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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忆潇湘 > 第六回 白玉锁金风 多少楼台月明中

第六回 白玉锁金风 多少楼台月明中

厅外另一名男子道:“没听到朱雀使的踪影,看来我们是来晚了。不过奇怪的是,屋内怎么有股气息这般熟悉?”

“寒冰堡”众女子听言,均是一惊,暗忖:“这两名男子又是如何上的‘忘情峰’?”但听喻琉璃对外喝道:“来者何人,不知这忘情峰乃是男子不得入内么?”

那被称为“夜魇”的男子低声道:“女子,六人。”

声音yīn沉的男子继而不满道:“本以为能一击中的,好向犴主交代,现下却是扑了个空,真不痛快。”说着,只听一阵刀剑摩擦之声从屋外而来。

夜魇道:“鬼面你刚醒没多久,还是不要杀生的为好。虽然我目不能见,可实在是受不了那血腥味,我们还是走吧。”

喻琉璃见那两人竟是自顾自聊,将自己方才所言置若罔闻,心中蓦然升起一股怒气,足下一移,骤然奔至厅外,怒道:“此地是你们想走便走的么?”她方踏出主厅,却见赤炎魔君身形一晃,已到了自己身前,不由得暗暗一惊。

赤炎魔君“嘿嘿”一笑,对面前两名方yù转身的黑袍男子道:“夜魇,鬼面,好久不见了。”

两名黑袍男子闻言,皆是“咦”一声,猛然回身而视。但瞧这两人一身黑sè斗篷遮住掩面,不见其容,其中身材较矮的男子奇道:“你是何人,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名字?”。

另一名黑袍男子似是明白过来,恍然道:“方才我还说怎么有一股鼻息似曾相识,原来是你,青龙使。血鹤倒是没对犴主说谎,你果然还活着。”

赤炎魔君仰天一笑,不屑道:“谁能杀得了青龙?哼,夜魇你的耳朵照样还是跟十七年前一样,比狗鼻子还灵。”

夜魇身旁的鬼面知晓赤炎魔君身份,竟是有些兴奋,道:“青龙使你以真面目示人,也当真胆大。不过你是如何到得此处,莫非也是来找朱雀使的?”

赤炎魔君一脸傲sè,道:“老夫想如何,便如何,无须你二人多管。倒是你们此番来找她,应是奉了那人的命令,找她回去的吧?”鬼面、夜魇两人闻言,却是未有一人搭话。

喻琉璃听闻这赤炎魔君竟是与这两人相识,甚是诧异,暗想:“难道他们口中所说的朱雀使是师父?”她心头几转,想了数个念头,忽地开口道:“若是你们想找我们师父,只怕是来错地方了。我已在堡内各处都留下了隐秘记号,倘若你们几人心有不轨,待我们师父回来一看便知。不想自找麻烦的,就速速下山去。”

鬼面听罢,yīnyīn一笑,道:“朱雀使的弟子果然有几分她的凌厉之样,不过我倒要看看你师父现下能否帮你。”他说着,自双袖取出一对奇异刀剑,微微摩擦,身形一斜,似是立马要向喻琉璃扑去。

却听一旁的夜魇对鬼面道:“鬼面你怎地这般心急,你忘了当年你是怎么沉睡了一整年的?”他转而对赤炎魔君道:“青龙使,现在犴主正是用人之际,众人大多都已重新聚首,单凭你的心智与武功,你若能回到我们这边,想来犴主应是既往不咎,你觉如何?”

但见赤炎魔君竟是大马金刀,坐在地上,打了个哈欠,道:“这十几年老夫闲散惯了,对那档子事早已没了兴趣,而且老夫奉劝你们二人一句,其实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没你们想得那么简单。”

鬼面闻言,yīn沉一笑,道:“我从来就不管什么简单复杂,只喜欢这刀剑沾血的感觉和气味。”他身形蓦地向前一冲,双手刀剑横划,往众女子之中砍去,来势竟是极快。赤炎魔君冷哼一声,喝道:“老夫身后的人也是你能动的?”只见他右臂撑地,骤然翻身,左手登时打出,将鬼面手中双刃一抓,猛然向前一甩……此番兔起鹘落,众女子但觉眼前一阵刀光剑影闪过,也未瞧清两人究竟是如何出招,唯有喻琉璃双眼紧盯着赤炎魔君,神sè甚是惊奇。鬼面被赤炎魔君一甩之下,骤然飞出数丈之远,只见他刀剑在地上一划,去势渐止。他似是略有不信,奇道:“青龙使,你难道忘了当年朱雀使是如何与你作对的,为何你还要护着她的弟子?”

赤炎魔君抖了抖衣衫上的雪屑,道:“老夫早就说过了,我想如何便如何。鬼面你现下的修为还管不了老夫,夜魇,你也出手吧。”

夜魇闻言,摇首道:“我可不是鬼面,都说这‘二将难敌一使’,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不过夜魇我还是想对青龙使说一句,若是这般放我二人走,只怕青龙使之后的rì子会有些难过了。犴主确认了你尚在人世的消息,定会派人来做些什么。”

赤炎魔君听罢,狂笑不止,声似长啸,震得众人微微一怔,却听他道:“夜魇你是激老夫出手么,哼,老夫就偏要放你们走。你回去告诉那人,无论是谁来,我青龙都照杀不误,最好是让玄武来,老夫早想寻寻他的晦气。”

夜魇淡淡一笑,道:“夜魇定会转达,少陪了。”他缓缓转身,对一旁的鬼面招了招手,道:“看在你刚醒的份上,再忍你这一次,下不为例,我们走。”鬼面yīn哼一声,似是十分不满,却又是没有办法,点地而跟,与夜魇消失在茫茫山雪之间。

喻琉璃自始至终都未明白,为何赤炎魔君会三番四次地救自己,她对其道:“你和我师父究竟是何关系?”

赤炎魔君缓缓道:“这都是许久以前的事了,你知道了也毫无益处,还是快告诉我韩霏到底去哪了为好。”

喻琉璃见他不肯说起其中缘由,眼神蓦地一寒,冷冷道:“太行山。”

赤炎魔君登时英眉一挑,骤然笑道:“又去‘碧仙宫’胡闹么?妙极妙极!”他对喻琉璃道:“你同我走吧。”

喻琉璃疑道:“去哪?”

赤炎魔君道:“韩霏去哪,我便去哪。”

第七回 楼兰一曲撼天落 西子半屏震世惊㈤

临安郊外,近湖小阁,易生双目紧盯着面前桌上的字条,微微出神,只见其上写到“幸能见字,勿复回阁。切记,人于江湖,所yù随心,是非己分,无须自愧”。他自窗外望去,瞧见叶菩提与公冶白二人蹲坐在阁旁湖边,公冶白满脸嬉笑,而叶菩提则是神sè漠然,不知两人在谈论何事。易生环顾这空无一人的楼阁,低声自问道:“如此一来,是要何去何从呢?”

忽听阁外公冶白“咦”一声,道:“你是谁?”易生闻言一怔,迈步而出,循着公冶白目光看去,但见一人身着紫袍斗篷,蜷缩在湖旁的一颗槐树之上,他暗忖道:“适才来时未曾发现此处有人,这人的身法也当真了得。”易生一瞧那人衣饰似曾相识,竟是与那rì偶遇的紫袍客所穿一模一样,心中蓦地一惊,忙将叶菩提与公冶白唤至自己身旁,道:“你们俩先进屋去,不到万不得已,别出来。”

但见那紫袍之人微微一伸腿脚,笑道:“青龙使,想不到你的驻颜之术如此厉害,虽然我乌雁从未见过您的尊荣,可这近二十年的功夫过去了,你竟然还是这般年轻,难怪血鹤会吓得连话都有些说不清了,嘿嘿。”

易生听闻此人亦称自己为“青龙使”,心想应是与那紫袍客是一路之人,当下微微一忖,道:“阁下怕是认错人了吧,在下易生,并不是你口中所说的‘青龙使’。”

乌雁身上的黑sè斗篷将其面目尽数罩住,难以看清其神情,他“啧啧”一声,道:“若不是血鹤说了你还活着,只怕我真会眼拙认不出来,不过青龙使你别忘了,乌雁手中还有个‘百傀堂’,任何风吹草动,都难逃雁翅之下。”

但见易生神sè漠然,淡淡道:“阁下来此有何目的?”

乌雁身子一侧,自树上横落而下,双足轻点而立,正sè道:“乌雁现带来犴主之令,速召青龙使回归,犴主还特地说了一句,‘以往之事,一概不究’。鬼面与夜魇也正在召回朱雀使,现下仅白虎使下落不明,玄武使早已是回到犴主身边了,其他各将各卫在人世的大抵也尽数寻到了。青龙使,你意下如何?”

易生渐渐听得满头雾水,面sè略有不悦,道:“我已说了我不是你所说的青龙使,无须多费口舌,请回吧。”

乌雁微哼一声,道:“果然被玄武使言中,还望青龙使你好自为之,犴主可从不会坐视不理的,哈哈。”只见他一个翻身,点在身后槐树之上,三两个起伏便消失在易生视线之中,去势之快,令人骇然。

易生心忖道:“此人的轻功只怕是与喻姑娘的‘踏雪诀’不相上下,也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忽听身后公冶白道:“易大哥,这人是你朋友么?”易生闻言,淡笑道:“也不知是哪来的怪人,将我当做了别人。”公冶白听罢,“哦”一声,便不再询问。但见叶菩提倚靠在楼阁门外,望着易生,略有所思。

公冶白对易生道:“易大哥,能带我去城里一趟么?我想找些做机关的材料,菩提他非要让我给他做些好玩的东西,可之前走得匆忙,很多事物都未带全了。”易生暗想,那乌雁能寻到此处,这小阁已是难以久住了,倒不如先去临安城暂缓几rì,再做打算。他颔首道:“如此也好,现下湖边夜风甚强,不宜居住。你们收拾一下细软,我们顺便去城里住几rì。”说罢,便与二人稍作整理,往临安城去了。

此番易生则是不敢再让两名少年单独在城中逗留,他一路随着叶菩提与公冶白在临安城内闲逛,漫无目的地看着四周。临安乃南宋京都,虽说这金陵繁华热闹,已是比其他地方强上许多,然却无法与临安相比。公冶白在金陵之时,鲜有机会在白rì里到城中来,因而见了如此之景,兴奋新奇之感溢于言表。他与叶菩提二人在诸多木铁金器店铺之间来回,两人言行举止一冷一热,令易生看得是暗自发笑。

易生瞧两人进了一处铁匠铺,与打铁师傅一顿嬉闹,惹得那中年师傅哈哈大笑,不由得微微摇首,莞尔而笑。他在一旁寻得间小茶铺,坐而饮茶,忽见一群异装男女向此处走来。易生心觉好奇,侧目而视,发现领头的女子竟是之前在太行山上遇到的盈罗,不免心中一怔,当下转过身去,令自己不被发现。他见盈罗走入茶铺,对伙计问道:“这位小哥,请问那‘明月舫’怎么走?”

那伙计二十出头的模样,一听盈罗说起“明月舫”,双眼微微发亮,笑道:“姑娘说的是西湖边上大画舫‘明月’吧,知道知道,这临安城里谁不知这‘明月画舫’呀,它在西湖的东面,姑娘循着这条道一直往前走,就能到西湖了。‘明月画舫’可不是一般的大,姑娘一眼就准能看见。”但见盈罗微微一笑,让身后人打赏了那伙计,便一路往东去了。

易生心觉有异,暗想:“杨世伯说起这女子来路是‘万蛊窟’一派,与菩提和石前辈的‘天毒宗’有莫大联系,此时这西南苗疆之人来到这江南之地也不知yù意如何,暂且还是不要告诉菩提的为好。”他心念几转,见公冶白、叶菩提自铁匠铺而出,起身迎上,与二人又在城里逛了些许时辰,随后便回了客栈。

夜幕洒落,将临安紧紧包裹,却藏不住西子的点点粼光,好似繁星坠地,令人心醉。一座巨大的画舫在西湖东岸而立,舫高数丈,共有三层,其间灯火通亮,犹如白昼,舫上行人仿佛似画中小人,将画舫映衬得美轮美奂。但见西湖之上忽地泛起一阵散乱的涟漪,缓缓向画舫而去,一声衣袂破空之响微起,一个黑影自画舫尾部石壁而起,稳稳落在画舫顶部。

第七回 楼兰一曲撼天落 西子半屏震世惊㈥

来者正是易生,只见他双手在画舫石栏间一钩一荡,飞入一间未亮灯火的屋内,轻滚而落,不激起丁点声响。易生将衣衫稍作整理,开门而出,但见这画舫内金碧辉煌,雕栏玉砌,甚是华贵。一名伙计打扮的男子恰巧路过此处,见易生从房中而出,上前问道:“客官可啥个吩咐?”这人一口浓重的吴侬软语,倒是令易生略感亲切。

易生道:“今rì是否有一群苗疆打扮的人来过?”那伙计闻言,顿时一脸无奈,埋怨道:“啊哟,可别提了,今遭确有一批西南异族的人来咯,一会儿要让阿拉拿蝎子、蜘蛛给伊拉吃,一会儿又要挑这挑那个,难弄死了。不过也没办法,伊拉个头头来头不小,阿拉老板也惹不起哦。哝,伊拉就在对面的中庭,客官最好也不要去惹伊拉。”

易生见他年岁与自己相仿,身材亦是大致相像,不禁心中盘算一番,当即将那伙计叫入房内,趁其不备,出指点倒。他换上这人的衣衫,将其藏在房间的床榻之内,转而大步一迈,往外走去。易生方出门几步,但听楼下一男子喊道:“钱郃这个小鬼头,还不快给我下来,中庭那几个神仙的菜再不上,老板就要扒我的皮了!”

易生向下望去,只见一名四五十岁的男子气呼呼地瞧着自己,双眼似要喷出火来,便低头跑了下去,含糊道:“来咯来咯!”那男子将手中两碟黑乎乎的事物递给易生,怒道:“还不快去!”他边说边往易生背上猛然拍去,原本这男子出手教训伙计是家常便饭之事,每每手下伙计不合自己心意,便举手猛拍,好不威风,岂料这次却是找错了人。易生周身均有真气护体,他这大力一拍,非但易生毫无感觉,反而他将自己手拍的微微发肿,火辣生疼。但听那男子捂手切齿道:“龟儿子的龟壳还挺硬嘛!”

这二楼的中庭,乃是“明月画舫”中最大的房间。易生端着手中之物,稍稍瞧了一眼,发觉竟是些烤熟的蜈蚣、蝎子之类的毒物,顿时眉头一皱。他拉下头顶的围帽,尽量遮住自己面容,以防被盈罗几人认出,而后轻叩中庭的房门,举步而入。只见屋内端坐着二十几人,盯着正首主席上的一名青衣男子,神情严肃。众人见易生弓腰而来,步伐虚浮,显然是不会武艺之人,当下也没去理他。

但听那青衣男子沉声道:“盈罗,这蓝御人的三名女娃子非但没有抓到,反而还给为师带来了数十名碧仙宫的高手,结果西南一役损失大半,你是不是该说的什么?”易生斜眼瞥去,只见盈罗坐在左首,面sè微微发白,低声道:“徒儿愿意受罚…”那青衣男子不怒不笑,看不出去什么神sè,道:“不过为师也觉奇怪,这蓝御人如何能请到‘御龙仙’华修心的。也罢也罢,是为师大意了,盈罗你们‘五毒洞’回去以后,自行受罚,为师就不多管了。”盈罗闻言,忙喜道:“多谢师父不杀之恩!”

易生暗想,这人自称是盈罗的师父,应当便是“万蛊窟”的奎伊,但见此人方脸浓眉,却是一脸英气,丝毫未显出石传云口中所说的弑师灭门之恶,不禁感叹世间人心深藏,终难所料。他将手中菜盘放下,对那青衣男子道:“客官,还有何吩咐?”奎伊一旁的蓝衫男子道:“此处没你什么事了,先下去。”易生低头应了一声,退出屋外。

蓝衫男子对奎伊道:“师父,不知这次召集弟子们来为了何事?”

奎伊淡淡道:“敖龙此前被为师派去取《天毒心法》,已是大半个月未有消息,想必是遭到不测了。”

众人闻言,均是一惊,蓝衫男子忙问道:“敖师弟修为尚佳,怎么会如此?”奎伊“哼”一声,道:“这小子自入门起就爱托大,虽说在‘三血蛊’上有些小成,可毕竟那人是为师的师兄。石传云这老东西武功不怎样,心眼确是有许多,当年‘醉毒子’就被他哄得上天,《天毒心法》为师连见都没见一次,竟是传给了他。”他言语略有怒气,微微一顿,复道:“敖龙只身一人前去,自然七八成是有去无回。不过这也倒好,让为师知晓了那老东西还在人世。木泽,你可别学你师弟那样,好好管教你的‘两仪洞’。”

蓝衫男子听罢,神sè一紧,忙道:“弟子遵命!”

奎伊神情一缓,道:“其实为师此番叫你们来,还另有要事。”他将嗓音刻意压低,道:“这西南之地虽说是毒物众多,适宜炼蛊,然那里终究是边陲之地,难登高处。如若‘万蛊窟’能立足于中原开阔之所,自当创下一番威名。想来那‘碧仙宫’所居的太行山确是一块福地,为师有一计,可重创碧仙宫,既解了先前的心头恶气,又可令‘万蛊窟’从此名声大噪。”

众人闻言,不禁又惊又喜,人群中渐渐响起一阵议论声,但见木泽若有所思,道:“师父,恕弟子无礼,这北派‘碧仙宫’数百年的威名,少说也有上千名门人,其中高手林立,此前仅是三十余人便在西南杀得我们措手不及,师父究竟是有何妙计?”

奎伊目光中微有赞许之sè,颔首道:“为师果然没有看错你,木泽。深思熟虑,实乃成大事者的首要,此节你们无须担忧,这次不仅仅是‘万蛊窟’一方之力,哼哼,你们只需听为师的吩咐便可。木泽,此番为师令你出手,可别让为师失望了。”

木泽双目中微显异彩,当即道:“弟子定当不负师父厚望!”只见奎伊向木泽招招手,耳语一番。但听窗外忽地响起“咯噔”一声,众人登时一惊。却见奎伊身形一晃,推窗yù出,大喊道:“何方小贼!”但见一名黑袍男子倒挂在窗外,犹如一只巨大蝙蝠,令人心头微微发寒。

第七回 楼兰一曲撼天落 西子半屏震世惊㈦

奎伊登时恍然,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墨风你。”

黑袍男子露出一双冰冷的双眼,道:“主人让我前来告诉你,猎物已经在路上,命你按计划立刻行动,莫要错过良机。”

奎伊闻言,神sè一喜,颔首道:“我这里也已安排妥当,还请他放心。”

黑袍男子冷冷道:“话我已传到,少陪了。”但见他身子一翻,急急坠下,轻点湖水,消失在夜幕之中。

奎伊原本还想问些什么,然见他已走远,便回身坐下,对众弟子道:“此次乃是‘万蛊窟’能否立足中原的关键,你们可都要打起jīng神,别让为师失望了。”他眼神一寒,向众人一扫,缓缓道:“若是再发生与之前相同之事,莫怪为师下手责罚。”众人听罢,神sè各异,均道:“弟子自当尽心竭力!”

画舫之外,易生漫步而行,往城中走去,他心道:“‘万蛊窟’yù对‘碧仙宫’不利,若是让其得逞,定是死伤无数。虽说‘碧仙宫’之中,也有不明是非世人,但杨世伯、华修心前辈这类的正气高手应是占了多数,还是抢在奎伊动手前通知杨世伯的为好。不过先前在‘巨剑峰’闯下意外之祸,也不知此行是凶是吉。”

他一路忖着,不多时便到了所住客栈。易生先前是等叶菩提与公冶白入睡后才出去至西湖,因而回来之时屏息静行,怕吵醒了他们二人。他方迈入房门,却听叶菩提的房中传来一阵异响,心中一奇,微微开了一道门缝,向内望去。但见叶菩提闭目盘坐,满面寒气,似在运功,他将双手四指慢慢举起,对身前墙上连戳数指。易生蓦地一惊,只听“噗噗”几声,白墙之上竟是被叶菩提隔空点陷三、四个窟窿。

易生暗忖:“菩提何时变得这般厉害,如此指力已是颇有小成,莫非他每晚都在练《天毒心法》上的武功?”他自门缝看去,瞧见叶菩提面sè青寒,心中不由得暗自担心:“菩提所修习的指法实为yīn寒之功,虽说他身上的寒毒已是被压制的七七八八,少有再犯,然这般下去,却是会令寒气在其体内越积越多,rì后一旦发作,后果不堪设想。”他见叶菩提正运功至紧要关头,不敢推门而入,当下便在门口静静守着,直至他吐气而起,上床入睡,方才退回自己房中休息。

次rì,易生便与二人说起北上之事,叶、公冶两人向来少有主见,一切皆是由易生安排,自是没有什么想法。三人在临安城稍作整顿,晌午刚过,就动身往太行而去。

十数rì之后,三人到了燕京附近的一处小镇,寻得一间客栈打尖吃饭,方坐下未久,只见两名僧人缓步走入客栈。易生见年岁稍大的一名僧人身着白衫僧服,四十余岁的模样,面容清瘦,然其太阳­茓­高高鼓起,显然是一名内家高手,而那名年纪较小的僧人则是一身青衫僧服,二十出头,相貌清秀,一双眼睛似是对周遭事物甚是感兴趣,不断环顾而视。

白衫僧人见了,淡淡道:“静心,你一路而来,被这花花世界迷惑得心难静,气难平,这每rì的功课莫非是白做了?”青衫僧人闻言,面有愧sè,低首道:“苦行师叔教训的,静心知错了。”那两人与伙计言语几句,在客栈西首坐下。

易生瞧他二人一身打扮,与先前在“碧仙宫”遇见的“西江寺”僧人颇为相像,暗忖这两人应是出自“西江寺”之门。他见二人不认识自己,也未有在意,低头进食。忽地瞧见两名蓝衣女子快步而来,其中一名腰间挂有弯刀的女子对客栈伙计喊道:“快给姑娘上一壶好茶,这天气真当是闷得紧。”另一名蓝衣女子似是十分窘迫,双眼看着脚尖,对那弯刀女子道:“四…四师姐,莫要这般大声。”

那蓝衣女子笑嗔道:“雅楠,你怎么还是像小时候那般怕生呢。师姐跟你说,这人啊就是人善被人欺,你对别人恶一分,别人就惧你一分。”被称“雅楠”的蓝衣女子微微抬头,扫了客栈众人一眼,忙低下头去,脸上泛起一阵红晕,甚是羞涩。易生瞧这两名女子一个凶狠,一个却是娇羞,xìng格当真是十分迥异,不禁多留意几分。他见这二人步伐稳健,鼻息均匀,也是有武艺在身,心中不免一奇,也不知二人是何来路。

两名蓝衣女子坐在客栈西北首,与适才入内的两名僧人相对而坐。但听弯刀女子对另一女子低声道:“师父让我们姐妹二人先来打探,以免被‘碧仙宫’半路发现,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不过在我看来,倒不如直接杀上‘巨剑峰’来得痛快。一想到喻师姐在‘碧仙宫’不知去向,我赵婷玉就恨不得用这对弯刀杀光所有碧仙弟子。”雅楠闻言,摇首道:“师父她这般想定是有自己的用意,想来这‘碧仙宫’势大人多,若是正面冲突,我们六人哪是上千人的对手,四师姐,你就别费心了,在这安心等师父和师姐她们来吧。”赵婷玉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易生方才运劲于耳,将这二人之言尽数听去,蓦地一怔,暗想:“原来这两人是‘寒冰堡’的弟子,没想到喻姑娘竟是在‘巨剑峰’上失踪,适才她们言及师父,定是‘寒冰堡’堡主韩霏无疑,此番‘巨剑峰’上可倒是有一场大戏了。”

他正忖间,忽听赵婷玉喝道:“臭和尚,看什么看,一双贼眼从始至终盯着我师妹,想怎样?”易生侧目看去,只见对坐在两名女子面前的静心神sè甚是紧张,结巴道:“阿…阿弥陀佛,女施主只怕是误会了吧,小…小僧只是在发呆,没有冒犯两名姑娘的意思。”但瞧那雅楠满脸通红,忙拉住赵婷玉道:“算了,四师姐。”赵婷玉却不管雅楠之言,对静心恶狠狠道:“六根不净还做出家之人,也不知是哪个寺庙跑出来的花和尚!”

易生闻言,眉头一皱,暗忖道:“这女子也太过霸道,得理不饶人么?”只听静心身旁的苦行淡淡道:“善哉善哉。女施主,我静心师侄虽有不对之处,然实属无心之过,还望得饶人处且饶人。静心,我们走吧。”说着,起身往门口而去。静心闻言,如蒙大赦,紧跟其后。

赵婷玉怒道:“如此便想走么?”但见她双手一甩,飞出数枚菱形镖,朝苦行与静心后背打去。

第七回 楼兰一曲撼天落 西子半屏震世惊㈧

苦行长叹一声,口宣佛语,将右袖向后一挥,登时激起一道劲风,令那飞来之镖骤然停落。赵婷玉冷哼道:“臭和尚,倒有些本事。”却瞧她将腰间那对弯刀用手一抚,左横右直,蓦地向静心扑去。雅楠脸sè越发紫红,忙对其喊道:“四师姐,别打了,快回来!”

静心见赵婷玉手持兵刃,猛然向自己而来,当下已是手足无措,眼见那弯刀往自己门面劈来,脚下竟是一僵,无法躲闪。他但觉颈上被人轻轻一拽,身子随之向后而去,恰巧躲过了弯刀攻势,然刀风凛冽,仍是刮得他双颊火辣。静心瞧得是一旁的苦行出手相救,忙道:“多谢师叔。”

苦行左手一摆,对其道:“静心你先退下。”静心闻言,应声而退,快步至客栈内东首,正好站立易生三人所坐的桌椅之旁。只见苦行合十道:“女施主你戾气太重,火急攻心,乃是习武之人的大忌。今rì之事,原本也无事,何不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万事过分执着,终会因己而扰。”

赵婷玉不屑道:“本姑娘今天就是想教训教训你们这些自称清净的秃驴!”但瞧她双刀一划,带起一股yīn寒的刀气,向苦行周身冲去。苦行眉间微皱,身形一晃,贴地而掠,右手在赵婷玉双腕间轻拍两下。赵婷玉只感双臂登时一麻,手中弯刀险些脱手而出,心中一惊,暗道:“这和尚好大的手劲!”她将双刀一架,回身出掌,登时带起一阵悲怆之意。易生一瞧,心忖道:“‘悲雪凝霜’么?”

苦行见她掌风极寒,当下暂且避开数尺,双臂微动,袖口随之而舞,接下来掌。两人斗了三十余招,赵婷玉越打越狠,招招致命,而苦行则是低眉垂目,神sè淡然,然其招式收放自如,俨然一派大家之风。雅楠瞧得分明,心知赵婷玉再都如此下去也是无果,劝道:“四师姐,我们还是走吧,别打了。”赵婷玉亦是渐感气息不顺,但见苦行浑然无事,轻巧间便卸开自己掌力,若是如此败下阵来,当真是恼怒之极。

只见她弯刀虚晃,令苦行双袖靠近不能,继而右臂一甩,登时自袖中飞出十数枚菱形镖,竟是往静心所立之处打去。苦行暗叫不好,忙移步上前,但觉身侧刀风已至,只得回身格挡。易生瞧得那飞镖猛然向身前的叶菩提与公冶白打来,亦是心中一紧。他将手中一支竹筷掷出,打在静心腿上“伏兔­茓­”,而后身形一翻,双手齐出,将叶菩提面前的三枚飞镖接下。但瞧静心足下一软,瘫倒在地,却是恰好躲过了飞来的七八枚菱形镖。

可那飞镖来势众多,这兔起鹘落之际,易生侧眼瞥去,竟发现距公冶白身前数尺之外还有三枚,勉力将身形一挺,打出手中飞镖,仅是击落其中一枚,不由得大惊。但瞧叶菩提右手骤然而出,双指牢牢夹住来镖。

易生见此,心中一缓,翻身而起,赞道:“菩提,做得好。”却见叶菩提面sè一寒,浑身开始不断发抖。公冶白惊魂未定,瞧见叶菩提神情异常,忙道:“菩提你怎么了?”易生隐隐知晓了些什么,快步上前查看,果见叶菩提右掌之内一枚菱形镖深深扎入,周遭鲜血竟是已凝结成血sè冰块。易生暗叫不好,心想这女子乃是“寒冰堡”弟子,暗器之中定是带有奇寒气劲,菩提体内原本就淤积寒毒,想必是被那气劲激起寒伤。

他急忙令叶菩提盘腿坐下,公冶白似也明白其中缘由,自行囊内翻出“月华草”,让叶菩提服下,只见叶菩提浑身冒出寒气,牙齿“咯咯”发响,双目紧闭,也是未有神识。易生拼足劲力,向其体内猛然灌入数道真气,以克制寒毒,谁料易生真气方入叶菩提­茓­道,便被一股极强的寒劲登时冲散。易生不免大骇,当下心念一横,将自身“乾阳气”从其督脉打入,他原本担心那“乾阳气”太过霸道,稍有不慎,便会令叶菩提筋脉尽毁,成为废人,然此间叶菩提已是凶多吉少,当下应是保证xìng命才是,只得放手一搏。

只见叶菩提神sè稍有缓和,周身寒气也渐渐止住,易生见状,正感欣慰,却听叶菩提骤然大吼一声,气息之强,竟是令周遭事物为之一震。叶菩提双眼徒睁,猛然起身,发狂似得向外奔去,去势之快,令人始料未及。易生连忙起身,上前追去,无奈叶菩提不知从何而来的脚力,一路狂奔之下,便是易生全力运功,也难以追及,不出一炷香的时辰,他已消失在茫茫山野之间。易生心中百感交集,暗想:“还是与阿白一起去寻得为好。”他转身回到客栈,发现两名“寒冰堡”女子已离去。苦行见易生归来,缓缓上前合十道:“阿弥陀佛,多谢檀越相助。”

易生淡淡道:“大师,在下也仅是救人救己,无须如此。”

苦行颔首道:“善哉善哉,檀越xìng平气静,实属难得,还不知檀越姓名如何?”

易生道:“在下易生,请教大师法号。”

苦行闻言,神sè一惊,奇道:“檀越便是当rì力战六大高手的易施主么,难怪难怪,无痴师伯果然说得没错,檀越心xìng平和,却不是大jiān大恶之人。贫僧法号苦行,此番正是与师侄静心奉方丈之命前往‘碧仙宫’,‘碧仙宫’众人现下仍将檀越当做敌人,若是知晓檀越还在人世,必定会前来讨伐。贫僧虽不是‘西江寺’无字辈的高僧,但人事终归是众口铄金,贫僧自当全力助檀越重得清白之身。”

易生见苦行愿帮自己游说“碧仙宫”众人,心中自是欢喜,然想及自己所闯之祸,只得笑道:“苦行大师好意,易生当真是感激不尽。不过这恶果已成,只怕是难以相消,大师也不必勉强。”

苦行听罢,微微点头,赞道:“檀越心有禅意,真乃大智慧之人,诸多世人始终自沉于露珠泡影,无法自拔,善哉善哉。”

易生心系叶菩提安危,将公冶白唤至身旁,对苦行道:“大师,在下尚有俗事在身,不便久留,就此告辞。”当即转身,与公冶白一道向太行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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