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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美色相依

几人正在赌得高兴,忽而听得厨房里嘎的一声惊叫。几人吃了一惊,有的说:“怕他大白天的闯鬼了不成?”有的说:“怕是屋里有老蛇咬了他。”丈二正欲进去看。忽然,曾又壶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出得门来,滑了一跤。丈二赶紧扶住他。

众人赶紧看他,只见他一脸惨白,两腿颤颤。众人又吃了一惊,一个狐疑的说:“大白天哪会有鬼?你小子的­鸡­鸭,舍不得让我们吃,用鬼吓唬,想赶我们走吗?瞧你这个鬼主意!”一个掰着他的肩膀说:“你小子装神弄鬼,想糊弄我们几个爷们?”一个叫做杜四的说:“且让我进去瞧瞧,有鬼就打鬼。”说毕大摇大摆的就进去了。

忽然,一声惊叫,只见杜四吓得连滚带爬、魂不附体的窜出来,一脸惊恐,手指着厨房:“有鬼,有鬼。有。”众人顿时吃了一惊,嘴里说:“难不成真个有鬼?”一个掰过杜四的肩膀,问:“那个鬼,咋样?”杜四脸­色­惨惨,语无伦次,说:“披头散发,一脸酱紫,满面尘灰,脚趾­祼­露流血,甚是吓人。”丈二心里奇怪,心里寻思:如何说得如此像模像样,我也进去来,没有什么呀。看着杜四又说得有鼻子有眼睛,心里也难免犯疑,鼓着胆子慢慢蹭到厨房门口,斜眼往里一瞧,顿时啊了一声,也惊恐起来。果然,在角落里,恍惚一个鬼影子,确实披头散发,一双血红眼,两只掐人爪,只怕会夜里掐死人。心里恐怖,往后急退。其他人见了,都纷纷赶紧朝屋外涌去,如浪涛急退一般。

众人退到屋外,心里犹在战战兢兢,惊恐不安,不知该是如何?丈二拍拍脑勺说:“鬼倒不怕,只可惜了那几只­鸡­鸭,哎。”杜四疑惑地看他一眼,说:“怕你连命都不顾了?”

一人忽然说:“不是说鬼怕血吗?”众人均说好像是这么回事。于是一人飞跑去,一会儿捉来一只­鸡­,拿一把尖刀,朝它脖子一戳,顿时流出血来,那­鸡­嘎嘎叫着挣扎个不休。一人用碗接了血,盛着一碗血。几人说谁去?皆是互相推诿。半响,丈二说:“我去。”众人都用佩服的眼光瞧着他。只见丈二端了血,悄悄地,一步一步蹭向厨房处。走了不知好久,终于到了。众人站得或远或近,惊恐地看着。丈二霎时只觉得心跳都快要停止了,慌忙往里一瞥,那碗一歪,顿时里面的血倾斜了一半。赶紧端好,战战兢兢地探头一望,脸­色­疑惑:那鬼却又不见了!难道已经隐匿遁形?抑或知道­鸡­血厉害,已经仓皇逃遁。听得鬼不见了,一些人不信,一些人半信半疑,一些大胆的凑近来瞧。果然,里面虽是昏暗,却已是空空如也。众人一颗心儿终于落了地。

忽然,听得墙角处嗤嗤作响,众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起奔逃到屋外。又两腿颤颤。这次商量由谁来灭鬼,众人推三阻四。这回,杜四也怕了,感情那鬼如此厉害,能未卜先知,能隐匿遁形,真个厉害。忽地,那个曾又壶来了胆子,接过血碗,战战兢兢去到门口一瞥,只见得墙角的那处盛装红薯的窑洞,上面扣着的木板,正在被掀起,一块块揭开,探出一颗披头散发的脑袋,灰尘、泥垢,自是污浊不堪,隐隐散发着臭气。曾又壶一阵心慌,赶紧将血一泼,正好泼中了那鬼的脑袋。心里兴奋,嚷道:“泼中了,泼中了。”看他兴奋,众人皆以为那鬼正在被血囚禁,都纷纷来看。只见那鬼,用一只手扒着头顶的血污,一面扭头斜视众人。一些胆小的吓得又往后退。一些大胆的说:“怕不是鬼哟?倒像是个乞丐。”一些人大起胆子,找来一根长竹竿,伸进去一搅,那鬼嘴里哼了一句:“贼娘贼,找死。”众人的心渐渐放下来,心里寻思:应该是个乞丐吧,怕是趁着曾又壶久不在家,钻到他家窑洞里来睡觉。

再仔细观察一时,更加确信是一个乞丐,顿时,曾又壶上前喝道:“何方乞丐?来这里­干­嘛?”只见那个乞丐慢慢爬出窑洞,抖擞了一下身子,满身臭味,一身虱子。众人用手捏住鼻子,臭得难闻。

那个乞丐看了众人一眼,呆呆地无话可说。有人说:“只怕是一个乞丐。”有人说:“赶他出去。”于是拿着一些竹竿,赶打那人。那人怕被打,赶紧往外溜,一面用手捂住破烂的臀部衣襟,嘴里嚷道:“别打别打。”有人说:“说他是傻子,他却知道痛。”有人说:“傻子也是血­肉­之躯,如何不知道痛?”

刚把那乞丐赶出门来,驱赶到外面路上。忽而,过来了一个青年,满身灰尘,一脸狼狈,手里提着一把刀。走到了乞丐的面前。只见那个乞丐盯着那个小伙子手里的刀,顿时嘶声嚎叫起来:“杀人啦,杀人啦。“手舞足蹈。那个小伙子顿时吓了一跳。又见得那个乞丐,忽然发起狂来,猛扑过去,双手使力,照着那个小伙子就打过去。那个小伙子顿时吓了一跳,急忙挥刀,劈砍过来。众人诧异的看着。

那人左手使着一个勾拳,向小伙子的下巴处打过来,一只手使着掌,使劲劈砍。嘴里哇哇怪叫:“砍死你,看你猖狂。看你要鬼东西。“小伙子挥刀砍去,那人虽是疯狂,却是身子灵活,躲避灵巧。觑着空隙就打过来。小伙子照着面门猛劈,那乞丐闪在一旁,伸手一抓,顿时抓住了小伙子的肩膀,小伙子使劲一拽,那衣襟哗啦一下斯作两半。小伙子挥手一刀,乞丐一躲,瞧那身形,竟然异常敏捷。那个小伙子不禁暗自吃惊。赶紧将身一纵,跃出圈外,定定的打量那个乞丐。

此时,一些人认出了那个小伙子,嚷叫起来:“黄公子,黄公子。”原来却是黄大茂,昨日他被满面黑炭的和尚一把抓去,今儿如此在此出现?

那日,和尚一把擒了黄大茂,乐不可支,大步向前。黄大茂全身丝毫不能动弹。走了一些路程,忽然心生一计,嘴里嚷叫:“大便欲溺,身心不爽。”起初那个和尚毫不理会,迈大步如流星。后来黄大茂瞥见前方有一道宽阔的河流,水流湍急。更加叫嚷得厉害,暗自运劲,全身摇晃起来。那个和尚终于没奈何时厌烦了,于是将他放下,解开他的|­茓­道,嘴里说:“你就在此方便吧。”说着扭过脸去。趁着那个和尚背向自己,又河流甚近,就在脚边,于是扑通一声,跌进河流。那个和尚顿时慌了,伸手来捞,看着河流湍急,浪花翻滚,自己又不识水­性­,只得仰头叹息。黄大茂钻入河里,终于逃得一命。

几人围着黄大茂叙话。黄大茂觑着眼前的这个怪人问他们是何来历。几人纷纷说:“他躲在曾又壶家的红薯洞里混日子,后来被我们几个发觉,还以为是个鬼,吓得要死。后来发觉不是,于是将他赶出来。不想这厮竟然还会武功,只是脑子好像有点儿糊涂了。真不知以前是什么人?”黄大茂听了,不以为意。忽而见到那个乞丐运功发力,手里舞出一道星光,星光呼地一声,凭空而去,竟把一棵大树倏地­射­穿了一个洞。诸人尽皆觉得惊异,又见得那个乞丐忽然呜呜大哭,嘴里嚷叫:“为什么呀?”做着诸般怪模样,渐渐地远去了。

黄东等在家里,等得是毛焦火辣,毛皮擦痒。,终于,有人来报,邹师爷回来了。黄东赶紧迎出去看,只见邹明君步履踉跄,脚底蹒跚,独自一人而来,近了,只见得那张脸痛苦扭曲,惨白。左膊上淌着鲜血,黄东吃了一惊,上前一把扶住,问:“你受伤了?其他人呢?”邹明君声音哽咽:“我们,还未到达地点,就已中了埋伏,”黄东吃了一惊:“其他人呢?”邹明君说:“我们大都正酣,半路杀出一个瘦弱的怪人,缠着要与苟大侠拼命,苟大侠敌他不过,落荒而去,那人紧追不舍。黄公子被一个胖圆和尚擒去,生死难料。”黄东又是一惊,急问:“那么王发贵呢?莫非他躲藏起来?”邹明君喘息着说:“幸得有他,半路杀出。我与黄公子本来已经逃脱,哪知,在回来得路途中,对方还有埋伏,三个厉害角­色­,实在敌对不过,因此黄公子不幸被擒。哎!”说着一脸惭愧。黄东脸­色­惨白,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沉思一回,招进一个人来,对着他说:“你赶紧多派人手,前去翻天崖,探听公子的消息。“那人赶紧去了。黄东脸­色­愤怒起来,劈手打翻旁边一个灯盏:”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语声铮铮作响。

再等得一两日,王发贵与苟国浪终于先后来到。黄东终于松了一口气。黄大茂说:“会是谁如此半路伏击?这般毒辣。”苟国浪说:“当然是五刹帮了,虽然他们黑巾蒙面,难于见人。”黄东与邹明君也连连点头。邹明君说:“他们今次装作好人,相约见面,却又半途截击,真是手段毒辣,残废非常。”黄东说:“江湖称霸,诚然如是。”邹明君说:“经此一战,暴露出敌方势力远胜我们,还需得广招人手,扩充力量,方可与之对敌。”苟国浪说:“江湖广阔,人还茫茫,高手甚多,能人辈出,还需得广播英雄帖,邀请众多高手。多多益善。”黄东说:“苟大侠此言甚善,确该如此。”说着又邀请王发贵加入八卦门,王发贵自然竭力推辞,又恐久留无益,于是第二日即行告辞,欲离别而去。见黄东不舍,于是说:“我此番游历,倘若撞见高手能手,自然设法劝他们来投。“黄东无法,勉力作笑。于是王发贵独自一人径直去了。

四十五半夜人语

四十五半夜人语

王发贵离别八卦门,独自一人,踏上江湖路。却见前途浩茫,官道野径,四面八方,不知竟该何往?踌躇一时,忽地想起罗常师弟,离别多日,不知已是如何?今遭莫如先去寻着他,再做计较。于是往东南而行。走了一日,来到一处热闹集镇,不觉肚里饥饿,看见前面一座酒楼,上书“醉仙楼”,于是踏足而上。一楼二楼食客甚多,难免吵嚷,于是上到三楼。果见三楼,甚为安静。而且推窗望远,远山近景,无不尽入眼底,因此自是心里愉悦。要酒要菜,坐下等着。

一会儿,只听得人语聒噪“今遭群雄聚会,务必竭尽全力,哼!”另一个声音说:“多年耻辱,今儿了结,趁着他垂垂暮年。龙凤山庄,今遭聚首。”接着,从楼梯口探出一顶鲜红高帽子,出来一个身材高大,脸部如驴的人,手里拄着一根龙头拐杖,接着,又出来了一个方形脸,鼻孔翘起的人,手里拿着一柄圆月弯刀。紧跟着一个女子,梳着两辫,一脸麻子,背上Сhā着一把宝剑,剑尾拖着一缕淡淡的红须。三人前前后后,逐渐上来了。王发贵心里暗自掂量:“龙凤山庄。”

为首那个脸部如驴的环视四周一圈,见得只有三两人在座,还算安静,心里颇为满意。几人挑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下。店小二点头哈腰的过来,一脸堆笑:“几位客官,要点儿什么?”驴脸说:“但有好吃的,尽管拿来。”那个麻脸女子瞥了店小二一眼,说:“看你,钱来了,脸都笑得变了形。”店小二又陪着笑:“几位贵客前来,小店蓬荜生辉。”麻脸女子听了,不觉脸­色­大怒,翻起手掌,啪的给了小儿一个耳光,打得小儿火辣辣生疼,牙齿掉落一颗。小儿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捂着脸。一时愣住了。那个驴脸之人叹息一声,说:“麻妹,何必生气呢?他不曾晓得呀,同音不同义。”麻妹丧着一张脸。方形脸的那人见了小二的脸肿起,嘴角渗血。于是掏出一些碎银子,递给小儿,说:“赏给你。快去端菜。”小二见了银子,哭丧的脸上不觉又浮现出笑靥,仿佛一下子不觉得疼了,接过银子,一叠连声地作谢,然后捂着嘴下去了。王发贵看着,不禁觉得惊异:这个女子未免太过于霸道!这个小二说了一句音同一义不同的话,便遭来这么一记耳光!哎!不一会儿,又听得下面有声音响起:“你这个穷鬼不能上去!”“你有钱吗?没钱怎么成?”一个声音嬉笑起来:“大爷我虽然穿的不甚光彩,可有的是钱。”“你有钱?拿出来瞧瞧。”一会儿,声音顿时变了:“大爷您走好,慢点儿。慢点儿”

只听得楼梯踢踏踢踏直响,几人不觉扭头看去。只见得楼梯口露出一把破扇,摇了摇,逗了一下凉风。接着,探出一张肮脏邋遢的脸,戴着方形帽,两侧长条子摇着,一摇一晃的上来了,接着看见了一身青­色­的破烂长衫,其人身材瘦长,脸颊尤其瘦。甚是显得穷酸滑稽。那个穷酸摇着扇子,看了众人看他,嘿嘿一笑,不以为然。瞧见角落里一张桌子,慢慢踱过去,坐下,继续摇着扇子。众人也不知是否见物起义,不觉感觉到一股酸臭味隐隐袭来。那个麻脸女子皱着眉头挪移开座位,不停地用手扇着鼻孔前面。嘴里嘀咕说:“这家酒楼,真是,连乞丐都放上来。”那个穷酸瞥眼一瞧,鼻子里哼了一下,嘴里依依呀呀地哼唱起来:“一脸麻子蛋,只怕没人要。老子虽穷酸,可有的是钱。”那个麻脸女子豁然大怒,一下子立起,伸着一只手,衣袖处­祼­露出的光膊处也有几粒麻点儿,真是麻到家了。嘴里骂道:“你个臭东西,如何开口就伤人?”穷酸又斜眼一瞥,嘴里继续唱着:“麻脸女呀麻脸女,要是眼前缺了你,风景美来物也美?逞得凶来又耍恶,谁家男子敢要你?”声音慢条斯理,扇子轻轻敲着桌面,咚咚地和着节奏。麻脸女子火冒三丈,一步跨过来,劈手就打。穷酸半斜靠在板凳上,身子动也不动,扇子一晃,顿时轻轻地就把女子的手掌挡开。嘻了一声。女子一脸恼怒,抬起一脚,飞过来,径奔穷酸的胯下。料想穷酸如此坐着,非得闪身起来躲避不可。哪知穷酸动也不动,左脚径起,啪的一声,顿时拦开了麻脸女子的飞脚。同时扇子一挥,在那女子的肩头轻轻拍了一下。后边那个驴脸与方形脸都吃了一惊。驴脸立即站起,过来把麻脸女子一拉,低声说:“休要惹出是非。要事重要。”拉着那个女子趔趄着过去了,那个女子扭过头来,眼里喷着火,嘴里喃喃地骂。这个时候,小二端来了菜肴饭食,众人尽皆饿了,于是大吃起来。不再生事胡闹。那个穷酸虽然动作拖沓,却是吃得甚快,不一会儿,已然吃饱,摸着肚皮,朝着麻脸女子嘿嘿一笑,摇着扇子,下楼去了。王发贵不一会儿已吃饱,小二过来算清酒钱,正欲起身,忽听那个女子惊叫起来:“我的钱呢?”小二在一旁顿起狐疑之心,瞧着她。另外两人也惊讶,说:“难道忘了?”女子又仔细摸了一回,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没有!那个方形脸见了,在自己怀里摸了一下,掏出一些散碎银子,看看不够,那个驴脸也在自己身上摸了一回,也掏出一些,凑在一起,终于够了。麻脸女子嘴里嘀咕说:“如何不在了?明明在兜里揣得好好地。真是怪事!”驴脸想了一想,忽然疑惑起来:“莫非是哪个穷酸偷了去?”女子仔细回想一下:”他用扇子在我身上一拍,莫非真是他?但又真么可能?那么眨眼之间!”方形脸叹息一声:“江湖浩茫,藏龙卧虎,似此妙手空空之技,世间少见!”麻脸女子颇不服气,嘴里说:“什么了不得?难道光彩?不就是小偷窃贼一个么?下回遇见,一定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

王发贵也暗自惊讶:那个穷酸,只是这么眨眼功夫,竟然就窃去银两,而且还让人无知无觉!似此女子也是会武之人,被人盗去犹觉不知。真是算得上妙手神偷!

到了夜里,龙凤山庄,一片沉寂。到了半夜两点,忽地一间宽敞的屋里,亮起灯火,响起人声。屋外屋檐上,伏着一人,正是王发贵。他天一入夜就到此潜伏。希望能探听到一点儿什么。毕竟人多嘴杂,既是群雄聚会,难免会听到点儿关于《太­阴­魔功》的消息呢也说不准。

只听得里面一个声音响起:“今儿,群雄聚会,正是我们一袭耻辱,光复脸面的时候。”又有一人接着说:“今儿,趁得那个和尚秃驴年老衰迈正好去一举灭了少林,到时,自是武林扬威,谁与争锋?”说完响起许多笑声,听那声音,好似有十数人。王发贵心里吃了一惊,用嘴舔破窗户纸,向里偷窥。只见堂中许多椅子,围成一个大圈坐着。人中之中,有道士打扮的,有穿着西域服饰的,有书生气样的,有凶神恶煞的,奇形怪状,不一而足。十数支大蜡烛,点得明晃晃,照耀着身前身后。一些人离得蜡烛近些,脸膛发亮,一些人离蜡烛得远点儿,脸上暗淡。正中坐着一个戴着方头巾、身穿宽大绣袍的人。白天里那个驴脸站起身说:“今儿大伙,来自四面八方,同仇敌忾。自是唯秦大哥你马首是瞻。”那个叫做秦大哥的站起说:“既是天下英雄推举,看得起我秦文广,鄙人就当仁不让。做一回带头大哥,领着大伙儿,杀上少林,一洗耻辱。”一个书生模样的站起,抱拳说:“方今在座之人,唯有秦大哥武艺超群,一双铁砂掌,震烁大江南北。有你当头,我们也好放心。”秦文广看看四周,而后说:“想我们这群英豪,八年前,因为一点儿芝麻事,被少林那个老秃驴一人一个耳刮子,打得满地匍匐,丢进颜面。而今,眼看的那个秃驴垂垂老矣,后辈秃驴又差劲,不趁此时杀入少林,更待何时?”一个说:“说不定那本《太­阴­魔功》就藏在少林也未可知。想少林藏书甚多,或者就藏着那本魔书。”有的说:“如此甚好,一举两得。”一个中年­妇­女说:“想我们幽灵十一寨,当年何其威风,被那个秃驴与西风打散,四方飘零。而今卷土重来,只要灭了少林,得到魔书,必定能重振昔日威风。”又有人说:“今遭竟然被五刹、八卦、六和得势,想着我就气愤。嗬。”又有人说:“听说那个西风已经死了,只剩秃驴一人,运气特好,呵呵。”又有人说:“听说那个西风的四大弟子已经下山,不知为何而来。”“管他来­干­嘛,见之就杀,勿与他们废话,仇人见面眼红。哼!”

陡然听得那个秦广文一声大喝:“是谁?”话音未落,旋即飞跃出屋,看那身形,端的凌厉。王发贵心里一惊:自己并未露出声响啊!心里正在犹豫,忽而见得一个人影,从另一侧的屋檐下轻轻跃下来。呵呵一笑说:“秦大侠,别来无恙啊!”秦广文注意一看,眼前此人张肮脏邋遢的脸,戴着方形帽,两侧长条子摇着,身子随着扇子一摇一晃的,一身青­色­的破烂长衫,其人身材瘦长,脸颊尤其瘦。甚是显得穷酸滑稽。秦广文一怔,心里寻思:此人是何来路?众人也跟着出来。

那人微微一笑,说:“闻听英雄会,我也来凑凑。一并泛轻舟,载去许多愁。”听其咬文嚼字,一些说:“没有请他呀。”那人说:“何须请,俺自来。”说完举手作揖。

麻脸女子忽然嚷嚷起来:“好你个穷酸之人,窃贼一个。还我银子来。”说毕嗖地拔出剑来,冲过来直刺。王发贵心里暗暗为这个穷酸担忧。许多高手在此,他一人如何敌对?麻脸女子挥剑直劈。穷酸轻轻一闪,已然避在一侧,扇子一点,敲在麻脸女子的肩上。女子一惊,赶紧深受摸了一下怀里。众人中有人嘻嘻一笑。驴脸指着穷酸说:“这厮,偷了麻妹的银子,今儿要他如数奉还。”一下子扑过来。龙头拐杖一举,呼地打过来。麻脸女子于是退下,站在一旁观望。驴脸使得正是破拐十三招。这一招是“翘头蛇尾”。穷酸瞧得真切,身子一避,左手握扇,右手五指抓出,径奔对方的肩膀。驴脸将拐杖收回,在胸前横截过来,正是“龙头摆尾”。穷酸嘻嘻一笑,五指收回,扇子脱手飞出,忽地朝驴脸的面门打去。驴脸忽然瞧见一个东西飞来。心里一惊,身子纵跃,方才避过。刚及落地,穷酸的左手一惊击到,顿时点中了胸前的一处|­茓­道。驴脸顿时动弹不得。长方脸大惊,刚要冲过去,早有影子一晃,众人一看,却是秦广文亲自出手。秦广文毫不说话,挥起铁砂掌,只见其掌心发黑,呼呼冷气直冒。穷酸心里暗暗吃惊,收起了原先的嬉笑之心,注意小心起来,凝神对敌。

旁边有人喝彩说:“好,铁掌一出,谁与争锋?”

秦广文双掌齐出,这一招正是“铁锤并举,”携带两股劲风,直扑面门。穷酸知道厉害,身子一晃,已滴溜溜转到一侧,铁扇一挥,扫过来。秦广文身子一纵,顿时跳开。秦广文友往前一冲,左掌在上,右掌在下,一起击出。“黄龙齐出”。穷酸凌空而起,双脚并出,往前踢出。秦广文嘴里冷冷一笑,将掌风迎向穷酸的脚板,意欲破碎其脚掌。哪知穷酸却是佯装踢出,扇子一挥,又脱手而出。与此同时,身子轻轻一瓢,已然落在秦广文的身后。秦广文见了对手中途变招,却以不慌掌风换了方向,迎向扇子,想将扇子抢在手里。穷酸见了秦广文的后背,机会难得。嗖地五指径出,直抓秦广文的后背。

其他人种吃了一惊。

秦广文听得背后风声,刚好将扇子打开。因此闪避不及,麻脸女子与其他人惊得脸上变­色­。

好个秦广文,身子倏地往前一弓,恰似弯弓一般,头脚是弓的两端,胸腹部俨然成了弓中间。如一个大力士拉满了弓一般。

周围人不禁齐喝:“好功夫。”王发贵也是暗自佩服。穷酸心里却是一惊。穷酸看见秦广文虽是避开,却是不易躲闪,因此迈近跨前一步,一掌打出。

围观的人众又是一惊。

秦广文身子如弓,却是不慌,陡然身子往前跃起,在空中轻轻一个回旋,已然落在穷酸的身后,顿时反客为主。出招向穷酸打去。穷酸此时一惊接了扇子,回转身来,秦广文已打到,用扇子一挡,一股冷气沁过来,不禁打了一个寒噤。原来这是铁砂掌里面的冷砂掌。铁砂掌分为冷热两种,两种交互练。一冷一热,甚是厉害。穷酸一时抵挡不住,直往后退了七八步,方才稳住身形,看着秦广文,吃惊不小。恰待寻路欲走,秦广文身子一晃,已然挡住去路,口里大喝:“有胆子来就不必走。”说着双掌变化,一冷一热,交替打来,正是铁砂掌里面的杀招:“双掌黑白。”只见冷气里冒着白,热气里透着黑。穷酸大惊,转身欲避。忽然霍地一声,一道影子掠过,一把带起穷酸,顿时飞跃而去。

秦广文与周围的人顿时惊诧莫名:什么人从他秦广文的眼皮底下,竟救走了人,连脸面都没有瞧见。

四十六道听途说

四十六道听途说

且说救走穷酸的人正是王发贵。他伏在屋檐后,听得那些人的言谈,情知这些人昔年与师傅结下梁子,那么自然是是敌非友,又见着穷酸大胆与他们动手,于是将穷酸视作一路人。眼见得穷酸身陷逆境,于是无暇思索,飞身而出,救走了穷酸。

一直飞奔出十里之外。看看后面寂静,听听四野无声,于是松开臂膊,放下那个穷酸。穷酸见得是他,面熟熟的。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你就是酒店里吃饭的那个?”王发贵点点头。穷酸嬉笑说:“看来阁下的轻功比我高明得多。飞得真快。佩服。”说罢抱拳作谢。王发贵客气说:“阁下侠肝义胆,那伙人明摆着不是好东西,而且人多势众。”穷酸瞄他一眼,摇起扇子,说:“你不要将我想得太伟大了。本来想去凑凑热闹,顺便捞点哦东西,不料,一个不慎,弄出点儿响声。哎!功亏一篑。”说毕低头,眉目之间无限懊恼。王发贵说:“在下王发贵,请教阁下尊姓大名?”穷酸说:“白丁一个,混日子讨生活,妹啥好说的,”王发贵说:“无名子,如何称呼?”穷酸说:“就叫你我,或者喂,难道还不是一样?”看了看前面,忽然又说:“既然要问,就告诉你吧。鄙人姓吴,叫做吴聪,人送外号妙手神偷。嘿嘿,不好意思,下流低贱。”说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王发贵由衷地说:“妙手神偷,绝技非凡,偷人于无形。”吴聪看他毫无讥笑之意,才稍稍放心了一点儿,说:“生活所逼,迫不得已。”说完又自嘲的笑笑。

又问王发贵从何而来,往何而去。王发贵说:“来自天山,游历江湖。”吴聪说:“感情是天山剑客,佩服,厉害。”说完抱手行礼,却是蜷曲着五指。又问:“不知风云飘是阁下什么人?”王发贵说:“正是家师。”吴聪恍然大悟:“原来真个是风云老前辈的传人。阁下肯定使得一手好剑法。俗话说‘名师出高徒。’”王发贵谦虚地说:“胡乱练得一些而已,不甚出众。”

吴聪觉得肚里饿了,于是,变戏法一般,摸出两只烧­鸡­,递了一只给王发贵,自拿了一只,撕咬起来。王发贵也觉得饿了,也吃起来。犹觉得还带着一丝儿温热,香味扑鼻,甚是好吃。王发贵问他:“这些烧­鸡­,从哪里得来?”吴聪笑而不答。王发贵自然猜出了这些烧­鸡­的来路,于是不再问,只管吃。

吃着,吴聪忽然说:“前些时候,飞凤山庄,第二当家的,被一个满头黑炭,五短身材的人杀死了,而后,竟然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王发贵伸手掏出一块嵌在牙缝里的­鸡­骨渣,扔了,说:“那么,大当家的竟然拦住他,是打不过吗?”吴聪说:“哪里?是大当家与三当家都凑巧不在庄里。因此被那厮捡了一个便宜。”王发贵说:“动手就杀死,难道是有什么仇恨吗?”吴聪嚼着一截骨头说:“看那情形,应该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不知他为什么就非要杀死不可?”那个人在旁边杀人时,一旁还有几个人窃窃私语,说:“这下这个人是铁定跑不脱了,得罪了飞凤山庄。哼!怕还不得日夜跟着我们?”吴聪又说:“那些飞凤山庄的家丁,仆人,却又特意没杀,好似故意留着活口,好让他们通风报信似地,真是古怪,令人捉摸不透。”

王发贵吃着,忽而心里有所疑惑::“本来我要去寻找罗常兄弟,而今碰上少林这事,不知该是如何?孰轻孰重,该顾哪头?”吴聪说:“昔日风云飘与少林那个老秃驴联手,打散危害日甚的幽灵十一寨,令他们元气大伤一事,早已传遍江湖。而今,他们居然又卷土重来。真是危害不浅呢!”正说之间,忽而见得王发贵愁眉不展,于是说:“今儿亏得王大侠救命脱险。到少林通风报信一事,不如就由在下代劳吧。”王发贵大喜,抱拳作谢。

且说罗常,练得了玄­阴­掌,想着冰月儿,在老头的再三嘱咐之下,匆匆作别而去。

时近黄昏,走到了一处集镇附近,只见得家家户户关门抵户。大街上见不到一个人影。显得冷冷清清,隐约一派凄惨的景象。罗常觉得奇怪,东张西望,难知究竟。

一处门缝吱嘎响了一声,见得街上恍惚有人,赶紧咚的一声忙不迭的关上了,犹如恶鬼来到一般。罗常心里万分不解。

欲走进去敲门,但是想着主人家的惊恐万分,又不忍心去打搅。只得闷在心里,继续往前走。又越过三五几户人家,情况一样,真似鬼要到来。

罗常看着前后无人,无从得知情况。忽然心生一计,踮起脚来,飞身上房,峭立屋檐上,观望四方。见得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闪着隐隐的灯光,于是飞身而去。如蜻蜓点水一般,潜伏在那家屋檐上,朝下探头望去。只见得三四个人,一支小小细细的蜡烛,燃着微弱的灯光,Сhā在屋角的隐蔽处的一块萝卜上。

里面显然是一家人,一个中年男子,一身泥腿裤。一个女人,衣襟皱巴巴。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在七八岁年纪。那个男的唉声叹息的说:“要是那几个杂毛早点儿走就好了。哎!伤人害命!”女的个恨恨地说:“那个该千刀刮万刀砍的,早死得了。炼什么*,练他娘!。”两个孩子瑟瑟发抖。男的那个手里撰着一把刀,女的那个手里拿着一把火钳。好似四周随时会有敌人似的。

罗常心想:难不成附近有什么妖人,捉人去练习什么妖法魔法不成?

正在罗常胡思乱想之际,只听得那个女的说:“那个朝南窝,简直成了人间地狱,听得有大胆的悄悄去偷看来那些被捉的女人、孩子,就被挂在树上,那三个妖道士就坐在面前。想救也救不了。哎!造孽呀!人间祸事!”罗常听得真切,于是欲纵身离屋,转念一想:朝南窝/?是个什么地方?倘若估摸着走错,岂非耽误时日?与其误打误撞,不如索­性­下去问它一问。于是纵身跃下,再用手一推屋门,吱嘎作响。里面顿时响起呜呜的哭声,一个男子声音凄厉地叫嚷起来:“敢来?敢来?老子杀了你。”女的声音尖叫起来。罗常不觉叹气:都吓成了惊弓之鸟了!哎!于是说:“大哥,请开门,我是过路之人,天晚特来寄宿一宿。”里面听了,更是慌作一团,哭声更响,桌子倒得吱嘎噼啪作响。女声叫做说:“天师,你就绕过我们吧,我,我以后天天给你烧高香,念经祝寿。要不,你就只抓我一个好了。”男子发作起来,轻启了一条门缝,挥刀就欲来砍。罗常见他闹得如此惊慌,只得伸手,瞬间点了那人的|­茓­道,那人再也动弹不得。也出声不得。女子与孩子们见了,顿时大惊失­色­、两腿瘫软,面­色­惨白。罗常赶紧说:“我是你们村请来降妖擒魔的,无论什么鬼怪,一被我揪到,就Сhā翅难逃。”里面静默了一会儿。似是半信半疑。女的说:“那你咋个困住我的相公。”罗常说:“他胡乱砍人,不得不困住。”里面那个女的想了想,说:“那么,请先把你的剑递进来再说。”罗常心里暗想:这个娘子倒好­精­细。于是上下一打量,窗户里有一个小窟窿,于是从里面把宝剑递进去了。那个女的方才相信了。吱嘎一声开了门。罗常随即给男子解了|­茓­道。那个男子一脸惊奇,颤抖着问:“你与那些道士不是一伙的?“罗常笑笑说:”你说哪里话来?我不过是一个过客,这儿的妖道们,我倒是可以帮你们捉一下。”闻言,男子、女人两个大喜。

男的个吩咐立即准备饭食,款待英雄。男子从屋脊上拿出一块风­干­­肉­,只见那­肉­,又­干­又硬,被风吹起裂缝。罗常心里暗喜:久闻风­干­­肉­香味无比,不想今儿个有幸尝到。

女的那个把­肉­切成细细的一片片,放到油锅里抄起,炒到半熟,再从渗水的瓦罐里捞起一把盐萝卜丝,一并和着炒起来。再放进葱、蒜等作料。但闻得清香扑鼻。男子再从墙角里拿出一瓶酒,二人吃喝起来。

酒酣耳热,罗常问起那个道人的来历。说起那些妖道,男子顿时一脸气愤:“来到此处已有一两个月了,每日夜里练习什么他娘的妖法*,就在这儿,抓了好些­妇­女、孩子,说是用来作什么修炼,简直惨无人道。”罗常又说:“那么那些­妇­女、孩子,后来放回来没有?”男子说:“奈希尔人已被抓走,就再也没有音讯,听说后山一些白骨累累,多半是已经遇害。”讲到此处,一旁的女子与小孩泣不成声。罗常不禁义愤填膺:青天白日,竟然有如此妖魔作怪?还得了!等到吃饱了,问了路径,就告辞摸索而去。男子一家怀着一丝希冀,送着罗常跨出门来,再三叮嘱他小心在意。或者多约同道。

罗常到了朝南窝,只见得前面隐隐烁烁,仿佛若有光。近了一瞧,果然,坐着三个人,正在盘旋打坐,嘴里念念有词,双手五指一会儿弯曲,一会儿伸直,一会儿钩搅。前面一处油锅,下面燃着嗤嗤的柴禾,油锅里时时撩起烟雾。只见得中间的一棵树上,吊着一个年轻­妇­女,披头散发,已经昏迷过去。仔细看那三个道士,都在四十上下年纪,最长的那个大约在五十岁,头顶道帽耸起高高,脸部牛头脸,两眼紧闭。嘴里正在念得起劲。高大身材。第二个坐在对面,道帽稍微矮些,顶上三角状,一张椭圆脸,不高不矮。第三个道帽最矮,一张夹缝脸,全身瘦弱。此三人仿佛是在用道帽来表示顺序排列似的。

罗常正看,忽而最长的那个道士嘴里呼喝一声,手一扬,哧的一声,油锅里顿时­射­起一道光亮,紧接着,另外两人也呼喝几声,油锅里扑哧作响。罗常看得诧异:这几个鬼东西莫非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只见得这三人舞弄一时,忽而最长的那个站起,嘴里朗声说:“摄魂*,驱魂弄魄,世间有大道,神鬼也枉然。”手一扬,霍地一声,油锅里又起一道光亮。罗常暗想:“摄魂*,怕不会这样厉害吧。”

又见得那三人舞弄一时,中间那个说:“师兄,时辰已到。”听她如此说,罗常不禁握紧了剑柄,只等出鞘。

最大的那个抬头看看天­色­,说:“此时正是时候。连着这个­妇­人,还差八个,我们就可以练成摄魂*了,倒时候,神鬼也怕了我们。哈哈!”说完,三人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儿,最长那个说:“老三,你去吧那个­妇­人解过来。”:那个道人用手作揖,顺便一鞠躬。而后转身走去。嗖地一下,解下那道绳索,将那­妇­人扯着过来。刚刚走了几步。这时,一个黑影子一闪,粘在不远不近的一棵树上,凝眸望着眼前的情景。罗常竟然毫无察觉,可见来人武功之高深。

罗常看得真切,忽然飞出,唰地一剑,直取那个道士。三人见了影子一晃,来去如电,不由得大吃一惊。罗常宝剑快速挥出,那个道士赶紧低头闪避,疏忽之间,他头上的头巾,顿时被削在地上。宝剑在头顶上冰凉凉地划过去,他不由得惊出一声冷汗。

预感到大敌当前,顾不得那个­妇­人,一把扔下,往后就撤。那个­妇­人一下子栽倒在地,罗常正欲往前扶起。只听得那三个道士纷纷宝剑出鞘。赶紧抬起头来。

年长的那个喝道:“何处鬼怪?竟敢来到此处撒野!”罗常说:“你们三个三更半夜在此装神弄鬼,残害生命,还有良心吗?”一个道士眨着眼说:“良心自在大道。”一个眯起眼说:“良心自在我心。”罗常呸了一口,说:“妄自修炼一场,原来却是害人。”说毕挺剑往前。那三个道士也呼啦一声冲上来,一时之间,乒乒乓乓打斗不停。三个道士见了罗常武艺高强,于是嘴里唿哨一声,三人组成一个阵势,将罗常围在核心。剑尖指着中间,奔走呼号。罗常凝神注意。三人总是一起拔剑,一起使力,要冲一起冲,要退一起退,仿佛心灵一致,有所感应似的。忽地,三人又发力冲上来,罗常未及想出破解之法,挥剑去刺前面这个,两剑相交,罗常的剑更快,已经刺到对方额下。前面那个被迫后撤。紧跟着后面那个这回并未后撤,而是继续往前急刺。听得脑后风声,罗常剑尖照样往前,身子略略一闪,反手后抄,两个指头顿时扣住了对方的剑尖,后面那人吃了一惊,挥掌来打。罗常拉住剑尖,往侧面一使力,顿时挡开了旁边的另一只剑。此乃借力打力之招数。三人旋即后退。相顾一眼,脸上有惊恐之­色­。又呼喝一声,冲过来。

罗常扑地跃起几丈高,在空中一闪,宝剑一挥,一道光亮闪出,刷地一声,一名道士的肩膀处立即血水流出。另外两人大吃一惊,觉得不是对手,立即架起那人,踉跄鼠窜而去。罗常大喝:“以后再不改,定取你们狗命。”看着那几人去得远了。

于是回身,看着那个­妇­女,躺在草地上,不知是否还是活着。于是蹲下,用手试其鼻息,吃了一惊,毫无进出之象。想了一回:难道已然断气,或者是那些道士施法,让其暂停呼吸。呜呼!一时难以明了。

踌躇一时,觑觑前后无人,只得伸手去按压其腹部,试试是否还有心跳。

正在此时,忽然扑扑响起脚步声,一忽儿两个和尚来到面前。见了眼前情景,一个恨得牙齿作响,一个大怒喝道:“何处妖人?这般无礼。”罗常见者误会,赶紧站起,嘴里辩解说:“我是试她是否还有气息。”两个和尚不由分说,一个举禅杖,一个举方便铲,就直接打过来。罗常一闪,避在一侧,嘴里犹自说:“她鼻孔里没了气,不好试。”一个和尚说:“捉­奸­眼前,还在狡辩。”另一个哼哼说:“咱俩特地来除魔卫道。”说着禅杖一挥,只见那禅杖,挥动之间,似有千斤力量,横扫过来,卷起地上叶片纷飞。罗常见了,心知面前二人武艺甚好。赶紧也拔剑出鞘,横剑在胸。另一个使着方便铲,当头铲来,就似铲起一堆雪。罗常挥舞宝剑,去磕那个和尚的禅杖,只听得当的一声,两般兵器均往后荡开。后面方便铲已经铲到,罗常纵身跃起,方才避开这一击。一个和尚赞道:“好轻功!”另一个鼻孔里哼了一声:“却走歪门邪路。”罗常落地后,两个和尚又扑到。一个使方便铲从上劈下来。一个使禅杖当胸就戳过来。见得两般兵器凶猛又沉重,罗常赶紧一闪,瞬息之间,已来到方便铲的侧面,把那个禅杖撂在了一旁。顿成一比一之势。罗常觑着良机,急挥宝剑。疏忽之间,攻出一连三招,此时九曲断肠里面的杀招“三剑连环”,分刺头,胸,腹三处。其中,只有胸部是实,其余两处皆是虚。那个方便铲见了,一时手忙脚乱,赶紧将方便铲一横再一竖,勉强抵住攻势。这时,那个使禅杖的大步流星赶过来,已然来到侧面,挥起禅杖,朝胸窝口打来。罗常收回宝剑,径直转身刺来。剑至中途,疏忽一晃,顿时绞住了对方的禅杖。此乃九曲剑法里面的“九曲断魂”招数。那个和尚一惊之下,双手使劲,将禅杖往回拽。罗常将剑往前一伸,剑尖直奔对方的手腕。那个和尚惊了一跳,赶紧撒手。此时,那个方便铲又打到。已隔得罗常的后背不远。罗常只得停止进攻面前那人,回转身来。那个和尚一探手,又将禅杖抓在手里。

三人打斗半天,已然气喘吁吁。罗常因为先前力战三道士,此时有持续恶斗,已然有点儿不支。两个和尚看着罗常开始乏力脚软,心里暗喜,加紧进攻。

此时,忽然轻微响声,哧的一下,什么东西打在了一个和尚的手上,那禅杖险些儿拿捏不住,几乎脱手。他心里惊骇,这是什么暗器,如此来去无踪,难道还有高手潜伏在附近不成?疏忽又一下,那个持铲的手上已着了一下,打得方便铲倾斜到一旁去。那和尚已是吃惊不小。二人相视一顾,都是心下骇异,犹豫一瞬,赶紧仓皇而去。

罗常顿时松下一口气,张目四望,朗声抱拳曰:“不知是哪一位英雄相救?还请出来相见。”话音未落,疏忽一声,一道影子飘然远去,那身形,简直快得难以想象。罗常不禁看得发呆。

四十七打虎英雄

四十七打虎英雄

王发贵辞别吴聪,径往飞凤山庄而行。一日,来到半山岗上一个平坦之处,天气正在燥热,热气袭人。不见了半点儿凉风。忽一抬头,瞥见了路边一棵大树,青绿繁茂的枝叶间,隐隐露着一些瓜藤的叶儿影儿。他注意一瞧,不由心下暗喜:这不就是八月瓜的藤子吗?既然有叶有藤,那么就应该有八月瓜了。于是飞身而上,潜入枝叶间,寻觅八月瓜,看了一会儿,终于瞧见了一个,赶紧摘下来,剥了皮,里面露出­嫩­­嫩­的瓜瓤,他大嘴咬了一口,又­嫩­又滑又甜,不但解渴,还能充饥。吃完一个,又寻觅第二个。

这时,路边来了两个人,看看走得近了。二人走到大树下,看着树荫繁茂,于是就站在树荫里,借着繁茂的树叶影儿,遮蔽着日光,歇息一口气。

其中一个说:“那日为五刹帮卖命,今儿想起来,简直不值得。哎!悔不当初!”一个说:“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当初就不该接他们那钱。这回,妄送了老四跟老三的­性­命。”

听得两人的对话,王发贵心里一惊,用手指轻轻拨开树叶往下望去。只见其中一个长的满脸横­肉­,腰里缠着一块黄布。手里抱着一把刀。另一个是个天生的苦瓜脸,腰间斜Сhā着两只判官笔。满脸横­肉­那个说:“娘的!那个狗日的五刹帮,自己与八卦门争天下,却把我们几个雇去行凶,还说那个黄门主武艺一般,我们一定摆得平,简直是哄耗子见猫。”苦瓜脸也懊悔说:“可不是?我们芜湖四怪如今只剩下两怪了,真是悔不当初。追悔莫及。做些没把握的事。”满脸横­肉­愁眉不展的又说:“那个黄门主也确实厉害,我们芜湖四怪竟然战他不过,传扬出去,岂非丢进颜面?”苦瓜脸一脸疑惑的说:“如今老三老四已死,这别帐,应该算在谁的头上?”满脸横­肉­扬起拳头说:“当然要算在八卦门的头上,要他们血债血还。”王发贵心里暗想:这两人看来是要继续与八卦门作对,想那黄门主,对自己曾有救命之恩,这一下该是下去拼搏一番呢还是置之不理?心里犹豫不决、七上八下。

忽然,从那边扑扑扑的过来了一个人,身材结实有力,膀子甚粗,肩上扛着一只班额猛虎,虎尾巴搭在地上嗤嗤作响,一路上洒着血。

苦瓜脸惊讶的说:“这小子好大力气,扛着一只死老虎。“满脸横­肉­眼睛一亮,用手一挥,说:“我们给他抢夺下来,听说虎胆还很值钱呢!”苦瓜脸说:“也好,反正好久没有动刀了。今儿,正好拿这小子祭刀。”正说之间,那个小伙子来到了面前,只见那个小伙子,身子粗实,强壮有力,一脸黝黑光亮,敞着胸膛。苦瓜脸一声笑,两手叉腰,说:“这位小哥,多谢了!那个小伙子见了有人与他搭话,又加之走得累,正想歇息,于是啪的一声将老虎摔在地上,将钢叉Сhā在地上拄着歇气。看着苦瓜脸说:“不知这位兄台谢我为何?”苦瓜脸呵呵一笑说:“你大老远的为我们送来一只老虎,当然要谢谢你啦。”两人说着话,满脸横­肉­走近前,拧着虎脚掂量了一下,说:“好肥的老虎。不错。”那个小伙子还以为苦瓜脸是和他开玩笑呢。于是说:“是啊!我费点儿劳力蔡逮住了它,这只孽畜。尾巴、爪子都有力。”满脸横­肉­仰起头说:“不必罗嗦,你可以走了。”说毕去捞起虎头就开始拉扯。小伙子这才觉得不对劲,赶紧说:“你们­干­嘛?这可是我打的老虎呢?”苦瓜脸嗖地拔出腰间的判官笔,将笔一扬,说:“想试试这个东西的威力吗?”小伙子勃然大怒,将叉提起来,指向前,骂道:“你两个狗东西,竟敢强行抢劫,那就过来受死吧。”说毕举叉刺过来,又狠又准。苦瓜脸一个箭步闪开,哈哈大笑:“你小子还不认识我们二位吧?我们可是大名鼎鼎的芜湖四怪,不,芜湖二怪。那是老大邱老城,我是老二田茂成。”说完后神气地瞧着面前这个小伙子,意思想不战而屈人之兵,省得动手费力。哪知这个小伙子却不认这一套。径直举叉,霍地刺过来。苦瓜脸赶紧一闪,手里两只判官笔一摆,一只朝上,来戳小伙子的面门,一只朝下,戳向小伙子的手腕。小伙子将叉一抖,两股钢叉直捣苦瓜脸的胸膛。苦瓜脸见了来势凶猛,将身一侧,一只笔猛地向小伙子的肩膀上砸去。小伙子一回叉,轰的一下顿时碰开。随即飞起一只脚,照着苦瓜脸的膝盖踢来。苦瓜脸将脚一提,顿时避开,旋即一脚飞出高举,旋风一般踹向小伙子的脸膛,小伙子的叉犹在地上,来不及举起,只见他随即扬起右臂,挡开了苦瓜脸的飞脚,胳膊并不收回。趁势进击,啪的一掌顿时打在了苦瓜脸的腿上,腾得那厮啊的一声叫。满脸横­肉­吃了一惊,赶紧拔出钢刀,两步就抢过来。小伙子挥叉戳过去,满脸横­肉­的刀恰好砍在叉头上,冒起火星点儿。二人各退几步,均说:“好大力气。”然后又都扑过来,战在一起。小伙子还勉强能与满脸横­肉­打个平手。苦瓜脸见了,从侧面包抄过来,挥舞判官笔,直点小伙子的|­茓­道。小伙子顿时险象环生,几招过后,步步后退。苦瓜脸一声冷笑:“给脸不要脸。哼!今儿索­性­了结了你。”两人加紧使劲,看着小伙子即将丧身在二人的夹攻之下。

王发贵在树上看得真切,对芜湖二怪的不齿作为深感厌恶,看着小伙子逐渐危急,未及多想,嗖地拔剑,飞身下树。

芜湖二怪正在得意万分,看着虎胆即将到手,可以卖得一个好价钱。忽然,从大树立飞出一人,剑光凌厉直取二人,顿时大吃一惊。满脸横­肉­犹能镇静,苦瓜脸简直魂飞天外:缘何树上藏人?真是怪事!王发贵剑势凌厉莫测,剑招奇快,那二人瞬间就已手忙脚乱。小伙子顿时来了劲,一叉接着一叉,一发不停,接连直戳过去。那二人哪里能够抵挡,看看不敌,嘴里唿哨一声,拔腿就溜,逃得兔子一般。小伙子挥叉欲追。王发贵说:“算了,饶他们去吧。”小伙子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停手,勉强止步,转身来看王发贵。抱拳作谢。王发贵说:“兄弟打得好大一只虎,只怕不容易。”小伙子说:“是呀。差点儿就逃脱了。不想这两个狗杂种竟然来劫掠,妄想吃现成饭。亏得哥子帮忙。”王发贵淡淡一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分内之事,何须言谢!”小伙子再次抱拳,一脸诚恳地说:“今儿得哥子帮忙,捡得­性­命,死里逃生。还请到家中少坐,略备薄酒,聊表谢意。还望不要推辞。”见了小伙子满脸诚恳,王发贵又问得了是同路,于是欣然前往。小伙子大喜,用手拽起虎腿,一使力,腰胯往前一拽,顿时就将整只老虎送到背上去了,于是扛着在前面带路。

走过几里曲折的徘徊山路,经过一地里柳暗花明,终于见到了深山里的一座茅屋,其上草枝飘飞,四壁墙泥剥渋。檐前几只小­鸡­啄食。小伙子把老虎扔在墙角处,转过身来,擦擦几把额头的汗珠。再拿抹布擦拭了几下板凳,请王发贵坐。王发贵坐下以后,环顾四壁,及其简陋,一张破床,一张烂桌子,几条歪斜的板凳。小伙子从桌子上端起一个茶壶,倒了一杯水,递给王发贵,王发贵谢后接过,一骨碌喝下。小伙子也喝下一大杯。

王发贵说:“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不会就你一个吧?”小伙子说:“我的­奶­­奶­一个月前去世了,如今就我一个。一个人,独处在此深山老林,所以寂寞得很。”听了他的这句话,王发贵忽而心念一动,说:“既如此,莫如去投奔八卦门,或者能够建功立业,也未可知呢?”小伙子迟疑了一下,说:“我一个陌生人,他们如何敢收?只怕会当做细作关押起来也说不定哟。”说完呵呵笑着,用袖子擦拭额上的汗珠。王发贵说:“那么说真心话,你愿意去吗?”小伙子思索了一会儿,说:“能去当然好,似此深山老林,终日呆着未免空费时日,虚耗光­阴­,白了头,空悲切。”王发贵笑笑说:“阁下既然愿意去,我倒可以为你引荐。”小伙子顿时脸上浮起笑意,说:“大哥如能引荐,当然再好不过。”王发贵开口问:“那么你的名字?”小伙子笑笑说:“兄弟叫做仇六。还请教大哥尊姓大名。王发贵说:“我叫王发贵。”那人纳头便拜:“感谢王大哥救命之恩,救命大恩,无以为谢。”说完磕头咚咚有声。王发贵慌忙扶起,说着客气话。

一会儿,那个小伙子出去了,走到屋里,取出一片­肉­来,在案板上切得咚咚作响,继而在油锅里炒得哗哗有声。香味儿飘香,葱蒜苗儿搅拌在其中做着作料。

一会儿,炒起几碟子菜肴,两人大口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又闲谈了一些江湖琐事。饭后,王发贵拿出一张纸条,蘸起墨汁,写了几行字,而后递给仇六。仇六大喜,赶紧揣进怀里,而后再三感谢。

四十八神偷失手

四十八神偷失手

且说那个穷酸吴聪辞别王发贵,直上少林。到了少林寺,只见得一些香客进进出出,一时响起钟侣之声,一时念起经文依依呀呀,一时缭绕香火缕缕不绝。穷酸在寺里寺外转悠半响。

一忽儿,见着一个和尚,眉毛翘起,眼珠豁大。手里拈着一串佛珠,悠悠然地过来了。吴聪连忙上前,对着那个和尚施礼,再三鞠躬。那个和尚见了眼前此人,一张肮脏邋遢的脸,戴着方形帽,两侧长条子摇着,一身青­色­的破烂长衫,身材瘦长,脸颊尤其瘦。一摇一晃的活像个二流子,甚是显得穷酸滑稽。和尚正欲开口说话,忽地一股上酸臭味传来,不觉皱起眉头,就欲去到一旁。谁知那个穷酸迈过一步,变戏法一般地摇出一把破扇子,笑吟吟地看着和尚,和尚心里暗自恼怒,嘴上只好带着一点儿笑意,双手合十,嘴里念叨:“阿弥陀佛。”鞠躬行了一礼,就欲走开。刚迈开走得两步,只听得那个穷酸嘴里吟诵道:“尽道世人敬罗裳,谁知佛门也一样。大祸即将到眼前,浑然不知把命丧。”说着就欲走开,和尚听得他话里有话,心里疑惑:像此乞丐到庙里的情况,却是极少见到的。不由得有回头过来,脸上带笑,嘴里说道:“不知大师到此山门,有何贵­干­?礼节步不周之处,还望恕罪。”说完鞠躬又点头。穷酸笑笑说:“这才像话嘛。普度众生,一律平等。”和尚听这句话,又暗想此人无事到此闲游,咕哝玄虚罢了。于是笑着说:“施主倘若还未吃饭,请到斋堂小坐。”穷酸用扇子在他肩上敲了一把,说:“在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实在有要事前来,并非无事闲逛之人。”和尚见他脸­色­沉重,丝毫不似开玩笑之人。于是将手一摆:“施主请到禅房一叙。”说着,前头带路,穷酸后头跟着。

到了禅房,和尚奉上一杯茶盏,里面冒着悠悠的茶水茶叶。茶叶泛黑,茶水青绿。穷酸用一只手抬起,洁白的杯沿上顿时留下几个指头印。穷酸一仰脖子,咕噜噜喝得尽光。和尚却是喝得风雅,将杯子稍稍倾斜,品下一小口,慢慢咽下。穷酸放下杯子,看着和尚喝茶的悠闲神态,心里想:死到临头,还在如此悠闲。看看四周,忽然问:“请问主持大师呢?”和尚悠悠然地看了他一眼,眼角微微隐着一丝儿轻蔑,心里说:就凭你这个穷酸鬼样子,还要主持亲自出马吗?于是开口说:“去年伊始,主持即下山云游,至今未归。不知施主可否有重要事情?”虽是打心底里瞧不起穷酸,说得却倒是大实话。吴聪见了和尚睁目闭眼的样子,心里说:“管他是谁个当家,消息送到即可,怕这些秃驴会不顾命?于是俯身近前,欲对着和尚耳语。那个和尚见到穷酸挨近,臭味更浓,不由得暗自皱眉,避开却又不太恰当。于是屏住呼吸,倾耳凝听。只听得穷酸嘴里悄悄说:“那日,在一个村庄,见着幽灵十二寨或者又是十三寨的人马,在那儿聚众,欲围攻少林。受那个王发贵大侠之托,前来报告,以便少林早作预备。”他的声音说得极是细声低语,和尚耳朵不太好,又心里厌恶,因此听得不甚清楚,只听说得:“十二寨十三寨,做准备。”断章取义,自然心里糊涂。于是又问:“何事?说得慢点儿。”穷酸顿时心里火冒,想着王发贵,只得忍着气,大着声又说了一遍。这回,和尚听得仔细了,吃了一惊,赶紧问:“当真如此?”穷酸展开扇子,一副懒洋洋的神态:“骗你­干­嘛?”说毕起身又倒了一杯茶,又是一饮而尽,咚的一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和尚心里暗自思忖:那个幽灵十一寨早已逃遁溃散,元气大伤。今儿重来,只怕此事纯属谣言也未可知。再看一看穷酸,一身邋遢,二流子模样,又听得什么王大侠,却是一毫未曾听过。莫非,面前此人是窃贼骗子、小人之类。心里有了主意,于是开口说:“贫僧法号悟仇,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吴聪面上呵呵一乐,心里却在犹豫:神偷之名,多不光彩,该不该说呢?心底犹豫,面­色­难堪。和尚见了,更是肯定。吴聪犹豫了一会儿,摇了摇扇子,终于下定决心,说:“在下吴聪,人称妙手神偷。笑话了。”和尚听了,嘴里说着客气话,心里暗想:妙手神偷,什么都偷,大到金银珠宝,小到毛线鞋袜,人品极坏,他的这番话如何听得?但妙手神偷也是有名的江湖人物,不好得罪,只得陪着寒暄一时。穷酸心想:来为你少林立下如此弥天大功,倘若不吃住一晚,就此回去,未免太过于吃亏。打定主意,收起扇子,拱手说:“悟仇大师,天­色­将晚,晚辈今晚只怕要打扰了哟。”和尚怔了一下,随即满脸堆笑,乐呵呵地说:“来到少林即是客,住在寺庙就当家。恰似我们出门远游、化缘一样。走一方吃一方。还请不要客气。”于是叫来一个小和尚,叫他把这个乞丐领到一处小禅房歇息安顿。

吴聪在小禅房里呆了一会儿,不觉迷糊起来,睡意袭上心头,渐渐沉睡过去。

不知时光过得几何,悠悠醒来,觉得肚子里闹得慌,看看桌子上,空荡荡。不禁心里气恼:如此为少林之安危着想,却居然连一点儿吃得都舍不得。霍地站起,看看外面,夜也黑,一片朦胧昏昧。他走出屋子,东寻西看,找到了厨房,推门而入。看见里面灶火已封,冰冷空寂。心里叹气:难道自己就因为乞丐儿一般,纵有功劳,却连一点儿吃的都捞不到。看看四周,忽地发觉墙壁里有一个蒸笼,于是掀起,里面是白生生的大馒头,顿时喜出望外,两手抓起,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不一会儿吃得肚子里胀鼓鼓的。寻到水缸边,摸起瓢,盛起一瓢清水,一扬脖子顿时喝得咕噜噜直响,犹如倾倒一般。肚子里更涨。信步走出屋子,看见满院寂静,不禁气上心头,真想一把火烧了整座少林寺。想想,忽然想起了藏经阁,那儿不是藏有许多经卷和武林秘籍吗?今儿自己被如此冷落,不如索­性­去偷它一两本,已好出得这口怨气。觑觑前后无人、四周寂静,顿时摸索而去。进了藏经阁,方才点亮火石,正*亮一处地方,忽地,一声冷笑传来:“嘿嘿!”吴聪顿时吓了一大跳:难道有人已经发觉自己,赶紧将手一晃,熄灭火石,纵身跃出藏经阁。

忽而,一片声喊起:“抓小偷,擒窃贼。”四下里都是人声,一整片都是人影。顿时闪亮起一簇簇火把,火光熊熊,照得许多光头闪亮,一些捉刀执剑,一些手提短棍,一些拿着铲子,个个怒目相视。吴聪顿时傻了眼,一时不知该是如何。

只见得人丛里走出一个光头和尚,手执念珠,呵呵一笑。吴聪注意一看,不就是昨日那个嫌贫爱富的和尚吗?只见得他一脸得意,踌躇满志,似乎他已经立下弥天功劳。

那悟仇和尚说:“阿弥陀佛,不知阁下深夜潜进藏经阁,所为何事?”后面一些和尚说:“快说,免得下阿鼻地狱。”“还不赎罪?”听得这些和尚的喝骂,吴聪心里顿时涌起万千莫名感慨。真是好人难当,向后反遭冤枉!

吴聪大声说道:“你们少林大难在劫,还不警觉?倒把报信人抓起来,真是糊涂透顶!”一些和尚脸上现出疑惑。悟仇和尚呵呵一笑:“久知阁下妙手神偷的绝技,今儿在少林失手,真是没想到吧?”说完,一脸得意。吴聪大骂起来:“一群愚蠢秃驴,灾难即将来临,竟然如此窝囊!”一些和尚指着吴聪嚷嚷说:“既然他是窃贼,就索­性­抓起来。免得再去害人。”“难得与他罗嗦,抓起来得了。”吴聪听了,看看四周,少林和尚约有上百人之多,倘若动手,自己岂不吃亏?偷盗他人秘籍的事,罪名不小。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于是,就欲溜掉。悟仇看出他的心意,伸出双手拦截说:“阁下既然来了,何必慌走?”说完一爪抓过来,径奔吴聪的肩膀。吴聪身子一闪,回身一掌打来。和尚毫不避让,变抓为掌,一掌击来,带起劲风,呼呼有声。吴聪见了,心里发虚,不敢硬接。唰地一把展开扇子,只听得呼呼风声,一连使开三十六招折梅扇。或打或点或粘或戳或挡,真是变化无穷,奇怪诡异。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和尚也是毫不示弱,双掌舞得呼呼风声,正是大力金刚掌的路数,掌掌都显出无穷的深厚功力。一招“金刚撞柱”,迎面劈头打来。吴聪扇子一挥,斜刺里闪过去,只见他身法甚是灵活,端的是窃贼本事。一时半会儿悟仇和尚饶是拿他毫无办法。吴聪闪避之际,一招:“凤凰开屏”,映着和尚,本来合拢的扇子陡然一展,顿时挡住了和尚的视线,下面提起一拐脚,直踏和尚的脚板。使出“马踏飞燕”,劲往一处使,踩得扑的一声响。和尚觉得脚上隐隐疼痛,当着许多同门晚辈,又不好开口叫嚷。只得吃着哑巴亏,忍着痛,也提起一只脚,直接踢向吴聪的胯下空挡处,吴聪赶紧撤脚,身子一晃,已然避在一侧。扇子直指和尚的背上|­茓­位。和尚觉得身后风声响起,竟然毫不避让,兵行险着,身子顺势往侧后方一斜一挫,右手抄到左面,一把接了扇子。吴聪被他一把拿了扇子,吃了一惊,赶紧拽紧扇子,同时左手变掌,击向和尚的后背。和尚捞住扇子,立即身子一转,和尚本来内力比吴聪浑厚得多,加之转得有方,顿时夺过去了吴聪的扇子,带得吴聪往前一个趔趄。和尚同时身子已然来到吴聪的另一侧,伸手一抓,使出一招“骄鹰擒兔”,顿时一把抓了吴聪的肩处|­茓­位,吴聪顿时动弹不得。周围和尚大声叫好。接着,过来了几个和尚,把吴聪拉拉扯扯,推去关押起来。

四十九梅林四杰

四十九梅林四杰

却说苟国浪留在八卦门里,听得黄门主说要招揽四方英雄,扩大门庭。初时不以为意,呆在屋里懒得动身。后来,忽然想到一计,不由得嘿然作喜,当即向黄门主言明,要出去为八卦门招揽人物。黄门主见了苟国浪乐意为自己分忧,心里自然喜悦,于是嘱咐他路途小心。苟国浪满嘴应承,拿足银两,背上包裹,当即出门而去。

出得门来以后,看东看西,不知该去往何处?北方,五刹帮虎视眈眈,自然是去不得,东边,六和帮也是气势逼人,不可小觑。只有去到南边,方可,于是朝南。

走到了一处集镇,其时天气燥热,街两旁水果琳琅满目,西瓜还在贩卖,各种摊贩,错杂摆放。吆喝之声,讨价还价之声,此起彼伏。苟国浪走得累了,又肚里饥饿,看看街边一处摊贩,撑起一块篷布,遮着巴掌大的地方,卖有粉、面、包子、馒头。一两个食客正在坐喝。卖得人正在忙碌着。苟国浪走过去,坐下来。那人扭头一看,脸上乐出一朵花,笑眯眯的问:“请问这位大哥,吃点儿什么?”苟国浪瞧瞧桌子上,说:“就来一碗粉吧。”那人又问:“请问粉里放什么搭配?”苟国浪问:“那么你这儿有什么呢?”卖得人说:“有蘑菇、猪­肉­片、猪­肉­哨子、蹄瓜、羊­肉­、­鸡­­肉­。”苟国浪说:就来一碗哨子粉吧。“那人说:“好的。”伸手在一个清水盆里洗濯了一把,就伸手去一个大盆里捞起一把粉条,放进锅里去煮起来。苟国浪注意瞧着,看得真切:那人起先在盆里洗了一把手,再去务弄,还算­干­净,也好吃得放心。也有一些极个别的手都不洗,随手就去捞起粉来弄,让人吃得很不舒服。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但若果是亲眼见了,就应该是­干­净的才放心,否则,勉强吃下去就会肚里烦躁、后悔不迭。

苟国浪正在胡思乱想,那人已经手脚麻利地弄好了一大碗粉来,端来放在苟国浪面前,说:“其他作料都放在桌子上,自己放吧。”苟国浪往碗里一瞧,粉条盘旋,如漩涡一般,甚是好看,饮食讲究“­色­香味俱全,不可偏废。”桌子上放着一个作料盒。他打开一看,白的是盐巴,麻的是花椒粉,粒粒晶莹透亮的的是味­精­,他一一放了一点儿。再一看,有两个瓶子,一高一矮,他知道是“高醋矮酱油,”于是把高的多倒了一点儿,矮的呢只滴了几滴,这是醋啊!怎能多方呢?再用筷子搅拌了一通,于是,大嘴吃起来。吃得额头冒汗,肚子里觉得酣畅淋漓。吃着,觉得味道特别香,吃得差不多­精­光了,只剩下一碗汤,索­性­连那汤也喝得­干­净,喝得咕噜咕噜直响。刚巧喝完,忽而听得一阵嚷嚷声,抬头一瞧,一个女子正在哭嚷,被一个青年男子扯得歪歪咧咧的往前走。周围一些人在围观。苟国浪觉得诧异,听得卖粉的说:“这个小子,是梅林四杰之一的老四,喜好女­色­,哎!没有出息的一个家伙!”苟国浪问:“梅林四杰是什么人?”卖粉的说:“住在梅林里,喜好舞刀弄剑,使枪耍­棒­。听说还有一个什么梅花桩,人能在上面奔跑如飞,那么高,哎!真是吓人!”苟国浪不觉心里一动。付了钱,于是起身过去。

只见那个瘦青年,穿得一件花绿绿的绸衫,敞披着,一只手扯定那个女子,一只手叉在腰间,嘴里骂骂咧咧:“你个贱人不识抬举?亏四爷看得起你!如何不陪四爷睡他一晚?”周围的人个个敢怒不敢言。

苟国浪走了过去,大喝一声:“呔!站住!”那个花绿绿的青年闻言,吃了一惊,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只见他一脸枯黄,两腮处各有一个酒窝。笑了一笑,那酒窝看起来就更明显了。那个青年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眼苟国浪,一张马槽脸,眼里泛幽光,于是说:“哪里来的东西?敢管四爷我的闲事。”苟国浪把手交叉着抱在胸前,懒洋洋地说:“正所谓太阳光辉大家用,大路不平旁人铲。”那个青年一竖眼一瞪眉说:“哪里凑合来的歪道理?找打!”说着扔下那个女子,几步赶过来,举手就打。

周围的人们见了,吓得纷纷退到一旁,顿时给二人腾出了一片空地。

苟国浪拿着宝剑,一闪,避在一旁,冲着那人嘿嘿一笑,那人一掌落空,又听得苟国浪嘿嘿直笑,心里更是涌起无名火,接连着直扑过来,飞起一脚直踹苟国浪的胸膛。苟国浪见其来势凶猛,伸出一只手,啪的一声击在那人的脚板上,霎时腾起一缕烟尘。苟国浪顺势往前一推,那人收拾不住,扑扑往后一连退了好几步,方才站稳了脚跟,脸­色­惊异的瞧着苟国浪。冲过来,左手变掌,迎着面门,轰的一下,掌到中途,右拳紧跟着冲出。原来却是使虚击实。苟国浪腾空而起,跃到半空,脚尖踢出,那人急忙挥拳抵挡。怎奈苟国浪脚上如有千钧力量,霎时那青年抵挡不住,又只得往后退。只一下,他心里暗自吃惊,不知面前这个马槽脸,究竟是何来路?拍拍手,说:“你等着瞧,有种的就别跑。”说完就撒起脚丫飞跑了。苟国浪再看那个女子,已经站起,呆呆地看着二人比试过招。看得那个青年跑了,方才松了一口气。走过来,向苟国浪说:“谢谢这位大哥。”苟国浪拍拍手说:“不用谢,姑娘,我送你回家吧。”那个姑娘迟疑了一瞬,说:“好吧!感谢大哥的救命大恩。”

围观的人们渐渐散去。走到一处卖吃的那儿,那个眼里注意瞧着那些食物,脚下缓慢,似乎不愿意往前走。苟国浪看出她的意思,于是走过去,叫道:“来两碗粉。一碗猪­肉­片的,一碗­鸡­杂子。”那个人说:“好的”说完了就低头忙乎起来。两人就坐在凳子上。一会儿,苟国浪觉得肚子里呼啦直响,赶紧问那个人:“小哥,这附近哪里有茅厕?”那人说:“在那边的拐角处,”用手一指东北方向。苟国浪觉得包裹带着不太方便,正在犹豫,那个女子说:“大哥,让我帮你拿着吧。”苟国浪于是赶紧递给她,然后向那边飞跑而去。

等到过了一会儿,苟国浪系好腰带,走过来了。一瞧,顿时愣住了,眼前的那个女子不翼而飞,踪影全无。他不由得吓了一跳,赶紧问那个卖吃的:“小哥,刚才那个女子哪儿去了?”心里直担心是否那个恶棍又半路折回来,把那女子劫掠而去。心里暗自懊恼真不该去什么茅厕,真是懒牛懒马屎尿多!谁想那个卖吃的说的话让他吃惊。那人说:“你一走后,那个女子拿起你的包裹就窜溜溜的向那边飞跑。我还以为她是去买东西呢?难道和你不是一路的?”苟国浪叹息说:“哪里?我刚才从一个恶棍手里救下她,正欲送她回家。”听了这话,那人半信半疑,苟国浪欲拔足去追。谁想那人一把扯住:“粉都煮好了,难道不吃?”苟国浪急得说:“我要去追回我的包裹。”那人说:“虽如此,也得付了钱才走。”苟国浪急得火冒:“我的钱,都在那个包袱里,如何给你?”那人紧紧扯着,就是不放,嘴里说:“你两个只怕是特意窜通好来消遣我不成?哼!”苟国浪心里大怒,顿时捏起拳头。忽然,一只手把自己的手紧紧扯住了,一瞧,原来是一个三十开外的人。一身白装,衣诀飘飘。苟国浪觉得他陌生,正在诧异。那人说:“小二,他的钱我付了。”说毕掏出一些银两,递给那个小二,说:“不用找了。”那个卖粉的乐得脸上开花。遂放开苟国浪。苟国浪抬眼去看那人。那人冲着他抱拳说:“这位英雄适才仗义救人,武艺出众,实在佩服。”苟国浪赶紧抱拳致谢,说:“感谢相助,请问阁下大名,日后已好奉还银子。”那人呵呵一笑说:“还倒是不必,有缘做个朋友,倒是不错。本人长住小海子,人称醉半仙。”苟国浪急说:“那好,以后再来相谢。”说毕拔足匆匆追去。

追了一时,一走出三四里远,那个女子的踪影,却是丝毫不见。苟国浪不禁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发呆:难道这个好人,当真做不得么?你帮了她,她反倒起心害你。哎!什么叫人心叵测呢?增广有云“知恩报恩天下少,忘恩负义世间多,”哎!呜呼!无法可想。而今,自己身上盘缠已无,为八卦门招贤一事,难道就如此半道搁浅么?回去只怕让人笑话。他为八卦门招贤纳士一事,该怎么说呢?他小的时候最爱听说书的讲起水泊梁山一事,梁山本来是晁盖的天下,后来宋江带了无数的人上山,宋江又会笼络人心,后来,晁盖的临终遗命,竟然无人理会。等于是说,宋江在晁盖生前,就已经架空了晁盖。

想起这个故事,他的心里就颇有点儿心领神会。难不成自己一辈子就如此屈居于人之下么?建功立业,江湖一统,本来是每个有志之士的目标啊!尤其是八卦门里的富豪、奢侈,更是令他惊异,丫鬟成堆,奴仆成群,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锦衣玉食,佳丽美人,比之天山的生活,不知好过多少倍。那儿是冷冷白雪、凌淩寒风,见之犹嫌;野­鸡­野味,野菜野果,食之犹烦。还是今儿的日子好啊!他暗自庆幸自己选择了留在八卦门,而不是继续漂泊、流浪。在山崖下避雨,凄凄冷雨,一身凄冷;在破洞里过夜,漫漫长夜,一脸晦气。野人一般,猪狗相似。野­鸡­野味,无盐无味;湿衣湿裤,愁心愁苦。

真是飞鸟疲惫,倦客思家。漂泊千里的人儿,终于会有了一颗破碎的心,稽留一处,心无刑役。安居乐业,居有定所。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漫无目的往前走。忽而见到了一片梅林,于是想起来那个梅林四杰。只见那片梅林,密密麻麻,却又错落有致,中间一条蜿蜒小径,从一片幽暗之中延伸出来。其上铺满碎石,黄沙。苟国浪正在看时,忽见衣诀飘荡,几个人影从里面出来。

出来了,一共是四个人,头戴方巾帽,身穿白衣襟,四个人儿,一般打扮,一样穿戴。为首那个,脸稍长,腮上一粒豆大黑痣,下巴处一撇小胡子。第二个脸颊瘦长,三角眼;第三个高鼻子,凹眼珠深陷,颧骨突出。第四个就是集市上调戏­妇­女的那个,此时也换成了白衣衫,他此时一脸泛寒霜,两眼露凶光,恨恨地看着苟国浪。

苟国浪抱拳说:“不知几位如此这般拦路,意欲何为?”第四个喝道:“贼子,你在集市上逞凶扬威,难道忘了?”苟国浪笑笑说:“如此呀!谁叫你调戏良家­妇­女呢?谁个没有姐妹?哪家竟无女人?”为首的那个脸腮上有着豆大黑痣的文言­色­变,扭头喝道:“难道你又去调戏­妇­女了不成?”那个老四赶紧说:“大哥,你修得被他蒙蔽,兄弟这段时日,蒙大哥教诲,改了不少,岂会再做那种下流勾当?”大哥说:“既如此,这位兄台如何会与你结梁子呢?”那个老四看了苟国浪一眼,赶紧说:“他是在赌馆里输钱给我,所以赖账。所以动粗。”说完一只手指着苟国浪,厉声说:“欠的钱难道还不还吗?”苟国浪不由得气冲中来,说:“我几时欠了你的?你个荒­淫­无耻之徒!调戏­妇­女,死不悔改。”那个老三咳嗽一声,吐出一嘴口痰,说:“即便是我兄弟调戏­妇­女,也须得有我大哥处置,与你这个外人有何相­干­?来趟这趟浑水,怕那个女子会送一包钱给你?”一句话,正好戳在苟国浪的伤疤处:自己救得那个女子出火坑,她反倒恩将仇报,偷去自己的钱物,哎!想起来就颇不是滋味!人情冷暖,在梦里也是凄凉!

于是闭嘴不愿再说什么。

那个老三见他闭嘴不言,觉得自己能说会道、口舌占了上风,因此心里更加得意,跨前一步说:“阁下先前战败我们兄弟,今遭又来梅林,想必武艺非凡,把我们梅林四杰当成无物一般,未免过于狂妄。今儿我倒想领教一番,看看阁下是用什么卑劣手段或者­阴­招?因此才胜了我兄弟。”苟国浪疑惑地说:“不知如何比试?”那个老三轻蔑地说:“自然是一比一,怕还用得着我们四人一起打你一个不成?”苟国浪呵呵一笑说:“看来你们不是梅林四杰,而是梅林四狂,狂妄自大!哈哈!”老三怒说:“你胡说什么、傻笑什么?”说话之间,飞步扑过来。

苟国浪后退了两步,那个老三进逼过来,一章当头打来,苟国浪将身一晃,那掌顺着身侧打过去,苟国浪挥掌切向对方的手臂,那厮顺着将掌卷过来,化掌为抓,就欲施展擒拿手,就想箍住苟国浪的脖颈。苟国浪将头一低,身子一斜,顿时溜出了那厮的缠绕,那厮飞起一脚踹过来,苟国浪又一跃,顿时避开。那厮左手一晃,手里顿时多了一支器戒,却是一支短棍,劈头盖脸打下来,苟国浪将身一晃,再往侧面一迈,一挥掌,轻轻拍在那厮的肩膀上。那厮不由自主,往前趔趄了好几步。

后面三人都吃了一惊,老四惊得咦了一声。

老三站稳了脚跟,不觉脸红,想着先前的大话。一时不知如何下台。苟国浪赔笑说:“胜败常事,阁下何必当真?”老大招手说:“快回来。”那老三方才有了台阶,扑扑扑地跑回去了。站在几人身后,借着老四的身子挡住自己的脸。老二望望苟国浪,说:“且让我会会他。”老大一把扯住:“且慢!”老二回身,一脸疑惑不解。老大掂量说:“此人武功,均在你我四人之上,如此这般打法,绝对毫无胜算。唯今之计,只有、、、、、”;老二接嘴说:“梅花桩?”老大点点头。老三老四这回又神气起来:“对,让他尝尝我们大哥梅花桩的厉害。哼!”于是老大跨前一步,双手抱拳说:“这位大侠,武艺­精­深,我等四人,本欲­干­拜下风。怎奈我的弟兄们颇不服气,本人又常在梅花桩上练习,不知阁下这一身武艺,可否上得梅花桩?”老四嚷道:“不敢上梅花桩?就快滚去当乌龟王八蛋!”老三也翘起大拇指说:“我们大哥的梅花桩,一向不曾有得对手,如今,也是一样。天下无敌!”说完后一脸得意。

苟国浪思索了一会儿:本事低于自己,将来正好喊得动使得去。倘若本事超过自己,岂非不听话了?反客为主了?

况且梅花桩,无非是讲究轻功而已,难道自己会没有把握?

于是,抱拳说:“比试梅花桩,倘若胜了,该是如何?输了,又如何?”老四指着苟国浪说:“若赢了,就杀死他。”老大瞪了他一眼:“倘若输了呢?就让他杀死我吗?”老大与老二合计一番,而后老大说:“倘若我赢了,就要跪下,给我们四个磕头。”老四补充说:“要磕得咚咚响才行,磕一百个。”苟国浪听了点头。老大又说:“倘若我输了,你说呢?”苟国浪将手往西一指,说:“那就要随我加入八卦门,而且要听从我的话才行。”四人一听:原来是八卦门的人到了,感情如此厉害!三人不由得暗自瞪了老四一眼,老四赶紧低下头。几人低声合计说:“倘若输了,加入八卦门,却已是赚钱之事,不算吃亏。况且争霸江湖,本是学武人的目标。”于是几人也欣然同意。

四人带路,苟国浪随后,进入了梅林。只见得梅树甚多,或粗或细,或大或小,多得数无可数。叶片尖圆,一些蒙着灰尘,一些清脆如新。地上也落得一些,铺垫一些,踩上去,吱吱作响。

到了梅花桩前,只见一片开阔地上,立着上百根梅花桩,九尺之高,高低错立,一些儿空隙宽,一些儿空隙窄。

苟国浪看了看,暗自惊心:没料到这梅花桩竟然高低错杂,自己还以为是高矮整齐划一呢。而且一些宽一些窄,真是难以掌握。须臾落在空隙里的地上即是输。事已至此,难以打退堂鼓。不由得暗自皱起眉头。几人看了苟国浪面有难­色­,四人一脸得意,那老四还乐呵呵地直笑着,老大捋着小胡须,老二眯着三角眼,老三眨着凹眼珠老四看了苟国浪犹豫,于是高声叫道:“怕了吗?那就跪下磕头求饶吧”。

苟国浪听得气愤,说:“我怕你?”说毕纵身而起,跃上梅花桩,牢牢站着,看着四人。老大也翻身上桩。苟国浪忽地想起:自己应先走它几步,试试虚实,而不是抢先比试,于是说:“你们四位,号称梅林四杰,却还未通报姓名呢?”说着已经走了一步,踏到另一根梅花桩上,还算安稳。那个老大说:“我们梅林四杰,我,老大,是梅家窝荡的梅大巴子;老二,杨角眼;老三:高颧骨;老四,花一闪。如何?”苟国浪在他说得时候已经走动了五六步。老三低声对老二说:“瞧他在抓时间试桩呢,如何?怕不让他试好点儿呀?”老二不以为然的说:“就让他试吧,免得呆会儿他好赖账。临阵磨枪?哼!”老四也是满脸不屑,说:“我们大哥,练习梅花桩数十载,哼!功力奇深无比。还会怕他试桩?”

苟国浪又说:“请问是使得什么武器?”说话之间,又已纵横了五六步,觉得比先前熟悉多了。梅大巴子浑然不觉,开口说:“我嘛,使的是一把狼牙长剑,老二使的是锯齿弯刀,老三嘛,刚才你已试过了,一支烧火短棍。老四嘛,使的是一根鞭子。名号一致,兵器不一,”说毕哈哈大笑。他说这几句话之时,苟国浪已经把梅花桩摸得熟透,这时双脚开始一连跳跃好几步,觉得还算顺手,于是心下松了一口气。说道:“你练习这个梅花桩,已经有多少时日了?”梅大巴子哈哈一笑,得意地说:“自小练起,到如今为止,已有几十载了。”他正说之时,苟国浪已经连跳了七八个桩头,腿脚变换之间,已经颇为灵巧了。听了梅大巴子的话,心下不由得暗自惊心:竟然是自小练起,看来自己还得小心了,须臾大意不得。

老三看那苟国浪跳跃之间,腿脚已经颇为灵便了,就高呼起来:“大哥,开始­干­得了。不可拖延。”他这一句话里有话,顿时提醒了梅大巴子,他瞧着苟国浪跳跃的身形,显然轻功造诣相当不错,于是也收起了先前的猖狂之心,抱拳说:“开始得了!”苟国浪也说:“请。”梅大巴子一步步踏过来,看他那身形,沉稳,恰如踏着平地一般。来得近了,隔着一根树桩,长剑一挥,忽地当胸刺来。看他那长剑,剑身长满尖尖的獠牙,剑尖锋利。刺得过来。苟国浪两脚使力,牢牢站在桩上,身子一偏,那剑刺了过去。随即那剑拉回,却是挨近过来,企图划着了苟国浪的肩膀。苟国浪宝剑一晃,已经将那柄獠牙剑挡在外边。梅大巴子将宝剑收回,换了一招,劈空砍来,当做刀来使唤。来势凌厉,直如天降飞瀑一般。苟国浪腾身一闪,已然站到了另一株梅花桩上。梅大巴子身形一闪,疏忽之间,又抢攻过去,是想趁着苟国浪立足不稳,迅即进攻。苟国浪宝剑一挥,正欲去磕他的剑。哪知对手的剑到中途,倏然变招,转而削向苟国浪左脚踏的那一株梅花桩。只听得咔嚓一声,顿时削断了那一株梅花桩。苟国浪赶紧提起那只脚。如此一来,顿时成了单足鼎立。刚及收起那只脚。梅大巴子身形一晃,又已欺身近前。宝剑挥动,连连劈来。

地上三人顿时叫好,鼓起巴掌。

梅大巴子宝剑练攻三招,径取下三路。苟国浪只得将身跃起,往侧面一翻,正欲落下,那个梅大巴子又已赶到,宝剑挥舞,直击苟国浪的身下,不使其落在梅花桩上。苟国浪挥动宝剑,破空而下,那梅大巴子见了,知道他的内功深厚,不敢硬碰,劲往下落,宝剑挥舞,又已截断了树桩。他自己已落下接近于地面,还隔得十寸。脚粘住桩子,身子一斜,又轻飘飘顿到了一处树桩上。苟国浪在空中,看见身下无物,只得暗运内力,御风而行,顿时飘到了另一株树桩上。这番轻功,桩上桩下之人见了,无不大惊失­色­。那个梅大巴子见了,皱皱眉,挥舞宝剑,又刺过来,这次是身子朝前倾斜,如全身匍匐滑着梭板一般。及至近了,身子一翻,已升到苟国浪的上空。这一回,他见了苟国浪的轻功高明,于是去到上空,迫使苟国浪的轻功无法施展。身在空中,挥舞宝剑,只见得剑光闪闪,将苟国浪笼罩住。苟国浪吃了一惊:似此如何抵挡。犹豫之间,只见得剑光已然迫近,只得也挥舞宝剑,朝上迎去。两剑相碰,嗤嗤作响。梅大巴子身在高处,直压下来,自然是占得便宜。苟国浪身在下方,抵挡艰难。顷刻之间,苟国浪已被压得急往下坠。

下面三人大喜,手舞足蹈。花一闪甚至得意地吹起了口哨。

苟国浪心里着急,脚尖离得地面近了,倘若挨着地面,那便是输。

犹豫之间,越发近了。恍惚之间,使起两仪­阴­阳剑法,只见得黑白两道影子,一道抵住上面压下来的剑锋,一道斜着去削断了上面的一截树桩,随手一挥,树桩朝上打出,直击那个梅大巴子的面门。梅大巴子看着即将取胜,心里正在得意。忽而见得木桩飞来。赶紧挥掌去打,因此,剑影缓了过来。此时,苟国浪的脚尖离地仅仅只有一寸了。趁这空隙,赶紧提气,飞身而起,又落在一根树桩上,稳稳地站着。

地面几人见得苟国浪疏忽之间反败为胜,不禁呆了。梅大巴子不禁微微叹气,又使剑逼过来。苟国浪身形一晃,已迎过来。他先前因为顾忌梅花桩,因此总是迟疑,后出招,险些儿吃亏。这回,总得抢先了。只见二人在空中,兵刃相交,剑影纷飞。这回,梅大巴子毫无胜算了,十数招过后,苟国浪觑着空挡,使起­阴­阳剑锋,狠劲劈来,梅巴子哪里能够抵挡,疏忽之间,两道剑锋,有如两人使力一般。梅大巴子的宝剑顿时被打落在地。不觉脸红,叹息一声,抱拳说:“愿赌服输,今后,唯苟大侠马首是瞻。”苟国浪大喜,也抱拳说:“阁下好本事,佩服,今儿承蒙谦让。以后一道闯荡江湖。”说着,二人皆飞身下桩。

下面几人,兀自发呆。梅大巴子说:“我们回去,收拾一番,和苟大侠一道启程,前往八卦门。”几人也濡濡地点头。老四一脸黯然。苟国浪疑惑地说:“花一闪老弟不会反悔吧?”花一闪听了,顿时拍起胸脯:“我花一闪一向愿赌服输,几时不算数了?”梅大巴子看了他一眼说:“苟大侠放心,若果他敢反悔,看我不锤死他!男子汉大丈夫,说了就要做到!否则,岂非婆娘一般?”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五十海岛探险

五十海岛探险

且说黄东一心求贤,儿子黄大茂忽地想起马连通,于是给父亲献策说:“此去南方,那个浔阳岛马岛主,势力日渐扩大,又与五凤岛结为儿女亲家,莫如前往南方,与之结盟,一则可以作为援兵盟友,二来有了交往,作为后方屏障,以备不时之需,此乃一举两得。”黄东听了,连连称好。于是父子二人,整装一番,交代邹明君防守事宜。黄大茂自去与蔡欢欢作别。蔡欢欢留着眼泪,要他一路平安,早去早回,并问候马昌蓉。他一并答应。

一切准备完毕,父子二人即刻启程。

途中,黄东详细的问了儿子浔阳岛与五凤岛的情况,再三斟酌,决定先往浔阳岛,而后再去五凤岛。

二人乘坐一条船儿,一路顺风,几日后达到了浔阳岛附近。看着那个岛影,黄大茂一脸兴奋,对父亲谈起那日护送浔阳岛女儿前去成亲,路遇贼人,拼死一战的事,黄门主听得一脸兴奋,拍着儿子的肩头说:“好哇!你­干­得天大一件好事,竟然瞒我到如今。好。好事。如今,有了这么一件事,那个浔阳岛还好推辞什么吗?看来,如今浔阳岛一行,已然会成就好事。结成铁杆盟友。”父子二人皆哈哈大笑。

到了浔阳岛附近,却见得寨门紧闭,一些人站在岛上岛边执枪荷剑,如临大敌似地。来回巡逻,四处查看。二人不禁觉得奇怪:这是为何?难道那日岛主女儿大婚路上遭遇贼人拦路打劫,岛上如此防范吗?

到了岸边,正欲靠岸。忽然有人大喝:“不许靠岸,离得远点儿,否则格杀勿论。”语气非常严厉,近似于呵斥驱逐。二人觉得诧异,黄大茂开口说:“我是黄大茂,前来求见马岛主,还请通报。”那人顿时呵斥起来:“什么黄狗黑狗,滚远点儿,否则,杀之抛弃海里喂鱼。”旁边一些人张起弓箭。

黄大茂还要再说什么,黄东拉了他一把,示意他闭嘴。黄大茂心里纳闷,黄东吩咐赶紧划船离开。

离得远了,看不见影了。黄大茂跺脚说:“怎么如此毫无礼貌?竟然如此不通情理?”黄东凝神思索了一会儿,说:“飞儿,你这次来,与上次比较,有什么区别么?感觉如何?”黄大茂回味了一会儿,说:“感觉大大的不一样,上次来时,这儿的人很有礼貌,礼节周全。缘何几个月不见,顿时变了一个样子?令人捉摸不透!”黄东说:“难道情况有变?莫非岛上出了意外?”黄大茂陡然想起:“上次来时,我见到他们的人,喜欢穿白卦衣饰,这次却都是黑的,怎么如此?”黄东站起来,凝视远处,说:“这个岛已经被人侵占了!”黄大茂大吃一惊:“那么。马岛主只怕已经遇害!”黄东说:“这倒是难说,或者遇害,或者关押,一时之间难以判定!”黄大茂顿时觉得一身疲软,坐在船上,说:“真是天有­阴­晴,变化莫测。”

到了夜里,趁得无风,也无月­色­,一片­阴­暗晦涩。一艘船儿偷偷靠近了岛屿,只见得七八个人守在岛边,过了一时,海风挂起,冷气袭来。有几人说:“你们几人守着,等我们去喝几杯酒暖暖身子,再来换你们。”这几人说:“喝快点儿,别让我们久等。”那几人渐渐远去了。这边几人站得久了,脚上酸麻,一人嘀咕说:“怕有得屁事!”于是几人索­性­坐下,或者蜷伏在草堆里。不过一时,渐渐昏睡过去。只见得两个影子,趁机潜进岛里,飞跃而去。

这两个影子,正是黄东父子,黑巾蒙面,天黑,觑得机会,潜入岛里查探动静。

飞跃屋脊,窜梭房檐。只见得岛上一片漆黑,不闻人声,不见人迹。二人心里没奈何。黄大茂欲进屋查探。黄东阻止说:“不明虚实,不辨真假,恐有埋伏”黄大茂急躁地说:“怕就如此撒手不管?”黄东思索了一会儿,只见得两个巡哨的过来了,一前一后,于是低声说:“抓个舌头问问。”黄大茂会意,父子二人潜在屋檐两侧。静待时机。一会儿,那两人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嘴里哼哼唧唧,走得慢摇慢拖。来得近了,黄东手一挥,两人同时齐出,飞速扑向那两人。那两人忽然见到眼前一晃,如有大鸟飞过,未来得及反映,全身忽然不能动弹了。知道被人点了|­茓­道,心里后悔不跌。黄东解了其中一个的哑|­茓­,将利刃抵在他的后背脊梁上,低声喝道:“你的说实话,就放了你,否则?”说着,黄大茂把前面个用刀子一戳,那人顿时头一歪,径去­阴­朝地府。这人吓得简直魂魄快要飘飞而去,两腿颤栗不已。黄东忽然觉得下面湿淋淋、热乎乎、臭熏熏,原来是那人的尿被吓出来了。那人赶紧点头,黄东说:“马连通去了哪儿?”那人说:“他的岛被我们占了,不知他钻到哪儿去了?”黄东又问:“你们带头的是谁?”那人说:“我们是五凤岛的人,岛主是钟祈福。”黄大茂大吃一惊:“原来这个儿女亲家是个表面的幌子,其实是图谋这个岛屿。”黄东也说:“好歹毒的­奸­计!”那人说:“我都说了,该,该饶了我吧。”黄东又问:“你们钟岛主,如今在哪儿?”那人说:“他如今在带人攻打沉寂岛,已不知打下来没有?”黄东将两手一扭,只听得咔嚓一声,那人的头颈骨顿时被扭断,那人闷死过去。

黄大茂问父亲说:“如今该是如何?”黄东掂量说:“这个岛权且别慌管他,先去救下沉寂岛,再做打算。”黄大茂迟疑说:“但是,有可能马岛主就被扣或者藏在这个岛上呢?”黄东看着他,斩钉截铁的说:“沉寂岛势力雄大,远胜浔阳岛。不可感情用事,先去那儿。”说毕起身,黄大茂无奈,只得跟着坐船到了中途,看着漆黑一团、浑浊迷蒙的茫茫海面。黄东忽然心生一计,用手比划着说:“莫如效仿一番围魏救赵,或者效果更好。”黄大茂疑惑的说:“抄他老窝。”黄东分析说:“他大队人马去攻打沉寂岛,本岛必然空虚。劫了他的老巢,他惊慌失措,两面夹攻,必遭大败。”黄大茂连说:“好,父亲此计甚妙。”

划了许久,趁着夜幕掩护,终于悄悄到了五凤岛边。果然守卫松弛。只见得两三个人站在铁索尽头处,正在吸着叶子烟,星星火光一闪一闪的,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清晰可辨。迈开铁索,偷偷划到了岛屿下面。抬头,见到悬崖峭壁,高有十数丈。黄东让船守在崖下。轻声问儿子:“这么高,有把握吗?”黄大茂仔细掂量了一下,中间有几处凹坑,正好歇气换得手脚。于是点头说:“没问题。”于是,黄东先上去。只见他脚下使力,飞跃而起,纵起之力,正好到得悬崖的中间凹坑处,歇息一口气。再一运功,又一纵,顿时到了悬崖上,环顾四周,确是疏于防备。原来是钟开泰自以为本岛悬崖峭壁,四面临海,仅仅有几条铁链连接岸边,故而粗心大意,不加提备。

黄东把手一招,黄大茂也如法炮制,飞跃而上。两个人瞻前顾后,飞跃而去。窜跃一项项屋脊,飞过一座座房梁,两人伏在一座屋脊之上,正是猫吃团鱼---捞不着头。黄大茂正准备飞身跃下屋脊,黄东赶紧一把扯住他,用手指指屋下。黄大茂不解,扭头看去,只见得两个人影,隐约而来,一边走一边嘀咕着什么。黄大茂心里暗自觉得惭愧:姜还是老的辣呀!有人来到,自己却未曾察觉!真是险些儿坏事!

两人伏在屋檐上注意倾听。只听得其中一个嘀咕说:“那个老东西,就是骨头硬,死活不肯说话,也不吃什么,要是待会儿公子爷回来,看见他饿死了,怕还不打死你我两个?哎!”另一个恨恨地说:“他自家死则死也,何故拖人下水?”两人心里一动:莫非檐下两人说的那人就是马连通不成?黄大茂心里止不住一阵狂喜,与黄东交替颜­色­,看看那两人来得正是时候,旋即飞身下屋。那两人顿时呆住了,一个恰待要叫唤,被黄大茂一掌劈昏在地,另一个被黄东擒住,点了几处|­茓­道。两人又依前法,用刀子戳了昏死的那个,顿时吓得这边个呆愣了,而后解开|­茓­道,黄东喝问道:“你们抓的是谁?”那人吓得战战兢兢,说话结结巴巴:“那,那个是沉寂岛岛主付付朝西。”二人心里吃了一惊:沉寂岛岛主付朝西,难道沉寂岛已经被拿下?”二人不禁觉得心里寒意凉透,额上冷汗直冒。黄东又喝问:“你们难道已经打下了沉寂岛么?”那人赶紧说:“还,不不曾。”二人觉得奇怪:既然不曾攻下,为何其岛主已经在囚?真是咄咄怪事!黄东又说:“既是未曾攻下,那么怎么他们岛主被你们关着?”那人说:“亏得我们公子爷高明,用了一招‘擒贼擒王,请君入瓮。’假意请付岛主吃席,恭敬他,顺从他。那个付岛主也就大摇大摆地来,所以‘君自入瓮’,其实也怪不得谁?他自家贪吃好喝,又一项自大。还请二位好汉爷饶命,不与小人一般计较。”说完,扑扑磕头不止。黄大茂又问道:“地牢在哪儿?”那人说:“此去朝南一百步远,不过那儿有人把守。”二人把那人一把扯起,用利刃抵住他的后脊骨,说:“前面带路,如有半点儿耍诈,他就是模样。”说毕踢了一脚那个死尸。那人顿时吓得汗流,连连点头:“绝对听话,听话。”黄东又点了他一处|­茓­道,让他两臂无力,而后押着那人朝南而去。

到了地牢附近,只见得前面地牢隐蔽,如无人带路必定无法找到。三人钻了进去,墙壁里一支牛油烛燃得正旺,火光悠悠,照亮着一块地方。只见前面有一条破凳子,上面坐着一人,正在昏睡。地上乱草堆里躺着一人,正在闭合着眼。黄东心里暗喜,正准备上前,忽而,地上躺着的那个睁开了眼,半死不活的说道:“­干­嘛?斜眼一瞥又说:”王老二,你又回来­干­嘛?让你回去睡一晚还不好么?搂着你那乖婆娘,趴在她的身上,多爽!我都想­干­她一次,要不是给你老哥面子的话,我简直想、、、、、、”正说之时,忽然瞧见了王老二背后的两人,觉得奇怪,于是问:“你后面两人是­干­嘛的?”王老二瑟瑟发抖,说:“我忽然觉得独自一个回去不好,显得太自私自利,怕对不起公子爷。”他自是话里有话,又一边说一边连连眨着眼珠,黄东两人在后面,自然是看不见他的眼珠连续眨着。那人见了,心里疑惑,忽然心里一闪,大声惊叫:“有贼!快起来。”黄东二人知道事情已经败露,黄东一步跨上前,五指径伸,咔嚓一下,拿捏住那人,捏得那人胳膊咯吱咯吱作响,响动之时,胳膊已然碎裂,那人头一歪,顿时昏死过去。地上睡着那人顿时醒来,翻身跃起,手里撰着一把刀,忽地劈过来,黄大茂舍了王老二,跨步上前,闪身避让,再打出一掌,嗖地一下,那人往前扑倒,口里狂吐鲜血,头一歪,完蛋了。那个王老二见着几人动手,掉头就跑,还未跑出七八步远,黄东将手一扬,一支镖嗖地飞出,那人立即仰面倒下。

五十一 虎脱囚笼

五十一 虎脱囚笼

黄大茂去到二人身上搜搜,摸出了一把钥匙,黄东举起火把,二人去到隔壁牢里一看。只有一间牢房,一把大铁锁锁住了牢门,里面昏昏然卧着一人。黄东低声说:“付岛主,付岛主,”那人动也不动,充耳不闻。黄东心里疑惑,不知此人是否真是付岛主。正在没奈何时,黄大茂忽然说:“付岛主,你的家人被抓来了。”顿时,那人翻身跃起,扑过来扯住牢房的铁门:“你们说什么,说什么?”看着那人急得发疯,二人心里暗笑。注意看看面前这人,头发里溢散着熏熏臭气,衣襟上撕烂得絮絮飘飞,胸膛处打印得道道伤疤,臂膊边­祼­露出条条血痕。黄东赶紧说:“我们是来救你的。”那人疑惑地大睁两眼,疑惑地说:“你们。你们是?”说话之时,二人进去,一边一个,扶了那人出来,坐到板凳上。那人又问:“你们是谁?­干­嘛救我?”黄东说:“我是八卦门的黄东,前几日知道阁下落难,特地千里迢迢前来相救。”那人又惊又喜:“你当真是八卦门门主黄东?”黄东说:“这还有假?”说毕又说:“这是我儿子黄大茂。”那人又扭头看黄大茂。忽地扑通下拜:“感谢黄门主今遭搭救,倘若重生,定百倍尊八卦门,唯八卦门马首是瞻。”说毕又磕头,手铐随着叮当作响。二人心里暗喜,对视一眼,心里寻思这趟总算没有白来。

三人坐下,黄东正欲问他是如何遭害的。黄大茂忽然说:“父亲,闲话少叙,这是在狼窝虎|­茓­里呢!”黄东霎时清醒过来,看见付岛主手里的手铐,赶紧又去那两人身上乱摸,就是再也没有钥匙了。三人心里发凉:如何会没有钥匙?又在周遭寻找一通,依旧吗,没有。付岛主忽然回省说:“我记得那日是那个小畜生亲自来审问,来时是由他亲自解开的手铐,难不成在他身上?”几人寻思无计,只得说:“只有逮住了那厮,方才有办法。”

于是几人摸索着往外而去。只见外面,依旧一片昏黑,上下星月无光,远近景物渺茫。岛屿轮廓模糊,大海依稀可辨。岛屿边不时有海水波涛澎湃,或者冲刷海岸的声音,其间,隐隐有海螺呜呜而鸣,仿佛在为谁奏起哀乐。

付岛主朝着一间较大的屋子指指点点,随即,三人一道向那间屋子而去。经过几处巷道,走过七弯八拐,终于到了那间房屋附近。

三人隐匿在一间屋子后面看去,只见有两个人在那儿站着,木头一般,动也不动。黄东低声说:“必须先解决了门口这两个,免得待会儿在里面稍有不慎,这两人大嚷大叫,就会坏了大事。”付岛主点头称是。看了看地形、房屋。黄东让二人守在这儿,自己摸索着走开一点儿,绕过避着,迂回到那间大屋附近,飞身上房。进了那间屋子的大门,觑觑院落里寂然无声,就轻轻卸掉门闩,启开了大门。那两人听得大门吱嘎作响,还以为是主人要出门,赶紧低头弯腰,做出毕恭毕敬的样子。黄大茂与付岛主心里暗笑。黄东开了门,手一扬,一道飞镖­射­出,正好击中右边那个,身形随着猛然扑出,朝着左边那个太阳|­茓­处霍地一掌,咚地一声,左边那个砰然倒地。右边那个兀自呆立不动,黄东看时,其脸颊上早已血出,已然气绝。黄大茂与付岛主赶紧几大步跨过去,七手八脚,将那两人拖进去藏好。然后关好房门,再往里而去。

只听得里面隐隐有扯呼噜的声音,几人轻轻启开房门,破门之时,付岛主手上的脚铐咚的一声响,里面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是谁?”几人情知败露,迅即往里猛冲。黄东冲在最前面,忽然眼前一晃,一把刀呼地劈过来,黄东赶紧一闪,一个人影霍地闪过。瞧那影子,意欲夺门而出。黄大茂赶紧拦住,付岛主一双眼睛发红,喷出烈火,冲上去,挥起手铐,碰地砸过去。那人挥刀来迎,硬碰硬,砸出了一星儿火花飞溅。照耀着那人的脸上一道疤痕。黄大茂说:“这厮是钟祈福。”付岛主更是怒不可竭,嘴里骂道:“你两个龟孙子,活该千刀万剐。”一边骂,一边又舞起手铐,霍地砸过去,带起呼呼风声。那人见了是付岛主,心里惊骇不已,转身又欲外逃。黄大茂过来,舞刀就劈,顿时截断了他的退路。那人见了,拼着命砍过来,刀刀使劲,下下着力。黄大茂的刀碰着了他的刀,黄大茂觉得手心一麻,刀子险些儿掉在地上,心里暗自吃惊:这个钟岛主武艺还不错呢,自己先前还以为他们这些海上刀客只不过善于在海里潜游呢。那人趁着黄大茂惊讶的这一瞬间,已然跑到门口。付岛主一步跃过来,身未落地,手铐已砸出,那人用刀子一磕,手铐被刀风一带,顿时歪过去砸在门上,哗啦一声,那门板顿时倒了一扇。几人都已纵身来到院子里。那钟祈福扯开喉咙大喊:“有贼,”刚及喊了一声,一支飞镖嗖地­射­过来。听得风声急响,他赶紧将头一偏,那支飞镖擦着飞过去,­射­向无头虚空处。

黄大茂疾步上前,挥舞钢刀,唰唰唰连劈四刀,四个方位,四把刀影。那个钟祈福吃了一惊,叫道:“八卦门。”黄大茂嘴里冷笑:“不错,今儿来取你的狗命。”那个钟祈福谈话之间,手上抵挡,脚步移动,顿时卸去了这凌厉一击。黄门主见了,认出那人使得是“淩虚刀法”,唯恐儿子不是对手,赶紧两步抢过来,挥刀劈砍,嘴里说:“你去守住门口。“话音未落,听得几声扑扑响,显然是有人闻讯赶来。黄大茂暗自佩服父亲的辨风听音的能力,遂向门口而去。

这是天­色­已经微明,四处景物依稀可辨。

只见得门口过来了四个人,个个执刀,脸上凶恶,嘴里嚷嚷:“贼人在哪里?”见了黄大茂一脸陌生,挥刀就劈,付岛主见了,也挺身过来。六个人,两条心,顿时打成一团糟,刀光剑影,天昏地暗。

黄东心里着急,倘若旧不能胜,岛上大队人马涌出,如之奈何?那人故意拖延着时间,他情知,拖延时间越久,对自己则越有利。因此,闪避时多,硬碰时少,迈着步子,逗着圈子。

黄东心下一急,使起八卦刀法,顿时闪烁起八面刀锋,脚踏八卦方位,霍霍砍过来。那人脸上惊骇,连连后退,黄东一刀砍了个空,那人觑着机会,抽身近前,刀劈上头,脚踢下身,这一招乃是“上下其手”,凌厉莫测,上下方位均可攻可守,进退有节。黄东后退一步,脚底一旋,已然闪在一侧,刀劈过去,左手一晃,一只飞镖顿时­射­出。那人见了,避无可避,顿时往后啪的一声摔倒,顿时避过了黄东的刀与镖。如此机智应变,黄东心里也不由得暗自喝彩。那人摔倒后,身子在地上,如旋风一般,疏忽已近前,刀锋一晃,径砍黄东的双脚。这一招是淩虚刀法里面的“龙蛇卷地”,已是厉害无穷。黄东顿时跃起,身在空中,豁然转身,陡地一声大喝,有如凭空里响起一个炸雷,震响耳膜。刀锋飞速砍下,几面刀锋晃晃。那种祈福身在地上,一击不中,出手招式已老,不及变势,于是顾不着颜面,赶紧就地一滚,虽然落得一身泥尘,一身狼狈,幸而逃得­性­命。

黄大茂与付岛主合战那四人,以一敌二。恍惚之间,付岛主的手铐扑地打倒了一个,打得那人匍匐倒地,脑浆碎裂。另一个拔足欲逃,付岛主一个飞跃,腾起在半空,一大脚踹出,那人往前直扑,付岛主从空中落下,恰好踩在那人的身上,踩得咯吱一声,脊骨断裂。那人眼见得不能活了。

黄大茂挥舞钢刀,哗地劈倒一个,从上而下,劈做两半,两边洒血。另一人吓得双脚颤栗,心下犹豫,不知该逃该留。留下,唯恐丧命;逃走,怕遭责罚。犹豫的时候,付岛主又扑过来,甩起手铐打来,啪的一下,打断了一根肋骨。痛得他喊爹叫娘。黄大茂顺手一刀,从后背捅进前胸穿出,惨叫声声,鲜血淋漓。

接连听得惨叫,那个钟祈福大惊失­色­,心里暗自埋怨那些聋子混账,睡得死去了!欲抢路而逃,为时已晚,三人围聚过来。顿时钟祈福变换招式,移动脚步都变得颇为艰难。黄东已经觉得手脚乏力,那个付岛主心中烈焰万丈,自是怒不可竭,手铐连连挥动,疾风骤雨一般扫过来抡过去,有如暴风狂扫一般,勇不可挡。不多时一下子打在钟祈福的手臂上,那个钟祈福哎哟惨叫一声,钢刀掉落。黄东欺身近前,点了钟祈福的|­茓­道。那个钟祈福顿时动弹不得。付岛主狠狠给了他两脚,一脚踢在胸前,一脚踢在腹部。幸得黄东点了他的多处|­茓­道,因此,他暂得不痛,而且无法叫唤。

过了一时,无数人纷纷涌过来,潮水一般,堵截在面前,做着气势汹汹的模样。但是,见了岛主被他们擒住,不由得暗自吃惊,面面相觑,不知该是如何?付岛主拿过一把刀,架在钟祈福的脖子上,喝道:“叫他们退下。”黄东指头一伸,解开他的哑|­茓­。钟祈福一声叹息,对着那些人唉声叹气地说:“早时死去了,退下!”那些人左顾右盼,犹豫了一会儿,只得退下。

缘何这些人来得如此之迟。却是因为连连动武,征战不休。心里厌倦,又加之营房隔得甚远,因此毫无知觉。等到天­色­明了,方才知觉,却为时太晚。眼睁睁地看着岛主被人擒在手里,脸­色­惊乍却又无可奈何,唯有呆看。

付岛主举起手铐,说:“把钥匙拿出来。”付岛主又叹息一声,朝下面努努嘴,黄大茂伸手去一摸,顿时摸出了一串钥匙,当哐一声,给付岛主解开了手铐。那个付岛主把手铐使劲仍在地上,再踏上一脚,然后挥起巴掌,朝着钟祈福脸上狠狠一巴掌,打得他脸上火辣辣。而后喝道:“叫他们把监牢打开?”黄大茂奇怪的说:“难道另外还有牢房?”付岛主点点头,喝道:“把我那些弟兄伙放出来。”钟祈福摸着发肿的脸庞,恨恨地看着他,嘴里紧闭着。黄大茂见了那副手铐,心念一动,拾起来,给钟祈福拷上。而后把钥匙放入自己的兜里。钟祈福耷拉着脑袋,呆呆不语。付岛主看他如此装聋,心里更是火冒,嗖地拔出钢刀,架在钟祈福的脖子上:“说不说?不说,马上杀死你。”钟祈福又叹息一声:“放了那些人。”于是,那些人领路,几人押着钟祈福,觅路而去。

到了监牢那儿,那些人噼噼啪啪,打开了牢房门。里面顿时吵吵闹闹,涌出来二十几个人,个个蓬头垢面,人人眼露凶光,见了付岛主,劈头就要打。黄东连忙拦住:“勿打,勿打。”那些人里有人吼叫说:“这厮害得我们好惨,如何不弄死他?”“怕就这样算了?”“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天经地义!咋个就不行了?啊!”望着那些一张张气愤的脸­色­,黄东连忙说:“留着,自有大用处。”那些人依旧不依不饶,定要弄死钟祈福,付岛主一声大喝:“住手,勿吵。我们大家伙儿今儿逃得­性­命,全仗黄门主仗义相救,如今就听他的话。他说留着就留着。”岛主这一声大喝,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垂手站立。

黄东对钟祈福说:“叫你们的人统统放下家伙,可活命,否则?”钟祈福又是一声叹息,脸­色­白纸白蜡一般,对那些人说:“放下家伙。”那些人犹豫了一会儿,有一个犹疑的说:“倘若放下,只怕会被公子爷?”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钟祈福恼怒地说:“放下!是他大还是我大?”那些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终于放下了。这些蓬头垢面的人,立即上前,一把夺过,抢在手里,向着那些人虎视眈眈。

付岛主吩咐说:“把那些人都捆起来”。于是,捡起刚才扔掉的绳子、枷锁,把那些人弄起来,关进监牢,派了三个人看着。又派了两个去各处检看。于是,押着钟祈福,向岛口铁链处走去。

到了铁链处,看见那几条铁链,悬在半空,其下海风吹拂,感觉冷飕飕凉悠悠。向下一望,其下高有十数丈。海水涌动,­阴­风阵阵,令人不寒而栗。黄大茂说:“快说。如何过去?”钟祈福一脸凄惨,闭着两眼,缄口不言,只是将嘴朝一旁努努。众人一看,原来那儿堆着几百块木板。大小一致,厚实方正,宽与铁链相似。留得五六人守住铁链路口处。其余那些蓬头垢面之人,纷纷将刀剑Сhā入腰带里悬挂着,弯腰抱起木块,颤巍巍、晃悠悠地在前面辅路,一块块搁过去。几人在后面跟着。在那铁链搭起的木板路上,走得荡悠悠。脚底海浪澎湃,身畔冷风劲吹,撩起衣襟,吹散发髻。付岛主心里甚是感慨:先前一时大意,遭人­奸­计,落入泥坑,心儿如死,魂魄俱飞。而今,竟然重见天日,重得心生。返老还童,枯木逢春。心里头乐滋滋,嘴里头哼唧唧。江湖浩淼,风云变幻,万事难测,­阴­晴难定。

五十二攻守转换

五十二攻守转换

可苦了钟祈福,一心凄凉,两眼紧闭,走得慢腾腾,愁得叹声声。

原本光芒万丈、不可一世,而今,阶下囚、落水狗。想哼哼不起,想活活不成。呜呼!前程难料,未来莫知。走一步沟壑纵横,沟赫赫;进一尺悬崖万丈,悬空空。无路可退,无法可想。 听天由命,万事俱休。曾经*年少,意气风发;如今一夜白头,步履维艰。海边细浪,过眼清风,抹去辛酸泪,淡去白日梦。一生一世浑浊浪,今遭今夜泪凄凉。

划着两艘船儿,过了几个时辰,终于到了接近了沉寂岛。远远地,就听得一片片喊杀声。刀剑碰击,叮当作响,呵斥声,哭泣声,吼叫声,风起云涌。这边船上,人人挽起袖子,个个脸露凶光。手把手,手撰手,一起使劲划船,恨不得一霎时就赶到近前,加入激战。

终于到了近前,只见得這座岛与浔阳岛仿佛相似。三面环水,悬崖峭壁,一面斜坡,砌有高墙厚壁,作为屏障。墙上面许多人头,在一个女将的指挥下,执弓拿箭,挺枪荷刀,一面怒吼,一面抛掷出­射­出滚石、圆木、箭矢。墙下也有许多人,执盾牌,持刀枪,在箭矢的掩护下,吆喝着,呵斥着,怒骂着,凭脚力,往前冲,靠云梯,往上抢,遭遇到上面投掷出纷纷滚石、­射­出排排箭矢。此起彼伏,纷纷扑地许多死尸,破碎脑袋,断胳膊掉腿脚。鲜血满地,血流成河,往低处奔泻,流进大海,染红处处海水。城墙上也倒下许多死尸,匍匐在墙上。城上城下,死者不计其数,这里一片,那儿一堆,三人一处,五个成群。伤者喊爹叫娘、叫唤连天、呻吟不绝。

一会儿如涨潮般往前涌,一会儿又退潮般往后来。无数箭矢如飞蝗,呼啸声声,破空而来,破空而去。许多云梯被掀翻,被抽掉,被砍断,或者使劲扔下来,或者­干­脆拉上去。城上英勇,但是城下攻得更猛。看看城上渐渐不敌。

钟开泰露出一脸喜­色­。

海上,船里,这群人近了,付岛主青筋暴露,刀子抄起,就要往前冲。黄东一把扯住,高声大喝:“住手!”那些人拼得激烈,喊杀声震天动地,如何听得见。付岛主再也按捺不住,手下人和他一并往前冲,嘴里哇哇怪叫,刀砍,剑刺,不一会儿就放翻七八个。那些人的后方遭到突然袭击,不由得阵脚大乱,嚷叫起来。钟开泰正在指挥,忽而见得后阵攘乱,顿时吃了一惊,正欲喝问,忽然一个手下仓皇来报:“公子爷,下面又有人马打过来了。”钟开泰吃了一惊:难道遭到­奸­计,抑或两面夹攻。赶紧注意去看。只见得有二十余人,正在后阵那儿拼杀呐喊。恍惚之中,隐隐有一个熟悉的脸孔。仔细一瞧,竟然是自己的父亲。好似被人押着捆着缚着。木偶一般,动弹不得。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赶紧命人吹起锁喇,顿时停止了进攻,收队归阵。城上的人觉得奇怪,不知何故,但见那女将手一挥,也停止了­射­箭,一面加紧补充滚石、圆木、箭矢,一面登高望远、查探动静。只见城墙上有一个尖垛,那女将爬去站在那儿,正好看得远处。

钟开泰一时不知该是如何?愣愣地站着看着。其他人也一样发呆发傻。付岛主们停止了进攻。与对方两相对峙。黄东大喝:“钟公子,你看看这是谁?”钟开泰哑然一笑,计上心来,哈哈一笑说:“阁下是谁?来过问这儿的琐事。”黄东说:“八卦门,前来请教。”钟开泰眉毛一扬说:“既然是请教,为何将我的父亲如此捆绑?却是何故?”黄东一时语塞。付岛主喝道:“黄毛小儿,你先前如何耍­奸­使诈地对付老夫,­阴­谋陷害,今儿就如何对待你父亲,哼!子作孽,父还债,哈哈!天经地义!恰当得很。”

钟开泰嬉笑说:“那是我的计谋,和我父亲本来无关,”付岛主怒说:“休得诡辩!你父亲是一岛之主,此事如何与他无关?难道你已经将他架空,把他当做傀儡不成?”一句话,问得钟开泰无言以对。瞧了黄东,只得说:“这是两岛之事,和你八卦门无关,阁下如何却来搅这趟浑水?岂不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黄东慷慨激昂地说:“本来不关八卦门的事,但是,阁下关押残害付岛主一事,抢夺他人地盘。有失公正,我们八卦门,岂会不过问?”钟开泰见了八卦门来参与,知道事情颇为棘手,一心巴巴地望着能够几句话激走黄东,哪知黄东如此一说,知道必然激不走了,一时额上汗流,只得硬下心来说:“听阁下如此一说,看来是定要搅这趟浑水了。”黄东冷笑说:“残暴之徒,人人得而诛之。”钟开泰说:“既然如此,那就阵地上见高下。”黄东一指钟祈福说:“阁下父亲在此,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他死于乱刀之下吗?”钟开泰呵呵一笑说:“看来八卦门也是如此­奸­吝之小人,竟然采取威胁老幼的办法。”黄大茂跨前一步说:“对待小人,就得用小人的办法。”那个钟开泰一看,说:“原来是黄公子,你曾在我家吃得我的喜酒,也是有缘之人,如何却帮他人?”黄大茂呵斥说:“既然你做了浔阳岛的女婿,如何却侵夺人家的地盘?真是歹毒至尽之人!哼!”钟开泰呵呵一笑说:“权谋之事,正该得很!我就是要攻城,看你能奈我何?”说着举手,就要下令。钟祈福赶紧一声大喝:“住手!”

钟开泰见了父亲,拱手说:“此事,还得请父亲大人原谅。”钟祈福一声大喝:“难道你连我的命都不顾了?”钟开泰说:“自古忠孝不良全,做大事者往往不拘小节。父亲大人,以后孩儿自当为您垒砌一个大大的坟冢。日日焚香,天天诵经。”钟祈福气得简直快要发昏直跺脚。

黄东怒说:“你个小子,竟然全不顾你老子的­性­命,真是无父无母之人也!”黄大茂扭头问:“父亲,咋办?如今看来,这个钟岛主反倒成了拖累。”那个钟岛主此时变得奄奄一息、萎靡不振。黄东掂量说:“恐怕对方阵营里有高手,飞儿,你亲自看好了钟岛主,他就交给你好了。其他人跟我冲。”付岛主和他的一­干­手下听了,早已迫不及待,都抡起刀来,黄东手一挥,嗖嗖往前冲去。如离弦之箭。钟开泰将手一挥,对方阵营里,万箭齐发,箭矢如蝗,纷飞而来。这边,顿时被­射­死一两个。付岛主急中生智,抓起地上的死尸,挡住盾牌,继续往前冲,其他人也学着来,顿时,那般箭矢犹如虚设。钟开泰见了,吃了一惊。黄东施展开脚踏八卦的身法,继续往前,毫不用人­肉­盾牌,身子快捷,迅猛无比。钟开泰又是一惊,眨眼功夫,就已经来得很近了。钢刀霍霍,砍得那些弓箭手纷纷而倒。对方阵营开始惊乱,一些弓箭手见了来势凶猛,抵挡不住,纷纷后退,顿时反而冲乱了后阵。钟开泰大叫:“别慌!稳住!刀斧手冲!”

霎时阵形移动,从中间空隙里冲出一对刀斧手,与黄东他们直面相逢,顿时,刀剑相碰,声如霹雳,一霎时混战不休。那一伙人顿时把这边几人围在当中,这几人毫不畏惧,奋勇力战,黄东施展开八卦刀锋,霎时一刀闪出八条影子,一瞬之间,从八个方位攻出,令人惊骇,那些人不禁感到骇异。付岛主此时早已脱去手铐,一把钢刀在手,抡得上下翻飞,上下左右,皆无人能挡。只见此二人,猛虎一般,顿时将来围聚的这一堆人杀散,扯开了一条大口子。后面几人,也红着眼拼命一般,正所谓一人拼命十人难挡。地上,伤者呻吟不绝,死者沉默无声。血水四溢,腥味扑鼻。

钟开泰见了,不禁脸­色­开始发白,赶紧吆前喝后,指挥包抄。

这一同时,那边楼上终于看清,原来是岛主带人杀回,一传十,十传百,顿时­精­神大振,呼声如雷,于是开了城门,呼啦一声,一个身材略显臃肿的女将带队,冲出来一对人马,提长枪,抡钢刀,旋风一般冲过来。两边用力,两下夹攻。顿时钟开泰的人马有如风雨凋零,被冲得乱作一团,这儿一堆,那里一群,首尾莫相顾,前后不相联。

钟开泰见了,脸­色­全然惨白,心里叹息,两股颤颤,眼珠儿滴溜溜转动。

只听得杀声阵阵,人影闪闪,刀光迷离,剑影朦胧。不出得半个时辰,钟凯泰的人马,或死或降,已成颓然败势。等得战场即将落幕之时,只见得海水泛起片片微粼,一片迷茫。岛上岛下,海边海里,杜鹃点缀,残阳映血。

等得打扫完战场,一清点,却不见了钟开泰,付岛主气得跺脚直骂:“这个混账小子,竟然撒起脚丫,溜了。”黄东看着地上狼藉不堪的死尸,叹气说:“这个小子,刚才竟然不顾父亲­性­命,好比汉初刘邦,与项羽对垒,也是丝毫不顾父亲­性­命,徒然耍赖。今古之事,如出一辙。哎!情何以堪?”付岛主摇头说:“简直都被名利蒙了心智,好比畜生。哎!”说完就走开了。黄东站在原地,犹在感慨万千,回想刚才的情形,心里叹惋:“为了江山不择手段,厚尽脸皮,不顾父子颜面,这个小子倒是颇有­干­大事的风度。以后倘若飞儿能如他这般,本人死在当场也甘愿。为了锦绣河山,总得有人做出牺牲啊!须知河山壮美,本来就是靠鲜血染就。”掉头看了一眼那个钟祈福,见他萎靡不堪,贪生怕死,心里直是鄙夷。

那个身材略显臃肿、长着一张宽大脸形的的女将过来,向父亲问候。付岛主向黄东介绍说:“这就是我的女儿付安凤,这次我被贼人陷害关押之后,全靠她一人指挥若定。多亏了她啊,岛屿才没有被那个混小子占去。”黄东看着面前这个巾帼英雄,心里嘴里称赞不已:“好一个新的花木兰,有勇气有魄力。指挥若定,有勇有谋,真有大将风度。”听得称赞,那女子忍不住以手掩面、呵呵而笑,一脸羞怯。付岛主说:“笑什么笑?禁不得夸!还不叩首感谢黄伯父,若果不是他,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的父亲了。多亏他搭救,才脱得无边苦海。“那个女子赶紧双膝跪倒磕头有声。黄东赶紧双手搀扶,望着面前这一张虽不秀美但是却透着英雄气概的脸,不由得心里暗想:倘若有这个女子做儿媳的话,何愁天下不定?不由得顿时心里一片乐呵呵。

为感谢八卦门的搭救之恩,付岛主吩咐岛上预备酒宴。一时磨刀霍霍,宰­鸡­杀鸭,弄鱼捉虾。叮当有声,烟雾撩撩。滚水沸腾,油锅哗哗。菜香味儿扑鼻,陈酒气儿飘荡。

付岛主举杯敬酒,一脸诚恳:“感谢八卦门黄门主的救命之恩,从今而后,沉寂岛全岛上下,唯八卦门黄门主马首是瞻,此话一出,如同誓言,永行无更。这杯酒,今儿感谢黄门主大恩。”黄东也举杯站起,说:“你我弟兄一场,相见甚欢,今儿又共同破敌,此情永长。今后,一起杀敌,一起称霸江湖,威名万载扬。”言迄,两人相视哈哈大笑,共同举杯,一饮而尽。黄东又举杯望着那个略显臃肿的女将说:“今儿,识得在世重生的花木兰,真是三生有幸。贵小姐沙场杀敌,指挥有方,堪当大任。今儿,老朽借这杯酒,敬花木兰一杯。”付岛主示意女儿赶紧起立。那个女将慌忙站起,脸­色­忸怩了一下,略带羞涩,说:“小女子付安凤,敬佩黄伯伯本事高强,杀敌英勇,正是我辈学习的榜样。以后,还请黄伯伯多加指教。”黄东看着面前这个女子,沙场上指挥若定,此时忸怩自是女儿家本­性­,说话中间却又方寸得当,不觉更是喜欢。而后,黄大茂举杯,望着付岛主说:“付岛主将此岛治理得井井有条,上下齐心,杀退敌人,自是英雄本­色­。小子敬岛主一杯。”付岛主慌忙站起,举杯说:“黄公子英雄年少,本事高超,正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两人寒暄以后对饮而尽。黄大茂又举杯,向着付安凤由衷地说:“付小姐沙场临敌,智谋过人,小子不及,以后请多指教。”付安凤注意一瞧黄大茂,一脸英俊,玉树临风,不觉心里暗暗欢喜,连忙站起,举杯说:“黄公子英勇,本事绝伦,以后还请多加指点拳脚功夫,小女子才好上得楼层。”黄大茂赶紧说:“不敢不敢。以后一起努力修行。”两人对饮,而后付安凤对着黄公子莞尔一笑,黄大茂也赶紧笑一笑。黄东在旁边瞧着付安凤,暗自琢磨:这个小女子若能嫁入黄家,以后八卦门自当如虎添翼,那真是儿子有福了。瞧她,在城楼上面对强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杀声震天,箭如飞蝗,竟不变­色­,毫不胆怯。犹能坦然面对、指挥若定。后来,又能选准时机,率众杀出,才能最终破敌成功。真乃将才也!此种本事,勿说女流,就是男儿之中,也是少有。这种女中豪杰,如此大将之才,今遭被自己见到,如何能放过?只是还需从长计议,须臾仓促不得。须知好事多磨,欲速则不达。

酒过三巡,几人皆是面红耳赤。付安凤沉思片刻,忽然说:“我还得去布置走看一番,今遭被那小子溜掉,须防他偷袭,杀回马枪。”说毕,告辞而去。黄东见了,又暗自叹息一声,心里头更是欢喜得紧。几个人又喝了几杯,叙着各种话。

黄大茂忽然说:“不知那个马连通马岛主,被钟家父子如此陷害,已经如何?岛主可否知道他的下落?”付岛主说:“那个浔阳岛,本来与沉寂岛一向不大往来,今儿,既是与八卦门交往深厚,待明儿天明了,本岛率众去攻。一定拿下它。只是那个马岛主,确实不知他的下落。”正在此时,付安凤回来了,听了二人的对话,说:“本岛经过这一番苦战,伤亡惨重,一时无力出战,只怕近期内。”付岛主瞪眼说:“怎能推辞?想那钟开泰,害得我一番苦牢,若非黄门主,我险些儿就把牢底坐穿。付安凤说:“那个钟开泰今儿濡染惨败,但是我们损失也是不小,况且他还有浔阳岛的势力,不可小觑。”付岛主顿时变了脸­色­,就要朝女儿发作。黄东见了­妇­女二人争执,赶紧起身,说:“此事还得作多方考虑,不可犯险。明日先前去侦查,可打则打,不可打则等待时机,行兵打仗,不可强勉。”付安凤思索一会儿说:“倘若进攻,也只能智取,不能力敌。”几人计议一番。

五十三 黑窟窿东

五十三 黑窟窿东

临走时,付安凤吩咐一个人背上一个大包裹。

时已半夜,几人率领数十人,乘坐三艘小船,当即向浔阳岛进发。不出几个时辰,已然抵达浔阳岛附近。此时天­色­­阴­暗,远近难见踪迹。趁着月黑头,朦胧夜。接近了浔阳岛。但见那处缓坡,人员密集,荷枪执弓,防守严密,简直毫无机会。众人只得掉转船头,抵近悬崖之下。摸索着看那儿是否可以攀援而上。

只见悬崖峭壁甚高甚陡,简直陡峭不可攀登。石壁光滑,青苔悬挂。一些儿或深或浅的杂草丛,从石旮旯石缝隙里冒出头来,随着海风吹拂而招摇。隐隐一丝寒意侵涩,令人不禁浑身瑟缩。

琢磨半天,斟酌许久。无法可想,无路攀援。黄大茂心里阵阵失望与黯然,索­性­坐在船上。几人久久叹息一声,正欲离去。忽然,一个水手说:“那前面,是什么,隐隐幽幽的,看不分明。“几人随着他的手指看去,果见前面一处地方,比别处更加幽深,黑黝黝的一团。几人觉得好奇。黄大茂垂着头坐下,懒得去理会。黄东说:”与其议论半天,不如靠近去看它一看。”于是划着船,渐渐驶近了。只见得黑窟窿东,看不分明。只觉得寒意浓浓,冷气直冒出来,侵人脸皮,透人肌肤。让人打起寒颤,咬着牙关。

几人觉得奇怪,付岛主摆摆手说:“管它什么,懒得理它。”黄东正在沉吟。付安凤说:“不如进去探它一回,或者有甚希望。”于是,划着船进去了,黄东让留下一只船在附近,免得有意外发生。付安凤说唯恐被划船巡夜的发觉,于是都划了进去。

两艘船儿进去了,走不多远,里面更黑,不见半点光影儿。又水流湍急。不明岩石深浅,不知东南西北。纵然高明的水手也胆颤心惊。看着已然离得外面一些距离。于是斫起火石,点起火把。几把火光悠悠,照亮身前船后。继续往前走了一会儿,见到前面有两个去处,一处是流水的洞|­茓­,狭窄够紧,岩石尖峭。一处是一条石径小路,看那石头光滑如梭,似无人走。一些人议论说:“这条石径小道,却是去到哪儿?”一些人说:“怕是去到水里。”一些人说:”怕是去到浔阳岛上,也未可知?”听得浔阳岛,大家伙儿心里陡然一震兴奋,都说:“既来之,不如大胆试它一回,否则,如何甘心?”于是几人照着火把,弃船上岸,留得两人守着船儿。其余人一并踏阶而上,往上攀援。

几把火光悠悠,照得前面后面忽明忽暗。只见山径,一处宽一处窄,宽处似通天大道,窄处仅容一人斜着通过。石径溜滑,只得小心着,手拉手,手扶石。付安凤脚底一滑,竟然险些儿摔倒,黄大茂隔得她最近,赶紧一把撰住她。付安凤借着他的手,紧紧扯住,方才没有掉下去。过了险隘之处,付安凤仍然紧紧拽着,一丝不放。黄大茂正想放下她的手,见得前面又有滑路,只得又拽着不敢放。

原来是石隙缝里滴出的滴滴水点,故而如此溜滑。

走了不知多久,但觉时光悠悠,恍恍惚惚。忽一会儿,隐隐听得有人语声。众人心里一紧,都赶紧拧紧了刀柄。黄东近前,侧耳倾听,只听得有人说:“哎!三更半夜叫我们做饭,真是累死人了。”一个说:“怕你不要了命?若果被公子爷听得的话。”“”不就咱们两个吗?又有谁会听了去?“一个说:”难说哟!隔墙有耳!而且,比如昨天,去攻打沉寂岛,公子爷说‘几个时辰就拿下,然后每人赏赐多少,结果却又如何?’一个急说:“你还说?怕要我陪你送死!“于是沉寂了一会儿,一个声音又絮絮叨叨的说:“只管做事,莫说废话,”又听得锅瓢碗盏碰击的声音。那个絮絮叨叨的声音又说:“官场的规矩是‘多拜年少屁话’,这个道理和我们这儿呀差不多。”一个声音颇不高兴地说:“一天到晚听你絮絮叨叨,也不见得你升了多少?”一个声音恼怒地说:“想你这种年轻人,等哪天吃了亏都不知道,不听老人言。”说完,又听得锅瓢碰得叮当响。

众人在下面,暗自掂量:是在厨房,隐隐听得菜肴的气味,顿时觉得肚子饿了。付安凤叫那个背大包裹的过来,取下打开来,原来是一些­干­粮大饼之类。众人分吃着,大口嚼着。黄东心里更是感慨万端。黄大茂伸起大拇指说:“付小姐,你的心眼儿真多,想得周到。”付安凤嫣然一笑。

吃得饱了,仔细看了一看,顶上一块大青石板,不算很厚。估摸着五六个人一起使劲,应该掀得动。找来几个身强体壮的,站好位置,伸着手爪。黄东也欲上前,付安凤说:“黄伯伯且慢。”黄东说:“我的力气大,就让我。”付安凤说:“在这些人里面,就你们三人武艺最好,你们的力气留着抢先杀敌。好冲开一条路。”众人皆说好。于是一一安排妥当了。

喊声“起”,只听得轰的一声响,前石板顿时掀开,豁然露出一个大洞,透进几丝光亮。众人睁着眼正欲看清楚,三人也挺刀正欲往上窜。猛然,扑啦啦一晃,迷糊糊,什么东西涌来,宛如铺天盖地一般,浇得众人通体冰冷透凉,寒彻心骨,搞得众人一片模糊,昏天昏地。

原来是掀翻了大水缸的底,故而水缸里的水顿时扑来,浇得众人晕头转向。付岛主赶紧伸手抹脸。黄东迎着水流,猛虎一般瞬时跃起,一刀挥出,黄大茂也接着跃起,众人这才清醒过来,跟着跃起,挥舞刀子,一起杀出。

那厨房里那两人,本来一直在絮絮叨叨,念叨个不休,猛然间,一阵轰隆声音,赶紧扭头去看。只见得水缸突然移开,里面的一缸水哗啦落下去。接着,猛地挑起一人,全身湿漉漉,满头湿溜溜,手里拧着明晃晃的钢刀,砍杀过来,接着,又是一个。

两人顿时吓得两腿颤颤,欲待要走,却是全身瘫软,一时行走不得。眼睁睁看着刀子在头上砍落,如切西瓜一般。心下骇然,神经模糊,抛闪闪顿时去到­阴­间。鲜血溅了一地,头颅滚落一旁。

众人都出得洞来。黄东赶紧去到门缝里看外面。只见得外面天­色­微白。一些声音嚷嚷:“赶紧收拾器戒,待会儿就去攻打沉寂岛。”一些说:“还得吃了饭再说。”说话之间,一人前来厨房这儿,伸手就来推门。付岛主正欲跳起,黄东把他一扯,嘴努努。于是,众人都看着门口。只见那人推门进来。黄东一把扯过,刀子一挥,那人无知无觉,一声不哼,也顿时去了西天极乐。

众人皆在门缝里看外面。只见得一对人在集合。钟开泰正在训话。

黄东正在凝眸思考。忽见付安凤急着说:“你们快换下他们几个的衣裳。”几个水手不知何故,只得照办。一瞬时就已换好。真是真假难辨,敌我难分。

付安凤揭开蒸笼,见那饭煮得正熟,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洒在上面,搅拌了几下,众人顿时恍然大悟,不由得眉开眼笑。暗自称赞付小姐高明。紧接着,锅里也洒下一些,搅得浑浊。然后,那几个换了衣裳的就大摇大摆的抬着出去了。

众人在厨房里门缝中忧着心瞪着眼。

只见得那两人颤悠悠抬着饭菜,放在了一处搁置有碗筷的宽阔地方。那些人见了饭菜,纷纷围聚过来,拿起碗盛着饭,刨着筷拈着菜,大口吃起来,嚼得蛮有滋味儿呢!有蜷腿蹲着的,有挺腰站着的,有挤着坐在凳上的。

众人看得心里直乐。黄东注意瞧着,只见那个钟开泰没有吃,不知何故,往那边去了。黄东看着,直叹气。付安凤估摸说:“大概是去吃小锅饭吧。他这种人,会与一般人一样吃法么?”众人顿时明白过来。

过不得一时,只见那些人一个个昏倒在地,口里吐酸水,鼻孔出泡沫。众人赶紧出去,收势兵器,查看四周。

忽地,过来了两个人,看见了情况有异,顿时大叫,黄东急忙挥刀,劈砍过去,付岛主也暴跳起来。那两人挥刀来砍,打得叮当作响。黄东与付岛主猛虎一般,不出三四招,顿时砍倒那两人。霎时,几把飞刀­射­过来。众人急闪,只听得哎哟一声,当即被­射­死一个水手。

付安凤往那边急望,只见得几个人影向远处撒脚丫飞逃。

众人急忙紧紧追去。追得一时,已经接近海边,只见得那几人飞速跳上了一只船,用手用脚,拼命划着,搅起波浪,簌簌远去。一会儿,众人追到岸边,急看周遭,四野无船,众人只得叹息、跺脚,张着嘴,瞪着眼,呆看着那船儿渐渐远去了。

众人把岛上四处查看。收势器戒,粮食。忽然一个手下来报,说在一间监牢里发现了一个人,卧在草堆里,一身邋遢,肮脏难辨。黄大茂急忙赶去。在一处昏暗的地方,拉起那人,正是马连通,只见他衣襟撕烂,面黄肌瘦。看见了黄公子,不禁默默流泪,辛酸难过。黄公子好言安慰着,让人扶着他去到大堂。

见了黄东、付岛主,纳头就拜,咚咚磕头。二人慌忙扶起。好言劝慰着。付岛主说:“不必客气。先前,我也和你一样,装在一个囚牢里。不见天日,难晓光­阴­。哎!都只怪那个杂种混账害人­精­。贪得无厌。”马连通哽咽了几声,忽而想起:自己那苦命的女儿,不知现在竟是如何?难道被蒙鼓里?或者身在妓院。想着,又禁不住悲从中来:自己老了,死都无妨,只是苦了女儿,年纪轻轻,竟然遭遇这种混贼!误了青春,苦了命运。

马连通顾不上岛上的事宜,匆匆忙忙,立即就要去五凤岛,几人唯恐有失,一道随行。

乘船到了五凤岛,搜尽内外上下,该有的都有,唯独不见了马昌蓉的影子。随行陪嫁的丫鬟,也失了踪。

马连通顿时呆若木­鸡­,不知如何。眼前清风悠悠,海边波涛澎湃,大海里游鱼涌动,自在窜梭。天地辽阔,海鸟恣意翱翔。眼前烟波浩浩,周遭尘世茫茫,自己那苦命的女儿,不知竟在何方?生死难料,福祸谁知?呜呼!胸中凄苦,心里凉透!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五十四忧客李伶

五十四忧客李伶

且说王发贵与仇六作别,踏上约定与罗常的会合地点。

王发贵走到一处山岗,看见前面景­色­秀丽,山水比别处不同。于是停下来看看瞧瞧。歇息了一会儿,再往前走了一段路程。只见得前方,一坨大石头上,坐着三个人。一个头罩斗笠,一个身披蓑衣,一个拿着雨伞。罩斗笠那个身子歪斜,两眼半睁半闭。披蓑衣那个似笑非笑。拿雨伞那个斜着眼珠好似正在微笑,脸颊处泛着两个酒窝。

王发贵觉得奇怪:真是几个怪人,看来定要小心,大意不得。于是,撰紧剑柄,按剑而行。

到了近前,那几人依然不动。仿佛死人一般。王发贵正欲迈过。忽而脑后哧地一声响,王发贵幸有准备,赶紧一闪。顿时避在一侧。

回头一望,只见那三人齐刷刷站起,拧着手里的器戒,瞪着王发贵,直欲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王发贵心里觉得讶异:此三人,自己一毫不识,何故向自己拔刀呢?于是动嘴喝问:“几位到底是什么人?如何无故动刀?”那几人瞧着他,嘴里紧紧闭着,犹如哑巴聋子一般。又冲过来。王发贵唰地拔剑出鞘,也迎过去。

那三人三把刀并举,都一样从上方劈空砍下来。王发贵身子斜飞,顿时闪在一旁,挥剑一刺,一招“”孤雁斜飞“,宝剑斜斜地往上一挑,直挑其中一个的手臂。那人身子一晃,退后半步。另一个的刀顿时从侧面拦腰劈来。王发贵将剑缩回,一封一挡,顿时将那刀锋挡在外面。左手径出,打向对方的拿刀的手臂。那人手臂一转,已迈在一边。第三人紧跟着扑过来,一刀顺着劈来。王发贵剑一架,身形一晃,已然闪在对方的后面,出掌打去,掌到中途,看看快要得手,一刀陡然截出。王发贵只得缩回手掌。倘若硬要打出,虽是可以伤了对方,但是自己的手臂只怕就会不复存在。搏击之道,未取胜先防输。进攻是在防守的基础上衍生而出。

双方打斗激烈,你来我往,打了约有几十个回合。若是一比一,那三人早已落败,可是三人联手,一人攻则一人守,另一人作为助攻。宛如一个阵势一般,一处动则三处动,一人有难两人支援。甚是难缠。王发贵若想取胜,并不容易,那三人想胜出却是也照样艰难。

王发贵辗转腾挪之间,注意凝神观察,寻找对手的破绽。

疏忽此时,对面三人摆出一个品字形。王发贵大喝一声,飞跃近前,一剑径刺。看看到了面前。身子一翻,鹞鹰一般,顿时倒卷飘逸过去,在空中头顶,挥剑急刺。几人顿时乱了阵脚,几人变得散乱。王发贵剑光急刺,使得一招“虚凤朝阳,”直接刺向最后那一个的腹部,手头照定对方头颅打出。下面那一剑是使虚做样,上面这一掌才是真实,使着万般劲力。那人看看影儿晃晃,无法闪避,只得往后一跌,虽是狼狈,粘得一背泥,却侥幸逃得­性­命。王发贵正欲上前一脚踏出。那两人瞬时又围聚过来,地上那人也跟着爬起,又形成一个阵势。王发贵又使出一招“大漠狂风”,宝剑平地一扫,一股狂风呼呼而来,扫向那几人的面门,那几人挥剑支撑,委实王发贵的内力太强,那几人不由得噔噔噔一连倒退了十数步,方才勉强站稳脚跟,稳住身形。此时,王发贵双脚凌空,直逼过来。空中一闪,一柄凌厉剑锋,直扫左侧那个,对方品字形寄宿转动,迎着过来。王发贵绕着品字形快速转动,那个品字形转了一圈,忽而静止下来,剑锋朝外,挺剑相向。王发贵觉得这个真是真是古怪,一攻一守,左右扶助。想了一会儿,他凌空飞跃,御风而行,直翻到哪三人的头顶空中,从上到下,直杀下来。那三人见了,顿时三把剑齐刷刷指向空中,看得隔得近了,王发贵又一个鹞子翻身,顿时跃下在一旁,看着那人剑仍在空中,于是快速逼过去,宝剑在其头顶一晃,那人挥剑不及,只得向旁边一避,王发贵宝剑刺空,跟着身子往前欺近,贴得近了,胳膊肘一挥,猛然向对方的胸部捣去。那人又一闪,此时另外两把剑一起刺到,王发贵只得避开,后退几步。

王发贵瞧瞧这个铁桶似地古怪阵型,心里甚是纳闷。又退得几步,剑锋朝前一指,暗运内劲,中气自丹田传输至手腕手心,五指一张,那剑锋唰地­射­出,闪起一道光芒,直接­射­向那三人。这正是“夺命追风剑”里面的凌厉杀招“追魂夺命”,出了天山,皆因为其威力太大,王发贵还尚未使用过这一招呢。那会儿与步非烟争斗,想使出这一招,又怕难以成功,反而激怒步非烟,心知她对自己三人,绝无伤害之心,不过戏弄罢了。于是终于没有试出来。今儿是初次使用。那三人见了王发贵的宝剑脱手飞出,快捷如电,光芒闪耀。不禁咦的惊了一声。三把剑往前一指,一股冷气袭出。看看不敌,三人齐齐向旁边一跃一顿,心朝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简直是心有灵犀一般。挪移得如此齐整,快捷,王发贵心里暗叫:“好!”心下忽然起了怜悯之心,剑至中途,忽然偏向,在那几人头顶,转了一圈,忽然唰地飞了回来。那几人虽是挪移得开,饶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面面相觑,不知该是进攻还是应该撤离。正在犹豫之际,忽而旁边想响一个声音“:别人饶你们不死,不知感激,还想打吗?”几人吃了一惊,赶紧扭头去看,只见得附近歇着一定轿子,窗帘掀起一角,里面露出一个­妇­人头,虽是擦脂抹粉,却是显得憔悴,苍白。

那个女子指着三人说:“三人打一个,尚且拼不过,难道还要在此丢人现眼?”那几人听了,不觉耳红脸涨,抱头鼠窜而去。王发贵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妇­人,心里不置可否,正欲离去。那­妇­人忽然说:“怎么?你的伤好了么?”王发贵闻言,心里一惊:我受伤的事,这个­妇­人如何知道?欲待要问,那个­妇­人又说:“马槽脸,送你去八卦门,那个黄东还算热情吧?”王发贵回过头来,双手抱拳说:“请问阁下如何知之?”­妇­人淡淡地说:“水竹林,梅花手,唯有八卦的飞针方能化解。”王发贵一脸惊奇的说:“诚然不错!请问阁下是谁?”那个­妇­人闭嘴不言,只是微微叹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王发贵觉得讶异。旁边那个丫鬟嚷叫说:“我们主人,人称忧客李伶,阁下竟然孤陋寡闻么?”王发贵忽然想起了一点点,记得师父曾经说过:忧客李伶,一样伤心人!却没有详细的说她为什么伤心。于是说:“原来是忧客李伶,小子王发贵见过前辈。”说毕弓腰行礼。忧客李伶又叹息一声,却没有说什么。王发贵说:“想我在天山之时,曾经听得师父说起前辈,”忧客李伶淡淡一笑,望着王发贵,轻轻的说:“他都说了什么?”王发贵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想了一会儿,赶紧遮掩说:“说前辈武艺绝伦,值得我们这些后生晚辈学习。”忧客李伶又淡淡一笑:“是吗?”言下之意是半信半疑,却又颇不在乎,仅仅随便一问。转瞬脸上又蒙着一层淡淡的霜。

旁边的丫鬟刚才瞧见了王发贵的功夫,心里甚为佩服,此时忽然说:“主人,你正好邀请这位王大侠帮忙啊!看他武艺出众。正好用得!”王发贵听了,心里觉得奇怪:难道这个忧客李伶,竟然有什么深仇大恨?听昔日师傅说话的那个语气,对这个忧客李伶颇为同情。于是开口说:“如果有什么地方用得上我,尽管开口。”忧客李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王发贵说:“阁下真的愿意帮我一把?”王发贵一拍胸脯说:“天山风云飘的弟子,岂会心口胡说?”忧客李伶嘴角里露出一丝淡淡的笑靥,说:“那么,请跟我去一趟好么?”王发贵奇怪的说:“去哪儿?”忧客李伶说:“你不是说愿意帮忙吗?那就请一道吧!”王发贵说:“好。”丫鬟从轿子后面牵过来一匹马,王发贵接过缰绳,翻身上马。轿子晃悠悠的过去了,王发贵掣马跟着。

到了一处秀挺的竹楼,只见那座竹楼,楼底是一条清清溪水,淙淙而过。楼有上下三层,竹篾竹块竹条做成。走上去颤悠悠晃悠悠,说不出的美妙感觉,看着各种竹的颜­色­,黄的,紫的,青的,斑驳的,各­色­参杂,不一而足。搭配恰当,宜人眼目。

丫鬟奉上茶盏,两人拼着茶水。李伶惊奇的问:“你那日为何会被梅花手伤了?”王发贵叹息一声,说:“我与师弟苟国浪途经水竹林,偶尔听得弹琴,被琴声吸引,听了一会儿,那个小椴先生就邀请去歇息、喝酒。谁知半夜里苟师弟去小解,遇见­淫­贼伤人,就上前擒捉,不料却被逃脱,那个小椴先生一家子就咬定我师弟就是­淫­贼,于是打了起来。”李伶奇怪的说:“难道他不问问那个被害者,一问便知。”王发贵叹息说:“那个被害者当场死了,苟师弟在打斗时又夺得那个­淫­贼的短刃在手,更被当做­淫­贼,背了名声。哎!也苦了那个被害者,那么幼小的年纪,如花似玉一般。”忧客李伶说“:这也算得一桩冤案!世间事真是千奇百怪!无奇不有。谁又说得清辩得明呢?”说完又叹息一声,默默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王发贵也喝下一口,放下杯子,两眼望着眼前的无头虚空处,说:“只是这件事,让苟师弟烦恼顿生,直埋怨,以后,好人当不得。”忧客李伶笑了笑,说:“受到打击,自会烦躁,却也正常得很。”

王发贵看着忧客李伶脸­色­淡白,憔悴,于是开口说:“在路上时,前辈曾经要我帮忙,不知却是一件什么事?”忧客李伶叹了一声,站起来,走到窗边,推开那扇窗户,望着外面的远山,嘴里说:“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今遭最近终于有了一些头绪。”

往事悠悠,浮上心头。

一乘轿子荡悠悠,前后十数人吹锣打鼓,琴瑟弹奏。往邓家庄而来。轿子里坐着的正是忧客李伶,只见她美貌如花,面容羞怯。心里千种不安,却又万分企盼。

终于到了邓家庄附近,却老远闻得一阵焦臭味,又噼啪倒塌的声音。李伶吃了一惊,偷偷掀起帘子一瞧,只见得前面一片烟雾腾腾,注意一瞧,正是邓家庄的那儿。心里吃了一惊,吩咐赶紧抬去那儿。轿夫们赶紧一路小跑。她坐在轿子里,一颗心咚咚直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缘何那儿会起如此滔天大火?还不知新郎是否安好?一脸惨白,哆里哆嗦。一颗心巴巴地恨不得一步赶到。连番催促之时,不觉已到。

慌忙扑下轿来,顿时惊呆了,只见得庄园一片火海,熊熊大火犹在燃烧,噼啪,嚓嚓的声音此起彼伏,声声响起。李伶声泪俱下,随行的人们已是目瞪口呆。那火光耀得人身上发热,眼睛发亮,心里却是冰凉透顶。

李伶哭嚷起来,就要往火里冲。随行的人们赶紧拉住她,不让她去。李伶哭喊着,嘶叫着,撕心裂肺,心儿憔悴:似此大火之下,还有得完人么?怕不烧成了一些灰渣!纵声大哭,其声凄厉。旁边的人也无不垂泪,呜咽成声。

哭了好久,脸已肿,泪已­干­。­干­嚎着哭不出声。

此时,一个附近的邻居偷偷来看,见了她是新娘子,叹气说:“今儿是邓少爷的大喜事,却遭遇如此事情。哎!”李伶忽然想起什么,上前一把扯住他,摇晃着,声嘶力竭,说:“倒地是谁­干­的?说,快说。”周遭的人赶紧拉扯住她。那个邻居看了她如此伤心难过、发疯一般。心下甚是同情,说:“虽是烧了庄园,那个邓公子却还在。”霎时,此话有如石破天惊,忧客李伶一把又扯住那人,眼珠直瞪着,如恶狼一般:“什么?他没死?没死?没死?”那个邻居点点头,说:“没死,那个人把他抓去了。”李伶这下泣极而喜,呵呵呵笑个不停,手舞足蹈,嘴里嚷道:“好哇!好哇!好哇!太好了。”说着蹦跳起来。

又问:“那个人呢是谁?抓他去哪儿了?”那个邻居说:“那个人生得披头散发,一脸凶恶,不认得。使着一把刀,公子打不过他,就被他抓去了。”李伶又说:“好端端,他抓他­干­嘛?”邻居说:“好像是叫他拿什么宝贝。”忧客李伶骂道:“什么宝贝?我相公书生一个。直如此害惨我相公一家!”又问那邻居,那个贼子劫持着邓相公往那儿去了。那个邻居指着东北方向,说:“往那边去了。”忧客李伶疾步追去。从此走上了寻夫之路,这一寻,就是整整十年,风雨无阻,浪迹江湖。却一直是踪迹全无。最近两年来,终于打听到那个贼子就是屋峡山的金刀老怪。几次怒而上山,几次动招,都摆在下风,只得含恨下山。

以至于脸­色­或喜或悲,喜的是终于寻得仇人,忧的是时日隔得太久,岁月沧桑,相公或许早已不在人世。

今日在路上郁郁而回,不禁意中竟然撞见了王发贵,老相识天山剑客风云飘的传人。失意之中。丫鬟见了主子为难,破口说了一句。王发贵竟然答应帮忙,真是喜出望外。

五十五金刀老怪

五十五金刀老怪

在竹楼里暂歇一宿,第二日几人一起启程,依然是忧客李伶住在轿子里,丫鬟随着前后,王发贵则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那马鞍特别光洁,显然是昨夜丫鬟­精­心洗刷过的。

一行人走在山路上,忧客李伶默默无语,一脸依旧。丫鬟兴高采烈,几人时而嬉笑,时而踢起路边的石子。王发贵一时掂量轿子里的人,随着伤感;又看看丫鬟,一时受到她们的感染,乐在其中。

终于离得屋峡山渐渐近了,那几个丫鬟收敛起玩笑,神情开始变得严肃起来,眼珠里显出了一丝丝愤恨,仿佛恨不得把那个屋峡山一口吞吃了似的。

上到半山来。忽而看见那里一个人,身上披头散发、全身披着棕麻,听得有声音,慢慢抬起头来,只见他一脸姜黄似蜡,眼珠深陷,鼻子突出,胸口一戳黑毛。见了几人,顿时露出龇牙咧嘴的一笑。

只见几个丫鬟,已经怒不可竭;忧客李伶,一脸苍白,牙齿紧咬,眼珠儿里瞪出火来。王发贵暗想:难道此人就是金刀老怪?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丫鬟大喝一声:“金刀老贼,休得猖狂,还不纳命来?”另一个丫鬟指着他厉声说:“今儿,我家主人请到高手来收拾你。哼!怕不打得你狗头流血。”忧客李伶默默地看着,一言不发,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金刀老怪嗤嗤一笑,说:“好男不跟女斗,几次放你们滚蛋,如何还是要来寻死?难道山下没有好的丧葬地?只有这屋峡山的风水好?那个道士跟你看的地势哟!用了罗盘么?准不准呢?”说完,又瞧瞧王发贵,上下打量了几眼,说:“这个就是你们请来的高手?哈哈!”说完仰头大笑。王发贵用剑朝他一指,喝道:“金刀老怪,修得猖獗!你昔日是如何弄得别人大婚遭难,凄凉度日的。哼!”那金刀老怪嘻嘻一笑,用手在头发里抠了几下,在破烂衣襟上擦了一下,眼睛一斜,鼻子一耸,说“:我喜欢!就要他们大婚遭难,燕雀双飞,终身凄凉。如何啦?哼!”王发贵呵斥说:“你这个毫无良心的人,竟然如此伤天害理,为非作歹?”那个金刀老怪嘴里嘀咕说:“谁叫他不把《太­阴­魔功》给我,自己窝着藏着,真是自私。此乃自找。”闻听此言,王发贵心下诧异,抬头去看那忧客李伶,只听她看着金刀老怪恨恨地说:“什么魔功?啥子妖法?今儿特地前来要你偿命还债!”说着挥舞一柄宝剑抢上,那个金刀老怪呵呵笑了两声,不以为意,看看实在来得近了,才摆动金刀,迎过来。

王发贵在一旁瞧着,只见得忧客李伶使的是素心剑法,听得师父说,这种剑法相传是由一个尼姑所创,身形、步法、剑势相结合。身形务必是纤细苗条之类,倘若臃肿肥胖,就是不得,勉强使得,会由于闪展腾挪的不便而导致自己吃亏。步法的前后配合,也应恰到好处,务求一致。剑势的轻捷灵便,才能够发挥这套剑法的奥妙。

只见李伶的身形飘飘,有如木叶悬空,轻灵有致,虚空而来,漂浮而去,随着身法的进退,剑势也由此而展开,剑势破空,声音轻微,如蚊蝇浅吟,似金蝉低嘶,细细切切。两人疏忽之间,已经进攻拆解了几十招。

李伶不停地尝试用各种办法进攻,那个金刀老怪仿佛有心与她做戏一般,只是紧守,全然不攻。

又见得那个金刀老怪的刀法,一挥之下,金光荡漾,碧波涌动一般,一圈圈弥漫,一圈圈荡漾,金刀老怪守在原地,身子一毫不动,只是挥动着双手抵挡拆解,即便李伶是从后面进攻,他脑后如同生了眼睛,金刀挥舞,碧波闪耀在全身,完全是凭的内力深厚,不是轻盈一类的功夫,看来这个金刀老怪对于李伶的剑法相当熟悉,故而身子尽量不动,只是以双手的变换去对付,倘若他也如李伶那般飘荡,那就等于中了圈套。素心剑法以飘逸轻盈见长,而金刀老怪的刀法以浑厚为根基,各得其妙。

一旁的丫鬟看着,不免心焦,看着王发贵,嘴里埋怨说:“你怎么还不上啊?只看热闹!”其实王发贵是有心看看他们二人的武功长短,了解他们各自的优劣,但是目前看来,那个金刀老怪颇为狡诈,只是谨守,好不让王发贵看出他的虚实,同时尽量不动,也是为了节约内力,好应付在一旁观战的王发贵。

听得丫鬟如此催促,又见得李伶久战不下,于是,嗖的拔出宝剑,大喝一声:“我来了!”身子腾空,呼啸而来。

那个金刀老怪在迎战之际,听得喝声,偷眼去看,只见那个王发贵身子凌空,唰地一剑由上至下劈砍下来,那剑势之凌厉,心里顿时吃了一惊,转而一想:才一亮招,已不见得有甚厉害吧。于是打起­精­神,凝神对敌。

这下金刀老怪开始攻守兼备,防守之时舞成一个圆圈,让那金光将自己层层包裹,不让敌人的兵刃攻进来。进攻之时,只要觑得空隙漏洞,身子突然跃进,直如野兔啄食一般。金刀狂挥,金光阵阵闪耀。李伶这下得到王发贵的协助,顿时感觉到了一瞬轻松。其实她心里早就巴望着王发贵出手了,只是不便开口,此时幸好有丫鬟代劳。

李伶觑得金刀老怪回身用刀去迎王发贵的宝剑,立即跃起,嗖地一剑刺来,使的正是素心剑法里面的“飞燕啄泥”,身形轻盈,有如一缕清风拂到。

看看近了,隔得那个金刀老怪的后颈窝只有半尺距离,那个金刀老怪好似浑然不觉,霎时李伶心里涌起一丝儿喜悦:难道将要得手?疏忽之际,只见那个金刀老怪将身一缩,头一摆,正好擦着剑尖避过。李伶见了,手腕一抖,剑锋顺着金刀怪的头颅切过来。金刀怪将头一低,又避过。王发贵见了,抖起宝剑,一招“捷风鼓荡”,当胸一剑刺来,那个金刀怪刚才避得后面,跳起不及,于是将金刀在胸前横摆,叮的一声剑尖刺在刀刃上,顿时冒起一星火花。王发贵身子在空中一个翻跃,未及落地,已降低三尺,快要贴近了地面,,剑尖往前,疏忽刺来,正是追风剑法里面的“风扫落叶。“竟取下面,膝盖之下。金刀怪见了,这招甚是奇怪,不敢怠慢,又见了对方暴露出的脊背,赶紧一下子跃起,往前迈进一大步,使得”千斤坠“功夫,双脚如锥齐齐踏来,意欲踩断王发贵的脊梁。李伶见了,心里一紧,正要抢上。

旁边的丫鬟看得诧异,吃惊不小。

只见得王发贵身子在一剑落空身处险境之时,身子随着宝剑的运转,在低空里一个翻卷,仍然是身子空贴着地面,离地一尺高度,却已是脸面朝天,正好迎着金刀怪的双脚。但见那脚,正在身体的上空,倘若被踏中,只怕得脊梁骨瞬时断裂粉碎。

好个王发贵,宝剑破空而舞 ,有如一朵朵浪花,激涌流转。倘若金刀怪的双脚硬要落下,只怕得顿时被搅成­肉­泥。

那个金刀怪本是狡诈之人,看得王发贵的身子在下,似有大空隙,虽是当空踏下,心里却是犹疑,唯恐王发贵有何怪招。果然,见到王发贵虽在下面,剑锋抖动如舞剑花雨浪一般,做着陷阱,早等着呢。心里发紧,赶紧身子腰胯一扭,斜着一纵,闪避到一侧去。

旁边的丫鬟顿时叫了一声好。

李伶心里一振,脚尖一点,蜻蜓点水一般飞跃过来,唰地一剑挥出,从左到右,“衣袖拂灰,”横扫过来,金刀怪将刀一摆,啵的一声,那刀撞上了剑锋,金刀怪手下一使内力,一股大力传出,李伶险些儿将宝剑拿捏不住,赶紧往后跃。金刀怪挥着刀,猛劈过来,恰子在这时,王发贵早已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一步窜过来,剑锋直戳向金刀怪的胸膛,只见剑光闪动,宝剑没有脱手而出,一道道剑影连续­射­向金刀怪,正是追风剑法里面的最为凌厉的杀招之一“剑魂追风”,那个金刀怪看得剑影连闪个不停,心里吃惊,眨眼之间,剑光已­射­到面门,大惊失­色­,赶紧猛烈一避,才勉强避开,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用手一摸,一把鲜血。金刀怪又是一惊,看看王发贵说:“天山风云门下。”王发贵说:“不错,今儿来教训你。”金刀怪咬咬牙说:“我会怕你不成?”手底一挥,一阵金光闪耀,弥漫开来,初始一圈圈,后来一片片,跌宕过来,王发贵挺起剑光,阵阵剑影飞出抵挡着金光,一时去一时来。嗤嗤,啪啪,呼呼的声音,响彻个不停。

李伶见了,从旁边急速挥动素女剑,却攻之不进。总是被那阵金光荡出。

看得两人如此比拼,久久相持不下。李伶忽然心生一计,来到王发贵的后面,一掌推出,以己之力注入王发贵后背。王发贵正在竭力之时,忽然得了这一股力量,内力陡增。砰的一下,金刀怪顿时往后摔去,啪的一下,掉在地上,一嘴吐血,两眼泛红。李伶与几个丫鬟大喝:“纳命来!”急速挥剑抢上,不给金刀怪半点儿喘息之机。

那个金刀怪慌忙爬起,也顾不得去抹拭嘴­唇­,抢起刀子,连滚带爬,往西南方而去。几人紧紧追赶,王发贵因为使力过度,身心劳累,掉在最后。那金刀怪一边慌跑一边唬得大叫:“别追来。他被秃驴们掠去了。真的!只怪秃驴!”

那个金刀怪跑不出几步,前面一个山洞,顿时就钻了进去。几人追到面前,看着也要钻进去。只听得轰隆一声,一道石匝落下,正好堵住石洞门口。原来是那个金刀怪启动机关,封闭了洞门。

几人守在洞门口,半天却不见动静。寻思无计,丫鬟恨恨地说:“­干­脆用火烧,用烟熏死他在里面当腊­肉­得了。”于是众人顺着石缝隙门旮旯漫天里找,却根本见不到一丝缝隙,一个针眼儿。那烟雾能从哪儿进去呢?恹恹地,慢慢往回走着。李伶不住地向王发贵道谢。王发贵笑笑说:“哪里?谢什么谢?不必!”到了山下,丫鬟忽然想起了金刀老怪说得那句话来:“别追来。他被秃驴们掠去了。真的!只怪秃驴!”一说,李伶心里寻思:难道那些秃驴当真抓去了自己的相公吗?天下之大,倒是无奇不有!

于是决定于一趟少林。看个究竟,问个明白。

王发贵想了一会儿,觉得少林藏龙卧虎,高手甚多,李伶一人独自前去,一旦起了争执,只怕难免麻烦。又想起了摆脱吴聪前往少林传话一事,不知究竟如何?那个人又好偷­鸡­摸狗,喝酒赌钱,一旦上了瘾,只怕麻烦,会误了正事。思索再三,遂决定一道前往。丫鬟站在一旁,是巴巴地看着,如今见了王发贵的决定,顿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骑马,坐轿。一日,来到了一条溪流边,看那溪流清澈见底,溪边水草丰茂,几人于是停下歇息,洗脸,洗脚,饮水,饮马。正在洗得凉爽、舒心之际。只见得一顶八抬轿子颤巍巍,前后跟着数人。也到了这处溪流边。因为天气燥热,也下来歇息,只见先下来了一个中年­妇­女,头上披金戴玉,身上绫罗绸缎,抬头见了天儿,擦擦额头,嘴里说:“今儿天气真热!”然后看了一眼小溪,说:“这水真凉呀!”眼里泛起喜­色­,转身向轿子里说:“郎君,下来吧。”轿子里一个声音咦了一声,接着帘布掀开了半边,一张略显肥胖的脸探出来,正欲下轿,忽而看见了王发贵在溪边蹲着,初时不以为意,忽而见了李伶,顿时脸上发慌,慌忙缩回头去,匆忙掩好帘布。那个­妇­人转头见了轿子里的人久不出来,说:“怎么还不出来?”那里面一个声音说:“我不热,就不洗了,要洗你洗吧。”那个­妇­人嘴里嘟囔说:“先前都还说很热,今儿怎么就说不热了。管你的。”说毕自己蹲下身去,先是洗了洗手,两只手在水里交替揉挫,再捧起水来,浇到脸上,反复的摩挲了几下,嘴里说:“好凉爽呀!”

王发贵与李伶先洗完,站起身来,李伶走回轿子,王发贵骑上马背,丫鬟跟着,一路望南而去。等几人去得远了,那轿子的帘布方才掀起来,只见露出那张略显肥胖的脸,脸上显着复杂的表情。望着几人渐渐远去的身影。眼里显着一丝迷茫。那个女的喊了他一声,他又赶忙掉回头去,脸上顿时换上了欢喜的颜­色­。那个女的责怪说:“怎么才下来?”那个男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两手浸泡在水里,久久望着清澈碧绿的淙淙溪水,隐隐叹息了一声。

溪水悠悠,带不走许多愁。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五十六枯远大师

五十六枯远大师

王发贵与李伶主仆几人终于赶到了少林,来到了少林庙门外,见得一两个和尚在那儿扫地,李伶一行径直进去了。早有一个和尚见了,迎过来,问有何事。李伶冷冰冰地说:“找你家主持。有事。”那个和尚见了李伶连若冰霜,心里寻思只怕是一个寻事挑衅的,赶忙飞跑的去了。

一会儿,一个瘦高个子来了。后面跟着十数个僧人。见了几人,都双手合十,鞠躬行礼。王发贵慌忙还礼,李伶是丧着一张脸,冷冷地说:“请把邓玉朋叫出来。”那些人听得诧异:“什么邓玉朋?他是谁呀?”不由得面面相觑。

一个丫鬟喝道:“休得装蒜,我们今儿是打听确实了方才来兴师问罪的。休得隐瞒。”

王发贵听了,不由得暗自埋怨这个丫鬟说话总是带刺,仅仅道听途说,如何却说得蛮有把握。原来那个丫鬟是出于试探之心。

那个瘦高和尚和其他僧人听了,纷纷对望,觉得真是莫名其妙,说:“施主说哪里话来?我们平白无故关押着谁­干­嘛呢?”丫鬟又说:“谁知道你们安了什么心肠?有道是当面做人背后做鬼。”瘦高和尚背后的一个胖和尚喝道:“请几位自重,休得在少林寺撒野。”

王发贵赶紧趋前一步,说:“在下几位,是来打听一个人的下落,说话不当,还请恕罪。”瘦高和尚说:“不知几位却是找谁?”王发贵说:“忧客李伶,不知大师是否听说过?”瘦高和尚听了,顿时明白过来,看着李伶说:“忧客李伶,第一伤心人。”李伶及其丫鬟听了,不由得勃然大怒,她们主仆一向行走江湖,整十载来苦苦追寻相公的下落,全然不知别人在背后起得诨号,今儿听了,不由得气得涨破了肚皮。李伶挺剑向前说:“再胡说,一剑刺死你。”瘦高和尚自知失言,赶紧低头说:“老衲出言不当,还请恕罪。恕罪。”说毕,鞠躬作揖。

后面那个胖和尚脸­色­陡变,跨前一步说:“你们几个当真是来寻死不成?”说毕,扬起一对蛮巴掌。

这时候,又匆匆过来了一个和尚,眉毛翘起,眼珠豁大。手里拈着一串佛珠,正是悟仇大师,觉得奇怪的瞧着几个人。

王发贵赶紧向前,劝说:“勿吵,勿闹。”又回头对李伶说:“先师与少林交谊匪浅,还请大姐静下心来。稍安勿躁!”李伶自然知道他的话中深意,也听从他的话,于是看了丫鬟一眼,几人都顿时安静下来。

那个胖和尚见了她二人不再凶狠发飙,于是退到后面去,冷冷的看着。

王发贵抱拳说:“先前,我的一位朋友前来少林通风报信,不知几位可否知道?”几位和尚一听,觉得讶异,其中一个说:“感情那厮与你窜通一气,内外沟结。”王发贵听得吃惊,说:“如何这般?我那个朋友却在哪里?”

悟仇大师心里寻思:感情就是眼前这厮,与那穷酸勾结,一个红脸,一个白脸。

于是跨前两步大声说:“你那位朋友呢,穿得一身邋遢肮脏,臭不可闻。摇着一把破烂扇子,到这儿来,是吗?”王发贵赶紧连声得应:“正是,一毫不差。”那些和尚闻言哈哈大笑。笑得王发贵是莫名其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那些和尚笑够了,那个胖的上下打量说:“就是你委托他来通风报信,说是昔日七零八散的幽灵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寨即将来犯,是吗?“王发贵急忙应声:“不错,不错。不过只是一个十二寨,没有那么多寨。”那群和尚又仰头大笑,一个还笑得前仰后合,一个笑得流出了眼泪,一个笑得蹲下去。

王发贵更加觉得奇怪。

霎时,胖和尚扬起手掌,说:“既是你主动送来,就受死吧。”说毕拉开架势。

王发贵瞬时吃了一惊,惶恐的问:“你们这是­干­什么?我那位朋友呢?”悟仇大师冷冷地说:“已经被我关进大牢了。”“什么?”王发贵闻言,大吃一惊,急得手脚失措。

王发贵又惊问:“他是来通风报信呀,让你们早作准备呀。你们反而把他关起来?”

那个胖和尚早已等得不耐寒,嚷道:“悟仇大师闪开,他既是一路同伙人,且让我先拿下他再说。”悟仇大师于是闪在一旁,腾出空地,嘴里对那胖和尚说:“小心。”

王发贵急忙问:“你们把我那个朋友,如何了?”他此时脸­色­开始发白,急得双脚发颤。

胖和尚冷笑说:“那个穷酸臭东西,嘴又臭又硬,简直茅坑里的石头。早被我几顿皮鞭打死了,如何?哼!”王发贵惊得跳起来,瞬间脸­色­全然惨白,厉声大喝:“岂有此理!”唰地拔出剑来。

李伶与她的丫鬟也跟着拔出剑来,虎视眈眈。一群和尚见了,呼啦一下,把他们团团围住。

王发贵一时气昏了头,咬着牙关,唰地一剑刺过来,胖和尚双掌挥动,一股掌风自掌心里涌出,呼地一下将往发贵的宝剑震荡在一旁。接着,一掌打过来,径奔王发贵的左肩。王发贵右掌打出,波的一下,两张相交,掌风对碰。霎时,和尚顿时觉得一股嗖嗖冷气,从王发贵的掌心透过来,胖和尚吃了一惊,赶紧后退一步,又大喝一声,猛扑过来,一掌击捣王发贵的胸膛,使得正是大力金刚掌里面的“气贯长虹,”气势直如破竹一般,飞泻而来,另一只手掌则是蓄势待发。王发贵挥动宝剑,一招追风剑法里面的“龙卷风,”顿时罩住了自己,恰似滴水不进。那个和尚的掌风竟然无法透入。随着风的盘旋而被逐一化去。那个胖和尚心头又是一惊,知道此番碰上了劲敌,暗暗胆寒,当着如此众多同门的面,只得又硬着头皮,运气使力,又扑过来。近了,双掌齐出,“金刚双煞,”两道掌风霍地扑来。王发贵挥舞宝剑,凌空一扬,“孤雁斜飞”,斜劈过来。劲力不足却是剑锋取巧,一旦削着,非死即伤。那个和尚掌至中途,觑得王发贵出招后,忽然变招,身子倒飞起来,运着内力,腾空而起,瞬间已到王发贵的上空,身子迅即颠倒,双掌朝下,一招“金刚坠,”直压下来。王发贵剑已劈出,无法收回。只得使出一掌,迎着和尚的千斤重力压下。强烈的掌风压得王发贵的身子直往下趋。

旁边的李伶主仆俱是看得胆丧魂飞,一脸惨白,那些和尚在则是眉开眼笑。

王发贵运着内力,向上托住顶住。霍霍冷风直逼下来,那个和尚脸上露着一丝得意的笑。

王发贵心里暗暗着急:似此下去,非死即伤,难道报不了吴聪之仇?别人替自己送信却搭上了一条命,难道当真如此冤枉死去,不明不白?想到此处,心头顿时涌起万道烈火,左掌抵住上空,右手扔下宝剑,疏忽运气,右掌掌风往上涌出,一招“风透苍穹,”扑的一声,只见得那个胖和尚身子一晃,口里直吐鲜血,鲜血洒了王发贵一身。继而,那和尚身子晃了一晃,摔落下来。悟仇见了,飞步上前,一把托住。

众多和尚大惊,面面相觑。李伶主仆则大喜,几颗半空里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悟仇见了,赶紧把胖和尚放在地上,运起功力,注入其后背,为其疗伤。

旁边那个瘦高个子和尚见了胖和尚伤得甚重,顿时大怒,嘴里嚷道:“你两个一丘之貉,到少林如此撒野!”双掌往身上一扯,顿时抓下自己的袈裟,双手一挥,飞舞起来,正是“铁布衫”功夫,狂风一般席卷过来。

王发贵见了,不敢怠慢,脚尖一带一勾,立即挑起了地上的宝剑,劈手抓在手里,注目往前。

那个和尚挨得近了,袈裟陡然变得宽了,向下一挥,铺天盖地罩下来,宛如黑雾笼罩一般。王发贵不辨虚实,只得往侧面一跃,避开躲过。

那个和尚飞速将袈裟一拧,霎时变作一根铁­棒­,霍地直戳过来,王发贵又是一闪。宝剑一闪,迎面向和尚当头劈去。和尚讲铁­棒­一舞,顿时与宝剑碰在一起。发出扑的一声响,虽未溅起火星,却已是双方手麻。那和尚觉得惊骇:难怪刚才胖和尚不敌,竟是如此厉害!王发贵心里也是照样一惊,眼前这个瘦和尚非比先前那个,袈裟做棍,功夫到家。内力浑厚,自是非比一般!

那个和尚瞥了王发贵一眼,嘴里喝了一声,将那棍拦腰打来。王发贵闪身而起,人在空中,宝剑凌空,“双鹰击空”,唰地闪闪两剑接连劈出,那和尚赶紧一闪,顿时觉得头皮一凉,原来是剑锋顺着头皮擦过去。他不觉暗暗脸红:不知是王发贵手下留情?还是由于自家躲闪得快?

和尚将手一挥,袈裟脱手而出,凌空飞去,老大一大硬石板一般直扑向王发贵,这正是铁布衫里面的杀招“漫天乱舞,”李伶主仆看了暗暗心惊。

王发贵见了,知道厉害,脚尖一点,一招“如影随形”,身随剑走,剑随身动,层层剑锋紧紧护住全身,简直密不透风。那铁布衫左右突击,上下飞舞,前后扫荡,虽是凌厉无穷,却是无法突破。只得在外面盘旋裹搅,不时碰撞,发出嗤嗤嗤嗤嗤嗤的声音。

纠缠了一时,王发贵觑得时机,剑势突变,凌空飞出,身形在前,剑影随后,直扑瘦和尚,那和尚正在双手发力,不觉有此变故,疏忽一下,王发贵的五指已袭到咽喉处,他大惊失­色­,霎时,功力凭空散失,袈裟落地。他闭眼待死。却听得一声:“承让!”睁目一看,王发贵已收起五指,站在原处。

原来王发贵在五指袭到之际,忽而想起了师父与少林的交情,顿时清醒过来,指到半空,突然顿住。

一群和尚见了王发贵如此武艺高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才好。

王发贵抱拳说:“不知我那位朋友,却被你们关在何处?”他先前听得那个胖和尚说:“那个穷酸臭东西,嘴又臭又硬,简直茅坑里的石头。早被我几顿皮鞭打死了,如何?哼!”激奋之下,信以为真,所以对那个和尚下了重手,也不怪他,只怪那个和尚下狠招在先。刚才抖擞­精­神,接连战胜了两个少林高僧,胸中出了一口气,方才头脑清醒过来。想到少林寺慈悲为怀,自己那个朋友只不过是爱偷­鸡­摸狗罢了,又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如何就会被这群僧人活活打死了,莫非他是拿大话刺激自己?

那群和尚一时不知该是如何回答他。

只听得一个声音悠悠传来,其音绵长,悠远不绝,似响起在千里之外,又如回荡在耳边:“风云飘果然传得好弟子。善哉善哉!”众人都赶紧扭头去看,只见得一个老和尚立在庙檐的一角,看着这儿。众僧大喜:“禅师。”那老和尚轻轻一瓢,如一片斜飞的树叶一般,恍忽忽飘到众人身前,立住了脚。众和尚皆鞠躬行礼,王发贵愣愣的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那个老和尚并不理会众僧,看着王发贵,点头含许。而后开口说:“你是风云飘的第几个弟子?王发贵赶紧鞠躬,而后说:”第二个。请问大师是?”老和尚说:“老衲枯远,”王发贵惊了一跳:“哦!原来是枯远大师,小侄这儿有礼了。”说着又是一个鞠躬。老和尚看着其他和尚一脸惊异说:“这位是天山风云飘的弟子,你等未免荒唐。”众僧赶紧肃立,毕恭毕敬的站着。李伶见了,心里觉得奇怪:“这个老和尚是谁?神僧一般!众僧如此对他毕恭毕敬!”瘦和尚过来,对着枯远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后说:“老禅师,他那位朋友在寺里偷窃。”枯远点点头说:“我知道。那是妙手神偷吴聪。他虽然喜欢顺手牵羊,但是他那日送来的是真消息,你等不明,险些儿坏了大事。”众僧顿时面面相觑,尤其是悟仇更是一脸惊惶。枯远看了看胖和尚的伤,手一伸,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如何信口蒙人?”说毕伸出右手,朝着胖和尚的头颅,疏忽一声,发出一股禅气,那气流直入胖和尚的头颅,至胸腹,再沉入丹田。一会儿功夫,那胖和尚悠悠醒来,见了枯远,急着要下拜,但是又动弹不得,赶紧点头谢罪。枯远说:“下去歇息吧,两三天以后就可以复原了。”于是两个和尚扶着他下去了。悟仇慌忙过来,扑通向枯远跪倒,磕头不止。枯远责怪他说:“你不辨真假,嫌贫爱富,恩将仇报,导致今日之事。理应受罚。你就去给柴房担一百挑水,以作惩戒。”那个悟仇赶紧连连叩头,而后站在一旁看着。

枯远又大声说:“还不快请出吴聪吴施主。”一些和尚赶紧飞奔去了。

枯远转身对王发贵说:“皆因老衲下山云游,多久不在寺里,才让这厮们如此荒唐,还望王老弟勿见怪。”王发贵听了他的话,心里惶恐,赶紧说:“晚辈前来寺里五短生事,还望大师宽宏。”枯远大师笑笑,又问道:“你师父今日可好?”王发贵立即脸­色­惨淡,说:“家师,早已乘鹤仙去,哎!”枯远听了脸­色­略变,而后又立即镇定下来,淡淡一笑,好似颇不在乎。王发贵看了枯远的脸­色­,并无一丝伤悲,不禁心里觉得讶异:枯远大师与师傅多年深交,今儿听了师父的情况,如何一丝儿悲哀都没有呢?好似满不在乎!又一想:或者这位老禅师多年礼佛,常年念经,早已看破生死,参悟红尘,也未可知!

枯远又转身对李伶行礼,说:“李伶施主远道而来,幸会幸会。”说毕鞠躬。那个李伶见了和尚如此恭敬,反而慌乱起来,向前也鞠了一躬,。说:“打搅贵寺清净,还望大师宽宏。”

两人正在叙话,忽然,几个和尚抬着吴聪过来了,只见那个吴聪,衣襟撕烂,放下后脚步踉跄,索­性­一ρi股坐到地上。王发贵心里吃了一惊:难道是少林如此歹毒,将自己朋友如此责罚。

枯远也吃了一惊,怀疑是否弄残,上前一步,对吴聪鞠躬说:“恕罪恕罪,害得施主如此受苦。”说着用手去摸了一把吴聪的肩膀,脸­色­顿时缓和了,微微一笑,默不作声。吴聪斜睁着眼睛,瞧着枯远说:“你个老秃驴,­干­得好事,害得我如此。你都­干­什么吃去了?”一些和尚喝道:“休得对老禅师无礼。”枯远瞪了那些和尚一眼,一脸惭愧,双手合十说:“施主来到本寺传送消息,一片好心,竟然遭到如此羞辱,实在惭愧。”说完,喝令一­干­和尚给吴聪跪下。那些和尚赶紧跪下来,尽管一些心里头不太情愿。吴聪捉起破烂衣襟,故意叹息说:“你的小辈们,害得我衣衫破烂,这身人不人鬼不鬼的。又打得我两腿生疾,走路费力。哎!”一些和尚低声说:“关押之后,何曾打你?”

枯远不安地说:“本寺自当赔给施主,还施主一个公道,但请宽心。”而后看着一­干­和尚,朗声说:“昔日危害江湖的幽灵十二寨,今遭已经卷土重来,本寺还得早作应备。先前有这位吴施主上山报信,竟被你们如此关闭祸害!”一些和尚纷纷大惊:“感情此事竟然是真的!看来真是冤枉了好人。”一个和尚犹豫了一瞬,凑前一步说:“但是他潜入藏经阁,盗取书籍,却已是事实。”枯远哈哈一笑,说:“你们如此傲慢有功之人,他自然要出出气了。”众僧顿悟,都低垂下头,一脸羞惭。吴聪大声说:“好心当做驴肝肺,千里来送信,仅仅因为一身破烂,就疑神疑鬼,竟然连吃的都不曾招待。哎!”悟仇听了,脸上更是万分惭愧,扑通跪倒枯远大师跟前,痛哭流涕,请求师父责罚。枯远摇摇头说:“此事皆因你而起,你去向吴施主叩头认错,请他责罚你吧。”悟仇扑扑的移到吴聪跟前,叩头不止,祈求谅解。吴聪看看他,举起巴掌,就欲打下。

旁边的王发贵看了,心里暗暗觉得不好,却又见者吴聪为自己如此受罪,又不好阻住。心里为难。

吴聪的巴掌打到了中途,突然停住,说:“既有王老弟为我代劳在先,我倘若再打你,岂非被人逮住口舌?罢了,你就给我洗洗衣裳,当做责罚。”枯远听了,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微微点了点头。王发贵才放下了一颗心,上前挽住吴聪的手,说:“实在对不住,吴大哥,让你为我如此委屈受罪。”吴聪看着他一脸惭愧,哈哈大笑,说:“”我呆在少林这些时日,虽是陷在囚牢,身体不得自由,却是日夜听诵念经,也有所悟。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呀!正是谓此。“说完又哈哈大笑。

枯远见到误会诠释,心下大喜,请众人都到禅房歇息,喝茶。

喝茶之际,李伶看着枯远,欲言又止。枯远明白她的意思,呵呵一笑说:“李施主是来向本寺打听人的吧。”李伶当即一脸诚恳的说:“还请大师指点迷津。”枯远捋着胡须说:“此事却是不易。老衲在十年前,曾经从金刀怪手里救出邓施主,还以为他已经回去了。哪知道后来江湖上传出‘忧客李伶,天下第一伤心人’的说法。”说道这儿叹了一口气,李伶的脸­色­唰地一下子变白了。枯远又说:”李施主不必伤心,佛家讲一切皆有缘分,无缘不必执着。”李伶心里暗暗叹气,又问:“大师是否知道他的去向呢?”枯远两眼茫然,遂摇摇头:“天下之大,世事渺茫,岂能尽知?”李伶黯然的垂下了头。

在僻静无人处,王发贵暗自问吴聪:“关押期间,他们是否毒打你呢?”吴聪嘻嘻一乐说:“哪里?少林佛门,岂是歹毒之地?关押是关押,却是好饭好菜。可惜没有酒喝。“王发贵奇怪的说:“哪你咋会衣襟飘零破烂,走路踉跄?”吴聪捂捂嘴­唇­,向四周扫了一眼,说:“一个人独自呆在里面,不­干­点儿事吗?没事就慢慢撕破衣衫,一条条一块块。反正竟来要赖做他们陪的。“王发贵恍然大悟,又指指腿说:”那么你的腿呢?”吴聪又看看四周,说:“两个和尚来搀扶我,而且还很客气,我知道好事来了,就故意赖着不出来,等他们抬着来。还故意装成一瘸一拐的。好吓唬他们一下呀,出出气呀!”说着,两人都不由得哈哈大笑。

夜里,枯远大师将王发贵叫道禅房,说:“你那个朋友,虽是冤枉关押了他,他也就索­性­耍赖,装作一瘸一拐,呵呵!”王发贵惊愕地说:“大师,您都瞧出来了?”枯远说:“那日几个和尚抬他出来,我心里也担心是否弄残了,就随手试了一把,自然知道虚实,只是装作不知。确实也是冤屈了他,就让他出出气,当做赔礼罢了。”王发贵拱手说:“大师真是当世高人,晚辈佩服。”枯远摇头说:“谈不上?论及武功,你师父胜我一筹。当今高手,北烟南凤,东月西风,并称。”王发贵忽然说:“那日我们在武当,闯七星剑阵,遇到困难,幸得碰上一个白胡子把发须的老头相救,他没有告知名姓,问他九曜门之事,他让我们去找北步非烟,结果一去,找是找到了,却被关入棺木里,简直生不如死。”枯远呵呵一笑,捋着胡须说:“那个,就是忽悠老头,生­性­顽皮,老来童心犹在。喜欢无故惹祸又喜欢作弄人,他让你们去找步非烟,就是诚心让你们受捉弄,你们还当真去了。”说完又仰头作笑。王发贵叹气说:“原来如此呀!哎!白白遭受捉弄一场。”

枯远又说:“你们师父派你们下山,你们­干­的事如何了?”王发贵惊奇的说:“怎么大师您就知道了?”枯远微微一笑说:“老衲和你师相交几十载,如何不知?”王发贵叹气说:“此事甚难,本来按照师父的指点去找九曜门,哪知他们已经遭灾遇难,现在无头无绪。哎!甚难!”

枯远站起,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睁眼去看远处,然后,又走回来,坐下,说:“昔年,你师父与沧月大战天竺怪魔,惊天动地,飞沙走石,一场惨烈,两相俱败。后来,你的师父又和沧月翻脸,沧月从此藏在冷月宫,发誓不出门半步。你师父远遁天山,隐居避世。那沧月仙女一般,美艳冠绝江湖,无人能及。你师父与他闹翻一事,我去问他也不说。成了一大谜题。”王发贵又赶紧问:“那么那个天竺怪魔死了吗?”枯远一脸迷惑说:“当时是死了,

后来却尸体全无,凭空消失。许多人议论说怕是被野狗吃了。我却不信。天竺有一门奇特的瑜伽蜜功,人死后能得以复生。“王发贵颇感惊奇:“死后复生?天!”枯远又说:“那瑜伽剥蜜功,其实相当于一种气功而已,能长久屏蔽呼吸,假死逃生。哎!希望那怪人死了才好,倘若他卷土重来,中土只怕血雨腥风。须知练那种功夫,须得吸­阴­补阳,当时活活害死中土许多女子。”王发贵惊讶不已,又恍然大悟:“难怪师父定要我们找到那本魔书,将其销毁,勿留于世,免得害人。”枯远又说:“那个沧月,天生美艳无比,又吸食雨露,花粉,琼浆,故而肌肤娇­嫩­,天下丽质无双。那个天竺怪人,自然是看上她了。哪想到,西风,沧月联手,打得他丧魂失魄,他们两人虽然侥幸取胜,自己却也受了重伤。又后来闹翻,终于分手。”王发贵问:“那么那本魔书?”枯远叹息说:“本来是在那个怪人的身上,那个怪人的尸体忽然消失,自然也无从去查。”王发贵奇怪的说:“既然无从去查,师父为何要我们去找九曜门?”枯远说:“大战过后,九曜门用担架来抬你师父和沧月回去疗伤,那个怪人不久就消失,你师父与沧月在伤重迷糊中。所以当时的事,只有九曜门才知道。”说到此处,两人均是叹息,一脸黯然。

第二日,一个和尚送来了十数件新衣衫,双手奉上,恭恭敬敬,递给吴聪。他笑嘻嘻的一股脑儿全收下,嘴里说:“就这点儿呀?”和尚默默地没有说什么,就退出去了。

一会儿,枯远送来了一本书,上面写的是“无相弹指”,递给吴聪。吴聪嘴里推辞说:“何必客气?何必客气?”却忙不迭的赶紧一抓接过那本书,赶忙用眼睛一瞥,顿时心里大喜:“好书。好书。”欢喜得手舞足蹈,枯远也是一脸微笑着。吴聪看着王发贵说:“这下好了,我再也不用怕那个忽悠老头了,”省得他总是来纠缠,高兴得是一脸乐呵呵。贤侄远来,行走江湖,颇为不易,修习此经,日后若有危难,这本书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刚说完,吴聪一把抢过来,看看,写的是《化髓经》,遂不以为意,嘴里说:“不能伤人,毫无用处,”说完递给王发贵。王发贵拜倒叩首。吴聪只是向枯远略一点头,权作感谢。

于是几人告辞下山。枯远亲自送到庙门外,叮嘱几句,自行回去。

五十七偷­鸡­惹事

五十七偷­鸡­惹事

吴聪是兴高采烈,李伶主仆是默默无语,王发贵是一脸平淡。

一路上,王发贵问吴聪:“不知吴大哥家里都还有些什么人?”吴聪摇摇扇子,说:“在家里排行第二,还有一个大哥,叫做吴明。多年失散,不知去了哪儿?与我长得颇为相似,”王发贵说:“你是聪他是明,聪明聪明,理应你是大哥吧?哈哈!”吴聪也笑了起来,说:“谁叫父母这样起的名字呢?真是大小颠倒!”隔了一会儿又叹息说:“不过,他那个人呢!”说到此处,闭嘴不言,一脸黯然。

走了不知多久,到了一处山岗上,几人坐下在一处林荫地里歇息,吴聪沉睡过去,王发贵暗自问李伶:“那个金刀怪抓你相公去,是为了什么破书呢?”李伶叹息一声说:“就是相传当年你师父与沧月合战那个天竺怪人,那个怪人遗下的一本什么练武破书。哎,争得是不可开交。”王发贵说:“那么你相公得到过吗?”李伶思忖说:“应该没有吧。为了这么一本书,害得我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说毕簌簌泪流,王发贵赶紧劝说着。

过得一时,只听得啪啪的响声,接着听得马嘶、喷鼻的声音。再接着看见了一队人马执刀荷剑浩荡而来。几人骑着高头大马,一些人前呼后涌,中间一辆囚车。来得近了,里面关着一个蓬头垢面之人,

近了,忽然听得那个囚牢里的人一脸惊恐,望着远处胡乱嘶叫起来:“杀人啦!杀人啦!砍死你,看你要,看你还要。”边说边做着劈砍的动作,带起那铁链哗哗响。前面马上的一个人扭头来看了看,冷笑说:“算你会装!等到了翻天崖,十大刑法,怕不整得你裂肝烂肺。怕你到时还不得说出来!哼!你现在就装个够吧。”

王发贵几人坐在路边,看得诧异,李伶低声说:“这些家伙是五刹帮的人,作恶多端,什么坏事都­干­尽了。哎!如今,不知却是关了哪一个好汉?”王发贵犹疑的说:“里面既是好汉,我们要救他一把吗?”李伶叹息一声说:“他们人多势众,算了吧!我连自己的事都伤头伤脑,哪里还有心情去管别人的事呢?”说完了垂下头看着地面,那里有两只蚂蚁正在厮打。王发贵踌躇了一番,终于安然坐着。师父交代的事都还没有搞定呢,节外生枝恰当吗?

前头的马上几个人,起初看见王发贵几人坐在路边,还小心注意着。后来看见囚车过来,几人仍然呆坐不动,方才放了心,大摇大摆地去了。

不一会儿,吴聪醒来,觉得肚子里饿了。问几人,也说饿得厉害,只是没个买处,无可奈何。

吴聪扭头瞧瞧远处,那边,一处炊烟撩撩而起。忽然,他一拍大腿说:“有了。”于是扑扑的跑过去了。几人也不知他是去­干­啥,坐着等着。

吴聪到了那处炊烟燃起的地方。只见得是一个草屋,附近不远处一个草垛,草垛紧靠着立着一根树桩,拴着几匹马。那马无人管,正在恣意扯着草枝吃呢。吴聪注意一听,草屋里传来­肉­香味,还隐隐有得人的说话声。

吴聪蹑手蹑足的过去了。透过缝隙一瞧,里面坐着三个人,一个一身青衣,紫髯胡须,一个一身黑衣,满脸络腮胡,一个一身白衣,看起来还算清秀。正在撕咬­鸡­腿­鸡­ρi股,吃得嘴角流油。看得吴聪不禁嘴里流涎。再注意一看,几人面前的那口锅里,还有四五只炖好的­鸡­呢!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悄悄来到拴马的树桩前,看看左右。几把解下绳索,发力使出几掌,把马ρi股猛一拍,几匹马禁不得痛,顿时嘶叫起来,一起扬蹄,飞跑而去。吴聪赶紧就地一滚,霎时滚到草堆后面去了。

屋里几人正在撕咬得起劲,忽而听得马嘶,顿时吃了一惊,一起立起,钻出草屋。一瞧,几匹马正在得得得地撒蹄飞奔。几人立时慌了,赶忙扔下手里的半截­鸡­骨头,一起撒起脚丫追去。

吴聪嘿嘿一笑,立即闪身进了屋。用手提起那几只炖好没吃的­鸡­,飞奔而去。

等到吴聪到了歇息之处,隐约草丛之间,忽而见到那几人站在那儿,手里拉着缰绳,正在和王发贵说话。心里暗自叫苦,只得潜伏在草丛林里,留神观察。

只听得其中一个笑着说:“还得感谢你老兄,站起来把马阻了一下,不然我们几个,如何追赶得上?”

王发贵呵呵一笑说:“不必客气!相逢天涯皆有缘。”那几人又说了一些感谢话,就拉着马往回走了。

等得那几人走后,吴聪从草丛里蹦跳出来,张扬着手里的­鸡­,得意地说:“有好吃的了。”几人扭头来看,顿时一阵惊喜,说:“从哪里得来?”吴聪因为李伶主仆不太知道他的底细,唯恐说出去丢脸面子,于是扯谎说:“从那边买的。”几人于是分吃起来,嚼得嗤嗤响,吃得喷喷香。

忽而听得呀的一声大叫,几人赶紧抬头一看,原来那几人拉着马折回来了,见了几人手里拿着吃着­鸡­,顿时大怒,喝道:“原来你几个装神弄鬼,偷吃了我们的­鸡­。”王发贵吃了一惊,李伶主仆都诧异无比,站了起来。只见那吴聪低头不语,照样大撕大嚼。一个丫鬟瞪眼说:“这是我们吴大哥才买的,如何是你们的,少来糊弄!”那个青衣的大怒,指着­鸡­说:“这是我们才炖好的,如何说是买的?”另一个丫鬟扬着手里的­鸡­,说:“怕这上面刻得有你们的名字?”王发贵心里明白,但是碍于吴聪的面子,不好说什么,只有­干­着急。

那三人唰的拔出剑来,说:“你们几个分明是活得不耐烦了!哼!”

王发贵赶紧说:“就当做是买你们的吧!何必动怒?几只­鸡­而已!”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怀里掏钱。

那几人说:“哼!几个臭钱就把我们打发了么?一个白脸一个黑脸!”

吴聪再也按捺不住,霍地站起,说:“就偷得,怕了你?”李伶心里暗自吃惊:怎么能去偷呢?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呆看着。

那个青衣紫髯的唰地一剑刺过来。吴聪一闪,一把折梅扇飞速打出。直接点击那人的手腕手臂。那人收回宝剑,嗖地又刺出一剑,吴聪又一闪而过。那人就近欺近,身子一转,胳膊肘霍地打来,直揣吴聪的心窝。吴聪急忙一转,避过去。扇子一挥,又打过来,擦着那人的身子而过,其余两人见了,一起丢了马,举剑杀过来。顿时,三人把吴聪围在当中。三剑齐飞,三条人影,将吴聪围裹,纠缠,厮打。

只见那吴聪,脚步虚滑,扇子轻舞,在三人之中窜梭游走。身子尤其灵巧,往往在险恶之时总能一滑而过。瞧那身姿,如喝醉酒,似浪漂流。游来滑去。一时之间,那三人竟把他无其奈何。

想想遭到戏弄,因此下手更狠。招招凌厉,式式歹毒,直欲把吴聪杀死弄残一般。

王发贵看得不禁开始火冒:不就几只­鸡­吗?何苦如此赶尽杀绝?况且刚才吴聪偷得­鸡­来,自己也沾光吃了,如今叫吴聪一人倒霉,却如何心安?

王发贵扬手叫道:“你三打一,太不公平。我也来会会你们。”说着挺剑杀入。

两个丫鬟和几个仆人见了心下欢喜,也叫道:“三个打一个,好不要脸!”其实他们也想上来杀他一回,只是主人没有下命令,不敢胡乱做主。

虽然吴聪在三人之间,游刃有余,其实要想回手反击,却是不易,正在暗暗叫苦,这是忽然得到王发贵相助,顿时大喜,立即折扇飞舞,耍得更是凌厉。

看看那仨人渐渐不敌。忽而,其中一人挥剑向王发贵杀来,王发贵身子一闪,一只手托住了对方拿剑的手,一把扭住,一使劲,那剑顿时当哐一声掉落在地。王发贵拿捏住那人的手,只感觉到那人的手上,触到他的手腕处有几道隆起的疤痕,甚是粗糙。觉得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什么。忽然,一剑劈来,赶紧一闪,反手一剑,顿时刺到了对方的咽喉,在离他三寸之处停住。那人吓得浑身发抖,两腿颤颤。

那边,吴聪已经将那人的手腕扣住。吴聪得意地说:“如何?还想­干­吗?”那几人面面惭愧,低下了头。吴聪还想羞辱他们几句,王发贵明白原因:你不偷?别人如何会找来?于是说:“你们几人走吧。”那几人骑了马,低着头,头也不回的就赶紧打马飞跑了。

吴聪在背后大声说:“下次睁大眼珠,谁偷你了?”

几人又往前走,走得一时,王发贵忽然跌足叹息,回望那几人驰马远去的方向。几人问他何事如此惊慌,他说:“先前与我交手的那个人,岂不正是在小椴先生家里害人的那个?”李伶奇怪的说:“那时是三更半夜,何以见得?”王发贵比划说:“适才我与他交手之时,触到他的手腕处有几道隆起的疤痕,甚是粗糙。很有可能就是当晚那个­淫­贼混账。”几人听他如此一说,也慌忙回头去看,只见得天际辽阔,茫茫无垠,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儿。几人只得叹气,似此隔得甚远,已经追之不及。

几人又恹恹地行了一段路程。吴聪说:“我还另外有事,只怕就在此间与大伙儿告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有缘再聚首重相逢。”王发贵拱手作别:“害得吴大哥在少林活受罪,还请饶恕则个。惭愧惭愧!”吴聪哈哈大笑,浑不在乎,说:“你我弟兄一场,何必客气?况且又得了意外之喜!”王发贵想想,从怀兜里摸出一锭银子,送给吴聪。吴聪见了,眼里放光,嘴里推辞说:“何必如此?何必客气?”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手里是半推半就,终于接了,揣进怀里,再三道谢。一旁的丫鬟见了他的半推半就,不禁低头暗笑。李伶也说了些客气话。于是吴聪作别,先行而去。

五十八做客六和

五十八做客六和

李伶望着王发贵,忽然说:“我有个表哥,就是六和帮的帮主,不如我们一起去到那儿,他那儿势力出众,人多繁杂,或者能够听到一点儿什么?”王发贵一想:也是如此!自己孤身一人,哪里去打听呀?倒不如去到人多繁杂之地,或许还有得希望,也未可知。罗常老弟那儿,谅他如此武功,又轻功在自己几兄弟之上,自能遇难呈祥、逢凶化吉。退一万步说,即便是溜,那个轻功速度也是无人能比,所以何必担心?

于是王发贵随着忧客李伶一行,晃悠悠,不觉到了六和帮附近。远远看去,只见是一座城池,上面刀兵密布,层层叠叠。门洞大开,几人走进去,还有一条护城河,一带绿水,不知从何而来,绕城而过。稀疏一些行人,正在进出城门口。

几人进了城,只见得里面甚是繁华,房屋座座,烟巷处处。

穿街过巷,到了一处高大房屋前,只见那座房屋,屋舍华丽,高大围墙砌起,门口一扇朱红大门,门上扣着两个铜环,两旁两个石狮子,高大威猛,张牙舞爪,不可一世。

一个丫鬟上前去敲门,咚咚两声,顿时门开了,里面露出一颗脑袋,瞧了瞧,说:“找谁呀?”丫鬟说:“我家主人来访,忧客李伶。”听了名姓,那人呵呵一乐,说:“原来是忧客李伶,请进,请进。”说着赶紧一边开了大门,一边点头哈腰地请进。

李伶一行进了门,那人掩好房门,这时,又过来了一个仆人,这个对他说:“快去报与老爷知道,忧客李伶来了。”那人显然是新来的,还不知道忧客李伶是谁,于是奇怪的说:“忧客李伶是谁呀?”这人瞪他一眼,说:“甭问!老爷的亲戚,快去。”那人醒悟过来,赶紧飞跑的进去了。这人手一招,又过来了一个,这人让他把马牵去饮水、吃草。然后带着路,把几人往里面请。

几人进了大厅里坐定,一个丫鬟过来,奉上茶盏,几人慢慢品着。王发贵打量四周,布置得­精­致、典雅,甚是华丽。绿的屏风,蓝的帘布,青的墙壁,红的桌椅,甚是相得益彰,融洽得当。宛如一片森林、波涛的世界。

那人又匆匆地出去招呼那两个丫鬟和那些随行的仆人去了。

忽然,一个高大的影子飘然而进,见了李伶,哈哈一笑,说:“表妹稀客,今儿哪阵风把你吹来了?”李伶笑着说:“西北风。”两人哈哈一笑,那个老爷坐到一把椅子上。

王发贵注意看那老爷,四十多岁,身材长大,脸型长马脸,但是显得饱满,不似苟国浪那般是个马槽凹进去。一双眸子炯炯有神,下巴那儿留着一缕小胡须。

李伶引荐说:“这位是天山风云剑客的门下,王发贵王大侠。”闻听此言,那老爷不觉脸­色­抽动了一下,赶紧站起,一张笑脸,说:“原来是天山剑客,在下失敬,失敬。”王发贵也站起,抱拳说:“久仰六和帮鼎鼎大名,今儿特地空手前来拜访。今日一见,果然不错,处处繁华气象。”那人谦虚地说:“烟巷人家,难免寒酸贫瘠,勿怪勿怪。”寒暄一番,二人又落座。

那人说:“不知风云大侠,近来身体可好?”此言一出,王发贵脸­色­黯然,说:“家师已然驾鹤西去。”那人闻言,吃了一惊,赶紧说:“人生百年,成仙了道,倒也是自然之事。”复又疑惑说:“风云大侠年岁已并不高,如何去得这么快?”王发贵说:“忽然之事,谁也料想不到,”说话语调低沉。那个老爷赶紧岔开话题,说:“阁下师从风云剑客,自然是学得一身好本事。”王发贵未及回答,旁边的忧客李伶Сhā嘴说:“的确好本事!我就亲眼见得。”闻言,那人又拱手,说:“英雄出少年,难得,难能可贵。”

李伶又说:“能与那个金刀老怪一较高下,甚至还略胜一筹。”闻言,老爷又肃然起敬,嘴里说:“果然好本事。竟能胜过金刀老怪!”

几人正在闲话。忽而听得外面一个声音传来:“那几个崽子,不在我的话下,我把他们,一个使拳,一个飞腿,一个拐子,一个膝盖,打得是满地找牙,流涕求饶。哼!”声音甚高,嚷得一间院子都能听到。说着,进来了一个女子,头上发髻翘起老高,衣衫束紧,一张瓜子脸,瘦颧骨突出,一双眼睛犀利。那人见了老爷,嚷道:“哥,你先前还不放心我,如今,如何呀?哼!我是当代的超花木兰,巾帼英雄。如何?”说完用手去摇动哥哥的肩膀。那老爷笑了一下,说了两声:“厉害,当然厉害。”然后努嘴说:“你看谁来了?”那个女子扭头一瞧,脸­色­变得惊喜,风一般跑过来,把着李伶的肩膀,说:“表姐,多久不来,这会儿终于来了,来­干­嘛?”李伶还未回答,老爷赶紧呵斥说:“表姐来看你,怕不行吗?说话尽是没高没低!”李伶呵呵一笑,浑不在意,说:“多年不见,还是那般­性­子。”那小姐也呵呵一笑,傍着李伶的肩膀,嘻嘻一乐说:“表姐走南闯北,不知又看到了什么新鲜的东西?”李伶说:“能看到什么哇!”忽又说:“来,我给你引荐一下,这位是天山剑客,很厉害哟!”那个小姐方才注意到了王发贵,扭头来看,只见旁边坐着这个人,身材修长,剑眉星目。不由得眼光一亮,注意看了几眼,说:“一表人才哟!叫什么名字啊?”不等王发贵回答,又急忙说:“如何称呼?”王发贵站起,抱拳说:“在下王发贵,请多指教。”那个小姐见了王发贵一本正经,不禁怦然一笑,掩嘴说:“我嘛,叫做霍冬雪,那是我哥霍冬风,他很厉害哟,能力敌万人,只怕你都不是对手。我也不错!嗯!” 霍冬风瞪眼埋怨说:“你胡说什么呀?还不回房歇息去。尽是满嘴胡言乱语。”霍冬雪朝他哥说:“嚷什么嚷?”于是霍冬雪冲着王发贵笑了一声,就径直走了。

等她走后,霍冬风淡淡一笑说:“这是舍妹,一向都是这么一个­性­格,还希望不要见怪。”李伶说:“我从小对她这个­性­格就已经非常熟悉了。”王发贵说:“令妹是活泼开朗之人,不是那种城府极深、­阴­险狡诈之辈。”霍冬风说:“能得二位理解,甚好。”

一会儿后,摆起酒宴,霍冬风招待李伶与王发贵,斟酒劝菜,酒过三巡。霍冬风说:“听说风云剑客共有四大弟子,不知其余几位尚在何处?”王发贵将酒一饮而尽,说:“确是有四个。大师兄法潮,还有三师弟苟国浪,四师弟罗常。大师兄自从与步非烟一战以后,下落不明。”霍冬风惊奇的说:“与步非烟一战,如何?”王发贵一脸惭愧说:“自然不敌。想步非烟与我师父齐名,武艺非比一般。”霍冬风捋着胡须说:“是呀!北烟南凤,东月西风,当世四大高手,技艺非凡,不说别的,仅是轻功,都能御风而行,在空中如履平地一般。不知你们去找她­干­嘛呢?明知她冷漠高傲!”王发贵说:“去问问九曜门的惨祸。”听到此言,霍冬风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眼珠里闪过一缕幽光,随即脸上浮起一丝黯然,说:“九曜惨祸,简直惨烈,哎!也不知是哪个仇家下这种毒手。哎!也真是忍心歹毒。”王发贵黯然说:“人间蒸发,从此无影无踪。”霍冬风岔开话题说:“却不知比试以后,结果如何?”王发贵说:“我们三人被装入一口棺木,抬着走了几天。”李伶惊奇地说:“装入棺木,抬去哪儿?”霍冬风气愤愤地说:“真会折磨人!”王发贵说:“抬着去找凤歌决战。”李伶颇觉奇怪说:“她要找凤歌决战,抬着你们去­干­嘛呢?炫耀么?”王发贵叹息说:“谁知她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后来我们终于挣脱出来,她倒是放了我们。”霍冬风说:“那么她与凤歌动手了么?”王发贵点头说:“动了,打到中途,凤歌的弟子发疯,于是凤歌就走了。我们在棺木里倒是听得清楚呢!”霍冬风伸手说:“来呀,大家边吃边聊,看饭菜都快要凉了。”于是几人拈了几筷子菜,刨了几嘴饭,再喝下一大口酒,王发贵又说:“后来我们去了水竹林,由于一些误会,我中了梅花手,去请八卦门黄门主治疗,苟师弟也就留在了八卦门效力。”闻听此言,霍冬风脸上露出无限遗憾。李伶问:“那么你的那个罗师弟呢?”王发贵说:“他呀!初初一下山,就遇到一伙贼人戕贼劫持两个女子,那两个女子,生得花容月貌,天仙儿一般。怕她们再受伤害,就让他护送着回去了,如今不知已经到了哪里?”

霍冬风举杯说:“天山剑客仗义抒情,令本人好生敬佩。来,本人敬你一杯。”说完站起,王发贵也赶紧端起杯子,站立起来,二人相对饮而尽。

酒酣耳热之际,又说了一桌子闲话。霍冬风说:“我这六和帮,统领着三大湖十条河,几块陆地。沿海一些岛屿,海面。地盘倒是不大,却总得忧心。近来,来了一群水鬼,驾着小船,来往窜梭,不停­骚­扰。令人烦心。”李伶说:“那就一举剿灭他们。”霍冬风叹息说:“谈何容易?他们是分散作案,四处游荡,行踪无定。让人摸不着头脑。”几人叙谈了一时。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五十九情窦初开

五十九情窦初开

第二日,王发贵正在客房里睡觉,忽而听得敲门声咚咚敲得甚急,他大声问:“谁呀?”一个女子声音说:“是我。霍冬雪。”王发贵哦了一声,掀开被子,翻身起床。

开门一瞧,今天的霍冬雪穿得花枝招展,­唇­红,肤白,显然抹得很多脂粉。比起昨日自是添了一份风情。只见她一脸喜悦,说:“王哥哥,和我一道出去走走吧,今天是观音菩萨的生日,庙里要做庙会,很热闹的,一起去吧。”王发贵还未来得及想什么,霍冬雪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拉着就走。王发贵急说:“我的宝剑,宝剑还未拿。”霍冬雪头也不回的说:“拿它­干­嘛?又不是去出征斗殴。”一手紧紧扯住,一丝儿不放。

一会儿到了一处庙里,见那处庙檐,黑瓦青壁,朱红大门,四角翘起,似雁欲飞。只见得游人甚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富有贫,有贵有贱,各­色­人等,不一而足。虽不至于摩肩接踵,但也是人来人往,甚是热闹。只见得这儿一堆,那里一群,叽叽喳喳,闲言碎语,聒噪,喧嚷。

场地里竖起法场,搭起架子。一些和尚在上面敲磬击缶,依依呀呀,念经诵佛。许多虔诚的信徒,正在学模学样,双手合十,状似沉迷。

那些和尚念了一些时候,一些香客就把兜里的钱搁到功德箱里去。跪在蒲团上,拜了几拜。拈起一炷香,去依次Сhā在各个神佛、菩萨前面的香炉里。只见那熏香阵阵,飘渺而上,无踪无际。各位神佛、菩萨端坐在上,面­色­慈祥,两眼注视着面前的跪拜者们。似乎在窥视他们内心的秘密,想知道他们的苦难,又似在安慰着这些信徒,让他们不被折磨吓倒。众佛众菩萨之中,唯有弥勒佛,开怀大笑。那模样,好似在嘲笑着浑浊尘世,终其一生,愚不可醒;又如在藐视着权贵­奸­诈,时光悠悠,横得几时?

念了一时,累了。来了一批人,穿彩衣,舞龙灯,翻狮子。一旁奏起唢呐,笙箫。鸣起鞭炮,噼里啪啦。女人们掩住耳朵,擦着汗滴。男人们睁眼看着,嘻哈笑着。一条长龙,在几人的把持下,翻卷起伏,来往奔涌。翻起来,滚下去,间或又匍匐前进。左边摆头,右面摇尾。其下,许多脚杆儿跳动,如一只多足的大爬虫。狮子在张牙舞爪,作咆哮吼,做摇摆状。一些人把鞭炮朝它们扔去砸去,随着噼啪之声,它们跳得更起劲了。

看了一些时候,两人也站得累了。霍冬雪关切的说:“饿了吗?”她一说,王发贵顿时觉得饿了。

只见得日头正高,已近正午。空气甚热,窒闷如入囚笼。一丝儿凉风也见不到。树叶熟透,草枝低迷。

忽然,前面一处卖扇子的,摆放着各种扇子,圆的,方的,长的,短的,散开的,收缩的。各种图案,各种颜­色­,各种纹理,甚是艳丽好看。

霍冬雪说:“我们买一个吧。”不由分说,拉着王发贵就径直过去。王发贵心里有点儿别扭、发慌,如此被霍小姐拉着,被别人看见了会如何想呢?几次想要挣脱,却是那霍小姐拉得甚紧,挣脱不得。只好心里叹气。

挑了好几把,摇摇头,又捡起几把。终于选好了两把,只见都是两只鸳鸯翱翔双飞。王发贵不觉脸红,说:“另外拿两把吧。”霍冬雪嘻嘻一笑说:“不,就要这两把,配对成双嘛!”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王发贵一眼。王发贵心里吃了一惊,暗自后悔不该出来。师父临终交代的事未了,岂能儿女情长?

正待推辞要走,忽而霍冬雪瞧见了前面一处卖粉的。一个老头,几张桌子,上面撑起一面篷布,遮风避雨。看着还算­干­净整洁。于是嚷叫起来:“那儿就有卖吃的,快过去。”说着拉着王发贵就走过去。

两人坐下,卖吃的见有了人过来,顿时脸上堆满了笑。问道:“两人吃点儿什么?”霍冬雪说:“来两碗虾子羊­肉­粉,”那人顿时觉得奇怪,说:“什么虾子?难道在粉里放虾不成?”霍冬雪瞪他一眼,说:“连这个都不知道,虾子羊­肉­粉,就是一个名号而已。都是羊­肉­粉,或许味道不一样吧。”她说得快了一点儿,那个老头动作摸摸索索,有些地方还未听得清楚,皱着眉头,正待要问。霍冬雪忽然恼怒起来,骂道:“聋啦?一样羊­肉­粉,煮好就行了。”说完啪地打了一下桌子,吓得那个老头一阵哆嗦,赶紧去煮。

王发贵赶紧说:“何必动怒?他年事已高,或许是耳朵不好吧?”霍冬雪附耳说:“你不知道,这种人,喜欢装聋作哑,装老!耍老资格!哼!”王发贵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

不一会儿,那个老头端过来两碗粉,冒着腾腾的热气,粉条如弯曲的白柳枝枝一般,在碗里盘旋。桌子上有几个罐儿,里面装得有各种佐料,王发贵正欲伸手去拿。霍冬雪五指一伸,已然抓在手里,笑嘻嘻掀开盖子,先给王发贵抖在碗里,再给自己抖。

霍冬雪抓起碗来,搅动筷子,大嘴吃着,嗤嗤作响,完全不似一个女儿家的姿态。王发贵边吃边注意看霍冬雪,心里是万千复杂,各种情绪都涌起。

吃饱了,霍冬雪用手抹抹嘴­唇­,付了钱,那个老头摸摸索索的就去拿零钱,霍冬雪不耐烦地说:“不必退了。多的就算打赏。”老头连忙道谢。霍冬雪拉着王发贵就要去看戏。王发贵看她用手撰着,小声说:“这样拉着,别人看见怕不好吧?”霍冬雪牙齿一咬,说:“管他的,我喜欢就行。”说着不由分说,拉着王发贵就走。

到了戏园子里,只见得人群甚多,有站着的,有坐着的,也有蹲着的。两人峭立高处看。

只见得台上两个人儿,穿着假的盔甲,背后Сhā着各­色­彩旗,挺着木头枪,木头刀,正在你砍我,我刺你。比着姿势,做着样子,却是慢腾腾,迟缓缓,好似让着对方,怕伤了似的。舞了一时,立着刀枪,嘴里哼哼唱唱,依依呀呀。声音古怪,一时拉长,一时沉吟,伴着手势,扯着嗓子。

近旁有两个人偷偷打量他们,暗暗点头,一会儿,就出去了。

只听得台上依依呀呀,台下时时有人叫好。王发贵却是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出什么,只听得霍冬雪兴高采烈地说:“好,唱得好。”过了一会儿霍冬雪又说:“七八人百万雄兵,五六步走遍天下。”摇头晃脑,甚是得意。过了一会儿,那两人见得下去了,王发贵以为戏马上就散场了,正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忽而又见得台上,钻出来一个人,脸上肤­色­如雪,其实是涂了太多脂粉,一开口,好似不男不女,妖里妖气,撕扯破喉咙,半天都唱不完哼不透。腰肢扭来扭去,好似水蛇乱舞,又如树叶招摇。王发贵久居天山,半点儿也不懂。看得不耐烦了,看着那霍冬雪入迷似地跟着摇头晃脑,好似沉睡未醒,嘴里吟吟有声,却又含含糊糊。王发贵原地转了几步,欲离去,又看看霍冬雪,觉得不妥。只好用胳膊去碰了她一把,顿时那霍冬雪惊醒过来,看看王发贵,看着他好似站立不安。觉得惊讶,说:“你不喜欢呀?”王发贵摇头说:“不是喜欢不喜欢,而是根本不懂。”霍冬雪一听,赶紧说:“既如此,何不早说?”一把拉了王发贵的手就朝外走。

到了门外,看看天­色­已不早了,夕阳将坠,温热残存,于是径直往府邸而去。

走到一处树林边,看看那树林,里面隐隐透着­阴­凉。霍冬雪心里涌起喜悦,扭头说:“王哥哥,我们去林里坐一会儿吧。”王发贵一时沉吟,那个树林看起来一片幽静,孤男寡女,未免不当,正在踌躇。

忽听一声大叫:“来了”,其声洪亮,两人顿时吓了一跳,赶紧去看。

只见得两条汉子,从林里霍地一下子跳出来,张扬着手里明晃晃的钢刀,喝道:“还不过来受死?”王发贵觉得奇怪:此二人什么来路?难不成抢劫?莫非要勒索?

只听得霍冬雪哈哈大笑,近前两步说:“你两个王八乌龟蛋,难道来送死寻死?活得不耐烦。”一个冷冷地说:“上。”两人忽地冲过来。

霍冬雪一个大步迎上去,双方打斗起来。王发贵在一旁隐隐担忧,注意看着,担心霍冬雪受伤,又欲看看那两人,什么来路?

只见得那两人挺着钢刀,忽地砍过来,两道刀光,当头落下。霍冬雪往旁边一闪,同时旋风一般飞起一大脚,向最近的这个踢去。这个人往一旁一躲,另一人正好又逼过来。刀光带起风声,呼呼作响。霍冬雪将身子一侧,左掌打过来,直捣对方的胸膛。那人抡起胳膊,一磕一抬,顿时碰开,碰得霍冬雪手掌隐隐作痛,心里暗自惊讶,嘴里上却不服输,呵斥着,继续打过来。

王发贵看得真切,知道霍冬雪是在强出头硬撑腰,于是赶紧上前。

王发贵一个飞跃,顿时落在那二人的身后。那二人见了王发贵凌空飞跃的身姿,吃了一惊。知道厉害,一个继续向前,一个回身来迎。

王发贵一脚踢来,那人刀头砍下,砍得凌厉。王发贵左脚踢至半空,见得对方刀子劈来,左脚顿时变慢减缓,同时,飞起右脚,在空中拐了一下,舞得风响,正是“旋风腿拐子脚”,旋风做戏,拐子使力。正好踢在那人持刀的手臂上。那人手臂一阵酸麻,拿捏不住,顿时,当哐一声,刀子掉在地上。那人吃了一惊,嘴里嚷了一句:“风紧,扯风子散伙。”听了这句黑话,两人一起飞逃,跑得呼呼风声,狐奔鼠窜一般。

霍冬雪拔足欲去追,王发贵说:“算了,穷寇勿追,死狗莫打。”霍冬雪知道自己一人不敌,于是驻足不追了。

两人继续往回走。霍冬雪不时望望王发贵,眼珠里泛起羡慕,心里头好生佩服。说:“王哥哥,你真是厉害无比。”王发贵淡淡一笑说:“这算什么呢?世间高手如云,能者甚多。”霍冬雪摇头说:“你的本事我倒是见过了,只是你说世间高手很多,只怕不见得吧?我怎么没有见到多少呢?”王发贵沉吟了一会儿,说:“千里马甚多,而伯乐太少,以至于多少人才埋没。但凡要出名出众,要么金钱铺路,要么关系织网,除此而外,要想成功,太难,太难。许多人又是无头无脑,一味瞎起哄!呜呼!无法可想!”霍冬雪忽然说:“这么样吧,你就留在我们六和帮吧,这儿自当是你展示本事的地方啊!在这儿,仅仅靠你的本事就够了,用不着关系,用不着金钱。如何?”王发贵朗声一笑,说:“感谢霍小姐的盛情美意,可惜王发贵愿意长久漂泊,四处流浪。不愿意久居一处。”霍冬雪忽然说:“既然你愿意去流浪,我陪着你吧。”说着,火辣辣的眼光盯着王发贵。王发贵赶紧扭头避开,岔开话题:“你哥哥的武功呢?如何?”霍冬雪一脸得意的说:“我哥哥嘛!身为六和帮帮主当然是很不错喽!听说过吗?银月双钩,响彻江湖。出手就取人­性­命,过招就令人致残。厉害吧?”说完得意地呵呵直笑。王发贵点点头,银月双钩,他的确听师父说过,也确实有过人之处,双钩交替,连环杀招,的确凌厉!

王发贵唯恐霍冬雪又说起别的,又说:“那么你的武功呢?”霍冬雪一脸羞愧,说:“我嘛!自小贪玩淘气,故而练得不­精­。否则,也会和我哥哥一般厉害。我哥身边那个白衣飘飘倒是不错哟!”说完低下头,用手扯着理着衣角。

六十越南鬼子

六十越南鬼子

第三日,霍府里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王发贵觉得奇怪,悄悄一问,有人说,明日是本帮庆祝成立三十周年。届时属下的各坛各岛都要前来参拜,一些知名人士也会前来祝贺。因此要隆重庆祝。

只见得府里的管家带着几个仆人,去买来各式新衣,府里各人,上到老爷,下至马夫,每人发了一套。王发贵也得了一套。

宰了几口大猪,牛羊,办起蒸碗,煮起蘑菇,切好­肉­片、、、、、、忙得几个厨师团团转。

管家带着几个小厮,在院墙上Сhā着各种彩旗,又在大门上悬挂起长排横幅,其上大书“隆重庆祝六和帮成立三十周年,”血红的底,白­色­的字,显得真是热闹。

霍冬风一脸焕彩,器宇轩昂。宾客至归,来者如云。纷纷汇聚一堂。各堂各岛,均献上一份礼物珍品。霍冬风嘴里客套着,管家忙着收下。

王发贵在一旁看着,来的共有黑鹰堂,白鹤堂,玄武堂,黄虎堂,曲群岛,咸门岛,珍宝岛,南沙岛,流寻岛,曾母暗沙岛。

最远的来至于曾母暗沙岛,听说那是偏僻荒远的一个岛屿,来得路途遥远。

那个曾母暗沙岛岛主名叫曾宗维,只见其身材矮胖,脸­色­黝黑。久居那儿的人,天气炎热,脸­色­一向如此。只见他向前献上一个水盆。里面是什么呢?众人均觉得奇怪。只听得曾宗维说:“本岛特地来献上一块南海石。此石表面看来平淡无奇,但是最为坚硬,刀劈不烂,剑刺不穿,斧剁不碎,火炼不毁,因此,最是珍贵可敬。”众人听他一席话,不知何意。霍冬风捋着一缕胡须,眯着眼睛。曾宗维又说:“献上此石,最是代表本岛虔诚之心,愿永远归属,忠心不二,有如此石。”霍冬风大喜:本来曾母岛最是偏僻遥远,实难管辖,今儿听了曾岛主如此一番话,心里顿时放下一颗心来。不由得连连点头,起身掺扶说:“曾岛主远来辛苦,此心可嘉。”霍冬风看那石头,五彩焕然,光亮无比。不由得大喜,众人也纷纷围聚来看,也连连点头。

礼物收完,众人正在品茶。

忽而,外面顿时响起鞭炮声,噼噼啪啪,有如炸雷一般。一个下属来报:“启禀帮主,一群人,自称是民间人众,因为对六和帮感恩之心,故而前来表演翻狮舞,定要邀请帮主亲自观赏。”霍冬风尚未说话,众堂主岛主纷纷说:“看来民意顺心,将来一统江湖,自是非六和帮莫属。”霍冬风身边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人,对霍冬风附耳低声说:“帮主还当亲自欣赏,民意顺心呀。”

于是霍冬风带头,众人跟着鱼贯而行,来到外边场地上。见到一群人,个个身穿红衣,面罩红巾,举着几只披红挂绿的大狮子。正在焦急地等着。见了霍冬风一行出来,于是唿哨一声,狂舞起来,左右窜梭,前后动荡。一时翻卷,一时匍匐,一时独立,惹得众人阵阵笑声掌声欢呼声。霍冬风也露出满意的笑,当着众堂主岛主的面,这些闲散人士居然前来助兴,真是锦上添花。实属难能可贵。

只见得那些人慢慢地舞着过来了。这时,又有人放起鞭炮,噼啪作响,阵阵轰鸣,此起彼伏,如闪电似的满地满天里乱跳。

霍冬风正在捋着胡须微笑。只见得那群人舞着狮子,来得越发近了,到了霍冬风前面,忽然停住,一人从狮子下面出来,单腿跪地,双手奉上一盒什么,霍老爷觉得诧异,只好伸手去接。忽然,光芒一闪,一剑刺过来。许多人正在看得起劲,看得热闹,笑得开心,笑得咧嘴,哪料到顿起变故、枝节横生。旁边站着的白衣飘飘看得真切,赶紧衣袖一挥,如旋风一裹,顿时缠住了那把剑锋。往回一拧,那人往前趔趄,趁着势扑过来。另一只手唰地又刺出一把短剑,原来是双剑在手。白衣飘飘赶紧往旁边一迈,顿时扯开那人。那人的剑看着隔得远了,于是将左剑一削,顿时截断了白衣飘飘的衣袖,又猛扑过来。双剑径刺。

其余舞狮的一起大喝,齐齐扔掉狮子,擎起利刃钢刀,冲杀过来。

霍冬风大怒,正欲飞前迎战,眼前一晃,一个人影儿跃出,却是王发贵霍地飞出,一支飞剑,直取那人的­性­命。那人竟不避让,看着霍冬风近在眼前,机会千古难寻,于是拼着命猛扑。却只听得哧的一声,顿时被王发贵削掉了一只臂膀,鲜血汩汩而流。

众堂主岛主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看得傻了眼,只见到鲜血流出方才反映过来,急忙大喊。却由于响着鞭炮的噼啪轰鸣声音,众卫士隔得远,难以听见,兀自规矩地站立着看那鞭炮炸雷似的响呢。

那人被削掉了一只臂膀,兀自不顾命的往前冲,剑锋直指霍冬风。看看只隔得两尺远了,霍冬风急往后退。王发贵倏的一声,宝剑又一晃,一道剑光­射­出,直刺那人的背脊。只见得那人哇地一口鲜血喷出,扑地就死。

那些舞狮人纷纷冲过来,众堂主岛主也涌过来,无奈是赤手空拳,当着帮主的面,也只得奋力相博。你来我往,拳头驰骋,剑影纷飞。此时残余鞭炮声渐渐稀弱,众卫士终于发现了情况不对劲,纷纷来到,将那一­干­人围在当中,短兵相接,刀光闪烁,剑影凌厉。只听得叮当响声,不时有人影倒地,头颅滚落,响着唉咦的惨叫呻吟,血水纷纷飞溅,断胳膊掉脑袋,地上残肢废体。

激战之中,王发贵正在与一人相斗,只见那人面上红巾罩住,打了三个回合,只见那人身形灵活,怎奈得王发贵本事更高。王发贵手指朝对方臂膀一伸,施展鹰爪擒拿手,趁那人躲避,五指一转,霍地扯下那人的红巾,一看那人面容,忽然,愣了一下。那人趁势砍来,王发贵赶紧一避,那刀光顺着胸前劈过,竟然险些儿劈着。眼见得周围死者甚多,那人欲逃。这时白衣飘飘飞过来,王发贵一把挡住他,说:“交给我。”白衣飘飘见了王发贵武艺高强,于是一点头,去了别处助战。

那人又一刀劈来,王发贵身子一闪,那人随即纵身飞去,王发贵虚追几步,就回来了,看了众人,故意叹气,做出懊恼的姿势。

擒得了两个活的,其余尽皆杀死。押下去关押起来,派人好生看管。管家急忙指挥仆人打扫院落场地。收势齐整,又挑来端来清水,冲洗场地。虽是惊险,除了四五个卫士受伤以外,尽皆平安。幸得各堂主岛主都安然无恙。

霍冬风经此一场遭遇,心里甚为火冒。但是当着众人的面,只得强作笑脸。已经活捉得两人,由白衣飘飘带下去审问。霍冬风继续款待客人,划拳行酒,吆五喝六。

夜里,白衣飘飘来向霍冬风禀报,说是这些人竟是越南蛮夷,分作两路,一路侵袭曾母暗沙岛,攻陷后自南向北推进,一路袭击暗杀六和帮霍帮主,企图占得先机。霍冬风闻言,吃了一惊,想那曾母岛隔得甚远,归属不易,管理甚难,倘若真的被夺去,如之奈何?曾岛主又在此尽忠尽心。

于是,与白衣飘飘一番密谋,决定暗地里知会曾岛主,一道先行悄悄告辞,速派一队强手,火速出发,一道前去援救曾母岛。

该派那些人去呢?霍冬风正在低头沉吟,白衣飘飘想起了王发贵在场上的大显身手,于是附耳说:“就请王大侠王发贵和我,带领一队­精­­干­人马,连夜乘船前往,如何?我看他武艺绝伦,我帮之中,实在是没有这种绝好身手。”霍冬风低头沉吟,说:“他乃是做客之人,如此冒昧相请,只怕显得唐突不妥?”白衣飘飘说:“怎奈越南贼子武功不弱,又熟悉地利,因此,我们大意不得,既是前往救援,须得是强兵良将方可,胜得败不得。”霍冬风于是只好点头同意。

悄悄将曾岛主请出,告知实情。曾岛主顿时大吃一惊,立即拔足就要走。霍帮主赶紧劝住,让他稍待,自己即刻派人随行。于是曾岛主在房里来回踱步,坐立不安。

又将王发贵请到,霍帮主讲了实情。王发贵听了,当即手拍胸脯,说:“好,既是驱逐越南蛮夷,算我一份子。”看了王发贵如此慷慨激昂,霍帮主与白衣飘飘顿时松了一口气。作装准备,立即就出发。

六十一南海之战

六十一南海之战

几只快船,坐着数百人,带着利刃,盾牌,弓箭,铁锚,硝石。浩浩荡荡,向曾母暗沙岛进发。一路上,曾岛主兀立船头,翘首而望,巴巴地盼着一步就赶到。时时长吁短叹,时时眼珠发红,时时捏紧拳头,时时跺着脚板。

白衣飘飘一路上注意观察水流,风势,岛礁。时时留心,暗暗注意。王发贵看他看得专心,挨过去说:“看啥呢?这么专心。”白衣飘飘头也不抬说:“越南蛮夷长居海边,对于海战甚为熟悉,因此须得处处留心,暗提防早准备。”王发贵笑了一下,心里甚为佩服眼前这个细心如丝的人。白衣飘飘抬头看他一眼,说:“这趟差事,幸亏冬雪小姐没有跟来,否则,只怕麻烦。”王发贵说:“看来这回把她瞒得够紧的,只怕明儿她发火呢。”白衣飘飘说:“就任她发吧,这是行军大战,岂是儿戏可比?行军打仗,贵在保密,贵在神速。”

经过一处岸边,只见得那儿几个草棚。探着一些人头人影儿。白衣飘飘让船靠岸,一伙人纷纷下船。曾岛主看得奇怪,舞动双手,吼叫说:“为什么在这儿停留?停下­干­嘛?”恼怒得脸上麻子显露着。白衣飘飘赶紧近前低声说:“唯恐越南贼子有埋伏,须得先换衣服。兵不厌诈!”

王发贵也下了船。原来此处是六和帮的一个据点,专门用来监察海上动静。

白衣飘飘问那人要了破烂的渔民衣裳。令众人火速换上。于是,曾岛主这才破涕为笑,三下两下,就换上了旧衣裳。众人又火速上船,急忙划着而去。

王发贵站在船头,望着远处,只见得大海辽阔,海面无边无垠,海水碧蓝,海风凉爽。阳光映入海里,泛起无数鳞波。隐隐有得鱼儿跃出海面。

大海辽阔伟岸,故而能纳百川。无边无垠,远胜沙漠。

中途偶尔见到一些小小的岛屿,麻点儿一样,好似在水面漂浮游荡一般。

到了夜里,海面沁凉,爽宜身心。海面一片寂静,好似沉睡了一般。只听得船桨哗哗的声音。

天又明了,白衣飘飘眺望远处,隐约变了脸­色­,王发贵赶紧去瞧远处,只见得隐约一条船儿,在那儿慢慢漂浮。

一船人都看着白衣飘飘。白衣飘飘凝神思索了一会儿,说:“拿出渔网来。”于是,下属拿出几张渔网,白衣飘飘让洒进海水里。再让一些人蹲下坐下,叼起旱烟袋儿,升起撩撩炊烟。再让停下船儿,任其静静的漂浮在水面。曾岛主觉得诧异,说:“怎么不走啦?”白衣飘飘将嘴朝前努努,说:“茫茫海面,那一艘船一定是越南的巡哨船,我们须得麻痹它才行。”曾岛主半信半疑的看着。

过了好一会儿,那艘船儿渐渐来得近了,几个人立在上面朝这边张望,看着这几艘船儿都是渔船,船上人一些在撒网,其他的在或躺或卧,一副懒散散的样子。于是,划着船儿往别处去了。

等到那艘船儿走得没了影子,白衣飘飘立即下令,下大力划船飞速前进。所有人一起使力,用手用脚,只见得船儿似离弦之箭,飞一般往前。曾岛主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禁暗自佩服白衣飘飘处事机警、果敢,不愧为霍帮主的左右手。

又行得一时,曾岛主说:“隔得不远了。”只见得岛屿更多,有大有小,有些岛屿竟似巴掌一般。曾岛主说:“像这种巴掌大的,被越南贼鬼夺去倒是无妨,免得吵得聒噪不得安宁!只是我那地盘大了。须是可惜!”白衣飘飘忽然发怒说:“甭论大小,既然是我华夏地盘,岂能让他人占去?”末了又气愤愤地说:“难道讨好?或者让步?就能换来安宁?须知人善有人欺马善有人骑!”曾岛主看了白衣飘飘一脸怒火,吓了一跳,赶紧说:“当然当然。如果越南贼鬼胆敢来犯,全部­干­净的­干­了他们,一个不留。”王发贵也盎然说:“教他有来无回。哼!谁叫他们自不量力,徒然找死。要安宁,还得用这个。”说毕扬起铁拳。隔了一会儿,白衣飘飘说:“让他们知道天山剑客王大侠夺命追风剑的厉害。哼!一群井底之蛙,竟然想来南海找死!”

正在行船,忽然看见了几艘快船,行得匆忙,几十个人一起使劲划船,一个人站在船头用越南话大声责骂:“还不搞快一点儿,一群懒鬼。”说完,手里鞭子甩得啪啪直响,抽在那些人的身上。曾岛主脸­色­发怒,用手指着说:“这些蛮夷贼鬼,定然是前去夺岛的援兵。哼!找死。”王发贵也说:“­干­了这群畜生。”白衣飘飘轻声对王发贵窃窃私语几句,王发贵瞧着那艘船连连点头。属下里有人会说蛮夷话,于是­操­起满嘴越南话,大声说:“大哥,我们在这儿捕鱼,你们忙着去哪儿呀?这样匆忙!”边说边靠过去。 那个一脸凶恶的人掉头看看他们,只见他脸上一道伤疤,见着这边,张着渔网,叼着旱烟,衣衫破碎,飘絮一般。又说的越南话。于是大声说:“连这个都不知道,增援之兵,攻打曾母暗沙,把它化作我们的地盘。”他说的是越南话,众人听得是叽里咕噜一丝不懂,只觉得有如穷鬼饿鬼死鬼遭殃鬼嘶嚎一般。

渐渐地接近了,白衣飘飘一个箭步­射­过去,众人也纷纷­操­刀持剑,跟在后面一个猛冲,顿时过去了十数个人。那边不禁吓得呆了,一些儿目瞪口呆,反映快的赶紧­操­起刀剑。顿时响起砍杀之声,呼喝之声。

那个为首凶恶的人见了,嗖地拔出一把大刀,砍杀过来。正好迎着白衣飘飘,白衣飘飘手里拿着一把宝剑,上下飞舞,左右劈刺。那个疤子脸一刀砍过来,白衣飘飘用剑一挡,只听得当哐一声,那刀竟然很沉,顿时白衣飘飘手里一麻。险些儿拿捏不住。他暗暗地吃了一惊,抽回宝剑,斜着刺过去。那个刀疤脸见得自己力大,嗤嗤一笑,露着一嘴姜黄的暴牙齿,甚是丑陋无比。又用刀来碰,企图磕飞白衣飘飘手里的宝剑。白衣飘飘剑到中途,身子一跃,跳起飞过去,还未落地,唰地反手一剑。那个刀疤脸虽是身体粗大,却已甚是灵活,脚步一转,已然转过身来,见了剑刺到,大刀一挥,左手变掌,随着直直地打过来。白衣飘飘袖子一挥,顿时卷住了他的手腕,往回一拉。那个刀疤脸扯了一下,没有扯脱,于是径直迈过来,使力直捣白衣飘飘的前胸部。白衣飘飘挡不得刀疤脸力大,只得步步后退。

曾岛主早已抡着一根粗铁­棒­,上下抡着,已然当场捶死两个。左顾右盼,见了白衣飘飘身处窘境,赶紧跨步过来,从白衣飘飘的咯吱窝空隙里,将­棒­当做枪使,瞄准了一下子戳过来。正好戳在那个刀疤脸的胸膛上,那个刀疤脸运气在胸,竟然丝毫不动,脸上露着满脸得意。白衣飘飘看了那人正在发笑,于是宝剑斜着一劈,顿时嚓的一声,斩断了那人的手爪。那人痛得一声惨叫,额上冷汗直冒。欲往后退。白衣飘飘宝剑再顺着一送,哧的一声,顿时刺穿了那刀疤脸的胸膛,鲜血两处汩汩涌出,扑的倒地就死。白衣飘飘飞起一大脚将他踢飞到海里去。

几条船上尸体横陈,狼藉不堪。对方人里,死了大半,余的两个见势不妙,持着器戒,飞身入海。

白衣飘飘顿时惊慌起来。急忙去看王发贵。

只见得一道影子一晃,却是王发贵见了一个贼鬼下水,唯恐其漏网。赶紧飞身而去。人在空中,脚在海面,剑锋一戳,唰地一剑,顿时刺中了水里那个贼鬼,鲜血冒出,染红了一团水面。王发贵脚尖随着点在那个死尸身上,轻轻一纵,借着反弹之力,纵回到船上。看他在茫茫海面十丈宽之间忽去忽来,身形飘逸,如浮云悠游,看得人们直是惊骇。

却见得另一个正要潜入了海里。王发贵纵然轻功再是凌厉,已然来不及。两个属下赶紧潜入海里,使力划水,奋力游近了那人,正待擒捉。那人手臂一挥一送,顿时分别刺死了这两个下属。众人心里一慌,眼见得那人将要潜入水里。

扑通一声,一个五短粗实的身材跃身入海,众人一看,却是曾岛主。只见他身躯虽是略略肥胖,在水里却是灵活异常,只几下子,就划得接近了那人,此时,那人已经入了水。曾岛主已随着入水。众人呆呆地看着。

只见得那儿水波翻卷,波涛涌动。一会儿,一个头颅翻上来,一会儿,一个身躯沉下去。漆黑头发在水面漂浮,散乱衣襟在浪里飘荡。水波响起嗤嗤、扑扑的声音。一些些水花溅起,一圈圈波纹荡漾。众人看得惊心,不知谁胜谁负,简直生死难料。

一忽儿,波涛里豁然冒起血水,一丝丝,一缕缕,后来是一股股,一波波。众人看得大惊:因为曾岛主潜水之时,手里并没有器戒,是纯粹的两手空空。白衣飘飘大惊,急得跺脚:“一旦那人去通风报信。咋办?哎呀!哎呀!”用手拼命捶头。王发贵也惊讶不已,欲飞去,却又不能,毫无着力点,只能是有去无回,自己又不会水,也急得叹息:“曾岛主啊!哎!”其他人也看得心慌,却又无可奈何。

忽然,哧的一下,冒出了一缕头发,众人恨恨地看着,一些人还挺直了剑,心想:­干­脆一下子刺死他,省得被那越南贼鬼嘲笑。

忽而,露出了小半个头颅,接着,出来了一张脸。众人又吃了一惊:原来是曾岛主的脸。难道?是曾岛主的死尸漂浮出水面么?

众人正在惊惶,猛然见到曾宗维的脑袋完*出来,只见他两眼紧闭,众人又是一惊,当真死了?看那眼珠都闭上了。

心里正在万千失望,忽而曾宗维睁开眼睛,张开嘴巴,发出嘿嘿的笑声,望着船上的人们,心里直乐。

众人顿时喘了一口长气,纷纷喊道:“你简直吓死我们了,还不快点儿上来?”“快浮过来!”“伸手!”曾宗维用手划着海水,渐渐来到了船边。手臂伸了一下,晃了一晃,却是先前在海里一番剧烈搏斗,力气使尽,再也无力举起。众人挤到船的这边,或匍匐、或弯曲、或佝偻,赶紧伸手去捞。拽住他的手指,揪住他的头发,扯住他的衣衫,一起使力,哗啦一下,顿时提上了船。船儿晃荡了一下,竟险些儿翻了。他一骨碌躺下,呼呼直喘粗气。一脸水珠,一身湿透。

白衣飘飘吩咐,所有人赶紧稍微歇息一刻。于是,众人都躺下,任凭那几艘船儿在水面恣意飘荡,随风摆动。有几个受了伤的,赶紧包扎好,也或躺或卧,看着日头西斜,渐渐就要沉入水里。王发贵问:“为什么不一鼓作气?须知再而衰三而竭。”白衣飘飘望着蓝天直喘气说:“抓着时间歇息吧,待会儿更凶险呢!别的事以后再说吧。”王发贵于是也躺下来,一样望着蓝天。

恍惚之间,一刻钟已然过去,白衣飘飘叫醒众人,命令划船前行。一些醒来的人儿揉着惺忪朦胧的睡眼,简直不敢相信才仅仅过去了一刻钟呢,刚才做了南柯一梦,还在回味着梦里的甜蜜温馨呢!只得使起手脚,一起划船,快速前进。

终于接近了曾母暗沙岛,隐约听得刀剑碰击,厉斥呼喝的声音,还有噼里啪啦的声音。曾宗维怒从心头起,两个拳头捏出汗水,眼珠儿瞪出眼眶,直欲一步飞去。

白衣飘飘注意观看,只见得前方海岛上,许多人在拼斗,在厮杀。一堆人在高处,利用岩石作为掩护。一些人在下首,排成阵势,往上厮杀。疏忽一声,那些人往上面退回去。一些人呼啦一声涌着追去。看看近了,上面忽然­射­下排排箭矢,箭如飞蝗,斜飞而来。下面这些人顿时被­射­死­射­伤不少,突兀倒下,滚跌下来,匍匐在地,抱手抱脚,呻吟叫唤。地上血流,宛如小溪流泻一般,向低处流去。看着那些人退了下来,这边也­射­起箭矢,两边对­射­,互有损伤。

曾宗维大吼一声,咆哮起来,径直冲过去。手里抡着大铁­棒­,老远就挥舞着,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众人赶紧跟着冲。

那伙人赶紧回头来看,顿时大吃一惊,霎时乱了阵脚,慌做一团。

上面守卫的人们同时发觉了情况,一阵欢喜,呼声动天。举刀仗剑,争先恐后,一起掩杀下来,如潮水奔涌一般。两下夹攻,那些人吓傻了眼,一个为首的高个子赶紧叱喝,妄想稳住阵势。孰料大势已去。命运如斯,岂能回天?

叮当声声,响成团团糟,刀光霍霍,化作滩滩血,人影纷纷,乱做堆堆麻。

不多时,对方眼见得即将要死伤殆尽,那个瘦高个子见了,赶紧撒起脚丫子,欲溜之乎大吉。王发贵眼睛锐利,正好瞧见。飞跃追去,那人已然抢上一艘小船,慌手忙脚,抓起船桨,才划得了一下水。

一个影子一闪,王发贵已到了船上,拿着宝剑对着他,一脸冰冷。那人吓得魂飞天外,嘴里叽里呱啦,又比手画脚,不知是在说些什么,犹如求饶,又似悔过。看了那人乞丐似的可怜,王发贵心里踌躇。白衣飘飘已飞过来了,看着那人,冷冷地说:“天作孽犹可存自作孽不可活。狗改不了吃屎,今儿饶了你,改天你又来。”说着唰地一剑刺过来。那人见讨不了饶,只得横着一条心,一剑劈过来,来得凶猛,直如恶狗抢屎一般。白衣飘飘一晃,一剑刺来。那人身子跃起,人在半空,一剑砍下来,势如破竹一般。白衣飘飘又一闪,那人身子未及落地,身子斜飞,宝剑跟着追进。白衣飘飘往侧面一迈,宝剑挥过来,直斩那人的手臂手腕。那人将手一缩,同时飞起右脚,踢向白衣飘飘的腹部。白衣飘飘飞跃而起,腾在空中,飞脚向前,交叉踢出,顿时踢在那人的胸部,那人哇地一声,吐出一嘴鲜血,脚底踉跄。白衣飘飘接着落下来,将手一挥,一短截衣袖飞出,缠住那人的脚踝,往前一拉一扯,那人险些儿摔倒,赶紧使力撑地。白衣飘飘将身一近,唰地一剑刺出。那人一晃,挥剑一挡,叮当一声碰开。同时,白衣飘飘的袖子一晃,一道光芒一闪,嗖的一下,那人顿时跌倒在地,翻着白眼。原来是一柄短小锋利的袖箭,­射­中那人的胸部,鲜血喷涌而出,眼见得不能活了。白衣飘飘走过去,呸了一嘴唾沫,再扑地一大脚,将那厮踢下海去。

一场混战,终于止息­干­戈。天­色­已黑,只见得曾母暗沙岛上,一片沉寂,在海风徐徐吹拂之中,仿佛在回忆,在追思,在反省。周遭,一片浩瀚无垠,绿的水,深的海,宽的洋,怪的礁,奇的藻。

人们举起一些火柴火把,火星悠悠,这儿两把,那里几簇,在静静的夜里看来,闪烁迷离,恍惚飘渺,与天上的星星相对照。真是天地呼应。

抓紧时间收拾战场。一席人又围着白衣飘飘、王发贵一行,说不尽感谢话语,道不完酬谢恩情。白衣飘飘摆手说:“勿用,一家人休说两家话!”王发贵是沉默着,注意打量海岛的夜景。只见得或远或近的有一些隐约的萤火,在闪耀纷飞。

曾岛主带着一行人去殿里歇息。只见那殿里,在烛火映照之间,四壁皆用礁石砌成,只见那些礁石,上面有无数纹理,交叉纵横,随意蔓延。又或者有凹凸起伏,总之看起来坑坑洼洼,甚不平整,与陆地上的大青石完全不同。绝大部分都是天然形状,未经打磨。挂着一些海藤海藻,各种奇形怪状的海螺,有生脚的,有圆的,有大的,有小的,黄的,绿的,紫的,麻灰的,千奇百怪,难以言尽。

白衣飘飘与王发贵都说“好一处海岛,好一个天生洞|­茓­,真是神仙府邸!”说着二人皆赞叹不已。三人落座,仆人端过来茶水,二人喝下以后,觉得那茶水有一种幽幽的甘甜爽口味儿,比之大陆,自有一番奇特滋味。曾宗维再次说着客气话,白衣飘飘说:“曾岛主何必客气?一家人休说两家话!”王发贵也谦虚了两句。

白衣飘飘又说“那些越南贼鬼,既然是贼,那就是早已烂心烂肺坏了手脚,这次败了,须得防着以后,须臾大意不得。”曾岛主抱拳,一脸诚恳地说:“该得如何防范?还请指教一二。”白衣飘飘说:“在岛上广积粮,深挖洞,下海多巡查,尤其是靠近贼鬼的地方,更要如此。一旦遭遇,即刻开火。勿犹豫,勿拖拉。犹豫拖拉,只会祸害子孙。须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好比弹簧,你一弱它就硬,你一硬它就弱。大事岂能糊涂?土地之事,须臾让不得。安宁是凭铁拳打出来的,难道幻想依靠陪着一张笑脸换来?”曾岛主抱拳说:“忠言逆耳,铭记于心。”

第二日,一行人即刻告辞而回,曾岛主带人列队,亲自送到船上。接二连三鞠躬,再三再四感谢。

一行人上了船,划着几条船儿,缓缓离去,走了老远,回头一瞧。曾宗维和他的手下们还站在岸边看着挥手。

六十二相逢偶遇

六十二相逢偶遇

经过了两个日夜,一行人终于到了六和帮霍府。进了门,霍冬风急问:“事情如何?”白衣飘飘说:“已经摆平。”霍冬风勃然大喜,捋着胡须说:“甚好甚好!帮派之争,本是弟兄伙之间的事情;与外国蛮夷之争,才是天大的荣辱之事。岂能相让?”又问:“是否已经将他们赶尽杀绝?”白衣飘飘凛然说:“凡来侵略者一个都不曾放过!杀死溺死,砍死烧死。统统地死!”又说:“王大侠武艺绝伦,真英雄也!”霍冬风看看王发贵说:“今儿得好好谢谢王大侠,为天大的荣辱事出了大力。”王发贵满脸含笑说:“哪里?幸好白衣先生指挥有方,处理得当。他的谋略,不在诸葛亮之下,真不愧是霍先生的左右手,佩服!”霍冬风哈哈大笑,说:“你二位就不必推辞谦让啦!都是立下大功之人。都该有奖!”正在说着,一个声音嚷起:“你们既是去驱逐蛮夷,如何落下了我?是何道理?”二人一看,却是霍冬雪气呼呼地过来了,双手叉腰,瞪眼竖眉。王发贵不知该如何。白衣飘飘满脸含笑。霍冬风指责说:“谁让你平时不练好武功呢?你那点儿三脚猫,如何上得战场?哼!只怪你自己!”霍冬雪被他哥哥一番抢白,气得直跺脚。过了一会儿。就要拉着王发贵出去玩。霍冬风说:“休得胡扯。王大侠打完仗回来,难道不累?需要好好歇息。”霍冬雪只得说:“:好吧。”又对王发贵说:“我明天再来找你出去玩。不许耍赖呀!”说完就蹦蹦跳跳的出门去了。霍冬风歉然说:“我这个野丫头妹妹,还请王大侠别一般见识。”王发贵说:“怎么会呢?令妹是天­性­使然,不是那种虚伪造作之辈。”

夜里来,霍冬风与忧客李伶嘀嘀咕咕、窃窃私议。霍冬风低声说:“那个王大侠,武艺绝伦,不愧是天山剑客。倘若被其他门派夺去,岂非是一件天大的损失么?”李伶笑着说:“你是有什么打算么?”霍冬风说:“看着舍妹对他甚有感情,我也欲招他做妹婿,却不知他心里如何?”李伶沉吟说:“这个却难说。”霍冬风说:“我又无子嗣,倘若他答应了,将来的这个帮主之位,还不是他的了么?”李伶迟疑说:“王大侠好像并不贪图势力财富之类的。曾经听说八卦门请他。他都没有答应。”霍冬风思忖说:“八卦门请他,不过是作为一个棋子使用而已。我这个呢?却是将整个事业都交给他,让他驰骋天下,难道他还会推辞么?”李伶看着霍冬风一脸诚恳,说:“既然如此,我就去问他一问。看看如何?”

第二日一早,王发贵就被霍冬雪逮着出去玩去了,到夜里方才回来。刚进门坐下,李伶就来了。李伶笑吟吟的说“王大侠,在南海曾母暗沙一战,感觉如何?”王发贵笑笑说“:也没什么感觉呀!只是在海面作战,我还是第一次,心里也有点儿战战兢兢,生怕掉入了水里一命呜呼,我又不会水。”李伶又说:“近来和霍小姐一道出去,玩得可好。”王发贵把脑袋瓜一摆,一脸苦笑,没有说什么。李伶注意看他的脸­色­,隐约觉得不妙。隔了一会儿,想想苦思无计,只得硬着头皮说:“霍帮主有事相托,不知我该讲不该讲?”王发贵觉得诧异,看着她,说:“李大姐有话尽管说吧,你我相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何必吞吞吐吐。”李伶听他如此一说,方才鼓起勇气,正欲开口,忽而又闭上。看看王发贵疑惑的眼神,只得说:“你喜欢霍小姐么?”王发贵怔了一下,一时不知该是说什么才好。李伶急切是盯着他看,期待着他的回答。

半响,王发贵终于摇了摇头。李伶心里一下子感慨起来,又看看门缝外,赶紧低声说:“那个霍先生说了,只要你娶了他的妹妹,那么,将来的整个八卦门就是你的了。他又无子嗣,怕会传给外人么?”王发贵笑了一笑,说:“王某,岂是贪图富贵之辈?在下是天山风云门下,秉承师命,寻找《太­阴­魔功》,焚毁。并行侠仗义,惩­奸­扶弱。”李伶笑笑说:“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憋着没说而已,今儿受表哥之托,故而来说。不过,王大侠,男儿一生,难道终身漂浮,永世寂寞?何不乘着年轻,成就一番业绩?”说毕,意味深长的看着王发贵。王发贵抱拳行礼说:“谢谢李大姐的一番美意。美意虽美,只是王某无福消受,让你失望了。”李伶隐隐叹气,又闲谈了几句别的话,就起身告辞而去。

霍冬风心里甚是讶异:“我把整个家业都给他,他竟然不稀奇不动心!却是为啥?我看他这几天与冬雪一起来来去去,还以为他们已经谈得很好了,岂料?哎!”复一时,想了想。李伶为了缓和霍冬风的情绪,于是说:“或者他这一件事来得太急太忙,所以他没有心理准备,也未可知呢!”霍冬风左思右想,坐立不安,忽然站起,说:“等我亲自去会会他,问清缘由。”于是,起身去到王发贵住的客房,轻轻敲门,久无人应。于是,推门而入,却见到里面空无一人,再仔细一瞧,只有桌子上杯子下压着一张字条,他赶紧拿起一看,只见上面写到:“霍帮主,请原谅在下不辞而别。江湖浩茫,在下有急事在身,故而不辞而别,还请见谅。”霍冬风勃然大怒,说:“江湖浩茫,好一个江湖浩茫,我六和帮三分天下有其一,竟然容不下你?难道嫌我这儿水浅,容不下你这一条巨龙?”说得一脸愤恨,将纸条扔在地上。

且说罗常,与两个少林高僧一番斗力,险些儿落败,得一个蒙面人相救。那个蒙面人施以援手后却不辞而别,凌空而去,罗常看他去得何其之快,心里不免纳闷。过去看那片暗器,却是一张老枯树皮,他捡起看着,不禁暗暗发呆:飞花摘叶,枯枝当剑,可是极其上乘的武学,到达那般境界,简直已经非凡,当世恐怕只有北烟南凤、东月西风那几人才有这番功力。会是谁呢?步非烟么,显然不会,那是一个高傲者,做事向来不会藏头露尾;凤歌么,他飞动时会张开一双铁翼呀;东月么,听说她整整十载已经不出冷月宫了;师父么,更不可能。那么是谁呢?莫非江湖草莽之中,隐藏着无数能人高手,不愿意露面,不愿意成名。有道是天地浩茫,江湖辽阔,无奇不有。想了一些时候,不得而知,于是,就只得憋闷着继续往前。望着冷月宫的方向而去。

那冷月宫在东海之中,岛屿之上,听说美轮美奂,如明月降落在海上,似朝霞飘荡在人间。听说不光是沧月美艳非凡,就是她的属下,也是个个都是仙女一般。腰肢苗条,面容姣好,世人少见,莫睹真颜。那日,自己有幸,见了两位冷月宫里的美丽女子,才知传言非虚,确实如此。想着自己即将到达冷月宫,目睹那人间仙境、世外乐园。心里是一阵阵颤栗。想着冰月儿爽心悦目的仙姿,心里更是陶醉,那优美的身材,那洁白的*,那神秘的风情|­茓­,心里简直就飘然欲飞,如品天上琼浆,似饮瑶池佳酿。经久而不醉,过时而不忘。

走了一时,下午时分,看着天­色­渐晚,而肚里饥饿,看着前面一个房子,一面杏黄旗高高挑着一个酒字。他就走了进去。发觉里面甚是宽敞,桌面整洁,板凳摆放井然有序。一个掌柜的站在柜台旁,一颗前额光秃的脑袋,在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似地打瞌睡。

罗常懒得开口,用剑柄敲敲桌面,咚咚有声,顿时惊醒了那个掌柜,赶紧过来,笑着说:“客官,您要吃点儿什么呢?”罗常看着他一脸睡意朦胧,忍不住好笑,说:“来一碗熟牛­肉­,一盘凉拌黄瓜,一碗三鲜汤,四个卤­鸡­蛋,还有好酒。”掌柜的点头说:“好,好的。马上弄来。”罗常又补充说:“酒要好。”掌柜的提高嗓门说:“酒中美人--鸭溪窖,如何?”罗常顿时眉开眼笑,说:“好的,就要酒中美人吧。早就听过大名,没料到今儿有缘品尝啊,真乃三生有幸。”

罗常坐下,接着进来了一个人,穿得稀奇古怪,只见得是花绿格子,腰间缠着一根白的带子,头上扎着一根红带子,仿佛怕那个脑袋瓜要爆炸似的,扎得很紧,头发都从侧面竖起来了。接着,又来了一个,一样打扮,只是头上带子是黄的,接着,又来了第三个,带子却是黑的。

三个人眼睛往店里愣了一眼,就大声叫道:“店家的­干­活,”听得喇叭似地叫唤。那声音说得很是生硬,仿佛嘴里含着一截木­棒­拗不动似的。掌柜的慌忙出来,说:“客官要点儿什么?”几人瞪了掌柜的一眼,说:“好酒好菜,”另一个说:“搞快搞快。”第三个闷不作声。掌柜的连连点头:“马上搞来。”

这个店家难道是见风使舵?先前是说“弄来”,现在又说“搞来”,真是变化甚快,随大流么?顺客人么?

三个人坐下,嘴里叽里咕噜,却不知道是说些什么鬼话。一会儿,掌柜的端来了酒菜,自然是先端给罗常,一盘盘的放在罗常的面前的桌子上。

那几人中一个见了,马上发作起来,嘴里嚷叫:“什么道理的­干­活?”掌柜的顿时吓出了一身汗,赶紧哈腰说:“先来后到,马上马上。”

另一个扯了他一把,那人就闭嘴不言了。

疏忽之间,一个小二给那三人端来了饭菜。这时那三人不知在谈着什么好笑的,谈得好似很开心,都哈哈大笑。眼睛眯着,嘴巴裂开。

那三人也开始吃起来。

吃到一半,忽而见到两个女子,不知啥时已经来到店里,衣裙鲜艳,身材苗条,面容姣好。掌柜的赶紧过来,笑眯眯地招呼。那两个女子说:“要两碗蛋炒饭,一碟酸辣椒末,就行了。”掌柜的答应着,自去安排。

两个姑娘随即坐下,左右打量。听得这两个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那三人抬头来看,顿时眼睛一亮,嘴里嘀嘀窃语。这两个女子坐得背对着,浑然不觉。

那两个女子议论着话,一个说:“这回飞凤山庄邀请我们,虽是隔得远,但是交情所致,不得不去。”另一个说:“江湖同道,攻守同盟。既然是他们有了危难,我们就非去不可了。”一个说:“听说那个飞凤山庄,第二当家的,被一个满头黑炭,五短身材的人杀死了,而后,竟然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这真是奇耻大辱。那个五刹帮也真是仗势凌人。哼!这回怕不给他好看。”另一个说:“这回飞凤山庄会盟群豪,必定能给那个五刹帮一个重大打击。”另一个怒说:“什么重大打击?­干­脆灭了他们算了。我早就看不惯他们了,到处抢人选妃,还真以为自己不得了呢?”

小二端来了两碗蛋炒饭,和一碟酸辣椒末。两个姑娘拿起筷子吃起来。看她们吃得狼吞虎咽,好似饿得厉害。

那三个怪人嘻嘻一笑,其中一个走了过来,伸手来拉其中一个女子的手,嘴里笑着说:“吃得这样寒酸­干­嘛?大爷么这边有好吃的。过来呀。初次见面,还请关照。”那两个女子一怔,其中一个随即说:“真的吗?”那个人笑着把手摸向了这个女子的手。嘴里笑着:“当然呀!”看他笑得一嘴流涎。

那个女子脸上甜甜地笑着,霍地一拳打过来,顿时砸在那个人的脸上,只见得嘴角流血,霎时肿起老高。

那人嚎叫起来:“你个东西,敢这般对待人。”抬起腿来,照着那个女子的脸就踢。那女子一个闪身,腾地让开了。

这个男子就势踢翻了她坐的板凳,摔得啪的一声,顿时变作缺角掉腿稀巴烂。

掌柜的听见了,大惊,赶紧两步跑出来。见了场面,情知不好,慌忙挤到二人的中间,陪着笑脸,说:“两位,好说好说,勿动­干­戈。勿。”那个怪人一拳打过来,顿时砸在掌柜的脸上,那个掌柜扑地倒下,小二惊惶失声,扑过来,伸手去试鼻息,已然无气。小儿顿时鼻涕纵横,一边骂,一边抓起一把菜刀,照着那个怪人砍过来。那个怪人一闪,又一拳,忽然,剑光一闪,一剑劈过来。那个怪人赶紧撤拳后退,看得是另一个女子拔剑出鞘。后面两个怪人霍地站起,只听得哧的一声,小二顿时栽倒在血泊里。背上一个窟窿,涌出鲜血。

那两个女子暗地吃惊:“好快的刀法!“一时不敢怠慢,赶紧拔剑出鞘,指向那三人。罗常坐在那边,也看得惊讶,那个怪人出刀的速度,的确快。而且刀势怪异,手法刁钻。确是少见。

三个怪人均举刀杀过来。这两个女子挺剑迎过去。罗常不动声­色­,冷冷地看着。

只见得那三个怪人刀法稀奇古怪,动作奇特,步法散乱。舞起一刀刀光圈,逼向那两个女子。两个女子使着剑法对敌。

一个怪人劈过来,携带着一股冷风。一个女子用脚,将旁边的桌子一勾,顿时那桌子霍地移过来挡着。那个男子刀势沉雄,哗地一声,顿时把桌子劈做两半。女子趁机挺剑猛刺过来,男子霎时又挥起刀,往前一磕,女子的剑被他的刀磕飞到一旁。女子心里吃了一惊,心里想:这个怪人好大的力气!继续挥动宝剑,唰唰唰,银光急闪,连续攻出了三剑,只见得剑光闪烁,怪人觉得眼花缭乱。焦躁起来,挥刀乱劈。女子脚步轻盈,瞬息已挪移了几个方位,她觑着这个怪人力气大,故而不敢硬碰。身形晃动,取巧进攻。

那边,那两个怪人已经将那个女子逼到了墙角,眼见得危急万分。那个姑娘已经失声惊叫。原来是其中一个怪人已经用爪子揪住了她的肩膀。

听了同伴的叫声,这个女子心里着急,心神一乱,顿时迭遇险招,竟险些儿伤身亡魂。

起先罗常看着眼前情景,心里却想着马昌蓉,心里隐隐火冒,于是坐着冷眼相看。

后来听得那个女子的尖叫,再也按捺不住,霍地起身,利剑出鞘,飞跃过来,一把剑一闪,从背后顿时刺穿了一个怪人的脊背,剑锋从他的脊梁骨里缓缓拔出。鲜血随着流出。

另外两个怪人见了,大惊失­色­,一起扔了那两个女子,径直朝罗常扑过来,胡劈乱剁。罗常见了他们来势凶猛,赶紧后撤,两个怪人步步紧逼,眼珠发红,牙齿咬紧,腿脚蹬地,手心使力。

两个女子顿时松了一口气,抬头见了罗常被步步紧逼,赶紧也扑过来,顿时打成一团糟。

只听得叮叮当当,刀光剑影,闪烁纷飞。

不一会儿,那两个怪人顿时倒在了血泊里。屋里一片狼籍不堪,桌子歪倒,板凳破碎。碗碟碎成渣块,菜肴散做垃圾。

那两个女子正欲抱拳致谢,只见得眼前一晃,原来是罗常已经跃空而去,快如闪电一般。那两个女子不禁惊呆了。

罗常离得那家酒店。望着冷月宫而去。

心里却在想着:刚才那两个怪人,究竟是哪儿钻出来的呢?穿得古怪,刀片纤细如柳叶儿一般,而起武功奇特,虽然不是很高。

还有那两个女子,说是去参加什么飞凤山庄召集的会盟大会,攻打五刹帮。哎,管他会什么盟,都关得自己屁事。救了那两个女子,看其生得美貌,因此就一走了之,连招呼一声都难得说。省得又忧心,免得如马昌蓉那般,白白让自己的心受到折磨。因此一飞远离,省得牵肠挂肚。还有,想着冰月儿,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初初见面,她不知比那个马昌蓉好到了那里去。外表冷漠如冰心里热情似火。那个马昌蓉,外表微笑热情,心里却是冰冷如霜。两者比较,大相径庭。哎!凡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六十三水月洞天

六十三水月洞天

罗常边想边走,不觉到了海边。只见那海水碧蓝,一洗长天,上下空濛。

站在海边看着,不知那个冷月宫该是如何去法?正在苦苦沉吟,忽而见得一个渔民走过来,于是过去问:“请问老伯,那个冷月宫该如何去呀?”渔民看看他说:“小伙子,你敢去那儿呀?”罗常觉得奇怪,说:“怎么啦?”渔民叹气说:“那个冷月宫里,住着一些天仙美人儿,美得无法言说。虽说如此,我却没有见过。”说完,指着朝东方向:“从这儿过去,隐约之间,就会有一座小岛,那就是冷月宫。一般人是不敢去的,听说那些人,厉害得很哟!惹怒了她们,刺眼珠割鼻子塞耳朵。”末了又说:“像我们常年捕鱼,都隔得那儿甚远,谁个敢去?怕不要命啦!”说完就走过去了。

周遭无船,罗常只得默立在岸边,看着那茫茫海面发呆。

时光悠悠,不知过去了许久,只见得一只轻飘飘的草絮什么的,漂浮在海面上。起初罗常没有在意。过了一时,那草絮叶儿竟然变得大了一点儿,而且朝这边而来。渐渐地,终于看得清楚了,是一只孤船儿的影子。

看着看着,终于,越来越近了,只见得船上有两个人。一个坐着划船一个站着乘船。划的那个划得轻松,乘的这个乘得疲惫,只见站的那人,一脸冰冷,肤­色­白皙,好似脸无血­色­,白纸一般。手里拿着一支笛子。

好似经历了什么惨淡的事,站的那人皱着眉头,微微叹气,拿着手里的笛子,放在嘴边欲吹,却又放下。

一会儿,船停了。那人迟疑了一下,回头去看看刚才来的方向,那茫茫大海,无量虚空处、无边天尽头。又叹了一口气,嘴里喃喃地说:“十年了,还是那么冷漠。为什么呀?心里的人,冷漠的心”,隔了一会儿又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久恋凄凉梦,永世寂寞心。沧月呀沧月,你为什么还是那么固执?为什么?“言迄,簌簌泪流。又呆呆的站了一回,终于下船。又定定的立了一会儿,把笛子捧到嘴边,吹鸣起来。那声音,甚是凄凉,如凄风浮着冷雨,似冰块放在心窝。其音低沉,好似一个人临死之际的沉吟,又如一个人登高望远的不胜寒风。那声音婉转却又黯然,似沉吟,似低语,又似哭泣,更似呜咽,令人惆怅千结。里面隐隐含着多少凄凉泪,辛酸苦楚的漂泊心。倦客思家却无家。多少回流浪,千万里漂流,漫漫前途,却无一处红尘路。

霍地一下,嘎的一声,笛音忽然停止了。船夫与罗常慌忙去看,只见得那人忽然扬起手臂,望着苍穹,嘴里长啸。继而猛然凭空里扇起一对泼辣辣、宽大、漆黑的的双翅,凌空而去。两人顿时吓了一大跳。渔夫惊骇的说:”天!他竟然有翅膀能飞!“罗常也觉得讶异:原来是能肩生双翼的凤歌。

罗常给船家讲了去的地点。船家惊诧的说:“你也是去冷月宫啊!”罗常问:“那么刚才那个肩上长翅膀的人是去的那儿吗?”船家说:“是啊!去得时候兴奋奋,出来时是气呼呼。”罗常说:“那么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船家连连摇头说:“我们哪里敢去呀?平时打那儿经过,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丢了命丧了魂!”罗常奇怪的说:“那么你们亲眼见到过冷月宫的人杀人了吗?”船家一边划船一边说:“杀人倒没有,只是听到过她们折磨人是如何的歹毒!恐怖!”罗常狐疑的说:“只是听到过吗?”船家肯定地说:“虽是没有亲眼见到,但是无风不起浪吧!”

两人一边叙谈一边划着船儿走。

不知不觉,眼前出现了一个岛屿,上面隐约一个环形的宫殿。发出淡淡的水晶的光芒,有如夜里七­色­点缀一般。看上去有如笼罩在迷雾里,若隐若现,恍惚飘渺,宛如蓬莱三山,犹似海市蜃楼。简直令人疑惑是否在梦里,眼前的一切分明是一场笼罩着轻纱的梦。

罗常正在注意看,忽地一阵微风吹拂,那宫殿顿时仿佛消失了一般。再一看,又见到了,有如一个大的沙堆,黄沙弥漫。再一晃,出现了一个月华似地轮廓,周遭一片淡淡的白。令人感觉是否到了月宫,将要见到那神秘美丽的嫦娥仙子。恍惚之中,那宫殿犹如在变幻一样,忽而方形,忽而椭圆,忽而静止,忽而移动。忽而上升飘到高空,忽而落下贴近海面。

罗常感慨地说:“冷月宫真是神奇,一日三变。简直人间仙境。”

终于到了岸边了,船家变得身子微微颤栗,脸­色­隐隐惨白,看看四周,催促说:“赶紧上去,快走!”罗常一步跳上去。船家急忙说:“我划得远点等你啊!”罗常说:“好!”说着将一锭银子抛在船家的船上,那船家顾不上捡拾,赶紧手脚不停,离岸而去。

罗常到了岸上,注意一望,顿时觉得惊讶无比,那处宫殿仿佛平空白地不见了,眼前是:

灌木密集、林荫匝地,各种树枝苔藓,密密麻麻丛生。抬头一望,看了好一会儿,才发觉前面隐隐一个洞口,于是就往洞里而去。

只见那个洞,高百尺,宽数丈,长不知多少。

他走了进去,只觉得凉风习习,清爽宜人。抬头看,洞顶处处岩浆石悬挂,有大的、小的、尖的、圆的、方的、扁的、凸的、凹的。各种形状,不一而言。周遭石壁森森,上面无数纹理纵横。突出处如猴子头,凹进处似马蜂窝,有些又支离破碎,有些又如刀削斧劈,痕迹尖峭。间或生有稀疏几张青苔,在石壁上匍匐。

哗哗有声,地上一滩浅水,蜿蜒而去,流去洞外。看那水流清晰,可见许多圆圆扁扁的鹅卵石,在上下铺叠,在左右排布,在拥挤间杂。

水流清浅,有的地方­祼­露着,可以踩着鹅卵石过去。

往里,越走越深,冷气也越来越浓,渐而至于冷飕飕、­阴­森森。罗常感觉寒意直冒。忽而想起冰月儿有可能的惨状,又按按腹部的突起处,于是勇气顿时冲出来。又继续往里走。

往里而行,层叠的台阶,缓缓向上。只觉得地面,一处光滑易摔,一处­干­燥踏实。一处狭窄,一处宽阔。山势回旋,如织如带,一会儿绕过去,一忽儿转过来。真是九曲十八弯。曲折难行。

罗常正在往里走,忽而听得丝竹的声音,琴弦弹奏的声音,时高时低,忽快忽慢,入得耳来,听在心中,甚是美妙动听。充溢着全身的毛细血孔。真是天籁之音,细腻如丝,纯洁似雪,犹如屋檐滴水滴滴答答,又似静夜里春雨悄悄的落下,宛如鸟儿三春啼鸣,恰似骄莺梦里呢喃。炎热晴天里清风拂过脸面,寒冬腊月天里小阳春乍现。令人沉醉,使人痴迷。

罗常在大岩石后面偷偷探出脑袋,

只见得前面是一处明晃晃宫殿,发着冷冷的光芒,银辉一片,闪烁迷离,光华四­射­。似诗似歌,如幻如梦。一群女子正在翩翩起舞,衣衫飘飘,绸缎招摇,腰肢扭动,手臂舞起。如风卷来,似浪飘去。个个的容颜,都美得出众,身材,妖娆得令人心醉。正中台上,斜躺着一个长头发的女子,只见其头发秀发,如瀑布一般,乌黑亮丽,直泻下来,遮住前额,掩住面颊。不能见其面,不知其容貌。但是,仅仅看到一点儿白净的脖颈的肌肤,如雪一般,似玉一样,令人砰然心动。

罗常正在看得心醉,听得入神,时光悠悠,恍惚迷离,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几时。忽见一缕丝带疏忽卷来,如旋风舞动,似波涛卷起,竟然曲里拐弯,绕过岩石,径直缠向罗常的腰,想卷走他,要裹挟他。罗常吃了一惊,飞跃起来,眼前一晃,看见了七八个美妙的玉人儿在舞蹈,在飘荡。刚刚落在地上,又有两人持剑杀来。罗常见得来势凶猛,又闪身一躲。唰地一声,拔剑出鞘。

只见得跃过来三条人影,一个手持玉带,另外两个各挺一柄宝剑,脸如冷霜。罗常偷眼瞧见她们,个个美妙如花,人人艳丽似玉,心里头一阵颤栗。疏忽一晃,无声无息地,一条带子卷来,罗常闪身一跃,腾在半空。那两个持剑的也随着腾空而起,在空中激斗起来。

如风卷残云,似柳絮飞舞,三条人影,在虚空中舞蹈,一忽儿左,一霎时右,衣袖带风,呼呼响着。一会儿上,一瞬时下。三条影儿在缠绵,如影随形,如蛟龙舞,似燕雀飞。衣袖招展,衣诀带风。一会儿飘来荡去,一会儿上窜下纵。三条人影,伴随着三道光辉,如粘似缠。

恍惚之中,罗常的身形稍快,那两个女子略慢。但是那两个女子身形美妙,步履灵活。总是随着罗常飘飞。

罗常觑得两个女子一前一后飞来,剑光一闪,使出一招“九曲缠绵”,剑锋顿时曲里拐弯,蛇形一般,唰地缠住了前面个女子的宝剑。那个吃了一惊,罗常搅动宝剑,那个女子只得撒手,剑脱手而出。瞬即,后面那个一跃而至,宝剑捷刺过来。罗常挥动九曲剑,疏忽一晃,将那只缠着的剑,舞得好似一朵鲜花。挡着那人。宝剑脱手这个女子一个指头戳过来。罗常使起玄­阴­掌,一掌打过去,只听得扑地一声,那女子顿时往后就倒。另一个女子使着全力刺过来。罗常使起浮萍踏浪,忽然离地几尺,半实半虚,身子悬空,直逼过去。

忽地,一只带子卷过来,罗常未及注意,顿时脚踝被套住扯住,拉得啪的一下摔在地上。呼啦一声,几把剑冲过来,冷嗖嗖地对着自己。

罗常听得一声冷笑,那笑声清脆悦耳,却又仿佛包含了无数辛酸。

罗常赶紧抬头一望,只见前面高台上的那个女子,正在看着自己、一刹那间,罗常陡然感觉到,炎热里,清风拂来,寒冬里,暖阳袭过。眼前的女子,哪里是人,分明是,“这个女子不是人,九天仙女下凡尘,”“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显真情”,罗常定定的看着,痴痴的瞧着,不晓自己处于何地,不知时光过得几时。面容秀美无伦,艳丽非凡,人间哪得再有第二个?看那肌肤娇­嫩­得快要捏出水来,看那容貌,赛过牡丹比过莲荷,看那身段,妖娆妩媚恰到极点,看那眼眸,明澈如水晶镶嵌在天幕。人间除此外,哪寻第二个?

罗常这时才真正体会到美艳绝伦四个字的含义。

只听得那女子冷冰冰的说:“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本宫,真是胆大包天么?”罗常慌忙回答:“听说冷月宫人间仙境,蓬莱胜地,故而前来瞻仰,别无他意。”那女子冷冷一笑,说:“仅仅瞻仰吗?”罗常赶紧说:“当然!”

那女子忽然冷笑了一声,忽而声音变得低沉,冰冷之中,里面隐隐含着一份儿希冀:“是他叫你来看我的么?”罗常心头一阵慌乱,赶忙说:“没有谁呀!”那女子淡淡地说:“没有?天山弟子,徒然撒谎。”罗常这时才想起:东月西风,比肩而立,沧月是何等样人?难道看不出自己的武功路数。

这是,忽然扑扑地过来了一个人,忽然指着罗常颤声说:“就是他,是他害了冰月儿。就是他!”来人正是芙蓉。一眼就认出了罗常。

六十四冰窖忏悔

六十四冰窖忏悔

霎时,殿里一阵慌乱,有人窃窃私语。一些声音隐约叹息:“你把冰月儿害惨了。”那女子忽然变了脸­色­,变得脸泛秋霜,勃然大怒,说:“把他给我关起来,竟敢偷窥我的弟子洗浴。”罗常知道无法隐瞒,冰月儿此刻正在遭受什么折磨呢?呜呼!不得而知。难道世间还有第二个杨义妹么?罗常恰待要挣扎,忽然,隔着十数丈远的距离,那个女子身影一晃,眨眼功夫,罗常还没有反映过来,只觉得臂下一麻,全身再也无法动弹。罗常简直目瞪口呆:竟然来去如电!真正飘渺一瞬间!赶紧一看那女子,仿佛端坐着丝毫未曾动过一样。

两条玉臂,驾着罗常就往别处拖,罗常嚎叫起来:“请你放了她,放了她,只能怪我,不能怪她呀!真的,不能怪她!”渐渐地,声音嘶嚎着远去了。

那两个女子拽着罗常,经过七弯八拐的水晶通道,越走越冷,到了一间弥漫着水雾的地下室。只见得一个女子,被栓在一根水晶柱上。虽然不是蓬头垢面,却是披头散发,正在冷得直打哆嗦,牙齿磕得咯吱作响。花容月貌,令人垂惜。罗常感觉到一阵心痛,大叫:“冰月儿!冰月儿!”只听得冰月儿睁眼一瞧,面­色­显出一丝惊诧嘴­唇­抽动了两下,呆呆地看着。罗常唰唰地泪水横流而出,低下头来。

霎时,手臂被人反拴在柱子上,接触柱子的一瞬间,感觉到那冰柱子寒得彻骨。那两个女子把罗常拴好以后,对冰月儿说:“这下好了,有他来代罪,说不定师父一高兴就饶了你呢。”冰月儿呆呆地看着,脸­色­惨白,没有说什么。那两个女子就离去了。

罗常定定的看着冰月儿,从头到脚,自上而下,一一看个够。冰月儿被他死死盯着,嘴里抽动一下,淡淡地说:“你还没有看够么?那晚在水塘里。”罗常辛酸地说“都是我害了你,看把你害得。哎!我作孽呀!”说完垂下头去。

冰月儿淡淡地一笑,说:“其实我没有怪你呀!你在埋怨什么呢?”罗常无限懊恼地说:“都是我害了你,你竟然不怪我?”冰月儿又淡淡地一笑:“我怪你什么呢?一切都不过是凑巧吧了。”罗常听着她的大度,心里更是惆怅千结,巴巴地望着她呵斥自己一顿才好,也能减减她的火消消她的气呀!可是她却,如此毫不计较,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似地。

两人正在说话,忽而,响起嗖嗖的声音,伴随一阵冷气袭来,紧跟着,一阵烟雾弥漫,寒气越来越重。对面渐渐消失不见,周遭宛如虚空,罗常大惊,欲开口说话,嘴巴张开了,却发不出声音。

大雾浓浓,寒气沉沉。远近虚无,上下空濛,左右漂浮,周遭只见一片白茫茫。寒气越来越重,简直快要使人凝固一般,手脚冰凉,血液停滞,呼吸窒息。感觉是将死欲死一般。

罗常惊骇莫名,只听得耳边似乎有哗哗的声音,如九天瀑布飞降,似瑶池浆水奔泻。隐隐似有呜呜的声音,恰似狂风横吹,又如飞雪飘落。又夹杂嘶嘶的声音,宛如虫豸不耐冬寒的哀鸣,好像冬不拉孤寂的浅浅低吟。间或又有低低的叹息,仿佛一个人在暗夜里孤独而行,摸不着方向,找不到出路,看不见未来,徒然苦闷,又低迷惆怅。就如凤歌那般么,久久追求,次次落空,心底里寒酸,迷梦里凉透。

迷蒙之中,只见得眼前一片白茫茫原野,白雪飘零,冰层深厚。一个人踏雪而来,头顶簌簌雪花,身形消瘦,脸如白纸。那人自己何曾熟悉呢,瞧那面容,粗糙糙,看那脑袋,尖突突,望那身材,瘦消消。手里拿着一柄九曲断肠剑。罗常觉得非常惊异:那不就是自己吗?

惊异的瞧着:难道自己的魂魄已经离体而去,漂浮在虚无之中。

只听得那人冰冷冷的说:“你是谁?你­干­了什么罪孽?”罗常嘴­唇­动了一下,却发不出声音来,只得呆呆地看着。

那人又说:“你反省了吗?”罗常不知所措的看着。

那人又说:“你忏悔了吗?”罗常张了张嘴­唇­,依旧毫无声音。

那人又说:“人生天地间,天地灵气灌注,故而能活。有了灵气,才四肢通透,五脏俱活。心纯朴,气空灵,岂能任意污浊?怎可随便亵渎?倘若自身定力不够,灵气被世浊染得昏昧了,变质了,就会离开皮囊,随风散去,随烟化掉,虚无缥缈,若有若无。君不见,多少烟雾消散于天地间,摸不着痕迹,捉不住丝缕。即便曾经威名赫赫,即使曾经富贵堂堂。”

那人又说:“举头三尺有神明,问心无愧天地存。若如­淫­邪、歹毒、凶恶、勒索、浑浊,蒙昧,,,,,须知神灵打量,天地尽知,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人生­肉­皮囊,天地灵气装。一朝气用尽,魂散魄也丧。但须行得正,运气方浩荡。即便去得早,儿孙自满堂。

不知过得几时,罗常悠悠醒来,却见到雾气早已散尽,虽然照旧寒冷,却也不似先前那般了。罗常抬起头,忽而见到面前一人,仟身玉立,面容艳丽,自是非凡。赛过貂蝉,胜过昭君,比过西施,却不正是沧月么?令世人艳羡,让世人痴迷。那边的冰月儿,虽是美貌,但是在沧月的面前,却已黯然失­色­。

罗常不禁看得呆了。

沧月看着,不禁叹了一口气,说:“你师父和我宿怨未了,如今,你又来纠缠我的弟子,为什么?难道是冥冥天意么?难道是命运弄人么?”罗常呆呆地看着她,半响才说:“这件事完全是无意的,并不是任何人有意如此。”沧月忽然发起怒来,说:“看了就是看了,岂能狡辩开脱?男子汉大丈夫,难道敢做不敢当?你师父当年,却不像你这样懦弱!”看着她的愠怒,更显得妩媚漂亮,肌肤娇­嫩­异常,如葡萄,似冰雪。一排白净溜光的牙齿,整整齐齐,仿佛是最纯的­嫩­白玉做成一般。

罗常看着她的隐隐怒气,不敢再看她的眼睛,脑袋往下伏的一刹那,只瞥着她的胸腹一起一伏,如两座秀挺的小山峰,镶嵌在那妖娆多姿的*上。罗常心里一动,不敢再看。

过了一会儿,冰月儿说:“师父,你放了他吧,他也不是有意的。”听了冰月儿的祈求,罗常心里压抑不已:她难道不恨自己么?竟然还替自己求情。是自己的一时情不自禁,难以自控,才给她惹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害得她身陷寒宫冰窖,生不如死,受尽折磨。

罗常赶紧说:“你就惩罚我吧,都是我情不自禁,才偷看了她在洗浴,都怪我。”

看着二人互相为对方开脱,沧月忽然叹了一口气,冷漠的脸上显出了一丝柔和,眼光变得幽幽的,仿佛在回忆什么似的。

沧月忽然说:“毕竟是他的徒弟呀,想当年,你师父。”话说到这儿忽然打住了。眼光扫了罗常一眼。看着他眼光盯着地面,不敢瞧她。于是说:“抬起头来。”罗常听了,心里疑惧,虽是踌躇,却依然抬起头来,仿佛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他,让他不由自主似的。他又看到了这张普天下最靓丽的脸,发出温柔的光芒。

沧月低低的说了一句什么,她的话说得很低很沉,以至于罗常与冰月儿都没有听见,只见着她那俏丽嫣红的嘴­唇­在一张一合,同时脸上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红晕。一瞬时却又消失了。

周遭变得静静的,仿佛一切都沉寂了。罗常只听得自己的心在咚咚的跳个不停,好似欲蹦出体腔。

又沉默了一会儿,沧月说:“你师父,还好么?”她的话说的很轻,很低,轻的只有罗常才能听见,低的仿佛是她自己在喃喃低语。

罗常心里犹豫了一会儿:说是不说?说了,只怕会伤沧月的心,不说,难道是欺瞒她么?让她在毫无结果的寂静里空等,直到老去。久久思量,犹豫不决。

沧月一只盯着他的脸,看着他脸上的每一丝变化,仿佛有什么感觉,忽然,沧月开始有点儿烦躁起来,依然声调低沉,说:“怎么啦?为什么不说呢?”

罗常意识到她的焦急,于是脱口而出:“我师父,他,他已经仙去了。”沧月的脸­色­浮现出惊异,继而惨白,再是咆哮:“不,不会的,不。”说着忽然脚底下一阵踉跄,险些儿跌倒。冰月儿大惊:“师父。您怎么啦?”沧月用手摁着脑袋,勉强定住了神,那晶莹明澈的眼里,簌簌一滴清泪滴出来。

她一脸黯然,低头垂手,眼睛里尽是凄迷、伤感。然后一步步挨着离去,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听不清。

等得沧月走远,冰月儿奇怪的说:“你对我师父说了些什么啊?看她变得这样悲哀凄惨!”罗常说:“我是告诉了他我师父的死因。”冰月儿诧异的说:“你师父是谁呀?他的死会让我师父如此难过!”罗常说:“就是西风风云飘,天山剑客。”冰月儿恍然大悟,说:“哦!原来如此,难怪我师父会如此伤心难过了。”

两人谈了一屋子话。罗常叹气说:“沧月的确美艳绝伦,世间的传说确实不假,丝毫无差。以前我还怀疑呢。“冰月儿也由衷的说:”是啊!我师父的美貌天下无双,世上无对。”罗常说:“其实你师父应该有大约三十有多了吧,怎么看起来还像十五六岁的娇­嫩­模样呢?”冰月儿说:“是由于我们冷月宫有星星石呀。她每过三年,就要用星星石浸泡在岩浆水里洗浴一次,所以才这样美貌如花。”罗常点点头:“哦!原来如此。那么你们也洗过星星石吗?”冰月儿说:“洗过。不过呢效果没有师父那么好。略逊一筹。”罗常看着她说:“其实你也是漂亮得够好的了。”冰月儿淡淡的说:“是吗?”罗常看着她,忽然涌起一种冲动,说:“是呀!其实我很喜欢你!”说完不觉脸红,赶紧低下头去。冰月儿的脸上涌起一片绯云,转瞬就消失了。她说:“你还有心思开玩笑。”罗常正在暗地里动心,忽然腹部一阵剧痛,忍不住啊呀一声叫起来。顿时把冰月儿吓了一大跳,惊问:“怎么啦?”罗常额上冷汗簌簌直冒,腹部肿痛得厉害,痛得龇牙咧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看着冰月儿,摇摇头。冰月儿奇怪的说:“我在这寒水里浸泡了两三个月了,已没有你这么厉害呀。一定有别的原因。”罗常想了想,脸上顿时浮起一丝晦暗,一脸苦笑。冰月儿再三问他,他只是摇头。冰月儿一头雾水。

那种痛法,简直痛得钻心裂肺,肝胆俱飞,汗流如注,眼眶红肿。罗常明白,是那个会浮萍踏浪的老头邱其引放在自己腹部里的东西发生了作用。每日发生一次。

六十五缘去缘来

六十五缘去缘来

第三日以后,一个女子进来,冷冷地解下了冰月儿身上的铁链,当哐一声扔在地上,对冰月儿说:“师父网开一面赦免了你。”冰月儿急忙问:“那么他呢?”那个女子说:“他还要再关三天两夜才行。”说完就转身离去了。

冰月儿急忙过来,摸着罗常的腹部说:“你这儿怎么啦?竟然痛得那样厉害!”罗常看着她,欲言又止。

任凭冰月儿如何追问,罗常只是沉默不语,一双眼睛满含深情地望着冰月儿,望得出神。冰月儿避开他的目光,低下头,嘴里嘀咕说:“你还不怕么?被关在这冷冰冰的地窖寒宫里。”罗常感慨地说:“千般理由,万种豪情,不过落得人生一世,草木一春。百年之后,一切虚无缥缈。能找到一个红粉知己,那才叫不枉人生一场呢!说什么英雄豪情,侠义万丈,都不如双栖双宿,燕雀齐飞,才是人间至乐。”冰月儿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难得你如此为我动心,只是,你不怕么?”罗常看着她,咬着牙说:“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冰月儿红了脸,低了头,说:“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我呢。”罗常急忙说:“那么我以后天天关心你,好么?”冰月儿看着他,忽而脸上一热,红晕浮起,猛地凑前,捧住罗常的脸,深深地一吻。罗常不禁呆了,感觉到一丝丝甜蜜,流入口里,融入心中。这种感觉哟,自己不是企盼了千年么?自从遇到马昌蓉,就瑃情顿开,花心荡漾。然而,挫折以后顿时萎靡不堪。这时,又重新燃起激|情,难道是天意如此么?有时终须有,无时终归无。

罗常也把嘴­唇­紧紧地凑过去,粘在一起。这一瞬时,心贴心,魂依魂,两相依偎,永不分离。

时光恍惚,不知过去了几时。

忽然,罗常的肚子里又一阵剧痛,嘎嘎嘎一阵叫唤,额上冷汗簌簌直冒,浑身颤栗发抖。

冰月儿急忙说:“告诉我,为什么?”罗常痛得一脸扭曲,咬着牙,瞪着神。

过得一时,才缓缓地松弛下来。

冰月儿又问:“到底怎么啦?到这时候、这地步,还不告诉我么?”罗常恨恨的说:“就是那个会浮萍踏浪的糟老头,给我的腹里下了什么东西,叫我来盗取沧月的星星石。”冰月儿惊了一跳:“啊!竟有这事?”罗常看着她一脸疑惑,点点头,冰月儿说:“难不成他也要美艳一番。”罗常说:“他倒不是图美,不过特差不多。说是要返老还青,年轻十岁。”冰月儿又说:“哦!那么倒是差不多呢!”罗常说:“他知道我师父与你师父的关系,故而看中了我,叫我来­干­这个勾当。哎!”

冰月儿说:“悄悄借给他用一次嘛倒也无妨,只是师父太厉害了。”罗常说:“怎么能够偷你师父的东西呢?那样她会伤心,会发火的。”冰月儿斟酌说:“她要三年才用一次,几个月就送回,怕啥呢?况且退一万步讲,你师父与我师父关系非比一般,倘若她知道你曾经偷用,顶多责罚、教训一番,岂会置之于生死之地?”罗常说:“倒也如此。”

冰月儿说到此处,于是说:“且让我先去探探动静,看看情况再说。”于是起身飘然而去。

却说沧月,因为从风云飘的弟子口中,亲自得知了风云飘的死讯,顿时心里无量悲伤,感觉到前途渺茫,一片冰心化作两行泪。脚底蹒跚,心中凉透。

想着几十年来的恩情,那份缠绵,那份相思,那份魂牵梦萦,那份辗转反侧,虽然曾经闹翻,虽然脸上冰冷,虽然远隔千山万水,心里却是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痴梦里,酒醉乡,多少回重聚首,千万次再拥抱。路隔着千里万里,眼含着悲凉悲伤,心贴着心,魂依着魂。而今,换来如此噩耗,怎不叫她伤心欲绝,欲哭无声。

久久呜咽,终于决定亲自去看他一回,即使只有坟冢,哪怕只有失落。也要去看他一次,聊表这多年的相思情牵挂意。老死不相来往,心里却是千万次呼唤:久别的人儿啦你为啥还不来?在那遥远凄清的天山上呆着­干­啥?难道那冰冷的白雪才是你的最爱?那彻骨的寒风才是你的伴侣?当年你绝情绝意,舍我而去,忍心看我孤独,狠心看我绝望。而今,我看你来啦。伏在你的坟冢,感受你的余温,永葆你的温情。让这一双芊芊玉手,为你抹去英雄泪。十年前,你为什么弃我而去?独自在这荒凉孤寂的寒冷天山。难道你不觉得寂寞?难道你竟愿意孤独?

千次思念,万回流泪。终于要踏上了寻觅的旅途,虽然明知是一条凄凉路。

沧月将宫里的事,吩咐了一下。带上了四个女子,出门而去。到了海边,沧月把手里的芭蕉叶放在海面。只见那芭蕉叶,长有六丈,宽有一丈。沧月嘴里念念有词,双手一挥,运劲发功,疏忽一声,泼辣辣一声响,一道眩人眼目的弦月出现在面前,与芭蕉叶仿佛大小,明亮闪烁,发着白皙的无量光泽。轻轻漂浮在芭蕉叶的上面。几人都踏了上去,定定的站着,沧月随手一挥,芭蕉叶浮着弦月,弦月载着玉人儿,飘荡而去。在水面上恍恍惚惚,不一时就去得远了。在身后看来,仿佛月儿飘零水面,随波逐流一般。

罗常等得心焦,忽然冰月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裹,揣进罗常的怀里。罗常觉得惊奇:“你这么快就去偷来了?”冰月儿莞尔的一笑说:“这不是偷,是借用。借用而已。”然后,再次将嘴­唇­凑上了罗常的嘴­唇­,二人又久久亲吻一番。

看着时辰渐渐过去。

二人静静地等待着,终于哧的一声,罗常身上的枷锁自行消失了。冰月儿惊异的说:“原来这个枷锁能够自行断裂,感情那个师姐来放我,看来是师傅特意开恩了。”罗常点头说:“应该是吧。”然后问:“你师父呢?会让你随便偷到?”冰月儿略带喜­色­说:“我师父出门去了。这十年来,她可是第一次出门。”罗常奇怪的说:“她会去哪儿呢?”冰月儿掂量说:“应该是去天山看你师父吧。”罗常心里一阵叹息:此去天山,路途遥远。她将会是何其劳累。但是她这一去一回之间,自己早已将星星石送回来了,岂非神不知鬼不觉?

冰月儿瞒过其他几个师姐,送罗常来到海边。看着海面辽阔,碧波茫茫,先前约好的那只船儿等得不耐,因此早已无影无踪,罗常顿时觉得心慌意乱,一时愁眉苦脸,不知如何才好?

冰月儿看着他的焦急,淡淡一笑,拿出一张芭蕉叶,放在海水里。罗常惊奇的说:“难道能够坐着这张叶片漂过去?”冰月儿抿嘴一笑,说:“是呀!”罗常讶异的说:“不可能吧?”冰月儿一本正经的说:“怎么不可能呢?”说着运劲发力,慢慢出现了一张弦月,与叶儿仿佛大小,只有一丈长而已,显得有点儿狭窄。发出的光芒呢却是微弱、淡淡的,远没有苍月的那么强烈。这毕竟就是师徒的差别吧!

冰月儿催促罗常上去,罗常心里疑惑万分,踌躇不定,冰月儿说:“怕什么呢?我们就经常这样漂来荡去。何况是男子汉大丈夫的!”看着听着,罗常心里忽然有了无量勇气: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岂能显得懦弱胆小,奋然纵身而上。踩在弦月上,发觉居然很踏实,毫不虚浮。真是神奇!冰月儿嘱咐说:“早去早回呀!我等你!”罗常一脸深情的看着她,郑重的点点头。冰月儿双手发力,随即那芭蕉叶载着月儿漂漂,随波而去。

渐渐去得远了,那冰月儿的身影,已经恍惚看不清了,麻点儿一般,罗常的眼里止不住热泪簌簌而下,哽咽出声。

六十六 书法剑法

六十六 书法剑法

且说王发贵悄然离开霍府,往东而行。

走到了一处集镇,觉得肚里饿了,边上一家小卖铺,里面有油条、糕点、米粉等。于是进去吃了一回,觉得饱了,付了钱,抹着嘴巴,刚要走出小卖铺,忽然见到一个影子一晃,起初没有注意,待得反省过来,不觉讶异,差点儿惊呼出声,赶紧跟着出来。偷偷的跟过去。

却见那人走在前面,浑然不觉,手里提着几串竹条窜着的­干­的小鱼儿,看着路面走路。只见他七弯八拐,进了一个巷道。王发贵跟踪而入,到了一处石屋前,那人伸手推门,同时头往后面瞥了一眼。王发贵赶紧一闪,躲在僻静处。隔了一会又看,只见那人已经闪身进去,轻轻掩上了门。

王发贵绕到屋后,飞身上房,提气纵身,来到石屋的顶上,探头望去。

只见里面做了五个人。有两个坐在板凳上,一个斜躺在草席上,还有一个正在煎鱼,刚才那人买来的几串小鱼儿,正在炸得油星飞溅,哗哗有声。刚才那个进屋的人,正在用刀子切葱苗,嗤嗤作响。

切得差不多了,就用刀铲起,用手捂着,扔到锅里去。

不一会儿,鱼煎好了,又炒起一碗腊­肉­。只见那腊­肉­,乌黑溜秋。其中一人说:“这个腊­肉­,乌黑溜秋,还会好吃吗?”另一人说:“用柏香树叶子熏过,又挂在当风处终日风吹透得­干­,还会不好吃?这叫风­干­­肉­,懂吗?”那人好似不信,只是注意看着,觉得稀奇。

不一会儿,­肉­也炒好,于是把鱼、­肉­都放在桌子上,再取出一碗酸菜,蘸着辣椒水。就这三样菜,几人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其中一个说:“这个酸菜,味道还真好呢?从哪儿弄来?”一个说:“来自于夜郎,千里辗转。”一个说:“就是‘夜郎自大’的那个地方?”众人说:“不错不错!”刚才那人说:“这个风­干­­肉­,的确味道不错,又香又脆,真好。”

王发贵伏在屋檐上,闻着扑鼻香味,看着,不禁觉得涎水隐隐流出。

其中一个边吃边说:“吴明,你搞得饭菜真不错,还颇有味道呢!”那个叫吴明的说:“这算啥?要我兄弟搞的那个烧­鸡­公,那才叫香呢!”一个说:“就是那个妙手神偷吴聪嘛?”一些说:“对,吴聪就是他的兄弟。”

一个边吃边问:“吴明,听说你前段时日得了一个好差事能挣钱,还瞒着我们呢,最近­干­得如何了?发了吗?”吴明叹息一声说:“帮那些个越南鬼,暗杀六和帮帮主,没料到却失手。哎!”那些人睁大眼珠,一脸惊奇,说:“六和帮势力庞大,岂是你几个就能拿翻的?”一个思忖说:“那些越南贼鬼,认钱不认人,翻脸不认人,忘恩负义,你还是少去来往,否则难得后悔哟!”吴明说:“他们在南海一战,已经损失殆尽,统统死绝!哎!”一些说:“死得好,那帮兔崽子王八蛋!”吴明叹息说:“巴望着能挣点钱,竟然差点儿丢了命,以后不和他们混了。”

一个惊奇的说:“你们去暗杀,六和帮势力庞大,你竟能逃出?”吴明说:“是那人放我一马,所以才能逃出生天。”一个说:“既是好心放你一马,须得改过自新。切忌再犯。要知道好歹!”吴明唯唯诺诺,连连点头。王发贵听了这一席话,顿时心下松了一口气,缓和过来,本来他后来知道了吴明勾结蛮夷贼子,直欲杀之后快,却又碍于他是吴聪的亲哥哥,不好下手。今儿这一番跟踪,见了吴明似有悔过之意,于是,顿时心下松了一口气,得饶人处且饶人。就算了吧。于是轻身飞跃而去。

到了野外,正在往前赶路,忽而见了一人,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一袭白衣,头顶罩着一只斗笠,遮住脸,不知其人是谁,是敌是友,不得而知。

他刚要走到近前,忽见那人掀掉了斗笠,站立起来,王发贵顿时惊了一声,但听那人抱拳说:“王大侠,又有缘见面。”那人正是白衣飘飘,霍冬风的左右手。

王发贵脸­色­里夹带着一丝儿苦笑,抱拳说:“原来是白兄,缘何在此?”白衣飘飘慨然一笑说::“昔日萧何月下追韩信,今儿轮到我来效仿一番,却难料结果如何?不知王大侠是否赏脸呢?”王发贵闻言,坐了下来,沉默不语。

白衣飘飘侧头凝视他说:“既然有擒王之能,何苦流浪江湖,四处漂泊呢?”王发贵叹息一声说:“世间之人,种种不同,人各有志,岂能相强?”白衣飘飘说:“面对刺客,利剑出鞘;南海一战,英雄扬威。练武之人,不为功名,不谋事业,岂非令人叹息?难道就此空负一身武学?”王发贵说:“在下愿意做一个默默无名的隐士,也不愿意卷入门派之中。门派之中,是非甚多,狡诈艰险,实在令王某难以提起兴趣。所谓侯门深似海,易进不易出,净衣入,污衣出。”白衣飘飘叹息说:“如此,鄙人很难复命呢!”王发贵说:“请阁下回去告知霍帮主,说是没有撞到我,不就行了。”白衣飘飘睁目环顾说:“方圆几百里之内,都是六和帮的地盘,耳目甚多,层出不穷,要想瞒过去,谈何容易呀!”

王发贵说:“难不成还有什么办法呢?”白衣飘飘说:“既然阁下实在不愿意回去,而我又要复命的话,唯有试一下天山剑法有多厉害。”说毕站起。

王发贵也站起来,说:“好吧,我也想领教一下六和帮二当家的绝技,今儿正好试他一试。”

两人对面而立。都不约而同,唰地拔出剑来。

白衣飘飘出了一个直立,宝剑与身合一而立,剑鞘举在头顶横着,俨然是一个‘天覆’的姿势。这是草行剑里面的起手式,看似稀松平常,实则包含了千变万化。王发贵看了,不禁觉得惊奇:这是什么剑招,这般古里古怪。只听得白衣飘飘叱呵一声,飞步过来,剑锋直刺过来,剑鞘随在后边。宛若使着两把宝剑一样。王发贵一闪。白衣飘飘的身形也随之飘动,剑锋竖在身体一边,身体倾斜,仿佛身体与宝剑真是一体,剑随身走一样。王发贵唰地一剑刺出,只见白衣飘飘腾空一闪,双脚径直张开几乎成为一字,身高于剑,宝剑随着当空横扫,好似风卷平沙,却又不像。原来是一招‘地载’,剑势过处,一股冷风随着横扫。王发贵赶紧后退两步。白衣飘飘随着急刺过来,只见他身形飘逸,自上而下,使出一招“一带两折”,宝剑连劈了两剑,每一剑劈到一半就转过一个角度再劈,宝剑先往外扬,折向虚空,再突然劈下,到了一半,再折向虚空,又劈下。原来前面皆是虚招,最后一招才是实招,径砍脚踝。王发贵翻身跃起,顿时飞到对方的身后去。那白衣飘飘陡然转身,剑锋剑鞘,一起竖着砍下来。仿佛如影并行一般。王发贵用剑去挑他的剑锋,剑锋一收,剑鞘随着砸过来,一收一放,顿成平衡之势。王发贵挥剑再挡对方的剑鞘,随着身体前趋,俯身挥拳直击对方的膝盖骨。白衣飘飘后退一步,再猛然前进,身形横飘纵逸,剑锋或斜砍,或顺劈,或弧形划出,或一波三折,或折向拐弯,或飘逸欲飞。身体虚浮,剑招幻影徐徐刺出,一剑紧似一剑,如­阴­云漂浮,似柳絮乱飞。仿佛毫无头绪,无迹可查;又似紧密相连,点滴不漏。虚实相生,黑白相间,宽窄有节,粗细得当。手舞足蹈,身影剑影混杂。令人眼花缭乱,使人目不暇接。恰似张旭狂草,醉步虚浮,又如公孙舞剑,纵斜横飞。

霎时,王发贵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传闻的“草行剑”,行是根基,草才是飞跃境界。到了草之境界,才能收发自如,任意而为。似烂醉如泥,像风吹欲倒。泼墨成瀑布,洒水如飘雨。今日一见,真是眼界一新。只见对方变招凌厉,却始终是意聚中宫,身形剑影,千般变化,万道腾挪,莫不以此为中枢。

自己在天山之时,曾得师父传授书法,因此对于楷书、行书、狂草都或深或浅懂得一二,因此细观之下才明白过来。

王发贵每刺过一剑,对方就变实为虚,如王发贵退,他就虚处变实,凌厉而来。王发贵一边拆招一边想该如何破解。一边又须得防着他的长衣袖如写字后用的抹布一般,不知会在何时甩出卷人。一边又看出白衣飘飘总是脚踏九宫,绕格而行,循环而走,绝不胡乱而来。看似表面虚浮飘荡,杂乱无章,实则暗含法度,有理有节。不随意轻出,不怯懦退让。

王发贵暗想:既然普天下书法都是意聚中宫,与其被其枝节牵引,不如挥兵直入,径取中宫。

随着想法,舞动追风剑,剑势如风,剑起处,清风狂风龙卷风一起呼呼响着跟进。白衣飘飘顿时一惊,脚步回旋,一招“作揖避让”,手臂一曲,剑锋回收,已然变为守势,护住中宫,不轻易击出。王发贵只得逼近,一柄剑带动狂风呼啸,逼近对方头颈,大气磅礴,横扫过来。白衣飘飘见了,急忙闪身避让,脚步浮走,九宫暗移。譬如行军打仗,两军对垒,但凡调动阵型,必然会有空隙。天下道理,源出一般。顿时,白衣飘飘的一斜一横的剑锋剑鞘之间,露出一丝儿破缝。王发贵抓住时机,剑尖一抖,一股飓风直入,抵达到对方的腰处衣襟,霍然停住,白衣飘飘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倘若王发贵的剑势不停,立时就会一剑穿胸,血洒当场。

王发贵抱拳说:“承让!”白衣飘飘一脸惭愧,抱抱拳,说:“一路走好。”然后转身掉头而去。王发贵一路继续前行,走得又饥又渴,到了一处山岗,见得绿荫匝地,参天大树。于是去站在林荫下,权且歇息一会儿。

此时只听得林子里蝉儿聒噪。听那声音,仿佛在远处,隐隐约约,一时,忽而又噪鸣起来,宛如就在近处,吵得震动耳膜,让人心烦意乱,无法忍受。幸得持续得不久,这声音又渐次低沉下去。时而远,远在天边,时而近,近在身畔,时而高,高过白杨,时而低,低在脚下,时而急,催人烦躁,时而缓,如奏琴瑟。变化之间,自在随意,尽心而为。

王发贵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追风剑法,仅是一味的快,一味的急,是否单一,似有不妥,是否淡薄,应该似蝉声这般,高低,徐急,远近,快慢,*结合,方能千变万化。他思索之间,抬眼看去,只见得树林里,缝隙处露着日光,一段段一缕缕,透明透亮,背­阴­处,一片片­阴­暗,一处处幽深。明暗交替,直如虚实相生。风起处,柳条轻抚,随风荡漾,光线也变得似有若无,不再那么恒定,忽而明,忽而暗,忽而­阴­,忽而阳。真是大自然的能耐,不禁心里颇为敬佩。也为了自己的这一瞬间的领悟而兴奋不已,追风剑也该如此这般,方能符合大自然的造化,顺天地而生。不可拘泥,不可执著,尽心随心,自在变化,潇洒漂扬,顺乎一心。

想到高兴处,直欲拔剑而出,挥洒一回。忽而听见一阵声音传来,唱到“夏日炎炎不好眠,蚊子叮咬,蝇虫缠绵。观棋烂柯,伐木烧薪、、、、、、沽得酒来解解渴,不讨好来不要钱。”声调滑稽,语气怪异,直如Сhā浑打科一般。王发贵本来觉得隐隐口渴,初上山时左观右瞧,盼着有流水缓缓,泉水叮咚,哪里知道半点儿水都见不到。勉强忍着。这会儿听了,顿时觉得口渴难耐。

渐渐地,那声音越发近了,转过几棵大树,见到一个人儿,挑旧担子,戴破帽子,一把蒲扇直摇,逗着凉风,嘴里兀自依依呀呀,不过,现在已经变得低沉了,喃喃自语一般。瞥眼见了王发贵,没事人一般,看了此处荫蔽,恰好遮得日光,于是把桶放下,取下帽子,丢在旁边,坐在帽子的边缘上。把蒲扇摇得更是厉害,嘴里直嘀咕:“晴了十天半月,如何还不下雨?看着谷物­干­透,哎!这个天!”

王发贵看着他的桶,想着里面满满一桶酒,正好解得渴。走近去,忽然心里生出一丝儿小心,凑过去,问:“大哥,你这酒卖吗?”一边说,一边观瞧那人的手,见到是很粗糙难耐,脸上沟壑纵横,一个真农夫。于是放了心,揭开桶盖,霎时飘来一阵酒香,扑鼻,润肺,解渴。顿时心里大喜。

那农夫说:“当然。未必自己做来自家全吃了不是?”一边说一边摇着蒲扇,看着王发贵说:“客官莫非是外地人?”王发贵没有回答,看着酒,就什么也不愿去做了。赶紧摸出一把银子,递给那个农夫:“给。够了吧”。农夫呵呵一笑,说:“够了,买三四桶都够了。”王发贵看见桶里还有一把瓢,顺手抄起,舀起一瓢,凑近嘴边,那香味更浓,张开大嘴,哗哗哗,吃得过瘾,喝得解渴。心里觉得无比舒畅,先前的燥热难耐顿时一扫而去,酒香味溢满全身。

顿时,不觉头昏脑胀,一下子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那个农夫唰地站起,扇着草帽,嘴里唿哨一声,顿时扑扑地跑过来几个人,一起问:“得了?”那个农夫说:“得了。”一人递了一把银子给那个农夫,一人把手一招,立即又有十数人飞跑过来,抬着一顶轿子,几人七手八脚,把王发贵抬入轿子,然后,飞奔而去。

那个农夫把银子揣入怀里,又哼唱着,缓缓地下山去了。

六十七幽灵山谷

六十七幽灵山谷

且说罗常怀里兜着星星石,一路紧行急走,不觉走得远了,渐渐地觉得肚子里饥饿,看着已到了一处酒店附近。两三个食客正在进进出出,于是,也想踏级而上,但是看看东方,心里又是一紧,瞥见了路边有小食铺。里面有包子,馒头,米粉之类的。几步赶过去,还未坐下,就大声嚷嚷:“赶快来两碗牛­肉­粉,另外再给我包好二十个包子,要快要快!”那个卖粉的见他一脸着急,于是赶紧回答:“好的,马上弄来。”罗常随即坐下,摸摸怀里的东西,按了按,鼓鼓的。

那个卖吃的五十开外,但是手脚麻利,一会儿功夫,已经端过来两碗牛­肉­粉,冒着腾腾的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罗常三下两下就放好了盐巴,酱醋,花椒也顾不上放了,就搅动筷子大嘴的吃起来。那个卖吃的也没闲着,找了一个口袋,掀开蒸笼,给他装了二十个包子,包好了扎好口子放在罗常坐的这张桌子上。

罗常正在吃着,忽而旁边一个声音响起:“小兄弟,慢点儿吃,怕咽着!”说着随手用扇子敲了他一下。罗常斜眼一瞧,只见那人一张肮脏邋遢的脸,戴着方形帽,两侧长条子摇着,一摇一晃的一身青­色­的破烂长衫,罗常顿时闻到隐隐臭味传来,不觉皱眉,但是想着星星石,也没顾得什么,也没去搭理那个人,那人笑笑就走去了。罗常三筷两嘴把粉吃完。一抹嘴巴,伸手就去掏钱。一摸,摸出二两银子,递给那个卖粉的,忽然想起了什么,用手一摸,顿时吃了一惊:星星石哪里去了?再一摸,瞬时大吃一惊,惊得嘴巴张开老大,急得心头发慌,额上汗流。慌忙站起来,左顾右看,上下寻找,却踪影全无。他顿时觉得惊诧莫名,先前坐时都还在啊。自己还特意用手去摸了按的,硬鼓鼓的还在,怎么转眼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他赶紧回顾反想:刚才没谁呀?只有那个肮脏邋遢之人才用扇子敲了自己一下,莫非是他偷去?心里一急,看看那边的方向,似乎还有点儿影子,赶紧拔足奔去,付了钱的包子馒头已弃了不要。身后那人大喊着:“小哥,你的包子馒头。”罗常头也不回,使起轻功,纵起几丈高,从许多头颅上飞跃而去,身后下面,传来阵阵惊叹声。

追过了一百来里路,找遍了方圆几十里,那个活该千刀万剐、五马分尸的死贼子,那个简直该八辈子死绝、断子绝孙的窃贼,踪迹全无,是被人拿刀宰杀了?还是被泥巴活埋了?还是被水溺死了,?还是被人弄残废了?怎地半个影子也捞不着逮不住。呜呼!呜呼!无法可想。无可奈何。罗常垂头丧气,不住地敲打自己的脑袋,嘴里直骂:“吃什么鬼粉,搞什么包子,如今,咋办?咋办?咋办?”看着路边一坨大石头,他简直想一头撞去撞得头破血流,看着桥边一处水流,他真想跳下去淹死了事。脚底踉跄,眼里呆愣。胸中起伏,嘴里气喘。

且说吴聪假关心,扇子轻轻一挥,从罗常的手里盗取了星星石,在僻静处取出一瞧,是一个小的包裹,怀着一丝憧憬,打开一看,是一块淡淡发光的石头,他顿时变得很失望,嘛玩意,难道是哄骗小孩子的破玩具不成,简直想扔掉,但是看着还­精­致,五个角,于是随手拿在手里,信步往前而去。

走了一会儿,忽然看见有三个人坐在那儿,正在歇气。他一瞧,是昔年幽灵十二寨的人,吴聪平素为人不分正邪,当然并不是不懂好歹。

一个是个身材粗壮,满脸横­肉­,叫做丁大雄,背上Сhā着一把鬼头刀;一个是满脸麻子,江湖人称王大麻子,腰间斜挎一把剑;还有一个是个尖嘴猴腮的光头,叫做游方和尚,手里一支星月弯钩。三人正在那儿睁目闭眼,打着呵欠,似睡非睡。吴聪走了过去,低低的说了一声:“三位,在这儿歇气呐。”三人微微睁眼瞥他一下,又懒懒地闭上眼睛,那个王大麻子说:“吴老二,今儿从哪里来?”吴聪说:“我是从天涯来,从月亮那儿来。”说完也懒懒地坐下,耷拉着两条腿,随手把那个小包裹放在一旁。四个人天南地北的乱吹了一通。那三人过了一会儿。那个游方和尚瞥见了那个包裹,就笑着说:“哪里来的东西?你搞得的吧。”吴聪叹气说:“一个破玩意,还累得我费力,­干­脆送给你得了。”就随手递给他。那个和尚接过,看了看,嘴角笑起来说:“真是一个小孩子玩得的东西,我拿来­干­嘛?还白欠你一个人情。”正要还给吴聪。那个王大麻子瞧见了,招手说:“递给我瞧瞧。”和尚于是递给他。王大麻子瞧瞧,心里还颇欢喜,啧啧嘴说:“还做的景致小巧。”三人都笑起来:“你还喜欢这种孩子玩意?”王大麻子鼻孔里哼了一声,说:“谁不是从孩提时代过来的?装老!”吴聪说:“既然你喜欢,就送给你吧。”王大麻子说:“既然如此,谢了!”说完了揣入怀里。又歇息了一个时辰,几人站起,各寻去路。和尚说:“我们去幽冥谷,你去吗?”吴聪说:“我去那里­干­嘛?难不成有好东西等我去偷不成?先前和你们秦大哥还有一丝儿误会呢!”王大麻子说:“你兄弟号称妙手神偷,也是江湖人物,如何不去喝杯水酒,洗洗风尘。误会?我自会与你了结,有我在,怕啥?好酒好­肉­。”连拉带劝,吴聪就跟着去了。

路边走过两个农夫,瞧见了他们装束奇特,吓得赶紧走开点儿。等他们一走才过来下到近旁的水田里­干­活。

几人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罗常丧魂失魄的过来了。一脸黯然,满眼心焦。瞧见了那几个农夫在田里忙碌,于是开口问:“请问几位,看见一个穷酸邋遢之人没有?”那几人抬起头来,一个说:“刚才有好几个人在此闲坐,怪模怪样的。穷酸之人?没注意。”另一个回忆说“:穷酸邋遢之人,好像是有一个,在不停地摇扇子。”罗常喜出望外,大声问:“那么他们去了哪儿呢?”几人说:“好像是去什么幽冥谷呢。”罗常大喜,抱拳致谢,一个农夫说:“小兄弟,注意点儿哟,那儿的好像都是些凶神恶煞的,去不得的。”罗常说:“非常感谢,我自有分寸。”说毕赶紧起身追去。罗常赶到之时,天­色­已黑。只见得幽冥谷里地势凶险,道路崎岖。幸而星月朦胧,远近依稀可辨。走得一时, 见到面前一片灯火。俨然是一个寨子。眼见得有人影晃动。

罗常不敢大意,伏在附近,注意观察。

只见得是一圈圆的寨扎,中间处撑起一面矮矮的破旗杆。忽然,啪啪地走过来几个人,显然四处巡哨,看了一会儿,毫无动静,就径直过去了。

罗常觑觑四周无人,飞身而起,越脊过房,来到树立旗杆的地方。隐隐一听,只听得里面人声鼎沸。他偷眼瞥去,只见得里面有十数人,正在说着什么。一个说:“这是吴聪先生,江湖号称妙手神偷,今儿已来参与我们的盛会。”只见那个妙手神偷,一身破烂,肮脏邋遢,已经是醉醺醺,飘飘然,不知东南西北。罗常注意看他身上,好似没有什么,正在着急,忽而瞥见了近旁那个王大麻子,一直在手里把玩着什么,注意一瞧,正是星星石。罗常一下子变得血液膨胀,恨不得拔剑出鞘,飞身下去。但是面前如此众多强手,自己不敢托大,只得恨恨地忍着,又瞧瞧那个吴聪,巴不得他一下子醉死摔死猝死。

只听得有人说道:“我们幽灵十二寨,昔年被西风风云飘与枯远老秃驴打得落花流水,而今,既是卷土重来,必定要一洗耻辱。”有人说:“即刻挥师少林,把他们踏平,打得跪地求饶。”一个说:“目前少林依旧实力雄厚,我们要多方研究对策,不可须臾慌乱,要沉得住气。”一些人嚷了半天,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无休无止。

听得罗常暗地里心惊:原来这帮贼盗,竟是昔日师父的死敌。今儿碰上,不如杀他几个,已算得安慰师父的在天之灵。只是对手人多,却该如何下手?忽地又想起星星石,想到事情该分轻重缓急,应首先抢回星星石,才是第一事情。

又过得一个时辰,人众纷纷散去。只有那三个,身材粗壮,满脸横­肉­的,背上Сhā着一把鬼头刀;一个是满脸麻子,还有一个是个尖嘴猴腮的光头,手里一支星月弯钩。还有吴聪,依旧在大堂里久坐。那个王大麻子手里一直拿着星星石,有时还拿去贴贴脸呢,气得罗常心里直火冒。几人依旧似醉非醉的样子。罗常等得不耐烦,心想飞剑杀入,又不知对手底细。况且那个吴聪,既然随便就从自己身上偷去星星石,显得武艺已是不低。因此不敢大意。左思右想,忽然心生一计。刚才在飞跃过来时曾经见到什么。于是脸­色­泛喜,转身离去。

一会儿,只见得那边火光熊熊,大火燃起,一时间噼里啪啦,烧得吱吱作响。一些人众惊呼起来:“失火啦!快救火!”有人拿起盆儿,有人拿起水桶,有人拿起扫把,纷纷去抢火去了。

这大堂里,和尚,满脸横­肉­,都起身出去忙碌去了。吴聪也跟着出去了。只有那个王大麻子,依旧歪坐在椅子上,嘴里说:“有他们忙就够了,也不多我一个。”继续看着星星石,看了一会儿,放在椅子上,转身去倒茶。

刚拿起茶壶,只觉得身后什么影子疏忽一晃,赶紧回头。只见得一个消瘦的影子,在去抢那个星星石,赶紧大喝一声:“什么人?说着唰地拔出剑来。罗常一把抢到了星星石,正欲飞身而出,忽地一剑刺来,他赶紧一闪,那剑锋顺着衣袖擦过去。罗常也拔出剑来,心里却暗地里着急,唯恐惊动了其他贼人。就唰地一剑劈来,使得‘九曲连环’,只见得一把剑拐着九个弯,刺向那人。那人大吃一惊,赶紧闪避,刚及避过,谁知那剑长着弯,绕着路,延伸过来,一剑刺穿了那人的前胸,鲜血汩汩而出。

罗常正要拔足而走,忽地又闪进一人,挥舞折扇拦住去路,正是吴聪。罗常见了,心里大怒,又使出‘九曲连环’,吴聪见了,大惊失­色­,身子后跃,飘出三丈远,勉强躲过。看着剑尖顺着脖颈飘过去。外边隐隐脚步声传来,罗常不敢耽搁,于是虚晃一招,夺门往南飞跃而去。吴聪瞥见了他的招数,心里讶异,暗地里思量。

过得一会儿,只听得扑扑的声音,几人抢进来,吴聪指着北方嚷叫:“贼人,朝那儿跑了,快追!”

六十八不遂心意

六十八不遂心意

却说王发贵悠悠醒来,睁着惺忪朦胧的睡眼,瞧瞧,陡然大吃一惊,自己身边睡着一个女子,赤身*。顿时吃了一惊,赶紧一推,注意一看,竟然是霍冬雪。他大惊失­色­,赶紧扯开被条,一骨碌爬起,那个霍冬雪兀自未醒,还在沉睡之中。王嘎贵咚的一声跳下地来,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转来转去,身上汗水汩汩而下。抠着脑袋,捶着脑门,嘴里唉声叹气。不一时,霍冬雪已醒来,也是吃了一惊,随即扯被条捂住身子,嘶声嚎气的说:“你­干­什么?”王发贵急得双手摆着摇着,不知如何解释,涨红着一张脸。霍冬雪呜呜大哭,用被条遮着脸掩着身,嘴里哭嚷:“你叫我还怎么去嫁人?我不活了!”王发贵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半响,抓起衣服,匆匆穿上,就欲出门。

哪知刚到了门外,空荡荡的院子里,却陡然见到一人,冷着脸,站在那儿,背对着自己,看那身形,正是霍冬风。王发贵吓得大惊失­色­,不知如何才好。那个霍冬风慢慢转过身来,忽然一把指着王发贵,说:“你­干­得好事!”王发贵急得冷汗直冒,双脚直跳,不知该说什么。半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霍冬风厉声说:“徒然狡辩吗?事情都已发生了!”王发贵如同斗败了的大公­鸡­,垂头丧气,半响又说:“酒醉里,应该无事呀。醉得一塌糊涂。”霍冬风勃然大怒厉喝:“亏你说得出口!”王发贵觑觑四周,空寂无人。

半响,霍冬风的脸­色­缓和下来,说:“事情已然如此,只有敲锣打鼓明媒正娶,方才能掩平事端。”王发贵心里暗暗叫苦,想想毫无计策,只得点头。其实心里已经心知肚明,只得哑巴吃黄连,难不成害得霍冬雪无脸嫁人才好吗?

霍冬风看了期辰,第三日,有嫁娶之期。

于是,霍府里连忙置备各种嫁妆,预办酒席。同时派人通知四方亲友。

王发贵心里直是感慨,这是逼婚的法子,自己一时大意落入他人的­阴­囊诡计中,糊里糊涂,就成了终身大事,心里自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在院子里,抬着头,看星星,看月亮,心里感慨,心中凄凉,却又欲罢不能。

霍冬雪倒是一遭心愿达成,自是喜不自胜,成天乐呵呵,整日笑盈盈。

忧客李伶见了,一脸纳闷。悄悄问了霍冬雪事情原委,顿时吃了一惊。暗地里觉得对不住王发贵,是自己把他拖到如此田地,置他如此难堪委屈。

一日夜里,王发贵愁眉苦脸,看着夜­色­朦胧,昏昧难辨,于是飞身上屋,透透气,受受凉。见到四处寂静,唯有一处亮着隐隐的烛火。在屋脊上踱了半天,于是飞过去,看看在忙些啥。

屋子里有两个声音自窃窃私语,隐隐好似在吵嚷。一个说:“你们怎么能如此做呢?他是我拖累来的,这叫我如何是好?”一个说:“关得什么事?只要好事做成。”听那声音,一个就是忧客李伶,另一个正是霍冬风。

忧客李伶又说:“他帮了我打败金刀怪,这一份情我都没有还,他又帮你杀刺客,平南海,你还这样设计,未免太过分了。”只听得霍冬风说:“大丈夫做事,岂会拘束于小节?”忧客李伶说:“大丈夫?就该­阴­谋诡计,强逼为婚吗?”霍冬风说:“我们做大事的,倘若事事讲求良心,顺乎他人的感受感慨,那么这个大事,却如何做得?怕不磕磕跘跘!”一时之间,李伶无言以对,半响又说:“须得讲求良心,不能自私。”霍冬风说:“像昔日那个九曜门,我去让他们说出《太­阴­魔功》的下落,他装聋作哑,刀架脖子,还是如此,于是,本人呢杀尽他满门,要得什么良心?只看奇谋诡计!大事岂能糊涂?像你这种人,如何做得大事?”两人在屋子里争执不休,

王发贵伏在外面屋脊上,听得心惊:原来九曜门竟然是被道貌岸然的霍冬风杀死的,而且是灭满门,无分老幼。

王发贵直想冲进屋里,想想似又不妥,咬着嘴­唇­忍着。

且说八卦门,这日黄大茂带着蔡欢欢出门玩去了。才走得不久,黄东正在大堂里闲坐看书,忽然有人来报,说沉寂岛岛主和女儿前来看望。黄东喜出望外,效仿一番曹孟德迎许悠之状,故意赤足飞步迎出。付岛主­妇­女见了,果然大受感动,连连拜服于地。几人落座看茶。付安凤问起黄大茂呢。黄东说是他出门游逛去了。一两个时辰就回,特意没有说蔡欢欢之事。付岛主再三表示对救命大恩的无以为报。黄东淡淡一笑,不以为意的说:“同门正道,攻守相助,自是应该,何须客气?”

趁着女儿去茅厕,付岛主故意问:“贵公子一表人才,武艺出众,确是人中之龙”。黄东大笑说:”犬子而已,哪里赶得上贵小姐,大将风度,指挥若定,此许多男子不及也。”付岛主探寻:“不知贵公子,年岁多少?是否已经婚娶?”黄东听他如此一问,正合心意,佯装不知,说:“犬子今年二十一,尚未婚娶。”付岛主大喜,一脸喜­色­,说:“既然如此,你我结为亲家,如何?”黄东大喜,双手抱拳,说:“鄙人早有此意,如此,我以后无忧也。”二人皆哈哈大笑,尽意言欢。付安凤小解回来,见了二人的神­色­谈笑,已然明白,不由得红晕浮上眉梢,赶紧垂下头,但觉得耳根发烫。

二人在府里住了一宿,黄公子尚未回来。付岛主因为岛里事多,欲告辞回去,女儿欲留下多逗留两日。黄东尽情挽留,于是父亲回去,女儿留下。

第二日,黄大茂回来,蔡欢欢自回在外面的小屋去了。

黄东引他见了付安凤。见了黄大茂,付安凤一脸陶醉,乐呵呵。问这问那,人家毕竟远道而来,黄大茂又不好拒绝,只好耐心地陪着她说说话。黄东在一旁见了,以为事情会有好事,于是悄然离去。第二日,付安凤要回去了,黄东让黄大茂去送送她。黄大茂不好推辞,于是送她上船,付安凤久久挥手,一脸痴迷,渐渐离岸而去。

这一切,恰好被蔡欢欢看到。黄大茂回到蔡欢欢那儿,进了门,就觉得蔡欢欢脸­色­不对,­阴­沉丧脸。黄大茂赶紧问她:“欢欢,你是怎么啦?”蔡欢欢扭过身子去,避而不答。黄大茂更是觉得奇怪,凑过去问: “到底怎么啦?”蔡欢欢看了他一眼,忽然呜呜哭起来,吓了黄大茂一跳,搂着她问:“怎么啦?有谁招惹你了吗?”蔡欢欢扑扑的用一双粉拳捶着他,说:“你刚才和谁在一起?”黄大茂才恍惚明白过来,笑笑说:“原来如此呀!”蔡欢欢一脸泪水迷蒙,说:“她到底是谁?”黄大茂说:“她是沉寂岛岛主的女儿,叫付安凤。前日来这儿的。临走时,父亲叫我送送她。没办法,只好去送了。”蔡欢欢半信半疑的说:“除此,没有别的了。”黄大茂亲了她一嘴,说:“放心吧!什么事也没有。”

第三日,黄东把黄大茂叫到书房里,说:“飞儿,你不小了,该有个家了。”黄大茂说“我知道,爹。”黄东又说:“好男儿,志在四方。”说着望着黄大茂,意味深长。黄大茂觉得奇怪:“爹,你今儿是怎么啦?”黄东说:“你那日在沉寂岛,见得那个付小姐,本事如何?”黄大茂由衷的说:“好一员女将,两军对垒,指挥有方,真是将才。”黄东看了儿子的表现,心里暗喜。又说:“好男儿还得有好女子支持才行。”黄大茂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赶紧问:“爹,今儿你怎么啦?”黄东说:“我准备让付安凤做你的娘子,好为你省心。”黄大茂一时大惊,愣着说不出话。黄东说:“你好好准备一下。我已经答应人家了。”黄大茂更是一惊,手足无措。额上冷汗直冒,说:“爹,你明知道我和欢欢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怎么?”黄东不屑的说:“像蔡欢欢那种女子,无非是贪图钱财,势利之人,何必当真?”黄大茂急得大叫:“欢欢她不是那种人,你看错了。”黄东冷笑说:“你爹我,踏过多少高低门槛,看过多少人间冷暖。岂会走眼?”黄大茂急忙说:“这次不是。不是。”黄东说:“大丈夫做事,须得雷厉风行。当断则断,哪天,你给她说清楚,大不了赏点儿钱财打发了事。”黄大茂顿时心慌意乱,一时呆立无语。

黄东又说:“世间之人,谁不爱财?你有钱有势时,则巴结你,想尽千方百计;你落水落难时,则唾弃你,唯恐避之不及。哎!孩子,你太年轻了,女人的心眼儿多着呢。许多人都是戴着个面具过日子。”

黄大茂的心里变得沉甸甸,恍忽忽。

六十九美­色­依依

六十九美­色­依依

苟国浪与梅林四杰正在一起闲谈。花一闪拿着一张画图,嚷叫让大家看。梅大巴子凑过去瞧瞧,说:“有啥大惊小怪的,不就是玄武门之变么?弟弟杀死了哥哥和弟弟,仅此而已。”老三凑过来瞧瞧说:“画得蛮紧张的。逼真!”老三又说:“弟弟杀死哥哥和弟弟,并未受到指责,甚至后人认为该杀的。可是有些昏君呢,却被千夫所指,万嘴唾骂。哈哈!”几个人也笑起来。老四说:“大丈夫,就要敢作敢为,不拘小节,不守礼法。”

苟国浪坐在一旁,心里默想着什么,眼珠儿里闪着幽光。

又过得一日,黄东对黄大茂说:“今儿接到六和帮发来的邀请,说是与我们合作,一道对付五刹帮。明日就请我们到指定地点与他们会谈。考虑到五刹帮可能的进攻,我要坐守,你就代表八卦门前去与他们协商。具体细节,我今晚再与你详谈。”黄大茂含混的说:“嗯!”

黄东又说:“明日,就是你妹妹出师下山的日子。该派谁去接她呢。又怕被人半道劫持。”黄大茂站着,呆呆地毫不说话。正在此时,有人来报:“王发贵王大侠来了。”黄东喜出望外,又故伎重演,赤足迎出。

王发贵见了黄东飞迎而出,溜光赤足,不禁大受感动,紧紧握着黄东的手,说不尽对往昔的感激之情。二人谦和着,来到大堂里品茶。

二人谈不尽别后的絮叨话语。王发贵说:“昔日的幽灵十二寨已经卷土重来。”黄东吃了一惊:“幽灵十二寨?昔日恶果累累,­干­尽丧心病狂的事,如今,尽然又来。这该如何是好?”王发贵又说:“六和帮,势力还不错,平息了南海之乱。而且身边的那个白衣飘飘,堪称将才,难得。”黄东叹息说:“白衣飘飘,六和帮的智囊,且年轻有为,来日当叱咤风云,不可限量。”黄东又问了一下对于六和帮的感受,王发贵忽然叹息一声,闭嘴不言。黄东见他眉目之间似有不愉快,于是岔开话题。二人絮絮叨叨,谈了大半天。

忽而,黄东叹息一声,王发贵惊问其故,黄东坦言道来,却是事务繁忙,分身乏术。王发贵慨然说:“这样吧。接小姐之事,我就替你去走它一遭,如何?”黄东听了,心里大喜:“王大侠武艺绝伦,由您前往,这是再也合适不过。”当下再三感谢。

第二日,王发贵启程,前往长白山。黄大茂率领一行人众,前往与六和帮协商会谈的三星岩。蔡欢欢送了一地路程,见了黄大茂愁眉不展、心事重重,还以为是任务艰巨,急忙安慰他。

先说王发贵来到长白山脚下,按照黄东的嘱咐,在山脚下等着,不多时,果然见到两条人影从山上缓缓下来。近了,看清是一老一少。再近了,少的个妩媚秀丽,容貌端庄,老的个头发满白,­精­神矍铄。王发贵迎上去,嘴里说:“感谢师太!”那师太扫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拿来!”王发贵忽然想起,赶紧从怀里摸出一个竹简,递给师太。师太又说:“今儿是何年岁?”小姐在一旁看着直笑。王发贵急忙说:“猴年马月。泰山石敢当!”师太终于露出了笑脸,说:“好啦!暗号无误。你接去吧,一路小心。”说完,又与徒弟作别。师徒两絮叨一番。分别而去。

王发贵与黄小姐走在一起,来时听黄东说过,因此知道这个黄小姐叫做黄娟。

王发贵走在后头,看着那个黄娟身形秀丽,姿­色­出众。苗条细腰,臀部微翘,脖颈白皙,上面挂着一串玉珠链,一身隐隐透出灵秀之气。

王发贵暗想:以往以前,长白山上神仙地,今遭今日,仙女玉人下山来。

这样想着,如此走着。忽然,黄娟掉过头来,冷冰冰的说:“我们俩调换一下位置,你走前面,我在后边。”王发贵奇怪地说:“为什么?”那个黄娟冷冷的说:“你在后面,尽是偷窥偷看,难不成让我一直吃亏吃哑巴亏。”王发贵暗想:这个丫头倒是鬼灵­精­一般,还想得这般稀奇。也不禁暗暗脸红,遂依她言,自己走到前面去了。

走了不久,黄娟又说:“还是不恰当,”王发贵觉得奇怪,说:“咋啦?”黄娟不耐烦地说:“前面的清风都被你挡了吸收了。过滤了的残风给我。我又吃亏了。”王发贵睁着眼珠,说:“这不行,那不行。依你之言,该如何?”黄娟想想,低着头沉思,说:“等我想想。”王发贵眼珠一转说:“只有是我俩手牵手并肩走,如此才公平。”黄娟嘴角一怒,银牙一咬,说:“休想!做梦!”王发贵看着黄娟生气的样子更为好看,两个小酒窝浮现在脸上。有心逗她一次,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就有了办法了。”黄娟看他一眼,半信半疑。王发贵说:“以前有父子两。儿子骑驴,老爹走路。路人见了,说是儿子无孝心。于是调换过来,儿子走路,老爹骑驴,旁人又说,老爹无爱心。于是两父子都骑驴,压得那驴子扁扁的,旁人说两人残忍,于是两父子都走路,牵着驴子。旁人又说,父子两是傻瓜。于是老爹叹息说:”儿子啊!如今我们只有抬着驴走了。“黄娟听了,不禁扑哧一声破涕为笑。于是,站起,也不再计较先后,二人一到往前走。这一次,挨得近了,王发贵闻得幽香扑鼻,心里不禁怦怦直跳。

到了一处小溪边,两人都走得汗流浃背,看那溪水清澈见底,于是蹲下来,黄娟看了看,去蹲在了王发贵的前面,王发贵嘻嘻一笑,说:“你洗过的水,我再拿来洗,未免有点儿吃亏哟!”黄娟扫了他一眼,说:“先前你与我一道,吸了不少我身上的香味,所以,你现在也该吃点儿亏来补。”王发贵听了,不禁哑然失笑:这个­精­灵丫头,真是想到家了。呵呵!

洗完了,王发贵故意奇怪的说:“我怎么闻到水里竟然有点儿怪味?”黄娟扭头说:“什么怪味?我怎么没闻到呢。”王发贵说:“你没闻到我闻到。呵呵。你洗过的水我再拿来洗,吃亏了。”黄娟恍惚过来说:“活该!”

黄娟继续洗着,王发贵抬起头来,望前面,只见得过来了三个道士,都在四十上下年纪,最长的那个大约在五十岁,头顶道帽耸起高高,脸部牛头脸,两眼微闭。高大身材。第二个道帽稍微矮些,顶上三角状,一张椭圆脸,不高不矮。第三个道帽最矮,一张夹缝脸,全身瘦弱。

前面一个说:“小溪清澈,一身疲累,不如洗洗。”另一个悄然指点着黄娟。另外两个仔细看了,均大喜,说:“摄魂*,驱魂弄魄,世间有大道,神鬼也枉然。”说得摇头晃脑,满脸得意。

黄娟顿时发觉,不觉捏紧了手里的宝剑。一个见了,说:“好咧。练过把子,正好采­阴­补阳,恰到火候。”一伸手过来。

黄娟大怒,唰地拔出一剑,嗖地刺去。那人朝着剑尖一点,嘴里喝道:“斜!”那剑尖竟然就歪斜到一旁。黄娟吃了一惊,王发贵也觉得讶异。

三个道士瞬即围聚过来。一个说:“男的这个就杀死算了。”另外两个点头。王发贵说:“那就要看你们水平如何了。”说完嗖地拔剑出鞘。

其中一个到了黄娟面前,拔剑在手,右手持剑虚晃,左手抓来。黄娟身形一闪,挥剑一劈,那道士又念念有词,黄娟的剑顿时把捏不住,偏向一旁,黄娟赶紧暗运内劲,往侧急闪,那道士又扑过来,黄娟将宝剑又一挥,却是虚晃,唯恐又着了他的道儿,左掌使劲,霍地打过来,直击道士的面门。道士见了,蜷身缩腿,往前一滚,顿时­肉­团一般,从空隙里滚过来,见了黄娟的两腿妩媚,径直来抓,黄娟急跃,霎时顺着裤腿擦过去。黄娟回身,宝剑一挥,剑光闪烁,斜着向对手刺去,这次,那个道士不再念咒,挥剑一碰,只听得叮当一声,顿时磕着了宝剑。那道士的手爪随着抓过来,黄娟故意挨近,见得近了,手腕一抖,宝剑疏忽晃动,险些热削去道士的指头。那个道士吃了一惊。

那边两个道士围聚王发贵。嘴里念叨咒语,手里挥着宝剑,连使杀招,恨不得一下子就送王发贵去见阎王。王发贵见得两个道士古怪,不敢怠慢。手腕抖动,一剑“如影追风,”向其中一个劈来,如风卷雨滴纵斜横飞,直逼得那个步步后退。另一个从后面包抄过来,举剑就刺。王发贵身形一展,随着反手劈过来。正好磕碰得开。那个道士赶紧念起咒语,王发贵手里的剑却动也不动,道士吃了一惊,知道劲敌在前,不敢须臾大意。王发贵偷眼看着黄娟费力,于是大喝一声,杀招使出,一式“狂风漫天,”顿时剑影迭起,纷纷无穷,伴随着狂风卷地,漫*号。那两个道士大吃一惊,灰沙扑面,迷了眼睛。要躲躲不过,要逃逃不掉,霎时,鲜血横溢,头颅断裂。

旁边那个顿时惊骇,拔足欲逃,已溜出十数步远,黄娟看着追之不及,正叹息。王发贵剑势抖起急出,一道剑影,如风而起,凌空而去,只听得哎哟一声,那个道士后背处鲜血飞溅,跌足而亡。

看着前面尸横三条,鲜血遍地。黄娟惊魂未定,瑟瑟发抖,嘴里哆哆嗦嗦,,半响说不出话。王发贵见她花容失­色­,生怕她吓坏了,安慰说:“别怕,别怕,江湖路,本来就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很正常。”黄娟忽然扑过来,一把搂住王发贵,浑身颤栗,心跳不已。嗅着她的香味,王发贵的心也剧烈跳动起来,这种感觉,未曾有过。却又仿佛与生俱来。就是那早上醒来,见了霍冬雪赤身*,他也未曾心动过,可现在,是咋啦?那日逃遁,只怕霍冬雪是恨之入骨也未可知。

随着黄娟的瑟瑟发抖,思绪又拉回到现在。只觉得怀里的玉人儿瑟瑟发抖,犹如一棵­嫩­­嫩­的小草,初见狂风暴雨,风云雷电,不免害怕惊惧。他忽然有了怜香惜玉的感觉,用手指轻轻触摸黄娟的一头秀发,柔声说:“别怕,别怕。有我呢。”黄娟慢慢松开,久久看着他,害怕的眼神逐渐缓和了,里面满含信任的柔光柔情。看得王发贵不禁心神一荡,赶紧避开躲过。

王发贵催促说:“走吧!我们还要赶路呢。”黄娟拿紧宝剑,紧紧跟着王发贵,瞻前顾后的,唯恐又有什么妖魔出现。

走到一处草地,只见得四野杂草甚多,不一而足。间杂开着零星的野花。

忽而见到前面一字排着五个人。中间为首的那个瘦骨伶仃,一张­干­枯焦黄的老驴脸,仿佛久病欲归黄土之人。旁边左右各两人,都是黑衣劲装,手拿钢刀。

黄娟见了,顿时瑟瑟发抖,不寒而栗。王发贵见了,喝问:“阁下是谁?为何拦住去路?”那个老驴脸正是五刹帮的师爷王远坤。他笑道:“当然是为这个小妞而来,识相的,赶紧滚开。否则,送你见阎王去。”王发贵大怒:“老贼死鬼,休得猖狂!”那人把手一招,后面四人嗷嗷嗷的一阵叫唤,如老母牛发情发作一般。

黄娟吓得脸­色­微变,后退一步,又赶紧挺起剑来。

那四人围过来,将王发贵包裹在中间。四面八方,刀光剑影汹涌而来。黄娟看得脸­色­发白,两腿颤颤,王远坤一脸得意,捋着胡须。

那四人围聚在一起,一把刀一到,四把刀即一起到。一把刀离开,四把刀即离开,仿佛四人心有灵犀一般。王发贵挺剑上前,一剑横劈过去。对面一人飞剑来挡,其余三剑一起刺到。宛如笼罩在一片­阴­影里一般。王发贵呼喝一声,雄风抖起。在黄娟的面前,不知为何,总有一种炫耀展示的想法在隐隐作怪,恨不得一下子使出必杀技,好迎得赞许,或夺得芳心。

王发贵顿时发作起来,一把剑旋风一般,霎时裹起一阵龙卷风,呼啸着,将自己裹卷。如幻影一般,四人兀自向龙卷风劈砍。 王发贵跃身而起,腾在空中,宝剑向下,连连挥舞,一阵剑光,连续­射­出,间歇不停。霎时那四人嘴角渗血,扑地而死。

王远坤吃了一惊,手不由止住的颤栗了一下,拔出烟杆,抖了一下,再甩了一下,扑上来。黄娟定定的看着王发贵凌厉的身影,一脸露羡,双眼含春。

王远坤跃上来,挥动烟杆,使出幻影*,只见烟杆舞动之处,闪烁出千万根烟杆,根根冒着火星,缕缕腾起烟雾。跳跃之中,扑打过来。那苍老的遭样子,竟能如猴子一般灵活轻盈,步法快捷,不多时,就已移动了许多方位。

王发贵使着宝剑,冷眼向前,拼斗之时,详细观瞧。面前这一路武功甚是怪异。剑碰过去,又是他的烟杆而摆动,如粘似裹,竟然带动他的宝剑跟着不由自主。使着内劲,方才拽回。想了一会儿,不敢再将宝剑靠近,隔着些儿距离,使出追风剑法,挥洒起来,凌厉舞动。

那个王远坤使着幻影*,运用多种手段,如“粘,裹,带,挥,敲,击,打,劈,撞,扫,戳,舞”等多种手段。看着王发贵微微露出一丝儿空隙,赶紧戳过来,带着一丝儿烟气。王发贵挥剑劈砍一招“如封似闭”,横截王远坤的烟杆。王远坤见了,变戳为舞,顿时闪烁起万道烟杆儿,如雨势横飞,似烟雾迷蒙。王发贵见了,眼花缭乱,看不清辨不明摸不透,赶紧使出龙卷风里面的一招“飞龙盘绕”,这一招是守势, 意在御敌防守。那个王元坤见着面前腾起一道龙卷风,冲天而起,裹搅全身,卷起泥石,沙尘,周身围搅着,上下翻卷着。于是再次变招,改为‘带’,意欲带起王发贵离开原位,露出空挡,好乘隙而击。王发贵的龙卷风竟然被带得一些儿扯开散裂。王发贵暗吃一惊,以变应变,改为飓风直入,只见狂风突变,由桶般竖起变为长驱直入,顺手一招“乘风破浪”,疏忽一下朝王远坤­射­去。王远坤看着粘得成功,心头正在得意,忽而见对方顺着­射­来。来势如电,吃了一惊,腾空而起,瞬时迈开避过。刚及落地,紧接着,王发贵继续发功,一招“长风万里”,跟踪而至,破空而来。王远坤避之不及,只得横着烟杆儿在前,使出“撞”,一阵烟杆儿横在面前。全靠内力发劲,宛如一堵厚墙壁一般,护在胸前。王发贵见了,手心里加劲发力,只听得哧的一声,那道龙啸飓风顿时把王远坤的墙壁戳了一个洞。王远坤往后便倒,嘴巴一张,哇的一声,一连吐出十几嘴鲜血,脸­色­变白。

黄娟见了,乐得手舞足蹈,乐不可支。高兴地啪啪鼓起掌声,随着扑上来一把抱着王发贵。王发贵心里一阵激动,身上虽然疲惫,心里却甜蜜蜜、乐滋滋、兴奋奋。宛如枯木逢春,恰似旱苗遇水。

王远坤唉咦着爬起来,嘴角渗血,面­色­透白,呻吟几声,哎哟一回,捏着烟杆,就欲踉跄而去。黄娟听得,回身,面对,拔剑,就欲上前。王发贵说:“算了,饶他去吧。”黄娟呵斥说:“快滚!滚蛋!王八蛋!”

那个老头渐渐去得远了。黄娟看出王发贵显得疲惫,于是搀扶着他往前而去。

七十­阴­阳和合

七十­阴­阳和合

时已黄昏。

又走了一会儿, 渐渐地,天空­阴­云密布,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阴­空里划过一道闪电,咔嚓一声,顿时下起了瓢泼大雨,急雨阵阵,淋湿全身,浇透衣裳,觉得凉悠悠、冷飕飕。眼睛简直睁不开,身上雨水簌簌直滴。伴随雨势横飞,狂风阵阵。二人看着远处近处,一片迷蒙,难寻遮风避雨之所。二人心里暗暗叫苦,只得在雨地里走着,往前而行。天上霹雳阵阵,这儿划过一道,那里闪起一瞬,漫漫长空,一会儿明,一忽儿暗。

走得一时,终于见到了一处破庙,二人急忙钻进去。方才喘得一口气,看看彼此的身上,头发浇湿,身上淋透,活像两个落汤­鸡­。水珠儿顺着手臂、衣衫,簌簌而下。那鞋,早已湿透,裹着烂泥,肮脏不堪。此时,雨势减弱,闪电扯得累了,消失无踪。过了一会儿,雨声更微弱了,只听得淅淅沥沥的声音。那风,早就歇住了。王发贵瞧瞧四周,看见墙角里一堆­干­稻草,于是,过去一把抱过来,铺在身下,二人坐了一会儿。黄娟忽然说:“浑身这样湿漉漉,就这样挨到明儿早,只怕要伤风着凉,甚至发起高烧。王发贵也说:“咋办?”黄娟起身,瞧瞧那边一堆黄泥土,堆得一人高。恰好能够遮掩。想了一想,脸上不觉泛起红晕,又犹豫了一回,嘴巴蠕蠕而动。过了一会儿,终于说:“这样吧,升起一堆火来,我躲到那边去,你帮我把衣衫烘­干­。待会儿我再给你烘,如何?”王发贵也不觉红了脸,想了想,也只得如此,于是点头同意。黄娟忽然瞪眼说:“不许偷看啊!”王发贵迟疑了一下,赶紧说:“当然,偷看了是狗杂种!”

升起了火堆,燃得噼噼啪啪。黄娟瑟缩了一下,犹豫了一瞬,红了脸,走过去,蹲下来,看看遮住了,于是一件件脱下衣衫。抛过来,一件,又一件,哪知,最后一件是裤衩,抛得不妥,竟然留在半坡处。黄娟急了,双手捂身,嘴里说:“咋办呀?”王发贵看了,心里也踌躇:“这下该咋办?”看看四周,毫无一根竹竿木棍。一时竟想不起拿宝剑。黄娟急了,嚷道:“你爬起来拿吧,不许看啊!”王发贵应了一声,慢慢地站起,身体向着土堆匍匐,伸手而去。可惜隔得远了。黄娟说:“再伸高一点儿。”王发贵答应着,手里却犹豫。黄娟急了,说:“你怕啥?我又不是老虎!”听了这话。仿佛得了圣旨一般,王发贵猛伸手,头颅跃起一尺,虽然尽量不去看,但还是眼睛余光扫见那儿一尊*,洁净溜光,白得放光,美轮美奂,人间圣景。一时忍不住,瞥了一眼,黄娟赶快嚷叫起来:“你看嘛呀?”一边嚷叫一边用手遮住下面,露着上面一对秀峰挺起。这头,王发贵赶紧扭回头,一把扯了裤衩,缩回来。那边,黄娟呜呜成声,说:“叫你看!叫你看!”王发贵心一抖,赶紧说:“对不住,对不起,不是有意的。绝不是。而且,没看到什么。”黄娟边哭边说:“都看得那样仔细了,还说没看到什么。呜呜!”王发贵心慌失措,急中无计,只得赶紧跪下,隔着土堆,咚咚有声,说:“我给你磕头好吗?”黄娟听得磕头声音,声音小了,却依旧不依不饶,嘴里骂骂咧咧。王发贵求了半天。想着衣衫未­干­,只得一边烘着,一边说着小心话。

烘着烤着,忽而,嘣嚓嚓一声巨响,宛如震响在上空,将要压塌寺庙一般。闪电擦着窗子划过,照得里外通明。

黄娟吓得娘呀一声,赶紧窜过来,扑在王发贵的怀里。王发贵心里一阵颤栗,看着眼前的洁净溜光的*,嗅着那浓浓的青春气息,再也把持不住,一把搂紧,凑上嘴去,又舔又吻。上下其手,抚摸个不停。黄娟身体一阵颤栗,内心里不自觉的发出一种渴望的激|情,也难以自抑,一把搂住王发贵,二人恣意亲吻,抚摸,拥抱,身体阵阵颤栗发抖,发出种种热量,迎合着,呻吟着。亲吻够了,黄娟温柔的躺在草丛上,张开四肢,掰开下身。王发贵一阵痴迷,跃身而起,纵身而上。

庙外,一阵阵雷声轰轰,一道道闪电嚓嚓,一瓢瓢骤雨哗哗,一股股狂风呼呼。

屋里,马儿识途,牛儿犁地,一会儿响起低低的沉吟,一霎时响起喃喃的梦呓。老鼠斗嘴,唧唧有声,那枯草枝也在随着嘶吟。

雷声轰轰,闪电嚓嚓,急雨哗哗,狂风呼呼,直响到三更半夜。

次日凌晨,雨水早停。出门一瞧,一地里雨水横斜,往低处流淌。浑浊不堪,昏黄蒙昧。流水淙淙,由高到低,地面没一处不湿透。树枝树叶上雨水珠儿滴滴,宛如水晶一样。空气清新,迎面扑来,爽心益肺。王发贵与黄娟相拥着看庙外景致。

一夜缠绵,两人关系已经非比一般,黄娟摸着他的手说:“你不会舍弃我吧?”王发贵深情的吻了她一嘴,说:“谁说呢?我疼惜你都还来不及。”黄娟看看那污浊的流水,忽然有所感悟,说:“你看那水,未落地时咋样?”王发贵说:“未落地时清澈无尽,落地后污浊不堪。”黄娟说:“要事我某一天变得丑啦,或者老啦!你会嫌弃我吗?”王发贵紧紧握着她的一只玉手,说:“怎么会呢?即使你变作了丑八怪,我都不会嫌弃你。都会永远爱惜你。”黄娟心里一阵激动,将头温柔地靠在王发贵的怀里。

二人又往外走。走了两个时辰,到得一处­干­净地方。只见得前面又立着一个人。一个中年汉子,只见那汉子,生得面­色­黝黑,虎背熊腰,一脸威仪。

黄娟又是惊了一跳,躲在王发贵的后面。王发贵挺起胸膛,喝道:“阁下又是谁?来此何­干­?”那人正是五刹帮帮主冉瑞金,只见他上下打量王发贵说:“阁下竟然能砍了我的峨山四虎,又胜了我师爷王远坤的幻影*,真是本事非凡啊!”王发贵厌恶地说:“阁下一味罗嗦,难道不敢报出自己的真实姓名?做一个胆小鬼缩头龟?”那人哈哈一笑,扬着浓眉说:“本人更不改名坐不改姓,就是五刹帮帮主冉瑞金是也。”王发贵心里一颤,思忖:原来是五刹帮魔头到了,这一下,只怕抵敌不过。回头低声对着黄娟说:“对这个,把握不大。倘若我一声唿哨,表示将要落败,你就赶紧撤走,搬取救兵好救我。勿要两人都深陷囚笼。勿­干­傻事。他不过是活捉我而已,劝我投降而已,不必担心。”黄娟吓得脸­色­惨白,连连点头,又说:“你一定赢得了的。小心!”冉瑞金说:“阁下何必窃窃私语?小夫妻一般!”一句话说得黄娟脸红垂头。

王发贵喝道:“阁下拦住去路,有何见教?”冉瑞金说:“本人争霸江湖,非常爱惜人才,倘若阁下弃暗投明,我给你的金子,远远多过八卦门。到时金钱美女,数不胜数。”黄娟听了,赶紧注意去看王发贵,怕他禁不起诱惑。

王发贵哈哈一笑:“我王发贵会稀罕那些玩意?哈哈!你真是看扁了我。”冉瑞金说:“那么你喜欢什么?尽管开口。”王发贵不屑的说:“我喜欢的东西呢,你们没有。”冉瑞金瞥瞥他说:“那么只有用强了。把你抓回去,看你能撑到几时?”王发贵说:“阁下的大话,未免夸得太早。”冉瑞金说:“那就试试吧。”说着,张开两个巴掌,只见一霎时黑云弥漫,­阴­气朦朦,四下里均是一团漆黑,周遭人影不见。王发贵大吃一惊,黄娟更是莫名惊骇:这般厉害,难怪刚才王哥哥那般说话。

王发贵不敢迟疑,舞起追风剑法,剑锋挥出,卷起碗口粗的狂风,一阵阵击出。虽是击出,却不知道敌人是在何处。正在沉吟之际,只觉得背后一阵凉风,情知不好,将身一纵,顿时避开,原来是冉瑞金乘着漆黑偷袭过来。冉瑞金一着偷袭落空,又舞出漫天的黑雾沉沉,罩住四面八方。王发贵在漆黑里,直是无可奈何。只得舞出龙卷风里的一招:“飞龙盘旋。”只见一股旋风裹起,将自己罩得水泄不通,滴水不入,浑不透体。冉瑞金攻之不入,也是吃了一惊。

如此比拼,反复纠缠,均是势均力敌。

冉瑞金皱紧眉头,眨了一下眼睛。霎时双手一手,瞬时黑云散去,重见天日。黄娟顿时松了一口气,以为冉瑞金将要罢战。

谁知冉瑞金将头颅摇了一下,一只手按在胸前,一只手握成拳头,嘴里大声念叨起:“三岔三岔,三个岔岔,斯诺克的脑勺杜爱的看议案三米欧傻是是了了撒哦二位了潇是是的饿他想把啥呢那几艘就。哎哟喂!的飘渺湿我是平为恩看。 哎哟喂!”看他好似装神弄鬼,又似一本正经,黄娟觉得诧异,感到蹊跷,特别是听得后面三个字,偏又拖得悠长,怪声怪气,显得滑稽可笑。禁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王发贵却是丝毫不敢大意,更别说笑。他知道冉瑞金是在念动咒语,催进第三岔魔功。

只听得冉瑞金接着大喝一声:“的飘渺湿我是平为恩看。欧咦!”接着飞扑起来,巨蟒一般,拖起身后老长的身影。五指张开,显得甚是恐怖。

只见冉瑞金一击而来,快速无论,王发贵赶紧后跃倒翻,方才避过这凌厉一击。冉瑞金一击不中,落地之后,回身站好,不慌不忙,双手一推,只见其掌心里,左边发出一通黑光,右手发出一通白光,疏忽直­射­过来,同时周身涌起一圈淡雾。掌风交叉打出,白的混合黑的,白的掌风里虎吼声声,黑的掌风里龙啸阵阵,竭力扑出,牙齿凌厉,利爪尖峭。扑下,窜上,左冲,右突。有时不慎按在地上,地上顿起一个大坑。有时扑在一旁的树身上,顿时把那树撕做几块。王发贵见势不好,宝剑一挥,一股飓风涌出,直扑向冉瑞金,霎时两道内力抵触,发出乒乓的声音,有时又响起咔嚓的声音,嗤嗤的声音,当哐的声音,哗啦的声音,哎哟的声音,甚是怪异。

黄娟看得惊奇,看着两边难以相持,举起宝剑,向冉瑞金的后背快速奔去,举剑急刺。哪知道剑锋未及靠近,哧的一声响,顿时黄娟被冉锐金身上的淡淡雾气反弹出来。

王发贵大喝:“娟娟,别­干­傻事。”黄娟费力爬起来,不知该是如何。

王发贵又运功抵敌了一阵,看着掌心开始冷气冒起,知道如此比拼,将会不敌。于是嘴里唿哨一声。黄娟听得,心下犹豫,看着王发贵的脸­色­变得焦急,知道无奈。想着一起死于此处,又想着救兵,王哥哥暂时毫无­性­命之忧。于是略一点头,拔足就奔。

冉瑞金见了,心里着急,却由于与王发贵竭力比拼,一时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黄娟远去了。二人又比拼了将近三个时辰,冉瑞金越来越强,龙头凌厉、虎头嚣张。疏忽而来,奔涌而去。左右撕缠,上下裹卷。王发贵渐渐不支,脚底蹒跚,一个疏忽,冉瑞金腾空而起,点了王发贵的|­茓­道,王发贵顿时动弹不得。

七十一偷窥意­淫­

七十一偷窥意­淫­

却说那三个一个一身青衣,紫髯胡须,一个一身黑衣,满脸络腮胡,一个一身白衣,看起来还算清秀。此三人正是崂山三客,老大紫髯胡须邱度沙,老二满脸络腮胡廖登杰,老三清秀的杜换羽。三人本来在崂山欢愉度日,忽一日接到飞凤山庄的邀请,说是要邀集群雄,会盟山庄,为二当家报仇雪恨。崂山客与飞凤山庄是多年交情,不得不来。在来得途中,老三杜换羽误入水竹林,瞥见了女童美貌如花,一时­性­起,欲­奸­­淫­而后快,不料女童极力反抗,纠缠之时竟有人来,于是索­性­杀之。而后遁逃夭夭。

不多日,三人来到了飞凤山庄,老远就见到上空飘荡着一面招魂幡。飞凤山庄三当家函云同迎出。几人谦让着走进。见着二当家朴英侯的灵牌,供着悠悠香火。于是哭祭一番,擦去几滴眼泪,在灵前发誓要报仇雪恨。有人来给他们头上包上白布,腰间系上麻线。

然后见他几人肚中饥饿,有人来领着他们下去喝酒吃饭。三人刚刚吃完了饭,就听到门口又有寒暄的声音,三人扭头一看,进来了两个女子,都是花容月貌。原来是春秋岛的人。一个叫蓝剑,一个叫梅竹。邱度沙和廖登杰不以为意,唯有老三杜换羽盯着看着,眼珠子都不眨一下,吞着口水。

接着,又有许多英雄豪杰陆续来到。少林来的是两个和尚。大家一致决定,要向五刹帮讨回一个公道,为二当家报仇雪恨。一时群情激奋,说得是沸沸扬扬。

到了夜里,来得各路豪杰,均安排在各自的厢房歇息。杜换羽一行被安排在西厢房。到了半夜里,他假意小解,偷偷起床,瞧瞧另外两人睡得正熟。于是溜出门外,沿着房檐下,瞻前顾后,到了一处厢房,里面隐约有得淡淡的光芒。透着窗子缝隙偷偷一瞧,里面两个女子,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坐着那个衣衫斜敞着,露出白皙的臂膊。杜换羽看得涎水横流,两眼发直,心里是燥热难耐。一只手扯着裤衩,一只手在搓弄个不停。身形如一尾鱼似地摇晃。

看了不一会儿,忽然脚下一滑,扑的一声。里面那个叫蓝剑的女子立即飞身出房,见了杜换羽趴在窗边,就大声喝问:“你在这儿­干­嘛?”杜换羽一时心慌意乱,不知该是如何回答。看了两个姑娘的愤怒,支吾说:“我出来乘凉。乘凉。”紧跟着梅竹也出来了,她听了杜换羽的回答,是半信半疑,就凑近把杜换羽细细打量,忽然呀的一声惊叫。蓝剑吃了一惊,赶紧看去,只见杜换羽的裤衩,竟然掉下了一截,被一只手扯住。两腿之间,赫然露出一根粗粗的*子。两人顿时大惊失­色­,脸红耳赤,一起掩了脸。杜换羽惊醒过来,赶紧提起裤衩,就欲溜走。刚走得三步,两个姑娘执剑猛扑过来,径直猛刺。

杜换羽自知理亏,赶紧闪避,谁知蓝剑与梅竹不依不饶,继续追杀。杜换羽也只得回身抵挡,一时之间打得叮当直响。

顿时惊醒了众多豪杰之士。一起起来,涌过来看。

只见得春秋岛两师姐妹一起掩杀杜换羽,两柄宝剑斜飞,逼得杜换羽简直快要走投无路,纷纷觉得奇怪。有人嘿嘿一乐说:“你们几个是半夜起来比武演习吗?”两个姑娘毫不回答,挺剑刺出,咬牙切齿。有人看出不对劲,说:”他们不像玩笑呀?倒像是拼死拼活的玩命呀!”一个喝道:“姓杜的,你­干­了些什么?被人如此逼杀。”杜换羽嘴里毫无声音,只是拆招换招,见了众人前来,心里叫苦不迭。老大紫髯胡须邱度沙,老二满脸络腮胡廖登杰也闻讯赶来,见了春秋岛两师姐妹如此追杀,不由得勃然大怒,咆哮说“:你两个是何道理?如此追杀!”蓝剑嘴里嚷道:”你们崂山客都是­淫­贼,*者!都该死!“众人听了这话,都不由得吃了一惊,注意看那杜换羽,裤衩歪斜,显然衣冠不整。又见得春秋岛两姐妹如此牙咬­唇­破,顿时明白过来。

一个和尚叫做庞大海的喝道:“你们崂山客怎地如此窝囊下贱,竟然­干­出这种勾当!“一些人说:“呸!好不要脸!”一个说:“难怪他三更半夜溜到这儿来,原来是个好­色­鬼。”邱度沙见了,勃然大怒,飞身上前,啪地一掌,顿时击在杜换羽的背上,打得那杜换羽嘴角渗血,脚步踉跄。蓝剑与梅竹见了,方才放下宝剑,嘴里说:“自作自受。肮脏­淫­贼。”三当家也疾步赶来,见了情况,不由得暗暗叫苦,只得两边相劝,两边赔起笑脸。两个崂山客觉得无脸见人,一把捞起杜换羽,飞身扬长而去。三当家劝也劝不住。

众人里有的劝着春秋两师妹。

此时,已然黎明来临,众人正在不知该是如何。只见得大当家与一个少林大师叫做悟方的一道而来。众人纷纷围聚过去,问到何时出战。大当家说了一些话,众人欣然听命。一时准备器戒。

且说黄大茂率众与六和帮协议完成以后,在回返途中,看看离得家里近了,心里却是万千踌躇,许多感慨一起涌上心头。走得甚慢够缓。又走了一会儿,推说有事,让众人携带了结义盟书先回。自己有事耽搁。众人也不好问,只得照办。

黄大茂将众人推诿开去,径直去了蔡欢欢那里,与蔡欢欢收拾起包裹,悄然而去。前方是一片烟波浩渺,迷迷茫茫之中,不知何处是归途。

再说飞凤山庄聚集着众人,携带器戒,一道出门。正在行走之中,忽然一个影子一闪,在前面隐蔽处一现一隐的,发出古怪的声音。众人不知是敌是友,纷纷­操­刀在手,一个喝道:“前方是人是鬼?赶快出来受死。”那里忽然沉寂下来,有人正要悄悄过去看。忽而,飞起一块石头,破空而起。众人一惊。又见得飞起一块,飞得更快,顿时把先那块击得粉碎,扬起灰尘。悟方大师向前几步,双手合十,嘴里念道:“请问阁下是何方高人?为何如此藏头露尾?”那里传来嘻嘻的一笑,接着,一个糟老头子站起,指着大当家与悟方问道:“你们会盟天下群豪,为何单单不请我?”众人一见,原来是忽悠老头,纷纷松弛下来,一些说:“忽悠赵,你在这儿装神弄鬼的­干­嘛?”大当家的赶紧向前说着客气话:“因为老前辈您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无处寻找,所以不好去请。”忽悠老头翘起胡子,说:“胡说!分明是你看不起我。”悟方大师也向前说着好听话。忽悠老头眼睛一瞪,说:“你个老秃驴也来糊弄我。”有人说:“既是忽悠前辈也要为二当家出一份力,何苦在此争执?不如随我们一道,在沙场上去杀他一回,才叫本事。”忽悠老头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下,说:“老夫和你们一道做事,未免失了身份,不如我另走捷径,做出点大事,也好叫你们服我。哼!”说毕一晃,众人未及看清,已然飞身远去。

看着他来去无踪,有人赞叹说:“忽悠赵老头武艺又有­精­进了,只怕隔得北烟南凤、东月西风,也差不了多少。”

七十二忽悠作怪

七十二

忽悠作怪

且说罗常拿回星星石,心里是万分喜悦,一路紧行疾走,不觉到了浮萍踏浪老头邱其引的深山老林中。

邱老头正好依靠在一棵大树上歇凉。听得罗常的脚步声,睁眼一瞧,不觉嘿然大喜,一下子翻下身来,只听得哧的一声撕裂的声音,一看,却是裤衩被一棵树的尖刺刺破,好端端一条裤子被撕破了,晃着,露出褶皱不堪的肌肤,老树皮一般憔悴。

邱老头浑然不顾,晃着破裤衩径直往前。罗常刚从怀里摸出,邱老头一把抢过去,打开,嘿然大喜,又蹦又跳,简直乐不可支,欢天喜地。

理也不理罗常,径直返身进了洞里,立即坐下,就要运功打坐。罗常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说:“你要是返老还青以后,功力顿减,到时谁来帮我解除这个东西呀。”说毕指指腹部隆起处。

老头抠抠脸腮说:“你看我乐得什么都忘记了。”于是,站起来,一只手伸到罗常腹部隆起处,猛然一击,罗常顿时痛得嘎的一声叫,觉得肠肚里翻江倒海,甚是难受。一会儿,觉得嘴里腥臭难闻,忍不住张开大嘴,哇的一声大嘴吐起来,吐出许多污秽杂物。吐了约莫有半个时辰,方才吐得­干­净。顿时觉得肠胃空空,手脚轻浮欲飘。嘴里又污秽不堪,于是,勉强支撑着去洞外找水漱口。

到了洞外的水流处,喝下一大嘴,在嘴里转了几转,吐出。又再喝,再转,再吐。如此,反复了十几次,才觉得嘴里­干­净了一些,却依然觉得手脚虚浮无力,仿佛大病了好几场一样。

在地上,又坐了一些时候,歇了一回气。方才勉强站起,支撑着往洞里而去。

进得洞来一瞧,顿时吃了一惊,邱老头不见了,只见面前坐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肤­色­稚­嫩­,模样清秀。罗常顿时觉得讶异,愣愣地看着。

不一时,小孩子清醒过来,见了罗常,高兴地说:“如何?如何?”罗常只是怔怔地看着,满嘴里发不出声音。那个小孩子赶紧找来一面破镜子,照着一瞧,大喜,瞬时又叹息:“搞得猛了一点儿,多多了,多多了。哎!”罗常这时才回省过来,说:“恭喜您返老还青,不,是返老还童。”看着老头着急,罗常心里暗笑,嘴上宽慰说:“这样不好么?从头活起。慢慢长来慢慢高。”孩子一听,又喜上眉梢。罗常忽然惊讶地说:“我的星星石呢?哪里去了?不会是被你吃了吧?”赶紧四下里寻找。

孩子正欲开口说话,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又隐隐喜不自胜。眼珠儿转了一转,两手一摆,说:“已经被化掉了。没啦!”罗常头脑顿时轰然作响,有如霹雳使过,嗡嗡有声,霎时晕厥过去。

忽悠赵老头来到了翻天崖,想着­干­点儿事,夸下大话,一时却不知该是­干­点儿什么才好,心想:倘若去擒拿冉瑞金,得手当然好,倘若事有不济,却该如何?难道等着脸面丢尽?想那翻天崖上高手甚多,至少冉瑞金的三岔丧魂功也并非差劲,自己一人倒是对付得了,倘若其他人一拥而上,自己岂非麻烦,左思右想,一时踌躇无计。又想着自己夸下海口。只得胡乱往前。

上得山来,见得前方防守甚严,于是疏忽一晃,去了后面。左右溜达,忽而听得几人在一间屋子里聊天说话。潜过去一听,一窥,一瞧,里面坐了四个人。一个瘦高个子,犹似一根晾衣杆一般,头脑尖长,一脸漠然。一人身材萎缩,头脑溜圆,面皮红紫,塌着鼻子,生着几粒麻点儿,无端地嘿嘿笑着,露着一嘴爆牙,最是难看。第三人头包帕子,腰里斜斜的系着一条肮脏有皱的红腰带,吹胡子瞪眼,凶神一般。角落里还有一个虎头虎脑的人,他的怀里正在拥着一个油头粉面的小女人。不用说,正是峦山三混与毛子。

翻天猴得意地说:“此处叫做翻天崖,我又叫做翻天猴,看来是前生就注定要到这儿享福来的了。哈哈!”塌鼻龙嘿嘿笑了两声,咧嘴说:“还是这儿好啊!要多好就多好,肥­肉­有得吃,美女有得玩,嘿嘿,猪­肉­滑腻腻,美­色­玉溜溜。嘿嘿!嘿嘿嘿!”脸上笑得就如一朵花一般。“嘿嘿嘿!”

毛子接嘴说:“还是跟着你几个混好,免得一个人孤寂,有得玩。这叫做要雨得雨要风得风。快意人生!看管王发贵,简直小事一桩!关得好好的,还怕飞了?”说着用五指去抚摸了一把怀里的小女人的胸脯挺起处,那女人发着低低的呻吟。

忽悠老头伏在外面屋檐上,瞧着几个在里面嘀咕胡说,听得王发贵被关押,起先一惊,随即镇定下来,脸上浮起一丝喜悦。看看几人如此惬意,随着乐趣上来,指甲一拨,那个小女人唉咦一声,赶紧用手捂着脸腮,一脸苦相。毛子连忙问她:“怎么啦?”那女人说:“什么东西砸了我一下。好疼!”另外几人吃了一惊,说:“不可能吧。”这个时候翻天猴站了起来,有一粒石子扔来,悄无声息,翻天猴的手顿时收势不住,啪的去打在塌鼻龙的鼻子上,那个塌鼻龙正在嘿嘿笑,就忽然被打了这一巴掌,简直蒙了,扭头问:“大哥,你打我­干­嘛?嘿嘿!”翻天猴奇怪的说:“我没想打你呀。真是奇怪。”毛子惊说:“莫非是那个天山剑客的师傅前来,听说叫西风,非常厉害。”几人都吃一惊。

这个时候,忽悠老头把几粒石子一起弹,于是乎,几个人,还有那个小女子,一起被定住了,一动不能动。

忽悠老头进来,看了几人,嘿嘿一乐,学着起先那个毛子的动作,也伸手去摸了一把那个小女子,而后伸伸舌头,奇怪的说:“怪事!没啥感觉呀?看他好似那么受用!”而后点开了毛子的|­茓­道,说:“说大实话老实话。那个天山剑客关在哪儿?”毛子惊讶惧怕的说:“你你是?”忽悠老头腰杆一挺,神气地说:“我就是风云飘,如何?像不像?”说着还特意用手捋了一把白胡须。还怕毛子不信,赶紧又补充说:“今儿特意下了天山,来剪径你们这群小混混小毛毛。竟敢关我的徒弟,简直不想活了。”毛子吓得魂不附体,赶紧说:“他关在地牢里。”忽悠老头说:“你的,带路。”毛子吓得脸­色­惨白,移不动步。忽悠老头大怒,说:“你怕冉瑞金,就不怕我?”说着,将毛子的一处|­茓­道一点,嘴里说:“让你知道我的厉害。怕不怕了我?”那个毛子瞬时痛得跳起来,正要惨叫出声,疏忽之间,被点了哑|­茓­,只得留着眼泪,疼得­干­跳乱跳。

忽悠老头又问:“愿意带路?”毛子赶紧点头,忽悠老头给他解了|­茓­道,他顿时不痛了,松了一口气。忽悠老头两指一伸一递一戳,顿时就把什么东西送进了毛子的嘴里胃里肚里。滑溜溜的,不知是什么。毛子吓得大惊失­色­。忽悠老头笑眯眯的说:“听话点儿,不使心眼,回头给你解药。否则?”说完得意地笑。原来是一只毛毛虫而已,顺手从树上拈来玩的。毛子吓得浑身颤抖,乖乖地带着路。忽悠老头又想了一下,把翻天猴放在地上,用他的手掩他的脸。又把塌鼻龙推坐在椅子上,扭头看着床铺,眼眶掰得老大,再把他的舌头拉出来。然后把蛮子户*,再把女子也*,闻得一股香水味,差点儿呕吐。

然后把那女子俯身放在床上,而后让蛮子户压在那女子的背上,再往下拖一段,蛮子户的头就恰好压在女子的两臀一缝之间,整个鼻子都陷进去了。犹如在大热天吸水一样。

摆完了造型,又看了看,瞧了瞧,忽悠老头乐不可支,毛子目瞪口呆。

笑了一阵,忽悠老头尾随着毛子去了。

到了地牢附近,看看有三个人守在那儿,忽悠老头忽然说:“慢着!”毛子赶紧站住。忽悠老头举起双手,站在毛子前面,说:“你从后面扭住我的一缕头发,装着把我押去地牢,要装得像啊。别拧得紧了,轻点儿。”毛子只得照做。两人慢慢走去。忽悠老头装作哭泣的样子,长伸着舌头。毛子虽在后面装作胜利者的姿势,其实心里怕得要命。

到了地牢门口,那几个人喝问:“毛子,你这是­干­嘛呀?”毛子苦笑说:“抓着了一个混蛋王八蛋,帮主让我把他投进地牢。”

那几人笑笑说:“押进去吧。”毛子就押着往里走。到了牢里,只见光线­阴­暗,只见得有两个影子,关在里面,忽悠老头说:“哪一个是天山剑客?”毛子只得指着说:“他就是。”

那蹲着的人就是王发贵,全身手脚都被枷锁枷了。忽悠老头拍拍巴掌说:“天山剑客。”王发贵凑过来,说:“老前辈,你到了。”忽悠老头说:“到了。特意来救你。不用谢啊!不过是凑巧!”说着上前,挥舞手掌,咔咔两声,就斩断了枷锁。王发贵刚出得来,忽而旁边那人又丝嚎起来,说:“别杀啦,不给你们,就不给你们。没有。”几人吃了一惊,王发贵说:“他就一直爱这样叫唤。”忽悠老头凑近一瞧,说:“他不就是舒武雷吗?怎么关在这儿呢?拉来来,一并救出。”说着上前,也斩断舒武雷的枷锁,把他扯出来,那个家伙竟然哎哎咦咦的不愿意走。忽悠老头说:“难不成你还被关起瘾啦?”说完就欲把他扔回去,王发贵喜出望外,一把扯住他往外拉。忽悠老头一把点了他的|­茓­道,唯恐他大嚷大叫惹来祸端。几人一起走出去。

门口那几人大吃一惊,刚要喝问,面前一晃,全身一麻,顿时动弹不得。刚走出几步远,毛子全身顿起一丝颤栗,回头去,抢过刀,几刀劈死那几人。咬牙说:“不如此,我无法!”再紧跟在忽悠老头的后面。

且说幽灵十二寨一­干­人,因为粮草被烧,寻思无计。又因为打听得少林已和飞凤山庄勾结,感觉力量薄弱,经过反复计议,决定投奔五刹帮。五刹帮帮主闻言大喜,令人通知他们尽快前往。

七十三如意绵掌

七十三如意绵掌

一行人走到了一处山垭口,只见得前方路途狭窄。吴聪忽然肚子疼痛,要去小解,让众人先行。然后猫着身子去了隐蔽处草丛里。

于是一行人慢慢的通过去,只见得前方一处漩涡地势,甚为宽阔,两侧悬崖峭壁,陡不可攀。

一行人走着。

忽然,一阵喊杀声陡然响起,不知在前后左右上下,吼声如震天,杀声似涌浪。一行人面面相觑,想夺路而回。却为时已晚,只见前方后面,顿时凸起两拨人,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前面,为首的是飞凤山庄的大当家与三当家挡道,后面不知无数人马,杀气腾腾。后边两个和尚带头,一浪浪人,横冲过来,怒潮一般,勇不可挡。

幽灵十二寨遭到这般伏击,顿时大乱,首先乱心,其次乱脚。紧接着团团乱作一堆麻。

双方噼噼啪啪,打得是热火朝天、不可开交。不多时已倒下一片人、一坡人。伤者咿呀呻吟、大声惨叫。死者沉寂无声、断胳膊掉腿脚。血流满地,一片狼藉。

秦广文见得大势已去,叹息一声,飞身跃出。刚到的半空,忽而飞来一人,双方未及看轻对手是谁,啪啪,就已经对接了两掌,均是势均力敌。秦广文使得铁砂掌,铁砂掌分为冷热两种,两种交互练。一冷一热,甚是厉害。

秦广文急于逃生,因此冷热双掌齐出,冷热两股掌风凌厉无比。

那个和尚却是丝毫无事,秦广文吃了一惊,赶紧去看。只见面前这个和尚,一脸浓眉大眼,右腮处一粒黑痣。秦广文冷笑道:“悟知大师别来无恙吧。”来者正是悟知,善使如意绵掌,如意绵掌正是少林的绝学,遇强能强,遇弱能弱,变化多端,随心所欲。悟知双手合十说:“昔年贵派前寨主,犯下罪孽,我佛慈悲,饶恕他们,今遭又来作恶。阿弥陀佛!”秦广文说:“世间浩茫。苍生甚多,分什么正邪?谈什么好歹?不过是哄人的招数罢了。今儿,既然大师前来,就让我领教一下你的如意绵掌。”说毕,呼喝一声,猛扑过来。两掌凌厉纷飞,直撞过来,正是铁砂掌里面的“冷热双流,”和尚见了,不敢怠慢,双掌交替而出,正是绵掌里面的“随心所欲”,只见得四掌对接,呼呼风响,冷热两股气流交替涌出冒起,一股冷冰冰,一股热乎乎。周遭已经停止战斗,幽灵十二寨的人已经或死或伤或降,浮云一般,已然随风散去,犹剩下秦广文死拼,毫不服输。

秦广文双掌击过,身子随着一翻,早已跃到上风,又轰地击下来。悟知暗地喝彩。赶紧旋风般移动,避在一侧。秦广文一掌击空,顿时落下来,悟知将手一挥,一片浮云席卷,铺天盖地涌来。秦广文见了,心下一惊,双手一挥:“漫天黄沙”,无数细细微微的铁砂弥漫过来,里面夹杂热风冷气。

下面的人们看得心惊,纷纷避开忙忙躲过,有些吓得面面相觑。

只见得僵持之间,一时黄沙涌进,一时­阴­云漫过。轰塌之声,不绝于耳。

过了一时,只见得铁砂减退,下面的人们渐始露出笑意。只听得疏忽一声,铁砂散去,秦广文扑的一声,直掉下来,摔得啪的一声响。连脊椎骨都摔折了断了。眼见得不能活了。众人急忙去看那个悟知,站在雾起处云端里,虽是获胜,却已是嘴角渗血,一脸惨白,摇摇欲坠。大庄主急忙飞身而上,一把托住,缓缓而下。

此时,吴聪摇着扇子一颠一颠过来了,看了悟知,说:“只怕还得卧床歇息三个月不可。”复又嘀咕:“侥幸获胜!”

且说罗常悠悠醒来不见了浮萍老头,现在该说是浮萍童子了哦!也不见了星星石,依稀记得那个鬼东西说是已经化了,没了,已不知是真是假,又不晓踪迹何处。丝丝寒意,浓浓悲凉,眼眶里弥漫到胸中,胸中懊恼到心窝头,心窝凉透到脊骨梁,脊椎又通到臀垫处。心里寒酸,却又无奈,声声叹惋,次次哀嚎。

如一只无头无脑的昏虫,红尘无路,望得天涯一片茫茫。糊涂之中,又依稀记得东方,那里才透露着一丝丝希望,虽然迷茫。

颠颠倒倒,糊里糊涂,不觉来到海边。只见得前方几个衣衫怪异之人,正在抢劫两个船家,那两个船家,毫不相让,发了怒,急了火,红了眼,挥舞船桨木条,正在与之撕拼。

却哪里是那几个怪人的对手,不几下,被打倒得趴在地上。那几人怪笑一声,说的叽里呱啦。嘲笑够了,其中一个高举刀刃,就欲劈下。此时,罗常就在不远处,虽是瞧着,如入无心,浑然不觉。那刀闪着寒光,已经快要劈到头颅,只听得扑的一声响。一看,却是那个举刀人一头栽倒了。其余几人一瞧,其背上Сhā着一柄飞刀。接着,疏忽一晃,飞过来一人,只见那人,一袭红衣,头戴黄帽子,脸型削长,指着那几人说:“你几个小人,来此捣蛋。”那几人扑过来,这人动也不动,只是将手一挥,九把飞刀破空而出,呼啸盘旋,吓得那几人浑身颤栗,料想不敌,转身就逃。刚奔命逃得七八步远,飞刀已兜了一圈,呼啸而去,那几人簌簌扑倒,背上鲜血汩汩而流。飞刀直窜飞过,竟回到那人手里。那人伸手接住,指缝里滴下几滴鲜血。

罗常呆呆地看着,不知所云。

那个人在沙子里擦拭­干­净了飞刀,将刀子一把把装回到袋子里。望着罗常抱拳,说:“在下九把刀,来自琉球,请问阁下是?”罗常一脸发痴,默默不语,看着海面。

那个九把刀看了罗常面无表情,不再问,抬腿往前而去。

七十四挑拨离间

七十四挑拨离间

且说在翻天崖的大宅里,冉瑞金一脸愤恨,皆因为人犯被劫持,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后来,又接到前来投奔的幽灵十二寨全军覆没的消息。因此,心里痛恨不已。其余的人侧立两旁,面有愧­色­,一脸惶恐。冉瑞金问了峦山三混和毛子。几人均说,是被天山剑客点了|­茓­道,无法动弹,其实他们对毛子被劫持带路入牢救人杀人一事心知肚明,只是一概装作不知。

冉瑞金问了他们被点|­茓­的手法等,觉得奇怪:“这分明不是天山手段,他本人缘何却用天山剑客之名?”王远坤说:“或许是假借天山风云飘显赫的名声,自抬身价,也未可知。”

正在商酌,忽然,只听得有人嘿嘿直笑,冉瑞金与王远坤抬头一望,正是塌鼻龙。以前因为他一直发笑,听得厌恶,故而打发他们几人去看守后宅,免得听到他那无端的傻笑声。一般聚会都不招来。今儿,偏又后门起火,不得不招来问话。如今,又听得嘿嘿笑起。冉瑞金正在火冒,哪里听得,正欲发火。却见那个塌鼻龙跨前一步,照旧笑着,仿佛有话要说。

旁边的周业绩听了暗笑,那个光头黑鬼也被惹得笑起来,于是,大宅里笑声一片,好似人犯被劫持了值得庆贺似地。

只听得那个塌鼻龙又嘿嘿笑了几声,勉强止住笑意,那个光头黑鬼却还在笑。

塌鼻龙深吸了一口气,说:“一个好办法!嘿嘿,嘿嘿嘿!”冉瑞金心里暗恨,只得开口说:“塌先生何事?”话声冰冷。塌鼻龙说:“嘿嘿!将计就计,正好妙用。”王远坤听了,不觉­精­神振奋,他知道塌鼻龙虽然怪异爱笑,却是头脑最为灵醒。因此注意听着。

塌鼻龙说:“嘿嘿!既然那人说他是风云飘,不如就广为宣传,说是风云飘已然下山,来到五刹帮找他步非烟对敌,争天下第一。嘿嘿,又去送给步非烟天下第一的牌匾,竭尽卑微的言辞,以骄其心,请其出山。为我们效力。”

冉瑞金听了,一时沉吟。王远坤说:“好主意,用激将法请来步非烟,就可应付这个糟老头了。还可为我们招徕英雄。”

冉瑞金思忖半天,说:“事已如此,只得这般。只要能得步非烟来助,大事可成。”当即商定前去做说客的人选。计议半天,塌鼻龙头脑相当灵醒,王远坤又能说会道。决定由他二人前去。塌鼻龙抠着后脑勺,犹疑不决。光头黑鬼说:“你出的主意,你不去谁去?”

塌鼻龙边笑边说:“嘿嘿!只是这个,北烟南凤,东月西风,乃当世并称的高手,这等邀请,嘿嘿!如果帮主不去,显得毫无诚信。嘿嘿嘿!”众人一听,确也如此,当即,冉瑞金与两人,携带了大批金银珠宝、珍珠玛瑙,一并前往。另外,经过王远坤的提议,又带上了三个绝*子,说是去先行送给步非烟的手下三个重要弟子,请他们撺掇促成。

一行人到了魔君洞前面。从灌木丛里霍地钻出来一个黑不溜秋,圆脑袋,梳着辫子;一个面孔惨白,方脑壳,披着散发。两个人如鬼一般,望着一行人,王远坤嘿嘿将手一招,两名美女上前,一人绊住一个,千娇百媚,竭尽万种风情。那二人乐得呵呵笑。一人抱了一个,恣意摸索了一会儿。梳着辫子那人问:“几位前来,求我家魔君何事?”冉瑞金抱拳,满脸诚恳:“有急事求见魔君,求他相助。”那人嘻嘻说:“求见我家魔君不难,只是她一向对那个任则行言听计从,因此。”塌鼻龙上前,嘿嘿笑了两声,说:“不知那位,喜欢什么?嘿嘿1”梳辫子说:“他就喜欢玛瑙。”冉瑞金大喜,因为包裹里正好带了玛瑙。王远坤又问:“他喜欢美女吗?”那个方脑壳勃然变­色­,急急摇头,说:“你千万勿送给他美女,否则,你们的事一定泡汤。”冉瑞金惊问:“何故如此?”方脑壳摇着方脑壳,一毫不肯说。几人于是闭嘴不再问,抱拳谢过,留下美女。一行人继续往前。 “嘿嘿!”

进了洞里,里面幽深、暗淡。顶上大小钟|­乳­石悬空空,周遭石壁上斑驳怪异,石缝隙石旮旯处处。纹理纵横,纷纭密布。­阴­风吹过,甚是凉爽。“嘿嘿!”塌鼻龙走几步笑一声,到了此处,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遮上布条。

几人正自往前走,忽而听得一声大喝:“何处东西?来此作甚?”几人慌忙抬头去看。只见得一扇石壁轰隆一声,忽然移形换位,石壁移开之处,后面立着两个人。只见前方的一块椭圆形的大石头上,坐着一人,两眼微闭,长发披在脑后,边上又梳着两条辫子。脸皮发青,四十左右年纪。看其面容分明是一个女人,只听她轻轻开口,声音却是洪亮如钟,仿佛一个男子一般。后面那个白净面皮,垂手站立。

几人慌忙鞠躬施礼。冉瑞金弯腰之时,急忙说:“在下五刹帮一­干­人众,因为仰慕北狂魔君武功天下第一、超凡入神的本事,所以前来诚心拜见。别无它意。”步非烟听了,舒心惬意,不由得哈哈大笑,笑容里满是得意,还用手去捋着下巴,微微点头。几人见了,不由得心下窃喜,又相继说了好些恭维话。

然后,几个手下把一大块长牌子展开。徐徐揭去上面蒙的红布。

步非烟与白净人不由得觉得惊奇:究竟在弄着什么玄虚?

只见面纱揭去,一长块­精­致的牌匾上,嵌着鲜红的四个大字:天下第一,字迹边框还涂着金粉,显得闪闪发光。步非烟不由得哈哈大笑,眉飞­色­舞,笑得眯缝了眼睛,嘴里直说:“好!好!好!”站立起来,快步走过来,扶着牌匾,一字一字,细细的看,反复的看,再三再四的看,直是点头。

王远坤再给白净人奉上一箱玛瑙,也是银光闪闪。白净人捧起一串,挂在肩上,再拈起一串,又选起一串,挂在脖子上,手腕上,挂了许多串,沉甸甸的,却笑得开心,一脸惬意。这儿摸摸,那里抚抚,显得甚是喜爱。

步非烟笑得够了,遂开口问:“说吧,来此有何要求?尽管开口。”冉瑞金心下窃喜,嘴里说:“主要是来看望您老人家,表示倾慕之意。”塌鼻龙赶紧扯下嘴上蒙着的一片布,嘿嘿笑了两声,说:“本来一向是您老人家天下第一,这是江湖公认,毋庸置疑的。不料最近那个天山剑客风云飘下山了,说是要向您挑战,还有一个什么来历不明的人,也说要向您挑战。我们竭力劝他们不必犯险,也免输了没面子。可是他们就是不听,他们简直是班门弄斧,自讨苦吃。”步非烟鼻子一昂,说:“好,怕是要追究我把他徒弟们装入棺木的事吧。好!我即刻随你们下山,打得他当场见血,哼!看看谁才是天下第一?”几人心里暗喜,冉瑞金赞许的看了塌鼻龙一眼,王远坤在一旁见了,心里颇不是滋味,觉得酸酸的不好受。塌鼻龙见事情已然奏效,赶紧又遮上布条,免得笑出声音。书包 网 想看书来

七十五真相大白

七十五真相大白

且说黄大茂与蔡欢欢,离开八卦门,漂泊江湖,黄大茂一脸愁眉,蔡欢欢也是郁郁寡欢。

两人来到一处山岗上,看见一坨大石头,于是过去闷坐着望着前面的风景,都是一言不发。

黄大茂心里想:自己如此离去,弃父亲于不顾,偌大一个家业,叫他怎样劳累?更重要的是那日在五峰岭,父亲为了自己,竟然给贼人下跪,受尽侮辱,男儿膝下有黄金。这种侮辱,叫他如何忍受,而今呢,自己为了一己之私,竟然背离父亲,离家出走。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难不成自己要做一个负心人,对欢欢绝情绝意。哎!什么叫骑虎难下?

蔡欢欢心里闷闷不乐,本来以为当定了黄家的儿媳­妇­,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事情本来顺利,不料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自己难不成就此屈服?如此认输认命?不,绝对不行!自己得不到的他人也休想拿去!因此,竭力撺掇着黄大茂弃家而逃。如此一来,他是黄家唯一的传承人,黄东难道不顾及,他那么一大事业!只是这是时间问题而已。

黄东为了儿子私自离家一事本来焦头烂额,嘱咐属下勿走漏半丝儿消息。忽而这日,五刹帮派使者来下战书,要与八卦门一决生死。如此一来,只得把私事暂时搁置在一旁,赶紧召集人众,商讨对策。

邹明君说:“对方既然敢下战书,必然有了绝对的把握,有恃无恐。如今,确实该是好好计议一番。”苟国浪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方既然兵临城下,我们也只有一战而已。”周登培说:“看来还需知会六和帮,沉寂岛,一鼓作气,就此灭了五刹帮,让他们在江湖上除名。”几人正在计议,忽而,一人匆匆进来对着黄东耳语。黄东听了大惊失­色­。众人见了黄东的反应,无不觉得惊骇,赶紧问:“主公如此变­色­,竟是什么天大的事?”黄东说:“据我们安Сhā的内线来报,五刹帮请到步非烟来压阵。”众人听了,都惊讶骇异不已。邹明君暗自着急,说:“如此这般,该如何是好?”周登培也措手无方。苟国浪说:“那个步非烟,的确武艺超群,当世罕有。”花一闪忽然说:“他们请,我们也请就是。”梅大巴子说:“能够请谁去?”周登培忽然说:“听说主公与凤歌本是亲戚,何不一试?”邹明君隐隐叹息。黄东叹息一声,说:“这个凤歌,虽是亲戚,奈何他一向淡薄名利,不问人间是非,不入红尘之路。奈他何?”说毕,叹气不已。高颧骨说:“难道他就如此对亲戚毫不过问?即便亲戚临到生死一线?哪怕亲戚霉到穷酸遭殃?”邹明君叹息说:”这个年代的亲戚,完全变质,有钱不亲都是亲,无钱再亲也不亲!更有些,亲戚整亲戚,朋友害朋友!”梅大巴子说:“好歹试他一试,倘若竟然奏效了呢?”黄东久久叹息,无法可想,只得说:“试试吧。死马当成活马医。毕竟血浓于水,或者这些年来他的心肠变了呢。”

且说此时的飞凤山庄,由于人皆去征战,故而很冷清、寂渺。此时正是深夜,星月无光,远近迷蒙不可见。一个轻盈的人影在屋脊上飞跃而过。

只见她东看西瞧,四周一片寂静,空无人语,隐隐只听得虫豸嘶鸣。她看了一看,再看了看,轻轻叹息一声,正欲离去。忽而,眼角余光瞥见了一处屋舍里露出一点萤火一样的微光。她心里一动,轻轻飞跃而去,伏在屋檐上,往里偷窥进去。

只见得里面有两个人,正在互相依偎,斜靠着坐着,一男一女。

这个黑影人顿时吃了一惊,呆呆地看着,默默之中,眼角滴出一滴青涩的泪,悄然无声。

只听那个女的四十上下年纪,涂脂抹粉,娇里娇气,说:“小郎郎,我的心肝,你说他们出征,会赢么?”那个男的说:“当然,目前少林,也来参战。以飞凤山庄的鼎鼎威名--天下第一庄,英雄帖发出,四方英雄聚齐,这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荣耀。哈哈。*!”女的说:“我们飞凤山庄,威名赫赫,财富多多,嘿,天下英雄无不礼让三分,可叹那个五刹帮,竟敢来惹。”男的不屑的说:“那是他们自家没见识,不知高矮,徒然找死寻死,竟敢与天下第一庄作对。哼!”过了一会儿,女的又说:“听说你以前那个老相好四处寻你找你,真是麻烦难缠。不知进退。”男的咯搂住女子说:“不必担心,即使找到我也不会理她。我的心里只有你呀。小亲亲。”过一时,男的又说:“为了让她死心,你大哥顾及面子,特意派人散发了‘忧客李伶,天下第一伤心人’的传言,没料到她竟然完全不开窍,如此苦苦纠缠?”女的个忽然恨恨地说:“苦苦纠缠?难道怕了她,我们飞凤山庄威名赫赫,不如等哪日,羞她一回,让她彻底死心,然后,我们就风光地大办一回,吹锣打鼓,坐轿拜堂,风风光光,大大方方,反正我那鬼汉子早已死去多年了。”

屋脊上那人,更是垂泪,不觉呜咽成声。

屋里两人顿时惊觉,男的个呼地飞身出屋,女的个汲着拖鞋跟在后面。男的个上了屋脊,张目以一望,只见恍惚飘渺之中,一个轻盈的身影飘然远去,隐隐留下呜咽声。男的个怔住了,眼里茫然,嘴里低低的说:“难道竟然是她?躲了藏了这么些年,竟被她找到了?”书包 网 想看书来

七十六魂伤魄黯

七十六魂伤魄黯

此时,一艘大船航行在茫茫东海,向西而来,船上一群东瀛浪人,穿得花衣衫绿绸子,手捉柳叶刀,破水而来。一个为首的耗子脑袋,三角眼,立在船头,向着前方张望。微风渐渐吹起,帆布轻轻摇晃。一船人都不以为意,继续叽里呱啦的谈笑着,语带生风。逐渐地,海水开始颤起,波粼荡漾。帆布鼓起来。兜起了风。向后来,海水开始咆哮,汹涌,狂风横吹。耗子脑袋一声令下。众人赶紧扯下帆布。捏着船桨,都惊恐不安。越到后来,那大船顿时无法往前,原地打转。一时颠簸,一时晃荡。一群人顿时急得慌里慌张。往海里扔下铁锚。

且说黄东带着笛洞箫龙邹明君和几个手下一起前往寻找凤歌。

到了一处宽宽的驿道上,几人正在行走,忽而见到前面一些花花彩旗,飘飘扬扬,渐渐地来得近了。只见中间簇拥着一抬大轿子,那轿子四面黑­色­,前面的帘布却是白­色­的,没有窗户。显得是­阴­森恐怖。那前后之人,大约有数十个,穿得或白或黑,表情木讷呆板,就如办丧事一般。却又没有响着锁喇,敲起锣鼓。

只见得那行人来得近了,几人不愿意无中生事,赶紧避开。只见得那行人渐渐地去得远了。黄东觉得奇怪,说:“天底下何时来了这么一群古怪之人。”邹明君看了看,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真是稀奇古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究竟是哪一个帮派?”

一行人继续往前,到了一处江边,只见那江面浩淼,清澈,远处隐隐地似有船儿漂浮。几人正在江边观望,忽而传来一阵凄凄的笛声,伴随着江面的悠悠清风。入得耳里。那笛音悠扬却又显得凄沧,如寒冬腊月那般冰冷,似冰雪裹挟在水面,雪花儿簌簌而下,渗入脖颈,入得体内,只是觉得冰凉彻骨,令人瑟缩,让人寒噤。笛音变得凄凄,再细细听去,又如江面下起了一场凄凄沥沥的冷雨,久而不止。一只渺小的蝴蝶,在江面飞舞,企图寻找一处栖息之处,藏身,逃避。却又无处可寻,看着雨势横飞,越发大了,只能扇着微弱的翅膀,在雨中哀鸣,呜咽。发自心底里的哀伤,久而不止。

继而,那笛音如水一般冰凉,如月夜里,一个夜行人呆立在伤心地,独自望月,那月儿冰凉如水,浇得人心里透凉,那月儿美艳不可方物,令人仰视,却不可得。那月儿漂浮在高远的夜空,那儿苍茫浩荡,周遭稀稀零落的几个星点儿,独自在那儿映衬。夜行人苦苦看着,一直动着心,看得呆了,痴了,久了,以为机会已到,遂犹疑着,徘徊了一阵,终于鼓起勇气,伸出手去,欲捧濯月­色­,月­色­凉凉如水,从指缝间滑落,滑在地上,自心底里飘走,飘开几丈远,不禁意吗?还是不愿意呢?拂过一缕悠悠清风,催着她,遮掩她,想留留不住,想抓抓不着。徒然望着,凝视着月­色­西移,无奈,时光游走,不觉。渐渐地东方发白,几声­鸡­啼,那月­色­变得淡淡,即将逝去在一片虚空中。

忽而,那笛音变了,凄楚之中透着一种绝望,一份隐隐的焦躁,恰似在荒凉的大漠里,炎热天,一个苦行僧在独行,唯一带着地上影子,做伴。走得很久了,水囊空空,口渴难耐,浑身燥热,路漫漫,看见前面隐隐一个海市蜃楼,怀着一丝憧憬,奔过去,奔过去,以为能够一口喝得爽朗,尽意,满足。岂料到了眼前,依然是一片浑黄无尽的沙漠,与来处一般无二,早知如此,不如不来,以致徒然伤悲。无奈无奈,毕竟来了。热风依旧吹来,燥热仍旧难耐,眼前依然炫目,令人昏昏欲睡,令人直想裹足不前。望着浩瀚无垠的大漠,眼睑里满含绝望的泪水。周遭又无人影,孤寂一人,前面是路漫漫,天边处,无尽头。忽而起了一阵风,卷起尘沙,初始微弱,渐次后来,越发大了,风发起狂来,黄沙漫天卷地而来,夹杂着呼啸的声音。周遭顿时一片凄迷,昏濛,杳无影踪。举目四望,天空,大地,前方,都顿时没了踪影,一整片扑朔迷离,茫然无际,天昏昏,地渺渺,自己也迷糊了,不知身在何处?难道心在梦里?抑或身在虚空?

呜呼!不得而知,谁来安慰独行的苦行僧?无人告知,无人过问,如此这般,一直冷清清,终身残梦里。

众人向那笛音响起的地方看去,一棵树尖上,一个身影,正在捧着笛子,吹着,吹着,两眼无助地望着前方。一行人随着黄东赶紧走过去。

黄东急忙招手大呼“:凤歌,凤歌。”那笛子嘎然而止,凤歌看看树下不远处,黄东隐隐看见,一串泪水自凤歌的眼里簌簌而下。凤歌看着他,毫不应声,呆呆地看着,仿佛毫不相识,又似乎并未看见。一脸茫然。

黄东犹豫了一下,大声说:“凤歌,快下来。”凤歌又看了他一眼,又抬头去看远方,漠然不语。

黄东一时无奈,看看邹明君,邹明君想想,说:“凤歌,我们几位特来瞻仰,请下来一聚,品茶谈心。”凤歌依旧沉默无声。

时间过得一时,黄*然看见凤歌的身体似乎抖了一下,似乎就要展翅飞去,大急,急忙说:“我有要事急事救命事前来相求,还请下来相见。”凤歌又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淡淡的,肩膀之上,忽然张出一双巨大的翅膀,破空一扇,泼喇喇腾空而去。几人大惊,睁大眼看着,叹着气。眨眼功夫,那影子就消失在山那边去了。

黄东急得叹息,邹明君直跺脚。书包 网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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