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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情晚帝宫九重天 > 第四十章 鸳梦远,瘦影垂罗袖

第四十章 鸳梦远,瘦影垂罗袖

回到定王府,我叫来桂姑诊脉,却见桂姑的神­色­也奇异起来。

许久,她才道:“姑娘,你有孕子!只是你现在的体质,并不适宜孕育子女。”

我身边的人,有唤我“王妃”或“大小姐”的,好有唤我“将军”或“昭侯”的,独桂姑还和当

日我身处狱中一般唤我一声“姑娘”,反倒让我安心。

也许,我更乐意我什么也不是,只是一普普通通的姑娘,安心地嫁人生子,然后在怀孕时紧张而

开心地问着大夫胎儿是否安好。

但我此刻只是极平静地问她:“可有法子保住胎儿?”

桂姑沉吟道:“只怕险,寒毒已深入肺腑,姑娘的病又离不开那些药。寒毒无法拨除,很快会累

及胎儿。”

我道:“把卫玄他们都找来,一起为我诊治。我要这个孩子。”

桂姑应了,即刻令侍女前去传话。

这日司徒闪一早便出城巡营,本来说要第二日午后才回,但夜间亥时刚过便回来了。

我吃了药才睡下,蒙胧问道:“怎么回来了?”

他道:“若在城外,只怕一夜也别想睡着。”

但他回来了似乎也一样睡不着。他将我拥在怀中,虽久久不曾动弹,呼吸始终很不均匀。

晨间我醒来时内联已坐在桌边静静地喝茶,见我起身,便道:“你躺着吧,哪里也别去了。”

我笑道:“现在又没什么,好端端的终日躺在床上,没病也憋出病来呢!”

他便也轻笑,“起床也行,但不许乱走,也不许舞刀弄枪了!”

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即便双腿不能动弹时,我的承影剑也素不离手。有机会总会多加练习

以防身手娈得迟缓。

正是武都的本­性­,什么时候都不肯将赖以自保并自立的武艺给丢了。

闻他这般说,我也笑道:“这也成,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近来消停些,别再想着怎么跟皇上争勇斗狠了!”

“哦!”我黑眸沉了沉,“我不跟他争,他肯不跟我争吗?你看他可有消停的模样?”

“他是皇上,他也想自保,你连他亲妹妹都不放过,他岂能安心?”

“亲妹妹?”司徒凌忽然笑了起来,“难道司徒永都认为嫦曦是他亲妹妹?也难怪,他原先从不

理会宫里的事,又怎会晓得那些宫闱秘事?”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你也听说过,端木皇后原本是个西凉公主,早已有了夫婿,并且夫妻恩爱至极。先

帝将她掳去,她本宁死不从的,据说当时她随身带有短剑,先伤了先帝,又企图自尽。先帝没法

,又舍不得伤她,遂听从随侍的话,以她的驸马和爱女想威胁,这才提偿所愿。但没几天忽然一

怒将驸马处死,据说就是因为发现端木皇后有了身孕。据说端木皇后当时一意求死殉夫,先帝爱

极她,万般舍不得,立誓将视此女如已出,并厚待西凉皇族,端木皇后为了自己家族,这才隐忍

下来。

我想起这个年近不惑依然美丽如瑶池牡丹般的女子,不觉怅然叹道:”倒是想不出,这女人还有

这么一段悲惨微往事。“

”嫦曦所谓的凤凰命格,无非也是端木氏暗中派人散布的传言,为的是让人们只关注这位公主的

尊贵不凡,听任端木皇后等人彼此算计,把自己几个儿子逼得死的死,

疯的疯,远遁的远遁,却把旁人的女儿养在身边当做宝。连家事都能处置得如此暗昧不明,何况

那千头万绪的朝政?若继位的是我父王,或者是祈阳王,大芮国事怎会沦落至如此境地?亏得这

些年南梁皇室也不安定,否则我等只怕已是南梁阶下囚了!”

我听出他在父亲的英年早逝和皇位的失之交臂惋惜不平,叹道:“想来,你从小那样勤谨刻苦,

大约就想着成年后要完成父亲未竟之志吧?我从小给父亲逼着学艺,其实最初根本不曾把什么继

承秦家家业放在心上,永师弟更是胸无大志,都远不如你成向远大。”

他已走到床边,轻轻将我拥住,看向我的眸子如阳光下的黑琉璃般透亮。他微笑:“现在看来,

我那里的确志向远大。我就想着等你长大了便可以把你娶回家去,生几个如你那般淘气又可爱的

儿女,从此厮守终身,晚晚,我从未想过这条路会走得这样艰难。”

我心里一动,又是一酸,哑了嗓子笑:“我那时天天只顾着自在寻乐,也从来想过,我这一生会

活得这样艰难。”

他低了眼睛,温暖清净的面庞贴着我的额,从上方柔和地看着我,说道:“别怕,从此我在你身

边。”

从此你在我身边,从此你在我身边......

可我要的,并不是你以夫婿的名义守在我身边,不是你......

我扬一扬­唇­角,握紧他的手掌,闭了眼睛咽下所有的苦涩。

司徒凌是不甘心的。

但我怀孕后他对于孩子的担心和期待已经完全压倒了他的不甘心,以致司徒永以德太妃遗旨诏令

秦素素入宫侍驾时,他居然也未表示不满。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见过很多次他面对逆境淡然处之,一转头狠烈报复的手段,我本有些担心

他会暗中再有什么动作。

但当晚他拥我入怀,却在我耳边温柔地呢喃道:“你只管安心养着,司徒永......由他去吧!我

和他争什么呢?便是他当了皇帝,也不如我快活。”

高大健壮的身躯柔软了以往坚硬如铁的肌­肉­,小心地将我笼于他的怀抱间,四周俱是他各暖温煦

的体温。

“我已得到了我最想要的。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我并不知道什么是我最想要的。

或许,我真正想要的,因为离我已经太遥远而不得不放弃。如今所求,

不过是我所珍视的人能够平安。如二嫂、小瑾那样的悲剧不再上演。

我叹息,悄悄将司徒永令人送来的五枚要雪芝丹藏起。

第二日桂姑过来给我诊脉时,我屏退其他人,将雪芝丹拿给她看,问道:“这雪芝丹都说可以起

死回生,延年益寿,你看我能不能服上两粒调理身体?”

桂姑说听说过这药,闻言将那雪芝丹取过,刮了些微细末研究片刻,断然摇头道:“服不得。里

面含当归、半夏等物,都是活血化淤的,孕­妇­不能用,尤其是怀孕前三月,胎儿极小,以这药的

药­性­,很容易便导致堕胎。”

“是吗?”

桂姑道:“要说这药珍贵,确也珍贵到极点,听说那年费了许多心思才炼一炉,总共不过十八颗

,好像大半都给姑娘了。不过皇上于药理一知半解,只知它是救命灵丹,却不懂得孕­妇­服药有诸

多顾忌。”

不懂得吗?

我笑了笑,将药仔细收起,说道:“这样的好东西,还是留着日后救命用吧!”

看来桂姑虽是司徒永派来的,但不致帮着他对我腹中的孩子不利。

正在说话之际,外面传来喧嚷之声。我忙问道:“什么事?”

那厢有侍女急来回道:“是素素小姐过来了,要见王妃。但王爷吩咐了,这日不许拿杂事来扰王

妃。”

我心知我是司徒凌怕我­操­心。但素素自我入定王府后,也在定王府调养着,卧房中同样­色­­色­俱全

,有丫鬟婆子细细打理服侍。后来我回秦府,她也常跟着我搬来搬去,算来往在王府的日子比在

秦府的时候还多。

闲时常过来伴着我,素来又是安静温顺的­性­情,侍女又怎会拦她?

猜着必和她有关,我沉吟片刻,从软榻坐起,说道:“唤她进来。”

一时素素过来,却是满脸啼痕,眼睛肿得和桃子一般,奔过来一头跪到我跟前,说道:“姑姑,

我不入宫!”

我笑道:“这是怎么了?过来坐着说话。”

素素摇头,兀自伏在我脚边啼哭。

沈小枫跟在她身后进来,走到我身畔悄声道:“昨天日接了旨,当时便傻了一样,后来去找二公

子,哭着说不想入宫,二公子说圣旨都下了,他做不得主,回去后哭了一整夜,一早就令备车到

这边来了。我拦不住,只好跟过来。”

我把素素扶起坐到身畔,替她把散落下来的一缕发丝绾上去,为她擦着泪水,

柔声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入宫?”

素素低着头呜咽道:“姑姑,我天资平庸,既不是端木家的女子倾城国­色­,也不是姑姑这样的卓

异将才,想那入宫的妃子们,哪个不是生着七窍玲珑心,施展百般手段哄帝王开心,再把别的妃

嫔踩到脚下?姑姑看先帝宫中原先多少的妃嫔,多少的皇子,后来还剩几个?还有那些怀了龙种

悄无声息给害了的......姑姑请想,我这样的人入了,还能活得好好的吗?”

我微笑道:“看你不声不响,想得倒也细致,没入宫便能留心到这些,又怎会是平庸之人?再则

皇上你也见过几次,品貌才识远非寻常男子可比,绝非那种没有决断的君主,又怎会慢待你?放

心,一切有姑姑安排,断不会委屈了你。”

素素手指发白,将我的衣襟抓了松开,松了又抓,泪珠子只是往下掉,抽噎着说道:“姑姑,我

不想去,我尚在服孝,何况我不想嫁人,我宁愿留在姑姑身边侍奉姑姑。”

我笑道:“傻孩子,正因为你没了父母照应,太妃才早早定了你的终身大事。姑姑身边不缺侍奉

,你早早有了出息,能为秦家争口气,便是大哥大嫂在天之灵也会安慰得多。”

素素拼命摇头,又从榻上滑下,伏在我腿上哭道:“姑姑,我不想入宫,我真的不想入宫......

若姑姑一定要我去,我剪了头发做姑子去!”

我不觉沉下脸,抬脚将她踢开,叱道:“你这是什么话?你是嫌我们秦家如今还不够凄惨,想再

给秦家添些故事让坊间笑话?身为秦家人,不想着怎么振兴秦家,倒想着怎么给秦家抹黑,你这

哪是平庸?根本就是懦弱!想你父母一世刚烈,怎么就养了你这样不知分寸不顾大局的女儿!如

果不想入宫,可以!但将门有将门的­性­气,你别想当什么姑子给秦家丢脸......”

我抬手将承影剑拨出,手一扬,轻轻淡淡若有若无的流光闪过,宝剑已叮的一声钉在她脚边,纤

薄冷锐的剑身便一明一暗地摇晃于她跟前。我喝道:“你就一剑了断自己吧,也算有点将门女儿

的爽快利落。”

我以往总是在外征战,在家的时候不多,­性­情又冷硬,这侄女和我并不亲近,原先几乎是躲着我

走路的。后来狱中被囚那许多日子,又失了最亲近的母亲,半疯半痴地接回来,我又是心酸又是

怜惜,一直留在身边照看,这才渐渐亲近起来。

闲来常在一处坐着,算来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她。如今见我动怒,她伏在地上,颤着身体,竟

是一句话也不敢说,连哭声都生生地吞下肚去了。

沈小枫见状,忙过去拔了剑,笑道:“将军,素素小姐只是年纪小,一时给吓

着了而已,哪会真的做姑子去?别的不说,这圣旨都下了,她跑去当姑子,不是当着天下人的面

给皇家没脸吗?遇到较真的帝王,一怒抄了满门都是有的,素素小姐又怎会做这等害了自己全家

的事?”

她又向素素道:“小姐,你旁的不瞧,也得瞧瞧将军的身体。如果真气出个好歹,如今的秦家,

又有谁来撑起?你?还是二公子?”

最后两个反问,她的语调已极是凄凉。

秦家,已无人了。

她这一代,只有她一个,

空长了副­精­致美丽如江南瓷器的好皮囊,却只会无用地伏于地上哭泣或哀求,我委实又气又急又

怒,心中一阵阵地烦闷,头部已针扎般地疼痛起来,身子一晃差点栽倒下去。

沈小枫大惊,连忙扶住我,向外唤道:“桂姑姑!桂姑姑!”

为保住胎儿,这些日子已经停了安神丸,连另煎的汤剂都减了药量,病发的次数便多了,都仗了

桂姑每日用针炙术理经调气,舒缓疼痛。

仿佛又陷入梦中狭小的惨白空间,却还能听能看。

分明是我在说话,分明是我在抗争,分明是我笔直地跪在地上,直面着父亲愤怒的面孔高声道:

“我喜欢他!我已是他的妻子!我不想和他分开!秦家还有父亲和阿弟,放了我又何妨!我要和

他在一起,死也要一起死!”

一柄宝剑划过明亮的弧度,以极凌厉的姿态掷于我脚下。

他咆哮道:“那么,你去死吧......”

是谁的身影走过跟前?

司徒凌,还是司徒永?

还有,那越来越明晰却越来越遥远的素白身影......

淡淡的暗香似乎还飘荡在鼻际,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住......

没多久便醒过来,依然卧在榻上,只是浑身无力。

桂姑正把银针自我几处|­茓­位在取下,模样很是忧愁。素素已经不见了,司徒凌和沈小枫正于榻旁

守着。

我问道:“素素呢?”

司徒凌抬袖擦去我额上的冷汗,柔声道:“已经送回房休息去了。”

“叫几个侍女贴身守着,小心......小心她真的寻死。”

“不会的,她只是娇养惯了,心中畏惧而已,哪里会寻死。”司徒凌眉眼沉

静,缓缓道:“放心,她还肯听我的话,过会儿我去劝她几句,一定就肯了。”

我点头,握了他的手微笑道:“辛苦你了!朝中事务本来就多,还得为秦家这些琐事­操­心......

也亏你英睿过人,才能如此面面俱到。”

他低眉,浅浅弯下的眼睫温柔静谧,竟也是说不出的柔和美好。

半晌,他轻笑道:“晚晚,若是你愿意,原来也会甜言蜜语,骗死人不偿命。”

我揉了揉他的掌心,柔声道:“想听我继续说吗?”

“想。”

他很老实地回答,忽然倾下身,也不顾沈小枫就在跟前,一吻印于额际。

手被他包于掌中,紧紧的。

我的掌心有冷汗,他的掌心炙热一片,如火般烫着我。

他后来果然去看了素素,大约也劝了不少话。但晚间素素还是窝在房中不肯出来吃饭,叫人送进

去的饭菜也是原样搬了出来。

我不放心,便带着忧心忡忡不敢回秦府的沈小枫过去看她。

路上,我问道:“小枫,你寻常在家,可曾看到谁家的少年公子和素素走得亲近?”

沈小枫明白我的意思,提着灯笼在前引着路,答道:“素素小姐以往给大夫人拘束着,连院门都

极少出,便是去亲友家,都是大春人伴着当天回来,也没见和谁家走得亲近。”

我踩着落叶,拢紧火狐斗篷,深深地呼吸着初冬时节沁人肺腑的冰凉空气,说道:“大嫂寡居,

素来珍视名节,她们住的院子,从无成年男子可以出入。二门之内有时会有侍从进出......仿佛

也没见谁品貌出挑的吧?”

沈小枫道:“一般的侍从,小姐又怎么看得上?若论秦家常来往的大臣和部将,倒也有几个出挑

的,但小姐并无机会交往。”

我沉吟不语。

沈小枫犹豫片刻,又道:“不过脱了牢狱之灾后,小姐似乎很喜欢往定王府走动,若换了以前,

断是不肯留宿在别处的。”

我叹道:“你倒是玲珑。”

沈小枫小心翼翼地望向我,“大小姐应该也看出来了吧?”

我不答,转而问道:“二哥待你怎样?”

“当然......挺好的。”

灯笼中的烛火透过朱红绫纱照出,将她英秀的面庞映住,散着柔和和温润的红晕,“不过,他似乎也觉察出上当了!”

我失笑,“那又怎样?好多夜的夫妻做过来了吧,难不成这会儿还赶你嫁人?”

沈小枫羞窘。

我携了她的手柔声问道:“你怪不怪我?”

沈小枫羞红了脸,却道:“大小姐的心思我都知道,我的心思大小姐也都知道。两相情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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