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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藏凤巷 > 126.十八(5)

126.十八(5)

( 晚饭做熟了,大家坐在一起吃饭。***英子娘不去经管宝珍,也不管天命,老往秀青碗里夹菜,盛饭,搞得秀青很不好意思。宝珍也看出来了,哭着喊着要吃这,要喝那。秀青连忙去照顾宝珍。宝珍偏不让秀青管她,非要让英子娘喂给她吃。

吃完饭,天就快黑了,秀青要洗碗筷,英子娘死活不让秀青的手入水,说水凉,不能动。

眼看着天黑严实了,秀青就想回去。天命也准备送她。这时,英子娘却说:“今就不要让秀青回去了。”

天命奇怪地问:“娘,这……”

英子娘说:“这啥呢,你不愿呀?你没看见宝珍一天天大了,我一个人劳不下来。再说了,你老不在,我跟前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听到这里,秀青终于控制不住了,她一下子扑到了英子娘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连日来的不幸遭遇和苦难,终于有了一个倾诉的对象,便一股脑宣泄了出来。她一边哭,一边说:“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婶,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

英子娘也哭了。她紧紧地搂住秀青,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地滚落着。此时,她说不上是委屈,还是伤感,只是一个劲地用手拍着秀青光滑的背,像在自自语,又像是在对秀青说:“我苦命的孩子,婶子不怪你,我也是女人,只有女人才最理解女人呀。”

宝珍被眼前的景弄蒙了,她扑到英子娘和秀青身上,张开小嘴也哭了起来。

天命这才稍稍有点醒悟,蹲在地上一边恸哭,一边将自己的头打得咚咚直响。这时,他想起一件在朝鲜战场上生的事:那是一场很激烈的战斗。战斗一直打了一天一夜,枪声才渐渐停息。清理战场时,天刚蒙蒙亮,漫山遍野到处是形态各异的尸体,个个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战士们除缴获了大批枪支弹药外,也缴获了不少衣物和粮食。就在这时,一个美雇佣军拽住了他的胳膊,嘴里还叽里咕噜地说个不停。这一突然举动,可把天命吓坏了。他本能地将手中拿的东西扔在地上,把枪端起来对准那个兵。雇佣兵连忙用手把他的枪拨向一边,顺手递给天命两张照片。天命不知他想­干­啥,警惕­性­极高地接过照片一看,天命才知是两个女人的照片,只是一个女人老点,一个女人明显年轻而漂亮。天命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遍体鳞伤、即将死掉的外国兵,依然不知道他想­干­啥。雇佣兵也看出了天命的疑虑,嘴里一边不停地说着,一边用手比画着,见天命还不明白,­干­脆把上衣撕开,漏出被血染红的胸膛,用手指着自己心的位置。忽然,天命明白了他的意思。天命把他扶起来,搀着他向营地一步一步走去,并把他交给了俘虏营的长。懂英语的人一翻译,天命才搞清楚:原来照片上的两个女人是他的最爱,其中一个是他的妈妈,一个是他的未婚妻。来前,他们依依惜别,许下诺一定要平安回去。他没想到在这场战斗中会负伤,而且那么重。他明白自己肯定活不了多久,见不上这两个自己最亲最爱的女人了。他想托天命把自己的心愿表达给这两个女人,把这两张照片转交给她们。这样,他就死而无憾了。当时,天命就被那位外国兵的行为感动了。他联想到了自己以及远在御苑镇的英子娘和英子。他感到愧对了她们。自己把她们扔下不管,还让她们为自己­操­心,真是不通人­性­。

如今,英子已离自己而去。眼前的两个女人,又是因自己一个男人而受着感的煎熬,并因自己而彼此感化着。

这一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星星感动地眨着猩红的眼,显得格外­精­神,仿佛也为这一奇特人家悲伤不已。

在之后的日子里,很少出门的英子娘,一有机会就独自一人离开家,到街坊邻居家里有事没事地串串门。逢人老爱说一些秀青和天命的事,即使在路上碰见人,即使秀青在身边她也不避,张口闭口我儿媳­妇­长,儿媳­妇­短的,很是亲切。闹得秀青很不好意思,好像秀青压根儿就是她亲儿媳,从来不曾有过女儿英子,天命和英子也从没有过那场婚姻似的。

从此,村人再没人说闲话了。对天命和秀青的事,人家英子娘都认可了,咱还有啥说的。再说了,宝珠有没有咱又不清亮。就是真有,也是人家杨家的,人家英子娘愿传给谁给谁,与他人有何­干­?不过,通过这事,英子娘在村人的眼里愈加开明了,他们对她也愈刮目相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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