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手担心的蹲下,手仍贴在无情的背心上,虽然没办法把内力输送过去,但好歹轻抚着,想要减轻他的病痛。
“师兄?好点没有?”铁手仰视那让人怜惜的脸,眼角含泪,薄弱无依,手便抚上他的脸,“都怪我……”话没说完,无情已经含泪瞪了他一眼,铁手傻了眼,半张着嘴说不下去,无情还沾着泪珠的长睫对剪着,但眼神已经是凛冽而冰冷的了。
无情双臂一伸,勾住铁手的脖子,把他的头拉到自己面前,唇鼻之近,铁手已经可以闻到师兄呼吸间那好闻的味道,青青药香,白露为霜。于是,铁手就醉了似的盯着他师兄的脸,却见那人嘴唇一张,跟着一粒药丸就飞进了自己的喉咙,无情伸手在铁手|茓道上一拍,铁手便不由自主的一个吞咽,只觉得喉咙一紧,那药已经顺着食管滑了下去,滑进了他的肚子里。铁手吞完还咽了一口口水,反应不过来的在想那药、那药……怎么我吃掉了?
变故只在一瞬之间,哪怕黑衣人站得再近,也来不及阻止铁手吞下了那粒解药。等他发现无情的动作后,却只看到铁手已经吞下药丸,犹自吞咽——黑衣人气急败坏的一掌拍向铁手,“混蛋,你敢骗我!”
无情的眼角还有泪痕,却泛起了冷峻的笑意,他按下机括,轮椅一转,就挡在了铁手的前面。
电光火石间,铁手看着黑衣人打出的一掌拍上无情的左肩,只听一声骨裂,那人不能忍痛的低呼一声,捂肩弯腰,唇咬出了血,还强行忍耐着痛楚,瞟一眼铁手,语气十分平淡:“靠你了,师弟。”
铁手全身一震,只觉得气海一阵沸腾,天庭欲裂,七窍冒烟,眼睁睁看着无情忍痛不能的昏厥过去,仰天一声嘶鸣,足心涌泉一热,仿佛天地间寒彻透骨的阴气由脚底沿腿而上,汹涌窜入他体内,跟着丹田一热,泥丸跳动,这股强大无匹的至阳真气在丹田中一个盘旋,转化为生生不息、绵绵不绝的循环真气。
黑衣人发觉自己已经完全被那气势笼罩,整个人如坠冰窖,呼吸困难,再要闪避也绝无可能,铁手的双掌已至,掌势带起一片锋芒,一束劲锐的气流扑面而来,一掌拍上,黑衣人只觉得心肺在相互激撞,如电光相交。
他不支倒地,铁手却未收手,又是一拳打中他的胸膛,掌风凌厉,威猛无匹。直打得黑衣人整个飞起,身体撞上墙壁,污了一片血迹,重重摔到地上,再也不动弹。
铁手还待横眉怒视,却又收手急退,从地上扶起无情,输了一股真气过去,却如石沉大海,却无反应。铁手又气又急,恼怒带着自责,忿恨夹着痛惜,那股子悲痛的情绪几乎要击倒他。
若是……他再也醒不过来。
铁手的心又一紧,虎目含泪,再也想不下去。
他把无情打横抱起,紧紧搂在胸口,顾不上旁人的飞掠而去。
厅堂中的人大眼瞪小眼,一边是黑衣人浑身是血的在地上呻吟,一边是无情被打烂的轮椅,一边是席转石发怔的表情,一边是众宾客欲哭无泪的脸——铁大人,这里还有这么多中毒的人啊……
不久,却有一众捕快进来捉拿人犯,搜出药典,按方拿药解毒。
铁手仍是铁手,仍是那个宽宏大度,仁爱慈和,功夫扎得够深,人面够广够博,铁肩担正义,铁掌称无敌的铁手。
厅中诸人纷纷安下心来,有人笑道:“诸葛神侯两位高徒在此,天下哪有平复不了的事!”
又有人笑道:“没有想到那无情虽有残废,身手如此迅捷,他腾起发射暗器时,我都看不到他的出手。”
更有人笑道:“更没想到他们兄弟情深,铁捕头那一声怒吼,我还以为天要炸开了。”
众人谈笑间,六扇门的声望长了一成,武林的公义长了一分,而铁手的心却缺了一块。
而且,那缺掉的一块还在不断的放大。
在诸葛世叔看到他怀里的无情徒然变了脸色时。
在京城的名医一根根的把金针扎入无情的身体中时。
在听到无情无意识的发痛呻吟时。
慢慢的放大,心里面缺掉的那一块,等到铁手自己回过神来时,整个心都掉进了悲哀里面,出不来了。
“小夏,”忙了整夜,诸葛下得小楼来,看铁手呆站在楼下,便走近关切的说,“余儿不要紧了,那人出手虽重,却没伤到要害,只要调养一月,便可痊愈,你无需担心。”
铁手抬起头,诸葛见他泪犹在目,心下了然,拍拍他的肩膀,“余儿那个性,你还不明白?他既不需要你保护,也不会怪你的,你不用自责。”
“虽然他不需要我的保护……可是……”铁手哽咽道,心犹在悲痛中,可是他却很想保护他。只要一回想他软绵绵的身体在他怀中毫无生气,铁手就头痛心痛,死也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样的事情。“可是我还是想保护他!”他斩钉截铁、落手无回的说道。
想保护他,保护得他好好的,给他家人的温情,让他不用劳顿,就算日子平淡也好,只要他好好的,好端端的,开心的活着。
说来好笑,面对于军万马而凛然不惧,隐有群龙之首、领袖群伦的铁二爷,几乎把整个心、满怀热血、还有奇经百脉都灌注在小楼中受伤的人身上,却还怕那个人知道,他只是想要保护他。
诸葛呵呵笑出声,望望头顶皎月,“小夏啊,你又说错话了……”
一直说错话,见到他舌头就大,只是因为不知如何表达他的诚意和心意是好。
习惯说错话,想那心意能传过去一点就是一点,能让他感觉一分就多一分。
难道他竟不知道?自己看重他甚过于自己的性命?却为何还是要逼他吞下那粒解药?又挡在他的身前?
铁手沮丧的想着,心一动,而且又有点痛。
诸葛看着铁手,发现这年轻人神色虽然悲痛,眼中却有精光如剑芒,心下一想,再拿过铁手的手探探脉息,心里乐了。
这孩子伤怀间竟然已经领悟了一以贯之神功的更精一层,真不知道是武缘呢,还是什么缘。
啊,对了,等了这么些天,那小贼应该是快来了吧,过去前厅看看。
诸葛又看了眼铁手,笑吟吟的说,“我还有事,你上去陪着你师兄,万一他有什么变故,你也好照应。”
还、还有什么变故!
铁手一听就脸色发青,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小楼,诸葛笑着摇头,慢慢踱步去前厅了。
夜半,无情醒来,月色清冷,残烛摇晃,他轻轻动了动,就扯动肩上的伤,声音不大的痛哼了一声,便看到床帘扯动,跟着他师弟的脑袋就探了进来,一脸关切。
“师兄……”铁手轻喊了一声,直直的盯着无情汇聚着烛光的眸子。“你要不要紧?世叔说你虽没有伤在要害,却也要调息月余才能痊愈……”
“哼!”师弟的关切与痛惜全写在脸上,无情却冷冷的别开脸,冷哼了一声。
铁手习惯性回想,自己刚才那句话哪里有问题,又说错了么?
看着那个一脸疲惫的人又在神游,知道他若想不通,就会一直纠结。无情叹气,强力撑着自己坐将起来,铁手只看得心惊肉跳,见他一只手微颤着撑起身体,还要勉强的不去触到伤处,实在是忍无可忍的伸手揽住他,慢慢扶他靠坐在床头。
“你,去拿坛酒来。”无情手一指,对铁手说道。
“酒……?”铁手皱了眉,正想劝他重伤之人不宜饮酒。
无情却一脸的郁郁寡欢:“你说谁不胜酒力?难道我的酒量会差过你这个天天只喝清水的人?一天到晚说着清水好喝,清水最好,你倒说说看我跟你比,我酒量会差?”
铁手一愣,只看那人长睫错落,睫影映在那还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眸子里面却是一片忿忿,只差没用眼刀砍他。顿时心头一热,吊了半天的心终于落回胸腔,无力地把头搁到他的肩上,长叹一声。
无情眸子闪了闪,伸手欲推,却又悄然放下。
月色正好,朗朗清空无纤尘,云母屏风烛影深。
“成崖余!”铁手突然抬起头来喝道。
倒让无情惊了一惊,眼睛圆溜溜的睁着,想不到这个人还会有直呼自己姓名的时候。
“成崖余,下次你再在我迎敌的时候昏过去,我、我、我就……就、就……”铁手本来很有气势的想警告他,不准再让他担心,不准再不肯让他保护,不准让他再这么心痛——但是,他能怎么样呢?被无情的眸子一看,他心里就打了结,他铁游夏又能拿他成崖余怎么样呢?
气势下去了,铁手只好叹气,目光扫过他肩上的伤,“下次让我一起迎敌,我也不需要你保护我。”
反正,无论如何,我也会站在你身边。即使不是保护你,也要为你多分担一些。
需要我站多久,我就站多久。
无情没好气道:“可惜你学艺不精,人家下毒你都不知道,我若不是喘鸣发作,没有十足把握对付那黑衣人,你以为我舍得那粒解药给你?”
铁手还欲分辩,忽然小楼的窗户一响,有人形如鬼魅般闪过机关发射出的袖箭,夸张的大嚷着:“哇哇哇!成小娃儿!你这里机关好多啊!若不是我身手还可以,真的上不来!”
无情和铁手愣愣的瞪着那人几步跨到床前,一身粗布衣衫的青年,看样貌至少长了无情十岁。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浑身上下都是酒气,有点戏谑,有些懒散,一双眼睛却笑眯眯、亮晶晶的看着无情。
“成小娃儿,崔哥哥按照约定,来找你了。”
他笑嘻嘻的说,伸手摸摸无情的头。
而无情竟然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没有动作的任他的手在自己的头上乱摸了一把。
于是,铁手的心又吊了起来。
[END]
[size=2]第十章
被人扣住要|茓,冷血却忽的放松了肌肉,原来绷紧的神经也变得舒缓。
背后出剑偷袭冷血的人抚掌大笑:“小凌的应变越来越机智,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另一人松开冷血的|茓道,布满皱纹的脸笑得就像个孩子,“那自然,我诓小凌拜入我门下有多辛苦,若不是余儿露了一手暗器功夫,这孩子还不肯拜我为师。”
“世叔!舒大人!”那罡气扑来时,冷血已经认出自家人吐息,扯下蒙面巾,原本冷峻无情的脸上泛起笑容,“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刚到。”诸葛小花呵呵笑着,“还不快扶起王大人!是舒大人试试你的身手,你这孩子踩着王大人干什么!”
冷血闻言连忙松脚,舒无戏走上来扶起王要,赔笑道:“抱歉,与诸葛先生刚进营帐,见此小子不由得一时技痒,还累了大人为池鱼。”
王要苦笑着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浮土,“哪里、哪里,四大名捕名动江湖,都是诸葛先生倾心传授的高徒,冷兄刚才踩的时候也……脚下留了情……呵呵……。”
冷血有些不好意思的拱手,算是赔礼,转而急切的对诸葛说道:“世叔,大师兄他……”
“我都知道了。”诸葛拍拍冷血的手,算作安抚,“现下小夏与余儿在一处,以余儿之智,以小夏武功,不会有什么事的。”
冷血哪里肯安心,“为什么二师兄会在他身边?他们在哪里?我也要去!”
“看吧,我就说,最不能离开无情的就是冷血,若是铁手,必定会先想想为什么我们会深夜来此,可有什么能帮手的地方。”舒无戏道,见冷血面臊,又呵呵一笑,“冷血啊,你就是血太热了。要小心,过刚易折,你大师兄也不见得可以一辈子在你身边……”
诸葛小花摆手,制止了舒无戏的戏言,冷血的眼神却已经变得冰冷。
他“唰”的一声把拙剑Сhā回腰间,抱臂道:“世叔,若您有事,先办您的就是。”
诸葛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冷血,点点头。“虽是我的事,却也是你大师兄的事,倒也只有你适合去办。”他一指营帐中刚才与王要说话的那人:“这位是侍卫司指挥戴立诚、戴将军,是奉命来查悉穆王府的动静的。”
侍卫司?殿前司?大宋自开国以来,就由此二司统管禁军,其军中御龙直、天武、捧日等军均为精锐中的精锐,轻易不出离开开封,只由皇上亲自调度。王要和这位戴将军既然是“奉命”查勘,那奉的自然该是“皇命”。
冷血心中存疑,看了一眼诸葛神侯。
那边,诸葛却从王要手中接过一张绢图,交与冷血手中:“世叔要你办的,却跟你大师兄之前要你办的是同一件事情,把你大师兄改过的图广传江湖,让江湖人知道,这图中所含的秘密,与上乘武功什么的,没有关系,只是关系到朝廷的一件大事而已。”
“可是,师兄在被穆王府带走之前,却让我们不要阻止武林人去探视穆王府的秘密。”冷血握紧绢图,他还记得,当他去阻拦江湖人去抢夺那些被人刻意传播的绢图时,那些已经被“大秘密”冲昏了头脑的武林豪杰们,是如何不要命的与他拼杀的。“更何况……”冷血冷漠的瞅了一眼禁军的两位统领,“禁军中不也有人,在抢这图么。”虽是问句,他却说得无比肯定。
诸葛与舒无戏对视一眼,“冷血,你怎知道?”
“大师兄被带走的那天,阻击我的死士中,有人臂上纹有禁军的图腾。”冷血最擅长追踪觅迹,是以在杀死死士后,一一检视过尸体方罢手。
“小凌啊,你又不知道禁军的臂纹图腾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看错啊。”舒无戏打着哈哈说道。
“大师兄教过我。”冷血抱臂而立,背挺而直,“他说给过我听的话,我一句也不会弄错。”
“现在情况又有变化了。”诸葛小花慢慢说道,“你大师兄若在此,也会同意让这件事情匿声下去,比继续张扬要好控制得多。”
冷血目不转睛地看着诸葛,又打量了一下身边的这些人,他们皆为朝廷重臣,可谓为中流砥柱,若不信他们,还能信谁?
“我知道了。”片刻之后,冷血把画收进怀中,“要不要我通知三师兄?”铁手失去踪迹后,他与追命已商量好新的联络方法,这样,哪怕穆王府曾经知道他们的联络讯号,也能继续稳妥地传递消息。
诸葛点头,稍迟疑又摇头,“追命现在恐怕已经去了穆王府别院,怕是来不及了。”向冷血摆摆手,“你先去吧
冷血还想再问,见诸葛小花已经转过身去开始若有所思,便一拱手,飞身掠出。
“诸葛先生,”戴立诚正待说话,诸葛小花却摇摇头说道,“不行。”
众人诧异间,诸葛却慢悠悠的说道,“你想让冷血去办那事,不行。铁手?不行。追命?也不行。他们几个,都做不到的。”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回答别人的疑问。末了,他抬头看着营帐高处的一处,“你们看,这营帐搭了才几天,就有蛛网了。”
其他三人皆一愣,顺着诸葛的视线看去,果然屋角有一蛛网,被烛火照成脓黄|色,微微颤动着。想是近日春雨连绵,蛛丝粘性不够,网面有些破损。
诸葛凝神看着那蛛网,那副模样,看上去似乎在为如何补缀这破损的蛛网而沉思。
看了半晌,王要终于忍不住说话:“诸葛先生,虽然皇上秘旨说禁卫军由您调度,可是那另一道旨意,皇上也有标示,若您做不到,禁卫军是一定会做的!”
诸葛小花淡淡一笑,“我徒儿做不到的事情,您的禁卫军也是做不到的。”
戴立诚没好气的“啐”了一声道:“你说你三个徒弟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难道你还指望着无情那个废人去做?”
诸葛正我白了他一眼,脸上青气一现,却道:“这也说的对。”他涵养极好,虽然本来气愤,但心生一念,他反而冷静下来,冷笑道:“他既名无情,他倒是真的做得到。”
他们称他无情,因为,他下手的确无情。
他崇尚以杀止杀、犯在他手上的人命比三个师弟加起来都多。虽然身负灭门惨案,他却从来不求诸葛小花为他报仇,只求教他本领,他要自己报仇血恨,要学到本领,为天下孤苦无告的人报仇。
于是这样一来,他又变得很多情。
他聪明博学,头脑灵活,别人知道的事情,他全部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他也能早一步知道,他讨厌不知所然的感觉,不想明白绝不肯罢休。
于是太过清醒,他又变得很寂寞。
谁都不知道,他心里有多么的寂寞和多情。
无情在铁手怀中醒转过来时,正对上铁手一双虎目,见他涨红着脸,神色十二分的不自在,疑惑间便想伸手探探他的脉息。
铁手却苦笑:“师兄,你还是不要动比较好。”
无情微怔,心下了然,睡意朦胧的脸上也是绯红。
“那容隐教了我一套调整内息的方法,我刚才为师兄调|茓通脉之时,只觉得你体内气息通畅,并无异象。”铁手的目光越过无情,看着地板,一口气说道。
“嗯。”无情点头。“你是如何来此的?”
“我前日去过千仞谷,那唤墨生要我去向当今圣上问个口信,说什么席间的金镂桃花,我还来不及通知两位师弟,就被穆王府的家将带到此地。”铁手说道,想了想又接着说,“师兄,你有没有受苦?”
无情摇摇头,却是一阵缄默。
铁手实在是有太多问题想问,但无情现在在他怀中,他的精力也实在是没办法集中于大脑之中。无情本是心如冰清、天塌不惊的人,哪怕铁手正血脉贲张,也不得不强自忍着,不敢在心爱的人面前唐突。
又是一阵沉默。
倾心爱慕的人在怀里,放也不是,碰也不是,那人天生敏感,怕是自己的窘迫他早已心如明镜一般。这样一想,铁手更是羞愧,拼命望着地板的砖缝,心里已经叫了好几回的老天。
“铁手。”无情无可奈何的说道,“你抬头看我。”
铁手又在心里叫了次老天,头一遭心不甘情不愿的看着无情。
无情伸出手,轻轻一指按在铁手眉心的神庭|茓,慢慢按摩起来。
铁手愣愣的看着他,不知他所作为何。
“你为人宽厚,内力在周身流转时也不知道加以控制。”无情说道,脸又一红。“容隐故意让你情yu激生,真气走岔,累你多耗功力。”
铁手回想一遍,“容隐并不曾对我出手……”他给容隐留的最大的破绽,也被那人放过了啊。
无情硬绑绑倔强强的说道:“怎么不是?你通医理还是我通医理?”
铁手从来不忍拂逆他,只道:“哦。”
无情又补充道:“他每日均为我调气,怎么不见他情动?”
每日——调气——
铁手不知怎的心里就泛了酸,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那容隐到底安着什么心?”语带怒意,“容隐每日都这样抱着师兄”这个念头,就像是忽然长在心里的一棵藤蔓,深深地扯动着他的心。
无情没好气的说:“虽然不怎么客气,但也不像是坏心。你以为天下人都跟你们三个一样……”他摇摇头,咬唇不语,有些生气,素净的脸上,眸色却渐渐像茶杯上升起的云烟般,渐渐的蒙了水气,又点进那黑色的墨眼中,一点点的消失不见。
无情他,连生气都皎洁得很好看。
这下连老天也救不了铁手,他只觉得无情的手给他按摩|茓道,不但没有让他神智清醒一点,反是随着他手指轻触的那一点,无限量的放大热量,整个脑子像在火堆上烤着。刚才那一个时辰强自忍耐的后果终于爆发,想到穆王府那个变态接连几天都是这样抱着他,贴着他,粘着他,也许更过分的逾越之举都做过,铁手的脑子更是爆裂一般的痛夹着热。
“余儿……”铁手哑着喉咙轻唤一声,跟着便是轻柔一吻吻在无情的唇角。无情一怔,一双瞳仁似剪了秋水般泛起怒意,刚伸出手欲推铁手,却被那人蓦地抱紧揉进怀中,一阵如雨点般的亲吻落在了他的脸上,长睫、眼睛、眉毛、嘴唇、甚至他的长发和脖颈都印上他的甜蜜如怡,疯狂如魔的吻。铁手是恨不得立马将他剥皮拆骨生吞进肚,生生地溶进自己身体里面去。
一股子冷水从头顶直浇而下,把铁手冻了个激灵。仔细一闻,那哪里是冷水,明明是凉酒。
“铁游夏,我可是为你好。”追命坐在屋顶的横梁上,慢慢把他酒葫芦中的酒浇下来,一边说道,“否则,你今后甭想再靠近他。”他不怎么友善的瞅着铁手,直到铁手粗着呼吸开始强行调整内息,他才跳下来,带着些许狂躁。
无情不费力的推开铁手跌坐在地上,涨红一张脸,身体犹在微颤。追命伸手欲扶,无情却低头狠狠地说:“别碰我!”
追命手停了停,定定神,表情变得温和,手却仍是伸过去,把无情抱起,小心的揽在胸前。
扯着追命胸口的衣服狠狠在自己脸上擦着,半垂的睫毛却掩不住满身棱角的伤痛。渐渐的,无情的头在追命怀里越埋越深,深到追命担心他会窒息,却听到他闷声说道:“铁游夏!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铁手低头垂手,哑口无言,只觉得自己是无药可救,憋红着脸说不出话来。脑子本是炸了般的疼,这下,心也开始烧疼起来。
追命张张嘴,想开口说点什么,平日张口就来的嗔狂颠笑,现在却哑在了喉咙里。
末了,他喃喃的说,声音极低,却够让无情和铁手听到:“其实,我脑子里面想对大师兄做的事情,比铁手也好不到哪里去。”
……
“……你这算是说我没有做错?”铁手忍不住抬头说道。
“……你这算是说我错怪铁手?”无情忍不住也抬头说道。
追命的唇角却微微上扬,一直上扬到一个夸张的角度,直到大笑出声,不顾那人的挣扎,亲昵的把头埋进他的黑发中,大声说,“抱着心爱的人,不想对他做点什么,那才是有毛病,有问题,不正常!”他嘻笑着,响亮的一个亲吻印在无情的额角,“大师兄若不是对铁手格外信任,才不会这样格外生气吧!”
无情抬手却发现手中没有暗器,气结的“咳”了一声,扭开了头。
铁手“哦”了一声,忽然发现自己脑袋没那么涨,心也没有那么痛了。
追命“嘻”的一笑,双手却更紧的抱紧无情,在他发间偷偷留下一个吻。
大门“咣当”一声,屋里的三人吃了一惊,却见一奴役打扮的人在门口作揖到:“公子,容总管吩咐,请您和您的两位师弟一起去饮茶赏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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