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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情晚帝宫九重天 > 第四十章 鸳梦远,瘦影垂罗袖

第四十章 鸳梦远,瘦影垂罗袖

又怎会怪大小姐?我也盼着尽快为他生个孩子,他的笑容应该能更多些。”

我打量着她,轻笑道:“嗯,相信......很快会有的!”

说话间已到了素素的卧房,推门进去看时,她正侧了身向里卧着,紧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我将她压在被子上的手塞回被子中,掖好被子,立于床畔,看着她那张和我颇有几分相像的面庞

,柔声道:“我晓你不愿入宫。你父母双亡,孤凄无依,若有一分可能,我又何尝不愿成全你寻

个称心如意的夫婿琴瑟相和?可你自己看看,秦家还剩谁!二叔的情形你看到了,能强撑着打理

家务已经不错了。而我......我不晓得旁人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的病,已经支持不了几年了!”

她依然闭着眼睛,长睫却微微颤动。

我继续道:“定王很优秀,优秀到他再残忍再冷酷,依然有女子趋之若鹜,可你晓得他在认可太

子登基前为何一定要娶我?不错,他喜欢我,但他同样喜欢秦家铁骑。若秦家无人支持皇上,无

法保持皇帝和定王这间的平衡,我死的那一天,秦家军将顺理成章成为定王的兵马。皇上会死,

秦家其他人也会因为影响定王执掌兵权而被种种借口屠戮殆尽。”

我指向秦府的方向,低沉说道:“那座辉煌了五世的府第,将在我们的手里被灭,甚至可能和明

家、俞家、端木家一样,背上不忠不孝大逆不道的罪名。没有人会记得我们祖先的功勋和鲜血,

只记得那些上位者刻意为我们编派的不义和罪恶。素素,若你放弃,姑姑不是不也该放弃?我来

日无多,少­操­些心,或许还能多活些时候。”

扶了沈小枫,我转身往外走着。

拉开门,身后传来低低的啜泣,然后是素素呜咽着说道:“姑姑,我愿意,我愿意入宫。”

我哽咽道:“好......好孩子!”

步出门,脚步踉跄,泪珠禁不住滚了下来。

沈小枫急忙扶住我,擦着泪水低声道:“大小姐,别这样,哪里会这样惨了?我问过卫玄道长,

问过桂姑姑,大小姐的病说严重也不严重,只要少思少虑,放开胸怀,即便不服药,也可自然而

愈。大小姐的病,说到底,是心病啊!”

“是哦,是心病。”我黯然一笑,低低道:“小枫,别人看着秦家怎么尊荣显贵,可为何秦家之

人,竟没有一个活得开心自在?连秦家的女人,从姑姑,到我,到素素,都没有一个幸福的。活

着......如行尸走­肉­一般!”

我定定地站在夜风里,盯着落叶翻滚,秋­色­苍茫,捏紧了拳,几乎是尖厉的嗓音,憋出了最后几

个字。

“大小姐!”

沈小枫失声唤我,差点丢了灯笼将我抱住。

我神志一清,勉强笑道:“我没事。走吧,过来久了,王爷该等得不安心了!”

果然,走不多远,已见司徒凌自己提了盏灯笼站在路口。

我走过去,为他拢一拢衣袍,微笑道:“明日一早便要上朝,不是让你早些歇息吗?”

他却张臂将我揽住,轻轻拥到怀中,几乎将我大半个身子笼到他斗篷里,才柔声道:“哪里睡得

着?刚才远远看着你们的灯笼顿了好一会儿,想来是素素倔强,又惹你伤心,也不敢过去瞧你。

有些话你不肯和我说,好歹也要告诉小枫,也不至于放在心里白白把自己憋坏了!”

我携了他的手,轻笑道:“相识二十年,我在想什么,又有多少你不知道的?只要你明白我剩下

的岁月都会守着你,也便够了。”

他沉默,然后拥我前行。

天边有月,极圆极大,却是近乎凄厉的红­色­,怎么也映不亮这初冬的夜晚。

再隔一两个月,狸山的蜡梅该开花了吧?

那里的月­色­,仿佛在最寒冷的冬天都是清明的。

曾经花前月下,转眼海角天涯。

情若如连环,恨当如流水。

魂散梦亦凉。

第二日,趁着司徒凌上朝,我写了封书信让沈小枫亲自送去给淳于望。

原盼着他接了嫦曦后尽快离天大芮,谁知司徒凌偏不肯让他们如意。现在便是再挑宗亲的女儿,

宫中连连变故,估计一时半会也决定不下来。他完全可以先行回去,日后再派旁人迎候新的大芮

公主。可暗中打听驿馆动静,他好像根本没 离去的意思。

他和相思在大芮一天,我的心里便一天不踏实。

即便瑶华宫一别后,他从未主动联系过我,也未有任何让我不安的动作,可我还是不放心。

这样久久滞留在大家芮,实在让我心惊胆战,只得去信劝他尽快离去。

未至牛时,沈小枫便回来了,却是两手空空。

他竟连只言片语都不曾回复。

沈小枫道:“他正带着相思小姐在鱼池旁喂鱼,相思小姐看见我开始欢喜,后来就扑在他父亲怀

里撅着嘴不说话了。”

相思看到她欢喜,是猜着我是不是也去了,待看到我没去,自是倍加委屈,躲在父亲怀里找安慰

了。

我想象着相思开心或伤心的小模样,不觉酸楚一笑,问道:“淳于望呢?有没有看信?都说什么

了?”

“轸王即刻便拆信看了,然后......然后.....把那信撕作了碎片,都扔在鱼池里,跟我说,知道

了。”

我一呆,“然后呢?”

“然后他就说,送客。我.....我站不住,只得出来了。”沈小枫纳闷道:“大,

说什么了?他看着......很不高兴呢!”

我轻叹,“还能写什么?无非告诉他,罗敷已有夫,劝他为自己和相思打算,尽快离开北都是非

之地。”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沈小枫瞅着我,半晌才道:“我往外走时,他抱着相思站在鱼池边大笑。他大笑着跟相思说,相

思,你娘亲想把我们赶走呢,赶得远远的。相思,你说,我们要不要走?”

我说不出话来,定定地看着沈小枫,竟想不出那个看似风雅蕴藉实则心机深重的男子是用什么样

的神情说出这句话,那笑容又该是怎样的笑容。

许久,我问:“相思呢?相思有没有说什么?”

沈小枫道:“相思什么也没说,就那样看着轸王。”

“怎样看着?”

“就是......像你刚才看着我这样,定定地看着。好像看着我,又好像没看,好像没有哭,可明

明好像伤心极了,伤心得哭都哭不出来......”沈小枫看着我,忽然打了个寒战,勉强笑道:“大小姐,你......能不能别这样看着我?”

我忙转过头去,说道:“并......并没有什么,只是天果然冷了,给我倒杯热茶来。”

沈小枫忙应了,走了几步,又转头看我一眼,低低道:“原来没觉出来,现在才发现,相思小姐

真的长得很像大小姐,很像很像......尤其是­性­情......”

她说完,又似懊悔不该多嘴,叹了地声,转身出门让人倒茶。

我盼着用孩子稳住司徒凌的心,待素素入宫,司徒永也会略为安心,如果一切顺利,大芮朝堂在

几年内都应该会是我所期待的平稳状态,芮帝,定王相安无事。

消息传来时,我和司徒凌正在一间临水的抱厦里对弈。我早早穿上了厚厚的水碧争羽缎披风,司

徒凌依然只是夹衫,听我吩咐了,才由着侍女为他披上一件玉白­色­的大斗篷——因德太妃过世不

久,文武官员依然得穿素服。司徒凌酷爱深黑衣袍,但接二连三出去,这身素服竟似脱不下来了

这样的浅­色­衣裳映得他阳光下的面庞甚是柔和,拈子沉思时神情更是安谧,再没有寻常那冷冽得

让人不敢逼视的凌厉锋芒。

如同被小心收藏于鞘中的绝世宝剑,握在手中也觉安心,不怕哪天不防备剑芒便奔了出来,伤人

伤已。

我微笑道:“凌,你还是下棋时看着最是英姿潇洒,别有一番风光霁月的气度。”

他缓缓落下一枚黑子,­唇­角扬起,阳光般暖洋洋的笑意便轻轻散了开来,他慢悠悠道:“你便慢

慢哄我吧!横竖听着也不赖。”

“何尝哄你了?”我将手指划过他浓黑的眉,轻笑:“你明知我不擅棋艺,既不想我输得太惨,

又不想让我赢,这一步步棋不知该走得多累,你却能这般举重若轻,收放自如。看着实在让我羡

慕。”

他笑意更浓,手指下的浓眉舒展,微微地痒。正要收回手,他捉过我的手握住,微笑道:“那你

便慢慢看吧,你夫婿总不会让你失望的。”

话未了,那过有人匆匆奔至,在守在阶下的靳大有耳边说了一句,靳大有神­色­一紧,已走上前来

低声回道:“王爷,王妃,宫中传来消息,端木皇后......暴病而亡!”

我不觉变­色­,手中的白子滴溜溜滚下,沿着地面飞快滚过,从朱漆栏杆下钻过,咚的一声脆响, 已落入水中,飞快沉了下去。 下意识地,第一眼先看向司徒凌。

“不是我!”

司徒凌猝然说道,脸­色­蓦地沉了下来,慢慢地松开了我的手,目光已是异样。

他看到了我的猜忌,也料到了我会猜忌。

甚至不用我问出口去。

原来温煦暖阳的气氛忽然冷了下来。

他侧头看着我,忽然站起身,将手伸到栏杆外,让指间本预备落子的一枚黑子顺着方才我那枚白

子沉没的方向滑落。

很轻的声响,黑子似悠缓却决绝的姿态,摆动着光亮的身子,径自向那枚白子所在的方位追逐而

去。

他道:“孤零零的一个,总是太寂寞。不论上天堂,还是下地狱。”

没有人相信端木皇后会暴病而亡,哪怕所有的太医一齐下了这个论断。

我不便直接到现场查看,遂留于王府,估量着宫中最忙乱的时候已经过去,让卫玄和桂姑拿了我

的手书进宫,仔细检查皇后死因。

回来后两人脸­色­都有点怪异。

我问:“怎么死的?中毒?”

卫玄和桂姑对视一眼,都是苦笑。

卫玄道:“王妃,贫道不才,看皇后那样子,的确像是......暴病而亡。”

我看向桂姑。

桂姑垂头道:“不错,皇后并无中毒症状,也没有伤痕。据说昨晚她和以往一般早早安睡的。她

这半年常睡不好,平常也没什么事,有时会睡到巳时方起,侍女们见巳时过后她还未起床,这才

入内查看,已在床上断气多时,连尸体都僵冷了,想来是半夜突发心疾,来得猛了,就一下子没

了。”

不想司徒永和司徒凌的人居然会在这件事上意见一致,我虽疑惑,也只得挥手令他们退下。

夜间服了桂姑端来的安胎药,估料着司徒凌应该没那么早回来,正想先去睡。见桂姑端着空碗立

在一边皱眉凝思。

我问:“怎么了?”

“也没什么。”桂姑苦思着,“只是总觉得皇后寝宫中的香气似乎在哪里闻过。”

“香气?难道不是寻常用的那些熏香?先帝极宠她,或许是别处番邦小国进贡来的异香也说不准。”

桂姑摇头道:“不是,这香味只有皇后卧房中才有,并且越近床边越浓。这香味我一定是闻过的

,并且应该是很多年前闻过的。”

他们行医之人,习惯了分辨各类药材的气味,对香味当然也敏感了些。桂姑是司徒永千方百计寻

了来为我治病的,医术未必逊于卫玄,能让她记挂那么多年的香味一定有蹊跷。我便道:“那你

仔细想想,若想起什么来,立刻来告诉我。”

桂姑应了,转身离去。

司徒凌到了三更天左右才回来,我半醒不醒间觉出卧上床头,模模糊糊问道:“可查出些什么来

?”

“没有。”

他抱住我,衣衫上带着夜间空气的薄薄凉意,但很快被健壮体内传来的热意冲去。他将手掌小心

覆于我的小腹,暖暖的,蕴着极刚强的力道,却努力地柔软着,包容着。

我感觉出他的珍惜,将头向仰了一仰,靠在他胸前。

他用下颏轻轻蹭着我的发,低低道:“晚晚,什么都别多想,一切有我。”

“嗯。”

我含糊地笑一声,继续合着眼睛卧着。

别多想?那么,一定已经出了什么事会让我费神吧?

他不过睡了一个更次,门外便有人低低唤他起床,想来又得入宫了。

他极警醒,立时低咳一声,止了外面的呼唤,才轻手轻脚地坐起身,为我掖好被,披衣下了床。

我其实并未睡首,也坐起了身,说道:“这时候外面冷得很,穿件大毛的衣裳。”

他应一声,一边系着衣带一边道:“你继续睡,小心着凉。”

我笑道:“我最近药吃得比饭还多,还好这个孩子极乖,并不怎么害喜,不然,准给折腾死。”

他瞪我一眼,愠道:“什么死不死的,大清早的胡说什么呢?”

以前倒没见他有这么多的忌讳,我也不跟他争辩,自已重又钻回被窝,打着哈欠道:“吃点东西

再去。想着你今天得一早起床,我让他们炖了人参­鸡­汤,估料着这会儿火候正好。”

身后好久没有动静。

正奇怪出门怎么听不到一丝声响,睁开眼,恰对上司徒凌近在咫尺的面庞。

大约刚从暖意的被窝中出来,他的双颊微红,薄薄的艳­色­,全然不见以往的冷肃。­阴­翳尽去的明

亮双眸,在黯淡的烛光里居然也能清晰地映出我惊愕的面容。

张嘴欲问,他的头俯下,已亲住我的­唇­。

未及梳理的黑发散落在我脖颈间,光滑柔顺,宛如......他此刻的神情。

我捏了捏他的臂膀,想挣开他,却觉指下的肌­肉­坚硬如铁,哪里捏得动?

我别过脸哧地一笑,说道:“大清早的,你还没洗漱呢!”

他又在我颊边亲了一亲,低着眉眼浅笑,“死丫头,还敢嫌弃我了?”

我继续捏着他的臂膀,笑道:“我便嫌弃你了,又怎样?”

他坐在床畔,松了臂膀间的力道,让我一下一下地捏着,揉着我头发道:“我又能怎样?从小被

你欺负到大......只怕还会欺负到老。”

我微笑,又捏了几下,垂下手臂打了个哈欠,侧了头闭上眼睛。

他在床边又静静地坐了片刻,才轻轻将我手臂塞回衾被中,熄了小烛,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我转过了脸。

外面有随侍提着灯笼等候着,引了他沿前廊向前走,高大的身影投在窗棂上,越来越长,然后渐

渐远去。

­唇­角笑得有些僵,面颊还带着他­唇­舌间的温润。

我摸了摸他亲过的地方,定定地在黑暗里出了一会儿神,将被子蒙到头上。

其实,这样也不错吧?

他对我极好,我对他也有着从小的情谊,只要安了他的心,这般稳稳妥妥地生活下去,似乎也不

错了。

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温柔体贴的尊贵夫婿,前呼后拥的安定生活,旁人企盼了一辈子都无法如

愿的一切,都已在我跟前铺排得满满当当。

我该知足。

可为什么心里还会这样空落落的,空得好像被人掏去了一块。

疼极了,却不敢告诉一个人。

彻夜难眠,却不敢在床上辗转反侧。

思念刻骨,却不敢去想像那对父女或悲或喜或向我伤心凝望的神情。

我又在被窝里若无其事地笑笑,慢慢让­干­燥的衾被带走眼眶里的沾、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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