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恐怕不知,我华山有一门功法,名为‘挽魂诀’,能救重伤垂死之人,可施此诀者却会大耗精元,折损寿命,褚师兄行走江湖救助过不少义士和百姓,曾多次施展‘挽魂诀’,这却比寻常的侠义之举更要难得多……”
周临道:“不错,褚掌门侠义仁心,我等好生敬佩。”
杜星言听到孙仲飞也提到了“精元”二字,微微一凛,对周临先前的推断更信了几分。
任冰然疑惑道:“孙前辈,听你所言,你的师兄实在是天下无双的大侠,你为何却要背叛他呢?唐门真的就比华山好上很多?是不是褚掌门对你很是不好?”
孙仲飞摇头道:“褚师兄至仁至善,从不曾亏欠过一个好人,对贫弱者更是倾其所有相助,你想他对素昧平生的外人尚且如此,对我这同门师弟,又岂会不好?”
任冰然气上心头,大声道:“那你为何还要叛离华山!?”
孙仲飞黯然良久,叹道:“或许是因为我师兄样样强过我,我在华山给他压得死死的,永远不能畅快地施展拳脚……”
任冰然恍然冷笑:“原来你是嫉妒褚掌门。哼哼,褚掌门智谋无双,你去投奔唐门,他却已赶在你牵头,先行等你,恐怕你这趟入川未必会顺利。”
孙仲飞也不动怒,径自道:“离开华山的前一晚,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一路上山,经过不少屋舍,可一个师兄弟也没见到,满山上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个人,我大觉古怪,继续上山,越往上去,心里却越觉得恐惧不安……”
周临、杜星言及任冰然都不知孙仲飞为何忽然说起他的梦境来,只觉得这梦确实古怪的很,只听孙仲飞继续道:“后来……后来……我在梦里走到了华山剑派祭祀师门祖宗的紫虚殿前,心中恐惧也到了极点,浑身发抖着推开了殿门,只见……只见满殿都是,都是师兄弟的尸首……遍地的尸体中间,有一个人背对着我立着,手里提着滴血的长剑,那人……那人穿着一身粗布的农夫衣衫,蓦然回过头来……却是……却是……”
听到这里,任冰然骇然打了个寒颤,大声叫道:“你别说了!别说了!你这是妒念作祟,才在梦里诋毁褚前辈!”
孙仲飞默然良久,才道:“无论如何,事已至此,孙某只好一路走下去了,我确然对不住褚师兄,那也是无可奈何。”
任冰然冷笑连连,还要再讥讽几句,被周临和杜星言连使眼色才没说出口,气愤愤地径自走到一边去了。
(四)
当夜四人在村边草地上露宿,到后半夜,杜星言半睡半醒间瞥见孙仲飞仍自伫立于星空下眼望北方。
第二日一早,四人一起吃过干粮,周临道:“既然孙兄掌伤已无大碍,咱们就此分别,我们三人要到渝州去,孙兄,后会有期。”
孙仲飞缓缓看过眼前三人,欲言又止,最后道:“好,就此别过,或许他日仍能再会。”
任冰然冷笑道:“最好莫要再会。”
孙仲飞哈哈一笑,也不以为意,转头大步而去。
任冰然忍不住喊道:“那褚前辈后来有没有再娶?”孙仲飞头也不回地道:“当然没有。”话音方落,人已去得 ...
(远了。
杜星言等三人与孙仲飞同行多日,虽觉此人深藏不露,又亦正亦邪,行事不同常人,可一朝分别,毕竟有些怅然。而后三人重新买了马匹,向着渝州城飞驰而去。
路上,周临又叮嘱杜星言道:“杜兄弟,你以后切记,和人动手过招时,须得将别人内劲以‘夜雨飞剑’震迫出来,否则大伤自身真元。”
杜星言点点头,问道:“可这‘夜雨飞剑’需要引水施展,到时候动手之际,却到哪里寻水雨去?那也只好将内劲空振出去,如此这夜雨飞剑的威力就极弱了。”
周临哈哈一笑:“此言差矣。水之一物,天上地下,所在皆有。就算是在干旱炙热的沙漠,风里也带有些微水汽。”
杜星言道:“话虽如此,可水汽微不可见,如何引得动?”
周临淡淡道:“我推断这夜雨飞剑,施展者功力越深,能引动的水花就越细微,杜兄弟,等你练到精深处,自然能够引动天地间的亿万水汽。”
杜星言闻言沉思起来,越想越是骇然,心想细微水汽无所不在,若真能练到可以随意引动的境界,敌人如何还能防范?那岂非几可无敌于天下?
过得片刻,杜星言问道:“世间真有人练到过这般境地么?”
周临目光一闪,微笑道:“有没有人练到过我也不知,不过世上若有一人能练到如此境地,那么一定便是李林繇。”
(五)
天黑前,三人赶到渝州城郊,只觉巴蜀秀色,虽已入秋,仍美不胜收,心旷神怡之下,便在城门口茶肆里歇脚,刚喝了一口茶,忽然有一群人马烟尘滚滚地经过,三人定睛看去,周临皱眉道:“这些都是华山剑派的人,你看他们的衣带。”
杜星言一看,果然这群人都系着流云带。那群人本已驰过了茶棚,忽然其中两个汉子调转马头回来,下马问茶肆中的人:“诸位英雄,不知可否见过一人,头发散乱,脸上带疤,带着一把剑的?”
杜星言一惊,暗想:“这汉子说的不正是孙仲飞么,莫非是华山弟子南下来清理门户么?”
任冰然大声道:“你说的那人是不是叫孙仲飞?”
周临和杜星言一起大惊,那华山派的汉子也是又惊又喜,忙问:“不错,不知姑娘是否见过他?这人是我师门叛徒,我们务必要寻到他。”
任冰然正寻思着该如何回答,周临已抢先道:“我们没有见过。”
那人狐疑道:“那你们怎知孙仲飞的形貌?你们认识他?”
周临信口说道:“那是因为也有旁的人向我们打听过此人。”
那人闻言嘀嘀咕咕道:“嗯,张师兄比我们先到渝州,或许已打听过了。”
他身旁的汉子也道:“不错,孙仲飞要投奔唐门,唐门中的高手眼下全在渝州,咱们找遍渝州城,务要在他和唐门接头之前寻到他。”
两人说着,告辞道谢离去。
杜星言等三人面面相觑,各怀心事,好一会儿没说话。
当夜,三人在醉云楼落脚,杜星言在客房床榻上辗转反侧,连日来的经历在脑中纷乱闪过,只觉头痛欲裂,直到天快明了才迷糊睡去。等天大亮了,三人一齐下楼吃饭,只见一个散发汉子已坐在楼下一桌上饮酒,桌上横放着一柄长剑。
三人一怔,周临最先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孙兄,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孙仲飞回头一望,哈哈笑道:“看来孙某和几位缘分未尽,快快下来同饮几杯。”
四人再度同桌共饮,杜星言道:“孙前辈,眼下华山剑派的许多人都到了渝州,正在四处找寻前辈。”
孙仲飞闻言一笑,没说什么,举杯又饮。
任冰然横了杜星言一眼,冷笑道:“孙仲飞,杜大哥好心救你,你既知渝州危险,何不赶紧脚底抹油,逃之夭夭,居然还有闲情喝酒。”
孙仲飞笑道:“多谢姑娘好心提醒,孙某稍后便走。”
任冰然哼了一声,道:“我对你可没什么好心。”而后一桌静默无言,任冰然吃了几口菜,只觉索然无味,对站在角落里的店小二道:“我见你们这醉云楼挺气派,想来是渝州城里首屈一指的酒楼了吧。”
那店小二脸上黝黑,一直在一旁低头不语,闻言一怔,摇头道:“要说最气派的,恐怕当属城南山脚下的江月坊了,听说那江月坊依山而建,共有三进院落,远远大过咱们醉云楼。若几位客官早来几日,倒是可以去江月坊看看。”
任冰然笑道:“怎么,如今便不行么?”
那店小二眼珠一转,刚要回答,忽然醉云楼的门被推开,正是柳鸣怀抱受伤的唐慕瑶和林还仙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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