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客雪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眼神若有所思地凝视摆在他桌上斜前方的桌历。
他拿起钢笔,微笑地指着其中一格做了记号的地方。
算算日子,从他和蓝冷月在电梯一别已经过了两个星期,如果真照她所说的会以电话通知的话,他早该在这两个星期内接到她的电话……
看来,是该他行动的时候了──
陈江玉娥坐在办公桌对面,奇怪地看着自己顶头上司一脸笑意。
“总裁?”她已经来了半个钟头,大老板除了傻笑外,还没正眼看过她一眼。
罗客雪眨眨眼,从深思中回神。
他看向陈江玉娥,朝她歉然地点了下头,“抱歉,我在想事情。”
“没关系。”她微笑地摇头。不然她还能怎样,难不成站起来大声斥喝他吗?
虽然她已经递出退休申请书,可是她还想拿到退休金,不想让人一脚踹出公司。“总裁,找我来有事吗?”
罗客雪点了下头,从旁边高高厚厚的一叠文件档案夹中取出最上面的一份。“喏,陈经理,你的退休申请已经批准了。”
“谢谢。”陈江玉娥接过他递交过来的文件来。
“陈经理,你真的决定退休?”罗客雪双手交叠在下颚,脸上仍旧漾着一抹性感的微笑。“虽然你已经符合退休的资格,可是我仍然希望你继续留下来为公司服务。”
“不了。”陈江玉娥摇了下头,甜蜜地微笑道:“我和我先生说好了,等我们俩都退休后,我们打算环游世界三度蜜月。”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留你。”罗客雪了然地点点头。“我先祝你和你先生玩得愉决。”
“谢谢。”
罗客雪露出俊逸的笑容,又从档案夹中抽出一份文件交给她,“麻烦你在一个月内,从企画部提出两名适合接任你职务的人选。我会从中挑选出适合接任的人。”
“好的,我会在一个月之内,把所有的评估资料交给你。”陈江玉娥说完话后,人也跟着站起身准备离开。
见地正准备开门离开,罗客雪突然开口叫住她,“陈经理,我有一事想麻烦你。”
“好的,请问有什么事?”
罗客雪微笑地看着她,无意识地用笔戳着桌历上的记号。“你知道企画部的蓝冷月小姐吧?”
陈江玉娥傻愣地点点头,“知道。”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冷月闯祸了吗?不然老板怎么可能认识她?
可是冷月才刚进公司三个多月,怎么可能让老板亲点?
转念一想,陈江玉娥顿时将冷月可能闯祸的想法推出脑海——冷月对人向来冷淡,虽称不上有礼,但怎么样都算得上不理不睬。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闯祸?
罗客雪听她这么说,满意地点点头。“待会你下楼时,麻烦你请她上来一趟。”
“上来这儿……”陈江玉娥惊愕地瞪着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找她做——”察觉到自己的口气太过尖锐逼人,她连忙改口道:“她做了什么吗?”
罗客雪微笑地看着她,“这是我和她的私事。”眼中有着明显的警告。
“我……知道。”陈江玉娥连忙点点头,开门离开。
站在门后,她重重地吁了口气,虽然总裁大人平时都是笑脸迎人,但总给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和威严,让人不由自主地尊敬威权他。
不过,不是她在赞美自己老板——他真的是又性感又迷人,他的微笑连她这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也会忍不住脸红心跳,更何况是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嗯,越想越觉得他适合冷月。
想到这儿,她连忙转身跑开,赶紧到楼下将总裁召见的消息告诉冷月,要她做好准备。
十分钟后,罗客雪才拿起电话想确认一下蓝冷月是否已经上楼,就见到他的办公室门被人毫无预警地打开。
罗客雪放下手中的电话,抬起头诧异地看向来人,“你来了。”
蓝冷月淡然地看了他一眼,问都没有问一声便自顾自地在舒适的长沙发上坐下,一双修长白皙的美腿也毫不客气地交叠放置在它的原木茶几上。
罗客雪失笑地看着她任意妄为的态度,起身走到她身边,轻轻推开她的脚,径自在茶几上坐下,直视她嘲弄的双眼。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你似乎忘了一件事?”他迷人的俊脸上依旧带着一抹风流倜傥的微笑。
“什么事?”蓝冷月抬眼看他,淡声问道。
罗客雪才想回话,就见到自己的秘书匆匆忙性地跑进来,站在门口看着罗客雪,焦急道:“总裁,我还来不及拦住蓝小姐,她就已经推门造来。”
蓝冷月在公司的名号可不比总裁小——人长得美,却冷淡得从不跟人打招呼,来公司才三个多月,公司上上下下却没人没听过她的大名。
罗客雪朝秘书挥挥手,“投关系,你先出去吧。”
等秘书又将门关上,罗客雪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蓝冷月,轻笑道:“就是这件事。”
“什么事?”她挑挑眉,不懂他在说什么。
“小姐,你不等秘书通报没关系,不过你至少也该敲下门吧。”他真的没见过像她这么“番”的人。他明明是老板没错吧,怎么她好象比他还大牌?
蓝冷月耸耸肩,不在意地问道:“有事吗?”
罗客雪摇摇头,失笑地看着她,“你和同事之问的关系一定很差。”从她目中无人的态度,他有感而发地说。
蓝冷月嘲弄地睨了他一眼,站起身转身欲走。不想在这儿为这种没营养的话题浪费时间。
“等一下——”罗客雪见状,伸手想拉住她,却在快抓到她右手时抓了空,连她的手指都没碰到。
罗客雪奇怪地“咦”了一声,他刚才明明看准她的手抓过去,怎么会临时扑了个空?蓝冷月转身看向他,淡声问道:“你有事吗?”
罗客雪站到她身前,奇道:“你会变魔术吗?那天在电梯里不声不响地变出一把小刀,刚才又迅雷般地收回手。你怎么做到的?”
蓝冷月偏着头,莫名其妙地盯着他看,“这就是你找我来的目的?”
“不是。”他摇摇头,漾着笑意的黑瞳直盯着她瞧,“只是突发其想罢了。”
“你一直笑不累吗?”蓝冷月看着他未曾停歇的笑容,突然嘲讽地出声问道。
他笑个不停的功夫比铁狠风还夸张;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还没见过他不笑的时候。
“开始关心我了?”罗客雪扬扬眉,笑问。
“不是。”她想都没想,直接回答他。“如果你没事的话……”转身又想走。
“当然有事。”罗客雪边说边伸手又想拉住她的手,却再一次无功而返。
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大手,罗客雪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我们坐下来谈。”他指着沙发,示意她一块坐下。
“什么事?”在沙发上坐走后,蓝冷月也不蹉跎,开口直接询问他。
罗客雪坐在茶几上,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你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虽是询问句,但语气中却有明显的不以为然。
他纵横情场多年,还没有女人拒绝他的记录!
蓝冷月轻哼一声,双眼睨视着他黑漆如夜的双眸,嘲弄道:“我对大老板你迷恋至极,迷恋到走路想你想到摔跤,睡觉睡到作噩梦。诉说完所有我的爱慕之词,我可以离开了吗?”
罗客雪挑了下眉,突然说道:“你没打电话给我。”
蓝冷月淡然地看着他,不懂他话中的意思。
“你忘了——”罗客雪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住。
原先他以为她是“欲擒故纵”,跟他玩“欲迎还拒”的招数,没想到她压根儿没把他放在心上。
至此,罗大公子先前潇洒倜傥的姿态,这一刻全部消失殆尽,不见踪迹。
“忘了什么?”蓝冷月低头看了下腕上的表,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
随着她的动作和脸上的表情,罗客雪自大风流的自尊心登时严重受损,忍不住有些恼羞成怒。
“那天在电梯里,你说过会打电话通知我。”他深吸口气,试着挤出一抹笑容。
“通知什么?”又看了下表,她才抬头直视他问道。
“情妇的事!”察觉自己突然提高音量,罗客雪连忙又吸口气,试着平缓自己的火气。“在电梯里,我提议要你当我情妇的事。”
蓝冷月连停顿都没有,直接回道:“没兴趣。”
“为什么?”罗客雪不平又不懂地问。
“不为什么。”蓝冷月嘲弄地回道。站起身,不想再为这么无聊的讨论浪费她的时间,她约了人到猫空喝茶。
罗客雪先是为她直接的答案怔忡了好一会儿,直至见到她已经要走出办公室,急忙追到门口前拦住她,神情得意她笑道:“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出来。我不是个小气的人,这点你应该听过才对。”
“没有。”蓝冷月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再次避开他的手,径自往门外走去,对他的错愕完全视若无睹。
罗客雪站在开启的办公室大门望着她离去时的背影,为她的不为所动有些傻楞住。
但转念一想,也正因为她这种态度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对她那么感兴趣。
要是那天在电梯相遇时她的态度热络,他大概连看都不会朝她看上一眼,更不会为了她坏了自己多年不变的原则。
看着缓缓消失在电梯门后的蓝冷月,罗客雪在心中燃起一股熊熊的斗志——对她,他势在必得的决心更加坚决了。
不理会跟在他身后直冒汗的铁血帮管事,铁狠风大步朝铁血帮大厅走进去。
走到大厅外,他望了眼占满整面墙壁、却只写着一个“义”字的大匾,鄙夷地嗤哼一声。
不是他爱说他爷爷和老头,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在家里挂个这么拙的大字,真不知道他老妈这个闻名全国的室内设计师怎么当的?
“义——”真他妈的狗屁!
铁狠风不屑地又瞟了眼墙上的大字,才想依照往常惯例往上头踢上一、两脚,这时,屋里突然传出一阵狮吼——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后头的管事就已经吓得腿软,没力地往他身上趴了下去。
铁狠风不屑地撇撇嘴,用力抖了下身子,不顾趴在他背上的管事的死活,没良心地让他重重摔落在地,自己则朝刚才狮吼的方向迈过去。
“该死的兔患子!”原先在大厅里大吼的高壮中年男子见到铁狠风,立时像个蒸气火车头般往他冲了过去,死命揪住他的衣领,破口大吼道:“你这只死兔患子还敢进门!”
铁狠风用力扯下他的手,怒道:“死老头!这是你对亲儿子的态度啊!”
铁雄南恶瞪儿子一眼,也不先出声预警,骤然往儿子下颚用力捶了过去,当场打得铁狠风站不住脚,以大字形狼狈不堪地平躺在地。
铁狠风顿时只觉眼前金星飞绕,耳边还传来小鸟揪嗽叫的声音,脑袋瓜子痛成一片空白,好半天只能躺在冰冷的地上,许久说不出话来。
铁雄南得意地轻哼一声,趁着儿子还没回过神,没力站起来反抗之际,又冲上前用力踹了好几脚。
铁狠风闷哼了几声,妈的!这是什么父亲,打儿子跟打仇人没两样!
良久,铁狠风好不容易才暂缓了身上的痛楚,狼狈不堪地站起身,随即怒冲到铁雄南身前,黑着一张性格的俊脸,紧揪住父亲的衣领。
“你这个卑鄙的死老头!”他怒骂道。倏地闷哼一声,不小心扯痛了刚才被父亲狠揍一拳的下颚,又骂了句难听的三字经。“你竟然玩阴的,偷袭我!”这么卑鄙的事都做得出来,还好意思在大厅挂了个义字。
铁雄南丝毫不见愧色,用力拉下儿子的手,怒目而视地说:“揍你还是念在咱们的父子之情,不然我早拿把枪轰爆你这颗猪脑袋!”
“你——”铁狠风气黑了脸,突然转身冲向一直站在一旁的十名一身肃般的黑衣男子,不由分说地就从其中一人身上拔了把枪,怒气腾腾地对着自己老爸——
“死老头,你最好现在就向我低头认错,不然别怪我刀枪无眼!”
“你白痴啊!”铁雄南大骂一声,转身迅速地从墙上取下一把武士刀,连着刀鞘用力地往铁狠风肚子戳了过去铁狼风机警地侧身一闪,及时闪开父亲的攻击。
“死老头,你发癫啊!”
铁雄南冷哼一声,拿着武士刀用力地往地上顿下去。“戳死你这个白痴最好!”
“臭老头,你——”竟然骂他自痴,他哪里笨了!
“笨蛋!自己笨还不承认。”铁南雄鄙夷地睨了他一眼,冷笑道:“人家冷月上个月都大学毕业了,你这个白痴还要拿枪去吓人家才能混到高中肆业。”丢人现眼!
“谁说我拿枪去吓那个秃头校长了!”铁狠风黝黑的脸上顿时出现些许红彩,咳了好几声后才勉强说得出话。“枪是我掏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掉下来。”王八蓝冷月!竟然敢泄他的底。
“是吗?”铁堆南嗤哼一声,摆明了不相信。
“死老头!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哪里笨了?”铁狠风忿怒不平地吼道。
“还不承认自己笨!”铁雄南鄙弃地瞪着他,指出最佳左证嘲弄道:“刀枪无眼是用在刀子上,不是枪上。”边说还强调地耍了下手中的武士刀。“枪该用的成语是——‘子弹无眼’才对!”语毕,他高昂的身子站得直挺挺,得意无比地睨着儿子。
“哈!”铁狠风大笑一声,挑衅地斜睨着父亲道:“子弹无眼——你才白痴!中国成语那来这一句?”自己连国中都混不毕业,还好意思说他。
“谁……谁说的?”铁雄南顿时被口水呛了下,难道真的没有这句成语?不会啊!
前两天和黑龙帮谈判时,那只死黑龙不是就用了这句成语。
看儿子铁狠风还在一旁笑个不停,铁雄男恼羞成怒地吼道:“啰唆!反正可以凑成四个字就是成语了。”
“屁啦!”铁狠风不屑地嗤了一声,鄙夷道:“四个字的就是成语,你番邦来的啊!那‘一二三四’不也是成语了。”
“你这个不肖的蠢——”铁雄南被损得红了老脸,气得眼眶都出现血丝。
“你才蠢哩!”铁狠风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挑眉道:“要比蠢,你老大比我厉害多了;爷爷是东京帝大的高材生,你哩,连国中都混不毕业,还好意思说我。”
“哈!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铁雄南不愁反笑地说:“国中要不是国民教育,你这个笨蛋毕得了业——我帮主的位置让给你!”
“我才不要!”铁狠风冷哼一声,想骗他接任铁血帮,想都别想。肯偶尔回来帮帮忙已经是他的最高限度了,真要回来接掌帮务,他作梦比较快!
“你这什么屁话!”铁雄南又上前揪住儿子的衣领,怒道:“铁血帮本来就会传到你手上,早接晚接还不是都是你的,你跩个屁!”
“哼!别想用话激我!”铁狠风拉下他的手,挑衅道:“我说了三十岁以前不会接掌帮称,你就是求我也没用。”
“你放屁!”铁雄南气得猛抽气,怒不可遏地破口大骂:“你老子我会求你?你等下辈子吧!”
铁狠风怒眉直竖,叫道:“妈的!你真当我希罕啊!”
“不肖子!”铁雄南瞇起眼,不顾面子地开始翻旧帐,“你当初离家出去混的时候,怎么向我保证的?”
不等他回话,铁雄南抢先又接了下去,“你自己亲口答应,不靠家里帮忙,要是混不出个名堂来,马上乖乖回家继承铁血帮。”
“谁说我没混出名来!”铁狠风忿忿不平地说:“道上谁不知道‘狠风冷月’这四个字!我早八百年前就混出名了!”
铁雄风不顾他面子地嗤笑一声,“大家只知道冷月,谁理你了!”嘲弄地看着他,又道:“人家冷月十三、四岁就在道上混出名号,哪像你……”
“像我怎样?”这死老头就爱放屁!他的名号会没冷月强?冷月几年前就淡出了,这几年来压根儿没在外头露过脸,现在有很多人根本认不出她来。哪像他,随便找个人,有谁不知道他铁狠风的名号。
“不怎么样。”
铁狠风吓起眼恶瞪着他,口气不善地问:“死老头,你他妈的就叫我回来听你放屁吗?”
“你当我爱你回来?”铁雄南先挂回武士刀,免得待会儿他控制不住自己,一刀把笨儿子给宰了。“你妈说你想跟谈家退婚。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铁狠风走到沙发上坐下,示意一直站在一旁擦冷汗的管事拿个冰袋给他,刚才被揍的下巴现在痛得不得了。
“你这只没良心的兔患子!”铁雄南眼底闪了下,突然气冲冲地冲到沙发坐下,瞪着坐在对面的儿子,怒道:“跟谈丫头订婚订了十多年,也没见你放个屁出来,现在你莫名其妙地想退婚,你是被哪只狐狸精勾了魂不成?”
铁狠风不等父亲说完话,早已拉下脸──
他沉声道:“她不是狐狸精!”她清纯得像朵白色莲花,根本不是什么妖媚的狐狸精。
铁雄风眼底快速地闪过一道诡谲的光芒。“你是有未婚妻的人,她还不知羞耻地勾引你,不是狐狸精是什么?”他冷嘲热讽地说。
铁狠风遽然站起身,用力丢下刚刚才拿到的冰袋,沈声冷道:“老头!嘴巴放干净点,别污辱她!”
铁雄南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冷笑道:“你想娶她过门也行,只要你让谈家的丫头亲口答应解除婚约,我就让你的女人进铁家大门。”
铁狠风有些诧异地看着父亲,实在不懂今天为什么他这么好说话,才想开口询问,但凝神一想,这么好的机会他干嘛放过,便改口道:“好!我现在就去找那个小白痴谈判。”
说完,他转身就走,迫不及待地想和住在隔壁的谈澺花退婚。
铁雄南望着儿子离去时的背影,嘴角缓缓露出一抹得意又诡谲的笑容,反手拿起一旁的话筒,快速地拨了组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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