忙一把接过,眼里光芒闪耀,嘴里夸赞不已:“好剑,绝世好剑,只怕是黄金铸就,银子炼成。”罗常看着他贪婪带笑的颜色,心里不禁涌起一丝颤栗。半响,猎户方才把宝剑递还给罗常,嘴里仍旧夸过不停。下午时分,罗常一个人呆着,想起师父的临终遗命,今儿将要有了结果,心头一阵颤栗,涌起一种莫名的感动。猎户说起他叫杨大郎,女儿叫做杨义妹。还有一个弟兄叫做杨二郎,住在山那边。
那个姑娘回来了,先是看看他的手臂弯处,伤口好了没有,再接着煮饭弄菜,三个人坐着吃着。猎户讲起深山里打猎的许多趣事。讲得精彩处,荡气回肠,一波三折。两人不觉听得呆了,半天忘了吃饭。杨义妹听时,常常看着罗常。罗常笑她也笑。
第二日,杨义妹在山上采来蘑菇,猎来一只野鸡,炖在火上煨汤,说是给罗常补补身体,罗常一阵感动。摸出一些银子给杨义妹,她起初坚持不受,后来抵不过罗常的热情,于是脸上含羞的接过,急忙揣进怀里,脸红了,连谢谢都顾不上说就跑出去。罗常看着她的背影,感慨真是一个好姑娘!
后来吃饭时,恰好猎户有事耽搁出去了,杨义妹不停地给罗常夹菜,添饭。罗常吃着那蘑菇炖野鸡,觉得分外香甜可口。连连称赞。杨义妹红着脸说:“那我以后长期做给你吃好不好。”罗常连说:“好哇,好哇!这样可口的佳肴美味。”吃着饭,罗常给杨义妹讲起天山上的故事,杨义妹听得入神,一脸好奇,一时间问这问那。
吃完饭,杨义妹去到附近溪水里洗濯衣物,邀罗常一并前往。罗常闷着无事,于是一道。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三十六浮萍踏浪(-)
三十六浮萍踏浪(-)
却见那道溪水,流水淙淙。两人在那儿洗濯了半日,说了几箩筐话。方才慢悠悠回来。
到了第三日猎户出门去了,黄昏后回来,喝得醉醺醺的。说着胡话,见了罗常,就说:“好剑,纯金的,一定是。值钱哟!”说完,看着罗常,似笑非笑。然后回屋里,倒头便睡。罗常看着他的眼光,心里暗自讶异,觉得猎户今日比往昔不同。夜深了,今儿晚明月不显,星辰暗淡,远近模糊一团,黝黑难辨。
前半夜初,只见得一个影子,蹑手蹑脚,接近了窗边,侧耳听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拍响窗户。罗常一时警觉,悄然起身,来到窗门口,轻声喝问是谁。只听得一个声音说:“罗公子,你快逃吧。”罗常听得是杨义妹的声音,觉得奇怪,轻声问:“怎么啦?”杨义妹着急的说:“我爹被人唆使,一时财迷心窍,今儿晚要来抢夺你的宝剑和包裹,你快走吧。”罗常听了,知道事情紧急,赶紧将被条叠成|人形,将一柄破剑放在床边。然后携带好包裹,翻身跃窗。杨义妹拉着他的手,迅速来到一处岔路口,指着其中一条说:“这条去往山外,那条去到山里。你快逃吧。”罗常心里一阵感动,凄楚的眼泪险些儿夺眶而出。激动的说:“感谢你,杨姑娘。以后有缘再见。”说毕鞠躬,就欲离去。杨义妹忽然响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包草药,说:“你带着吧,抓住时间敷敷。”说完深情地看了看罗常,竟然洒下两滴清泪,然后以手掩面,隐约似有呜咽声,径直转身就消失了。罗常讶异了一会儿,也赶紧启程。
一个时辰过后,只见得两个人影,闪闪烁烁,来到窗外,先是侧耳静听,而后一人把关,一人轻启窗户,跃窗而进。一柄宝剑径砍床上。嗤嗤作响,一会儿,用手在床边一摸,顿时摸到了一柄宝剑,大喜,跃窗而出。外面一个声音响起:“得手没有?”一个嘿然作喜说:“得了。”那人嘻嘻地说:“等天明了再打理他。”说着,那人接过宝剑,嘻嘻的笑声忽然静止了,疑惑的说:“如何感觉不对?”一人慌忙点起火石,借着微弱的火光一照,却是破剑一柄,两人立即惊惶起来。大叫:“如何会这般?”赶紧跃身进窗,借着巴掌大的火石光一瞧,却是被条铺叠,早被剁得破碎纷飞,哪里有半个人影。两人立即惊呆,半响回省过来。一个掂量说:“应该还去得不远,还有得追赶。”另一个想想也说:“伤膊之人,纵有千般本事,又能凶到哪里去?火速追赶,还有希望!”两人撒起脚丫,急急追出。
罗常虽是在夜里行路,其时星光暗淡,朦胧微弱,罗常却是往山里而行。因为他惦着那日猎户杨大郎的话,这里面住着那个会太阴魔功的的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岂能错过?急急走得一时,已是汗流浃背,凉透衣衫。渐次天色越发惨白起来,晨光初现,草丛边,树枝树叶上,露珠满溢,粒粒晶莹,颤栗欲滴。微风轻拂,沁人心脾。鸟雀逐渐啼鸣起来,虫豸呻吟。深林里逐渐热闹起来。树叶儿招摇,鸟影儿恍惚。
前方豁然现出一大片芭蕉林,只见那芭蕉叶宽大厚实,沉甸甸,青幽幽,甚是惹人喜爱。罗常听得前面隐隐似有动静,皱皱眉头,刚欲跨步,忽而听得两声嘿嘿冷笑。这个笑声,在这片林子里响得如此突兀,罗常抬头循声望去。只见叶丛后探出一个头来,先是见到一双眼睛渺小,像后来见到身材消瘦之人,他心里顿时火冒:感情是此人与猎户勾结,陷害自己。接着又探出一颗人头,却是一个虎背熊腰的人,头上毛发稀疏,额上溜光,下巴处一把短小的胡须,胸口敞着,露着一戳突兀黝黑的毛,腰上缠着虎皮。正是那个猎户杨大郎。前面那个冷笑着,后面那个谄笑着,嘀咕了一句:“他果然会朝山里走,诚然算得不假。”瘦子冷笑。猎户终于开口说:“借宿几日,如何半夜里溜走,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呀?”罗常怒说:“欲加之罪,何患无穷?”猎户手里捏着一柄钢叉,另外那个瘦子拿着一把宝剑,两人渐渐逼迫过来。罗常呀嗖地把剑在手,心想:“虽是受伤,老虎也会发威。”猎户举叉,看看隔得近了,猛地往前一冲,径直猛冲过来,使着千钧之力,罗常见得真切,将身一闪 ,恰好避过,后面那个见叉落空,于是也扑过来,唰地一剑,斜着砍下来,罗常将剑一挥,磕碰得当的一声响,与此同时,扬起左脚,飞速向对方的膝盖处踢出,那个瘦子见了,吃了一惊,闪身躲避,后面那个猎户见到罗常的后背,大喜,唰地一声又刺过来。罗常头也不回,一转手,宝剑往后一挑,恰好挑到那柄钢叉,霍地一声,钢叉脱手而出,径奔一株大树,嗖地Сhā了进去。Сhā得甚深。猎户惊呼出声。赶紧大步往后撤。
此时,一课大树的树梢上藏身一人,探着一颗溜圆的脑袋,其上稀疏几缕白发,睁着一对灰蒙蒙的眼珠,注意瞧着。
猎户朝后退,瘦子往前冲,唰地一剑劈来,势如流行快捷。罗常斜身纵起,一剑径出,那剑疏忽一碰触到对手的剑之时,忽而疏忽一转,如蛇行蜿蜒一般,快速延伸,绞住了对手的宝剑,罗常往前一递,再往后一扯。对手顿时拿捏不住,扑通一声跌倒,宝剑也脱手而出。那个瘦子与猎户吓得惊叫着抱头鼠窜而逃。罗常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鼻孔里哼了一声。抬腿就欲往前而去。
忽而又有一个声音嘿嘿笑了两声,罗常心头一紧:竟然有人在此偷窥,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可见对手武功之高。他循声望去,忽见一个人影一晃,飞跃到另一棵大树上去了。身形之快,令人吃惊。那声音又笑起来,开口说:“天山剑客,别来无恙。”他心里又是一惊:此人竟然识得自己的武功,可见此人本事非凡。于是抱拳说:“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恳请相见。”那个影子又一闪,飘然落地,罗常一瞧,只见对方一颗溜圆的脑袋,其上稀疏几缕白发,睁着一对灰蒙蒙的眼珠。面色焦黄透顶,仿佛病了千年。罗常瞧着这位年岁应该不小了吧,只是这双眼珠儿,让人觉得看了泄气,灰蒙蒙,暗淡无光。那人落地后,斜眼撇着罗常。罗常看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心里觉得滑稽好笑。罗常正要开口,只觉得一股阴气袭至,心里一惊,赶紧闪避,只见到那老者一双骷髅一样的手指径直抓过来。那个老者见到这一爪落空,脚步移形换位,又一抓抓过来,罗常见其来势不弱,于是将剑一挥,横截对方五指,意欲将其逼退。那人见了,左手晃悠悠停在半路,右手陡然伸出,径奔罗常的左边肩头。罗常吃了一惊,左边正是带伤之处倘若被击中,岂非痛死?赶紧一脚踏闪,宝剑划过。那个老者瞬时见到了罗常左膊的伤处,犹豫了一瞬,脚下又一个变换,使得正是浮萍踏浪的步法。这种步法,罗常以前曾听师父讲过,虚步实步,后脚务实,前脚虚空,左脚悬,右脚沉,左脚进则右脚退。两只脚的配合真是天衣无缝,相得益彰。常听师父说起,这种步法,最是难缠,防范费力,捉他不易,拿他无法。不想今儿见到。于是凝神留心对手的脚底变化。
见到对方左脚虚出,右脚殿后,罗常唰地一剑,直取对手右侧,那人冷冷一笑,知道已经被罗常看出虚实,旋即招式陡变,双腿后移,离地两尺,皆成虚步,两相虚空,身子漂浮,罗常心里吃了一惊,须知道在这个境界,乃是要有极高的轻功造诣方才可为。那人身子一片悬空,双掌发力,一起劈过来,一掌在上,直奔头颅,一掌在下,径奔腹部。此乃玄阴掌,掌势快捷,掌风阴冷。倘若被击中,全身酸冷不止,奇痒无比。与此同时,身子漂漂,有如鬼魅踏浪而行。罗常赶紧后撤,同时用宝剑在面前闪劈,护住身前,不留空门。那人继续逼近,双掌恍惚,如击似止,令人捉摸不定。罗常退得不耐烦了,宝剑挥动,改守为攻。一把剑飘闪起来,径直刺向对手面门,那人挥舞掌风,企图将他的宝剑荡飞,哪知他的宝剑行到半路,突然折向,剑身不动,剑尖却往下一弯,避过掌风,径直刺向小腹。那个老者吃了一惊,嘴里嘀咕一句:“九曲断肠剑。”罗常心里暗道:算你有见识。那个老者一只掌风只得击向下方,意欲震开宝剑剑尖。掌风刚要触及剑尖,剑尖忽然又折向,转而向老者的咽喉,瞧那剑身,已经成了三个折,如古道蜿蜒一般,甚是古怪。老者躲避不及,只得往后跃起。凌空而起,身形一晃,疏忽如影子漂浮一般,在罗常眼前消失。罗常正在凝神,忽而觉得脑后一晃,回身劈出一剑,却是毫无影踪,左面忽然出现一人,劈空击来,罗常一纵身,挥剑劈来。那个影子一晃,眼前又是一片虚空。罗常看出了这是浮萍踏浪的最高境界,身如漂浮,游移不定,恍惚之间,来去无踪。这并非高妙的轻功,乃是踏浪里的悬空步法,令人防不胜防。罗常定神看去,四周寂静,恍如无人。于是落下地来,刚刚落地,眼前一晃,一阵掌风击到,赶忙挥剑。一瞬之间,身后又起一股阴风,未及回头,身后一麻,已然被人点中|茓道,霎时晕厥过去,人事不醒。那个老头嘿嘿一笑,一只手拿起罗常的宝剑,一只手扛起罗常,往密林里走去。
时光悠悠,已不知过得几时,罗常醒来,感觉恍恍惚惚,睁眼一瞧,眼前一个山洞,四周青苔悬挂,洞顶钟|乳石大小错杂,如猴头,似羊角,像*,千奇百怪,无不兼备其形。有的正在往下滴答的滴着石灰水,地上处处草屑枯枝,干柴。那个满脸病容的老头,坐在前面,正在闭目养神,似笑非笑。
罗常将身一动,全身竟然没有被束缚,心里吃了一惊:难道这个老头抓我来,却毫无恶意,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不会这样简单吧?心理面是七上八下,恍惚不定。
一霎时,那个老头慢悠悠地睁开双眼,瞧瞧罗常,嘴里嘿嘿一乐,眼睛快要眯缝成一条线,嘴里说:“几百载才等来你们天山风云飘的门下,真是老天开恩,老天垂怜!”说毕又呵呵直笑。罗常顿时觉得惊异:难道这个老头是要主动把太阴魔功交给我么?心里一霎时涌过一丝喜悦,霎时又转而一想:这个老头如此古怪,只怕会有什么名堂?心里是涌起万千狐疑。看着老头。
那个;老头一直眯缝着一双眼,显然是非常快活,简直乐不可支。
罗常想:思索千遍不如尝试一回,于是开口:“请问老丈把我弄来,为了什么?”老头呵呵一笑:“老夫又能返老还青了,呵呵!难道不值得高兴么?说完又是一脸兴奋。罗常觉得莫名其妙:“什么返老还童?又关得我什么事?”老头停住笑声,说:“准确而言,是年轻二十岁,哈哈!”罗常奇怪的说:“变年轻二十岁?怕不可能吧?”老头得意地一捋胡须,说:“对别人而言,确实不可能。但是老夫,是练习的玄阴功,只要能结合星星石,精心修炼,即可成功。”罗常霎时明白了一点儿,说:“星星石?只有东月沧月的冷月宫才有啊!”老头得意地一点头:“诚然答得不错,一点不假。”罗常瞬时明白过来:“你是要我去帮你拿来星星石?”老头呵呵一笑说:“风云瓢的传人,果然聪明。想昔日风云飘与沧月,恋情一段,令江湖之人莫不艳羡。他的弟子,自然可以去接近沧月,也就来了机会。偷出星星石,完全有可能。所以我四处传言,这儿的一个怪人会什么太阴魔功,作为诱饵,今儿果然调到大鱼。沧月,武功凌厉非凡,故而只有风云飘的弟子,方才有机会。”说完后一脸得意。罗常怒说:“我为什么要去帮你偷?”老头一点头:“我知道你不愿意去偷昔日师父恋人的东西,所以呢,试试你的腹部,看看有什么?”罗常闻言,赶紧低头,手抚腹部,发觉腹部陡然涨起一块,硬硬的不知是啥东西,顿时大惊失色,一只手立即指向老头一脸狂怒:“你你是干嘛?这儿是什么?”老头摆摆手说:“无妨无妨。只要你去帮我取回星星石,我立即帮你化解它,普天之下,只有我才有本事化解它。”罗常一怒之下,就欲拔剑而起。却见得那个老头嘴里念念有词,霎时罗常觉得腹部胀满,疼痛不已。他手按腹部,满地打滚,滚得一身泥尘木屑。一霎时,老头停下不念了,罗常方才安息下来。
罗常看着老头,眼里恨恨不休,直欲喷出烈火。老头哧然一笑,挥手说:“不必如此恨得厉害吧?我教给你我的踏浪步法与玄阴掌,作为对你的弥补,如何?”罗常扭头,愤愤地说:“不稀罕!”老头呵呵一乐,说:“我知道你师父风云飘,武功当世卓绝,四大高手并称为北烟南凤、东月西风。我自是不能望其项背,但是我的浮萍踏浪,却已算是武林的一个绝学。作为逃生之用,简直绰绰有余。你学了我的浮萍踏浪,偷得了星星石,倘若被沧月发觉了,已好逃走啊。须知,我的这个踏浪步法,任何高手,即便他武功再高,想捉住你的话,比登天还难!”说完又捋着胡须,满脸得意。罗常厌恶的低下头,不愿再听他罗嗦。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三十七絮絮叨叨
三十七絮絮叨叨
罗常与那老头呆在洞里,听得老头一直絮絮叨叨,罗常听得心烦,扭头闭眼,但是老头的声音如虫豸低吟一般,丝丝缕缕,传入耳膜,挥之不去。
只听得老头唠叨说:“昔日风云飘与沧月,本是一对恋人,燕雀齐飞,双栖双宿,令江湖人士好不羡慕,想那沧月美冠江湖,无人可比。他们本来可以安享天年,快活终身,哪里想到,祸起萧墙啊!唉!”说完叹息的摇头,停止不说。罗常原本不准备听,这会儿听得老头絮絮叨叨的谈起师父的往昔事情,自是不觉得很是好奇,须知在天山,师父是督促他们勤习武艺,至于自己的以往事迹,却是很少提起,作为徒弟的,自然也不好去问什么。今儿听了老头几句聒噪碎语,看来他对师父的既往之事,却是颇为熟悉的。当下抬起脑袋,看着老头。老头看着面前,忽而说:“肚里饿了,待会我去打来几只野味,填填肚子再说。”说毕起身,捶捶腰肢呵呵气,然后出去了。
罗常听了一个半截烂,不知下文,难晓结果,心里是急得火冒,又不便开口相促,只得看着那老头出去了。
罗常看着山洞定的钟|乳石,一些大一些小,小的居多,大的甚少,怪模怪样,苍灰欲滴。石壁里一处草枝堆积,显得是有鸟雀做窝。
罗常心里暗想:难道今次真的要去偷来沧月的星星石吗?她既是师父的往昔恋人,就如师娘一般,岂能去偷?但是倘若不去偷来,这个腹里的什么怪东西,在老头的咒语催动之下,疼痛难忍,痛彻肺腑,刀绞一般。却又令人心寒。莫待一会儿老头回来,一剑刺死他得了,免得徒受折磨。对,就一剑了结了他得了,想到此处,不由得浑身激动,意气风发。忽而,转念又想起:倘若一招凑巧干了他,倒是省事,只是,难不成,这个什么怪东西,难不成就如此一辈子呆在自己的体内。而且,身为天山剑客,风云飘的传人,岂能干些阴险事?竟然背后下烂药?想到此处,烦恼又生,坐立不安。
不多久,那个老头回来了,手里捉着几只野鸡,扔在地上,说:“今儿咱们就吃这几只野鸡填肚皮。”说完,看也不看罗常,坐下来就扒扯野*毛,一时野*毛变得散乱纷飞。或红或黄,或白或黑,闪闪烁烁,一地铺叠。老头一边拔鸡毛,一边嘴里唠叨说:“本来他二人过得潇洒自在,忽然,自天竺,来了一个怪人,扬言踏平中原武林,武功也真是厉害,连踹几家帮派,败者损筋断骨,一律残废度日。一时武林人人自危,风云飘气愤不过,挺身而出。”听到此处,罗常Сhā嘴说:“那个北步非烟一向狂傲,扬言要天下第一,这会儿竟成了缩头乌龟了?”老头呵呵一乐,说:“真是事有凑巧,步非烟一向狂傲,那段时日偏巧在闭关修炼,故而不曾与那怪人直面相逢。”罗常又说:“那么凤歌呢?他在干嘛?看着武林遭到如此浩劫。”老头拔下一戳鸡毛随手一扔,说:“那个凤歌,自从他的那个最心爱的弟子遭到重创,就变得心灰意冷,更不愿意过问江湖之事。”罗常Сhā嘴说:“所以变得淡薄名利了。”老头说:“不仅现在如此,他是一直都是这般。飘渺无踪,居无定所,泛舟赏月,笛音悠扬。神仙一般,不愿过问江湖事,不屑卷入红尘中。”罗常叹息说:“岂非可惜了他的一身本事?”老头说:“或许吧?但是人各有志,岂能勉强!人生如蝼蚁一般,疏忽即过完一生。岁月苦短,人生如寄。”说完叹息一声。
罗常忽然问:“我师父与那个天竺怪人,动手过招,结果如何?”老头说:“当时情形不是很明白,总之,大概是两败俱伤,从此以后,怪人无影无踪,从那以后,你的师父竟然与沧月闹翻,昔日的一对恋人,从此以后形如陌路,风云飘远赴天山,不再踏入中原。沧月已闭门不出,听说是遭到那个怪人的魔法禁锢,出洞不得。也不知真假,抑或江湖流言蜚语。听说那个冷月宫哟,水月洞天,美伦美奂,可惜,老夫不曾亲眼见得。”说完捋着胡须叹息。
罗常忽而说:“那么你不如亲自去走一走看一看,顺便偷了星星石,何必央求人折磨人?”老头嘿嘿一笑,说:“你小子倒是蛮会激将法的。要知道,沧月波月功凌厉非凡,老夫自问不是对手,又加之沧月此人,面上美艳心里冷漠,倘若她心生厌倦,眉毛一扬,杏眼一竖,想必去之人就会大祸临头。”顿了一下,老头又说:“也不知何故?这些年来,冷月宫的人呢,极少在江湖上露面,不知何故?”罗常心里想:“大概是师傅与那个沧月闹翻,沧月终日以泪洗面之缘故吧?难道还会终日呜咽流涕?”想到此处,不禁对沧月心生同情。又想师傅何以会与沧月闹翻呢?那个沧月如此美艳如仙,多少人求之不得。怪事!
忽而那老头又说:“那个怪人的一本书,叫做太阴魔功,不知丢失在何处?听说习练之后,就会变得凶辣,但凡动手,轻辄使人断筋断骨,重折毁人夺命,不如此就会*焚身,生不如死。哎!邪门呀歹毒哟!“说完连声叹气。继续扒扯着鸡毛。看着快要扒光了。
那个老头捡拾来柴禾,升起撩撩旺火,小心地烤灼着野鸡,不一会儿,只听得扑哧扑哧的滴油声,继而火势噼啪。闻得香味儿传来,罗常扭头不理。那个老头哈哈大笑,看着熟了,用大叶子胡乱包起,随手掷过来,啪的一声,恰好掉在罗常的面前,罗常看着隔得较远,给他这样随手一扔,只怕那叶儿早已包不住野鸡肉,只怕是早已沾了灰尘。扭头一瞧,却是叶片依旧把野鸡包裹得严严实实,不曾露出一些却粘泥灰。罗常觉得惊讶,这个老头的手上功夫看来还真是不耐。罗常本待不吃,只听得那个老头儿吃得嗤嗤作响,香味儿恣意乱飘,肚子里随着叽里呱啦,一丝儿涎水简直快要溢出。
罗常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抓起,扒掉叶片,大嘴撕扯起来,牙齿嚼着,吞进肚里,方才止得一丝儿饥饿。
老头边吃边说:“吃吧,吃了好给我干事。”罗常听了,停下手来,不吃了。老头嘿嘿一笑:“人是铁饭是钢。看你咋忍得住?”罗常想了一想,继续吃起来。心里想:管他那么多干嘛?吃饱再说。
只听得那个老头边吃边唠叨:“你那个师傅也真是古怪,放着沧月那么美的玉人儿,去到天山那么冷的地方隐居干嘛?好端端的竟然闹翻。呵。要是我,只怕是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哟!那么美的玉人儿。”
听得老头的絮叨,罗常想起师父的临终遗命,看着眼前老头的一脸沟壑纵横,于是开口说:“老头你知道太阴魔功的下落吗?”老头瞥他一眼,说:“是你们师父叫你干的吧?”罗常不置可否的看着他,既未点头,也未摇头。老头嘴里吐出一截鸡骨头,说:“你不说我也知道,想你师父正义一生,必然是要求你们去寻来那本鬼书,将其付之一炬而已,免得遗害后人。对否?”说完嘿嘿笑了一声。老头又说:“一场大战之后,那个怪人人影无踪,不知是否死了,抑或躲在哪儿修炼。他随身携带的那本书,从此也下落不明,只是这些年来,暗中寻访那本书的人呢,却是极多,人人都想练成那个怪人一般高深的武功,谁愿意做一个泛泛之辈呀?”
罗常心里明白,眼前这个老头也定然不知道魔书的下落,问了白问,空费唇舌。于是低头凝思,忽而想起了那个冷月宫的冰月儿,如今不知却是如何?悬崖峭壁上一战,自己不曾跌落山谷,不知她会否滴出一两滴清泪,或者还是冰冷着一张脸。想想冰月儿,又想想马昌蓉,心里是莫名感慨。马昌蓉是一脸微笑,面带三春,心里却是冰冷如霜,冰月儿是面上冷漠,心里却是隐隐热情。两相比较,泾渭分明,真是看人看不得外表。如若只看外表,定然会被假相迷惑。须知普天之下,极大多数人都是带着面具生活。真面目却是深藏心底,只有他自己一人知道而已。
吃完鸡肉,老头摸摸肚皮,说:“今遭是太累了,赶明儿再教你浮萍踏浪。早一天晚一天,都差不多。”说完就躺在草堆上,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疑惑的对罗常说:“你可不要趁我熟睡偷袭我啊?须知你的那个东西,普天之下只有我才有方化解,连你师父都无法。”说完以后呼呼睡去。看着那个老头渐起鼾声,罗常却是睡不著,心里七上八下:难道当真去偷窃沧月的星星石,做那种不义勾当?如若不偷,自己等着受无穷无尽的折磨吗?那生不如死的感觉?望着黑黝黝、突兀的石壁,忍不住发呆,久思无计。
过得一个时辰,那个老头突然醒来,看着罗常还在发呆,于是干笑了两声,说:“放心吧,不必担忧。那个星星石呢,只是借用一下而已,又并非是要把它活活的吞吃了。用过以后就即刻拿去还她。神不知鬼不觉!再说,你师父与她相好一场,她顶多骂你几句而已。怕会杀你不成?”罗常埋下头颅,理也不理,心里却是微微一动,浮起一丁点儿希望。只听那个老头自言自语的说:“毕竟是风云飘的弟子,没有趁机偷袭暗害,倒是有点侠气。”说完,瞧着罗常说:“这样吧,你为我盗取星星石,我教你浮萍踏浪与玄阴掌,同时协助你寻找太阴魔功,如何?”罗常瞥他一眼,冷笑说:“只怕找到之时,你就索性练了,”那个老头慌忙摆手说:“绝对不会,我可以立即发誓。”见了罗常如此一说,心里暗喜。赶紧扑通跪倒,而后高举右手,嘴里朗朗的说:“苍天在上,我邱其引在此对天发誓,努力帮助风云飘的弟子寻找太阴魔功,找到之时,一定亲手交给风云飘的弟子,绝不偷学,否则,否则,得不到星星石,无法返老还青。苍天作证。”罗常心里忽又想到:这个怪老头说用完就还,已不知是说得是真是假,一时心里踌躇,万千感慨。欲待不偷,那种撕心裂肺之痛何其能忍,欲待要偷,又如何对得起良心与师傅的在天之灵,但是转而一想:师傅与沧月早已闹翻,已经不比从前,因此偷她一回,又有何妨?与其让那星星石呆在冷月宫,形如一坨废石,还不如让其助人返老还青,已算得一种功德。心下沉吟,一时难以下定决心。苦思良久,不觉睡意渐渐涌上心头,斜着靠在枯草丛里,渐次睡去。
三十八伤魂失魄
三十八伤魂失魄
第二日,罗常悠悠醒来,见得天色已然大明,一缕晨曦,袭进洞来,照得一壁石隙苍灰生色,青苔痕迹,自不待言。罗常瞧瞧四周,只见那个老头已不知何时出洞去了,大概是去猎食野味吧,他虽是古怪,久居深山,古人一般,但是依然需要填饱肠肚才行哟。他已不怕罗常逃了去?罗常压了一把腹部隆起的地方,暗自气恼。站立起来,伸伸腰杆儿,呵呵气,信步走了出去。
出得洞来,只见密林匝地,树影婆娑,枝叶招摇,随风飘浮,一些断截的树桩,高矮错杂,大小粗细,恍如斑驳破烂的稀疏板凳一般。近处灌木密布,刺牙伸着举着,就欲蜇人一般。一些藤条儿盘曲虬寻,在树干上缠来绕去,张扬着一些儿清脆的嫩叶片,三角的,圆的,椭圆的,锯齿状的,不一而足。罗常看着那些藤条紧紧纠缠着大树,一毫不肯放松,蓦地想起了马昌蓉,不禁一脸黯然,愁眉涌上脸来,想着她的一脸笑意,却又是一脸不屑。他忽然捶了自己一拳,骂道:“没用,去想她干嘛?”霍地又想起了碧绿湖水里的那个玉人儿,那白净妖娆的身条,那清新初水的容貌,不知为何,一颗心儿竟然怦怦直跳,简直快要蹦出胸膛。他用手去按了按,不禁脸色微红,想着那段妩媚情那处神秘*|茓,一时脸红心燥。为了转移思绪,赶紧扭头去看别处。看了一会儿,忽而听见鸟儿啼鸣,那声音甚是悦耳,眼里看着眸子寻着,心里却又思量起那个玉人儿来,她是叫冰月儿,外表冷冰冰的,心里却是温柔细腻,比起那个马昌蓉来,不知竟是好了多少。
真是人不可看外表,否则必定被骗被蒙,那个马昌蓉不是一直对自己笑眯眯的吗?害得自己越陷越深,为她拼搏为她婉转,幸而及时清醒过来,揭开迷雾,脱离囚笼。虽是茫然,却已是海阔云天,不为情所困,不为美所惑,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如鹰隼翱翔蓝天,似海鸥扑腾海面,心无刑役,漂浮随缘。后来,阴差阳错,又或者因缘际会,竟然撞见一个晶莹白皙的玉人儿在水里漂浮,自己竟然盯着看了许久,难道从此又要心儿随她漂泊么?就如对待马昌蓉一样。浑不由己,魂魄俱飞,难道还要重蹈覆辄?那种朦胧迷离,蹉跎辗转,刻骨铭心,虽是心魄激涌,心荡神驰,却是最为折磨人?还是孤身自在好啊!想到此处,不觉哑然失笑,自己如此苦恋相思,却不知她人心里如何?难不成在嘲笑呢?哼!癞蛤蟆竟痴想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脸红疙瘩,谁个看上你?想到此处,只得叹息一声,一脸黯然,信步往前。
走了一会儿,一个声音忽而回荡在耳边:“我还以为他侵犯了你呢!要知道,我们冷月宫的人,要是被男人看了身子或者别的,就会生不如死的。幸好不是。”这是那个茉莉的声音。罗常忽地呆愣起来:自己明明偷看了她,要知道,沧月是何等样人?怕看不出?只怕冰月儿此番回去,定然落难。此时难道正在受罚?会是什么惩罚呢?坐水牢么?用鞭笞么?当空悬挂么?推磨转圈么?那么柔嫩的肌肤,那么清净的人儿,倘若由于自己的过失,受得惩罚,变做粗皮烂手,自己于心何忍哪?都怪自己,一时拿捏不住,竟然失去分寸,偷窥她人洗浴,简直淫贼混账一般!真是愧对师父的在天之灵?师父只怕正在瞪眼瞧着自己,他在责怪么?在怒不可竭么?呜呼!不敢去想。一时心里愁肠千结,苦上心头,滋味难言。想到:自己看来是该去冷月宫一趟,看看那个令自己魂梦牵萦的玉人儿,变得怎么样了,倘若真的受罚,自己自当挺身而上,替她忍受。哪怕是刀山火海,油锅大锯,也该自己去钻过,理当自己去承受,自己去遭受煎熬,自己去扯魂断肠。呜呼,确该如此!方才能安良心,对得起师父的谆谆教诲。已好偿还自己欠下的罪孽,即便是由于情不自禁所致,但毕竟要有因有果。
想到此处,放眼前面,只见路途蜿蜒曲折,在灌木林里忽隐忽现,不知不觉,信步随心,已不知走出了多远。欲待回头,忽而听得一阵叱呵打斗的声音,隐隐从那边传来。罗常抬眼去看,隔着一片林子,看不真切。他于是打量前后,赶紧绕过那片林子。到了近前一看,只见得有三个人,正在那儿激斗。他不禁愣了一下。注意再一看,其中两个竟然是猎户杨大郎,另一个即是那个耗子眼的瘦小伙子,正是昔日欲谋害自己的两个贼人。再一看那另一个,却是一个粗大汉子,满脸凶恶,使着一柄钢叉,正在使劲Сhā向那两人。三人正站在一条野径上厮打,一人站在那头,两人立在这边。两旁灌木密不透风,空隙着这条路径,让三人厮打。
罗常觉得那粗大汉子似乎面熟熟的,再仔细一瞧,只见得眉目之间。与这个猎户却似颇有几分相似,忽而想起,猎户杨大郎曾经说过,他还有一个弟弟,就坐在山那边,难不成此人就是他的弟弟么?瞧那眉目,脸型,身形,应该是呀!几人为何如此拼搏?难道分赃不均?钱财多少不当;抑或有何诡计?招引自己出来。心里甚是疑惑难解,但总是觉得猎户杨大郎与那个瘦子不是好人。
正看之间,那个猎户杨大郎嘴里骂道:“你个泯灭良心,男盗女娼之人,亲弟兄一场,你竟然?看我把你。”瞧那神情,气愤之极,杨大郎说着陡然猛喝一声,两手使着钢叉,径直Сhā向那人的胸膛。那人猛地一闪,将手里钢叉随着刺来,杨大郎一闪,呼地飞起一窝脚,踢向杨二郎的胸部心窝,看这一脚,直欲将杨二郎踢死当场。杨二郎收手不及,腾出右手,变作拳头,霍地往下一截,正好截在杨大郎的脚踝上。杨大郎唉咦一声,收回脚来。那个瘦子使着宝剑,绕过杨大郎,径直往前,唰地一剑刺出,杨二郎挥舞钢叉,就欲磕飞瘦子的宝剑。瘦子在中途变剑,觑着空隙,竟劈向杨二郎的手腕,杨二郎赶紧后撤,方才避开。杨大郎又举起钢叉,朝瘦子后面的间隙里,猛烈冲出,直捣杨二郎的头颅。杨二郎赶紧往旁边一闪,趁这机会,杨大郎直接窜过去了。于是,形式立变,两头夹攻,两侧使力。如此一来,杨二郎立刻前后不济,险象顿生。
瘦子步步往前,持剑劈刺。杨大郎在后,使叉猛捣。
罗常看得奇怪,俗话说:与外人打架,亲弟兄帮忙;与亲弟兄打架,婆娘帮忙;天冷了,两口子自扯被条,各顾各。今儿,这个杨大郎却是伙同外人,对付自家弟兄,而且下手如此狠毒,凶猛,真是怪了!难不成是这个杨二郎有甚对他不起?转而想起了杨大郎的暗下杀手,对自己出招,倘若不是杨义妹通风报信,自己只怕早就死在他两个横人的手里,还能现在安然无恙地站在这儿。想着那个杨义妹,心里就好生感激。父女两人,截然不同,一个凶狠,一个慈悲。哎!心底里莫名感慨!
只见得那个杨二郎一时腾挪不开,手臂上被杨大郎扎了一叉,鲜血汩汩而出。杨大郎火速进逼,钢叉使得更猛,眼见得杨二郎即刻就要丧身在杨大郎的手里。
杨大郎正在使着劲拼着命。忽听嗨的一声大叫,从灌木后纵身跃起一人,捷鸟一般,飞跃而至。赶紧扭头去瞧,顿时大吃一惊,原来来者竟是罗常。
杨大郎一时手足无措,那个瘦子也心慌意乱,因为他们都见识过罗常的功夫,知道自己决计不是对手。趁着二人发愣,杨二郎加紧进攻,哧的一声,向瘦子急刺过去,瘦子慌忙一避,仓促之中,衣角被刺下一块,只见得衣襟飞扬。杨大郎大喝:“罗家小儿,此事和你无关,勿要过问闲事。”罗常冷笑一声,说:“你两个,险些儿葬送了我?难道还不该死?”杨大郎一时无言以对,忽地又说:“我虽是对你不起,但是我家闺女却是对你不错,竟然还给你通风报信。”此事不提则罢,此时提起,罗常气从中来,拔剑而上。杨大郎还要说话,才说了半句:“我那闺女,本来。”恰才说到一半,陡见罗常的宝剑已经刺到面门,赶紧闪身躲避。罗常接连着将宝剑上下翻飞,逼得那二人步步后退。哧的一剑,只见得瘦子的臂膊上,已被刺中一剑,衣襟飘飞,鲜血流出。那两人看看敌对不过,只得撒起脚丫,急忙逃去。杨二郎虚追了几步,看看赶不上,也就索性不追,转身回来。
罗常问那人:“他们缘何杀你?那人顿时脸上一红,闭嘴不言。眼里甚是古怪,闪着滴溜溜的光。罗常觉得奇怪,看见他的房门敞着,就欲往里而去坐坐。杨二郎慌忙拦住,嘴里说:”感谢相救,就此谢过。“说着,抱拳行礼。罗常见了他拦住去路,觉得甚是奇怪,又不便多问。于是说:“不用多谢,那二人作恶多端,本来该死。”说着回头就走。那人见了罗常朝回头路走去,嘴里嘘了一口气。转身进屋去了。
杨二郎进得屋来,扯起一个篷布,看了看,露出淫笑歹意,嘴里说:“小侄女,我的心肝,你父亲已然被打跑,一日之后,我们收拾包裹,远离此处,去到他乡,到时就光明正大地做夫妻了,不必再称作什么叔父侄女。”地上篷布里,一人光身而卧,披头散发,眼里射着凶光,满脸涨红,眼角溢着泪珠。只听得杨二郎又说:“其实我早就想你了,只是碍于叔父身份所限,哎!我一向与你父亲又不和,今遭幸得你气愤愤地来到。终于让我得偿所愿。而今,既有夫妻之实,你还恨我干嘛?”说着就欲重新盖起篷布。
忽听得嗷的一声狼嚎,紧接着一人破窗而入,一道寒光闪过。那杨二郎大吃一惊,无暇多思,就地一滚,恰好避过。刚及抬起头来,眼前又是寒光一闪,映着一张恼怒异常的脸孔。扑通一声,杨二郎一头栽倒,头身分家,血从两处出,淋湿两片地。来者罗常,先前他看着杨二郎的异常:既是救了他,如何竟让坐都不坐?莫非屋里定有古怪?忽地又想起杨大郎的那句话:“我那闺女,本来。”顿时觉得事情蹊跷,必有古怪,于是假意离去,在拐弯处突然折回,贴屋近听,听得先前杨二郎的那番话。不禁气得头皮发炸,头脑发昏:亲叔父一个,竟然对亲侄女干下这种勾当,难道是人?定是野兽!于是怒气直冲九霄,挥起宝剑,破屋杀人,只用两招就结果了杨二郎。罗常急忙近前,扯开篷布,只见得一具白皙*,手脚被缚,下身流血,一脸苍白,两眼泪流,却不正是杨义妹?罗常赶紧挥舞宝剑,唰唰两剑,挑断绳索,解去束缚。扯下杨义妹嘴里的破布。再一把扯过篷布,给她遮住光身。只听得杨义妹哇哇嚎啕,用手掩面。满屋子里弥漫凄厉哭声。罗常心里久久叹息,默默之中,眼里也是簌簌泪流。杨义妹哭得半响,瞥见杨二郎的尸身,嗖地起身,拔起宝剑,上前乱戳乱刺,只见得杨义妹嘴唇咬破、眼珠红肿。地上响着嗤嗤、呼呼、嚓嚓的声音。不出多时,那具尸体已然面目全非,碎不成形,肉泥肉酱一般,已然无法辨认。杨义妹扔下宝剑,扑到罗常的怀里,呜呜大哭,泣不成声。罗常用手抚着她的散发,心里一阵阵颤栗,不知该是如何?
良久,罗常柔声说:“噩梦一场,梦醒成空。”杨义妹一脸凄然,默默摇头。罗常又说:“时光悠悠,本是洗涤伤痛的良药。要坚强,会忍耐。暴雨过后,就显霓虹。人生难免跌足,走路都会摔跤。”杨义妹闭嘴不言,若有所思。罗常见了,以为自己一番话起了作用,心里起了一丝安慰。忽然,杨义妹指着敞开的门外,忽然说:“我爹爹,来了。”罗常赶紧回头去看,却见到门缝之处,露着一处林木。并无人影。却只听得耳旁轰的一声,惊惶起来,赶紧回头,却见到杨义妹一头撞在柱子上,头上鲜血涌出,脸色更加惨白。眼见得是不能活了。罗常一阵心痛,扑过去,抱起来,心上胸头无尽伤悲,脸上眼里全是血红。嘶声叫道:“你为什么呀?为什么?”言未完,泪水簌簌洒在杨义妹的脸上。杨义妹听见了罗常的哭声,感受着他的泪水如注,脸上涌起一丝儿惨惨的喜色,嘴里嘀咕说:“罗哥哥,够了,够了,我很知足。”罗常难过地摇头:“不,不,为什么不活着?”杨义妹睁着气色顿弱的眼珠,嘴里喃喃地欲说什么,还未出声,头一歪,气绝而去。
三十九浮萍踏浪(二)
三十九浮萍踏浪(二)
罗常搂紧杨义妹。嚎啕大哭,撕心裂肺,想着杨义妹是为了自己,协助自己逃生,为防父亲责骂,才从家里走到叔父这儿,岂料竟是来到狼窝,被辱后丧命丢魂。一切皆因罗常而起,令他怎不伤心欲绝?梦断愁肠。一个年轻活脱脱的生命,竟然就如此死在自己面前,魂魄俱飞,香消玉殒。
为什么?祸害存千年,好人命不长!这倒底为什么呢?难道好人做了好事,佛祖即刻招他去到极乐世界享福么?坏蛋存于世间,继续招受折磨么?挣扎么?当真如此,岂非人人以死为乐?人人为何尽皆怕死?怕得要命!大清早起来,最忌讳说死之类的!
为何好人命都不长,难道那空虚沉寂、虚无缥缈的地方,才是一颗纯洁至净的心灵最好的归宿么?天不与寿。人间却皆为长寿之人祝寿作贺,却又是为了什么?是贪恋世间繁华么?是固本守源么?人之一死,性本空灵,魂飞魄散么?魄至九霄么?九霄之处,还有得贪婪么?还有得自私么?还有得狠毒么?呜呼!尽都不得而知!但愿那儿清净、纯洁,真正与世无争。不似世间,如此浑浊不堪,如此自私自利,如此忘恩负义。
罗常哭得泪流满面,声音嘶哑,面色泛白。但是人已死,哭之奈何?难道还能哭活不成?想了半天,伤心良久,终是无可奈何。只得入土为宜,择地安葬。
罗常出得门来,看看四周,终于选了一处山明水秀,雨水不侵之处,挥起嬐罚使力挖坑,扬起泥土,飞起尘屑。不多时,撅起一个坑来。再去到屋里,抱起杨义妹的尸体,只觉得沉甸甸的,那尸体沉重,自己的心情也一样沉重。出得屋来。来到坑边,又哭了一回,放进坑里。叹息良久,刨起泥土掩埋。不多时,耸起一个不高的坟冢,泥尘清新。再去到屋里,寻到几支熏香,点灼起来。熏烟撩撩,寄托着罗常的无限哀思,直入青云。
又哭得几声,忽地想起屋里地上的那具死尸。霍地站起。去到屋里,用篷布将那具死尸裹起,拉扯到野地里,将篷布扯开,一任烈日暴晒着。罗常起身,渐渐离去。只听得后面几声野狗嚎叫。
罗常回到洞|茓,那个老头等得着急,见面就说:“我还以为你不辞而别呢?正想念起咒语,幸好你回来得及时。免了满地打滚。”说着,拿起一把草药,在一个石窟里,用一截细的断石捶打着,不时用瓦罐倒进一些水。罗常呆呆地坐着,恍惚不知所以。老头看了看他,见他气色太差,惊问道:“你适才做什么去了?看你脸色如此差劲?”罗常依旧呆呆地毫不说话。那个老头已经将草药捣烂,拿过来,再托起罗常的臂膀伤处,将草药敷在上面,再用一条布巾包裹起来。罗常霎时觉得伤处凉丝丝的,特别舒服。老头一捋胡须说:“放心吧,不出两日,你的伤就好了。”罗常呆坐着,不谢也不说话,望着苍灰的石壁出神。其上纹理条条,沟壑深深。
第二日第三日,老头照例出去,漫山遍野乱转。回来时,手里或是野味,或是果子,或是鲜菇,或是草药。罗常依旧无精打采,常常发呆,暗暗伤魂。
第三日过后,罗常的手臂果然好了,老头给他除去布巾,罗常试着活动了一下,果然好了,老头的药物真是神奇。
老头捋了一把胡须,密缝起眼珠,说:“既是好了,须得跟我练功。好早日去为我盗宝。”罗常坐着,既不说话,也不起身。老头以为他反悔,于是板起脸孔,说:“倘若你不听话,我就只好念起咒语。”罗常看了他一眼,依旧沉默不语。。老头欲念起咒语,忽地又说:“想那冷月宫里佳丽如云,美色甚多,你倘若去了,说不定还会寻得一个绝色佳人做伴,到时你说不定有多感激我哟!”说完哈哈大笑。罗常忽地想起了冰月儿,是否因为自己的偷窥,正在遭受惩罚呢?难道自己冷眼看着?绝不能再让第二个杨义妹出现了。想着,于是霍地起身,说:“我练。”老头却愣了一下,随即开怀大笑,暗想:毕竟是少年动情,情窦初开,禁不得美色诱惑啊!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是青春少年呵!
老头招呼着罗常坐下,说:“这个浮萍踏浪,是使气顺流的功夫,共分为三个层次。第一层次,即是‘虚实相生’,此乃功夫的根基所在,好比人上层楼,须得经过第一梯,而后才是第二梯,第三梯一样。须知万丈高楼从地起。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高层楼房始于毫末。”顿了一下又说:“你的轻功底子不错,再加之练得了这个浮萍踏浪,以后更是如鱼得水。”说毕,站起示范,运功发力。继续讲着:“练习此功,尤重呼吸。气,虚也,人体,实也,虚实调和,运气顺流,排气吐纳。人食杂物,气自外来。人之将死,气归自然,故而这个气,乃是人之根本。人之无气,死不远矣。大自然万物相生,气体相杂,唯有早晨之气,最是纯净至极,即是练功好时机,以后切记。早晨系着夜晚,夜晚之时,动物沉寂,植物繁茂衍生,吐纳仙气,晨时尚聚,未有散溢,吸之入体,故而排解全身浊臭,扫迭恶气,全身舒爽,通体纯净。早晨,又是阴阳交替之时,此时练功,大有裨益,阴阳调和,故而此功能够返老还青。”讲到此处,不觉漏了嘴,于是闭嘴不言,只是示范。
罗常心里暗笑:起先还说返老还青靠的是玄阴掌呢,此时说的如何却又不同?
只见老头已经张嘴吸气,于是赶紧凝神看着,只见这个老头,鼻孔,嘴巴均微张,不似是强行运行,全身放松,气流渐次进入鼻腔,过喉咙,入肺腑,进丹田,念动法决,嘴里默默有词,只见那道气流,在丹田处,鼓胀、徘徊、逗留,渐次散溢不见,消失无踪。后来,老头渐次睁目,微微嘘了一口气。而后指导罗常运行,依样画葫芦---比着来。
罗常的悟性甚是不错,只是练得了一日,已经能够运行自如。老头大喜,叫他演示一番看看。罗常运气入体。只见他全身漂浮,左脚踏实,右脚虚空,能够前后左右运转自如。变换脚步,虚变做实,实变做虚,已经能够运转自如,随心所欲。觉得以后出招对敌,更能悠游自如。因此,兴趣陡增。
老头又说:“第一层次虽是根基,却只能作为夯实之用。如果用于对敌,却是不大管用。须得练习第二层次,第三层次方可。”见得天色已晚,于是二人歇息。
次日一早,罗常去到外面溪涧边洗濯完毕,老头已等待一时。于是老头开始讲解:“第二层次,即是‘萍踪浮步’,这个将气吸到体内,散溢过后,须得运劲调剂,使作全身之用。调动机能,充溢虚空气体,使脚步漂浮,如掠低空,疏忽而来,恍惚而去,令人防不胜防。又如幻影飘飘,人不见其踪。诚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又将秘诀告知,让罗常自行练习。罗常照着法决一试,果然,身体虚浮,有如浮萍踏浪,凌空来去,虽是低空,但毕竟身体飘渺,恍恍惚惚,似有若无。
老头又说:“这个境界,身体已是一半变作玄虚,一半依旧是实体,故而只能算是‘幻影浮步’。”看着罗常练得进展神速,老头不由得大喜,捋着胡须嘿嘿直乐。又说:“还要交给你玄阴掌,为了节约时间,不如现在就教第三层次。”
罗常凝神听着,老头说:“这个浮萍踏浪,究竟是讲究呼吸空气为己所用,空气是虚,故而第三层次,也就是‘虚空幻影’,人,能悬于空中,来去自如,而且能隐匿身形,让人无法琢磨。伤人于无形,杀人于无踪。想昔日你师父与我较量,虽然我的武功不如他,但是他想捉住我,却是无法。靠的就是这个‘虚空幻影’。”觉得口干舌燥,歇了一会儿,喝了一杯凉茶,又说:“这个第三层次,须是要运气,扩张全身,每一寸肌肤毛孔,都不能放过,否则,就是枉然。吸气充溢全身,身体方才能虚空一般,虚超过实,才能隐匿遁形,令人无法琢磨。世间万物,都会殊途同归,任何实体,最终都要遁入虚空,万籁俱寂,冥冥难知。所以,也才是最为难练,费时最长,多则五年,少则三年。”罗常听得心惊:“如此漫长时日,未免太长。”老头叹息说:“须知好事多磨,岂能事事取巧?恰如西天取经不容易,容易干不成大业绩。”罗常听了,记了法决,强行一试,果然,照旧是第二层次的境界,不觉叹息。老头安慰说:“不必叹气,以你的悟性与根基,相信时日不会太长。”
老头又说:“这套功夫名为‘浮萍踏浪’,君不见,长江大河之上,滚滚浪涛之间,浮萍本来细微渺小,竟而用于踏浪,自然是人莫能知,眼瞥不见,眸拈不着,人皆谓无。其实是隐匿而已,目不能视罢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四十古怪郎中
四十古怪郎中
且说王发贵与苟国浪,离得水竹林,急急而去。走得远了,方才缓下脚步。想起此番下山,一路遭遇,不觉叹息。苟国浪愁眉皱脸,面色不悦。王发贵开解说:“寻觅太阴魔功,本来就是艰难之事,诚如唐僧西天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方能成功。你我遭受这些挫折,本来也是应当。否则,事情如何能奏效?”苟国郎扬起一张马槽脸,忽然问道:“师兄,你说那个太阴魔功,真的能够令人走火入魔、令人歹毒无比吗?”王发贵叹息说:“说实在的,我也半信半疑。但是师父既然如此说,那自然有他的道理。你我做徒弟的,理当遵守就是,须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苟国浪沉吟说:“须知武学境界,理应长江后浪推前浪,须得越高越好啊!”王发贵担忧的扫了苟国浪一眼,说:“你可要记得师父的临终遗嘱,不可偷学呀!切记。有句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呀!”苟国浪扭头笑笑说:“瞧师兄您说哪里话来,家有一老,赛过佛宝。对师父的教诲,我铭记在心,适才所言,不过戏言尔。何必当真?”
二人走到一处集镇,看看天色将晚,只得歇息一宿,进了一间旅店,开了两间房间。吃了饭,洗了脚。王发贵来到自己的房间,正欲躺下,忽而听得咚咚的敲门声音。王发贵问:“谁呀?”只听得一个声音说:“是我,苟师弟。”听得这个熟悉的声音,王发贵开了门。只见得苟国浪进来后,从怀里掏出一条腰带,对王发贵说:“师兄,这就是那晚那个淫贼身上的,被我给他一把扯了下来。”王法贵近前接过,说:“被扯住两截了。也不知是哪一个淫贼?这般大胆!”苟国浪想起那晚的事,火冒地说:“别人干事,我去顶罪。真是不值得。以后看来还得少管闲事。”王发贵说:“那晚也真是事有凑巧。哎,那么远的你去那边干嘛?”苟国浪瞪他一眼,说:“怕你也要怀疑我?”王法贵说:“不是怀疑,是觉得奇怪。你平白无故去得那么远,难怪那个小椴先生要怀疑了。”苟国浪说:“半夜起来小解,其实是大解,不知茅厕竟在哪儿?随处撒野臭熏熏,怕被主人家撞见不好,于是走得远点儿,去到竹林茂密处,刚巧解完,就见到那个淫贼飞跃而去。想着主人家热情,理当帮帮忙,于是跟踪而去,不想,竟然遭到误会,哎!真是好事做不得!”说完,叹气不止。扯着那条半截腰带,嘴里哼哼不止。王发贵忽然问道:“那个淫贼的脸型,你可记清?”苟国浪沉思说:“那晚天黑,看不分明,只是那晚与他动手过招,触到他的手腕处有几道隆起的疤痕,甚是粗糙,还有这条腰带,其余的就没有了。”王发贵凝眸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一日逮住了他,为那个可怜的小姑娘报仇雪恨。以安慰她的地下一缕亡魂。”苟国浪说:“你倒有心思管闲事,我以后才懒得去理,总免得好心没好报。倒被人冤枉。”
苟国浪睡在自己房间里,迷迷糊糊,直到半夜。忽而听得屋面上轻微的脚步声。心里一愣:难不成有人前来偷袭?凝神听了一会儿,只听得那声音渐渐向那边而去。原来却是过路客,只是缘何在瓦上行走呢?难道是窃贼?抑或恶棍?一时好奇心起,于是出门,跃上瓦面,只见得一片幽暗之中,隐约四条人影,往那边而去。于是,苟国浪也掠起身影,飘忽而去。不过一时,已然追上那几个影子,与他们保持着间隙,不至于被人回头就看到。
只见得到了一处房屋高大处,只见得院墙深深,屋脊重重。那几人停在瓦面上。一人悄悄说:“容我下去偷看一遭,看看他们是否有何准备?已好动手。”只见得恍惚的人影中,四人皆是黑布蒙面,其中一个的嘴巴处塞得凸起,却不知何故,背脊微微抖动,身子时时歪斜扭动。
那人轻轻跃下屋脊,落到地上,瞻前顾后一番,去到一间屋子附近,往里偷窥。
屋面上一个影子悄声恨恨地说:“天下女子皆是薄心移情之人,今遭路过,既有美色,不如弄她一回。”另一人压低声音说:“学我们的样,你早该如此,看你那日何其心寒。世间女子皆爱财,凡尘男子都好色。”几人低低窃语,不提放苟国浪已经悄然接近他们的附近潜伏,把他们的对话偷听得一清二楚。须知这几人的轻功,较之苟国浪差得太远,简直不堪比较。苟国浪瞧见其中一人脸唇处微微抖动,似低低有声。却被破布捂住,故而不易听见。只有他一直闭嘴不言。
不一会儿,地上那人一声虫豸般的低吟,三人立即下去。
去到一间屋子,一人把风,三人破窗而入。苟国浪飞过去,贴在另一扇窗子上。只听得三人在里面搞得碎碎声音,一会儿功夫,两人抬着一个口袋出来了。几人瞻前顾后,就欲离去。
忽而,一个人影绕过墙角走过来,霍地发现了眼前的景象,顿时扯起嗓子,大声呼叫:“有贼,快来人啦。”在暗夜里传出,其声凄厉悠长。其中一人大怒,上前拔刀,哗的一下,那人顿时倒在血泊里。顿时呼啦啦出来了一些人,捉刀舞剑,闪耀着一些火把火光,照着一些愤怒的脸色,鼓圆的双眼。上前来刺杀四人。却都是些平常的家丁,哪里是这四个恶人的对手。只见得四人杀得性起,其中嘴巴处塞得翘起的那人,索性一把扯掉破布,发出嘿嘿地冷笑声,挥舞钢刀,左右劈砍。周遭围聚呼喝的人们,一些血溅纷飞,一些断膊掉腿,一些吓得后退溜掉,眼见得没人再敢堵截此四人。嘿嘿地冷笑的那人,劈手夺过一只火把,往一处屋脊一扔,顿时腾起火焰,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嗤嗤作响。那四人大摇大摆地冲出大门而去。只见四下里哭泣声,呜咽声,嚎啕声,墙塌柱倒的声音,声声响起,不绝于耳。又有人忙着救火,有些端水扑火,有些上墙用扫把扑打。苟国浪躲在瓦后,见此惨景,看那四人恣意逞凶,欲待冲出,忽而又想起在水竹林里,因为一时豪侠仗义,反而遭人冤枉,被人误会,沉冤难雪,不觉叹息一声,瞧着眼前惨景,伏在瓦后,久久不出。直到那四人去得远了,方才施展轻功,飘渺孤鸿一般,凌空而去。
苟国浪飞驰到了旅社的屋檐附近,陡然见到屋脊上一个人影立在那儿,惊异一下。再近的一些一看,原来却是王发贵站在那儿张望。见了他就问:“三更半夜的,你去了哪儿?”苟国浪说:“睡不着,夜里外边凉风袭袭,故而出去游逛一遭,看看夜景。”说着二人翻身下房。苟国浪嘴里轻轻低低的嘀咕一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王发贵扭头问他:“说的什么?”苟国浪闭嘴不言,于是各回自己房里。
第二日,苟国浪一觉醒来,只见太阳已升起多时,一片阳光照得房间里明明晃晃。苟国浪洗过脸,见到王发贵还未起床,觉得奇怪:师兄平日起得最早,今儿却是何故?眼看日上三竿。因此心里疑惑,于是径直来敲王发贵的房门,敲了一时,只听得里面声音微弱:“进来”。宛若一个病号的低吟。苟国浪心里吃了一惊,赶紧推门而入。
只见得王发贵躺在床上,全身颤栗,嘴唇哆嗦,脸色惨白。苟国浪大惊,掀起被条,只见得王发贵手捂胸口。那里赫然显着一个淡淡的梅花手印,原来是被小椴先生击中的地方,初时不觉得如何,几日过后,方始发作。苟国浪大惊,不知该是如何?只直气得直骂:“那个该死的混账,不分青红皂白。就如此这般。”忽而想起什么,说:“待我去请一个郎中来。”扑扑扑顿时出门去了。
不一会儿,请来了一个郎中,只见那郎中,扣着一定方巾布帽子,一脸慈和。见了王发贵,撩起衣襟,瞧着那定梅花手,也是吃了一惊。掌柜的闻讯,也跟进来看。那个郎中手足无措,毫无办法,嘴里说:“老夫行医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病症,实在无法。”慌忙告辞而去。
见着郎中惶恐,苟国浪不觉吃了一惊,掌柜的凑近前面,仔细瞧瞧那朵梅花,说:“这是江湖手段,平常医生自然毫无办法。”苟国浪听他语气,似乎有主意,赶紧问。王发贵也向掌柜的看着。只听掌柜的说:“辞去朝南,一百里处,有一个名医,医术精湛,可以说是手到病除。不如去请他试一试。”苟国浪与王发贵合计,此去朝南一百里,与其去请来,不如亲自坐一辆马车去,省得来回奔波耽误时间。
于是拿出银子,委托掌柜的帮忙买来了一辆马车,里面有铺盖等,那马车的价格自然比较贵。一时情急,也不由得去计较那些。掌柜的用瓦罐盛了一些清水来放在马车里。看着苟国浪一人,甚是忙碌。于是让一个善于驾车的伙计一并护送前往。两人谢后,打马飞奔。
那个伙计驾车娴熟,只听得马蹄得得得作响,不多时已经离镇很远。
一路颠簸,幸得王发贵练武之人身子骨硬内功扎实。不多时已经来到那处地方,叫做平敞坝,果见地势开阔,一马平川,方圆百里皆是平地。青草悠悠,清风凉凉。计有百十户人家。鸡鸭成群,牛哞马嘶。附近一个大湖,里面清水澄碧,莲荷朵朵,含苞待放。
向前找人问起,只听得有人说:“你们说的那个蒋大夫啊,却是住在湖中那个岛屿上。”听得他们要找那个蒋大夫,有人Сhā嘴说:“你须得把人放在湖边,只身去到湖里,请他一请,看是否请得动。”两人不解,那人解释说:“那个蒋大夫,虽是医术高明,却是性子极怪,本村人求他,当然好说,毕竟一乡之人。但是,外地人来求他,须得满足他一个条件,令他满意了才可。”苟国浪说:“是要钱财吗?”那人答道:“有时是,有时又不是,古怪之极。”苟国浪欲待细问,忽然那边有人喊,于是这人得应着去了。一时无奈,只得把马车掉转马头,停靠在湖边。那个伙计留着照顾王发贵,苟国浪往湖里而去。
只见那湖,十余里宽,湖水碧波荡漾。一条小径,从湖里延伸出来,苟国浪刚走到半途。忽而听得有人厉喝:“何人前来骚扰?还不止步!”语气严厉,苟国浪只得站住,抱拳行礼:“晚辈的一个弟兄伙疾病在身,还望蒋大夫开恩,帮着治疗一下。钱财的事,好说。只要治得好。”那人忽然历斥曰:“医者,讲究医德。阁下如此侮辱,是何用意?”苟国浪再次抱拳,恳切地说:“在下嘴笨舌拙,还望蒋医生海涵。”
那人缓和了一下口气,温和地说:“阁下,既是如此。我倒可以为阁下治疗一二。只是,阁下携带器戒,必为江湖中人,身手定然厉害。在下今日忽有兴致,欲与阁下比试一番。如何?”够国浪沉思一会儿,说:“虽是可以比试。但是我的这位弟兄伙疾病沉重不好耽搁。比试之事,须得等待以后。”说着再次抱拳。那个声音说:“既如此,你且稍等。”
四十一忧客李伶
四十一忧客李伶
一瞬时。出来了一个女童,一身青衣,与湖水堪映。快步走到马车边,竟王发贵的手指一把脉,随即走回湖里。一会儿,那个声音又说:“你的弟兄伙的病,还有得拖延,又非急于发作。所以,等到和我比试以后,我再为他治疗。何如?”苟国浪想了一下,回答:“还请前辈手下留情。”那个声音说:“还请进得来比试较量。要是打得尽兴,只是好说。否则,哼哼!”
于是,苟国浪循声进去,里面一个宽阔凉亭。只见得一个身材高大,却又消瘦单薄的人,穿着一袭青色长衫子,立在那儿。见了王发贵,漠然站着,毫不施礼。一个童子过来,朝苟国浪将手一招。
苟国浪尚未明白过来,只听得那人道:“开始啦!”一根短竹棍霍地直打过来。苟国浪将身一闪,避在一侧,那人见了苟国浪闪避的动作,嘴里说了一句:“好身手。”说着,又挥动竹棍,忽地直劈过来,这次是直逼面门,苟国浪身子蒙闪,将身一侧,身子滴溜溜一转,顿时来到对手的侧后方,霍地伸出手去,欲抓取对手的臂膊,又觉得不妥,手到半途,心下犹豫。那人旋即扭过身来。见了苟国浪正在踌躇,于是嘴里冷冷说道:“不打赢我,休想去治你的弟兄伙。”苟国浪听了这话,心里无奈。只得狠下心来,唰地拔剑出鞘,剑势一挥。阴阳两仪剑,只见剑光闪烁,顿起两道剑锋,黑白相间。那人陡然吃了一惊。心下加紧使劲。竹棍唰地斜着直打过来。自头颅朝着下身,企图一扫而过。苟国浪将脚尖一点,身子霍地掠空而起,手里宝剑猛然一挥,两道黑白剑光如影随形,冷气森森,直逼过来。那人使着竹棍一挡,只听得当的一声响,两件兵刃碰触在一起,溅起星星火花。原来对手的竹棍却是用纯钢制成,颜色,竹节,竹笆,甚是模仿得惟妙惟肖,足以能以假乱真。
那人又使棍,直点苟国浪的全身大|茓,嗖嗖嗖作响,接连攻出三招。分为上中下三个方位。苟国浪将剑一挥,剑光抖动,瞬时已还了三招。两人打斗之间,只见得苟国浪身形更是凌厉,如飞一般,那个医者的轻功底子,究竟是弱了一些。忽然,医者脚底一滑,身子一倾,一个腿脚直取苟国狼的下身。这一招倾斜步里面的“猛虎下坡”。看似平常稀松,其实后面隐含杀机。苟国浪见了,双脚齐跃,刚到半空,那个医者手里的竹棍嗖地直打过来,这回是劈头盖脸。乃是倾斜步里面的“雨花乱飞”,竹棍剧烈抖动。颤巍巍如雨点儿倾斜过来。苟国浪身在空中,叱呵一声,宝剑一挥,全身顿起一道黑白光柱,牢牢护住自己。竹棍看看攻不进去。于是那个医者改抖动为直戳,倏地一声,碰触在苟国浪的剑光上,激起一缕烟雾缭绕。
打了约有半个时辰,想想王发贵的病情,苟国浪心里顿起烦躁之心,似此这般争斗,拖延时日,只怕耽误了师兄的病情。想到如此,于是牙齿一咬,横下心来。宝剑回胸,剑尖颠倒,再次刺出。这正是黑白两仪剑里面杀招“风卷幻影,”医者赶紧挥舞竹棍去迎。岂料未及照面,瞬时剑影化作两道,一道迎面而来。另一道拖在后面,疏忽一下,将对手的竹棍霎时席卷住,往回一扯,顿时医者手里的竹棍脱手而出。医者面红口呆,苟国浪抱拳行礼,口说:“承让。”医者这才回省过来,抱拳行礼道:“阁下武艺精深,在下心服口服。”苟国浪急忙说:“承让!那么为我师兄治疗一事呢?”医者一拍胸铺,说:“好说,抬进来。”于是两个童子拿着一领滑竿出去了,苟国浪一并出去招呼。
不一时颤巍巍地抬了进来。放在一张柔软的草席上躺着。那个医者一搭王发贵的脉搏,脸色霎时吃了一惊,苟国浪在一旁看得心虚,赶紧注意瞧着。医者抬起头来,摇了摇头,苟国浪大骇,一步趋前,扯着医者的胳膊摇晃着:“怎么?”医者抬头瞧他一眼,面上带着惭愧,嘴里说:“他这是中的梅花手,难道你们去了水竹林小椴先生哪儿?”苟国浪赶紧点点头。医者又叹道:“他这个梅花手,血脉透着|茓位,普天之下却是难解,除非?”苟国浪赶紧问:“除非怎样?”医者又说:“除非是八卦门黄门主的八卦飞魂针,方可从根本治愈。”苟国浪顿时有点儿泄气,说:“从此地到八卦门,此去千里,路途遥远。”医者摇头说:“这个倒是无妨。我用几支银针给他扎了|茓位,让他半月内封闭|茓位,病情得到一定的控制,不使发作。能有充裕时间去到八卦门。”苟国浪点点头。心里去想到:好你个大夫,先前不是神气得意么?这种条件,那样要求。哎!如今又要我去求别人!忽又说:“他会不会不买我的帐?不予医治。”医者说:“无妨!我和他还有一份交情,且等我修书一封,你带去一并给他。”于是童子呈上文房四宝,医者铺开纸签,唰唰写上一排文字。等到墨迹一干,苟国浪赶紧揣在怀里,谢过医者。医者挥舞银针,给王发贵连扎几道|茓位后,两童子把王发贵用滑竿抬回到马车上。苟国浪呈上银子,医者坚决不要。于是谢过后,苟国浪催促伙计启程。因为此去千里,那个伙计犹豫难决,因为掌柜的吩咐他送到平敞坝以后,就即刻回去。苟国浪说:“到了那儿,这辆马车就归你,还不好么?”伙计嘿然大喜,连连鞠躬点头,嘴里说:“如此甚好,即使被掌柜的骂个狗血淋头都无妨。哈哈!这下有得大赚了。”于是坐到车头,驾起马儿,得得得地一路飞奔。
行了两百里路程。到了一处地方,只见得前面一处麻点儿恍惚,看不分明。过了一会儿,才看清了是一乘轿子,摆在路边。马车疾驰而过,车辕子不慎带翻了轿子,扑啦一声,那定轿子歪倒在路旁。伙计吃了一惊,赶紧一勒马缰,马儿嘴里嘶鸣一声,霎时顿足。这一声马嘶,顿时把昏昏欲睡的苟国浪惊醒过来,赶紧瞧瞧王发贵,自从医者给他扎针以后,就一直沉睡。现在也是如此。忽而听得前面传来斥骂声:“你的瞎子,白长着一对狗眼睛。”苟国浪赶紧掀开帘布,抬头来看,只见得两个丫鬟模样的人
一个双手叉腰,一个伸着指头,正哎骂得起劲。唾沫飞溅。伙计吓得面色颤栗。苟国浪赶紧抱拳:“实在是对不住,我们因为有急事。”一个丫鬟大怒,说:“你们有急事,就可以任意踢翻别人的轿子么?”一个瞪着眼说:“你们有急事,别人怕就没有急事?”苟国浪又抱拳,其中一个瞥见了他手里的宝剑剑柄,冷笑说:“拿了一柄破剑就不得了了,哼!”说着,飞身扑过来。
苟国浪见了,唯恐在忙乱之中伤了王发贵,赶紧挺身上前,啪的一掌,与那个丫鬟在空中对击了一掌,那个丫鬟顿时往后退去,落在地上,脚步踉跄了一下,另一个赶紧从后面扶住她。苟国浪轻轻落在马车前面。
两个丫鬟见了他的动作轻盈,冷笑说:“果然好本事啊!难怪敢驾着一辆破车任意驰骋?”“如此猖狂!”苟国浪正欲开口说什么,两个丫鬟交替了一下脸色,疏忽一晃,从两侧包抄过来,把苟国浪夹在中间,一旁的伙计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一个丫鬟忽地一声,双掌一挥,扑面打来,与此同时,后面那个凌空击到。苟国浪无暇思索,凌空向前,忽地一掌横扫过去,却是虚招,待得扑近,陡然将身一扭,顿时擦身而过。此时,那两个丫鬟已经聚做一堆,苟国浪霍地一个猛转身,身子如梭,忽地击到。那两个丫鬟一闪,双双跃开。嗖嗖两声响,却是宝剑出鞘的声音,瞬时两柄剑光挥舞,破空而来,却是一招:“鸳鸯点水。”及到近了,忽然变形,一剑上刺,一剑下劈,苟国浪暗吸一口气,提气纵身,顿时避开下面的那一击,一掌劈向上面这一个,那个丫鬟搅动宝剑,意欲削断他的手指,苟国浪将手收回,忽起右脚,破空踢去。那个丫鬟防备不及,顿时被踢中手腕,哎哟一声将欲坠下来。疏忽一晃,一个影子掠过,抄起丫鬟,飞跃过去落在那边的地上。苟国浪暗吃一惊:这个人影轻功不错,倘若动起手来,自己只怕还不一定是对手。注意一瞧,却是一个挨近三十的女子,一身淡妆,面容冷淡。虽是擦脂抹粉,却是显得憔悴,苍白。苟国浪急忙抱拳,说:“适才行路匆忙,不慎带翻贵人的轿子,望乞赎罪。。”说毕一个鞠躬,然后就去扶起轿子。两个丫鬟抢着说:“刚才他逞凶呢,不得了。”那个妇人一脸疑惑,伙计嚷嚷起来:“谁个逞凶了?你们才逞凶呢!看着我们赶忙运送病人,你们竟然厮打纠缠。”闻言,那个女子上前,就欲掀起帘子,苟国浪唯恐其使阴谋诡计,赶紧一步抢上,拽住帘布,说:“阁下是要干嘛?”那个妇人瞧他一眼,说:“我看看病得如何?”苟国浪心里一亮:莫非此人懂得医术?任由那女子掀开帘布,女子扫了一眼,说:“梅花手法,哎!”苟国浪正欲开口,女子淡淡的说:“非得去求八卦门的不可。”苟国浪抱拳说:“我们正欲去八卦门,不知阁下是?”那女子未及回答,旁边一个丫鬟嚷嚷说:“我们夫人,是鼎鼎大名的忧客李伶,你竟然孤陋寡闻,井底之蛙。”女子挥手说:“你们快走吧,此病不宜耽搁。”苟国浪谢过,跃上马车,伙计打马,得得得的去了。
那女子立在原地,望着马车渐渐远去,嘴里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书包 网 想看书来
四十二混战厮杀
四十二混战厮杀
苟国浪一行,一路打马飞奔,经过山重水迢,终于来到了八卦门。
敲门过后,一颗脑袋探出来,见了苟国浪陌生面孔,于是一脸狐疑,苟国浪忽而想起怀里那个医者的书信,心想:何必说什么好话呢。让那个医者替我说不就得了。于是掏出那纸书信,递给那人,一边嘴里说:“请交给你们的黄门主,”一边用眼睛往里偷窥。那个人接过,关起房门,匆匆就进去了。
不一时,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物迎出,瞧那人,长着丹凤眉、生就长方脸、腰杆粗壮、脚步稳健,满脸热情,自我介绍就是黄东。一道的还有邹明君。二人抱拳施礼,一脸春风。这番热诚,简直让苟国浪受宠若惊。黄门主一声吩咐,早有几个仆人上前,七手八脚,抬起王发贵进去了。邹明君急忙招呼着:“慢点,轻点。”
苟国浪掏出一锭银子,递给那个伙计,还有那辆马车,那个伙计欢天喜地,一叠连声地谢过,匆匆打马去了。
黄门主挽着苟国浪的手腕,就往屋里请。看着黄门主的极度热情,苟国浪暗想:那个郎中果然有本事,也幸亏是他,否则说不定会来吃上闭门羹呢。
进得门来,只见假山池沼,庭院深深,杨柳依依,处处回廊,翘脚飞檐,一派富庶人家景象。苟国浪瞧得惊讶,暗想:要是几时我也过得这种日子,那该多好!不似以前那种四处漂泊,居无定所。孤魂野鬼一般,浑不自在;浪子乞丐一样,肮脏邋遢。
茶水看上,苟国浪站起说:“不知我师兄那个病情,而今如何?”黄东宽慰说:“无妨。”看着狗国浪心里不安,于是慨然说:那好,我立即给他医治。“苟国浪答谢,赶紧致谢。
苟国浪随着黄东进了房间。黄东正欲拿起针,忽而见得邹明君在门口向他眨眼睛,黄东心下疑惑,就出去了,二人去到远处一处墙角,窃窃私语。苟国浪心里开始哆嗦,不知事情会否有什么变卦。
不多时,邹明君过来,首先敞着嘴笑了两声,而后说:“是这样。我们门主这个医术,一向不对外人行医诊治。除非是八卦门的人,方才可使。”苟国浪立时着急起来:“黄门主方才已经答应,如何现在忽然反悔失悔?”邹明君干笑两声,说:“这个倒也容易,有一个好办法,倒可以两全其美。”苟国浪定定的看着他,不知她会出什么主意。只听得邹明君说:“我们门主为人行医,不收诊金,须知任命关天,他自有八方豪情。这个事情,自当要慎重考虑,不是须臾乱作之事。”听得他一通废话,苟国浪心里暗自着急。邹明君又说:“如果是本门之人,分文不取,但是倘是外人,千金不收,扫地出门。”苟国浪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邹明君又说:“这个,却也容易,我们八卦门今儿人手缺乏,门主势单力薄,阁下是天山剑客,武艺非凡,”听了他绕弯转角一通,原来变作方,要苟国浪加入他们。苟国浪一时沉吟。邹明君又说:“阁下,倘若能加入我们,别说一个病人,就是十个,我们也一并为你料理,无疑。况且,还有黄金美女,高楼华屋,任君乱选乱挑。”“岂不强过在外风雨飘零?”苟国浪久久沉吟;此番倒也值得,留在八卦门,八卦门耳目众多,势力庞大。一面打听师父交代的事情,一面享受富贵荣华,又有何不可?不过,师兄尚在昏迷,不知醒后,是否反对?一时无计。半响又想到:趁着师兄仍在昏睡,现在加入八卦门,若然师兄醒来,生米已煮成熟饭,不好反对。而且,知道我是为他医病一事,迫不得已才加入八卦门,师兄也就无话可说了。美女华屋,岂不更好?想到此处,嘿然作喜。
邹明君见了他脸有喜色,不禁暗喜,心知此番必定有戏。只听得苟国浪朗声说:“只要治好了我的师兄,加入一事,好吧,反正我也漂泊得厌烦透顶,一日三餐不继,三天茶水难食。”邹明君呵呵一笑,抱拳说:“有苟大侠加入,我们八卦门蓬荜生辉也。倘若能得这为王大侠一并加入,更是锦上添花。如虎添翼。”苟国浪摇头说:“我的这位师兄,难说。且等他伤好以后我劝他一劝。”
于是,黄门主开始为王发贵疗伤,只见得根根银针Сhā入王发贵的|茓道。见者银针闪亮,苟国浪暗自忧心,不知此番师兄能否脱离苦海,邹明君见他紧张,大笑,安抚他说:“
我们黄门主的针灸,天下无双,不必担忧,你的师兄,保管没事。”苟国浪虽是听了他的豪言壮语,终究是心有疑惑,黄门主对他点头示意,看着黄门主的脸色蛮有把握,苟国浪终于放下心来。只见一缕缕热气自针尖散发,恍恍惚惚。如此,一连做了三天三夜。第三日凌晨时分,终于见到王发贵悠悠醒来。苟国浪大喜,上前嘘寒问暖。黄门主终日劳累,体力难知,见到王发贵终于醒来,长嘘了一口气,自回房歇息去了。
又过得两日,王发贵终于身心恢复自如,能下床走动,筋骨活动自如。见了府中奇景,不觉讶异,苟国浪赶紧向他说起这写时日的经历,王发贵听得如在梦里,恍恍惚惚。向后来听得为给自己疗伤,师弟迫不得已加入八卦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呆愣地看着苟国浪。半响才说:“真是难为师弟你了,为了给我疗伤,被迫加入八卦门。难为你了。”苟国浪见了师兄毫无责怪之意,心里暗喜。嘴里说:“昔日师父也说过八卦门不错,今儿,不如师兄你也一道加入,荣华富贵同享,华屋美女并用,何如?”王发贵思索一回,摇头说:“虽是锦衣玉食,但是,侯门深似海,易进不易出,身染泥缸一般。倘若一旦加入,就要听人使唤,受人驱使,事到头来不自由。对于自己的事,反倒不好进行。”苟国浪也说:“如此也好,师兄在野我在朝,双管其下,一并努力,或者竟有希望。也未可知?”王发贵点头称是。
却说峦山三混和毛子,得了八卦门的银两与书信,唯恐八卦门中途反悔,急急而逃,到得一处地方,在闹市里,偶尔瞧见一个女子生得甚是妩媚秀丽,一时起了淫心,跟踪而至,看清了地形。等到了半夜里,翻跃屋脊,破窗而入,打伤了众多围堵的家丁,又随手烧灼了一间房屋,方才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又过得几日,到了翻天崖下,通名报信,说是有八卦门的重要物件,要交与五刹帮。一个小厮急忙报上山去。不一时,传下话来,让几位上山。四位消消停停,上了山。只见这座山峰,甚是奇诡峭立,山顶迷雾,山涧流水,树木葱茏。几人正在观望,带路人催促他们。几人随着上去。到了大宅里,只见宅里中央虎皮椅上,坐着一个中年人,生得面色黝黑,虎背熊腰,一脸威仪。旁边立着一个瘦骨伶仃,一张干枯焦黄的老驴脸,仿佛久病欲归黄土之人。旁边还有几人垂手而立。当中这个虎背熊腰之人用手摸了一把胡须,悠悠然的说:“不知四位前来,有何事?”塌鼻龙嘿嘿直笑,笑声在大宅里回荡。惹得几人纷纷扭头来看。毛子心里暗自担心,蛮子户满脸冷漠。惹得旁边那个瘦骨伶仃之人喝道:“何处鬼怪?来到翻天崖,竟不知道礼节,不知有事无事却在笑个啥?”大哥翻天猴赶紧说:“这是老二塌鼻龙,天生爱笑,望大爷敞开胸怀,不予计较。”塌鼻龙急忙用手去捂住嘴巴,勉强止住笑声。腮旁唇边肌肉兀自跳动,牵着几根神经。椅上那个虎背熊腰之人正是冉瑞金,他奇怪的瞧了塌鼻龙一眼,身材萎缩,头脑溜圆,面皮红紫,塌着鼻子,生着几粒麻点儿,无端地嘿嘿笑着,露着一嘴爆牙,最是难看。因此心里厌恶,不耐烦的说:“找我啥事?有话快讲!”翻天猴摸出一张信纸,一脸得意地说:“久知五刹帮与八卦门争霸江湖,难决高下。而今,我们这儿有一份八卦门门主黄东亲笔写的道歉书赔礼信,将之张扬,足已让八卦门脸面扫地,威风尽灭,如何?”
听了这话,冉瑞金与王远坤不觉眉毛一展,王远坤疾步上前,取过书信,转呈冉瑞金。冉瑞金一看,不由得哈哈大笑,声音甚是爽朗,犹如一个人苦苦思索谜题几十载不解,而今竟然一遭顿悟似的狂喜,笑声在大殿里久久回荡。王远坤与几人也跟着笑。下首立着的四人心里暗喜,不由得对望一眼:今遭这趟还真是走对了,既有靠山护身,又得赏赐混日。冉瑞金笑够了,又展开信纸,高声朗诵,听得王远坤与另外一些人暗喜。王远坤屈指说:“八卦门仅有黄大茂一个传承人,而今竟然淫*子,夺人所爱,*至极,棱辱到家,传扬出去,教他们如何做人?”说完,哈哈笑,脸上皱纹跟着跳动,条条舒展。冉瑞金满意地看了四人一眼,说:“今遭四位为我八卦门出力,理应有赏。特地赏赐给黄金每人五十两,绢一段,美女各一名。四人赶紧拜服在地,头颅磕得咚咚直响,口里一致朗声念道:“五刹帮雄风万丈,永霸江湖,世世代代。帮主长寿,千秋万载。”冉瑞金听得诧异,也甚是觉得舒服,又开心大笑,捋着胡须,甚是得意万分。王远坤也觉得惊奇:此四人竟然鼓捣出如此词语,真是吹捧有方,马屁到场。四人一连整齐地高声念了三遍,冉瑞金站起,伸手做出挽的动作:“四位英雄请起,请回后宅歇息。”这般客气,四人心里暗喜。尤其是塌鼻龙,因为是他的主意,竟然如此奏效灵验,忍不住嘻嘻笑出声来,又赶紧伸手去捂。这回,冉瑞金也觉得他那笑声可爱,也随着笑。于是,众人一起欢笑起来。
都笑够了,冉瑞金当即传下号令:“以后朝见帮主,无论事情紧急与否,首先都要如此三呼,而后再说其他。”
却说王发贵伤好后一个月,忽而五刹帮的一个手下送来一份书信。黄东觉得奇怪,赶紧拆开一瞧,内容却是写得恭敬:八卦门黄门主,今有峦山三混和毛子四人,携带有贵门主亲自书写的一封道歉信悔过书,投到我处。欲张扬于江湖,破坏贵帮之声誉,为考虑和贵棒之长久交往,已将此四人扣下。现在特请贵帮主于九月十八在飞晃山谷一聚,共议对此四人的处置。并商酌江湖大计。还望赏光为宜。五刹帮帮主冉瑞金。九月十一。
黄东看了,久久沉思。一会儿,邹明君进来,看了黄东愁眉不展,动问。黄东将书信递给他,邹明君匆匆看了,也不觉吃了一惊,惊道:“那几个混虫,简直该死。哎!”黄东说:“而今该是如何?”邹明君斟酌说:“不去,事情张扬,坏了本门声誉,去了,只怕又是一个圈套,左右为难。骑虎难下。”黄东冷冷地说:“这封信件里,暗含杀机。五刹帮对一统江湖,虎视眈眈久已。我们八卦门,早就是他的眼里刺肉中钉。而今,竟然会安好心!”邹明君说:“去是不去?”黄东毅然说:“不去,显得我们骨头软弱,被他看轻。去是要去,只是还得多方考虑,以求万无一失。”邹明君也点头。两人凑近,窃窃私语。
转瞬就到九月十八,一乘轿子,前后二十数人执刀佩剑前呼后拥。苟国浪走在前头,黄大茂走在最后。轿子里不知坐着哪个神人。
到了一处草地,只见野草茂密,雾气弥漫。苟国浪不禁心里一冷,浑身打了一个寒噤。注意周遭,似有人影恍惚。不禁按住了剑柄,蓄势待发。
忽而,眼前一闪,一道人影忽地一下,破空而来。直冲轿子。苟国浪陡然跃起,在空中拔剑出鞘,迎了上去。来者虽是黑布蒙面,一袭黑衣,显得阴森恐怖。出手霍地一下朝苟国浪击来,带起冷风,挟着寒气。直击苟国浪的面门,苟国浪宝剑一挥,一道剑光闪出,那人立刻在空中一个后仰,落在地上。苟国浪挥舞宝剑,直扑过去。
后面的属下们,纷纷拔剑,戒备四周。忽地又一道影子一闪,一个影子凌空而来,唰地一下,一阵金光荡漾,顿时倒地三人,金光狂舞,直圈轿子。众人大哗。只见轿子轿顶猛然掀起,砸向迎面而来的金刀。只见那刀一闪,咔嚓一声,顿时把轿顶劈做两半,掉下地来。 其中一半顿时砸死一个下属。脑浆迸出,尸身扑地。另一半在地上砸出一个凹坑,扬起泥屑飞扬。出轿之人,正是笛洞箫龙邹明君,原来是他扮作黄东前来。只见挥舞金刀这人,呆了一下,嘴里说了一句:“糟糕!”邹明君见了眼前此人武艺高强,霎时自背后取出一只洞箫,闪着惨白的银光,邹明君挥舞洞箫,双脚接连一跃身子一翻。原来这个邹明军的轻功与众不同,是双脚接连翻滚,身子回旋,恰似旋风翻滚裹搅一般,甚是古怪。疏忽之间,已然来到蒙面挥舞金刀之人的面前,唰地一声,洞箫直戳面门,又快又狠。舞金刀之人见了,金刀一闪,一刀劈过,直削邹明军的手指,邹明君洞箫一搅,手腕一翻,直点舞刀人的手上|茓位。金刀收回,忽地重又劈出,一道金光碧波荡漾。呼啸过来。邹明君见来得甚急,双脚一弹,身子腾空而起,霎时避过。
此时后面的黄大茂早已按捺不住,注视周遭。只见又一个娇小苗条的影子一晃,已来到近前,手抓乱抓,已然抓破一人的喉咙,那人顿时倒地,气绝而亡。黄大茂气得哇哇大叫,猛然冲上去,挥刀就砍,直剁头颅。那人虽是身材纤细,却甚是灵活,滴溜溜一避,已转到一侧。五指疾伸,劈头盖脸抓过来。黄大茂隐约觉得她的一双眼眸明洁泛光,有如蔡欢欢的眼珠一般,料定是个女子,拦腰一刀直劈过去。那人疏忽滑到,身在地上,黄大茂觉得奇怪,却陡然感觉的自己的鞋子似乎触到什么,赶紧一晃。低眼一瞧,却见到那女子的五指,径直伸过来,正在抓取他的脚丫。只听得哧的一声响,却在地上抓出五个窟窿,忽地又取出,只见那处地方,抓得甚深。那处地势正是石块硬泥间杂,石渣多过硬泥,她却抓得似乎毫不觉得疼痛。黄大茂心下骇然。定神凝眸,跃起身来,纵跃向下,扑地一刀从天上劈下,好似一道霹雳自天而将。那个女子见了,双脚一个鲤鱼打挺,翻跃而起。一霎时,灵巧的身子,已腾在半空。脚不落地,使出一招“神龙摆尾”,双脚向后面直旋过来,又如一条美人鱼的尾巴一样直甩过来,意欲打在黄大茂的脸上。黄大茂将手一挥,就欲捞住拽住。刚碰到一只腿,还未来得及抓住,那美人鱼的另一只仟腿也随着打过来。黄大茂只得松手后撤,迈开两步。
忙乱之中,只见得迷雾里又冲出十数条人影,举刀仗剑,砍杀过来,八卦门的手下们也冲过去,双方打得叮叮当当,难解难分。只见得刀光剑影,人影烁烁,鲜血片片,缭乱纷飞。一时,响起惨叫声、呻吟声,呼喝声,呵斥声,夹杂呼呼风声,沙泥飞舞。
苟国浪与蒙面人打得一团糟,一会儿蒙面人占了上风,一霎时苟国浪险遇险招。正是半斤八两,难分胜败。苟国浪偷眼去瞧,三对三,兀是难分胜败,但是己方的这一种手下,却是学艺不精,不出多时,已然倒地大半,血流成河。不禁心里一惊。正在此时,蒙面人哧的一抓抓过来,在苟国浪的脸上顺着抓出一道血流,幸好苟国浪多得及时,否则,后果难料。苟国浪心下着慌,自己久战不下对手朴,己方下属死伤惨重。却该如何是好?
邹明君挥舞洞箫,与金刀之人打得惨烈。邹明君一啸击在对手的刀上,那刀发出呜咽之声,晃起金光,把邹明军的眼睛一晃,一时看不真切,趁这个时候,那个舞刀人飞脚踢过来,一脚揣在邹明君的臂膊上,邹明君一阵手麻,退后三步。一只手去揉那只手。舞刀人见了,哪里肯放过,飞跃过来,金刀一晃,邹明君赶紧一闪。避在一侧,将洞箫一吹,一只飞梭疏忽而出,直射那个舞刀人,舞刀人身在空中,就势一落,落下一半,仍在空中。身子继续前行,将刀变作剑使,霍地直戳过来。邹明君大惊,洞箫连挥,顿起一道惨白银光,如同有千百只洞箫舞动,暂时抵住了那凌厉一击。
苟国浪迎战之时,看得四周,邹明君毕竟年老衰迈,逐渐落得下风。黄大茂与那蒙面人久久僵持。又听得啊呀几声惨叫,偷眼一瞥,己方的属下们已然死伤殆尽,无一幸存。苟国浪心里寒意直冒,阵阵发凉:难不成自己首次加入八卦门,就如此霉运么?对方的手下们逐渐围聚过来,形成分割包抄之势。
正在万分危急之时,忽然,一个声音叫着:“抓住那厮,赔命纳命。”只见一个瘦长的白衣青年,脸上紫黄,隐约若有病态。疯狂一般向苟国浪扑过来,五指伸出梅花手,径直就抓。真是一个人发了狠,拼了命,纵然平素斯文讲究,也会扫地。见了他如拼命一般,苟国浪心里更是火急,如何这厮早不到迟不到,偏巧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岂不是添乱吗?只见那抓霍地抓来,兀是直取要害,招招歹毒,直是想把苟国浪一把戳死当场,口里骂着:“你这个淫贼,看你今遭哪里逃去?”那个蒙面人见了,有点儿恍惚迷惑。不知此人是何来路?但见他出手凌厉,直逼苟国浪,那股狠劲,就似与苟国浪不共戴天。心下默然大喜:且不管他是何来路?与苟国浪之仇如何?只要他杀死苟国浪,就是一件大好事。于是,更加紧进攻,两人联手,苟国浪渐觉难以支持,嘴里气喘。邹明君见了这突如其来之人,而且出招狠毒,式式梅花,心里也是惊诧,嘴里嘀咕一句:“梅花手!”看着四人渐落下风,即将落败。
忽然,劈空里飞出一人,竟取那个起先与苟国浪力战之人,只见他手里挥舞宝剑,脸上也是黑纱蒙面。对方吃了一惊:如何还有潜伏?苟国浪此时方才松下一口气来,专心地对付这个小椴先生。
只见这个小椴先生,伸着梅花指,间或梅花掌,或抓或劈,变化莫测,凌厉多端,胜是了得。加之他身形消瘦,来去如风,苟国浪霍霍挥动宝剑,竟是难奈他何。疏忽一声,头上发梢被他一扯,顿时头发散乱纷飞,披在脑后,苟国浪心里吃了一惊,嘴里赶紧说:“误会,冤枉!”小椴先生一声冷笑:“证据确凿,如何冤枉?”唰地又抓过来。五指伸直,直抓双目。苟国浪挥剑一劈,那小椴先生手腕一曲,中途变势,陡然抓向小腹,哧地一声,顿时在苟国浪的腹部抓了一爪,鲜血流出。苟国浪痛得厉害,只得忍着。想四周几个八卦门之人,自己如此惨叫,岂非丢脸?苟国浪起初与蒙面人拼斗,已丧失很多精力,又加之小椴先生武艺精深,因此逐渐难以支撑。斜眼看那来助阵的蒙面人,看其身形,俨然是师兄王发贵。只见他虽是略占上风,但是在三四十招之类,很难就将那人摆平,只怕自己再撑个十招都难,罢罢罢!三十六计,走位上策,于是虚晃一招,逼退小椴先生,拔腿就跑。小椴先生紧紧追赶,一毫不放。
王发贵正在力战蒙面人,周围的其余蒙面人,见得王发贵武艺精深,于是围聚过来,将王发贵缠得水泄不通。邹明君看看不敌,大喝一声,发出信号,随手抛出一颗弹丸,轰地一声,立即腾起漫天大雾,远近浑然不见,周遭一片迷茫。只听得扑扑的脚步声乱响。等到烟雾散去,十数个蒙面人注意一看,邹明君,黄大茂,王发贵几人均不知去向。为首的那个蒙面人一声冷笑。其余的人只得叹息一声,随着那个蒙面人往密林里走去。
四十三横Сhā一杠
四十三横Сhā一杠
且说山*上,一老一少,跑得气喘嘘嘘,少的那个边跑边说:“那个影子,难道是王大侠吗?”邹明君说:“正是他,他答应当一次秘密武器。”少的个正是黄大茂,又说:“那他去了哪儿?”邹明君估量说:“他应该是追苟国浪去了,他们毕竟兄弟情深。”两人看看跑得远了,于是缓慢下来,只觉得步履沉重。看看路边一处草丛甚深,于是过去躺下,喘息,看天。想着这一次的惨败,两人不禁汗颜。邹明君擦着额头的汗流,说:“今遭看来,五刹帮的实力在我们之上。”黄大茂叹息说:“是呀!看来我们还需多请高手能人。方才能与之抗衡周旋。”两人歇息了一阵,安闲了一会儿,起身,又往前走。
两人拐过一道山坡,忽见前面坐着三个人,一个黑不溜秋,五短身材,光头,拿着一柄厚厚的剑,那剑毫无光泽,就似垃圾堆里检出的旧货一样;一个瘦骨伶仃,拿着一把细细的生刺的弯月钩;一个身材结实有力,拿着一根齐眉棍。邹明君暗道不好:难不成他们派人在此拦截?自己已无援兵,这番该是如何?自己一人事小,只是身边还有小主人,他却是丢失不得。一时紧急,顿时额上汗流如注。黄大茂见了那几人,于是也捏紧刀柄。
看看近了,那几人忽然站起,和尚摸了一把光头,望望天色,说:“歇息够了,”那个瘦骨伶仃的说:“该干活了。”旁边那个沉默不语,看了看两人,霍地扬起齐眉棍,狂风一般扑过来,劈头就打,二人见其来势凶猛,赶紧一闪。只见那棍,扑地打在地上,腾起一阵烟尘。黄大茂嗖地拔出刀来,砍向来人,那人收回棍去,将棍一竖,顿时挡开刀锋。接着,一滚劈出。那挥舞之间,好似有万道威力一般,倘若砸在头部,后果不堪设想。邹明君简直不敢多想,拔出笛洞箫,抢过去,挥箫就砸。那人将棍一举,直接砸下来,邹明君将箫一栏,同时手里运劲,一股冷气侵在箫上。那棍砸在箫上,就似沾着一般,急切之下,竟然挣不脱。邹明君右手舞箫,左手变拳嗖地击过去,直捣对手的胸膛。那个和尚哇呀见了一声:“不是说这个图画上的黄小子就交给我吗?”说完嘿嘿一声,拔出那把似旧货的厚剑,扑地朝黄大茂砍过来。
那个瘦骨伶仃之人,见了同伙似有不济,于是赶紧过去,二人合战邹明君一个。
黄大茂一刀劈过去,那个和尚将刀迎过来,刀锋刚要相交,和尚却将刀锋一闪,腾空而起,双手在空中直抓下来。黄大茂惊了一跳,赶紧往前大步一窜,方才避过。和尚哈哈一笑,说:“算你小子机灵。”说完又扑过来。黄大茂一刀劈过去,和尚嘻嘻一乐,说:“让你试试我的威力。”手上运劲,挥舞宝剑横过来。刀剑一交,砰的一声,黄大茂离脚不稳一连倒退十步。和尚呵呵一乐,扬头说:“小子,如何呀?还是乖乖受降吧!”说完,用手拧着剑锋,看着黄大茂。
这边,邹明君力战二人,看看逐渐力怯。瘦骨伶仃的人将弯月钩戳过来,齐眉棍也同时捅过来,直如使枪一般。邹明君一闪一避,正好两者皆已避过,将洞箫一舞,砸向最近的那个舞弄弯月钩的,那人见了洞箫近前,将弯月钩一伸,恰好钩上的刺勾着了洞箫的眼儿,心里一阵得意,往回拽去。邹明君拉着洞箫,一时拽不回,眼看着那个持齐眉棍的来得近了,手指往洞箫上疏忽一按,洞箫口正好对着那个持齐眉棍之人,疏忽一声,一只飞梭射出,那个持棍之人看着二人分扯不开,心里正在得意,心想着如何一棍打得脑浆迸裂。一时大意,躲闪不及,顿时被射中臂膊,跌倒在地。
瘦子见了,大步一跨,将钩往前一戳,顿时脱离洞箫的眼儿,那钩直抵邹明君的心窝,邹明君慌忙纵身往旁边横跃,方才避开。
此时,那个和尚一个纵身往前,双手使剑,猛烈一扑,恰如力拔山兮气盖世。千钧之力直压下来。那刀在半空里,瞬时变大变厚变粗,直似一长块巨石一般。黄大茂躲避不及,只得挺刀硬接,当哐一声,双臂一麻,钢刀落地,双脚一软,匍匐倒地。和尚身形紧跟着一晃,落下地来。顿时食指戳了黄大茂的一处|茓道,黄大茂立时动弹不得。和尚一弯腰,一只手拿剑,一只手搂住黄大茂,身子一弓,往前一靠,同时手一托,顿时将黄大茂抗在肩上,嘿嘿一乐,也不顾旁边这两个人如何,笑眯眯的去了,嘴里哼哼唱唱。邹明君大惊失色,胸中冷极,心里凉透,欲待来救,奈何这个瘦子死缠得紧,无法脱身,只得眼睁睁看着和尚远去了。
且说小椴先生追逐着苟国浪,一路急奔。那个苟国浪见了小椴先生发疯发狂似地,心底里胆怯,虽是冤枉,而今却是黑锅背定,只得望路而逃,忙忙似丧家之犬。只觉得耳畔呼呼风声。过得一段路来,苟国浪双脚一点,如风一般,一纵几百丈远,落在前面,复又纵身,那个小椴先生穷追不舍,二人轻功自在毫厘之间,因此总是隔着那么一段距离。小椴先生追不上,苟国浪也甩不掉。
已不知逃出多远。看着前面几个人影在赶路,苟国浪心慌,以为是蒙面人一伙在此拦截,于是霍地停住身形,回转身来。两人轻功都是高明之极,苟国浪停住的这一瞬间,小椴先生已然来到面前,挥掌就打,苟国浪又摆手说:“不是我干的。”那个小椴先生听也不听,霍地打过来。苟国浪只得拔剑出鞘,挥剑劈砍,护着面门。小椴先生挥抓抓来,两手齐抓,只见两张利爪,就如鹰钩一般,坚硬如铁,锋利似刀。带起冷风,挟着寒意。使出一招:“老鹰捕食”,身在高处,劈空抓下,两抓并落。苟国浪赶紧迈开一大步,霍地也腾空而起,宝剑连挥,使出一招阴阳双峰,”只见两道黑白剑影,一前一后,横阻在前面。小椴先生又一个鹞子翻身,身子在空中翻卷匍匐,双爪霍地变作梅花手,扑空击来。苟国浪看见他变作梅花手,知道厉害,豁然使出一招“翻江倒海”,只见剑气如波涛一般翻卷而来,滔滔不绝。小椴先生凌空一闪,双手径出,打出一串梅花瓣,只见寒意涌起,冷风扑面,冰凉之间涌起无数梅花瓣的婴儿,前后层叠拥挤,灼灼生辉。苟国浪吃了一惊,赶紧收住剑势,扑地落下来。恰在此时,只听得一个声音说:“好功夫!”两人扭头去看,只见得几人站在附近,为首的一个长发披在脑后,边上又梳着两条辫子。脸皮发青,四十左右年纪。正是步非烟。只见她扬起头来,一张姜黄的圆脸,上面嵌着一双突兀的大眼睛,仿佛出土的文物古铜一般。苟国浪心里惊异:今儿如此运辰不佳?尽遇强手能人!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担忧那个步非烟忽然又要把自己揪来关进棺木里。岂料那个布非烟看也不看他一眼,对那个小椴说:“阁下使得梅花手,好功夫,恐怕隔得凤歌也不远了。”小椴先生哪里有闲情逸致讨论功夫高低。于是冷喝一声:“多嘴多舌,走开,否则?”说着自然地扬起梅花手。步非烟冷笑一声:“哟呵!赞你一句而已,竟然比我还狂。既如此,咱俩比试一番。”小椴先生说:“哪个有闲工夫和你拉扯?我要抓的是那人。”说着就欲绕过步非烟。步非烟哪里肯让,说:“那日我与凤歌打得热闹,他的徒弟生事,因此搞得不愉快,今儿见了你有这身好功夫,如何不比较?”说着抽身上前。小椴先生为着仇恨,眼里发疯,看看此刻即将报仇,却被这人絮絮叨叨,纠缠不休,不由得勃然大怒:“天下竟有你这混人,如何这般无礼?”二人不由分说 ,就打起来。
步非烟劈手打来,小椴先生怒不可解,五指梅花戳出,直奔对方手腕,意欲一下子拿翻擒住。步非烟掌到中途,忽然减缓,顿起右脚,径直踢来,直蹬对手的小腹。此乃虚实之术,令人难以防备。小椴先生五指改为向下戳去,步非烟将脚踝一绕,顿时兜了一个圈子,小椴先生五指戳空,牙齿一咬,全身飞跃向前,上面梅花手或抓或戳,下面飞脚顿起,交替踢向前,诚如全身往前使劲,拼命一般。这是梅花手里面的“上下花开。”步非烟吃了一惊,后退两步,但是对手竟然和身踹过来,不依不饶。步非烟大怒,凌空而起,御风而行,双掌顿成铜锤,呼呼砸过来。小椴先生见了,双手挥出朵朵腊梅,携带寒气,冷风嗖嗖。顿成一股冷风绞柱子,在空中旋转着直冲过来。步非烟狠锤砸出,啪啪作响。双方如此对峙,一时不分胜败。后面几人看得呆了。
打了一时,步非烟心里变得狂躁起来,暗想:连区区这么一个梅花手都摆不平,还有何脸面去争天下第一!心里一怒,轰然一声,身形变换,众人眼前顿时出现了一个全身姜黄|色的铜人,上面的两个眼珠歪斜,线面纹路经脉纵横,好似出土的铜器,陈旧糜烂,又好似千年的巨兽,张牙舞爪。小椴先生不觉呆愣住了,一瞬又冷笑说:“难道如此这般恐怖,装神弄鬼就能吓得死人吗?”又挥舞梅花手,打过来。两人打得起劲,早已把身边的苟国浪抛之脑后了。
步非烟此时显出铜身,挥动铜锤舞起铁爪,步步逼过来。
小椴先生两手一挥,一串梅花朵朵,连成一条直线,碗口一般粗细,如一股水流一般簌簌而出,恰似冲天水柱喷涌,又似九天银河裂缝。一往直前,气势恢宏,激起浪花,腾起水雾。冲向步非烟。步非烟急舞铜锤,荡起弧形,轰轰有声,随着那轰轰声音,发出一道道黑色的破伤风,平地乱刮起来,带起地上的泥尘、碎叶,卷做一团。势如龙蛇狂舞一样,犹似哪吒闹海一般。抵挡着这一股梅花水流。两人继续使着功力,噼啪作响,声音震耳。
那几人连连后退,离得远远的,手捂耳朵。
半个时辰过去了,眼前的这团上下翻飞、裹搅的双双狂舞依旧不息。步非烟照样脸色不变,而小椴先生却已是气喘吁吁,如此一来,优劣顿时明显可辨。又过得一时,步非烟加紧使劲运功,小椴先生那边,气势减弱,逐渐褪去。小椴先生脸色发青,气喘如牛,看着落败,心里以为必死无疑。谁知龙卷分刮近之时,却停了。不觉惊讶,注意一瞧,原来是步非烟手下留情,因此才不致太惨。步非烟终于赢了,心满意足,收起功力,恢复真身,领着几人,仰着头颅朝天,一毫不看地面,渐渐缓步而去。
小椴先生等到气息喘定,方才想起苟国浪,赶紧一瞧,不知何时已溜得无影无踪。气得他直跺脚,嘴里骂道:“看你能躲得过几时?即便寻遍天涯海角,也要揪出你小子!哼!”
四十四窑洞藏鬼
四十四窑洞藏鬼
却说离此朝东三十里外,有一个屋子,屋子虽是简陋,却是雨滴不漏,风吹不进。屋里住着一个光棍,胡子邋遢,衣衫不整,名叫曾又壶,奔四十了依旧孤身一人。要是有人取消他,他就笑着回答:“一人吃饱全家知足,自得其乐,有何不可?”
话虽如此,却是“天上崖鹰瘦,地上光棍穷,”吃了上顿没下顿,四壁空空,又久不落屋。这几日,不知在何处得到一些银两,难得开心一回,于是买鸡备鸭,呼朋引伴。村里一些青年,闲着无事,因为惧怕家里老年人絮叨难听,又得到曾又壶相约,因此来到这个村庄外的破屋,聚众赌博,吆五喝六,甚是热闹。
几人围着一张破桌,掷着一个塞子,丢在桌子上滴溜溜转,人人瞪得眼珠发红、膨胀,巴巴地望着,嘴里张着,犹如欲一口吞下什么似的。
聒噪半天,有输有赢,输家唉声叹气,赢者兴高彩烈。叽里呱啦,好不活泼热闹。
赌博许久,一个叫做丈二的输了,一时气恹恹,干瞪着眼看别人赌。看到别个大把进钱,看得一时心里痒痒的,苦无赌资。向四周欲借一点儿,一些人说:“你这厮平时毫不爽气,又抠门,又赖账,如何敢借给你?”好话说了几箩筐,一个都不借。于是更是憋气,忽而觉得肚里有点儿饿了,于是来到厨房里,里面昏暗。忽而听得有唧唧的声音,于是跺脚说:“霍。霍。”本想将耗子追赶开去。刚跺得一声,疏忽,那声音顿时消失了。丈二笑起来,敞开衣襟:“这个耗子倒是很灵性的。不想我家里那些,任凭你发出声音再大,把柜子敲得再响,它依旧撕咬得起劲,全然不怕人。怪了!”
翻开碗柜,只见得尘灰蒙面,蜘蛛结网。丈二说:“这个曾又壶,如此懒惰,竟然到如此地步。”
觉得脚下踩得一些什么,低头一看,是一些红薯,于是拾起,去到水槽里随便洗了几下,放到嘴里大嘴嚼起来。
又走出去看别人赌博。看了一时,依旧觉得肚里饥饿,也有别的人饿了,于是说:“曾又壶,你把我们请来,难道让我们如此饿死吗?”有的说:“去把你买的鸡鸭杀来煮好。吃火锅也成。”曾又壶方才想起,于是去到厨房里务弄饭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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