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别开脸,讨好般的对他笑着,“子衿,你都三天没和我说过一句话了,连笑脸都没有一个,别这样么。”
他黑色的眼瞳看着我,然后直接起身,把药碗放到了流波的手中,“点她的|茓,把药灌下去。”
而流波,就象被他传染了一样,脸色都是一样的黑沉沉,他接过药碗,居然阴森森的笑了,我在他出手前,猛的摇着手,“我自己来,自己来。”
一下用力过猛,疼痛让我呼吸一窒,皱起了眉。
那个背着手在床边不看我的青绿色人影立即坐了下来,流波的手也扣上了手腕,丝丝缕缕的输送着真气。
我苦笑着,一只手拉着一个人,“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让你们担心,被刺伤我没有算到,但是这个机会实在太好,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虽然有点伤,可我不会真的让自己走到死亡的边缘,你们是我的责任,我不会抛下你们的。”
子衿的脸色没有半分好转的迹象,不着痕迹的从我掌中抽出手,“这两天,‘云梦’三位王爷全部来探视过,尤其是大王爷更是急的象热锅上的蚂蚁,派人送了不少千年人参灵芝雪莲来。”
我轻轻一哼,“和她说我继续昏迷着,不见。”
流波用同样平静的声音说着话,如同汇报般不带一丝感情,“您受伤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云梦’京师,皇上震怒,已经着风将军帅五万人马来接您回去。”
五万人马接我一个人?难怪三位王爷吓成那样。
来的是风若希?我再次古怪的笑出声。
不过我这个表情落在别人眼中,显然更勾起了心底的怒火,他们两个人对看一眼,同时不说话的向外走去,甩也不甩我这个身受重伤的可怜人。
“别……”我刚说出一个字,剧痛再次让我惨白了脸,“走……”
我挣扎的想下地,手指刚刚掀起被子的一角,身体刚动,子衿已经一叹,快步走回我的床边,坐在我的身后,缓缓的圈抱上我,而流波熟悉的内息,也再一次慢慢流淌在我的身体里。
他们,还是心疼我的。
难得的,我柔弱的乖乖伏在子衿的怀抱里,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流波,他坐在我的身边,舒缓着我的筋脉,不需要说话,三个人的世界安静而平和。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我的发丝披散在子衿的胸前,整个人蜷缩着,发现自己居然也有这么弱质纤纤,娇小玲珑的时候。
子衿的手点上我的额头,抚摸着我的发,“你要是能一直这样乖就好了。”
“打断手脚,废了内力丢在床上,就可以了。”这冷酷的话,出自一直不懂声色的流波之口。
小子,你狠,真狠!
等我好了,看我怎么折腾你!
我用目光狠狠的蹂躏他,想象着揪烂他的衣服,扯碎他的裤子,把他四仰八叉的绑在床头,糟蹋他的身体,玩弄他的小鸟,让他呻吟,让他哀求……
“你能下地再说!”似乎看穿我的心思,直接戳破我的美丽泡泡,某人冷哼。
身后的子衿低低的笑着,我温柔的爱人总算回归了,我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
突然发现,这几日,我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计谋有疏漏,不是自己伤势恶化,而是子衿和流波阴沉的脸。
我一手牵着子衿,一手拉着流波,亲不到人,亲亲小手也是甜蜜的。
而他们,嘴巴坏的,冷着脸的,独独没有拒绝我的亲吻。
就在我沉醉在久违的温柔中时,门上再次被轻扣,“逍遥王爷,‘沧水’华将军来探望您。”
华倾风……
我笑着点头,凑上他们的耳朵,“好戏开演了,请她进来!”
镜池探病
门被推开,华倾风和镜池出现在门边,看到我的样子,华倾风快步而来,几步走到我的床前,看到我挣扎着抬了抬手,却只能给她个抱歉强笑的苍白面孔。
“华将军,请恕楚烨不能起身之罪。”我虚弱的躺着,身边是低头无言的子衿和流波。
华倾风一把握上我的手,紧张的神色溢于言表,“怎么会这样?”
我知道,她是在试探我的伤,索性任她抓着,无力的笑了笑,极度牵强中带了些了然
“怪我自己大意,如此情形之下还随意走动,本以为蟊贼几只不敢在京师重地闹出大乱子,却没想到人家对我的命是志在必地,那么多人痛下杀手,能保住一条命已是万幸。”
这一步棋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镜池。
他,静静的站在华倾风的身后,依旧的白纱覆面,依旧的紫衫飘飘,昨夜的疯狂昨夜的恨,仿佛都是我的一场梦。
“王爷。”他轻轻的出声,将手中抱着的盒子递到子衿的手中,温文有礼,“这是我家将军给您送来的药,对收敛伤口有奇效,千金难求,我们将军的一片心意,还请您一定收下。”
子衿的眼神从他的脸上掠过,落在我的脸上,又漫不经心的挪开,正常的没有半点值得怀疑的地方,但是为什么我总觉得怪怪的?
从镜池的手中接过药匣,顺手放在一边,看也不看,“谢过将军和公子。”
客套的声音,疏离的语气,连笑脸都懒得奉献一枚,恰恰好的被华倾风看的清清楚楚。
“是什么人偷袭您?”华倾风神色一凛,“王爷难道没有看出一点线索?”
我冷冷的看着她,“将军,你我虽神交,却毕竟各为其主,很多事楚烨不方便说,您也不要问了,此事我想定然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子衿站起身,“将军,您是王爷醒后见的第一位探视者,连大王爷,二王爷和五王爷都没有机会踏足这里,而我们王爷身子尚虚,您还是请回吧。”
流波更是语带讥讽,“我们王爷千金之躯,不论这场事情背后的主使是谁,皇上绝不会轻易放过。不管是哪一个国家,哪一个人,我们‘云梦’也绝不善罢甘休。”
华倾风愣住了,我所有人都不见,单单见她,也许在她的思想里,我与她的关系是特别的,却完全没料到一进门就是如此不客气的招呼,让她多少有些下不来台。
“将军。”我低低的喊了她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上官楚烨太好欺负,还是我‘云梦’不被人看在眼中,等我国接替的使者到达之后,我到要好好的寻着线索,讨回属于我的公道,今日见将军,也是劳烦将军带一句话给贵上,只要我留下这条命,他日必然亲自索回这羞辱,还希望你我情分不会有兵戎相见的那一天!”
她没有想到,我忽然如此的不客气,而流波轻哼中眼神里的敌意,更是让她看的明明白白,通通透透。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再是好脾气,听到我如此挑衅,只怕也要不舒服了,更何况是她这样的火爆脾气,“王爷话中有话,莫不是认为这一次的事件与倾风有关?”
我轻轻一哼,随即剧烈的咳嗽着,捂着胸口艰难的喘息着,“上官楚烨虽然久未上战场,当年却还有些见识,对我出手的人有武器有功力,我纵然看不到他们的脸,难道还认不得他们的武器吗?”
她先是呆了呆,看看我,“您说袭击您的人拿着的是‘沧水’的武器?”
我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将军,我不想说此事与您有关,却注定与‘沧水’脱不了干系,我想你我之间再有私交下去,对大家都不好,楚烨的公道,自然会向‘沧水’之君讨。”
“王爷!”她皱着眉头,“倾风敢象您保证,倾风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也绝对没有派人对您下过黑手。”
我半眯着眼,掩藏着眼神中的锋芒,看着她身后的镜池。
他垂着头,事不关己般连看都不曾看我一眼,看不出忧虑,也找不到其他的情绪,那美丽的躯壳下,灵魂早已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呵呵,将军曾说过要让楚烨收到人生第一个败仗,如今楚烨已经收到了,您也看到我的狼狈了,至于是不是您派的人,或者是不是‘沧水’的人,我想那些武器就是最好的证据了,将军请回吧,非常时期以后还是不要来了。”
逐客令一下,华倾风的脸犹如死了老娘一般难看,我相信,她要在看过那批行刺过我的武器后,一定比死了全家还难看。
既然那些官兵收拾了现场,也定然保留了刺客遗留下来的兵器,华倾风与南宫舞飞关系非同一般,她一定有机会看到那批兵刃,那么下面……
丢了武器,被人暗中打了一巴掌,还不知道是谁打的。
如今丢了的武器现身,却是在行刺我之后,又是一次栽赃,同样又被狠狠的抽了一巴掌,同样不知道谁打的。
她灰溜溜的走了,黑着一张脸,身后跟着心思不明的镜池,子衿没送,流波更是动都没动。
“你是要嫁祸给‘御风’?”子衿扶住我,小心的解开我的衣衫,探查着我的伤势,在确认伤口没有绽开之后,脸色终于轻松了下来。
低头看看自己胸前狰狞的伤口,血痂刚刚结上,黑黑的伤处如蜈蚣蜿蜒爬着,我笑着看着他一点点的敷上药,小心的给我裹上伤口,“我有吗?我可是字字针对华倾风和‘沧水’啊。”
子衿温柔的手,摸在身上犹如春风拂过,由头顶到脚趾头都透着一股舒服的气,“明明不是‘沧水’干的,你又伤成这样半死不活,华倾风只会想到这是‘御风’的黑手,新仇旧恨,只怕她不会这么容易咽下这口气。”
“华倾风肯,她那个皇帝老女人会肯吗?”我哈哈一笑,抱上他的腰,手肘却不经意的磕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是镜池送来的那个药匣,匣身上还有淡淡的香气,薰衣草的香气。
手指摩挲着匣身,耳边是子衿调侃的笑语,“昨夜伤你的人是他吧?这才是你的新仇旧恨吧?”
流波已经斜斜的丢了个眼神过来,出卖我的人不是他。
子衿抱着我,让我舒服的靠着,不经意的声音让我无言以对,“我见过那幅画,你忘记了吗?在王府修缮的时候,你宝贝得不得了的画,虽然我不曾看过他的脸,但是那袭紫衣,还有衣衫上的玫瑰图是骗不了人的。”
是吗?我以为我隐藏的很好,原来他早已看在了眼中,甚至比我更早的发现平湖就是镜池。
脸上,有些掩饰不住的落寞,“子衿,他没有错,当年是我对不起他,别说一刀,十刀八刀也是应该的。当年的我,仗着身份尊贵,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我不懂得什么是尊重,不懂得什么是珍惜,根本不曾听过他的心思,直到一无所有,才发现自己也不过是天底下的一介蝼蚁。”我长长的透了口气,“其实我更应该感谢曾经的落魄,这三年,让我真正知道如何珍惜,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不会再辜负他。”
子衿搂着我的手紧了紧,唇贴上我的耳朵,“那我该感谢,老天让我在这个时候遇到你。”
我回吻着他,终是忍不住的感慨,“可是错了,却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我的伤口能好,他的呢?”
眼神突然瞥到流波,他正若有所思的低着头,表情也不再那么冷峻,握着我渡气的手,也不自觉的握了握。
“他会不会把昨天的一切出卖给华倾风?”子衿抬起脸,“如果他说了,你这个庞大的计划可就彻底没戏了。”
我摇摇头,笃定的说了声,“不会。”手指打开那个药匣,清香扑鼻的绿色药瓶下,压着一张被折的小小的纸。
“王爷计谋与吾无关,只望王爷千秋高寿,万勿死于他人之手——南玉镜池。”
子衿轻轻念着,浅笑摇头,对上我无奈的脸,“还真是恨不能吃你的肉,喝你的血,连命都不能给别人夺了。”
我叹着气,“子衿,如果我对你始乱终弃,你会不会想办法找遍天下杀手寻我的麻烦?”
他看着我的眼,微笑如清风明月,眼神中霍霍闪着光,“不会,因为你都不要我了,我自然只有忘记你才能让自己过的更好,无爱才无恨,对付你,漠然疏离才更让你痛苦。”
无爱亦无恨,无爱亦无恨……
我咀嚼着那几个字,看到流波依然思索的面容,反手握着他的大掌,在他抬首间抛了个眼神,“如果我对你始乱终弃,你会不会找遍天下杀手杀我?”
他的唇,往两侧拉伸出一道弧度的线,微微的上翘,这自负的笑容,瞬间迷的我神魂颠倒,仿佛看到无数灿烂的阳光在他身后开放。
“始乱终弃?”他低低念着,眼神如勾,在傲然的笑意中慢悠悠的甩出几个字,“就你也想乱我?”
哭!
我抱着子衿的胳膊,小小的自尊心顿时被打击得扁扁的,死小子,不就是没吃到他嘛,给姑娘我装高贵。
我,我,我发誓,我不但要狠狠的肆虐他,欺凌他,蹂躏他,糟蹋他,侮辱他,□他,还要让他三天下不了床!!!
“就是要杀你,我自己就够了。”某人的眼睛,盯在我胸前的伤口,坏坏的表情分明在嘲笑我此刻的狼狈……
计中计,狗咬狗
流波凑上我的耳边,“‘御风’皇甫相爷来了。”
我点点头,拍上他的手,“大礼迎接,知道么。”
他当然知道,不到一个时辰,所有关注我的人都知道了,皇甫羽萱被子衿和流波亲自从门口迎接到我的房间里,一路上的亲热表现的恰到好处。
子衿和流波是我的人,他们的态度也就是我的态度,而我的态度就是‘云梦’的态度,这点自觉那些敏感的人还是很清楚的。
“王爷,这是我国御医吴飞星的疗伤圣药,希望对您有些作用。”她将药放到子衿的手中,我寒暄着点头。
捂着胸口,我挣扎着起身,对着流波和子衿使了个眼色,两人知趣的走出了门,房间里只剩下我和皇甫羽萱两个人。
她眼神一扫,似乎明白了什么,快步坐到我的床边,压低声音,“王爷可是有什么话要对羽萱说?”
我的手,从枕头下摸出一块刀片,放到她的手心中,“这你可见过?”
她摸索着,有些讪讪然,不露痕迹的放回我的手里,“我一介文人,这类东西看不懂。”
我无所谓的捏着那柄小刀,“这是我身上起出来的,相爷看不出其他的,不知道看不看得出是否‘御风’兵器坊打造之物?”
她神色一动,惊骇的瞪着我手中的小刀,再一次拿了过去,仔仔细细的翻来覆去的看,随后坚定的看着我,轻轻摇了摇头,“这绝对不是‘御风’打造之物。”
“我知道!”我微微一笑,“如果是,只怕我也不和相爷说这么多话了。”
她神色凝重,一言不发,只有我从那双眼中,看到她不断飞闪的思绪,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相爷多加小心,楚烨好歹算是有些功底,经打些,如果是相爷,只怕……”
我没说下去,她的脸色已经微微有些变了。
她一定在想,敢动我上官楚烨,也必然敢动她皇甫羽萱,我是曾经沙场战将,她不过是文弱女子一个,如果行刺的对象挑选的是她,那下场……
在‘九音’呆下去,她的人身安全没有任何保障,有我这个前车之鉴,她难道还会相信那几个王爷的护卫实力?
看着她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终于平静的起身,“谢王爷提醒,羽萱一定会加强护卫,不过王爷还没找到武器是什么地方打造的吗?”
厉害的女人,舍不得走就说呗,还把箭头指向这武器的来源,是挑起我对‘沧水’的仇恨吗?
我点点头,要笑不笑,却透着一股子森冷,“我当然不会放过那批人,等楚烨身子好些了,他日定然去‘御风’拜见贵上。”
这算是隐形的承诺吗?‘云梦’终于肯发出联手的邀约了?
至少她是这么想的吧,眼中爆发的神采逃不过我的眼睛,不过我真的什么也没说,我只是说我上官楚烨会去‘御风’走走,可没说其他的啊。
她走了,在子衿和流波盛大的恭送之下,谈笑风生的走了,那轻快的脚步,任谁都能看出些什么,就算她能藏,子衿和流波也会做出什么让别人明白的动作。
不过见了两个人,‘九音’的皇城再一次陷入了阴云密布的沉闷中,皇甫羽萱几乎到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地步,没有人知道她在盘算什么,而相反的就是华倾风,不断的四处奔走,据说谁也不敢靠近她,不然少不了挨上一顿骂,尤其在数次求见我被拒绝之后,那火气就更大了。
只有我,安然的躺在子衿的臂弯里,吃着补品,偶尔偷几个香吻,暗中观察着那一触即发的火药。
我靠着子衿的肩,手指一点一点的绕着他的衣带,趁着他被我偷吻的刹那,悄悄的扯开,声音暧昧的贴上他的耳朵,“我已经忍了好几日了,我的伤已经好了。”
“不行!”狠狠的打断我的肖想,他慢悠悠的扯回被我拉开的衣带,在我悲惨的目光中牢牢的系好,“伤口刚刚长好,不适合过激的运动。”
“那我不动,你动嘛……”我不死心的继续和他进行衣带争夺战,“子衿,活人也会被憋死的。”
黑色宝石扫过我的手指,我居然不由自住的把爪子缩了回来,他这才收回目光,“十日后,子衿由主子说了算,现在不行。”
“啊……”我失望的拉长了声音,低垂着脑袋,小小的希望火苗被一盆凉水浇灭,彻底失去了挣扎的能力。
看着子衿沉默的脸,思考中的他内敛中透着隐隐的高雅华贵,姿容绝丽,对我来说,哪怕只是看着,都是一种享受。
当初要了他,有冲动,有感动,也有孤寂的心亟待被抚平的冲动,一直将他当做我要保护的一株碧草,却随着相处日子的深入,让我越来越发觉他身上隐含着的光点。
“子衿,你最近几日有点沉默,老象是有心事。”我伸手,抚平着他的眉头。
能得到子衿,是我的幸运,内外兼备,心智聪慧,更难得的是内敛不露,他与流波的陪伴,让我已有了拥尽天下的豪迈。
他别过头,对我笑笑,“我在想,你下一个将要对付的,是‘沧水’还是‘御风’?”
“我只想对付你!”咬着牙,恨恨的瘪着嘴,“我从不介意男子思虑国政,但是为了这些破问题冷落我,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下一步要对付的,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主子。”流波声音突然传来,听上去正经无比,那双晴蓝的眼却透着嘲笑的光芒。
虽然我现在越来越不避讳他,对着他也是每日例行一问,问他什么时候能上我的床,不过答案总是一样,我也习惯了,但是……
这小子什么时候进来的?
“风将军迎接您的队伍已经到了边境,正在商讨如何接您回去呢。”
“接我?”我懒懒的睁了下眼,“‘九音’敢放我‘云梦’的军队进来?就算他们肯,‘沧水’和‘御风’只怕也不会让我如此明目张胆的进来分一杯羹吧?”
“风将军正是在请您定夺。”
我从子衿怀里坐了起来,长长的笑出声,“既然他们不肯,我就让他们没时间照应我,你去和风将军说十日内给我扫平‘御风’在边境的队伍,留下属于那批货的印记就行,我要让他们狗咬狗!”
三日后,‘御风’驻扎在‘九音’边境的一只小分部被人偷袭,标准的血洗,片甲不留,当大军赶到的时候,只有满地尸首,血雨腥风。
没有兵刃,但是有伤口,要寻出线索,应该不是太难吧?
这个消息,没有人知道,除了被偷袭的‘御风’,当然,还有我。
在我的偷笑中,皇甫羽萱神色难看的速度离开‘九音’,至于是为了保命还是有更重要的事,我可不管,我只负责在听到消息后,得意的饮尽手中的酒。
十日后,‘沧水’在‘九音’边境的驻扎的一个万余人的队伍被人偷袭全歼,这一点,我发誓不是我干的,我双手双脚加脑袋发誓,真不是我干的。
华倾风也匆匆的走了,走之前特地来见过我,她给我的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她一定会把真正的凶手揪到我面前来。
我依然不冷不热的送了她,看那背影,几乎全身都能燃烧起熊熊的火焰。
都走了,‘九音’境内只留下了养伤的我,和边境闹着要军队护送我回去的‘云梦’铁骑,在这样的情形下,身负重任的我只好在无数人期待的目光中一个人挑起调节的职责。
而在我的斡旋下,最后的答案就是,在南宫舞星没有最后出现之前,暂由三位王爷同时议政,三王中两人同意,议案就算通过。
如果要调动军队,则必须三王印鉴同到,这看似谁也占不到好处的一块肥肉,偏偏三个人各占一份,对这一点,谁也没有反对。
如果三王有一个突然暴毙,则由后人保管印鉴,继续行使三王议政之责,这一点,她们再次十分满意,因为保住了他们的份额。
对我来说,我不可能真的立南宫舞辉为帝,只有他们互相牵制互相监督,‘九音’才能在表面的安定下更加的暗潮凶险,也只有这样,‘沧水’和‘御风’的矛头才不会指向我而继续他们互相的暗杀游戏。
我分的这个饼,表面的极度的公平,继续摆明了我这个中间人可以被收买勾引随时倒向哪一边的可能,也摆明了‘云梦’根本不想与任何人为敌的龟缩态度,私下呢?
华倾风走了,皇甫羽萱走了,在这重要的时刻抛下了他们支持的二皇女和五皇女,给了他们两人深深的打击,而这三个人,最后的依靠只有一个,我不偏不倚的态度更是给了他们信心,无论谁最后坐上了那个位置,好处最大的,只有‘云梦’。
四年的时间,别说那个南宫舞星不一定是神之钦定,就算是,他出现后,还有可能登上这早已经被三王根深蒂固吃的死死的王位吗?
如今,两国暗战,‘九音’几乎已偏向了我,这一刀的利益,大,真的够大,值,真值!
纵然他日,‘沧水’和‘御风’知道了我的计谋,他们在最艰苦的时候抛下盟友而去的事实,也让他们不可能再得回那两个人的信任。
在三个人俯首帖耳的恭送下,我捂着我深深的伤口,意味深长的给了每个人一个战友般的眼神,踏上了风若希派来的马车,完成了我艰巨而重大的出使任务。
我被强买强卖了
逍遥王爷窝在马车里养伤,这是对外的消息。
逍遥王爷天天和小爷在马车里调情,这是身边传出的消息。
逍遥王爷和风将军不合,见面就冷嘲热讽不可开交,这是私下议论的消息。
在不过短短的数日中,我和风若希就各种问题都争吵过,包括军队开拔的日子,包括行进中休息的地点,包括日行的速度,甚至包括士兵的食物,反正有我出现的地方就有和她的争执。
有人说,上官楚烨和风若希上辈子有仇。
有人说,上官楚烨和风若希八字不合。
更有人说,这是王爷为了兵权在和将军暗斗,谁能压制对方,谁就对这只军队人马有了真正的话语权。
她是将军,军队的最高指挥者。
我是王爷,更是所有人中地位最高的人。
最后,我不骑马,整天都在马车上呆着,但是行进的速度也明显被我拖拉着而不能按风若希的预期行进。
就这样,我和某人的斗争被传的沸沸扬扬……
夜晚的军营,最大的军帐中,两个人影互相瞪着,面前酒坛数只,小菜几碟。
“呼……”军帐中的烛火无风自动,诡异的跳动着。
我和风若希各占一方,依然狠狠的互相瞪着……
终于,她动了动睫毛,用力的眨了两下。
我笑了,阴险的坏笑,“你先眨眼了,喝!”
她白我一眼,抓起面前的酒碗,毫不犹豫的一灌而入,用力的擦去嘴角的酒渍,不服气的大吼,“再来,我就不相信会输给你。”
我哈哈一笑,给她斟满酒,“师傅,你确定真的是老了输给我,而不是骗酒喝的?”
我喊她师傅,没错,就是师傅!
纵然我曾经把兵书倒背如流,当年初入沙场的我,依然只是个纸上谈兵的家伙,是风若希教会了怎么运筹帷幄,教会了怎么用兵如神。
她刚正耿直,不希望有人说她亲近王爷而得到利益,指点也是在极度私密之下,而她的性格,往往被人听到的,都是大吼大叫与我争的面红耳赤,这一声师傅,是我私下喊的,除了她和我,无人知晓我和她心中对彼此的那份情谊。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在我甩手而去的时候,她能接手我当初最精锐的那一支‘弑神’之军,既因为她对那支军队的熟悉,也因为她和我之间“恶劣”的关系吧。
她的脸上已经布满了酒气的红晕,拍拍胸口,“我会输给你这个纨绔王爷?再来!”
我端起酒碗,苦笑着,“你都喝了十八碗了,算我输行不行,求你让我喝一口吧。”不等她的回答,我速度的灌下一碗,这才长长的缓了口气。
打了个酒嗝,我凑过脸,“师傅,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一收到我的消息就立即对‘御风’下手的?我还以为最少要等上十日呢。”
她夹起面前的菜,丢进嘴巴里,猛的一口酒,给我一个你都知道何必多问的表情,“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你肚子里有些什么我还不知道?听到你被行刺重伤快死的消息,全朝野都震动了,只有我知道你背后一定玩了什么心眼,综合我对你的熟悉还有你死也不吃亏的性格,我想了一个晚上,估计你要挑起他们两国之间的暗斗,所以必然要对其中一方下手,在我大张旗鼓迎接你的路上,就悄悄的派出了两只人马,一边守着‘沧水’,一边看着‘御风’,你消息一到,我就立刻飞鸽传书,执行命令的是你当年最严格的两批队伍,我相信他们的实力!果然不负我的希望,没留下一点痕迹!”
“谁说没留下痕迹?”我坏坏的笑了,“你不是恰到好处的让他们用‘沧水’的武器留下了伤痕吗?如此大批量的武器,‘沧水’想赖都赖不掉。”
她同样诡异的笑了,“‘沧水’被你坑的不浅啊,被你吃了兵器,还被‘御风’狠狠的灭了上万人,只怕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
“谁说他们不知道?”我一本正经的板起脸,“他们会知道是‘御风’行刺了我,然后嫁祸给了他们,由此还能推断出,是‘御风’吞了他们的武器,加上‘御风’一直神神秘秘的隐忍,想不怀疑他们都难。”
我懒懒的往椅子上一靠,得瑟的抖起了腿。
不知道那两只狗咬狗,会咬到什么时候去?憋了这么久的‘御风’不拿点实力出来怎么可能,嚣张惯了的‘沧水’又怎么能容忍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头上拉屎?
我看着她一碗接一碗的往嘴巴里倒着酒,这个风若希,平时非要把自己搞成个铁面将军,严肃军纪不准喝酒,结果馋死的是自己。
“师傅,谢谢你替我把‘弑神’军保持的这么好。”我突然一撩衣服,跪在她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更谢谢你没让他们被拆分,不然我回来后,真的是一无所有。”
她斜睨了我一眼,没动。
直到我三个头磕完,她才幽幽一叹,“还冲动吗?”
冲动,两个字将我曾经的一切做了个总结,冲动的放弃了一切,冲动的什么都不去追问,冲动的将一切归咎为天意。
“我再也不会了。”我平静的回答,她满意的点点头。
如果她知道我这一次的回归,是因为对沄逸的承诺而冲动,是会直接吐血而亡还是一刀劈了我?
“知道教训了?”她放下酒碗,脸上终于有了轻松的笑意。
我爬起身,掸掸衣服上的灰尘,“如果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又要一百军棍打烂我的ρi股?”
我说的,是那一天,她在朝堂之上要求重罚我的话,所有的人都忌惮着我的王爷身份,生怕我得势之后的报复,偏偏又恐惧我的回来,她的话,让不少人心里笑开了花。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再打一百军棍,让你知道什么叫痛入骨髓。”她冷哼着,翘起了二郎腿。
我无言,这也太狠毒了吧,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着,我望着她的老神在在,“您也不怕把我打死了?”
“皮厚如你者,怎会打坏?”她居然抛出这样一个答案让我哭笑不得。
“师傅,我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吧,居然要两百军棍才能解你的气?”
她看着我,眼神霍霍盯的我直发毛,口气突然的认真,“于公,你弃三军不顾,视我心血如粪土,该打一百。”
“那还有一百呢?”我苦笑。
她突然微笑,那满脸皱纹伴随着她皮笑肉不笑的阴森,我不自觉的摸摸手臂,鸡皮疙瘩已经爬满了,“于私,你当年视我儿如敝履,冷嘲热讽取笑于他,导致他现在不肯出嫁也就算了,几乎到了出家的地步,这笔帐最少也要打你一百棍。”
她,她儿子?
我不要?还嫌弃?
这,这哪来的事……
我双手叉腰,一声大吼,伸过脑袋离她仅仅两寸,怒目而视,“老太婆,你别欲加之罪,谁不知道堂堂风将军膝下两女纵横沙场,是未来的大将之材,你哪来的什么儿子。”
一只手指推上我的脑袋,把我推开一尺的距离,她看也不看我喷火的双眼,端起酒慢悠悠的啜上一口,“干儿子不是儿子吗?”
干,干儿子?
我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干儿子?”
她大掌一拍,桌子一声巨响,所有的杯碗筷勺狠狠的跳动,声音刺耳,一点也不美妙,“当年,我和穆水如那个老混蛋同时向你暗示,要你做媳妇,最后不是说在‘云水阁’让你偷偷见见两人,你看上谁就是谁吗?”
我点点头,“没错。”
那一天,我真正见到了沄逸。那仿佛浅立在云端的仙子,犹如花瓣间的朝露随时散去的柔弱,偏偏眉宇间又那么的通透,天下尽皆看穿的随意飘渺。
他让我的呼吸都刹那间停止了,可也就在那时,我又见到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跌跌撞撞扑进来的身影,在我伸手扶住的同时,看到一张五彩斑斓的面孔,不是花了的胭脂,是满脸青紫黄绿,猪头一样肿胀的面孔。
我不知道是在哪撞的,反正那张脸上,眼睛肿的只剩下两道缝,青紫的嘴角高高的肿起,和两条香肠一般艳红,还鼓着泡,额头上几个硕大的泡泡,里面还有水珠晃荡,衣服也条条的挂在身上不成形状。
那种震撼,我真的无法用语言去形容,呆愣着全身僵硬如石。
二选一,我不选沄逸,难道选那个猪头脸?
别说我贪花好色,也别说我不懂得欣赏内在美,实在是那个对比太强烈了,强烈到我甚至连问都不曾问过那个猪头男子的姓名就给吓呆了。
记得当时,我在惊讶中喃喃自语,“风若希你个混蛋,这压箱底送不出去的货你居然要嫁给我?莫不是以为我笑傲风月的性格,是个男人就要?还是以为灭了灯什么都一样?你真当我是种猪,所以送头猪来给我?”
想到当年,我的汗珠不小心又蹦了出来,密密麻麻的爬满额头,“师傅,你该不是……”
“就是!”仿佛看穿我心事般,她老神在在的笑了,“我那儿子自从被你奚落之后,从此就绝了嫁人的念头,我可不能放着不管,所以,你要从我手中接过‘弑神’之军,就要娶我的儿子。”
我:“……”
她冷冷一哼,“你以为以你现在的德行,配得上我那冰雪剔透的儿子?”
我擦擦额头的汗水,膝盖一软,差点再次给她跪下,“师傅,这么好的儿子,您留给您那两个女儿不行么?”
她慢慢摇了摇头,坚定的吐出一个字,“不!”
我眼前一黑,真希望此刻伤势发作,昏死过去,耳边依稀还听到她的话语,“你好像还不知道他是谁吧?”
是谁我也不想要啊!
可是风若希那张脸,充满诡异的笑容,让我的鸡皮疙瘩再一次爬满全身,战战兢兢的出声,“是谁?”
风若希的儿子竟然是他?
你觉得如今放眼‘云梦’,哪位男子的地位最尊崇?”她突然没头没脑的一句,把我噎在那半天回不了神。
这还要问,‘云梦’国内,地位最尊崇的,当然是我的姐姐皇帝大人,那男子,也就是她的夫君,当今凤后穆沄逸。
问我这个问题,不是存心揭我的伤疤刺激我么?
我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她似乎已经看穿了我的心思,双眉一立,“别和我说是穆家那个病怏怏的小子,那是别人的男人,没你觊觎的份。”
好,我闭嘴。
不过她显然不想放过我,“继续猜。”
我无精打采的,感觉自己就象是被狗尾巴草拨弄着的蛐蛐,她明明有答案为什么偏偏非要我猜,可她是我师傅,有恩有义,我能怎么滴?
“如果不是凤后,那就是皇子了。”我话才出口,又换来她丢出几粒花生米砸上脸。
“皇子?穆家那个病秧子可有下一个蛋?还是你有兄弟?”粗人就是粗人,说话都那么不忌讳,好歹,好歹沄逸也曾是我的爱人,好歹我也堂堂王爷啊,就被她这么揪着宫闱之事大肆嘲讽。
“算了,不猜了,你给点提示吧。”我索性抢过她的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多久没沾过酒味道了,什么叫我猜,不过是借着机会把酒都喝光。”
她喝够了,两眼一翻,“你就知道看着宫内,没有想想什么人是受尽天下景仰,见皇不跪,神之赐福,百姓尊崇的?”
神之赐福?
我抓着酒碗的手一抖,一碗酒被我撒了大半出来,眼珠子差点被我抠出来丢到酒碗里洗洗再安回去,她,她的意思难道说?
“临,临月栖?”
难道说当初那个被我抱在怀里,满脸青红紫绿,大包小泡叠在一起,身上彩条道道,破烂不堪的男人是如今那个高高在上,临风欲归,不沾染半点俗世硝烟的国师大人?
这个对比也太强大了吧?
不过定下心仔细想想,以他那跌跌撞撞的摔摔本领,回想起那天那猪头脸进门就倒地的漂亮姿势,我脑海中两个本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影开始慢慢的重叠。
那左脚绊右脚的姿势,象!
那脸朝下扑腾着双手的姿势,很象!
爬起来还要晃三晃的摇摇摆摆,非常象!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家伙看到我,永远都是一副眼高于顶的不屑,平静高渺的目光独独会在看到我时露出不屑。
本来以为是我风月场好名声让这个接近神的清高之躯都忍受不了,十载经书都没能让他彻底的心平气和,才能让他露出鄙夷的嘲笑。当年我的贱嘴巴在见到美男时往往都自来熟的调戏几句,对他这个超然物外的身份,我也没放在眼中,手口便宜当年也没少占,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居然憋了这么多年,硬生生的没说出来!
是因为那场事对他这个尘世之外的神仙是极大的丢人之举,还是因为我话语中的侮辱让他觉得根本不想再提?
总之,那个眼睛长在脑袋顶上,永远只会临水照影,顾盼怜惜的男人,给了我一个极大的震撼。
我的沉吟背后,是风若希更大的哼声,“当年我被战火洗劫过的城中发现这个孩子,发现他钟灵毓秀,绝色无双,忍不住的收留了他,偏偏我一门武将生怕不能给他良好的教养,才让他投入到老国师的门下,只希望能让他在老国师的教育下能培养他高贵的气质,知书达理,谁知道那老头子什么不教,教他一生侍奉天神,为国为民祈福祷告,把个如此倾国倾城的孩子,活生生的给弄成了个木头。”说到这,她似乎火气更大了,捶胸顿足的气势大有将老国师从坟里刨出来挫骨扬灰的感觉。
“你,都怪你!”手一指,不知道为什么又到了我的脸上,“本来我想着,你虽然风流点,浪荡点,随便点,下贱点……”
“喂……”我非常不乐意的提醒她,“人不下贱枉少年,而我既然这么不入法眼,那我和他的事就这么算了吧,你找个不风流不浪荡不随便不下贱的给他好了。”
她吸了口气,算是把后面差点喷出来的一堆话憋了回去,“我想你不管怎么样,也是个热血真性情的人,如果娶了他怎么也会好好疼着爱着,所以才想着把我这完美无缺的儿子嫁给你,为了让他出神殿,我费尽了口舌,最后甚至用了我突发重病马上就要咽气的话来诅咒自己才让他终于来了‘云水阁’,本想着以你的好色之性定然马上疯狂,谁知道……”
“谁知道你那个永远打扮的漂漂亮亮,令人敬仰不敢有半点亵渎之心洁白无瑕的白璧儿子,居然会如同一个彩蝴蝶般顶着五颜六色的猪头脑袋冲进门?”误会已经造成了,但是问题肯定不在我一个人身上,风若希敢说她没责任?
如果她用着快咽气的借口骗临月栖出门,那家伙还有时间给自己打扮的纤尘不染,再雍容有度,神圣不可侵犯的计算着步子踱着而来,那风若希也直接撞死自己算了,养出这么个不孝的儿子。
她难道不知道,那个家伙站着都能让自己摔两下,这一急,能活着安然跑到‘云水阁’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还能指望什么?
不过能把自己摔成那样,也的确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哎!
果然,我调侃的话语一出,她在我了然的目光中顿时闭上了嘴巴不说话,半晌愤愤的甩来一句,“我不管,你不娶我儿子,我就不把‘弑神’军交给你。”
“我听说过有□的,还没听说有强嫁的,有本事把你儿子扒光了灌下药丢到我的床上,我保证不负你的期望。”
“不行!”一副我家宝贝绝对不能吃亏的表情,“第一,你不能强取豪夺;第二,不许虚情假意;第三,要让我儿子真心爱你;第四,一国国师,你需以正夫之位以待!”
噗……
刚刚入口的酒就这么活生生的喷了出来,被我以下犯上的喷了风若希一脸。
这几个条件,一个比一个苛刻,别说我没本事,就是有本事,如此金贵的丈夫,我真不敢要,“正夫之位我已经和皇姐请示过了,我要给子衿,子衿不要还有流波。”
她眉头一跳,我不等她破口大骂就直接开口,“你知我性格,别勉强我,不然我宁可不要‘弑神’之军的指挥权,也不接受你这根本就是无耻的要求。”
我慢悠悠的坐地起价,她也不疾不徐的讨价还价,“你是王爷,三夫四君是最少的,我不求你立唯一的正夫,也要给我儿子一个平夫之位。”
“对了,那天一百军棍,他出现的那么及时,是你喊的?”我突然想起,头一天我怎么求都无动于衷的临月栖,居然出现的极其巧合。
她睨着我,“你认为我会吗?那是他自己来的,据说某人为了求他,赖在神殿不走,可怜我儿,被人那么奚落还要救人的ρi股免成开花血馒头,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我还没想到再次把我冰清玉洁的好儿子交代你个混蛋的手上,你给我好好的爱护他,知道吗?”
我无奈的打着哈哈,“尽力而为吧,现在快三更了,你还不走?不怕别人说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居然在军帐中聊这么久?”
她站起身,再次抱起我的酒坛子喝了一大口,猛的一掀帐帘,怒吼之声全营皆闻,“你是主将我是主将?我说寅时开拔就寅时开拔,多一刻也不等!”
我同样毫不示弱,双手叉腰仰天大笑,“你耍什么横,现在我是出使之人,皇上授权,我说卯时就卯时开拔,你如果敢乱动,就是以下犯上,我回去就象皇姐禀报你不顾我身体重伤,不让我休息,日日吵闹,天未亮就行军。”
“你……”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狠狠一瞪我转身拂袖而去,徒留一干巡视的官兵呆呆的看着我们,连自己的职责也忘记了。
我目送着她,在转身入帐时忍不住的微笑,看她如此活力,倒让我想起了曾经的并肩豪情,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次携手沙场。
想起她那个让人头疼的要求,我额头上的青筋开始突突的跳动,并非我没有能力从她手中接走‘弑神’之军,我也相信她不会真的为难于我,只是在那背后,纠缠了太多。
这是我欠风若希的,于情于理,我没有推拒的理由,而且我更清楚她这么做,不仅仅是出于爱护自己的儿子,还有为我的考虑。
世人景仰的国师,虽无权,超然的地位已几乎与国君相同,国师之妻无疑是我一个重头的身份。
她,是真心的想要保护我。
我摸摸下巴,脑海中不期然的出现一道墨绿色把自己包裹的滴水不漏的身影,首先想起的,不是那张如玉的孤傲容颜,不是那檀香中清高的气质,而是在飘渺的行走间,毫无预兆的踢到自己的腿,踩到自己的袍角,或者撞到门槛,踏到石子,扑跌而下的瞬间。
直挺挺,干脆脆,仰头高呼!
忍不住的,闷笑……
人家上次救我一命,那这一次,我该送什么礼物给他?
太女之位我要不起
这一次上官楚烨的回归绝对不似我上次的回来,盛大的队伍,铠甲威武的押送,官员亲自出城相迎,眼巴巴的等我一两句客套的话后满足的屁颠屁颠跟在身后。
是的,我以实力证明了我依然拥有谈笑间掌握天下风云变化的能力,三个调停的使者,只有我留到了最后,虽然是重伤,好歹也算是凯旋而归了。
有伤在身还是好的,我这个‘伤患’以身体孱弱极度需要调养为由,不但不用接受那么多繁文缛节的礼仪,更是避开了那些要上门探视我的人,就连皇上的封赏,我也可以不用上朝去领,而是直接一纸诏书送上了门。
不过我能逃避上朝,能逃避巴结上门,却逃不了姐姐一声问候,一句体贴,她以皇帝之尊,亲自上门探视我的伤情,我能跑吗?
“臣妹见过皇上,凤后!”我匆匆的跪倒,被姐姐扶住双臂。
“妹妹为国身负重伤,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不管是谁下的手,纵然三军尽上,也绝不放过他们。”她的眼神中激动在跳跃,火苗簇簇的燃烧,不小心就失去了几分皇上的从容。
我微笑着摇头,“让皇姐担忧了,阎王不收我这祸害的,人家要留着我在人间荼毒美男呢。”
她用力的点了点头,“我早已传了话,谁也不准打扰你养伤,结果我自己却忍不住了,每日焦虑,终于还是带着凤后来了。”
她欣慰的舒了口气,与身边的人对视着,彼此微笑。
看着她身边那金色的颀长身形,第一次发现,如此尊贵华彩的衣衫,居然也能被穿出飘渺清幽,纵然是富贵牡丹,也是那枝头傲视群芳最冷秀的雪白,无须绽放,轻沾露水,已是接近凝霜云雾。
他的笑,依然清风一般含蓄,眼波中淡定的读不出一点心思,仿佛被薄冰蒙上了一般,见不到底,看不穿。
沄逸,我真的很想问你,缘何伤我?
沄逸,我真的很想抓着你,亲口听听你的心思。
如果我成为了你的障碍,为什么要我回来,既然我回来了,又为什么下的了那样的狠手?
而如今,你就在我面前,我却开不了口,问不了,听不到。
手臂,突然被温润的掌扶上,暖暖的温度透过衣衫染上我的肌肤,身边是春风拂面般平和的声音,“王爷,可是伤处又疼了?”
是子衿!
他看出了我的失态吗?
我扬起笑脸,连忙的让出位置,“皇姐,凤后,里面请。”在他们迈步时,轻轻握上子衿的手,让我与我并肩而行。
沄逸停下脚步,微微侧了下脸,子衿抬起头,有意无意的两人目光轻擦而过。
我心头一怔,想要捕捉什么,沄逸已然轻轻的迈着步前行,而子衿神色如常的扶着我。
是我多心了吧?
刚刚坐下的姐姐,亲热的拉着我一起坐着,这一个动作让我心中猛跳,飞快的摆手,“皇姐,这不行。”
“有什么行不行的。”她根本不在意的拖着我按在身边,“我今日来,是有事想要和皇妹商量。”
摸摸我实际上已经好的都快掉痂的伤口,苦笑着看着上官楚璇,“皇姐,有何事尽管说,皇妹我身体好的很,任何事都担得。”
她目光一凛,半真半假的轻喝,“胡说,你是我妹妹,我怎么也不能再让你受伤,我想过了,让你去神殿住上半个月。”
咦?
我眨眨眼,不明白的望着她,“修养的话,我这里已经是舒服的不行了,有美人在怀,有补品吃,不需要去神殿吧?”
她坚持的摇了摇头,“皇妹,你可记得每年祭天,皇上都要到神庙修行斋戒,再举行祭天大礼吗?”
我点点头。
这是皇族对神明保佑的景仰,身为一国之君,每年的祭天前,都要独自一人在神殿中修行,不许吃荤,不许近美色,一心一意的为国为民祈福,身边唯一相伴的,只有国师,在半月期满后,才能举行祭天大典。
这,是皇族中最重视的大典,从皇宫走向神殿开始,什么时辰动身,什么时辰到达,什么时辰出神殿,都有严格的要求,断不能有半点闪失。
她神秘的笑了笑,“我想让你替我去神殿住上半个月,并主持祭天。”
一句话,轰的我一魂出窍,二魄离体,脑中轰隆隆的响做一团。
“不行!”在我反应过的刹那,两个字冲口而出,跪在姐姐面前,惶恐的摇头,“皇上,这不行,臣妹没有这个资格。”
她拍上我的肩,“谁说你没有资格?母皇当年也是由你代劳的。”
她说的没错,如果皇帝有病在身,或者朝政确实繁忙到无暇入住神殿十五日,也可以指派其他人,但是这个被指派的人,通常就是下一任的皇位继承人,不少朝臣也是在祭天中第一次看到谁是下任的皇位继承者。
“这不一样的。”我半天憋出几个字,突然发现姐姐身边的穆沄逸身体发怔,微微蹙起了眉头,脸色如同沉到了水底的冰块,散发着淡淡的寒意。
也许姐姐这个决定伤害了他吧,毕竟未来的太女应该是他的孩子,而姐姐突然上演的这一出,似乎在表明另外一个态度。
果然,姐姐呵呵笑着,“我登基三载,膝下犹虚,朝中议论纷纷,总是吵着闹着要选新的伺君入宫,说为了什么大统传承,我想了很久,这个位置给你是最合适的,等你祭天归来,我就下旨立你为太女如何?”
穆沄逸的脸色,深沉的如黑夜中的月色,美则美矣,却冷的那么高傲,那么让人难以亲近。
“皇姐。”我断然的出声,“凤后入宫尚三载,身体可以慢慢调养,不如再等数年以后再说?”
“算了。”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凤后的身子太弱,我不想为了一个所谓的血统传承就害了他。”
我膝行几步,抱上上官楚璇的腿,“皇姐,给我三年时间,让我找寻名医,如果三年后还没有起效,我们再议好吗?”
看着我的坚持,她终于不再言语,双眼看着我,再次转过头,看看身边的穆沄逸,而此刻穆沄逸的脸色,也从那冰寒中挣脱出来,雍容华贵平静如水。
明明都是没有表情,为什么我却能感觉到不同?
“好!”她一拍桌子,“我答应你再等三年,如若三年之后我还没有皇女,皇妹你就不要拒绝了。”
我除了说是还能怎么样?至少拖了三年,我也算替沄逸保有了三年的希望。
“不过这一次祭天,你就不要推辞了,神殿那风景怡人,空气也好,让你乖乖的呆在那调养身体,也省得你每天只想着风月无边,虚淘了身子。”
我还能说不吗?我可没忘记,她是我姐姐,更是皇上,我能违背她的意思一次,难道还能违背两次?
讷讷的点头称是,听着她缓缓的声音中威严庄重,“三日后卯时,正式从皇宫启程去神殿,你平日虽然不拘小节,但是这个时辰可是万万耽误不得。”
我战战兢兢的爬了起来,一个屁都不敢放,偷眼看到一旁低垂着的子衿,而他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视线,两人对看着,从对方的眼中都读到了无奈。
姐姐眼光一转,落在了子衿身上,“这就是你上次对我说的那个子衿?”
我刚点头,子衿立即跪倒在地,“草民子衿见过皇上,凤后,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凤后千岁万福。”
姐姐看着子衿,良久后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所谓君无戏言,既然我答应过你要给他一个名分,如今你为国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我也不能不履行自己的承诺,若不赶紧下旨,不知道你下一次肯成家要到什么时候。”
“谢皇上!”我立即跪在她面前,大喜过望。
“皇上……”沄逸清幽幽的声音飘入耳内,说不出的端庄,“您想让未来‘云梦’的凤后,被人说是青楼出身?”
瞬间,我如同被雷劈过,直挺挺的跪在那,说不出一个字。
姐姐的笑容,凝结在脸上。
子衿,跪在那一动不动,低垂的脸让我看不到神情,我只知道,他的身上,透出一股萧瑟的悲戚。
如果三年之后,姐姐依然无所出,而我必须接替成为太女,沄逸的话就真的可能实现。
可是……
我抬头看着那个金色的人影,明明是惹人怜惜的清瘦,明明是想要拥入怀抱的孱弱,为何词锋如此犀利。
沄逸,我从未有过害你之心,为何伤我心头所爱?
沄逸,你要什么,我从未说过一个不字,为何你却不肯成全我?
沄逸,我只要子衿一个名分而已!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僵硬,我直直的看着穆沄逸,忍不住心头的怒意,他没有半点的闪躲,将我的心思尽皆的收入眼内,依然是那副冰寒无法打破的双瞳,与我对视。
“皇上,不如先等王爷祭天归来再行下旨迎亲之事如何,让我想想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明知道是沄逸的拖延之词,我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哀求的看着皇姐。
姐姐沉默了半晌,在我的恳求眼神下,皇姐终于还是开口,“凤后,这……”
就在她刚刚开口的刹那,穆沄逸的脸突然变的苍白,没有半分血色,透明的犹如琉璃水晶,薄的似阳光下的冰片,转瞬即将化去一般,身体摇摇晃晃,直直的向我的方向倒下。
穆沄逸的病
我的武功,我的距离,我的反应,都让我第一时间里做出了判断。
双手一张,在他倒在地上之前将那身子抱了个满怀。
怎么这么瘦?
在如此繁琐华丽的衣衫包裹中,我几乎瞬间就能摸索出他的身形,比之我曾经印象中的他,瘦了更多更多。
怎么这么轻?
算上他身上不知道挂了多少斤的装饰和这长长的衣袍,那轻飘飘的感觉依然让我咋舌。
他的脸好白,白的如同一张纸。
他的唇上,同样寻找不到一点血色,我恍惚错觉着,此刻被我抱在怀中的人,已在冰雪之中封印了千载,此刻的容颜,不过是水晶棺材里的遥远的记忆。
我的手,在那柔软的身躯下,触摸着他冰冷的身体,好怕他要消失不见,徒留空气中的霜花点点。
所有的怨怼,在这具身子入怀的刹那化为心痛,心底最深处的一个地方,开始不断的泛起水花,酸酸的涌动,冲向大脑,在眼睛里徘徊。
我想要温暖他,狠狠将他抱着,让他不再如此冰冷。
可我连力都不敢用,就怕他碎了,散了,融了,化了。
我知他有病,可在今日之前,我是持有怀疑态度的。
曾经,我也将他调养的面带红晕,虽然依旧弱,却不会再有一阵风就散了恐惧感,曾经,大殿里第一次皇姐要我见他之时,听到他昏倒的消息,我第一反应是他不愿意见我的借口。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急急的想要抱起他,想要摸上他的脉,想要呼喊他的名字。
手刚刚一伸,已被双雪白手腕抓住,耳边是子衿低沉冷静的声音,“王爷,你快去喊御医,我来伺候凤后。”
几乎是同时,怀抱中那单薄的身子已经易了主,姐姐扑到我的身边,紧紧的搂着沄逸,不断的低声喃喃着他的名字。
“沄逸,你别吓我,醒来,快醒来。”
她的脸,贴着他,她的唇,不断的亲着那雪白的肌肤,没有了皇帝应有的矜持,我只看到一个为爱疯狂,为丈夫担忧的女人。
“传御医,平日里是谁伺候在身边的,都带来。”我低低的一声吼,身边的伺人飞快了跑了,我扶着姐姐,“皇姐,先到我房里去。”
她慌乱的表情稍微有些平静,抱着沄逸站起身。
姐姐不是练武之人,不过是普通的文弱女子,沄逸再是清瘦她抱着还是有些吃力,可是她执意不让任何人碰沄逸的身子,跟随着我的脚步,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床榻之上,顺势坐在床沿,紧紧的握着沄逸的手。
那人影,薄的几乎让我看不到被子下有隆起,只余一头长发散落在枕畔,姐姐坐在他的身边,我不能靠近,眼中能看见的,只有那青丝秀发。
烦躁的看看身后,一大排的伺人战战兢兢的伸头伸脑,本来挺大的屋子里一下挤进这么多人,顿时变得狭小万分。
我一皱眉头,“平日里伺候凤后的人留下来,其余的都滚出去。”
顿时不少人连滚带爬的往外跑,我手顺势一指,“你们几个,去我库房把皇上赐的千年人参拿去熬了。”几人一愣,呆滞的表情让我更感觉自己如同对牛弹琴,“皇上身边怎么有这么笨的人,话都听不懂吗?”
几人顿时稀里哗啦的跪在我面前,什么该死的,饶命的声音更是让我脑袋一紧,心里的小火苗簇簇的往外窜。
“留你们干什么!”我终于忍不住的吼出声,拳头握的咔咔直响。
清凉的手握上我的拳头,舒展着我紧握的圈,手指扣着我的掌,“王爷,凤后的身子适合不适合用参汤吊着还不知道,先等御医来了再说,就是熬参汤只怕一两个时辰也出不来,我先去把各种药都备着,需要什么马上吩咐他们去办。”
他的手,在平静的声音出口时,轻轻拍了拍我的掌心,隐秘的动作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知道,是他在提醒我,沄逸再是病重伤痛,他都是凤后。
子衿他,看出了什么……
我闭上眼,深深了吸了口气,再睁开已是一片清明冷静,对着他点点头,“麻烦你了,事发突然有些乱,他们也不熟悉这府里,你看着调度。”
他点了点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所有人听到,“王爷,凤后身体违和,皇上必然焦虑万分,您千万劝皇上保重,别让皇上忧思过度。”
好借口,我几乎要抱着他狠狠的亲上几口,这一句话,我有任何失态之处,都能套上关心皇上的帽子。
此刻的他,比我更象是这个家的主人,漂亮的双瞳一闪,落在我身后默默无声的流波身上,“这里人乱,你留下听王爷的指挥调配。”
流波一颔首,没有说话。
这子衿,分明是让流波盯着我会不会再有出格之举。
他再次给了我深深的一眼,这才领着一群人匆匆而去,几乎在同时,御医一群人簇拥着跌了进来,在姐姐的眼神示意下,哆哆嗦嗦的把上沄逸的脉。
我扶着上官楚璇的手,低声说着,“皇姐,别担心,凤后不会有事的。”
她盯着御医把着脉,一句话没说,只有那眼神,被我捕捉到了如鹰隼般锐利的锋芒,看的我心头一抖,油然升起一股戒备与提放。
这是常年与人江湖血杀时下意识的反应,因为会有这样眼神的人,通常是充满杀气与野心的可怕人物,与他们对敌时,我会提起十二万分的注意,他们不出手则已,若出手,必然是腥风血雨。
可是现在,我居然在自己姐姐的眼神中读到了这样的疯狂,对象仅仅是个御医。
是了,她是王,是一国之君,是执掌天下生杀大权的最高领导者,她要的,没有得不到,她的想法无人能忤逆,她要保护的,也不允许任何人夺走。
这光芒让我飞快的躲闪眼神,在别向一边时,心口还在扑腾扑腾的跳。
皇姐她,早已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姐姐!
“我没事,让皇妹担心了。”她的声音低低的,还带着沙哑的颤抖,“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决意立你为太女了?”
我的目光这一次与她相触,只看到她的失落和痛心,强自镇定的拍着我的肩,“别说他的身子经受不起生产,便是能,我也不愿意他承受,甚至我不敢离开宫中去神殿,我怕我不在他的身边,他要是晕了,谁来照顾他。”
她一声声的话语,象一柄锥子,下下戳着我的心,每一个字都深深的扎进心头,再狠狠的扯出来,让那血液四溅,露着黑沉沉的洞,千疮百孔。
同样是爱着那个男人,但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是一个为了他不要子嗣不要传承,断了皇族血统也无所谓的女人,甚至不曾有过二心,不纳君不要伺。
而我呢?
我不想比,因为我早已失去了比较的权利。
“皇上……”御医小心翼翼的声音打破了我和皇姐之间的沉默,“凤后脉象微弱,心律紊乱,臣曾说过凤后身体太虚,郁结在心;一定要放开心胸,尤其不要过于焦虑,心思操劳,更不能受到刺激,否则就容易气亏血损。”
沄逸他,思虑过度?心脉受刺激?
皇姐握着沄逸的手,我看着那细细的手腕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不由的又是一疼。
“凤后他一会自然会醒,再服些平心静气的药,自然无碍,只是以后千万少焦虑。”御医飞快的写着药方,我顺势接了过来,一眼就将其中的药全部记了下来,再交给身边的伺人。
“皇姐,既然无事了,您休息会吗?”我的提议顿时被姐姐否决了,她靠着床头,手指怜爱的掠过沄逸的额头,轻轻的擦拭着。
我看见,她抓着沄逸的手,如同捧着一朵易碎的冰花,仔细的放进被中,轻轻的掖好被角,生怕惊醒了沉睡着的人。
那沉睡的冰颜,玉雕细致温润,苍白如雪,双唇的如霜色,心疼中总想温暖他,又怕炙热的温度化了他,幻做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有人和我的想法一样,而且她已经付诸于行动了。
温柔的贴上他的唇,轻柔的吮着,一下下,温暖着那冰唇,直到泛起了浅浅的粉色,她才满意的笑了,手指蹭过他的唇,看着那水光清泽,叹息着。
她怀抱中的人微微动了动,唇轻启,仿佛索吻一般,蝉翼双睫颤抖,眸光迷离飘忽,没有了冰寒的遮掩,让他更多了几分脆弱,他迷茫的目光在恍惚着,那冰雪唇瓣,嗫嚅了下,脸上有了微微的红晕。
“凤后,您终于醒了。”我笑着对着他身后的皇姐,“皇姐,终于不用担忧了,凤后醒了。”
那迷茫的眼,几乎在片刻间沉默,被冰封,待完全睁开的时候,已经是平静如水,古井无波。
他抬起头,完美的微笑,窝进姐姐的颈项间,“皇上,又让您担心了。”
姐姐的手,环抱着他的腰身,生怕这如烟似雾的飘渺会从掌中消失,亲上他的脸颊,笑容绽放,“不会,只是你以后千万别让我担心,若你再病,我连上朝的心都没有了。”
他的手,与姐姐紧紧交扣重叠在胸前,眼神交流着脉脉情思,两人的世界中,容不下任何一点他人的空间。
我悄悄的退步而出,手指缓缓的带上门,在扬手间,嗅到一缕飘渺清香。
疼,因为那熟悉的味道,渗入心头,在血脉间流淌,往昔的记忆甜蜜,也如同那血一般,从指尖流入心尖。
掌心,深深的痕迹,是指甲掐出的印子,如果没有这微微的疼痛,我只怕真的做不到子衿的期望……
温柔如水的沄逸
在家中休养的忌日,我不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写画画,就是一个人神神秘秘的窜到大街上,倒没有特别的腻着子衿调戏流波。
不是我不想,而是腻歪的下场只有自己难受,人家一句话就把我挡了回去,来神殿前要斋戒沐浴禁欲,我咧,去那已经是禁欲了,子衿冷冷的话让我无地自容。
把你憋坏了,才能全心全意的去勾搭漂亮的国师大人。
靠,他从哪知道的这个消息?
难怪这段时间,看我的眼神都深沉的有些古怪。
我哄过,不过看得出,这只是子衿撒娇的一种方式,他不会腻着我发嗲,只会轻轻的戳戳我的小痛脚,让我在内疚和不安中对他更讨好,而他也就顺势下台阶,放我一马。
我问过他,会不会吃醋,只要他不高兴,我绝对不会沾那临月栖一下,而回应我的,只是缠绵温柔的吻,池水清波的双瞳和杨柳拂面的声音,“你注定不属于一个男人,我不敢奢求太多,不然老天会妒忌我的,我想和你一生一世,所以我不能让天妒,这样才能永远陪在你身边。”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比我奉命泡男人还要离奇。
我还能怎么样?有夫如此,自然是好好的疼爱好好的珍惜,倾尽全力的照顾,呵护。
想到捧在掌心中疼爱呵护的字眼,我的脑海中突然窜出一个人影,清瘦临风的他,倒落我臂弯间的他,冷意寒霜的他……
一直都告诉自己,不要见他,不要见他,不该操心,不能过问,可是每当夜晚静谧,仰首月辉,那清冷中透射的孤独,总是不断的飘在我的眼前。
去看看他吧,就当为了子衿求他一次。
明天的卯时,我就要奉命去神殿,我不想再耽误了,我要在祭天的时候让皇姐下旨,我要迎娶子衿。
直到身形飘落在他大殿的窗外,我才猛然惊醒,他是凤后,岂是我想见就能见到的?说不定此刻皇姐与他已经歇下了,贸然的闯入……
依然是所有的伺人守卫都撤到了三进以外,空荡荡的大殿,如饕餮张开的大嘴,吸食着所有,置身其中,幽寒森意袭上心头,凉凉的从脊梁爬上身体。
一点明黄,是这无边黑暗唯一的指引,来自于他的寝宫,颤抖晃动着,却是暖。
窗开着,风拨动纱帘,飘忽飞舞。
他,端立窗下,长袍被撩动,青丝如黛。
浅衫轻袍,让我看到曾被遮掩的清瘦,如玉,如冰,那头顶银辉刹那失去光华,只有那容颜,似仙。
我在窗外的夜色中,他在房内的烛火下,遥遥相望,目光触碰。
他的手指,浅搭在窗台之上,白的几近透明。
如果我是风该多好,可以肆意的爱抚他的身子,可以梳弄他的发。
心头的怨怼,在看到他的刹那,平息,再无一丝涟漪。
他的眼,冰封万载,却美丽万千,因为那折射的光辉已经足够笑尽苍穹,那唇,雪霜寒白,看不到温度。
我苦笑,慢慢的从角落中显出身形,隔着窗户望着他,“你果然知我,连我今日会来都算的如此准确。”
他没说话,只是微微的动了动唇角。
冰裂泉涌,芳华吐蕊,艳丽的无法逼视,人间尽是四月芳菲的气息。
他笑了,不记得有多久,未曾看过这般的笑容,他慢慢的伸出手,递到我眼前。
雪白的袖子,顺着他的手腕滑落,一截凝脂玉臂在月光下闪着独特的光芒,“人都被我赶出去了。”
这是他的邀请吗?
惊呆的我,恍如在梦中。
沄逸他,对我笑了。甚至将手伸到我的面前。
轻轻的握住,细腻的肌肤触感让我心神一动,只是那手腕,太细了。
他的手,冰凉清润,我掌心的暖,沾染了他,也汲取了他的冷,这才发现,我的手心中,已全是汗。
我在抖,情不自禁的抖,他再次笑了,手指一带,我飘落他身边。
他的衣衫很薄,在夜雾中透着凉凉的寒,我衣衫批上他的肩头,“凉。”
他没说话,脚步轻移,往我的方向靠了靠。
几乎是同时,我的手揽上了他的腰身,将那数年的思念在刹那间倾倒。
我不管他是不是凤后,我只知道,他是沄逸,穆沄逸,我曾经最深爱的男子。
我不管他是不是我姐姐的爱人,我只终于了自己内心的选择,我想他,想要拥抱他。
三年了,我终于能用力的抱紧他,让属于我的气息围绕着他,三年了,他终于再入我怀抱中,三年了,所有的怨怼,在这一刻飞离,我什么也不想问,什么也不想知道了。
沄逸,我的沄逸……
今夜的沄逸,美的有些不真实,仿佛仙子落入红尘,被这俗世染上了色彩,玉像也有了表情。
他没有挣扎,被我搂着,无论我怎样的用力,他只是悄悄的伸出了手,慢慢的,环抱上了我的腰身,渐渐的,一点一点的收紧,仿佛要将我和他,融为一体。
我靠着他的肩,埋首在他发间,清幽的香气,熟悉的味道,竟让我的心慢慢的抽疼,这气息,有太多熟悉的回忆,在拥抱的刹那,回归。
“楚烨……”一声幽咽叹息,我的心头再次猛烈的震荡。
三年了,再没有从那唇中听过着两个字,属于我的名字,属于他的呼唤。
“沄逸!”我狠狠的低唤着他的名字,不肯松开我的手,“我的沄逸,你是我的沄逸。”
冰封的双瞳放佛突然解封,目光中水波清荡,慢慢的都是思念,他的手指轻轻的爬上我的脸颊,在那凉意刚刚碰上我肌肤的时候停了下来。
我抓着他的手,贴上我的脸,他的手在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我温暖不了他?
为什么他还是那么冷?
没有迟疑,我圈上他的颈项,在那青黛发丝落在我肩头时,我贴上他的唇。
牡丹花瓣上的泪珠吗?
如此的轻若羽毛,如此的晶莹剔透,带着异香,被我刷过。
捧在手中怕碎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就是这样的感觉吧。久违的香甜,让我不忍索取更多,只要这般贴合着,便已满足。
他任我亲吻着,顺从一如当年,羞涩一如当年,在我轻轻的舔抹间,微微启了唇,我浅啜着,蜜蜂戏蕊般采撷尽他的香甜,舌尖划过唇缝,冷香倾入。
香甜的津液让我不断的吮吸,与他的舌婉转交缠,他只是轻轻一碰,飞快的躲闪开,我追逐着,不肯放开。
不知道吻了多久,我用尽自制力才将自己从他的唇上移开,看霜白雪唇红润中带着水渍,满意的笑了,“沄逸,我又失控了。”
他的脸上,也泛起了淡淡的红晕,“我以为你会更激烈些。”
苦笑,不是不想,是不敢,“我舍不得,怕你承受不了。”
他的身体极轻微的颤了下,我赶紧围着他,他推了推我的胳膊,“不要用你的内力,我想要楚烨的体温,那才真实。”
果然是及其了解我的人,我还没有动,他便已知道我在想什么。
“沄逸,我……”微黄的光撒在他的脸上,我仿佛看到了从肌肤里透出的光芒,似神像端庄,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停了下来。
“你是来向我讨那个子衿的正夫地位的,是吗?”他轻轻的接过我的话,眼神中露出一丝脆弱,一缕伤,不过很快,就被那水波荡漾遮掩了,他亲上我的额头,淡然微笑,“楚烨终于肯娶正夫了,我是该祝福的。”
是的,我坚持的那么多年,本该属于他的位置,终于要给别人了。
他的手,终于从我的脸畔垂落。清凉的衣袖,划过我的指尖,没能抓住……
站在我的面前,清冷的气息再一次弥漫,他依然淡笑如云,“如果你为太女,他的出身必然遭受大家的非议,不如我收他为弟,也算是丞相之子,凤后之弟,这个地位不知是否够了?”
忽然间,有一种感觉,他这个决定,到底是为了子衿,还是为了我,亦或者是,为了他自己?
认子衿为弟,将子衿看成自己的替代品,嫁给我,也算是圆满了他的心吗?
有些不敢面对眼前那飘渺的身影,我低低的念着,“沄逸,谢谢你。”
不问前尘,只是今夜几句话,我还有什么遗憾,又还能责怪他什么?
“楚烨,今日之后,你我永远不可能这般说话,我想你陪我说说话。”清清凉凉的声音,听不出半分请求,却让我无法拒绝。
"嗯。”我静静的应着,烛光晃动,墙上他的身影也晃动,当真象要飞去了。
是因为今夜最后一次与我缠绵,才让我看到了真实的他吗?
那被尘封在心底深处的情,炙热的爱,在千雪堆积后,沉寂……
心头,隐隐有什么跳动着,没有来由,只是直觉!
是流波吗?
突然心间猛的一跳,窜出那个和面前人极度相似的容颜,不同的,是那双晴蓝的双瞳里写满倔强和不屈。
尽管他有时不出现,悄悄的跟在身后,但是那种心底存在的感觉还是能让我轻易的判断出他的存在,可是今天,为什么他的气息完全的消失了?
我突然站了起来,目光射向面前的沄逸。
心头一阵烦闷,眼睛在不断的恍惚着,看不清楚,头也晕沉沉的,脚下仿佛踩着棉花,勉强扶着椅子,我气喘吁吁。
“沄逸,你对我下药?”
他的手,扶上我的肩头,那刚才还如水般温柔的眸光,再一次冰封无垠,“王爷,我不能让你代替皇上去神殿祭天,只能委屈你,在我这呆过卯时。”
夜救子衿护流波
我坐在椅子上,忍受着天旋地转般的晕,努力的睁着眼,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为什么?”
他坐在我的对面,如同被冰封了般,没有回答我的话,也没有离去,只是看着我,深沉的看着。
还是美的那么不食人间烟火,还是那不沾半点尘世硝烟的清孤,是沄逸,却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深爱我的沄逸。
就在刚才,他还能闪烁着爱意弥漫的双瞳,任我恣意的亲吻,那贴合着的顺从,一如当年。
若刚才是他在演戏,那曾经呢?那三年前那个在我怀中出尘中带着羞涩的他,是否也是假的?
“沄逸,你厉害,你以自身为引,将迷幻的药擦在唇上,诱我亲吻,果然知我好色,呵呵,呵呵。”我摇头,输一次可以说大意,若是次次都在他人的掌握中,我还能不叹服吗?
他依然平静如水,若不是那长长睫毛偶尔的轻眨,我甚至会以为他就此睡了过去。
我的舌尖,划过唇畔,笑眼弯弯,“其实即使你告诉我,我也会亲,你信不信?”
我望着那双眼,他已经微微低垂了眼皮,敛尽了眼中的清寒,他身上独有的香气若有若无的传入我的鼻端。
“沄逸,能再一亲芳泽,纵然是见血封喉之毒,上官楚烨也能甘之如饴。”我越是笑,心头的悲凉越是一点点的翻涌。
我爱了他那么多年,甚至爱到了抛弃一切的地步,可是他呢?
突然发现,我不了解他,真的不了解。
软软的靠在椅子上,我无所谓的笑着,“反正都是要坐到天亮了,你不陪我说说话吗?你刚才还说呢,过了今夜,你我不可能再如从前,要我陪你整夜的。”
他轻轻的站起了身,不再与我相对,在霜白的衣衫扬起后,我只能看到一个清瘦的背影,和那腿弯间悬垂发丝。
“沄逸。”我念着那个名字,在不需要面对他的容颜时,我也终于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笑,贪婪的看着月光下的他,清辉穿越了那薄薄的衣袍,留给我一个朦胧的身形,那无尽的光晕,仿佛要将他吸去了月中,“沄逸,我去‘九音’的路上,那伙偷袭我的人,是你派的吧?那一次我差点死在龙漩涡中,失明了很久,全身残废的在床上躺了很久,那时候我曾想,如果真的死了,说不定更好,至少还能最后讨你欢心一次。”
他站在那,仿佛与月光融为一体,没有回身,也没有答复我的话。
我想,不需要答案了,沉默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了吗?
我一直坐着,心头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为什么不见流波出现?他究竟去哪了?
忽然,心间闪过一个念头,我猛的抬起头,厉声喝出,“沄逸,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派人去我的府上了?”
他飘飘叹息在月色中散了,淡了,“王爷,你也别瞒我了,你的功力不可能中我的软骨散,只要你卯时前一直在我这,你的子衿不会有危险。”
我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再也顾不得装什么虚弱无力,两步跨到他的身后,手指拍上他的肩头,“沄逸,你要杀我要害我,我都无所谓,为什么找不相干的人下手?”
没有呼疼,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轻轻的闭上了眼。
我眉头一皱,不对,沄逸根本就是在拖时间,那也就是说,他的人在我到了之后才收到暗号去的王府,如果我现在赶回去,一切都还来得及。
推开他,看着他踉跄几步跌倒在地,有些不忍,终究还是没有上前,“沄逸,我不论你的目的是什么,我答应过你的,依然会为你做到,只是我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不要伤害我身边的人,有多少刀剑,上官楚烨一人扛下了。”
不再看他,我飘身而出,全身功力运到极致,如闪电般的在夜色中奔袭,朝着我的王府飞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子衿,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
我失去了一切,不能再失去他。
流波啊流波,别让我失望,一定别让我失望。
一入府,空气中没有令人恐惧的血腥气,幽幽花香,淡淡草木,都那么的安稳静谧。
可是太静了,静的让我不安。
推开子衿的房间,一股异香扑面而来,这香气,和沄逸唇上的味道一模一样,房间里没有那个我熟悉的身影,床榻凌乱,被褥中残留着暖暖的温度。
显然来者是用了软骨散的迷香,直接将睡梦中的子衿迷倒掠夺而去。
我终究还是回来晚了吗?
我的心,和这床榻上凌乱的被褥一样,数十百千个念头都在飞快的闪动。
突然,在敞开的窗台上,我看到几点磷光在月光下闪烁,如若不是我的目光,只怕这几点就要被彻底的忽视掉了。
‘百里香’,追踪的圣品,这极为罕见的东西,我有,还有就是因为我不放心而转赠过的流波,也有。
那么,流波是什么时候在子衿身上下过‘百里香’?
难道他知道今天有人会夜入我王府?
也不对啊,如果知道,只需直接在房中保护就行了。
我想不了那么多了,只要知道流波和子衿暂时安全,心头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我顺着点点的磷光粉印,飞快的追踪而去。
耳边风声呼呼,脚下的路,是完全与皇城相反的方向,看来沄逸果然没说错,他的目的,就是让我离开的越远越好,即便有机会救下子衿,也没有时间再赶回来。
‘百里香’的痕迹越来越淡,但是留下的脚印却越来越重,可见带着子衿的几人,功力也已经到了力竭的边缘。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加快了脚下的速度,眼前的山林遮挡了我远眺的视线,却也留下了对方更深的脚印。
凌乱的脚步显示对方最少是四个人,我在树梢间纵跃,终于在一棵树下看到了喘息的几人,子衿的身子软软的被其中一人抱着,其余三人围着他们两人,警惕的眼神四下打量着。
天边的颜色渐渐泛起了微微的白,我没有时间继续等待了。
身体一窜,指尖之气飞刺而出,就在我刚刚窜出的时候,警觉的他们立即跳了起来,两人站在最前,一人站在中间,最后一人抱着子衿就往后跑。
三人武功对于我来说,不算是顶尖好手,两股劲气一出,当前的两人身体一震,手中的刀脱手飞出,远远的落在地上,两人的身子也飞出了老远,倒在地上蜷缩着。
我速度不减,继续向前冲去,第三人手中的刀刚刚举起,就被我活活的点在了地上,手中的刀落了下来,不偏不倚切上她的鞋尖,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吼了出来,可惜只能叫,不能跳……
我手一伸,抓向逃跑的人,所有的劲气喷薄而出,眼神中已是一派肃杀之气,就在我的劲气罩上她身体的瞬间,逃跑的她,突然转过了身……
冰寒的剑锋,架在子衿软软的身体上,她没有躲闪我的指风,也躲闪不了,只是示威性的紧了紧她手中的剑,一只手掐在子衿的颈项间。
手中的劲气在瞬间偏离预期的地方,身边的大树上露出数道被穿透的痕迹,通通透透的,树枝摇晃,抖落一地的树叶,沙沙如雨落下。
她眼光扫过在我一招之下倒地和受伤的同伴,脸上的表情不由的紧张,咽咽口水,再次将身子藏在子衿的阴影中,“王爷,在下没有伤害这位公子的意思,也请王爷不要逼人太甚。”
我收回手,慢慢的后退了两步,她脸上的紧张神色也消退了些,我依稀看到她轻轻的透了口气,“王爷,您不为难于我,我也绝不为难您的爷,只要您与我一起,过了卯时便行。”
一直闭着眼睛让我不知道状况的子衿,突然睁开了眼,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原来竟是如此,愚蠢。”
女子没想到子衿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身体一僵,表情也是愣住。
“王爷卯时不能赶到皇宫,就是违背皇上的旨意,欺君之罪一下,王爷性命不保,王府上下没有一人能逃过责罚,我也不可能活着,而王爷只要抛下我,大可去完成皇上给的任务,我区区一个床伺,死活又有何重要?如果你是王爷,该如何选择?”
“那当然是去皇宫。”呆呆的顺着子衿的话题往下,她不自觉的说着,话题一出口猛的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手指一紧,不再说话,只是盯着我,紧张的神情不仅仅是害怕我冲上前,更害怕我掉头而去。
我看着子衿平静的表情,更从那双眼中读懂了什么,微笑的点点头,“子衿说的没错,皇命与床伺哪个更重要,根本想都不用想,你家主子这一次猜错了!”
根本不等她说话,我安逸的转身,潇潇洒洒的迈开脚步,甚至快乐的抽出了腰间的扇子。
“王爷!”就在我刚刚抬起腿的时候,身后传来那女子的声音,“我家主子说了,只要你追着我们出现了,不管您是不是真的离开,只要您抬腿,我就下手杀了这男子。”
我这腿,真的迈不下去了,因为她话中的认真。
穆沄逸,果然懂我。
我来了,就不可能真的抛下子衿,即使抗旨……
脚步,沉重的收了回来,无奈的看着子衿,微笑着摇头,“亲爱的,我被人算计了。”
子衿的神色没有一点的变化,只是温柔的看着我,“我知道是谁。”
天边渐白,尽管这季节天亮的早,我也知道,卯时即将到来,女子的手没有半点的放松,这一次也许是真的赶不回去了。
“王爷……”我的耳边,传来细微的传音入密之声,属于流波,不过那声音极度不稳,颤颤的,不似我熟悉的他,“拿我威胁她,只要她一个分神的瞬间,您就有机会,我在您左手边第二棵树下。”
一道灵光因为他的话猛的打上心头,我忽然明白了他话语中所指是什么意思,只是……
由不得我去犹豫和思考什么,我的身影猛然一动,飞向树下,幻影随形般又回到了愿意,手中已多了一人,冷冷的看着对面的女子,“如果你敢动我的爷,我就杀了他!”
手中的人,软软的靠着我,只有一张脸对着她的方向,那双美丽的眼,已经轻轻闭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孱弱无比。
女子一愣,手中不由自主的松了,“凤后!”
就是这瞬间,我松开被钳制的流波猛窜而出,一只手搂上子衿的同时,脚已踹上了她的胸口,馨香入怀,黑影倒飞。
女子被我直接点上了|茓道,我从她怀里掏出解药,轻手轻脚的塞了一粒到子衿的口中,顺势摸索上他的手腕,确认没有一点其他的伤势,我才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亲上他的脸,“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子衿的脸刚刚展露一丝笑颜,突然停留在我身后的某处,惊呼出声,“流波是怎么了?”
大树下,修长俊秀的人影趴着,正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衣衫凌乱,还有不少的破碎口子,伸出的手腕处,还有几道翻卷着的伤口狰狞的流着血。
“流波!”在看清那个挣扎的人影后,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他搂在怀中,手指连点上他的|茓道,另外一只手已经在怀中摸索着金疮药。
他停下了挣扎的动作,用力的喘息着,胸膛剧烈的起伏。
我伸手一扣他的手腕,旋即皱起了眉,“你也中了软骨散?”
“王爷离开后,我本欲跟随在身后,又担心子衿少爷安危,决意一个时辰后再去皇宫探您下落,可是就在半个时辰前,我感觉到有人偷入府中,急急的赶到子衿少爷的房里,房内却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气,我一时不察,着了他们的道,全身酸软无力,幸好我之前在子衿少爷身上偷偷下了‘千里香’才不至于丢了他们的踪迹,我功力受损,只能偷偷的跟在身后,怕被他们发现我的行迹。”他喘息着,晴蓝的双瞳闪烁着怒意无边,显然功力高深的他为自己如此的失误而懊恼。
中了软骨散,还能支撑的走到这里,那是怎样的一份倔强?
看看怀抱中的他,我突然发现他发丝披散凌乱,别在头上的簪子奇异的失去了踪迹,目光落在他的右手,我轻轻的掰开他的手指,那簪子紧紧的握在掌心中,尖尖的簪头上还残留着血丝。
再看看他的左手,蜿蜒的伤显然不是刀那样的利器划伤,深浅不一的伤更显得下手人力气的不足,最顶端,还有一个圆圆的齿印,深深的嵌在皮肉中。
我不是猪,看着样子也能猜出来,他因为无力,咬了自己一口,借着那么点刺激拔下了头上的簪子,再然后……
一路的追踪,每当力竭之时就用疼痛坚持着。
看着那一道道的伤口,我心头一种烦躁在滋生,甚至有种生气想揍人的冲动。而我,只是皱着眉头,直接咬开金疮药的塞子,把药粉一股脑的倒在他的伤处,撕扯着自己的衣衫给他裹着伤。
他的脸,微微泛起红晕,无力的推拒着我的身体,“您快去,不然来不及在卯时前赶到皇宫。”
这一次的柔弱是真,脸上的羞涩也是真,这样的他抱在怀里,突然有种强大的责任弥漫上我的心头。
不经思考的,我狠狠的吻上那唇,重重的舔吸吮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搜刮着他口腔里的甜蜜,在他不及反应间咬牙出声,“如果再让我看到你这样折腾自己,我保证给你灌下两斤乱性的药,让你知道,有时候自残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不信你就试试,切掉鸟你都不能制止药性!”
一手抱着他的腰,让他软软的靠在我的肩头,一手牵着子衿,我再次以旋风一样的速度奔向我的王府。
眼前,天边已经有了金色的光芒,卯时即将到来。
不要亲我的ρi股
沙漏飞快的流逝着,在无数人的惊呼中我从宫门外飞快的打马而来,眼见着最后一粒沙落下,身形从马上纵跃而起,飘飘的落在金色的御驾之上,高高的俯视着跪在地上的群臣,在一片惊讶于顿悟中,我扬起下巴,任长发飘扬,衣衫猎猎,目光扫过出,一时间群臣低头,恭送御辇。
看着远远高台上的皇姐和沄逸,我在御辇上跪下行礼,看到皇姐在我最后一刻赶到时长长的透了口气,而身边的沄逸,双瞳依旧冰封,完美的面容,永远打不破的宁静端庄。
车轮已经开始滚动,我别开脸,与沄逸这一场暗战就让它无风无浪的消失吧,我选择了我要走的路,他有他的使命。
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所有思绪在一眼间尽叙。
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中,我才歇下自己傲然的面具,坚定的目光在低头间碎裂,说不出的滋味弥漫在唇舌间。
有节奏的轱辘声,庞大的队伍,各种声音都不曾让我分一点心,我陷入在自己的思绪中,久久不能自拔。
时辰太急,急到我只能匆匆的赶回府,把他们放下,一人一个蜻蜓点谁的吻后窜向马房,扬鞭飞奔冲向皇宫。
身上的衣衫早已经被汗浸湿,腿居然有些不自觉的颤抖,这是力竭之后的征兆,如果我再,慢一点点,可能迎接我的,就不是这盛大的欢迎仪式,而是抄家灭门之罪了。
只有在此刻心跳逐渐平复之后,我才发现,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我还没有来得及去问。
沄逸的目的是什么?
仅仅是因为我会夺走属于可能是穆家孩子的王位吗?那之前呢?不让我去‘九音’调停又是为什么?不希望我功高震主吗?那又何必让我回来?
沄逸啊沄逸,你是在是太矛盾了!
子衿身上的‘千里香’究竟是什么时候下的,这种药的效用只有一天,难道流波猜到了会有人偷袭子衿吗?如果知道,以他的小心又怎么可能中软骨散?
还有,他如果是在我前面追踪而来,为什么不给我留下记号?如果我没有看到‘千里香’的璘光,岂不是一切都糟了?
连子衿都是在那女子说过以他威胁我必定留下我的脚步中猜到,会如此对待我的必然是对我极端熟悉,知道我对心爱人态度的人,进而从我面对沄逸时的表情,沄逸在立后问题上的反应做出判断那个指示者是谁。
可流波一口就道破叫我以他为人质!为什么连他都知道这群人是沄逸派来的?明明是受伤气息不稳,在我开始功力张开到极致判断对手几人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
我不是怀疑什么,没有他就不能如此轻易的救出子衿,我也不能这么安稳的赶回来,我只是奇怪,奇怪一些不合理的常识,仅此而已。
乱七八糟的东西塞的满头满脑,全部纠缠在一起,我的脑子象一锅煮开了的粥,扑腾腾溢着,即将爆炸。
可是现在人不在身边,再想问,也要等半个月以后,只能把一切都放放搁置到以后,眼前需要盘算的,是怎么面对那个臭美又自恋的摔摔国师。
临月栖,一个身份绝对超然的男人,一个我并不了解却因为风若兮的一句话而不得不去了解的男人。
尤其,即将面对的那个情形,却让我忽然对枯燥的修行有了无限的期待。
当年我也曾代替母皇在神殿中修行,不过那时候陪伴我的,可是面如死水,人如老木,嘴角拉到下巴,眼皮耷拉找不到眼瞳的老国师大人,而临月栖那时候还是他身边的徒儿,按照规矩只能与守护的士兵一起在山脚下带着,也注定了我和他只是擦肩而过的缘分。
虽然之后也在各种场合之中见过他,但是认识啥也没学,学会了老国师那一套,敛眉,低头,瘪嘴,神圣不可侵犯的表情,偶尔我嘴贱一两句,人家当没听见,我也不是对这个虽然看上去挺美,但是更木然的人产生多大的兴趣,调戏几次之后也就淡忘了。
可是这一次,单独相处的。是我和他,偏偏我的心中,时刻有一个人在不断提醒着要我实践诺言。
在我徒步爬上山,努力朝山顶进发的时候,我眼尖的看到,山顶一抹深深的墨绿在浅漾。
山林竹间,远离尘世硝烟,俯瞰山脚,自有傲然凌宇之势。
迎接我,是对皇族修行之人的尊重,而护送我的人,只能到山门前就必须离去,从今天开始的十五日内,这清幽鸟语,暮鼓晨钟之地,就只剩我和他两个人了。
他飘然行礼,我也同样庄重回礼,威严的一扫身后护送的大队小队,“从今天开始的十五日后我自会下山,不用来接了。”
所有人都飞快的撤离,眨眼间山头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我侧过脸,想从他的表情上研究出什么,不过可惜那厚厚的面纱挡了个严严实实,徒留一双低垂着的眸子让我无限遐想着。
“国师,从今日起,就麻烦你了。”我客客气气的试探出声。
连眉头都没抬一下,眼睛的角度都没动弹,他直接转身迈步向殿内走去,“王爷放心,这半月中。不会有任何百姓来朝拜,您可以安心修行参悟。”
姿态很出尘,表情也很肃穆,双手合在胸前,身形不动的优雅伸腿,几乎给人一种在地上漂移的错觉。
完美的姿势是需要一定功力的,比如说,要抬头挺胸收小腹,要肩平背直,下巴微微的伸出,要腰硬臀紧,这样伸腿的时候才能达到完美的姿态。
所以说,看他走路是一种享受,因为他把这种完美发挥到极致,每一步都都精细从容,骨子里透着被景仰的雍容大度,神韵内涵。
不过他,下功夫练就了走路的完美,练就了人前的高贵,为什么就练不好一个平衡感呢?
我清晰的看到,他在转身的时候,为了保持他那个半扬起的下巴,眼神根本就没往地上看,他难道不知道,过长的袍身在他转身的时候,已经被那高贵的脚丫踩住了吗?
“嘶……”清脆的布帛撕裂声,我清楚的看见,他的长袍从腰部开始齐齐的裂开,露出了袍子下白色的丝质裤子和翘翘的小臀。
某人眼中终于有了色彩,那瞬间的精彩让我赞叹无比。
惊讶,了然,挣扎,认命,平静,各种颜色在眼神中交替,在身体已经倾斜的瞬间,他两只手迅速的打开,高贵的头继续扬着,挺胸……
“神佑‘云梦’,天恩赐福!”连声音都从容不迫,看来他这一招也是练的炉火纯青啊。
不过人家舍得自己摔,我也不能不英雌救美啊。
手一伸,檀香身子已被我斜斜的接住,我扶着他的肩头,一只手搂着他的腰,顺势拉下来他遮挡容颜的面纱,“我说国师大人,现在这里没人,你那点小秘密就 别瞒了吧。”
他从我臂弯间抬起脸,半眯着眼,不过那眼神中的愤愤还是被我看在眼中,他推开我的手,“谢谢王爷,月栖如何装扮是月栖的事,不劳挂心。”
说是谢,人家那眼角,从我身上一溜而过,继续高贵的抬着他的脑袋,而且迅速的拉开与我的距离,后面冷冷的话更是说的明明白白,这态度,啧啧,令人深思。
“不客气。”我玩味的笑笑,“国师当日也曾救楚烨一命,楚烨还没来得及谢呢。”
他抬起眼神,想要从我脸上看出什么,琥珀色的眼睛一眯,脸不自觉的朝我的方向伸了伸,那神情更象是索吻,尤其那双眼,朦朦胧胧的写着迷幻,与他高贵的形象截然相反。
我把脸凑了过去,近到他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上,檀香清净。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威胁感太大了,我感觉到他眉头一皱,手指推开我,冷冷的站了起来,“我不过是顾及皇家颜面而已,王爷不用再谢了,还有,这神庙之前,清修之地,还请王爷不要与月栖过于亲近,亵渎神灵。”
人家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样?
我缩回手,不介意的一耸肩膀站了起来,在他身前迈开了腿,“那走吧。”
一夜无眠,往返飞奔,不仅是身体和功力的透支,精神的压力在此刻放松后让我感觉到了浓浓的倦意,最后一丝精力也在我爬了这么长的阶梯后消耗殆尽。我只想好好的找一个地方躺下,弥补我这偷偷抽筋打抖的腿。
听到身后的他悉悉索索站起来的声音,我也懒得回头去看,满心都是热水沐浴热炕头。
突然,我背后传来一阵风声,夹杂着檀香扑向我。
第一个反应,我应该闪身躲开。
就在身体即将下意识动弹的刹那,我猛的意识到一件事——这小子该不是又摔了吧?
片刻的犹豫,那风声已到了身后,再想躲,已是来不及了,只能深吸一口气,准备拿自己的身体抗下他和他猛扑下的力量。
可惜,我没有回头,也就注定了我的计算失误。
“嘶……”又是丝绸撕裂的声音,但是这一次,是我的!
我的长裙,从腰到脚,被齐齐的扯烂,ρi股一凉,我的亵裤也在这一扯之下直接被拉到了脚踝,白白的小嫩ρi股蛋就此暴露在空气中。
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暖暖的东西,从身后紧紧的贴上了我光溜溜的ρi股——沟。
好像是嘴唇也。
惊呆了的我,脑袋无限放大这一个认知。
尴尬的相处
凉凉的风,扫过我的肚皮,冷冷的。
还有飕飕的冷意,从我两条腿中间穿过。
昨天一晚的飞奔,我满身大汗,回府只换了件衣服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接着一通爬山乱赶,我实在,实在,实在……
实在没有把握身上的味道能好闻到哪去,而且山风一吹,被寒意侵蚀之下的我,居然感觉到了肚子里又一股气在呼呼的滚动着。
某个部位闭合的肌肉被气体冲开,不自觉的收缩“噗……”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这只是我被风刺激到肠胃不舒服而已,因为我从来没有过在放屁的时候,ρi股的部位粘着一张人脸,而那唇,正贴在我的屁沟处,我的心情也郁闷到了极点。
这一郁闷,肚子更难受了,叽里咕噜乱窜着气,更大的风暴即将到来。
于是我只能往前窜一步,捂着我的ρi股,拉拉拽拽的扯起自己的亵裤,转身看着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关心出声,“国师大人,您没事吧?‘
他的脸,在我转身后依然五彩斑斓,红,黑,白,绿不断交替变换着,眼睛瞪得大大的,手中还抓着一片布料迎风摇曳,银白的底色,下沿还绣着金丝火云边,正是我裙子的下摆。
看来,虽然被偷袭的人是我,但是这个偷袭人显然比我受的惊吓更大。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烂咸菜的味道,我下意识的捂上鼻子,但是我面前那张俊俏的容颜,还是那么呆呆的怔着,阳光打在他啊的脸上,雪白的肌肤下血色越来越浓,象一块精雕细琢的玛瑙,琥珀色的双瞳被瞪的圆圆的,漂亮的一对猫眼石。
“这个……”我终于在惊讶后找回了中间的声音,“神庙之前,清修之地,国师还是不要与我过于亲近,以免亵渎神灵。”
话出口,我就知道要糟,这个家伙,死要面子,连摔一跤这么点小事都要弄的神神鬼鬼的,不就是怕损了他国师头上的光环么,啥都要完美,啥都是最好,现在被我一句话调侃,污蔑的还是他向神之心和清白,只怕这下麻烦了。
果然,他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三下两下扯下绕着腿的衣袍下摆,狠狠的丢到我的脚下,转身飞奔而去,这一次,跌跌撞撞却再也没有摔倒,极快的从我眼前消失了踪迹。
空荡荡的山门,只有风吹来山谷中的幽咽,像极了我心底哭泣的声音。
他就这么走了,没告诉我在哪吃,没告诉我在哪住,好歹告诉我在哪拉啊,我肚子还疼着呢。
神殿里,所有伺候的小童都走了,只为了保证皇族清修之时的安宁,也就是说,我全部的吃喝拉撒,都靠国师照顾,或者自己搞定。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他正在为丢脸的事痛苦的想死,我一个人在后殿属于他私人的院子里晃着,就着山间接引来的清泉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再找了间看上去顺眼的屋子倒下,直接补我两日未眠的劳累。
本以为没有了子衿在身边搂着蹭着,我会痛苦的失眠睡不着,却不想这山间的清新的空气伴随着房间里淡淡的檀香味,枕着好闻的味道,我几乎瞬间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梦中不时的飘过一道人影,墨绿色的,故作清高出尘的人影。
一直到醒来,我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梦到她,枕着双臂,望着床顶发呆,难道我今天被人亲ρi股亲傻了?好好的梦中,为什么全是他,还梦到自己抱着那个软软的身体,鼻间全是他的味道。
抽抽鼻子,发现身下的枕头和被褥上都是淡淡的檀香味,果然是神殿,常年的檀香熏染,果然怡神静气。
睁着眼,床顶雕花祥云,出奇的做工精美,想也是,这神殿日日接受百姓香火和皇家供奉,那银子想必绝对不烧,连个普通客房都弄的这么精美。
看那桌台上的香薰中袅袅香烟升腾,桌边上还摊着看了一半的经书,墙上几个俊秀的楷体字,白字黑字没有一点的花俏。
“无尘无我。”深沉厚重,仔细一看落款——上官双辰!
不是吧,我母皇的字挂在这?怎么当年我没发现还有这样的一间客房?纤尘不染,普通的房间却又种高雅的舒适,透着股仙渺之气。
肚子一抽,瘪瘪的发出巨大的咕噜声,饿的我直抽,看看窗外,月已上柳梢,看来这一觉睡的真的很长。
顾不得再欣赏什么漂亮的月光,舒服的房间,我蹦下床,舒服的神了个懒腰伸手拉开门。
月光盈盈,如水洒落,在我房门前,放着一个托盘,看看菜色,不过是山里的菌菇之类,还有素菜两样,米饭一碗,青青绿绿,看上去竟然也很引人食欲。
这个地方,除了我就是他,没想到看上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居然还有这分手艺?
不知道是不是我饿的太过头了,居然把饭菜一扫而光,抱着肚子直打嗝,惊讶的发现这些素菜味道居然鲜美极了。
端着托盘走出门,我辨别着厨房的方向,才走了两步,不期然的再树下看到一个身影,正坐在接引山泉的池畔,掬着水不断的再脸上洗洗擦擦。
我悄悄的靠近,看见池水清波中摇曳着一个俊秀的容颜,唇已经被擦的有些微微肿起,他看着自己的影子,摸摸唇,再次皱起了眉头,手指用力的擦着。
银色的月光打在他的肩头,我看到那银色的发丝垂落在肩头,发尖落入水中,打散了那一弯清泓水光。
他也有一头银色的发丝。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发的颜色,想起自己十五月圆夜的发色,突然有种说不出的亲切。
我背着手,看着他不断的洗脸洗嘴洗牙齿,手指头都抠进喉咙里了,忍不住的低头闻闻自己身上,有那么臭吗?
突然,他的手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水中的倒影,手指穿过银白的发丝,那丝绸的柔滑顺着他的手指被疏开,倏忽的分开后缓缓的闭合,又是雪丝长瀑。
他动了动唇角,水中人影露出两个浅浅的笑窝,睫毛眨眨,水中人影的眼波流淌,他扭扭腰,水中的人影露出完美的身形。
他捂上唇,自负的扬起了脸。
“月下美人,临波照影,可惜无酒,不然一边喝酒一边赏美人,岂不快哉?”我轻笑着,看他那得意的笑容瞬间变回平静如水,清高冷然。
他悠然的站起身,仿佛刚才那个对着水波浅颦微笑的人影都是我的错觉,檀香满溢拂过我的身体,“王爷,我想您很清楚修行的规矩,不要再提酒肉荤腥的话了。”
“是吗?”我朝他靠近,他不自觉的缩了下,“我明明记得祭天的时候是要撒酒谢神,三牲还愿的,既然神都受得起酒肉,为什么我不能吃?”
手指勾上他的发,我抓在手中慢慢的把玩着,“老国师曾说过所谓修行不过是修心,若是心怀恶毒,便是日日念经又又什么用?”
这话,还真不是老国师说的,一个能把临月栖教成小木头的老木头,一个能一辈子不嫁以身伺神的老头,能指望说出这样亵渎的话?还不把自己那套谨言慎行理论全部塞给了他?两人从言行举止,举手投足,无一不似,我才不指望这小木头能有特别的觉悟。
“胡说!”他站起身,将我把玩的发丝夺了回去,“我从未曾听过师傅有这样的话,师傅最是严律己身,绝不可能说出这般言论。”
“你不信?”我挑起眉头,自信满满的看着他,“如果我拿出了证据,你可不许管我喝酒哟。”
他迟疑了下,旋即慢慢的点了点头,轻轻的逸出一个字,“好。”
我朝他伸出手,他眼神落在我的手上,没有任何回应。
衲衲的收回手,我率先向前行去,“走吧,我带你去寻酒!”
他依旧是那个高贵的姿态,凛然不可侵犯般慢慢的踏着他的步子,没有七情六欲,没有喜怒哀乐,这样的一张脸要我面对半个月,等我出门以后,怀疑也是这样,扬着头,挺着腰,板着脸一步步迈着精心算过的步伐。
手指在怀里摸索着,塞到他的手中,“为了报答你今天的饭菜,送你份礼物!”
他停下脚步,看着手中的硕大一片闪亮黄铜,表情有些迷惑,“护心镜?”
一口血险些喷了出来,我指着他手中光可鉴人的铜片,“你见过这么花俏的护心镜?你见过带把手的护心镜?”
祥云雪纹全部是金银掐丝,粒粒玛瑙嵌其边,最上边是颗硕大的红宝石折射着熠熠光芒,他不屑的微微撅了下嘴,“镜子吗,有把手的显然是拿在手中的镜子,这么大又不够精巧,想放在桌子上也竖不起来还俗气。”
他拿着镜子,顺势翻了过来,“这么大,为什么不做成有后座的台镜呢?咦……”
镜子的反面,是银丝掐出来的简单美人图,几笔勾勒出冷傲的气势,长发散落,银丝辉月,眼神迷离,透着朦胧的风情。
我凑过脸,“漂亮吗?特地为你做的,怕小镜子你照的不过瘾,给你做个大号的,别嫌俗气拉,不镶的闪闪亮亮,你会喜欢吗?”
他没说话,依旧冷冷淡淡的,不过镜子还是收了怀中,在收起钱,被我瞄到他再次摸摸镜子,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嫣然一笑。
这个臭美的男人!
烤小鸟是烤谁的鸟儿
夜色下,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的脚步声,踩在落叶上沙沙的响,影子在地上被拉的长长的,我笑着摇头,“神殿里从来没有酒?”
“当然。”他坚定的吐出两个字,“所谓修行,断一切红尘贪欲嗔妄,酒色都是乱性之物,神殿自然没有。”
果然是老木头的徒弟,这思想,啧啧。
“那我找到了酒,你可不许拦我喝。”
“好!”
“月栖。”我叫的亲密,他也没有纠正我,“我记得老国师徒子数十人,也不乏修行高深之人,为什么独独把这位置传给了你?”
我知道,每任国师在临终前,都会指定自己的传位之人,由皇上亲自拟旨册封,只是临月栖并不是老国师最大的弟子,也不是修为最高的,从风若希那我听到的消息是,风若希只是希望老国师教导他成|人,温文贤良而已,难道他还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另眼相待?
他伸手掬起自己的发丝,长长的银亮一直垂下,许是才洗过,香气弥漫,我听到一声低叹,“也许是这发色吧?”
“嗯?”头发颜色也能定国师的标准,我怎么不知道?
有太多秘密,身为皇族的我真的不知道,只有在指定了太女之后,才会由皇帝亲自口授,我,没有这个资格。
“都说四国是由神族庇护着,四国的皇族中只有带着神族血统的人才有资格继承皇位,可能我这发色,与传说中神族的发色一样,是银色的,才让师傅觉得我更接近神族。”
“狗屎!”我不屑嗤笑,“传说中的神族要是长两只小鸟儿,难道还全国脱裤子找国师?要是传说中的神族有尾巴,难道还让畜生当国师吗?为民祈福,心坚志诚者才是最合适的。”
这一次他倒没反驳我亵渎神灵的话语,只是微微别过头,我偷看到他的唇角有向两边拉扯的迹象。
“师傅既然选择了我,不论理由是什么,我就要担当起这份职责,才不负百姓的崇敬,师傅的期望,皇上的恩德。”
我撇眼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溢满神往异彩,圣洁之气。
“我记得‘云梦’并不忌讳国师出嫁,百年前的国师,不也是我国凤后么?”
“临栖没有这个想法。”双手互拢在袖中,他坚定的摇头,“皇城金紫,怎么比得上这里清幽爽静?”
“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又忍心看风将军为你牵肠挂肚一生?”我一声调侃,他脸上变了颜色。
“你,你知道?”
我点点头,他的脸古古怪怪的,瞬间又恢复了自然,“母亲居然会告诉你这个秘密,她总说,不希望因为我是将军的儿子而受更多的骄纵才从未对外说过,如今,她更不想别人因为她是国师的母亲而被人奉承拍马从我这要到什么些许好处,却不料全告诉你了。”
他如果知道那个老奸巨猾的娘直接把他送给我了,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他如果知道我已经清楚那次被我抱在怀里的猪头脸是他,会不会再次选择逃跑,就和今天早晨一样!
“你是‘沧水’人?”我一句话,让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红唇有些微微的颤抖,眼睛眨了几下,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琥珀色的双瞳突然变的深邃,看着黑沉沉的天际,他没有说话,几不可见的轻轻点了下头。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是风若希不小心给了我线索。
“风将军说你是在战场过后的废墟中被她抱养的,如果我没记错,十三年前她打过的那场战役,正是与‘沧水’之间的斗争,所以我这么猜,让你伤心了,对不起。”我缓缓道出缘由,“幸好没有人知道你的出身,不然那帮老顽固一定会说,他国之子,不配为我‘云梦’国师的话。”
他紧绷的脸慢慢的舒缓,似乎还小小的透了口气,“那时我不过六岁,之前的记忆都模糊了,却已在‘云梦’生活了十三年,真要说起,我该已经是‘云梦’的人了。”
渐行中,我已经停在了一株梅花树下,夏天的梅树没有了冬日里的红绽枝头,黑黑的树干曲折伸出,却也少了冷傲的寒意,象极了扯去面纱后,朦胧着眼的临月栖。
我站在树根边,回头望望他,“有铲子么?”
看看我,慢悠悠的摊开莹白双手,“没!”
根本就没等他回答,我已经蹲下了身子,顺手折了根树枝,手中运气刨开了,泥土四溅,不小心沾到了他的鞋,只见他飞快的跳开,扶着树干,以一个完美的姿势小小的抖着土。
我懒得管他,看着刨出来的土层痕迹,继续探了探方向,开挖!
手中武器不太行,挖的也费力,好不容才刨出一个小小的坑,树枝一伸,似乎碰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心头一喜,我情不自禁的笑了,东西还在,我这十几天的日子不会太难熬了。
眼角突然看见,他正靠着一旁的树干,掏着我送的那面大镜子,借着月光美滋滋的欣赏着自己的面容,正脸,侧脸,额头,下巴,撅嘴,抛媚眼……
活脱脱的照的忘了身在何方,偶尔一翻反面,对着自己那幅美人图笑的如春花绽放。
我就知道自己送对了礼物,正面是他,反面还是他,够他臭美了吧?
我小心翼翼从坑里抱出一个小坛子,拍去上面的尘土,轻轻摇了摇,半坛子的哐啷响声听的我心里一阵激动。
那边,某人依旧沉浸在快乐的照镜子中,脸上透着微微的红晕,看的我小心肝一抖,嘴角抽搐。
“喂,我找到酒了!”不声不响的走到他身后,对着他的脖子吹着气,阴森森的调调在他耳边飘荡。
“啊……”某人吓的一缩脖子,下意识的往前一窜,偏偏脚下踢到了树根,整个人往前一栽,额头狠狠的撞上了树干。
“咚!!!”仿佛这神殿的墙塌了般,脚下的地面都在颤抖。
巨大的声响让我咬着牙,别开脸,不忍看。
我错了,我不该去吓他的,这么响,应该很疼吧?树都晃了三晃。
“喳……喳……”在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间,伴随着两个黑色的影子冲天飞去,一个黑黑的东西从摇晃的枝头直直的落下。
我直觉的伸出手,想要挥开,就在手指即将触上那个黑色的东西同时,一个小小的白点从当中飞出,暖暖的掉在我的手心里。
不能怪我,我一手接着这个小东西,一手抱着酒坛子,自然也无暇去顾及那个掉下来的黑影。
“嗷!”
一声痛叫,那粘在树干上的脸慢慢的滑下,墨绿色的人如同被踩了脸的青蛙一样四肢大开的趴在地上,头顶上还罩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呃,月栖。”我蹲下身体,放下酒坛子,看着那个高高撅起的ρi股,忍下伸手摸摸的冲动,小心翼翼凑过脸,试图看清楚那黑乎乎的东西下他的脸,“你,还活着吗?”
手指动了动,漂亮的ρi股扭了扭,他终于慢慢拱了起来,脑袋摇摇,我赶忙抱住那个显然还在晕沉沉的人,这才发现他脑袋上黑黑的东西,居然是一个鸟窝,还透着清新的鸟粪味道,鸟毛沾满他的发,乱糟糟的飞着。
那双眼中的朦胧更迷茫了,脸上长长的一道红斑,依稀还在寻找着焦距,红红的唇吐出一个字,“痛!”
能不痛嘛?树上的鸟窝都震下来了,不知道可怜的树树是不是被撞出了一个坑?
我伸出手,轻轻揉上他的额头,“乖哦,不痛哦,不痛哦……”
突然,他象是猛的醒了般,别开脑袋,而我的手也停在空中,忽然转了方向,贴上他撞上的树,深情的抚摸着,“乖哦,不痛,不痛……”
“你……”他的手抚着额头,双瞳闪着火花,“刚才是你吓我?”
“没!”我无辜的眼神看上去纯良无比,指着地上的酒坛子,“我只是告诉你,我在这里找到了酒。”
他眼角扫了扫,在我都没确定他是否看清楚的时候,他已经哼出声,“这是你当年埋的吧,别赖我师父。”
我无赖的抱着酒坛子,仔细的拍开封泥,一股醇厚清香涌入鼻端,我的心瞬间都醉了,闭上眼嗅着,“啧啧,梅花清香,真是好酒啊好酒,不愧我等了这么多年。”
想当年,我一个人在神殿里无聊,无酒无肉的日子简直快把我憋疯了,恰逢那年母皇身体不好,本该在夏天的修行为了替她祈福改在了冬日,记得那时梅花开满枝头,雪白带着嫣红,夜晚睡不着的我,按着传说中的方法偷偷酿着所谓的梅花清酒藏在树下,本想着来年若是还来修行也不至于嘴巴里淡出鸟,却不想这一藏,就藏了四年。
酒香中,仿佛记起了曾经的荒诞岁月,还记得我把这个消息神神秘秘的告诉沄逸,说以后给他尝尝,他浅笑中剜了我一眼的纵容。
如今酒尚在,人已远。
手一伸,我大大咧咧的把手中的东西递到临月栖眼前,“刚好,没有下酒菜,你帮我把这个煎了。”
他迷迷糊糊的接了过去,借着月光定睛一看,扣着鸟窝的脑袋狠狠的对着我,“不行,你要吃斋,想吃荤的,自己去外面弄。”
我指着他手中圆溜溜的鸟蛋,“酒你说了,我找到就给我喝,这个也一样,天上掉下来的,或者说,是你送到我手边的,不许赖皮,快去煎蛋。”
“不给!”他索性手一拢,藏进了袖子里。
我猛扑而上,抓着他的袖子,用力的挖着他的手,试图抠出被他隐藏的鸟蛋,他扭动着,挣扎着,抗拒着我的武力。
他的身子,被我压制在树干之间,两只手握成拳,白皙的手腕被我捏着,我恶狠狠的凑上他的脸,嘴唇几乎贴上了他,“你要是不给我吃鸟蛋,我就把你的鸟蛋揪来下酒。”
“啊!”他一声低唤,手掌突然摊开,快的让我有些惊讶。
以这个家伙温吞的性格,不可能这么爽快啊。
我伸出手,才碰上小鸟蛋,指尖感到一阵震动,蛋壳上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缝。
“你捏碎了我的宵夜!”我阴沉沉的看着临月栖,咬着牙,眼神慢慢的下落,停留在某个部位。
“嘘!”他根本没注意到我的邪恶,手指竖在唇前示意我噤声,慢慢的挪着手,放在我们两个人中间。
两个大脑袋,凑在一起盯着他手中才拇指大小的蛋,不自觉的靠近,他的头发被风吹上我的脸,撩拨着。
“笃笃笃……”小小的声音,我们两个要屏住呼吸才能听到,一个尖尖的黄|色东西从蛋壳里伸了出来,又很快的缩了回去。
好奇之下的我,想要捏上那个蛋壳,才伸出小爪子,就被人不轻不重的拍了下,顺势牵着我的手不准我动弹,“别闹,看。”
我低头看着他的手握着我,细腻的肌肤在掌中,小小的用指腹摩挲着,他也不知道,摸着舒服,不自觉的一直蹭着,再看他,眼睛瞪的大大的,倒是找不着寻常看到的那种朦胧,亮晶晶的,似乎那月色全被双瞳吸收了,散发着银辉。
蛋壳已经完全的裂开了,细嫩嫩的声音颤巍巍的叫着,它在临月栖的掌心里窝着,瑟瑟发抖。
“烤小鸟!”我一声大吼,伸手就去抓,“就是小了点,拔了毛可能就没肉了吧。”
他手一缩,“不准碰!”
“嘿嘿……”我怪笑连连,“你刚刚抢了我的鸟蛋,拿你的鸟蛋补偿我,还有,你现在抢了我的烤小鸟,我要你的鸟儿来陪!”
他护着小鸟,迈腿就跑,那跌跌撞撞的姿势真让人担心,我挠挠头,目送着他的背影,终于忍不住的扬起声音,“喂,你头上有鸟窝,脸上还有鸟屎,回去好好擦擦……”
“咚!”
“啪!”
“啊!!!”
再次惊飞无数鸟儿,嘎嘎叫着飞向远方,我远远的看着趴在地上的那个人,摇头,叹息……
临月栖的报复
“王爷!”冷淡的声音慢悠悠的从门外传来,“该起了,您要看经文。”
蒙上脑袋,我翻了个身子,不理门口那个清凉凉的声音。
昨晚看他摔的那个七晕八素,我美滋滋的喝着小酒,将近四更才睡,这才两个时辰呢,不起来,就是不起来!
那个执着的敲门声没有半点停歇的意思,有节奏,慢慢的,一下,一下,又一下,我仿佛看见,有人拿着木鱼在我耳边敲击着。
叩,叩,叩
叩,叩,叩,叩
我承认,他比我有耐性,有毅力,有恒心,我的瞌睡虫被一个个的敲死,我的清醒在逐渐的回归直至彻底的睁开双眼。
不耐烦的跳下床,一把扯开门,“大清早的,别吵我春梦。”
又恢复了那个昂首挺胸做作的国师大人,全身上下蒙的跟打摆子过冬一样,这装束,脖子上吊根绳子可以直接挂到屋檐下作祈晴人偶了。
扰我睡觉者,扁!!!
不过如果打扰我的是个美男的话,我可以考虑宽大处理,我挺尸一般倒回床上,“大清早的,我只做一种修行,就是夫妻双修,既然你如此诚心,那就来吧。”
他的眼,透过面纱停留在我身上,一语不发的走到我的床边,缓缓的坐了下来。
不是吧?昨天连撞带摔的,脑子摔坏了?他真的想……
事实证明,我的思维和他的大脑,是无法沟通的,因为此时我已经从那面纱后听到了一串流泻而出的话,“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顿时,我嘴角抽搐,口歪眼斜,手指咔咔作响,“临月栖!!!”
他仿佛没听到一样,端庄的坐着,抬着他高贵的头,半点不受我威胁的影响,“恒也。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他故意的,一定是!
从那年起,每次从神殿回去,我的脑海中就弥漫着老国师那毫无感情的语调,一声声的念着,只要听到经文,我的脑子就开始抽筋,心中的暴戾因子无限蔓延,而临月栖,连那声调语气停顿,都学了个十足十,我仿佛看到了老国师重生的影子。
“国师大人……”我翻着白眼,有气无力,“这种东西只能渡化有缘人,我中毒太深无救了,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再说皇姐是让我来养伤的,你就让我好好的休息下,行不行?别浪费你的口水我的精神。”
声音一停,他像足了老国师的调调,“王爷多听听,自然能洗涤心灵,对你是有好处的。”
他在对我挑衅么?
我摆摆手,“从今天起,你不念叨这个东西,我也不骚扰你,大家互相清净,行不?”
我似乎感觉到了面纱后他不屑的眼光,还有点小小胜利的得意,“不行!”
是在报复我昨天晚上害他两次摔跤的行径吧?
我翻身坐起,慢慢凑过脸,声音低沉却清晰,“国师大人,你最好想清楚了,如果半个月之后我发现我极度喜欢你的声音你的经文,说不定一下山就直接去了风将军府上提亲,这样才能天天听到你诵经,你说是不是?”
威胁我?我不相信他不知道风若希多么的想把他嫁出阁,如果我提亲,这个成功率是百分百。
果然,某人许久不开腔,硬硬的坐在那,形如木石。
“国师大人,从今天起,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保证在你地盘上不出格不犯戒,你保证别给我念那乱七八糟的东西,半个月一到,我自动滚下山,怎么样?”我打了呵欠,咕哝的翻身,丢给他一个ρi股。
稀里哗啦的巨响中,某人在制造了无数声音后,终于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我暂时当做了协议达成。
不过,我似乎忘记了,是人就有报复心,临月栖是国师,是被誉为最接近神的人,但他还是个人!
早饭——青菜粥,我忍!
午饭——水捞青菜,我继续忍!
晚饭——青菜汤,我忍忍忍!
在坚持了两天后,我顶着油青绿的菜色脸忍不住的抱怨,“菜太少了。”
当天晚上,我终于加菜了,水捞青菜,两盘!
如果我还说少,明天是不是三盘?
本着自力更生的理念,我亲自窜到厨房,但是似乎某人早已经料到了我会有此一举,厨房里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不,算不上什么也没有,放眼望过去,大颗小颗的青菜堆放的满满的,我保证,即使我一天吃五盘,也足够我吃到下山。
如果说,三日前挑起的,是一场无声的战争,那么他赢!
但是我,不会服输。
走出厨房,某人正在石桌旁坐着,身边放满了菜叶,米粒,碎玉米,花生屑,而他正开心的一点点剥着碎蛋黄,耐心的塞进桌子上那个啾啾叫着的小嘴巴里,抿着他漂亮的红唇,没带面纱的脸颊在夕阳的余晖中泛着半透明的色泽,圣洁中透着几分纯真的可爱,浅浅的笑窝勾起人心底想要亲上去的欲望。
我脚下一软……
哎,可怜我伤患一只,居然吃了三天的白水青菜,能不腿软么?
提着我沉重的脚步,撑着我和青菜一样的脸,努力的让自己的眼神不往他桌上的鸭蛋上瞟,“国师大人,你会把它撑死的。”
不同的命运,不同的待遇,有饿死的就有撑死的。
“不会的。”他沉默了下,摇摇头,“它一直叫。”
我扶着桌沿坐下,看着小家伙已经鼓起来的肚子,“这是本能,它哪知道饿不饿,你喂就吃,和金鱼一个道理,这都不懂。”
已经伸到小家伙嘴边的手指飞快的缩了回来,他亲昵的摸摸小家伙的脑袋,小心的捧起那个小家伙,慢慢的站起身。
看看满桌子的东西,我喊住他想要离去的身影,“国师大人,我记得你说修行忌讳荤腥之物,那为什么还有鸡蛋?”
他的目光从桌子上慢慢的挪到我的脸上,再挪回桌子上,一直平静的没有半分波澜,停留了半晌,毫无预计的展露了一个笑容,浅浅的笑窝如梨花飘落,“神殿从不要求他人也忌讳,这只不过是我和师傅的个人爱好而已。”
那就是说,我可以吃肉?只是因为他不爽我,而不让我吃肉?
我颤巍巍的伸出手,哆哆嗦嗦的指着他,脸上惨白一片,突然脚下瘫软,整个人歪倒在地,手指垂落……
一,二,三,四,五
闭着眼默数着,听着细微的脚步声向我的方向靠近。
我就不信,这一次装昏,明天他不把好吃的拿出来,我就不信他那悲天悯人之心会对我残忍,我更不信他敢承受把王爷弄昏不管的下场。
身子被推了推,我一动不动死肉一坨。
“王爷,王爷……”声音柔柔的,没有了孤傲,低低的带着可怜。
差点被这一声叫睁开了眼,但是为了我的美食,为了我的肚皮,我只能继续装尸体。
“您别吓月栖啊,王爷……”几乎带着哭腔,我的小心肝一抖,哎,可惜不能睁眼,不知道此刻那美丽若月光的面容上是怎么样的一种动人风景。
在几次又推又揉又捏之下,他确认了我是真的‘昏死’过去了,我满心期待着说不定能等到投怀送抱的那一刻,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
“太好了,我终于能回自己房间了,再不用被你这个色胚占据我的床了。”一声轻哼,我平摊在地上的手再次被有意无意的踩了一脚,脚尖还似有若无的研磨了下,檀香伴随着脚步,逐渐远去……
这也太狠了吧,就把我丢在地上?
他一点都不担心我会着凉感冒?
他就不怕我被虫吃鼠咬?
谁说国师大人悲天悯人的?谁说国师大人普度众生的?
我靠!
身体一弹,我直扑向他,手指一扯他的袖子,“你不给我吃肉,我就拔光了你的鸟毛,烤你的小鸟吃!”
冲力过猛——不能怪我,气的。
把握不准角度——不是我的责任,饿的。
所以,此刻我上他下,美丽的墨绿人影被我放倒在地,我的ρi股正坐在他的小腹处。
琥珀色的大眼从迷茫变为愠怒,脸上慢慢的浮起一阵红晕,“王爷大人,调戏月栖对你来说是很好玩的事是吗?”
调戏?
言过其实了吧,我只是装昏逗逗他,和调戏没什么关系吧?
脑袋里突然闪过我刚才的话,我的下巴差一点飞了出去,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舌头,“你该不是指我刚才那句拔鸟毛,烤小鸟的话吧?”
他用力的把我从身上推下去,“王爷何必装傻?月栖蒲柳之姿,可不敢高攀您,也请王爷放尊重!”
我呆呆的看着那个远走的背影,银光飘洒身后,说不出的摇曳,我无限委屈,“人家说的烤小鸟,是指你手里的那只鸟,又不是烤你的鸟儿,你自己思想邪恶,还赖我!”
“咚!”
“啪!”
“啊!!!”
熟悉的连环声,我再一次摇头,叹息……
英雌救美
在经历了烤小鸟事件后,某人似乎屈服在我的淫威之下,第二天就给我端来了肉,打赢战役的我,在面对着眼前一大锅肉食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早饭是肉。
午饭是肉。
晚饭是肉是肉还是肉。
现在我一闻到那飘进来的味道,胃里面立即翻江倒海不断的抽搐,而他,根本懒得看一眼我惨白的脸,丢下饭菜就走,一副吃不吃随便我的表情。
别说我不识抬举闹着要吃肉,现在肉来了又说什么看着想吐,富贵脾气难养什么的,是谁换做我,也绝对是一样的反应。
足足有我两个巴掌的厚度的肥肉,颤巍巍的滴答着厚厚的油,雪白的皮上还根根竖着一排如刷子般的毛,散发着腻死人的味道,直冲我的脑门。
如果说他眼神不好,做不到切的漂漂亮亮我能体谅。
如果说他从来不吃荤,所以手艺完全不能和做素菜相比,我也能理解。
但是,连续两天的肉里无盐,打死我也不相信他是一时的疏忽。
无盐,无酱,说难听点,就是白水煮肉,还全是大肥肉,这有谁吃的下去我脑袋给他!
当然,我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再一次冲去了厨房,但是我又来晚了,所有的调料都不翼而飞,偌大的神殿,别人的地盘,纵然我是走千家盗万户的日侠,也寻不出一个小小的盐罐子。
我要盐,我要酱,都没有的话,辣椒来两只也行啊。
有谁听到我痛苦的呼号,有谁看到我的心伤,我的清泪朝天飞,不行了,苦胆汁又要吐出来了。
一股气刺激着我飞奔出门,在这空荡荡的地方寻找着那个不知道摔去了哪的人,今天,就是今天,我一定要争取自己的福利。
才晃到池塘边,远远地看到一个阳光下的侧影,怔怔的望着池水中的影子发呆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只手半举着,似想要伸手触摸那水中的倒影,又害怕乱了那骄傲的俊颜,膝盖上摊着本经书,被风吹的胡乱翻动着,嘶嘶啦啦的响。
而他,只是静静的坐着,银亮发丝在阳光照耀下,奇异的闪动着七彩的莹光,身姿端庄优雅,更有几分菩提树下的超然。
“临……”我火山暴龙的怒吼刚刚吼出一个字,他似感应到了我的怒火,悠然的转过头,脸上还残留着温柔的微笑,浅浅的笑窝,淡淡的羞涩,两三分的愁绪,同时挂在眼角眉梢还来不及散去。
我感觉心中某处被狠狠的震了下,再出口的声音,已然低了八度又八度。
“月……栖……”谄媚的声音都能挤出二两蜜糖来,脸上几两皮都堆在一起绽开比阳光雨露更灿烂清新的笑容。
他放下膝头的经文,眼中一闪而过揶揄的光芒,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梳弄长发,抽出怀中大号的镜子仔细端详了下自己的面容,确认没有一点不美的地方,这才抿唇半侧着脸,丢给我一个完美的角度,“王爷找月栖是否为了晚餐要多少肉而来?”
眼前又是一片片飘过的肥肉,抖动着,淌着肥油朝我微笑。
呕……
我噙着没有半点笑意的笑容,步步朝他走去,而他似乎也感觉到了我身上不友善的气息,抬着头,一脸茫然,但是眼瞳的深处,一晃而过的嘲弄险些被我遗漏。
咬着后槽牙,我从牙齿缝里挤着字,一个个的往外迸,唯一不变的,是脸上已经僵硬的笑容,“国师大人不知道是否亲口尝过你的菜?”
他的表情完美无缺,声音宁静致远,“当然。”
“那你觉得那肉滋味如何?”
他敢说不好,我就叫他重做;他要说好,我就全塞他嘴巴里去。
人家只是气定神闲的看着水中的倒影,笑意如波荡漾,“王爷忘记了,月栖苦修,不沾荤腥。”
原来如此,他早就算计好了哈,只等着我气急败坏!
不沾荤腥,所以不用吃那些恶心的肥肉。
不沾荤腥,所以做荤菜有失水准也要谅解。
小样,你都想好了是吧?
“国师大人,我去山上溜达溜达,你去不去?”我的话,似乎让他没有料到,只字不提没盐没酱的事,对他颔首询问。
面对我好心的邀约,他的脸上露出戒备的神情,慢慢的垂下头,悠闲的拿过经文,“月栖要看经文,王爷请便。”
“好!”我背着手往外走,若有若无的声音飘在空气中,“听说山上很多野鸟窝,相比鸟蛋也不少,地上生堆火,把蛋往下面一埋,煨出来那叫一个香啊,啧啧……”我吸溜着口水,咋咋嘴,发现他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他优雅的站起身,不着痕迹的追上我的脚步,“月栖也烦闷了,不如一起走走啊。”
舍不得我残害你山上的鸟就明说么,何必遮遮掩掩,你不就是想跟着我让我无从下手吗?
“月栖,你看,那树上有好多鸟窝呢!”我手一伸,他的脸又是一变。
他的掌心一搭我伸出去的手,紧紧的握着,拽着我远离,“王爷,上山走这。”
“这里也有……”我手一伸,他又飞快的握了上来,“这里的野山椒味道不错,王爷要不要摘些回去尝尝?”
“野山椒要用盐腌制的才好吃,你说是不是?”我皮笑肉不笑,眼神在各个树梢间瞟来瞟去。
他抓着我的手不放,温润中透着股力道,“好啊,回去月栖替您切碎了,腌好,两三日就能吃了。”
他不愠不火,我轻松惬意,“野山椒炒肉片,味道不错的,不知道月栖会不会做?”
“不如晚上我做给王爷尝尝,陪王爷一起试试菜。”他语带温柔,眼神却是紧张的看着枝头那些鸟窝。
“这样啊。”我肚子里暗爽着,摸摸下巴,终于勉为其难的点点头,“那就摘吧!”
看着他长长的透出一口气,仔细的摘着野山椒,我抱着双臂靠着树干,欣赏着他的姿势。
慢慢的凑过脸,几乎快贴了上去,他才伸出手摘,那种动作让我极度怀疑丛中的树枝会在他一不小心间戳花了他的脸。
以前就发现,他老是朦胧着目光,恍恍惚惚的眼神很是可爱,尤其是眯着眼睛凑过脸的神态,象极了索吻。
猜测过他眼神不好,却没想过他需要贴的这么近,难怪老是看不到脚下,偏偏他的地位他的身份,让他不允许自己在外人面前暴露一点点,那清高的姿态,迷蒙的世界……
就在我的失神间,他已经越走越远,专注的摘着野山椒,没有留心到眼前一棵大树直直的杵在那。
“月……”我刚刚喊出一个字。
“咚!”他已经一头撞上了大树,巨大的声响让我的心都疼了,他抱着脑袋蹲了下来,可怜兮兮的揉着额头。
我纵到他身边,扶上他的手臂,“你没事吧?”
“嗡,嗡,嗡……”
别怀疑,这肯定不是他的回答,而是突然出现在我们头顶的声音。
我仰起头,几只马蜂在我们头顶不远处,飞快的煽动小翅膀,黑黄相间的身子悬在半空中,我顺着方向,一个硕大的蜂巢就在我们头顶上。
显然临月栖这一撞,惊扰了人家,不过现在不是说对不起就有用的时候了。
“马蜂!”这一次,他反应比我快,眼睛睁的留园,满面惊骇,两只手下意识的捂上脸,抬腿就跑。
“别动!”我根本来不及抓住他的身体,眼见着密密麻麻的蜂群冲着他而去,就在瞬息间,围拢上了他的身体。
他一只手捂着脸,另外一只手胡乱的挥舞着,试图驱赶着嗡嗡的马蜂,我已经看到,几只马蜂已经叮在了他的手上,而受了惊吓的他,更是不辨方向的乱奔,竟然拿直直的冲着马蜂窝撞去!
身为王爷,我要保护国师大人。
身为女人,我要保护男人,尤其是美男。
明知不可为,也要为!
身体窜了出去,我的衣服兜头罩上他乱跑的身子,将他的脸整个裹了起来,手臂圈上他的腰身,脚下一点山石,飞速的奔跑。
就在我抱上他的同时,他的身体受了刺激般不断的扭动,既要抓住他让他听话,又要躲闪着马蜂,几次不成功的抓他,可怜的我被马蜂一阵乱叮,手臂处顿时火辣辣的疼。
“别动,冷静点。”我用力的抓着他,“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那个挣扎的身体从狂乱逐渐冷静,我抱着他的腰,大声的叫着他的名字,“月栖,相信我,不会有事,不会的……”
他终于不再乱蹦,软软的贴合着我,我抱住他,脚下生风,把那黑压压的马蜂们抛在身后。
一路上,他身上淡淡的檀香不断的刺激着我的鼻子,被我包的严严实实的身体靠着我的肩头,如此安静的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刚才那么癫狂的动作。
我心头一震
他该不是曾经被马蜂蛰过吧,才会吓成那样?
燃烧吧,火鸟!
脱离了蜂群,我坐在大石头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山风一吹,才发觉背后冰凉一片,全是汗。
撩开衣袖,雪白的手臂上一排水泡大大小小错落有致的象我致敬,我苦笑着,挖着药膏轻轻涂在泡上,抿唇吹了吹,那火辣辣的感觉终于淡了不少。
泡有点大,也有点疼,不过在看到他的完好无损后,突然发觉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如此爱美,要是伤了他的脸,天知道要伤心多久。
他低垂着头,不时的偷偷瞟我一眼,几次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又被咽了回去。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表情,还有偷看了我无数次却以为我根本没察觉的可爱样,我举着手中的药膏,突然抬头,捕捉到他的目光,“月栖,你身上有什么地方被蛰伤了吗?要不要擦药?”
他慌乱的别开脸,无措的面颊染上了红晕,目光躲闪游离,“没,我没事。”
估计也没事,这马蜂的刺太厉害了,如果有伤,他还能这么呆呆傻傻的偷看我,早捂着伤口哀哀叫上了。
不过他此刻的表情,很值得玩味哟。
又一次的偷看,他盯着我手臂上几个硕大的水泡,终于慢慢的蹭了过来,“我,我帮你敷药吧。”
“不用。”我笑着拒绝,“免得弄脏了你的手,这点小问题根本不算啥,不如陪我说话,省的我老想着这个疼。”
他点点头,算是回答,眼神溜啊溜啊,溜到了我手臂的泡泡上,脸上有些沉重,闷闷的开口,“我知道那个很疼的。”
他知道?那个语气那个调调,分明印证了我开始的一个猜测——他被马蜂蛰过。
“什么时候的事?”我捏着药瓶子,不自觉的停了手中的动作。
他表情古怪的看着我,眼神中写满复杂,在几番思索后,幽幽叹了口气,“四年前,母亲说她病重,叫我赶回去看她,我急急忙忙的跑下山,不想在路上撞马蜂窝,当时脸上被蛰了很多下,足足大半个月才消肿。”
四年前?
风若希病重?
满脸青紫,包包泡泡叠在一起?肿胀如猪头!
难道是风若希约我在‘云水阁’见他那一次?
心里似乎有了底,如果不是蜂毒,他怎么可能肿胀的连眼睛都只剩下一条缝?如果不是蜂毒,又怎么可能额上几个明晃晃的大泡,至于那些青紫红绿,就应该是他没头乱跑的下场了。
而他刚才欲言又止和话语中的遮掩,分明就是不想让我知道,当年那个被我羞辱长相的人就是他。
伤了身,还被伤了心,想想确实是我的不对。
不知何时,手已经被他握住,看着他小心的在我伤处敷着薄薄的药膏,轻轻的吹着气,清凉的舒适直入心间。
反手握上他的手腕,掌中一片柔滑细腻,他却没有挣扎,低头任我牵着,“月栖,是否眼神有恙,看不清楚?”
他咬着唇,有形的红唇被牙齿印出一圈雪白,我想也没想,直接抚了上去,“算了,不想说就别说。”
他的唇,贴着我的手,暖暖的,温热中带着清透,“那年两军交战,到处都是烟,都是火,我哭喊着,却没有人理,只觉得疼,那可怕的黑烟,那冲天的火光,熏的我眼睛好疼,于是我一直哭一直哭,直到被母亲带回来,之后看东西就很朦胧,要凑的很近,仔细的观察,所以经常看不到脚下。”
平静的声音听不出多少战火中的硝烟气息,却能听到他的萧索和落寞,一个六岁的孩子,看到的是尸横遍野,血流满地,无力的哭喊着。
不知道究竟是被战场上的火光烟色熏坏了,还是眼泪流的太多伤了,他的世界从此白蒙蒙的一片,能走到今日,他付出了多少心血?
不能让人看到国师的丑态,所以他学会了倒地就喊着国泰民安的话,别人赞叹他的虔诚,又有几人知道他的痛?
高高在上的地位,让他不能对人诉说自己的苦,除了青灯神像,他只有临水照影,看着自己的容貌出神发呆。
曾经笑他的自恋,忽然发现,这样的自恋背后,是怎么样的一种孤独。
“对不起……”我低低的说着,发现他的脸有些恍惚不明白。
他看着我手上的泡,“应该是我谢谢你,为什么你说对不起?”
他的回答让我愕然,突然不想再提及当年那一次对他的伤害,他不想让我知道,我也就当做不知道吧,一个哈哈带过这个话题,“要不是我拖你出来溜达,你也不会差点被马蜂蛰,所以是我对不起你。”
天色渐暗,我拍拍ρi股站了起来,“走吧,我肚子饿了。”
他点点头,刚刚站起身,脚下一滑,身体又是一阵乱晃,我眼明手快的搂上他的腰,终于让他没有再一次与大地亲密接触。
牵着他的手,看着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芒打在我们两人身上,我微笑着,“有我在,牵着你就不会摔了。”
一次随意的溜达,让我怎么也想不到会改变两个人之间互相斗气的局面,今天的他,被我牵着手,乖乖的回到神殿,一路上虽然有磕磕绊绊,却没有再摔过。
此刻的我,抱着半个西瓜,一勺一勺吃的正起劲,看着那个不吭声切着辣椒的身影,不自觉的笑着。
基本对我来说,嘴巴够挑,真正厨房的手艺却是差的透顶,以前混在江湖中,夜的手艺天下无双,自然也就轮不到我丢人现眼,至于回来以后,有子衿的爱心饭菜,我更是秉承着好女远庖厨的理念坐等着吃,这般坐在厨房里欣赏着男儿的另外一种风情,这辈子还是第一回。
而且看的,还是‘云梦’国内最高贵,最接近于神的男人,国师临月栖。
神般的男人,为我洗手做羹汤,这心中某个小角落甜的快滴出水了,比着西瓜汁还要甜上几分。
我说过他眼神不好,这切辣椒的活由我来,但是被他坚决的拒绝了,理由是,他眼神不好,却不是瞎子,更何况我手上有伤,活活塞了个西瓜给我就忙开了。
“月栖,吃一口,好甜……”我挖着西瓜递到他的嘴边,他红唇一动,含了进去,看那粉嫩嫩的小舌卷过我舔过的勺子,心头又是一跳。
“月栖,再吃一口,好吃呢。”又是一勺送到他的嘴巴边,忽然发现,我喜欢极了他吃东西时表情和动作,美丽优雅,但是真实。
记得我也喜欢把好吃的一点点的夹给子衿,也会在流波晚归时留下饭菜,看着俊秀的容颜在灯下吃着自己夹的东西,那种餍足是无法形容的,我曾对子衿说,看着自己的爱人吃东西,是恨不得把所有都填进他的肚子里,生怕饿着了,冷着了,不合胃口了,他多吃一口,我的心就多一分甜蜜……
我出神的笑容猛的一僵。
难道我,对月栖?
一个西瓜,他一口,我一口,我居然没有觉得不妥,他也没有半点反应,以他的自恋和洁净,是不会碰别人的东西的。
莫非……
不可能,不可能的!
“你在想事?”他突然出声,定定的看着我,朦胧的眼神和突然凑近的脸在昏黄的灯光投影中说不出的清秀,他的脸离我不过两根手指头的距离,他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上,他的脸莹润的近似透明,他的唇,因为汁水的滋润,更加的剔透,他的发……
我没有了思想,任由心中的声音牵引着,轻轻凑了上去,那殷红,那水润,那闪亮,都在勾引着我心底小小的冲动。
好软,好香,好甜
柔韧的唇,清凉的香气,犹带着西瓜汁的甜,被我含在唇中轻轻的吮着,在我掠过齿缝间的时候无意识的开启,在我舌尖的撩拨中,笨笨的瑟缩着。
他的躲闪,更激起我的掠夺欲望,追逐着他的舌,用力的勾着,狠狠噙上,舔咬吮吻,汲取着他口内甜蜜的汁液,恨不能榨取干净。
“嗯……”
他喉咙深处一声低低的呻吟,拉回了我的理智,松开他的唇,却发现那双琥珀双瞳没有了焦距,迷失朦胧着,那没有任何防备的可爱,让我打心眼里想要将他抱入怀里,怜爱着。
“月栖!”我念着他的名字,犹如含着他的唇般甜。
双瞳渐渐清醒,脸上的红晕也越来越浓,他别开脸,躲闪着我炙热的目光,“我,我去茅房……”
左右脚一绊,他转身踢到了灶台,扑腾踉跄的往地上栽去,我一手捞住他的腰,一手握上他的手,“月栖,你的刀还没放下来。”
“当啷!”随手一甩他的菜刀,人已经飞快的跑了出去,让我一阵纠结,追还是不追?
追过去,万一吓的他摔的更凶怎么办?
不追,万一激动之下掉到粪坑里了怎么办?
没想到,我和他,居然就这么一个抱着西瓜,一个举着菜刀,吻的不亦乐乎。
当然,乐的是我,看他吓的这样,哎……
我的吻,有这么糟糕吗?
捂着唇,我忍不住的轻笑,月栖,很单纯。
舔舔唇角,清香的西瓜香,还有他的香!
我发现,我喜欢他朦胧着眼时的无助,迷蒙着,想要安慰他,想要占有他,紧紧的拥入怀中。
沉思了半晌,那个清渺的人影为什么还没有回来?难道是没脸面对我?还是真的掉进粪坑里了?
担忧之下的我,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去看看。
才踏出门,就看到墙角处的他,手指撑在墙壁间,发丝低垂,捂着小腹弓着腰,一点点的往地上滑去。
“月栖,月栖……”我一步冲上前,搂住他的身子,“怎么了?”
他的脸,扭曲着,额头上沁着点点的汗珠,一言不发,只是捂着他的小腹。
这神情顿时让我吓坏了,一手扣上他的腕脉,仔细的探查着,却发现他的脉息正常,平缓柔和,毫无病症。
难道是什么疑难杂症,我不懂?
这一个认知让我更加的慌乱了,看着他痛苦的喘息,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小腹,我擦着他的汗,抱着他进房,“月栖,快告诉我,到底是哪疼,是什么病?”
他不说话,只是摇摇头,整个身体蜷缩了起来。
他越是不说,我越是着急,看着他的汗扑簌簌的落下,我感觉自己的额头上也是一片冰凉了,“月栖,是胃抽筋还是肠子打结了?我给你揉揉?”
才伸出手,就被他死死的抓住了,美丽的面庞试图舒展出安慰的表情,“王,王爷,没,没事,我只要休息一会,一会就好了。”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担忧,只恨自己没有半点医术!
我一抓他的手,把他抱了起来,“走,我们下山,我带你去见御医。”
“不!”他一声大叫,慌乱的抗拒着,“修行期间,不可以下山,您会被皇上治罪的。”
“什么狗屁修行!”我大吼着打断他,“不过是愚弄世人的东西,我才懒得管呢,治罪就治罪,再大的罪也没你的命重要,走,下山!”
他被我吼的身子一抖,目光与我对视着,最后在我坚持的表情中慢慢垂下头,“我没病,我只是……”声音突然变低,轻的根本听不清楚。
“什么?”我凑上耳朵,在他讷讷的低声中,隐约捕捉到几个字,“我只是刚才,刚才切了辣椒,没,没洗手,就,就去了茅房……”
我满心狐疑,联系着他话中的意思。
切了辣椒没洗手,那就是一手辣椒汁,去茅房,就是捏了小鸟儿?
我的嘴巴张的大大的,愣愣的看着他手捂着的地方,仿佛要将他的裤子烧穿,想象着粉嫩嫩的敏感小家伙泡在辣椒汁中的感觉。
慢慢的,我的唇中无意识的飘出几个字,“燃烧吧,火鸟!”
迎风摇摆的鸟儿
“给我看看。”我的手指,直接勾上了他的腰带,三下两下扯开,刚撩起他的衣衫,想要摸上他的亵裤。
“不可以!”他大声的叫着,手指紧紧的抓着裤子边,不断的在床榻间扭动,生死不让我扯,“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不,不可以。”
“等你鸟儿被辣的坏死了,你就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了!”我半嘲笑的一句顿时唬住了他,在他分神的片刻间,我顺势一扯,雪白的亵裤被我一扯到底,挂在脚踝处,修长的两条腿,还有挺翘的小臀一览无遗。
他倒反应快,裤子被我拽了,两只手飞快的又捂了上去,把个鸟窝捂了个严严实实。
我一瞪眼,“你确定刚才洗干净手了?万一还有辣椒汁液……”
话音没落,他的两只手咻的一下缩了回去。
雪白细腻的肌肤,细密蜷曲着的绒毛当中,可怜兮兮的窝着一只粉嫩嫩的小鸟儿,耷拉着脑袋惨惨的低着头,无精打采的蔫了。
我伸出手,刚刚碰上小家伙,它就猛的跳了下,怯怯的抬起头,耳边还有临月栖一声低呼,“啊……”
“别叫!”我正望着小鸟儿出神,下意识的不耐烦的一声,抬头却看见他紧闭着眼,脸颊别在一旁,手指揪着身下的被褥,发丝凌乱在枕畔,全身都绷的紧紧。
在我的叫声下他似乎找回了理智,双腿一叠,把曼妙的风景尽皆隐藏起来,手指拉拽着边上的被褥,迅速的遮挡下半身,顺道连整个人都裹了进去,在被子里蜷成高高的一团。
“你干什么呢?”我抱着那一团,还能感觉到他在里面的挣扎,估计是他害羞吧,这样下去,只怕抢到天亮也抢不出个结果。
“我没事,你出去!”被子里的声音闷却坚决,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不行。”在我没有确认他的无恙前,我是不可能走的。
既然道理上谁也说服不了谁,那么就武力解决吧。
我伸出一根手指头,直接点上他的|茓道,那个翻滚的身体顿时老实了,软趴趴的躺在那,任我一层层的打开裹在身上的被子。
先看到的,是一双羞愤交加的眼,恨恨的盯着我,眼瞳中写满了委屈,还有难受,在看到我后,又一次闭了起来,脸上如同滴血般的红。
雪白的身躯,勾魂的双腿,紧绷的肌肤,还有他呼呼的喘息声,在夜晚的房间内,都那么的清晰,象一只手,抓着心中的某处,挤捏着,让它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别想那么多,我给你看看。”我强忍着自己心中的悸动,尽量让那声音听起来平静安定。
手指碰上那耷拉着脑袋的小鸟儿,让那软软嫩嫩的滑滑触感填满我的掌心,感觉到手中他热热的温度,我忍不住的抚摸着,“是不是火辣辣的疼?”
他几不可闻嗯了声,呼吸更加的急促了。
我轻轻吹着风,让那凉风吹上他的身体,“这样有没有舒服点?”
这一次他没回答,却让我发现一件事情——小家伙在我手中,大了!
能不大么,我又捏又揉又吹又摸的,难怪他干脆装死,理也不理我了,这么丢人,只怕他撞墙的心都有了吧。
我的手在怀里扒拉着,掏出一个小盒子,犹豫半晌,凑上他的耳边,“这个是清凉散淤的药,擦在身上很凉,你要不要试试?说不定能散掉些火辣辣的烫。”
他动弹不得,唯一能控制的双眼还不肯看我,再次小声的应了声。
我挖着药膏,给他仔细的敷上,看小家伙在我的动作中被敷上了一层透明的药膏,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滑溜溜的象一条小鱼,我就忍不住的想笑。
就在我坏坏的欣赏着的时候,他突然一声呻吟,呼吸急促,“弄,弄掉,快,快弄掉……”
“怎么了?”我紧张的看着他,无奈之下解开他的|茓道,只看他猛的从床上窜了起来,连裤子也来不及穿,直接奔出门外。
月光下,墨绿色的长袍飞扬,雪白的ρi股若隐若现的闪着,眨眼间,跌跌撞撞不见了人影。
跑这么快?
我眨眨眼睛,他奔跑的方向,是水塘,该不是?
我跟着他的脚步追到水塘边,看见他正坐在池塘边,整个下半身已经浸泡在水中,他的双手正在飞快的搓洗着,那动作之大,力气之狠,让我都为那可怜的鸟儿担忧。
终于,他长长的舒了口气,无力的趴伏在塘边,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即便是我靠近被他看见,也只是挑了挑眼皮,垂了下去,手指抬了抬,滴答出一片水渍,可怜的人居然连衣服都没脱就奔进了水塘中。
我握上他的手,看着他垂着脑袋的惨样,“月栖,怎么了?难道那个药有问题?”
他摇摇头,扭曲的表情力求保持镇定,“不是,是太凉了,不但没消除那个火辣辣的感觉,反而多了一层冰冷。”
他的意思是,一会热一会冷?还是一半热一半冷?
可怜的小鸟儿,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当然,更可怜的是这个已经被折磨到有气无力的主人,那双琥珀的双眼里全是无奈和隐忍,滴答着水瘫软在我身边。
“回去吧。”他的手已经冰凉一片,虽然这是夏夜,山风还是很凉,我不能让他这么一直泡在水里,拉拽着他湿淋淋的身体,我想要把他从水里拖出来,“这要泡着会病。”
他不说话,只是窝在水塘里,风吹过他的身子,我明显的感觉到了他一阵瑟缩,皮肤上都泛起了鸡皮疙瘩,整只手掌都冰凉。
现在的他,更象是闹脾气的孩子而不是一国堂堂的国师,虽然没说话,却已经将固执写在了眼内,楞是不肯动一下。
“要不,我去打盆水给你,你坐在里面?”我挠着脑袋,努力的劝说着他主动出来,“不能一直泡着吧,不然鸟儿都泡坏了,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他终于瘪了瘪嘴,一双大眼惨惨的看着我,“还能有其他什么办法?”
“这个,这个……”那双朦胧的眼中全是无助,让我看了都心疼,想不出办法也要努力想出办法,“对了,老人说烫伤了都是擦酱油的,你也是烧疼,不如擦点酱油吧。”
“酱油?”他的眼睛瞪的老大,狐疑的看着我,“你以为你在做酱肘子么?”
酱肘子?是酱小鸟吧。
“那,那用醋吧。”我手指一弹,“每次吃了辣椒以后喝点醋马上就不辣了,擦点醋怎么样?”
“酸辣香肠吗?”他极小声的一句咕哝,被我不小心收入了耳内,险些一口血喷了出来,而人家还在那不满意的垂着脑袋,“糖还解辣呢,难道要我裹上糖?”
脱去了国师清高的外衣,他也只不过是一个臭美的男人,偶尔露出可爱的一面,嫩的让人打心眼里想疼爱。
不由分说的把他从水里捞了出来,我抱着他直接闯入房内,三下五除二的扒掉他的湿衣服,随便罩了件衣服在他身上,命令般的开口,“裤子要是难受就不要穿了,衣服裹好,要是难受就吹吹风,不许再整个人泡到水里去。”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折腾惨了,在我撤衣服的时候居然不知道反抗,当那整个莹白在灯光闪烁下印入我的眼帘时,我彻底被惊呆了。
胸膛静静的起伏着,消瘦的肩头犹沾水渍,许是被冷水浸泡后夜风一吹,胸前的两点殷红不声不响的挺立而起,腰身秀挺,勾引着人打开双腿夹上的欲望,粉嫩嫩的小鸟儿还滴答着水珠,顺着并立□的双腿缝隙慢慢的滑落。
可惜人家正痛苦着,一身的水珠让我无暇多看,只是匆匆了擦去他身上的水,暗叹着不是时机。
看着他依然痛苦的表情,我叹息着在他的床头躺下,“为了防止你半夜跑出去泡水,我决定在这守着你,吹吹风,如果不那么难受了就睡吧。”
他没有理我,只是站在窗边,遥望月色如水,而我早已经大大咧咧摊平进入梦乡。
偶尔睁开眼,我看到
风,吹乱了他的发,也吹开了他身下的袍子,未着寸缕的雪臀如玉一样莹白,可爱的小鸟儿迎风摇摆,晃晃荡荡着……
这一夜的突如其来,让我和他由相敬如冰到如此的亲密,真是太快了,快的让我无法消化。
一眨眼,我把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给看了,还真是对不起人家,如果风若希知道了,会不会直接压着我娶她儿子过门?
看着他清俊的背影,发丝在风中飞扬,突然有一种冲动,一种想要牵着他的手,替他认路,永远保护他不再摔倒的冲动。
就在他仰望月色,我在床榻间偷偷看他的时候,我微笑的脸突然僵硬,眉头皱了起来,因为我听到了一种声音。
衣袂飘动的声音……
武林中人夜行衣在风中的小小声音……
勤劳的搬运工
居然有人能突破禁卫军的团团保护偷上山来?
偌大的神殿之山,有一两处疏漏也属正常,不过这人能从山脚,半山腰一路上来没有碰到守卫,我是该说他功力高还是说他运气好?
我悄悄的下了地,从身后猛抱上临月栖的腰,在他刚想挣扎时捂上他的嘴,凑上他的耳边,“有刺客,你乖乖的窝在床上,别动。”
他的眼中射出不置信的光芒,在对上我认真的眼后,轻轻点了点头。
我扯过被子,把他严严实实的包裹在床榻的里侧,自己则在外沿悄悄的躺了下来,平静而均匀的呼吸假寐着。
窗外,轻飘飘的落下一条猫儿般的人影,透过纱帐的朦胧,能看到属于少年独特的纤细。
这个人影有些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他大咧咧的站在窗外,在怀里抠抠挖挖,终于掏出了一直粗粗的竹管。
看到这只竹管,我顿悟了,这个小家伙,不正是当初在我归途时偷袭我的‘杀手堂’的小迷糊蛋么?
怎么,牌子拿回去了,他又不死心的寻来了?
说实话,我对他的来历确实有些好奇,武功不高,轻功尚可,但是江湖经验简直烂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再加上糊里糊涂的行事风格,他怎么安然长大到现在的?
此刻他正举着竹管对着我大开的窗户发呆,猫儿般闪亮的眼中有了片刻的迷茫,自言自语的抓着脑袋挠挠,“这么大的窗户,吹进去会不会飘出来?”
“嗯!”小脑袋用力的点了点,“我把窗子关上就好了。”双手一伸,把我的窗户合上。
“吱……嘎……”拉长的声音在夜空中清晰无比,别说睡着的人,就是死人都被他惊活了。
“噗!”窗户油纸被大力的戳破,我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这小子,居然没有一点进步!
“关窗子吹迷香要等很久,不如直接撩开帐子吹来的快。”我忍不住的扬声调侃。
“是哟。”窗外的人居然恍然大悟般接上我的嘴,窗子被再一次打开,猫儿般的人影飘落在我的帐前。
“记得先吃一粒解药!”我又一次好心的提醒。
小脑袋点了点,很献宝似的拍了拍胸,“我来之前就吃好了。”
他举着竹管,嘴巴鼓的高高的,在准备吹出的刹那,我的手如闪电般伸出,按住了竹管的出口。
他惊骇的瞪着眼,圆溜溜的眼珠子大大的睁着,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双颊鼓鼓的,忘记了吹气,也忘记了逃跑,傻呆呆的看着我。
咧嘴一笑,我从呆若木鸡的小子手中抽出竹管,“小子,我们很有缘啊,又见面了,还需要我自我介绍下吗?我是上官楚烨,少爷您高姓大名啊?”
他傻傻的看着我,“我,我叫叶,叶……”猛的醒了过来,一把挣脱我,狂叫中掠向窗口,空气中残留着刺耳的尖叫声,“啊……”
在他身体刚动的刹那,我也弹身而起,手指一抓一扣,将他的脉腕死死的抓在手中,冷笑着,“想跑?”
他脚下连环飞踢,纤细的腰身扭出漂亮的弧度,长长的腿在空中形成一道美丽的影像,我啧啧出声,手指一点,正中脚踝处,他从空中狠狠的落下,摔跌在地。
他狼狈的爬了起来,圆鼓鼓的小脸上大大的黑眼睛愤愤的喷着火,我无所谓的一伸手,“小子,还打么?”
“打!”桃红色的唇中青嫩的嗓音煞是好听,少年不屈的双瞳黑亮黑亮的,双手一晃挥了过来。
看他的身子在空中辗转腾挪,灵巧如狸猫,飞舞踢打,招式确实精巧奇特,只可惜内力太浅,全是花俏的招式,用来生死对搏实在是没有半分用处。
手指直接伸入漫天掌影中,戳上他的脑袋,可怜的小家伙被我一戳,双手飞快的缩了回去捂着自己额头,就在那分神间,我脚下一绊,勾上他的腿弯。
“趴!”
“啊……”
我摇摇头,“啧啧啧,就这样你还想杀我?我没记错的话,‘杀手堂’三次失败就要永远不得对我下手,我不介意你继续和我打下去,刚才两次出手我便宜算你一次,还打吗?”
他脚步一停,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下,粉唇嘟囔,“一次不是这样的算的。”
“哦?”我玩味的贴近他,“那是怎么算的?”
他动了动唇,刚想说话,我的手已经扣向他,掌风呼呼中巧笑嫣然,“不如我直接拿下你,去向堂主问个明白,说不定以你的命相换,‘杀手堂’还能答应我不少要求呢。”
他的手腕落入我的掌心,纤细的手腕透着少年独特的秀美柔滑,我轻轻一拽,他下盘不稳,直接倒在我的臂弯间,|乳香味扑鼻,让我心神一荡,手中的力道不由的松了下。
就在这片刻间,他的手中突然撒出一把粉红色的药粉,整个屋子里弥漫着香甜的气味。
笨孩子,不知道一般的迷香红粉都对我无效吗?
红色缭绕中,他飞快的往窗外窜去,仓皇的象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
我不由的轻笑,他居然还晓得用迷香逃跑,看来孺子可教。
衣袖一拂,我追着他的脚步穿出了窗外,掌风飞过,他所有的退路被我封了个死死的,劲风一撩,他扑腾着脸朝下栽倒在地,还来不及爬起来,已经被我膝盖顶着后背。
“小子,记得上次我说过什么话吗?”我阴森森的笑着,语气中充满了邪恶。
他双手一捂,迅速的按住自己的臀部,具体的说,是按住自己掬花的位置,我满意的点点头,“很好,看来记得很清楚啊,再一次落在我手中,我就把你的掬花爆成向日葵,那么今天……”
他在地上蠕动着,试图挣脱我,奈何被我压的死死,手又要护着他可怜的小ρi股,动的极其艰难。
我一把将他翻了过来,不再嬉笑,森冷的声音犹如地狱传来的冰寒,“说,刚才撒的那个是什么药?”
他身子在我强大的力量下不断的扭动,粉粉的唇一嘟,不屑的白了我一眼,“‘千日醉’,就是‘千日醉’。”
这个回答让我有点担忧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既然只是‘千日醉’的迷香,那房中的月栖只是睡上片刻就行了,也省得他为了小鸟儿可怜到一夜无眠。
手一伸,摊在迷糊小子面前,“解药。”
一瞬间,我看到了他眼中得意的神色,对着我傲然的抬起了下巴,“没有!”
没有?
我二话不说,直接拎起他,一顿乱抖,这个小子身上有多少瓶瓶罐罐我是见识过的,这一次果然又没让我失望,稀里哗啦中满地的小纸包,小瓶子,小盒子,琳琅满目足够开一家杂货铺了。
倒提着他,象拎咸鱼一样丢在瓶罐面前,“说,是哪一个?”
头发如拖把一样在地上扫来扫去,他倔强的一瘪嘴巴,“我没带解药来。”
是吗?
我的手直接拉扯上他的裤子,“不说解药是哪包是吧,还是你其实很期待我爆你掬花?”
“没,没有……”他狂乱的摇着头,“我知道,我知道你会搜我身上的,我,我没带,没带解药来,就是怕你,怕你搜走,你上次,上次拿了我好多药,没,没解药就不会拿我的药了。”
这话说的我一阵无语。
这叫什么解释?爬我拿他的好药就干脆不带解药来,他难道算准了会落在我的手中?
一巴掌拍上他的头,顺势点上他的|茓道,“你猪脑袋啊,我不要你的药,全灌你肚子里去,我看你怎么办!”
他迷茫的看这我,在我一瓶瓶打开闻闻,嗅嗅,然后试图灌进他的嘴巴后终于化为惊恐,“不,不要!”
“不要?”我挂着大灰狼欺负小白羊的邪恶表情,“你说不要就不要?这里没有人,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用的。”
“不要啊……”他凄惨而稚嫩的叫声在夜色中远远的飘开,“那个,那个不是吃的药。”
“不是?”我看着那瓶碧绿的水,闻着清凉透顶,香气宜人,还以为是什么圣药,居然不是吃的药?“难道是‘化尸水’?有这么香的‘化尸水’吗?”
“不是,不是!”他狼狈的扭着头,“那个,那个是‘芙蓉金颜’。”
“嗯?”我挤出一个问声,“传说中男子定妆三月不散的‘芙蓉金颜’?”
“就是这个!”他无奈的看着我,“男子爱美,擦上这个,妆容三个月不需描眉染唇,眉目如画,颜色嵌入肌肤,水洗不掉。”
拿这个去讨好臭美的月栖应该不错。
又摸上一旁的小纸包,期待着能淘到好宝贝,一层层的拆着纸包,熟悉的香味让我的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在纸包被彻底拆开后,眼前的东西让我长长一叹,我看到迷糊小子的喉头上下滑动,一大口口水被咽进了肚子里。
没理会他,我继续一包包的拆着……
在拆了十几个包包后,我终于一ρi股坐在地上,手指钳上他嫩嫩的脸蛋,“小子,你是猪投胎啊,二十多个包裹,全是吃的。”
我的面前,包子,馒头,酱猪手,酱肘子,鸭舌头,鸡翅膀,冰糖糕,桂花糖,看的我眼睛都花了,加上瓶瓶罐罐,少说也有十来二十斤。
此刻的我不禁怀疑,他究竟是来行刺我的,还是来山顶度假吹风看月亮的?
不过……
想起他刚才的轻功,再看看这满地东西,他扛着满身这么重的东西,居然还有那么灵巧的身手?
我抛飞着手里的‘芙蓉金颜’,对着他阴笑,“你说,如果我用这个在你脸上画只王八,三月不褪会是什么效果?”
“你敢!”他恶狠狠的瞪着我,“你要这样,我娘不会放过你的,我全‘杀手堂’上下也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我手指沾了些‘芙蓉金颜’就欲往他脸上画,“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和‘杀手堂’什么关系,为什么三番五次要杀我?”
他不断的眨着大眼睛,我看到一层水雾在慢慢的飘起,偏偏倔强的人死死的咬着唇,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视死如归的瞪着我,“我告诉你,我就是‘杀手堂’的,呃,‘杀手堂’的掌舵人,杀你是因为接了任务,我打不过你,要杀要剐随便你。”
我捏捏他嫩嘟嘟的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你?还‘杀手堂’的掌舵人?”
他躺在地上白眼一翻,“你上次不是偷了我的令牌吗?那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的确,‘杀手堂’三字令牌只有堂主才有,而且在被我偷走后,高价请夜出手,足以见识到‘杀手堂’对这面令牌的宝贝程度,可是怎么会被这个笨蛋挂着满街跑?
“你叫什么?”少年独有的|乳香味,白皙中透着红润的双颊还带着孩童的肥嫩,闪亮亮的双瞳让我忍不住的逗弄。
“关你屁……”我手警告性的一晃,最后一个字他活活的咽了回去,飘飘的丢出来两个字,“鼎鼎。”
“鼎鼎?”我眉头一拧,他怎么不叫锅锅盆盆?
“不是,叶若宸,叫我叶若宸!”狠狠的咬了下那三个字,让我恍惚那两个字只是我的错觉?
我的手指顺着他的衣衫摸了进去,在他纤细的身子上游移摩挲着,稚嫩的身躯别有另外一种风味,叫人欲罢不能,“我倒要看看你把令牌藏到哪去了。”
“我不会把让你有机会拿到我的令牌,我已经藏好了。”他咬着牙,脸上一片潮红,呼吸突然变的急促。
我有意无意勾抹着他胸前的小豆豆,“小家伙,如果你承诺下次不再来骚扰我,还有你的‘杀手堂’不再接与我和我的身边人有关的生意,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他呼吸不稳,急促的喘息着,未经人事的身子是经不起撩拨的,何况我处处针对他的敏感点,我几乎已经听到了轻微的哼声。
“既然你输了,是不是也要留下点什么纪念呢?”我坏笑着,突然一手扯下他的裤子,少年纤细的身躯暴露在月色下,草丛中可怜的小鸟在风中颤抖。
随便打开一瓶药,确认是黑色的金疮药后,我指甲挑着药粉,抓着他温热的鸟儿,在粉嫩嫩的玉柱上轻巧的勾上两个字,‘傻鸟’!顺势涂抹上‘芙蓉金颜’,看那黑色慢慢的嵌入皮肤里,我坏心的偷笑。
拎着小鸟儿,感觉它在我的逗弄下不断的涨大,我一声口哨,“喂,看看,好看不?”
“你!!!”他愤恨的咬着唇,“我下一次,一定会要你的命。”
“是吗?”我的手,突然握住了两枚温热的小蛋蛋,“看你这傻傻的样子,傻鸟两个字肯定是不够的,再加两个,‘傻蛋’怎么样?”
我细勾慢画着,可怜的少年,被我扒的光光,四仰八叉的倒在月色中的庭院里,双腿大张,屈辱的任我玩弄。
手指停留在他的掬花周围,我慢悠悠的说着,“小子,我不管你到底是不是‘杀手堂’的掌舵人,但是如果你下次还来寻我麻烦,就不止是写几个字这么简单了,我不但把你掬花爆成向日葵,还撒辣椒粉,你信不信?”
|茓道一解,他猛的从地上弹起来,双手一拎裤子,飞快的朝山下奔去,远远的飘来一句话,“上官楚烨,今日之仇,我定然会回来报的……”
我摇头轻笑,就他这水平,再过三十年也不是我对手,我搜刮着地上的瓶瓶罐罐,也没放过他身上抖出来的好吃的,一股脑的收到房间里。
床榻间,临月栖的呼吸沉重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呻吟,微喘中有些不寻常,我急忙的撩开纱帐。
他,衣衫大开,白玉般的胸膛在我眼前绽放,满面通红,水唇微启急促的喘息着,额头上满是汗珠,发丝凌乱,优雅的颈项不安的扭动着。
看见我,他的眼眸中有无奈,有求助,更多的是水波潋滟,春水无限……
“月栖!”我搂上他的身体,只觉得那身子烫的厉害,象发烧一般,“怎么了?月栖。”
他的呼吸中,我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正是刚才叶若宸撒出的‘千日醉’的香气,他的手紧紧的搂着我的腰,在被我抱住的刹那,轻轻偎进了我的怀抱,滚烫的脸贴着我的劲,不自觉的厮磨着。
“我,我不知道,刚才,刚才那阵药粉后,我,我就好难过,好,难过……”他抓着我的手,掌心传递来的也是热热的气息。
药粉?我突然发现,临月栖的脉搏跳的飞快,呼吸急促,这根本不是中了迷|药的征兆,而是……
该死的白痴叶若宸,他刚刚撒的根本不是迷|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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