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灵山,有求道灵山之称,加之常年有云雾缭绕起上,因此被称为雾灵山。
楚风枕着黑伞懒洋洋的祼露的巨石上,看着天空中的浮云,不知道过去多久,突然问道:“老道,不是说有很多人为千羽来这鬼地方了吗,怎么一个人没有啊?”
李虎、蓝灵、蒋明涛在闲云一战后的第二天就离开了。
“没有人,闲云小牛鼻子那样修为的人站在你身边都不会被你发现,现在这山里的十个人中九个人的修为比那小牛鼻子高,剩下一个的修为也和小牛鼻子相仿,能让你发现才见鬼了。|Qī|shu|ωang|”同样躺在巨石上的醉道人懒洋洋的说道。
楚风坐起身,表情认真的问道:“老道,能不能告诉我,闲云的修为到底比我高多少?”与闲云的一战给他的震撼太大,当日若不是有醉道人帮忙,他们五人都会死在闲云手里。
醉道人点点头,“臭小子,终于又想起来问点正经事情了。
修行之法可归为四类,释、魔、道,还有就是异类的修行方法,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妖怪和月眉丫头的修行方法,基本可以分为五个阶段:第一阶段,筑基炼己,人有精、气、神三宝,却都有先天亏损,这个阶段就是要补足精气神三宝,打好基石,达到祛病、延年益寿之效;
二,炼精化气,任督二脉通,返老还童,青春永驻;
三,炼气化神,中脉打通,性命合一,天人感应;
四,炼神还虚,天人合一,修成元神,元神出入自在,神通逍遥;
五,炼虚合道,粉粹虚空,形神俱妙,与道合真,亦称实证空性,明心见性,到了这个阶段,一朝明悟即可飞升。
第一阶段一般需要十到三十年的时间,第二阶段需要一百到二百年时间,时间长段由各人根骨和修行方法决定。但后边三个阶段就不再是时间问题,有人百年即可突破第五阶段白日飞升,有人可能就需要千年苦修才能做到。”
“那我现在是哪个阶段?”楚风问道。
“闲云是刚入第三阶段,你则是第二阶段刚入门……”
“死老道,老实交代,你还有多少事情骗我了?”楚风微笑着问道,闲云一战让他成熟了很多,否则现在早就掐住醉道人脖子了,但此刻的笑容却更让人觉的危险。
“老道我什么时候又骗你了?”醉道人坐起身来心虚的叫道,他准备死不认帐,几天前的楚风是调皮,现在就和阴险挂点钩了,这几天因为黑伞和闲云的事情,已经算计了他很次,如果不是他处处小心,虽然楚风的小动作伤不了他,但面子就丢大了。
看着醉道人,楚风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老道,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醉道人神色不变,嘿嘿一笑,道:“不错,不错,终于能骗到师父了,不枉师父用心教导你这么多年!”
楚风挠挠头,“死老道,想占你点便宜还真难,不过以后不许再骗我!”
醉道人拍着楚风的头,问道:“你认为师父现在还有骗你的理由吗?”
楚风思索了一下,摇摇头。换做遇到闲云之前,他绝对不会相信闲云会那么厉害,更不会相信法术不仅会伤人,还会伤自己,若是知道黑伞那么厉害,自己也不会用心画符。
醉道人突然站起身,目光投向远方,迷着眼完全睁开,带着几分感慨道:“臭小子,你马上就可以见到千年来被誉为第一魔兵的千羽了!”
楚风马上跳了起来,问道:“在那里!”
“马上你就可以看到了!”醉道人话声甫落,鹤鸣声响起,楚风看到一道白光冲天而起,然后方向在空中一折,向北飞去,但他却感到自己的思绪似乎停止了,身体也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醉道人伸出手轻轻在楚风背上一拍,一股冰凉的气息注入体内,楚风感到自己的思维再次活跃起来,身体也恢复了行动能力,却听醉道人说道:“声音也是一种攻击手段,如佛门的天龙九音,天魔宫的天魔音,御音门以乐曲发动法术,这些都不比飞剑、法宝逊色分毫。方才的鹤鸣就是天魔宫的天魔音,若不是千羽无人操纵,方才鹤鸣就可杀人无形。
看,有人动手了!”
随着醉道人话落,一道剑光飞起迎上千羽,接着又有数把飞剑迎了上去。
“修行之人多数都炼有飞剑,之后才会修炼其他法宝,因此飞剑是最常见的攻击手段,现在动手的都是几个功力、心性修为较底低的人,怕千羽跑了才放出飞剑拦截,老狐狸都在后边等着呐。”醉道人笑着说道。
“他们不是来抢千羽吗,为什么不直接上去抢?”楚风奇怪的问道。
“他们不直接上去抢有两个原因:一,谁现在要是冲上去,飞剑和法宝肯定会把他埋了;二,图谋这千羽的多是修炼到练气化神和炼神还虚之境的人,但即使是达到炼虚合道之人也不敢贸然接近千羽,何况是他们!”
“难道没有炼虚合道的人来抢千羽?”楚风奇怪的问道。
“达到炼虚合道境界的人多已觅地静修。也有几个老怪物在,不过彼此之间相互顾忌,所以谁都不会轻易出手!”
“老道,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炼虚合道!”似曾听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楚风转身看去,百鬼真君缓缓向这边走来。
“百鬼老儿,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偷偷摸摸了?”醉道人依旧背对着百鬼真君子说道。
“我一直在找你的破绽,看有没有机会偷袭杀了你,可惜你身上的破绽比你徒弟还多,让我无从下手。”百鬼真君走到醉道人身侧数步外并排站定,神色平静淡然,就象他说的不是要杀一个人,而是说要摘一支花、铲除一株草一般。
醉道人淡淡一笑,“你老儿还是那么可恶,也还是那么可爱!”
“你是我最想一战的人,可惜你从来不堂堂正正的出手,比我这个魔头更魔头!”百鬼真君遗憾的说道。他第一次见醉道人至今已有数百年,可醉道人在他眼中却始终如迷雾一般。
“我老道有说过自己是好人吗?”醉道人反问道。
“你比我要可爱!”百鬼真君一本正经的说道。
醉道人一脸愕然,他怎么也想不到百鬼真君居然会如此调侃他,而且这明显是对他刚才说百鬼真君“可爱”的报复。楚风神色一怔,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醉道人神色瞬间即恢复如常,对于楚风笑声置若罔闻,微笑着说道:“原来你老儿这么有趣,下山之后请你喝一杯如何?”
百鬼真君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笑容,说道:“除非是你葫芦里的酒,否则免谈!”
醉道人脸上笑容微微一顿,甩手把酒葫芦丢过去,“牛鼻子,原来这么阴险,居然惦记我老道的宝贝!”
“我是魔头!”百鬼真君微笑着接过酒葫芦,浅迎一口,品位良久,然后在饮一口,把酒葫芦丢还给醉道人,“果然是好酒,怪不得无戒那酒肉和尚肯拿一块万年玄冰和你换酒喝!”
“无戒孤家寡人一个,你徒子徒孙无数,好东西一定不少,想再喝还不是一句话!”醉道人一幅标准奸商样子说道。
“算了吧,百鬼宫虽然好东西不少,但万年玄冰这样的东西也没几件,我可不想喝上瘾后用百鬼宫来和你换酒喝。
我去点把火,看看这帮老东西是不是还能沉住气!”百鬼真君说着,脚踏虚空若踩实质台阶一步一步向被诸般飞剑、法宝纠缠的千羽走去,不过数步,百鬼真君已到千羽旁边。空中似乎比刚才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多了些飞剑、法宝与千羽纠缠在一起,百鬼真君挥袖震开身边的飞剑、法宝,探手向千羽抓去。
眼看千羽就要被百鬼真君抓在手中,一点烛火大小的火焰突然出现百鬼真君和千羽之间。百鬼真君脸上浮现出嘲弄的笑容,抽身退后,一身穿火红道袍、须发通红若火的道人出现在空中,与百鬼真君隔千羽而对。
“那个老道是烈火真人,性子非常烈,擅长玩火,修真界里玩火无人能出其左右!”醉道人轻声说道。
百鬼真君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烈火老鬼,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啊!”
烈火真人冷哼一声,悬浮在空中的火焰陡然炸开成点点火星扑向纠缠千羽的漫天飞剑、法宝,顿时,飞剑、法宝四散而飞,只余下千羽静静的停留在空中。
烈火真人收回漫天火星,“一干小辈,也敢图谋千羽,滚!”
烈火真人话落,顿时无数怨恨的目光聚集在烈火真人身上,但却无人敢提出反对意见,每个人都很清楚,他们和烈火真人、百鬼真君之间的差距不是靠数量可以填补的。因此当两人出现后,恐怕卷入两人争斗的他们已萌生退意,但他们也都是修真界声名显赫之人,烈火真人如此说,他们面子那里放的下。
“烈火道兄的话你们没听到吗,滚!”百鬼真君的话里满是阴森寒意。
所有人都很清楚,烈火真人虽然性子暴躁,但很少杀人,但百鬼真君却可含笑杀人弹指一挥间。没有人再犹豫,连飞剑、法宝也不敢驾起,急忙在丛林中穿梭着向山下退去,不过盏茶时间,除了空中的烈火和百鬼,雾灵山中似乎已空无一人。
“好了,小辈们都走光了,各位无需在藏头露尾了吧!”百鬼真君嘲弄的说道。
“真君切莫误会,我们夫妇只是怕打搅真君和烈火真人叙旧才未曾出来!”随着温文尔雅的声音,合欢谷主柳千秋和夫人合欢夫人出现在天空中。柳千秋看上去三十多岁,身着白色儒衫,他本是一落魄书生,奇+shu$网收集整理被合欢夫人收为弟子,后与合欢夫人合籍双修结为夫妇。
“柳千秋你什么时候可以不这么虚伪?”冰冷似乎可以冻结的声音,苍白冷俊的脸孔,黑色的衣服,背着黑色的宝剑,让楚风很怀疑剑鞘里的宝剑是不是也是黑色的。
“老道,这个冰块是谁?”
“冰块,这个称呼很恰当,他叫冷剑,修真界最可怕的一把剑,也许他的剑没有九天御剑门和蜀山的剑博大精深,但绝对比这两个门派的剑可怕,他的剑是为杀人而生的。
冷剑与柳千秋素有怨隙,据说是因为合欢夫人,但至于是不是真的就无人知道了。”
这时,又有两道两僧一俗出现空中围绕在千羽周围,楚风再次问道:“他们是谁?”
醉道人微微动容,“拿拂尘的那个老道是无尘宫宫主的师兄青云子,古板的很;胖胖的野和尚肉僧无戒;穿红色道狍的是血道,修炼的血河大法,以人血修炼,千年前已是名燥一时的魔头,没想到这个老魔头还活着;那个小和尚是西域欢喜佛,修欢喜禅,坏女子贞节无数;背剑的那小子就是你媳妇的师傅铁剑,没想到他三百年就修炼到了炼虚合道的境界,你可以把他作为你的目标……”
说道这里,醉道人突然顿住,转身向后看去,只见一慈眉善目的白眉和尚缓缓向他和楚风走来,却眨眼间已停在两人数步外。
“晚辈无念携小徒楚风拜见白眉师叔!” 醉道人弯身施礼说道。
白眉含笑点点头,祥的抚摩着楚风的头,似乎有金光从手中泻入楚风体内,带给楚风奇怪的感觉,全身都是暖扬扬的,他似乎看到黑伞在他手中忽大忽小,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白眉收回手,暖扬扬的感觉顿时消失,楚风心里告诉自己,那只是幻觉。
醉道人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白眉给楚风进行了佛光沐浴,这是只有几近成佛高僧才能施展的手段,虽不能增进功力,但对楚风日后的修行却有莫大好处,急忙说道:“臭小子,还不快谢过你师叔祖!”
“谢师叔祖!”楚风不知道因何要谢白眉,但他知道自己肯定从白眉身上得到了好处。
白眉微笑颔首,伸手向东一指,示意醉道人和楚风离去。醉道人眼中闪过疑惑的神色,记得师父曾说过,白眉的闭口禅已修道心怀万物、洞察天机之境,当世无人能出其左右,白眉应该看出楚风与千羽有缘,既然如此,白眉为何要让他们离去,难道他自己看错了。
白眉似是知道醉道人心中所想,摇摇头,手却依然指着东方。
“晚辈告退!”醉道人说着,牵着楚风的手向东行去,白眉则向千羽走去。
“老道,老和尚为什么不说话?”行远后,楚风问道。
醉道人急忙在楚风头上拍了一巴掌,道:“臭小子,不可以乱叫!”
楚风点点头,醉道人接着说道:“师叔修炼的佛门闭口禅,已有千年未曾开口。”
“啊,千年不说话,还不憋死!”楚风吃惊的叫道。
“闭口禅是一门很少有人修炼的佛门神功,开口可破天机,但若未修到大成,开口之后就会修为尽失,修成之后,却无人会再开口!”醉道人解释道。
“为什么修成之后也不开口,不会是变成哑巴了吧?”楚风更加吃惊了。
“绝对不是哑巴,至于为什么不再开口,你以后就知道了!”醉道人的话有些不负责任,楚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醉道人和楚风走的很快,因为既然要走,就不想被身后随时可能发生的战斗波及,不过半株香时间,两人已经翻到一座山头后面。
突然,楚风争脱醉道人的手,从地上拿起一根尺长洁白羽毛,道:“老道,你看像不像千羽!”
醉道人神色一变,挥手拂向楚风手中羽毛,羽毛上的魔气和方才所见千羽上魔气一般无二,甚至更精纯雄厚,这说明楚风手中羽毛也是千羽,而且还是千羽本体,方才所见不过是千羽使的金蝉脱壳之计,难怪自己方才奇怪千羽为何经过千年还那么弱。
这说明千羽已有灵智,神兵若有灵智会认主同修,但若是魔兵,则会夺体修炼。
千羽陡然从楚风手上消失,粘稠的黑雾掩住楚风的身体,黑雾中,隐约可见楚风扬首欲叫。醉道人神色剧变,拂出的手方向一变,向楚风头上按去,手到中途,却又收了回去。
只见黑伞发从楚风背上脱离,飞起,然后在楚风头上打开,发出荧荧青光把楚风笼罩其中,陆月眉则被从黑伞里弹了出来。在青光的照射下,黑雾越来越淡,醉道人清楚的知道,黑雾并没有消失,而是被青光压回了身体。
“道长,公子怎么了?”陆月眉看着楚风紧张的问道。
醉道人却对陆月眉的话置若罔闻,自语道:“原来如此,神兵出世原是为千羽!
臭小子,你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无数人去过的破庙里就你能得到一把宝伞,随便拣根羽毛却是魔兵千羽!”
“道长,公子既然得到千羽,怎么会这样?”陆月眉再次问道。
“莫急,你的公子没事的!”醉道人调笑的说道,分外强调“你的”两字。
陆月眉脸一红,迅速低下头不说话了。
醉道人看着楚风叹了口气,并起剑指向一块巨石轻轻挥动,然后衣袖一扇,巨石顿时破碎成大小相等的石块四散而飞,无声的落在醉道人周围数十丈的地上。醉道人双手抬在胸前掐出数道指诀,“真应该把迷天阵学全了,现在只希望这个残阵还能起点作用,不被人发现吧!”
“道长,什么是迷天阵?”陆月眉看着楚风问道,她想找话让自己的紧张的心轻松一些。
醉道人从衣袖中拿出一本书丢给陆月眉,陆月眉接过书,心不在焉的翻看着书。
此时,楚风身上黑雾尽失。青光中,楚风神色平静的闭着眼,如同熟睡了一般。突然,青光散去,黑伞跌落在地上,楚风亦向地上倒去。
醉道人扶住楚风,双眼异彩闪烁在楚风身上慢慢扫过,只见楚风丹田里的金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食指长的羽毛立在丹田之中,而羽毛上的魔气似乎淡了些许。
“千羽居然是本命魔兵,幸亏杜凌风与千羽未有机会融合!”醉道人脸上闪过震惊的神色。
本命兵器,炼成之后与人融为一体的兵器,人即兵器,兵器即人,兵损人伤,人伤兵损。但是,千羽经过九重九雷天劫,已是不灭魔兵,也是就是说,楚风与千羽融为一体之后,也是不灭之身,而且,千羽可以分成一千零一只羽毛,意味着千羽完全恢复后,楚风能有一千个与本身无二的分身。
但是,本命兵器的炼制方法已经失传,杜凌风又是怎么炼出能引来九重九雷天劫的千羽?
这些念头在醉道人脑海中闪过,他却未加深思,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楚风融合的是一件已经拥有灵智的魔兵,这对楚风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
十一 东海出师
东海之上,碧水连天,一块高出海面不过数寸的礁石露出海面孤独的存在于水天之间,在那似乎连飞鸟也无法停足、光滑如镜般的石面上,一人背着一把黑伞盘坐其上,若非身上残破的布片、遮面须发随海风飘荡露,任何人都会认为那是一尊石像吧。
日落月升,海水漫过礁石、人的头顶;月落日升,人和礁石再次出现在海面上,时间在这里已完全失去了概念。
月圆夜,一只独木小舟无桨无帆向这边飘来,一年轻美貌女子坐在船上竖一箫管,吹奏着无丝毫尘世气息的乐曲,完美的玉足伸入海水中,露出一段修长的小腿,如梦似幻的月光下,孤寂的海面变成了仙境。
箫声渐沉,最后归于虚无,女子收起洞箫跪在小舟上,柔声说道:“奴婢月眉奉道长之名前来接公子回府!”
几步外平静的海面上探出一颗脑袋,脸上泛出窘迫的羞红,尴尬的声音道:“月眉姐,船上有衣服吗?”
“奴婢疏忽,未曾想到此节,还请少爷恕罪!”陆月眉垂下头,目光落在放在身前的道袍说道。
听了陆月眉的话,楚风顿时自杀的心都有了,这叫来接我吗,分明是来看我笑话吗,没有衣服我能上那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的小船吗?
“月眉只是一无主孤魂,若公子嫌弃月眉,月眉愿留在大海之上,公子由此北行百里即可见到道长!”陆月眉眼中混淆着狡黠和期待,轻声说道。
随着哗啦一声水响,楚风已站起身来,虽然只有胸部露出水面,但他还是满脸通红的急忙窝身在水中,愁眉苦脸的说道:“月眉姐,我怎么会嫌弃你呐?”
“公子若不嫌弃月眉把月眉当外人,又怎会连船也不敢上?”
“我这不是身上没衣服吗?”
“公子何曾见过主仆之间有如此多规矩,公子在意这些,只能说公子把月眉当外人。
公子保重,多谢公子一直以来对月眉的照顾!”陆月眉说着,起身跨出船外,向月亮升起的方向走去。
“月眉姐,我这就上船可以了吧!”楚风无奈的说道,身体浮出水面,双手捂住下身弯着身体踩在水面上走上小船,蜷缩着身体蹲在船尾。
陆月眉脸上浮现出阴谋得逞的笑容回到船上,小船自动向北行去。陆月眉拿起脚下准备好的布巾,跪在楚风身后,温柔的擦拭着楚风尚在滴水的头发柔声说道:“月眉无主孤魂,投胎无望,幸得公子收留,才得一安身之所,可公子却忌讳甚多,让月眉找不到留在公子身边的理由,月眉自私欺骗公子,只是想找一个留在公子身边的理由,还请公子原谅!”
楚风微微叹了口气,道:“月眉姐,对于我来说,你就和我亲姐姐一样,弟弟照顾姐姐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的。”
“需要理由的,公子你想过没有,若见到夏姑娘后,你怎么向夏姑娘介绍我,若公子说我是公子的姐姐,月眉就必须离开公子了!”
“不会的,夏语姐也叫你姐姐啊!”楚风笑着说道。
陆月眉淡淡一笑,道:“公子,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不懂女子的想法,以后你就明白了。”
楚风有些头大的挠挠头,换了个话题,问道:“月眉姐,我在这里多长时间了?”
“四年两个月!”
“已经四年了吗?”看着后退的海面,楚风轻声说道。四年前,昏迷中的他被醉道人带到海岛上,醒来后第二天就被醉道人丢到礁石上打坐练气,而最后一次入定是三年前,也就说他最后一次坐了三年,但他却感觉好象只过了几天。
晨曦微露,一座海岛的影子出现在楚风眼中,楚风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乌黑的眼却平静幽深如无波古井,四年的修行让他的气质有了很大改变。
方圆几十里的海岛中央隆一座小山,虽不甚高也和雄伟无缘,却在奇、险上别有几分味道。顺着注入海中的溪水上行,在源头处可以看到一眼幽潭,清泉从山壁上泻入其间,奏出绝世的乐章与鸟鸣兽叫应和在一起,让人不禁想起一句诗词:鸟鸣山更幽。
醉道人盘坐在水潭边的青石上,散发着飘然的气息,在楚风眼中如虚无的气团,似乎随时可能消散在空气中。
“天人合一!”楚风轻声自语道。
醉道人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如轻烟一般消散在空气中,下一刻已出现在楚风身边,说道:“随为师来!”楚风点点,根在醉道人身后向前走去。前行数十步,醉道人从一株大树上折下一段尺长树枝Сhā进土里,接下来,楚风看到那段树枝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醉道人回过头,道:“这是‘道’的力量,你将来也可以做到,但炼气只是修身,要让树枝长成大树,需要去悟,大道无处不在,拿着这本书去寻找你的‘道’吧!”
醉道人说着,把一本书丢给楚风。楚风满心欢喜的接过,但当看封面上“道德经”三字时,顿时大叫道:“死老道,你就晃悠我吧,《道德经》,十个铜板一本,我十岁就会背了。”
“臭小子,会背了不起啊,会背的人多了去,再说,这是你师父我亲手抄录的《道德经》,你居然敢说它才十个铜板,看我不打死你!”醉道人说着伸手追打起楚风来。
楚风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把《道德经》收进怀里,一边躲闪着,一边嘴上不留情的说道:“原来是你老道写的,早知道是这样,我最多出两个铜版,还是看在你是我师父的面子上!”
醉道人收回手,捋着胡须看着楚风嘿嘿冷笑,直看的楚风全身发寒。一根拇指粗细柔软如绳索般的树枝悄无声息的从醉道人方才种下的大树树冠上垂下,从楚风身后缠住楚风双脚,然后陡然把楚风倒悬在半空。
楚风眼中闪过瞬间的惊慌,随即嘿嘿一笑,道:“死老道,你以为一根树枝就能绑住我吗?”
楚风说着,身体轻巧的向上一折,食指和中指如剪刀一般夹住树枝,回头示威的看着醉道人,两指用力一夹。楚风相信他这一夹可以把坚石分成两段,但树枝却似乎比坚石还要坚硬,丝毫痕迹也未在其上留下。
“臭小子,你的能耐哪去了?”醉道人得意扬扬的看着楚风说道。
楚风脸一红,手向上虚托,一只羽毛的虚影出现在他手心上空寸许的地方,拇指和食指向上捏在羽毛虚影的柄上,羽毛顿时由虚变实,一只尺许长的洁白鹤翎出现在他两指间,正是魔兵千羽。
楚风捏着千羽在树枝上轻轻划过,就如同情人的手抚过脸颊那般温柔,下垂的树枝平整的断开,楚风一个漂亮的空翻落在地上,得意的看着醉道人,但他还未来的及说话,从天而降的粉尘已把他的得意掩埋。
楚风急忙退后几步躲开从天而降的粉尘,脚刚站顶,楚风眼中闪过狐疑的神色,低头向自己的双腿看去,他记的自己并为除去缠绕在腿上树枝。
绑在腿上的树枝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道袍上只残留下几条灰白的粉尘痕迹。楚风急忙抬头向上看去,震惊和难以置信瞬间写满他的双眼,方才那颗垂下树枝把他悬在半空的大树树冠已已经消失不见,只有无数的粉尘在天空飘散,而粗壮的树干正一截一截变成粉尘飘散在天空中。
“老道,这是怎么回事?”楚风仰望着天空的粉尘问道。
“看你手中的千羽!”
楚风应声向手中的千羽看去,洁白无瑕的千羽比之前更白,淡淡的黑雾萦绕其上,慢慢注入楚风的手,顺着经脉流入丹田,瞬时间,楚风心头泛起莫名的浮躁。黑伞上闪过淡淡的青光流入楚风体内,浮躁渐渐消失。
“普通兵器砍断树枝,也就是单纯的砍断,但被千羽伤到,若是无力抵抗千羽魔气的侵蚀,生命就会被千羽夺走,然后变成这株大树这样,而千羽就等得到一点修复,你的修为也能提高一点。
兵器是由人来使用的,本无正邪之分,千羽虽然残忍,但用来对付邪之徒,也未尝不可。但对现在的你来说,使用千羽却是祸非福:一,若被修行之人知道你拥有千羽,你就等着所有修行之人追杀你吧;二,千羽本是魔兵,魔性很重,九重九雷天劫中几乎被毁,虽经千年修复,也不过恢复了一羽,魔性更是因此大减,你才能不受千羽魔性影响保持神智清明。若是你杀戮太重,千羽必将因此魔性大增,你就可能受千羽影响成为一个只知杀戮的疯子。
因此,为师要求你,在你达到炼气化神之前,绝对不能使用千羽,你能做到吗?”醉道人严肃认真的问道。
千羽散碎成点点光斑在空气中飞舞,楚风用手指追逐着每一点光斑,每当手指点在一点光斑上,光斑就消失在楚风的手指上。这是他在礁石上为打发无聊时间想出来的游戏。随着快速移动的手指,半数光斑消失空气中,楚风移开盯在光斑上的目光,看着醉道人说懒洋洋的笑着说道:“老道,你好象还有事情没说吧?”
醉道人眼中闪过惊诧的目光,却听楚风继续说道:“我这次入定中看到一个女子,她的目光时而凌乱疯狂而狡诈,时而清晰凄楚而和善,我可以感觉到她身上和千羽身上一般的气息。
老道你曾说过神兵孕灵,也说过凶兵之灵吞噬寄主元神夺体自修,那女子是千羽的灵,也就是说,如果我杀戮太重,千羽魔性大增,并不是我变成疯子,而是我的元神会被千羽所吞噬?”
醉道人欣慰而满意的点点头,在他看来,楚风是个悟性甚好却嫌浮躁的孩子,这次,楚风在入定之中看到千羽的灵切没有打断入定,还让一直注意着楚风的他没有看出什么异样,还得出这样的结论,这说明楚风真的长大而且成熟了。
“好了,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从现在开始,你出师了。”醉道人微笑着说道。
十二 水月洞天
太行脚下风家大院,飘渺的萧声在夜色下响起,随风传来,阴深而惊悚,因为萧声传来的方向十几里内没有人家,只有一座孤坟。
风家三小姐风姿现在心情很不好,任何一个人刚刚入睡就被人弄醒想必心情都好不到哪去,普通女子生气之后恐怕更多的是恐惧,但风家三小姐却是蜀山剑派问剑长老最喜欢的小弟子,蜀山北斗七星剑的主人。
风姿提着北斗七星剑冲出闺房,杀气腾腾的直奔箫声传来的方向而去,敢装神弄鬼打搅她风三小姐睡觉,绝对不能原谅,是妖,抓来烤熟了喂狗;是鬼,就找个瓶子装起来丢到井里,让他永远没有机会说话;要是人,本小姐绝对要让他为打搅风三小姐睡觉而后悔一辈子。
只是风三小姐一点也没有考虑,若是这个人比她厉害,她该怎么办。
孤坟位于风家大院东南方一片只有百余株树木的小树林中,由于年代久远,倒在地上的墓碑已不能辨认出主人的名讳,打磨齐整青石堆成的坟包缝隙见长满了青草。
陆月眉斜坐在树上一条横生的枝干上吹着洞箫,楚风则懒洋洋的靠着树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个尺高的古铜色葫芦放在鼻子下迷醉的吸着葫芦中飘逸出来的酒香,正是醉道人随身携带的酒葫芦。酒葫芦是楚风千辛万苦从醉道人那里要来的,里面装了不知多少美酒,但可惜的是,他却不能喝一口,这是醉道人把酒葫芦给他的条件;他也不敢喝一口,醉道人给他酒葫芦的时候给了他一个血的教训。
楚风相信自己这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恐怖的经历,一口酒下肚,他还未来得及回味那香醇的酒味时,火焰已包裹着住他全身,同时燃烧着他的身体和灵魂,刚穿上身不到一天的道袍在火焰中瞬息间化为灰烬,生命似乎马上就会在灼热的痛苦中终结,但灵智却永远那么清醒,瞬间变成了永恒。即使入定导气,那份痛苦也是那样清晰,流淌在经脉中的已不是苦修而来的真元,而是火焰。
不过,即使如此,楚风看着酒葫芦时,眼中依旧是笑意盈盈,如好色之人看到绝色祼女,贪材之人看到金山银水……这个葫芦不仅是一件厉害的法宝,而且可大可小,能把任何酒都边成美酒,而喝这些从葫芦嘴灌进葫芦的酒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醉道人年轻时曾进入一处地下秘境,其中花繁果密,且有一株九子仙藤。九子仙藤三千年内次第开花九朵,三千年次第结九果,三千年次第成熟,当最后一只葫芦成熟时,仙藤枯死。醉道人进入秘境之时,四只葫芦已被人取走,正是第五只葫芦成熟之时。秘境中灵气充足,是修行的好地方,醉道人本有意辟为洞府修行,但发现秘境中并无前人修行痕迹,心有所悟,摘下葫芦后离开了秘境。
醉道人得到葫芦后,用之盛酒百年,后结识同样嗜酒的痴道,引为知己。痴道见醉道人以九子仙藤的葫芦盛酒,深感浪费,于是和醉道人一起潜入被列为仙家禁地的西王母俗世洞府昆仑仙境。昆仑仙境内有一玉石砌成小湖,湖中注满仙酒,酒气受仙法节制积淤湖上,历万年孕育出一件奇物,其色如冰,似草非草,形如剑兰之叶、长有尺半却薄若无物,尾柄相连千年始生一叶,满九叶则另生一株。以叶点水立成美酒,若是将叶服下,仙人也会醉睡百日,因此被称为醉仙草。
痴道和醉道人的目标就是醉仙草,他们要用九子仙藤的葫芦和醉仙草炼制一件前所未有的法宝。不知是痴道的隐身符使两人瞒过了看守仙境的仙人,还是仙人大意为二人有机可乘,或则用痴道和醉道人后来的话说,是仙人故意放他们进入昆仑仙境,两人顺利得到一片醉仙草的叶子。
离开昆仑仙境后,痴道和醉道人把醉仙草炼成一柄仙剑放入葫芦中,一方面借醉仙草使灌入葫芦中的酒变成美酒满足口腹之欲,同时聚酒中精华和天地灵气养剑。
忽然,楚风神色微微一动,有气无力的说道:“月眉姐,有人过来了,你逗他玩玩!”
陆月眉垂下洞箫,箫声在夜中突兀而断,更添几分诡异。冰晶结成的洞箫上闪过月色的光华,消散在空气中,整片树木已笼罩在难以察觉的淡雾之中,正是陆月眉的幻术水月洞天。
陆月眉从树上跳下,落在楚风身边,面有无奈之色,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公子,这样做不好吧?”
楚风急忙站起身,讪笑着说道:“月眉姐,就这一次,你看好吗,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
看着楚风,再想到醉道人送她和楚风的经过,陆月眉彻底无语,这样的师徒,天下恐怕再找不到第二对了吧!
三天前,她和楚风被醉道人丢到太行山边缘,真正意义上的“丢”,从距离地面近百丈的空中丢到地上。昨天,醉道人说楚风出师之后,又给了楚风两本书和他的酒葫芦,在告知楚风酒葫芦的使用方法后,醉道人招来一只据他说是从友人那里借来的仙鹤把他和楚风送回了中原,然后在仙鹤下降到距地面百丈的时候把她和楚风丢进山林中,哈哈大笑而去。
好在醉道人只是把两人丢在了太行山的边缘,两人才在山林中徘徊了两天才走出了山林来到山外的一处村镇。走出山林见到人烟后,楚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买酒,结果却发现身无分文,在对村镇进行了一下了解后,今天入夜之后就拉着她来到了这里。
“进朱者赤,近墨者黑,希望自己不会变成那样!”陆月眉如是想到,脸却突然红了,那夜在海上去接楚风,她的所作所为何尝不是醉道人、楚风一样乱七八糟!
一道剑光冲天而起,一分为七,排列在空中,如耀眼的北斗七星突然临落树林上空,漆黑的树林为之一亮,笼罩着树林的淡雾在剑光下,如炎阳下的霜雪,快速的消融。陆月眉神色一变,她听醉道人说过蜀山有一把北斗七星剑,破天下一切幻术。陆月眉心念一转,淡雾笼罩的范围迅速缩小,最后在陆月眉手里缩成一团变成一管残破的冰箫。
陆月眉心疼的看着冰箫,五行灵珠,千年聚散,随着时间的推移,可以使与之对应的五行术法越来越容易发动、威力越来越来大,自身特有的术法威力也与日俱增,到千年消散之际,自身的术法甚至有毁天灭地之威。
但事情对陆月眉而言却远那么简单,水灵珠在她体内再生,人、珠合而为一,人即灵珠,灵珠既人,使她能够轻易操纵水,水灵珠聚集的葵水灵力也成为她修为的一部分。但是,五行灵珠本身特有的术法就是五行灵珠本身,以水月洞天来说,水灵珠根据施术人的意愿还原成葵水灵力结合空气中的水形成水雾弥漫在空气中,若有人位于水雾里,依据水映万物的特性映照出人的本心,而水无常势的特性则把人带入变幻无常的幻境。
但是,陆月眉的身体却在一定程度上束缚了水灵珠,若要发动水月洞天,就要打破身体的束缚,让灵体随水灵珠还原成葵水灵力,虽然这样的事未曾有过先例,结局无人知道,但陆月眉却肯定会因此魂飞魄散。
当日,陆月眉为让夏语逃走,以用水灵珠葵水灵力和井水做成洞箫为引强行发动水月洞天,若不是为醉道人和楚风所救,早已魂飞魄散。后来,醉道人为陆月眉想了一个既可以发动水月洞天又不会伤及己身的办法,把水灵珠的葵水灵力引出体外为水灵珠做一个分身,这样,以水灵珠的分身发动水月洞天,威力虽然会降低很多,却不会再有魂飞魄散的危险。
在醉道人的帮助下,陆月眉耗费四年时光做出了手中的洞箫,此时受损,如何不让她心疼。冰箫上的伤痕渐渐愈合,陆月眉却知道,要让手中洞箫恢复之前的状态,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神色微愠的白了楚风一眼,却温柔的说道:“公子小心,是蜀山剑派的北斗七星剑!”
陆月眉说完,化做一绺清烟钻进楚风背上的黑伞里。
“老道说过,没好处的麻烦是用来躲的!”楚风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拿出一张隐身符随手往身上一贴,人已凭空失了踪影。
风姿提着剑从树后走出来。十五、六的年纪,稍微有些矮的个头,淡绿的衣裙富有生机和少女的活力,圆圆的脸娇憨可爱,气鼓鼓的把心中恼怒毫无遗漏写在脸上,即使手中提着剑也无法让人产生危险的感觉,反而让人心生对淘气妹妹般的爱护。
风姿看着孤坟空荡荡的周围,失望的说道:“来晚一步,跑了!”说完,转身准备离去。
看着风姿准备离开,楚风脸上闪过得意的笑容。已经转过身的风姿眼中却闪过狡猾的笑意,剑光破鞘而出,分成七道剑光射入地里,随即,地上亮起七点光斑,如北斗星办排成一柄勺,闪烁着荧荧星光,黑暗的树林顿时变成星光的世界。
楚风眼中闪过不妙的念头,背上黑伞自动张开漂浮在身前,楚风伸手抓住伞柄挡住迎面刺来的一剑,借力退出数丈外。风姿并未追击,宝剑指着楚风,满脸得意的看着楚风,道:“以为躲起来本小姐就找不到你了吗,本小姐可是最擅长抓老鼠的!”
楚风嘻嘻一笑,道:“原来是猫小姐啊,幸会,幸会!”
“本小姐就是猫,专抓你这样笨的像猪的老鼠!”风姿并未因楚风的调侃而有丝毫愤怒。
“可我怎么看着像母老虎啊!”楚风说完,大笑着如风一般飘入身后的树林中。
“我砍死你这只老鼠!”风姿恼羞成怒的叫道,眼中燃烧着怒火,御剑而飞,人随剑走,耀眼的剑光迅若石光电火般的向楚风当胸刺去,一副要把楚风千刀万刮的姿势。
看着追来的风姿,楚风浮现出淡淡的笑意,黑伞向前一倾,挡在北斗七星剑前,再次借力后退,被伞挡住的脸上笑意却更浓了,运功叫道:“好多蛇啊!”
被黑伞挡下的风姿落在地上,楚风的声音清晰的送进她耳中,但风姿只是不屑的一笑,这样就想骗我,你以为本小姐和你一样白痴啊?
风姿脚尖点地,再次御剑刺向楚风,但就在离地的那一刹,娇憨的小脸已变的一片苍白,一条滑溜溜的东西缠住了她的腿。风姿顿时跳了起来,惊悚的尖叫声划破夜空:“蛇,蛇……”
黑暗中,几张贴在树上的符纸在风姿的叫声中微微的振动着。
十三 冰霜雨姬
一钩新月斜挂在暗蓝的天空,江南的庄园在月色下散发着柔和的美,楚风身上贴着张隐身符,像只死狗般躺在屋顶上,对着新月,嘴一开一合,无声的重复着同样一句话:“我要喝酒,我要喝酒……”
这已是遇到风姿后的第九天,从太行山来到江南,人烟渐多,也有许多城市,按理说楚风应该有不少机会能接点生意,赚点钱买酒喝,但可惜的是,他身后还跟着一人——风姿。白天有人的时候,两人相处的很和平,最近两天甚至相互开起了玩笑,但每当楚风要接生意的时候,发现楚风身上没钱的风姿就实施利用一切手段打击敌人的策略把生意搅黄,恨的楚风想把风姿生吞活剥了,但不想惊世骇俗的楚风却只能默默承受这份痛苦。而在荒郊野外或夜深人静时,两人就会上演一出猫和老鼠的游戏。
想到风姿,楚风挠着头,目光痛苦而无奈,他实在想不通,风姿为何会和他有这么大仇,不就是半夜让陆月眉吹了会箫,然后又用树根说成蛇骗了她一次吗,就为这么点小事,从太行山追到江南,至于吗?
更让他痛苦的是,不论他跑到什么地方,风姿总能找到他,即使他使用隐身符隐身的状态下,而他的隐身符除了可以隐身之外,还能断绝一切自身所有气息和外界的联系,北斗七星剑可破天下一切幻术,隐身符也是幻术的一种,会被北斗七星剑所破无可厚非,但这有一个前提,至少要确定有人隐身才能利用北斗七星剑破解。神兵灵器遇敌示警,北斗七星剑能发现一定范围内隐身的人并提醒风姿,这不为过,但过分的是,他隐身跑出几十里,风姿依然能找到他!更过分的是,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偷一次酒喝,但这座越绣庄中却全是女人,还一滴酒也没有!
突然,楚风神色微微一动,悄无声息的翻过身,贴一张符纸在瓦上,瓦片渐渐变成玻璃一般透明。向下看去,楚风脸一红,急忙移开眼睛,但很快,目光又慢慢移了回去,女子从洁白衣裙束缚中解脱出来的完美玉体对楚风释放着致命的诱惑。
素白的肚兜离开身体,一双大小适中的玉兔微微的颤抖着,让楚风的心随之紊乱的跳动。女子跨入浴桶,楚风艰难的闭上眼睛,揭走瓦上的符纸,脱虚般的躺在屋顶上,夏语、陆月眉、风姿、房中女子的身影交替在眼前闪过,少年的心第一次因异性而紊乱。
似是只有一瞬,又似过去久远的时间,楚风傻笑着躺在屋顶上,剑光从天而降,斩在自动张开挡在楚风身前的黑伞上。毫无防范的楚风如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砸破屋顶随着漫天碎瓦、灰尘坠入房间。
楚风砸在浴桶边缘,木制的浴桶顿时四分五散,纷飞的水花中,楚风再次看到拿具完美的玉体,那对让他的心随之一起跳动的玉兔,同时还看到一张冷艳的脸,惊讶、愤怒的表情交替出现,却如永恒美丽的画卷刻画在楚风心中。一只毫无瑕疵的手穿过纷飞的水珠裹胁着滔天的愤怒印向楚风胸口,楚风眼中却只有那张冷艳的脸,完美的玉体,他的目光变的如火一般灼热,心中升起把美丽拥在怀中的欲望。
掌风催动下,纷飞的水珠如利箭一般发出尖利的呼啸声向楚风射去,空中飘落的黑伞发出荧荧青光把楚风笼罩其中,水珠射在青光上,激起一朵朵涟漪,紧随其后的手以毫厘之差无声的按在青光上,楚风感到胸口一闷,随着一口喷吐在空中的血雾,人与黑伞倒飞而出,穿过窗户落在庭院之中,安静的庄园顿时躁动起来。
楚风回过神来,握住伞柄调整空中的身体,看到站在屋顶上的风姿,急忙叫道:“臭丫头,惹大祸了,还不快跑!”
楚风说着,腾身而起,落在庄外,再次一张隐身符帖在身上,消失在月色下,一边调息内伤,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在月色下逃逸。能伤到黑伞保护下的他,至少是炼神还虚的高人,楚风不禁再次哀号,怎么老道不在身边,一个普通的庄园也有这样的高人,而且还是个美丽的女人?
想到那张冷艳的脸,楚风心中不禁再次浮现出一丝绮念。
房间里经过刚才的肆虐,已满是水泽、泥污且破烂不堪。素雨姬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衣服穿上,对从屋顶破洞跳入房间的风姿说道:“随我来!”
“是,姐姐!”风姿低下头说道,眼中闪过精灵古怪而兴奋的目光,虽然知道惹了祸后的她也想到了逃走,但她更热衷找楚风麻烦,对方是高人,而且是个女人,她是个女孩子,根据她以前的经验,这样的高人是肯定不会找她麻烦的,除非她是个男孩子。带着这样一个高人去找楚风麻烦,肯定比之前更有意思。
“弟子失职,令恶徒闯进庄园冒犯师叔,又被他逃走,请师叔责罚!”跪在房屋外的女子见素雨姬走出门来,惊恐的说道。
“没你的事了,下去休息吧!”素雨姬冷艳的脸上毫无表情,淡淡的说道。
女子的脸顿时变的如被霜打一般苍白,身体颤抖着道:“弟子不敢,请师叔责罚!”
“那你就跪着吧!”素雨姬说完,看也不看地上女子一眼,带着风姿走进残破房间旁边的练功房,开门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悲哀。素雨姬纤指轻弹,飞出一点火星点燃房间中的蜡烛,空旷黑暗的房间里顿时明亮起来。
素雨姬走到打坐的蒲团上坐下,看着风姿说道:“我该怎么处罚你?”
风姿走到素雨姬身前跪下,泪水滴落在地上,抽噎的声音说道:“姐姐,我错了!”
若是蜀山剑派的人见了风姿这副样子,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走开,他们太清楚风姿这一招的威力了,小丫头天生惹人怜惜的脸加上眼泪一掉,再大的怒火也能给你浇灭了,最后弄不好还会被小丫头算计走点什么。现在,风姿这一招同样起到了预料中的作用。
素雨姬怜惜的擦去风姿脸上的泪水,脸上的冰冷也融化了许多,柔声说道:“姐姐不怪你,不过你要告诉姐姐那少年是什么人!”
“真的?”风姿抬起头,楚楚可怜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素雨姬脸上浮现出几分笑意。
风姿擦去脸上的泪水,跳到素雨姬身后跪下,揉着素雨肩欢喜的笑着说道:“我就知道姐姐不会怪我,姐姐是天下最好的人!”
“上小丫头当了!”素雨姬醒悟过来,却丝毫没有责怪风姿的意思,冰冷的脸上反而浮现出一些暖意,捏了捏身后风姿的脸,道:“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我叫风姿,问剑老道士是我师父。”风姿甜甜的笑着说到,同时在素月眉手心上写出她的名字。
“怎么可以叫师父老道士,这样对师父可不尊敬啊!”素雨姬脸上笑意更浓了。
风姿皱皱鼻子,道:“我高兴的时候就叫他师父,不高兴的时候就叫他老道士,谁让他骗我!”
“问剑前辈怎么骗你了?”素雨姬好奇的问道。
“他告诉我拜他为师就能成为神仙,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可到了蜀山后,他马上就把他说过的话忘了,我想玩的时候,他还打我,我当然叫他老道士了!”风姿理所当然的说道。
素雨姬忍俊不禁的捏捏风姿的鼻子,在风姿的狡猾和天真可爱面前,她似乎忘却了师门中的所有烦恼,再次问道:“小丫头,告诉姐姐,你认识那个少年吗?”
她必须找到楚风,然后杀了他,这是素女宫的门规,犯素女宫者,必杀之。
素女宫是个很神秘的门派,派中全是女子,很少在世俗中走动,却置办了许多产业开办绣庄派门中弟子打理,收容天下不幸女子,等女子遇到两情相悦的人再置办嫁妆把女子嫁出去,同时与男子立下协议,若女子不守妇道,任凭男子处置,但若男子故意欺凌或有负女子,素女宫就会取走男子性命。
若有女子不愿出嫁,在绣庄中工作十年还未改变主意,立下永生不嫁誓言,就会被素女宫收为弟子,改姓为素,带回素女宫修炼。
素雨姬的师父是素月心是素女宫现任宫主素月影的师姐。三百年前,素女宫老宫主度劫飞升前任命素月影为素女宫宫主,当时,素月心生性高傲,在“月”字辈弟子中修为最高,本以为宫主之位非她莫属,却不想师父会把宫主之位传给性格有些懦弱,修为又远逊于她的师妹,因此离宫而去。一百五十年前,素月心带着年仅七岁的素雨姬回到素女宫,发现素月影功力已不在她之下,心性修为却远在她之上,至此,素月心才明白师父立素月影为宫主的原因,之后,素月心带着素雨姬搬到祖师堂住下,潜心修身养性和教导素雨姬。
素雨姬本是一孤儿,因误食一株成形人参昏死在荒山之中为素月心所救,得人参之助,素雨姬以不到三十岁之龄修炼炼气化神之境,使门师姐感到威胁,加上素月心对人向来不假以颜色,得罪很多人,因此素雨姬在素女宫中甚受排挤,人也变的冷漠起来,加上以讹传讹,素雨姬就成了冷血可怕之人。
半年前,素雨姬奉宫主之命巡视素女宫置办的产业,同时带经过考验的弟子回宫,却不想遇到楚风和风姿并发生了这样尴尬的事情。
“姐姐,他叫楚风,是个小恶棍,半夜三更在坟地吹箫吓唬人,还骗人,你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风姿眼中闪烁着恶魔的光辉。
“告诉姐姐,你能找到他吗?”
“他跑到天边,我都能找到他!”风姿得意的说道。
想到楚风毫无声息的藏身在房顶,素雨姬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问道:“能告诉姐姐,你怎么找他吗?”
“是银儿帮我找的。”风姿说着,把手伸到素雨姬眼前,一只巴掌大、通体银白的貂鼠从衣袖中爬到风姿如玉的手上,亲昵的添着风姿的手指。
“觅仙貂!”素雨姬吃惊的说道。觅仙貂乃是上古灵兽之一,鼻子能嗅到千里之外的味道,即使飞行绝迹的神仙也逃不过它的追踪,因此被称为觅仙貂。
“姐姐真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问剑老道士是查了很多书才找到它的名字的!
对了,姐姐,你叫什么名字?”粗心大意的风姿想到还不知道素雨姬的名字,因此问道。
“姐姐叫素雨姬,素白的素,下雨的雨……”
“姐姐是素女宫的人?”想到关于素女宫的传说,风姿顿时为楚风担心起来。
素雨姬点点头,道:“放心,你是姐姐最可爱的妹妹,姐姐不会伤害你的!”
“姐姐,你能不能不要杀楚风,是我攻击他,他才掉进姐姐房里的,我们不让他把今天晚上的事情说出去,姐姐不要杀他好不好?”风姿摇着素雨姬肩膀说道。
素雨姬摇要头,淡然的说道:“这件事和妹妹你没有关系的,越绣庄中全是女子,若非他心怀不轨,又怎会躲在房顶上,姐姐必须杀了他!”
“姐姐,他不是那样的人,我已经追了他十一天了,他修为比我高,可他只是和我一样喜欢恶作剧,从来没有对我做过任何无礼的举动,姐姐你不要杀他好吗?”风姿急的快要哭出来说道,在风姿看来,若不是她一直追着楚风不放,楚风就不会来越锈庄;若不是她今天晚上因为遇到个小流氓对她言语无礼,她就不会因为心情不好一找到楚风就出手攻击;若不是她出手攻击楚风,楚风就不会掉进素雨姬房里看到素雨姬的身体引来杀身之祸。
“你可以不帮姐姐找他,但姐姐必须杀了他,这是素女宫的门规,姐姐不能违背门规的!”素雨姬冰冷的语气有些没有底气,门规只是她的托词,她不能容忍任何臭男人看到她的身体。
十四 狡黠风姿
“姐姐对风姿这么好,风姿怎么能不帮姐姐,但他却是因风姿打破屋顶才掉进房里,如果风姿带姐姐去找他,让他因此而丧命,风姿会良心不安的……”风姿见劝素雨姬无望痛苦的说道,只是素雨姬没有发现风姿眼中闪过的狡猾目光。
“姐姐知道你的难处,姐姐不会怪你。”素雨姬微笑着说道。
“不,我一定要帮姐姐!”风姿固执的说道,眼一亮,接着说道:“姐姐,你看这样好吗,我帮姐姐找到那小恶棍,姐姐你在杀他之前满足他一个力所能及的愿望,这样让他死的安心些,我也就不觉的对不起他了!”
素雨姬啼笑皆非的看着风姿,能这样想问题,还真是个孩子,不过,这样想问题,就不会有烦恼。素雨姬点点头,“姐姐答应你!”
“谢谢姐姐!”风姿从背后抱住素雨姬,高兴的说道,心道:“臭流氓,我就能帮你这么多了,要是这样你还死了,就只能怪你笨了。”
临江城,从越绣庄东行四十里即可到达。楚风懒洋洋的坐在城内向阳墙脚下,黑伞撑开放在身上挡住越来越热的太阳,面对炼神还虚的高手,在城市远比在山野之中安全的多,只要对方不敢放手施为,黑伞就能保他周全。
当然,他更希望素雨姬找不到他甚至放过他!
楚风叹了口气,收起黑伞,懒洋洋的站起身,素雨姬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停在他身前五步外。
“我答应风姿妹妹,在你死前满足你一个能力之内的愿望!”素雨姬冷冰冰的说道。
“我想一直活下去,可以吗?”楚风嬉皮笑脸的说道,心中却在申述上天不公,风姿怎么说都是共犯,为什么风姿成了她的妹妹,自己却要被追杀。
“不可以!”素雨冰冷的神色毫不为楚风所动。
“当昨天晚上的事情没发生过,我没见过前辈,前辈也没见过我好吗?”楚风依旧嬉皮笑脸的说道。
“不可以!”
“这也不可以,那也不可以,还说要满足人家一个愿望,既然做不到,放那么大的话干什么?”楚风不满的嘟囔道。
素雨姬冰冷的眼中开始燃起丝丝怒火。
看到素雨姬眼中怒火,楚风根本不放在心中,用醉道人的话来说,高人就是自视甚高的人,这样的人很麻烦,他们认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主意;这样的人也很好对付,只要把握好他的脉搏,注意分寸,你就可以把他玩的团团转。醉道人说完又补了一句:“有些人可是例外啊,别玩过火把自己的小命弄丢了!”
他现在基本已经把握好素雨姬的脉搏了,这样都能忍住不发火,绝对是个“高人”了。
“既然前辈很为难,要不这样,前辈有事先去忙,这个愿望等前辈有时间的时候我再告诉前辈!”楚风诚恳的说道。
素雨姬呈现出暴走的征兆。
“这样也不可以吗?”楚风低着头嘟囔道,突然抬起头,高兴的说道:“前辈,要不你看这样好吗,我这人最怕让人欺负了,前辈修为这么高,要不前辈就保护我,不让任何人伤害到我怎么样?”
素雨姬再无法压抑自己的愤怒,狂暴的杀气裹胁住楚风,让他产生下一刻就会窒息而亡的感觉,口中一甜,一口鲜血已涌上喉咙。
楚风咽下嘴里的血,撑开手中黑伞,阳光下,淡若无色的青光罩住楚风的身体,窒息的感觉顿时消逝无踪,小人得志的说道:“前辈,您是高人,一言九鼎,若是就此杀了我,恐怕对您的名声不太好吧!”
“给你三天时间!”素雨姬咬牙切齿的说道,说完转身就走,再这样下去,她会忍不住当场出手击杀楚风,她不是在意名声,而是不想对风姿失言。
楚风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跟在素雨姬身后,“前辈,您怎么称呼?”
“有这个必要吗?”素雨姬感到自己快要被气的走火入魔了。
“当然有这个必要了,不然我死之后到阎王爷那里去报道,阎王问我:楚风,是谁杀了你?我要是回答不知道,这多丢人啊?”楚风说道。
“素——雨——姬!”素雨姬一字一顿的说道。
“原来你是素女宫的雨字辈的弟子,那我就不能叫你前辈了,家师曾和素雪馨前辈有过几面之缘,平辈相交,你年纪比我大,叫我师叔也不合适,这样吧,我叫你素姑娘,你看好吗?”素雪馨就是素女宫上任宫主的师妹,也确实和醉道人有过几面之缘,但却是失主和贼的关系。
素女宫弟子禁止饮酒,但素女宫内却藏有一酿酒秘方,据说依此方酿成的酒为天下一绝,醉道人得知此事后,和痴道一起潜入素女宫盗走秘方。秘方神秘失踪,素女宫却丝毫没有察觉,虽然怀疑是被人偷走,但事关素女宫颜面,只能不了了之,成为素女宫最大的迷案。
醉道人和痴道盗秘方的时候,宫中之人至少见过三分之一,而看守经楼的素雪馨是见过次数最多的人,当然说的上几面之缘。
“若你师父与素女宫真有交情,我会杀了你之后到你师父面前自尽!”素雨姬毫不为楚风言语所动的说道,连楚风师父的名号都懒的问。
“妈的,比冷剑那冰快还冰!”楚风心中暗骂,本来想套套交情,虽然不奢望素雨姬会因此放过他,但至少会令素雨姬有些顾忌,逃走的机会会多一点。
“看素姑娘说的,你我之见的恩怨自然应该由你我来了解,若是牵扯到师门,不论结果怎样,都会在你我心中留下破绽不利于日后修行。素姑娘看我说的可对?”
素雨姬眼中闪过一丝异彩,不管楚风这番话是真心还是假意,能说出这番话,至少说明楚风的见识很是不凡,而他师父更是非凡人物,说不定还真和素女宫有些交情。如楚风所愿,素雨姬心中产生了一些顾忌。
即使如此想,素雨姬依旧不准备说话,时而胡搅蛮缠如一个小流氓,时而又通情达理如谦谦君子,她不知后面还有什么陷阱等着她,不说话是最好的选择。风姿是不是早就预料到结果会这样?想到和风姿说话的经过,素雨姬意识到自己又上风姿当了。
“狡猾的小丫头!”素雨姬轻声说道,心中却涌不起丝毫责怪风姿的意思。
“素姑娘,你说什么?”楚风搭话问道。
素雨姬依旧没有说话,斜着穿到马路的另一边,继续向前走去。看到素雨姬刻意走到路对面,楚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当看名为百花楼的青楼时,眼中闪过不可察觉的笑意,转身离开了。感觉到楚风离去,素雨姬感到全身一阵轻松,冰冷的脸上却浮现出嘲弄的笑容,自己居然在楚风身上感到压力!
东方的天空已显明光,百花楼的老板谢红衣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准备休息。谢红衣年不过四十,窈窕的身体尚存几分风姿,但满脸的厚粉却让人不敢正视。
谢红衣推开门,黑暗的房间陡然一亮,烛台上的蜡烛已自燃起,灯光下,几行金字慢慢映入谢红衣眼中:“吾乃过路狐仙,途中疲惫借你酒窖暂做休息之地,日后定有厚报。
不可出卖此处生意,否则定拘你魂魄囚入幽火鬼域,令你永世不得超生,受尽幽火炼魂之苦!”
谢红衣急忙捂住嘴,把马上就要冲出喉咙的尖叫声捂了回去。
三日后,素雨姬站在百花楼百丈之外,冷艳的脸,一身素百衣裙,超凡脱俗的气质,但众人却只敢远观不赶近看,她身上的冰冷气息似乎可以使夏日的沸水瞬间冰接。她本以为楚风会逃离临江城,却不想觅仙貂把她和风姿带来此地。
风姿没有必要骗她,否则当初就没有必要带她来临江城,加上三天前楚风跟随她在此离开,楚风定是在这龌龊地方中无疑。
她不能承受那里浑浊的香粉味道,不能看到男人在女人身上寻欢作乐、听到女人堕落的声音,她也许会杀死所有龌龊的男人和自甘堕落的女人。
“在下九宫山吕继宏,这是在下师弟范继先,不知可否认识两位姑娘!”初到临江城的吕继宏和师弟范继先看到素雨姬后,眼睛一亮,上来搭话道。
“九宫山不起,滚!”素雨姬冷冰冰的声音说道。
九宫山为道门第一大宗,三千年前,无尘宫当时的宫主道玄真人更是被誉为正道第一高人。当时,道玄真人小弟子穆千山喜欢上了素女宫素问斋,因此恳求道玄真人前去为他求婚。道玄真人素来自负,虽知道素女宫有宫中弟子不能婚嫁的门规,却认为只要他亲自上门求亲,凭借九宫山道门第一大宗和他正到第一高人的名号,让素女宫把素问斋许配给穆千山并不是什么难事。
却不想,道玄真人到了素女宫后,被素女宫宫主素清琼当场拒绝。愤怒的道玄真人拂袖而去,却在素女宫山门前遇到前来访友的天魔宫圣女悦清琴。正、魔两道积怨已久,心情不佳道玄真人见到悦清琴后,大打出手,却被素清琼和悦清琴联手败走。
道玄真人回到九宫山后,心中激愤难平,以素女宫和天魔宫阴谋算计正道之名,把从不介入正、魔两道之争的素女宫说为魔门之一,还准备号召天下正道围攻素女宫,但因为各正道门派对此事都持否定态度,加上九宫山内也有很大一部分人不同意此事,此事才不了了之。但两派却因此结下了仇怨,三千年来虽无大冲突,小争斗却从未间断过。
素女宫弟子多是可怜女子,对男人的偏见由来已久,加上和九宫山之间的积怨,素雨姬此时不好的心情,哪会有好脸色吕继宏和范继先。
“臭丫头,你敢辱我师门!”脾气火暴的范继先听到素雨姬对师门不敬,拔剑就要把素雨姬斩杀剑下。吕继宏发现事情有些不对,急忙拉住范继先,正要说话,素雨姬已冷哼一声,吕继宏和范继先感觉全身一震,胸腹间似乎受到万钧重物挤压,喷出一蓬血雾,已身负重伤。
“九宫山不懂管教弟子,我素雨姬替你们九宫山管教一下,滚!”素雨姬压住把吕继宏和范继先立毙掌下的杀机,冷冰冰的说道。
听到“素雨姬”三字,吕继宏和范继先苍白的脸顿时变的更家苍白,急忙相互扶持转声走了。
素雨姬满眼怒火的看着百花楼,冷声怒道:“我就不信你能躲在里面一辈子!”说完,转身就走。风姿眼中闪过淡淡的笑意,急忙跟了上去,她并不知道百花楼是什么地方,也不在乎百花楼是什么地方,只要素雨姬杀不了楚风,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楚风头下枕着一个空酒坛子,怀里抱着一个已快见底的酒坛子,身前还放着从厨房拿来的各式菜肴,看着摆满地窖的各种好酒,明亮的眼中满是幸福的光彩。陆月眉无奈的看着楚风,彻底无语。
起先只是准备装神弄鬼骗点钱买酒喝,结果惹出风姿,被从太行山追到江南;接着潜入越绣庄准备偷酒喝,结果惹出素雨姬的追杀;现在直接装神弄鬼来拿酒喝,又会惹出什么事麻烦?
十五 不戒和尚
满是肥肉的脸抖动着憨态可掬的笑容,本就不大的眼挤成两条细缝,不时闪过色迷迷的目光,烫着九个香疤的宽大脑门油光钲亮,明可鉴人,一身月白僧袍洗的干干净净穿在足有一个半人宽的身上,微微腆起几分肚子,肥胖的手挂着一串佛珠立在胸前慢腾腾的向酒窖走去。
看着和尚肥胖的背影,谢红衣招手让龟公刘全低下头,担心的小声问道:“这个和尚真的能抓住那个狐仙吗?”
谢红衣虽然害怕狐仙害她性命,但她更心疼酒窖里的上百坛好酒,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因此谢红衣吩咐龟公刘全去找个法力高强的法师回来降妖。
“老板娘,绝对没有问题,这位不戒大师虽然看上去年轻,却已有百岁之龄。李老财家的事您知道吧,那么多法师拿那恶鬼没有办法,结果这位不戒大师出面后,一挥手就把那恶鬼给灭了!”刘全信心充足的说道。
“这样就好!”谢红衣点头说道,李老财的家的事情她是知道的,李老财最喜欢的小儿子一日出去游玩,回家之后人如癫狂一般,不仅胡言乱语,还攻击接近他的所有人。李老财疑为恶鬼附身,因此请了很多和尚、道士作法驱鬼,却丝毫不见好转。
不戒走到酒窖前,轻轻扣响酒窖门,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小僧不戒,不知可否容进去一谈?”
楚风依旧躺在酒坛上,只是怀里的酒坛子没在了,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本让他脸红心跳的书,这是醉道人后来给楚风的两本书中的一本,名为《和合双修》。楚风不知醉道人为什么会给他这样一本书,当时拿到书翻开一看,他的脸瞬间就红了,还取笑醉道人为老不尊。
但看到素雨姬的身体后,原始的欲望在他的身体里开始觉醒,他无法抗拒的把《和合双修》拿出来,想要了解女人身体的秘密。楚风翻动着书页,脑海中显现的却是素雨姬动人的身体。
陆月眉的目光不时在《和合双修》上闪过,脸上浮现出羞涩娇艳红晕。这时,酒窖的门和不戒的声音先后响起,陆月眉眼中闪过早知如此的无奈神色,楚风收起书,说道:“请进!”
“吱——”酒窖门缓缓被推开,不戒憨态可掬的笑脸出现在楚风和陆眉眼前,双手合十说道:“贫僧不戒,可否向施主讨杯酒喝!”
“随意!”楚风依旧懒洋洋的躺在酒坛子上,伸手拂在身边的一坛酒上,酒坛子如有一双无形的手托扶,平稳的向不戒飞去。
不戒伸手抱住就坛子,拍开泥封,举起酒坛子倾下一条白练分毫不差的泻入口中。未几,坛中的酒已下去多半,不戒放下酒坛子抱在怀里,心满意足的打个酒嗝,道:“好酒,多谢施主!”
楚风懒洋洋的打个哈欠,道:“胖和尚,你准备怎么让我离开这里,是不是准备先和我套套交情,然后打蒙棍?”
不戒笑笑,走到楚风身边坐下,道:“进来之前是这么想的,不过,进来之后就改变主意了。”
说到这里,不戒停顿下来,似乎等楚风问他为什么,楚风却拿过一坛酒放在肚子上,拍开泥封,倾下一条筷子粗细的酒缓缓注入嘴里,看都不看不戒一眼。
“小牛鼻子,你是主,我是客,你怎么也该配合一下吧?”不戒郁闷、生气的说道。
楚风扶正酒坛子,吞下最后一滴酒,简单干脆的说道:“没兴趣!”
不戒郁闷的把酒坛子里剩下的酒喝下,眼珠子一转,笑嘻嘻的说道:“不知素女宫那位女菩萨你有兴趣没有?”
“花和尚,你知道蛮多的吗,不过本少爷还是没兴趣!”楚风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说道。
不戒更加郁闷的举起空空的酒坛子,滴了两滴酒在嘴里,眼睛突然一亮,说道:“要是和尚我把这青楼买下,遣散楼中女子,再把这百花楼送给那位女菩萨,你猜会怎么样?”
楚风不屑的看了不戒一眼,道:“你要有那么多钱,还用来这里!”
不戒嘻嘻一笑,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放到楚风眼前,轻轻晃动,“看到没有,百川通票号的银票,一万两,七百年的老字号,神州大地处处通行!”
“假的!”楚风依旧一副要死不活样子,眼皮都没眨过。
不戒几乎跳起来,叫道:“假的,谁敢说是假的,佛爷让百川通的人活撕了他!”
“气急败坏,果然是假的!”楚风的语气能把人气死。
“佛爷现在就用这假银票把百花楼买下来,然后送给素女宫那娘们!”不戒跳了起来,气冲冲的向酒窖门走去。
“慢走,不送!”楚风打个哈欠,自语道:“看来昨天没睡好,得补一觉才成。”
“少爷,那真是百川通的银票!”陆月眉急忙说道,虽然不知道一个和尚身上为什么会有一张那么大面额的银票,但却是真的,她担心不戒真的把百花楼买下来送给素雨姬。
“看这位姑娘多有见识!”不戒转回身来得意扬扬的说道。
楚风挠挠头,叹了口气,道:“月眉姐,小秃驴吓唬你的,你以为他真敢把这青楼买下来,要是他敢把这青楼买下来,我就去请无戒老和尚过来喝酒。无戒老和尚酒肉不戒,要是他知道他徒弟买了座青楼孝敬他,我想老和尚一定会非常高兴。
到时候,无戒和尚就可以和欢喜佛师兄弟相称,屏弃长久以来的恩怨,何等逍遥。”
不戒脸上得意神色尽去,看着楚风恶狠狠的说道:“小牛鼻子,你狠!”
楚风根本不理会不戒的话,继续说道:“好象某个和尚还说‘素女宫那娘们’,等我被素雨姬杀了之后,月眉姐你就把这件事告诉素女宫的人,至少可以为我报一半仇,不是吗?”
“小牛鼻子,你赢了!”不戒很光棍的说道,然后如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坐回楚风身边,接着说道:“小牛鼻子,我们做笔交易怎么样?”
“说来听听!”楚风坐起身来说道。楚风知道,很多事情讲究度,和尚已经让步,差不多点就可以了,把和激怒对他也没多大好处。
不戒亲热的往楚风身边靠靠,道:“我告诉你外面发生的事情,并帮你离开临江城,你告诉我素女宫那位前辈追杀你的原因,怎么样?”
楚风没有说话,伸手向不戒头上的香疤摸去。不戒身体后仰闪开,问道:“你干什么?”
“看看你的香疤是真是假。”
“这和我们的交易有什么关系?”
“和交易没关系,不过我很好奇,和尚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搔包、八卦,穿着冰蚕丝的僧袍显摆也就罢了,一双贼眼还色迷迷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你是个假和尚,所以我要确认一下!”楚风一本正经的说道,却难以掩饰眼中的促狭笑意。
“许你牛鼻子带个美女招摇,就不许我和尚显摆、看两眼。”不戒打开楚风的手,翻着白眼说道。
“那小秃驴你那么八卦干什么?”楚风学着不戒翻着白眼问道。
不戒嘿嘿一笑,道:“素女宫隐世而修,很少在俗世中走动,除与九宫山有些恩怨之外,从不介入任何修行人的是非恩怨之中,与正魔两道基本都没有什么瓜葛。现在有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遭到素女宫中人的追杀,而且是一个炼神还虚的高手追杀一个炼精化气的小虫子。
你说,如果是你听说到这件事,会不会想要八卦一下?”
楚风挠挠头,眼中闪过狡黠的目光,道:“说的是有那么几分道理,不过,我不想和你做交易,我们打个赌吧,输的人必须回答赢的人所有问题,怎么样,敢不敢赌?”
“这要看你赌什么了,先说来听听!”不戒不为楚风的激将法所动。
“看你这副小心翼翼的样,一点都没有无戒老和尚的豪气,放心,我楚风虽然不是君子,但也不是小人,绝对不会赌你不会的东西。”楚风嘲弄的说道。
“家父从小教导,小心无大错,不戒不敢有一日懈怠!”不戒双手合十恭谨的说道。
看着不戒的样子,楚风心中鄙视,却笑吟吟的说道:“小秃驴,我看你也是海量,我们比喝酒怎么样,但有一条,不许用功把酒逼出体外!”
“好,我们击掌为誓!”不戒爽快的说道。
楚风伸出手和不戒双掌击在一起,然后微笑着对不戒说:“小秃驴,酒道是我师父,他老人家的酒葫芦现在在我身上!”
醉道人的酒葫芦佩带在身上,可以让人永远不醉。
不戒红润的脸一白,愤怒的扑到楚风身上掐住楚风的脖子,摇着楚风的头叫道:“小牛鼻子,你算计我!”
楚风轻轻的拿开不戒的手,笑眯眯的问道:“小秃驴,还比不比?”
“不比了,你拿着那个破葫芦,谁还能和你比喝酒!”不戒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心中恶狠狠的重复着“破葫芦”三字,眼突然一亮,双手合十说道:“佛主说:百年修的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楚兄弟,你我师父相交数百年,我们在这里相遇更是缘分,我们是不是好兄弟?”
楚风认同的点点头。
“把你葫芦的酒给我喝一口吧!”不戒顿时露出狐狸尾巴。
“你准备用什么东西来换?”
“你我兄弟需要这么见外吗?”不戒和尚说的大义凛然。
“家父从小教导:亲兄弟,明算帐。家师嘱咐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万事有理有依。这是规矩,不是兄弟我小气,难为你,也正是因此,无戒师叔才会拿万年玄冰换酒喝,你我兄弟受师长教导之恩,怎可违背师长立下的规矩?”楚风说的更是大义凛然。
陆月眉看着两人,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戒和尚和楚风却脸都没有红一下,彼此真诚的看着对方。一个心里想:“师父说的果然没错,酒道小气抠门,练教出来的徒弟都一样!”一个心想:“要是让你占了我便宜,让老道知道还不笑死我,想喝酒,拿你身上那张银票来换,虽然有点吃亏,谁让本少爷现在有点缺钱?”
“楚兄弟说的没错,你我师长已有先例,你我若轻易逾越岂不是对师长不敬。不过,为兄听家师说过,兄弟这葫芦里有两种酒,不知兄弟可否让为兄满足一下口腹之欲!”不戒和尚只能退而求其次,他实在想不出身上有什么东西能和万年玄冰相提并论,哪怕是次一些的也没有,身上冰蚕丝的僧袍倒是件好东西,但那只是对普通人而言,尘污不沾,凡兵难伤,他是看上不用洗、也难破损的原因才让家里耗费巨资给他做了一件。
“不知道先前的赌约算不算数?”楚风心中略感失望的问道。
“当然算数,为兄像说话不算数的人吗?”不戒生气的说道。
楚风嘿嘿一笑,道:“这不是师兄你开玩笑吗!”楚风说着,拿过一潭酒拍开,然后拿出酒葫芦打开,一条酒柱从酒坛中升起,然后在空中一折,注入酒葫芦里,不过片刻之间,酒坛中已滴酒不留。楚风把酒葫芦轻轻一晃,接着,一条酒箭从葫芦里射入酒坛中,酒坛中的酒一分一分上涨,散发出比方才的酒浓郁数倍酒香。
不戒看着酒葫芦直流口水。
“师兄可知,四年前雾灵山争夺千羽最后结局如何?”酒坛中酒渐满,楚风抬起头问道。
“没有人知道结局如何,我师父从雾灵山回来后就闭关疗伤,估计其他高人的情况也差不多!”
十六 九宫剑阵
吕继宏和范继先伤的很重,短距离的行走都很困难,至少需要半月时间才能完全好。但仇恨的力量往往大的超出人们的想象,两人只在客栈里调息了半日,就雇了辆马车向千里之外的九宫山赶去。对于被仇恨占据理智的人来说,每一分钟都是那样漫长。
九天后,七月十八,日上竿头,无云。临江城里的所有人突然感到莫名的压抑,就如同午后阵雨来临前的压抑,只是更明显,也更强烈,整个临江城出现瞬间的死寂。一个背微微有些驼的老道士缓缓从南城门走进临江城,他是吕继宏和范继先的师父白石道人,为人脾气极是火暴。
两天前,吕继宏和范继先在九宫山外百里遇到下山采购的同门师弟被带回山。回山后,两人向师父哭述,素雨姬诋毁九宫山,不仅不听两人劝说还重伤两人。脾气火暴又素来护短的白石道人听闻之后大怒,当夜下山向临江城赶来。
如归楼,素雨姬在教风姿下围棋,虽然风姿全身都写着不耐烦,但素雨姬却教的很耐心,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这是对风姿算计她的小小惩罚。其实素雨姬对风姿算计她的事情根本不在意,她只是喜欢看风姿如同吃了苦瓜一般的小脸,这样轻松的感觉对她来说已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突然,素雨姬神色微微一动,风姿发现素雨姬变成了一阵轻风,轻轻拂过她的脸,拂过她的灵魂,对围棋的厌烦、诅咒都被风轻轻的带走。风穿过墙壁,吹出窗户,吹散整个临江城的压抑。
“贫道白石午夜在江心恭候素姑娘大架!”火暴的声音在客房里响起,就如同客房里突然多了一个隐形的人在说话一般。
“恭敬不如从命!”素雨姬嘴角笑容消失,脸再次冰结起来,冰冷的声音说道。
轻风散去,素雨姬脸上冰冷渐渐消融,看着风姿温柔的说道:“风妹妹,谢谢你这几天一直陪着姐姐,姐姐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块玉牌是素女宫的信物,你拿着以后拿着到素女宫去找姐姐玩。”
素雨姬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块玉牌放在风姿手里,接着说道:“好了,快回家去吧,深夜里不声不响的从家里跑出来,若你是普通女儿家,你父母还不急死!”
风姿迟疑了一下,收起玉牌,道:“姐姐,等我到了素女宫的时候,你一定要到素女宫门外来接我啊!”
素雨姬眼中闪过一丝感动的神色,微笑着点点头,道:“姐姐答应你!”
“姐姐,我走了!”风姿笑着拿起北斗七星剑跑了出去,两行泪水无声的从脸颊滚落。短短十余日时间,两人之间培养出比亲姐妹还要亲的感情,但现在,她却必须离开了,她不能让素雨姬在面临强敌的时候为她而分心。
素雨姬微微闭上眼,眼的缝隙中似乎有泪光闪动。
百花楼酒窖,楚风和不戒和尚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上,嘴里呼出浓重的酒气。突然,两人计划同时跳了起来。
“九宫山的牛鼻子来了,疯子,看来你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不戒和尚笑着说道。
“死和尚,本少爷再提醒你一次,不许再叫我这两个字,否则我和你急!”楚风气急败坏的说道。
不戒和尚纳闷的抚摩着光头,道:“叫你小牛鼻子你都一点不在意,怎么一说‘疯子’两个字,你就变成这样?”
“不戒大师,算我求你了,你就别说这两个字了好吗,我现在这么倒霉全是因为这两个字啊!”楚风痛苦的说道。
“疯子,风姿……”不戒大笑起来,“原来你是怕风姿……”
不戒话未说完,楚风已掐住不戒的脖子把后面的话掐了回去,“我让你个死和尚再说,本少爷现在好不容易要脱离苦海,你提这两个字想让本少爷再倒霉啊!”
“好了,我不说可以了吗?”不戒艰难的拌开楚风的手,喘着气说道,心里却补了句话:“越来越像疯子了!”
临江城处江面颇宽,江流甚是平缓,残缺的月亮挂在暗蓝的天空,柔和的月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随波而动,在连天的蛙鸣虫叫声中显的宁静而美丽。但可惜的是,站在江心的白石道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却使方圆数里内一片死寂。
素雨姬一身素白衣裙,素白丝带挽在腰上垂下两枚寒玉环,在月色下凌空走来,玉环随着脚步丁冬作响,可与皓月争辉的容颜,离尘的气息,有如仙子嫡尘。素玉姬落在白石道人百丈之外的江面上,瞬息之间,百石道人身上的杀气更加浓烈。
“素姑娘,你伤我弟子,可是欺我九宫山无人!”白石道人怒气冲冲的说道,脚下江面荡开一圈圈涟漪,如一道道小浪涌散开来。
“要打就动手,本姑娘还有事,没时间陪你在这里聊天。”素雨姬的话语一如既往的平静和冰冷。
白石道人怒哼一声,双手提在胸前,指掐剑诀,剑指前指,背上长剑脱鞘而出,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剑光在月色下把相距百丈的两人连接在一起,同时泄露的剑气也把两人之间的江面无声分开,漆黑的一线江底出现在月光下。
看着江面的裂痕,素雨姬心中浮现出一丝疑惑,却无暇多想,腰上丝带似是变成活物,自然下垂的玉环折身而起扑向已飞到素雨姬身前丈外的宝剑。两枚环佩先后撞上剑身,剑环相撞之声响起,宝剑四散而飞,纷纷落入江中。素雨姬神色微微一边,抽身急退,白石道人的宝剑并非在环剑相撞之下碎成几十片,而是自动分成几十柄剑落入水中,如此看来,白石道人定是隐藏着什么杀招。但白石道人已从上空扑下,和素雨姬纠缠在一起,使她难退分毫。
裂开的江面平复,激起数丈高的水墙,水墙跌落在江面上,顿时,江面如烧沸的水锅剧烈的翻滚着,一排排浪花向四面八方涌去。白石道人的修为要逊素雨姬一筹,素雨姬两掌震的白石道人空门大露,接着一掌按向白石道胸口,白石道人慌忙挥掌迎上,两人双掌无声的合在一起,白石道人吐出一蓬血雾倒飞而出,但占尽上风的素雨姬却迟疑了一下,没有追击,在她脚下,一圈房高的巨浪向四面八方涌去。
这里江面宽广,江边有不少鱼村,若任巨浪蔓延,再和先前的波浪堆积在一起,将不知会有多少人在江水中失去家园和性命。素雨姬玉掌暗和天地间韵律如微风一般拂过,看似轻盈,却又如同承受着难以负载的重压,白皙的肌肤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脸上也浮现出吃力的红晕。
兴波容易平浪难。
随着素雨姬的手势,翻滚的江面渐渐平静下来,然后如平静的镜面,连一丝波纹的也没有,映照着天空中的明月。
这时,江底亮起点点星光,星光浮上江面,七十二柄宝剑分成八组分布在素雨姬周身百丈方圆的江面上,剑尖向下笔直的立在乾、坎、艮、震、巽、离、坤、兑位上,每组九柄又按九宫方位三三排列,九宫八卦剑阵。素雨姬心里萌生彻骨的冰寒。
九宫八卦剑阵是九宫山守山大阵,由七十二柄通灵宝剑布成,每九柄剑为一组,按照九宫方位排列,八组剑则以八卦方位排列,卦相、宫位随时辰交替而变化。陷入阵中,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卦位的九柄剑伴随着天、地、水、火、雷、风、山、泽之相次第攻来,若入中宫,七十二柄剑和天、地、水、火、雷、风、山、泽之相同时攻来,除非天上仙、佛,否则无人能挡一击之威。
白石道人以自己佩剑分成七十二柄剑布下的九宫八卦剑阵虽然威力远不及九宫山的守山剑阵,但要杀此时位于中宫、修为胜他不多的素雨姬却足够了。
看着站在剑阵外的白石道人,素雨姬眼中却充满了杀机,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要杀一个人。若她猜的没错,约她在江上决斗,剑气割开江面,又被她轻而易举两掌震的空门大开,看似乎被逼无奈的与她对掌,然后泄露气机激起巨浪,这都是白石道人蓄意而为,目的就是为他步下九宫八卦剑阵赢得时间。
以沿江两安的百姓性命赌她素雨姬会不会放弃追杀他的机会!
“九宫山以名门正派自居,诬素女宫为魔门邪道,居然也会使用出如此毒辣手段,为置我于死地而丝毫不在意两岸百姓生命!”素女姬冷声说道,却没有做出丝毫举动,陷身阵法之中,任何轻举妄动都会招致阵法的攻击。
“素姑娘也许不知,三百年前,这临江附近江域有一孽龙兴风作浪,后被一高僧降伏锁在江底,并在江边盖下一座伏浪寺,寺中供有一件神物——伏浪珠,莫说你我刚才掀起的那点浪,就是再胜数倍,不等到江边,也会消于无形。”白石道人微笑着说道,身上那里还见一丝火暴气息。
“都说白石道人脾气火暴却为人直爽,只是有些护短,看来所有人都轻视你了。现在就让本姑娘看看九宫山的九宫八卦剑阵是不是像传说中那样厉害!”素雨姬冷声说道,丝带上玉环脱落丝带携着风雷之声飞向白石道人,丝带则迎风而长护住全身。
与此同时,布成剑阵的七十二柄宝剑同时闪过烈日般光芒,七十二道光影脱剑飞入空中,变成与布阵宝剑一般无二的七十二柄宝剑连同天、地、水、火、雷、风、山、泽之相从四面八方同时攻向素玉姬。
刹那之间,素雨姬仿佛身处一个天塌地陷的世界,使她的精神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考验中,而水、火、雷、风、山、泽之相则由虚变实,每一样都可以把她的身体粉碎,七十二柄飞剑得卦相之助,威力似乎无穷变大。
素雨姬见势不妙,急忙招回玉环在身边飞舞,有如两只灵巧的玉色蝴蝶,撞开每一柄近身的飞剑,丝带则把水、火、雷、风、山、泽之相阻在身体五尺之外。
十七 莲花宝典
剑,再一次在寒玉环的撞击下破碎,然后消散,而天地之威对素玉姬精神造成的压力却越来越大,丝带在水、火、雷、风、山、泽之相毫无间断的攻击下,防御的范围已经越来越小,素月姬眼里流露出绝望的神色,她已经尝试过她所能想到的所有冲出剑阵的方法,但无一例外,她最后还是被逼回原地。
“这就是师父说的没有经验吧!”素雨姬冰冷的脸上浮现出苦涩笑容轻声自语道。这是有生已来第二次对敌,第一次是百年前她刚修炼到炼气化神境界的时候,那一次,她也是到世俗中查看素女宫置办的产业,当时,她遇到一个修为远在她之下的淫贼,但最后却被身负重伤的淫贼逃走。
又一柄飞剑在寒玉环的撞击下破碎,但同时,寒玉环也发出一声嘶哑的声音,一条裂纹出现在寒玉环上,素雨姬元神一震,一绺血丝从嘴角蔓延而出,在下巴上汇聚成一颗血珠滴落在素白的衣裙上。
“风姿妹妹,原谅姐姐,你到素女宫的时候姐姐不能到门外接你了!“素雨姬轻声说道,眼中闪过决绝的神光,嘴里喷出一口鲜血,已经有些萎靡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前所未有的气势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天魔解体大法,这是她从素女宫里收藏的几页天魔宫绝学上看到的,可以在瞬息间把人的修为提高一倍,但代价可能是全身经脉尽毁从此散功,数日内步向死亡,最好的结果也需要闭关数百年才可能伤势痊愈。
左右是个死,高傲的她不能容忍自己窝囊的被杀死。
丝带上闪过耀眼的光芒,发出“呼啦啦”的声响抖动着,水、火、雷、风、山、泽之在丝带的剧烈抖动下,缓缓向后退缩,然后停在丝带三尺之外,难越分毫。素玉姬挥手收回寒玉环,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吐在寒玉环上,鲜血如水滴在沙土上一般,迅速的浸渗入寒玉环里,消失的无影无踪。随即,柔若月色的碧绿光芒在寒玉环上亮起,却比那月光还要明亮上几分,上面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
双环完好,轻轻在撞在一起,发出清脆而幽雅的声音,分飞开来,画出两条碧绿的螺旋,仿若两只翩飞的玉色蝴蝶,相互缭绕着向白石道人飞去,幽雅而美丽,但速度却比白石道人的飞剑更快,也更致命。
与此同时,素雨姬脚下江面骤然向下一沉,一圈两三层楼高的巨浪涌起,挟着吞天灭地的威势冲击向剑阵。
看到素雨姬的防御圈越来越小,寒玉环也出现裂纹,白石道人似已看到素雨姬死于乱剑之下的场面,但他并未敢有丝毫放松,修行之人往往会有一些保命或与敌携亡的手段,因此,越是这种时候越危险,丝毫疏忽就会重伤甚至丧命。
但他却没想到素雨姬会天魔宫的天魔解体大法,否则他发现素雨姬的异常后,会第一时间逃离这里,然后再折返回来。他的剑阵绝对困不住修为增加一倍的素雨姬,除非他的剑阵是用七十二柄与他佩剑不相上下的宝剑布成,那样的话,他有信心困住一个刚修炼到炼虚合道的人。
寒玉环饮血愈合时,白石道人已察觉到一些不对,因此玉环飞向他的时候,他没有继续攻击素雨姬,而是迅速调动七十二柄飞剑去拦截寒玉环。
飞剑在两枚玉环的碧光里破碎、消散,似乎丝毫不能拖延玉环的速度,须臾之间,七十二柄飞剑已消失一空,七十二道剑影再次从剑阵上升起,由虚变实拦截在玉环之前,但与此同时,巨浪已撞击在剑阵上。
素雨姬之前曾兴浪冲击过剑阵一次,但波浪不仅没对剑阵造成丝毫影响,反被反弹回来,险些伤到她自己。就在素雨姬担心巨浪再次被反弹回来的时候,碰撞在一起的剑阵和巨浪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同时粉碎跌落在江水中,白石道人身体一震,倒飞出数十丈之外,从嘴里喷出的鲜血洒在江水中,荡开一片片猩红。
拦截在寒玉环前的飞剑顿时消失,眨眼间,寒玉环已飞到刚刚在江面站定的白石道人身前。白石道人神色剧变,却已不及闪躲,急忙一挥手中拂尘,不顾受伤的经脉,运起全身真元,尘丝聚集如鞭抽在寒玉环上,同时,向后急退。玉环飞势为之微微一缓,随即连同拂尘撞击在白石道人胸口上,后退的白石道人再次倒飞出去。
白石道人跌落在江面上,随着冲天而起的水花沉入江水里,寒玉环在空中一个盘旋,俯冲而下,再次扑向白石道人胸口。看着破水而入的寒玉环,白石道人勉强凝聚起一丝混乱的真元,在水中燃起一张水遁符。一抹淡光笼罩住白石道人,淡光散去,水中的白石道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失去目标的寒玉环碧光散去,发出一声哀鸣,翻滚着沉入江底。
素雨姬抬起玉手,擦去嘴角的鲜血,伤感的看了一眼寒玉环沉入江水的地方,寒玉环是她百年之前请一老玉匠所雕,是她最喜欢的一件东西,但她不知她是否还有机会回到素女宫,因此她不想玉环落入凡俗之人手中,不如让它沉入江底。素雨姬腾空而起落在江边,看了一眼远住黑糊糊一片的临江城,冰冷的脸上浮现出苦涩的笑容,她希望楚风还在百花楼里,她要赶在天魔解体的效果消失之前找到楚风,了却她生命中的最后一件事。
冲天恨意应面而来,黑色的身影缓缓向她走来,是一个英俊却非常阴柔的男子。素雨姬脸上浮现出落寞的神色,她不知何人会对她有如此大的恨意,但却知,她已经无暇去了解她最后的心愿。
男子走到素雨姬身前丈外站定,阴柔的声音蕴涵着无边的恨意,道:“素姑娘,可还记得在下慕容天!”
慕容天,就是素雨姬百年之前所遇的淫贼。当时,素女宫的一处绣庄被处于炼精化气后期的慕容天盯上,主持绣庄的素女宫弟子被杀,整个绣庄成为慕容天的淫窝,视察素女宫产业的素雨姬得知此事后大怒,重伤慕容天,但就在准备取慕容天性命的时候,慕容天震碎全身衣服,赤身祼体的出现在素雨姬面前,素雨姬手足无措的急忙闭上眼睛,本来飞向慕容天脑袋的寒玉环也打在了慕容天下身,等素雨姬回过神来睁开眼,慕容天已逃之夭夭。
“知道吗,百年来,我不知道是该恨你,还是该谢谢你!”慕容天的声音更加阴柔,眉宇之间甚至流露出女儿家才有的媚态。
依靠天魔解体大法暴涨的真元正在缓缓散出体外,素雨姬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暴涨的真元完全消散之时,就是她散功之时。挽在腰上的丝带从腰上脱落,如钩魂的绳索一般缠绕向慕容天脖颈,与此同时,素雨姬玉掌一翻按向慕容天胸口。
但素雨姬已无法缩短两人之间丝毫的距离,就连体内的真元也不再流动。一条拇指粗的透明绳索不知何时已缠绕在她的腿上,须臾之间,已把她如粽子一般包裹起来,也使她的真元如深冬的蛇一般冬眠起来。失去真元的支撑,已经缠绕在慕容天脖子上的丝带顿时如一条死蛇一般无力的垂下身来。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纯洁,居然屡次被这么简单的手段所欺骗!”慕容天说着,非常女性化的用手撩起丝带放在鼻下,迷醉的嗅着说道:“处子的体香,我最喜欢了!”
素雨姬眼中流露出绝望的神色,舌入两齿之间,用力咬下。
“这样可不行,奴家还没有好好报答你的大恩,你怎么可以死!”慕容天的声音完全变成了女人,身上的怨恨也突然消失了,手温柔的在素雨姬身上抚过,素雨姬失去了咬舌的力气,如一根面条般向地倒去。
慕容天把素雨姬抱在怀里,拿出一颗丹药放入嘴里,然后吻在素雨姬嘴上,用舌头把丹药度入羞愤难以、绝望的闭上眼睛的素雨姬嘴里。
慕容天抬起头,甩开头上发巾,垂下一头长发,一个美丽不在素雨姬之下的女子笼罩在月色下,妖艳而惑人心弦,充满诱惑的声音道:“你放心,奴家现在也是女人,叫花慕容,不会让那些臭男人碰你的!”
花慕容说着,把素雨姬抱在怀里,向临江城走去,“你知道吗,百年前,奴家被你所伤逃走,误入一位前辈高人洞府,得到一卷《莲花宝典》,修成之后,奴家就变成了自己最喜欢的女子。
离开洞府之后,奴家一直在想,要好好报答你。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给了奴家一个报答你的机会,当奴家听说你在临江城的时候,就连夜感到这里,却不想你居然还是那样单纯,还上了那个牛鼻子的当,以后有机会,奴家一定帮你报仇!”
素雨姬此时已是彻骨冰寒,《莲花宝典》是一门在魔道口中都是魔功的心法。两千年前,当时王朝更替,一个无名小太监流落到宫外,得到一卷只有女子能够修炼的心法,却不想小太监居然胡乱练成,还变成女儿身,百年之功抵的正常修炼练五百年,难悟天地之道,身体却坚若金精,即使佛门的金钢不坏之身也要逊色几分,寻常飞剑、法宝和术法难伤分毫。但心性却也从此大变,忽男忽女,喜怒无常造下无边杀劫,后被两位炼虚合道的高人联手击杀,《莲花宝典》也下落不明。
现在,又出现了一个疯子,而自己却落在了这个疯子手里。素雨姬不敢想象自己的结局。
花慕容抱着素雨姬渐渐远去,空旷的江边显现出一男一女两人,正是楚风和陆月眉。
“月眉姐,你去江里把素雨姬那对玉环找来好吗,肯定能换不少钱,这样我们回家的时候就不用担心没钱用了,我在这里等你,你看好吗?”楚风看着陆月眉巴结的说道。素雨姬离开临江城的时候,他本已准备离开,但当他感觉到素雨姬与人比斗的气息时,他心中却萌生再见素雨姬一面的想法。
陆月眉摇摇头,笑着说道:“公子,我陪你去,水月洞天用来对付疯子效果会非常好!”
楚风见心思被陆月眉识破,脸微微一红,道:“答应我一件事,若没有我许可,绝对不可以出手!”
陆月眉点点头,道:“我回伞里好了,公子不叫我出来,我绝对不出来!”
“那好,我们走吧!”楚风说着,再次在身上贴了一张隐身符,这是他离开海岛的时候,醉道人给他的,一共给了他三张,据醉道人说,他画的隐身符,即使散仙也不能看破,他完全相信这一点,因为就他自己画的隐身符,素雨姬就不能看破,若非有风姿和素雨姬在一起,他早就逃之夭夭了。
十八 恩怨难明
烛光摇曳,素雨姬仰面躺在床上,身上已无片缕,透明的绳索把她绑成羞人“大”字形固定在床上,金猊香炉升起袅袅香烟,花慕容穿着一件粉红的肚兜,爬在素雨姬身上,舌头在素雨姬锦缎般的肌肤滑过,留下一道道淫糜的水痕。
素雨姬的眼冰冷而平静的看着头上红帐,身体因天魔结体大法而受的伤正在慢慢愈合,她知道,这是花慕容先前所喂她那颗丹药和身上绳索的功效,绳索令真元蛰伏在经脉中,丹药才可以治疗体内的上,否则,任何疗伤丹药也无法在散功的时候起到治疗作用。若没有花慕容存在,这绝对是个好消息,但现在,这对素雨姬来说,却是坏的不能再坏的消息,她连寻求解脱的最后机会都失去了。
只是不知这条绳索是什么法宝,居然能在绑住人的同时,令真元也蛰伏起来,也无法与天地间的灵气沟通,使修行之人完全变成一个普通人。
想到这里,素雨姬又去想她所经历过的每一件事,她必须分散她自己的注意力,她已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热,心中也有欲火在燃烧,因为弥漫在房间里的香味,那香显然是一种瑃药,她已不能运功抵抗,只能靠分散注意力来缓解身体越来越强烈的欲望。
楚风隐身坐在房前,贴着符指的墙壁如那日素雨姬的屋顶一般变的如水晶般透明,房间里的淫糜气息令他面红耳赤,但却不敢因此而有丝毫分心,一根只有手指长的羽毛立在他手掌上,正是缩小的千羽。千羽很淡的魔气慢慢变的更淡,最后完全隐藏起来。
楚风把千羽放在门缝边,然后,千羽变的柔若无物一般,毫无声息的从门缝钻进房间,贴在地上,蠕动着向花慕容爬去。通过透明的墙壁,看着在地上蠕动的千羽,楚风在心里轻轻的说道:“师父,对不起,我还是使用千羽了!”
楚风从醉道人那里听说过《莲花宝典》的可怕,他不知道千羽是否能伤到花慕容,他也没有奢望他自己可以凭借几件法宝杀死花慕容,他只是想引开花慕容,然后让陆月眉去救人。但他也必须在引开花慕容的同时,为自己创造逃走的机会,让千羽附在花慕容身上,在必要的时候给花慕容来一下,绝对可以给他创造很大的机会。
千羽钻进花慕容的衣服,然后潜伏起来,楚风微微一笑,然后揭下贴在墙壁上的符纸,小心的向这座位于临江城内的宅院外走去。
素雨姬冰冷的眼渐渐迷离,身体里的欲火已在燃烧她的理智,白皙的身体泛着醉人的粉红,下身已渗出涓涓细流。花慕容舌尖卷住素雨姬的耳珠,同时在素雨姬耳边轻柔的说道:“知道吗,你冷冰冰的样子虽然很迷人,但真的不像一个女人,要知道,这样的女人虽然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望,却不会有男人喜欢……”
花慕容说到“男人”两字的时候,后边的话已变的如那香炉中升起的轻烟般那样飘渺,眼中妖娆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仇恨,一巴掌打在素雨姬脸上,狰狞的笑着说道:“臭表子,你居然敢让我做不成男人,我要把你卖到最低贱的妓院去,让你千人骑、万人躺,变得连一条姆狗也不如,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好好享用你的身体!”
花慕容说着,一口咬在素雨姬Ru房上,血从花慕容嘴角渗出,从高耸的Ru房上流下,同时,肆虐的双手在素雨姬身上留下一处处淤痕。
楚风出了宅院,显出身形,放出黑伞里的陆月眉,拿出两张隐身符交给陆月眉,说道:“月眉姐,我把那人妖引出来之后,你就进去把素雨姬带走。这两张隐身符一张你用,一张贴到素雨姬身上,救了人之后马上走,最多我把那人妖引到九宫山去!”
陆月眉点点头,把一张隐身符贴在身上,隐身走进宅院,有黑伞的保护,她并不担心楚风的安慰,实在没办法收局,她身上还有一招醉道人教她的保命绝招,足可以保住她和楚风的性命。
楚风双目微闭盘坐在地上,双手捧着酒葫芦放在双腿之上,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酒葫芦上。血祭,可以利用本身精血使法宝、飞剑零时发挥出数倍于原来的威力,本身修为却会因此而衰退,素雨姬在江上血喷寒玉环用的就是血祭。血渗入酒葫芦,毫光闪过,葫芦盖自动打开,一柄三寸长透明小剑浮出葫芦口,剑身欢跃的颤动着,似乎在为数百年来终于有人使用它而欢喜雀跃。
“去!”楚风轻声喝道,小剑飞上夜空,然后俯冲而下,随着因剑身折射而出现的月光紊乱,小剑穿过窗户,无声无息的射向花慕容脖颈。
花慕容心生感应,侧身一掌击向小剑。小剑如同灵巧的飞燕一般,一个细微的弧度让过花慕容的手,然后在花慕容手腕上盘旋一周,继续飞向花慕容脖颈。
花慕容比女子还要漂亮三分的手无声从手腕上滑落,他本人甚至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花慕容神色一变,他没有想到小剑居然会如此锋利能够伤到他,身体迅若急电的侧飞而出,完好的手一招,捆绑在素雨姬身上的透明绳索飞入手中,如鞭子一般抽向小剑。
他虽然还有其他几件法宝,但他想不出哪一件能够挡住可以削下他手的小剑,这条偶然得来、还未能轻松役使、名为缚仙索的法宝也许是他唯一的机会,虽然这样一来,他可能会多出一个敌人——素雨姬。
缚仙索准确的横扫在小剑上,但却扫在了空处,小剑突然消失在空中。
一道毫光在月色下飞回楚风手中的葫芦中,他背上的黑伞不知何时已撑开在他头上,荧荧青光把他包裹其中,进入他的身体,滴润泽着他已干涸的经脉,汇聚成微弱的真元缓缓流淌在经脉里,然后注入已空空如也的丹田。
从小剑飞上空中的那一刻,楚风发现自己的心神和小剑连接在一起,可以感觉到小剑如雀鸟挣脱牢笼飞向穹宇一般的欢跃,斩断花慕容手时如淘气孩子的顽皮,感知到小剑周围的一切。但他的真元也通过这种无形的连接被小剑源源不断的吸走,尤其是在小剑削断花慕容手的那一刹,所有真元瞬间被抽空。
幸亏背在身上黑伞就如他往昔在海中与海浪搏斗时一样,在他真元用尽之时,缓缓注入一股细流在他身体里,否则,他真担心自己会真元尽失而亡。但他也没有足够的真元支撑小剑伤敌,只能把小剑收回来。
片刻之后,楚风睁开眼抬手抓住伞柄,有些虚弱的站起身走进宅院。素雨姬并没有乘机逃走,而是与花慕容纠缠在了一起,虽然很危险,但他必须把素雨姬救走,同时他还想再送一份大礼给花慕容。
陆月眉出现在楚风面前,劝说道:“公子,你已尽最大力帮素姑娘了,是素姑娘放弃逃走机会的,你不要再进去了好吗?”
“月眉姐,事情因我而起,我若这样离开,素姑娘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你愿意帮我吗?”楚风微笑着说道,表面的浮躁消失不在,散发着如那海中礁石一般的稳重。
陆月眉点点头,眼中闪过嫉妒的光彩。
楚风见陆月眉同意,身上的稳重如果装出来的一般,顿时消失,脸上浮现出狡黠的笑意,道:“月眉姐,你先用水月洞天逗逗那疯子,然后我再送他一份大礼!”
陆月眉没有说话,手中冰箫在月色下消散,未几,花慕容和素雨姬所处房间周围十数丈的空间已笼罩在淡淡的薄雾之中,薄雾得月光之助,显的更加迷离、美丽。
素雨姬的攻击凌乱而疯狂,欲望的火焰已快要吞没她最后一丝理智,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散功,也不知道自己的理智什么时候会被欲火完全吞没,她只希望在这之前可以看到花慕容倒下去。但即使如此,她依然不想牵连到世俗中人,只是用拳脚做着无力的攻击。
花慕容虽然断了一只手,但此刻的素雨姬并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威胁,他相信自己可以轻易拿下素玉姬,但他却不敢。他相信有一个修为不在素雨姬之下的人隐藏在附近,只有这样的高手才不能被他发现,一个这样的人拥有一只来去无踪、可以伤到他的诡异小剑,并在暗中窥视时刻准备给他致命一击,他那里敢在素雨姬身上投放太多心神。
因此,他只是在躲闪着素雨姬的攻击。
突然,花慕容神色微微一动,眼中却流露出疑惑的神色,他感觉到了楚风和陆月眉的气息,但那气息都很弱,根本不可能对他造成伤害,难道他们是炼虚合道境界的高人,只有炼虚合道境界的人才可以完全控制自身的气息。但楚风和陆月眉的对话却更让他疑虑,“水月洞天!”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水灵珠的气息,重重疑虑升上心头,花慕容突然醒悟过来,上当了!
花慕容急忙驭使缚仙索护住全身,透明小剑再次出现在他眼前。缚仙索卷过去,小剑在缚仙索下粉碎。看见伤到他的诡异小剑在缚仙索下粉碎,花慕容得意的放声大笑。笑声嘎然而止,小剑的每一块碎片都变成一把小剑,向他刺去……
千羽从花慕容衣服里飘飞出来,一道白光闪过,钉在花慕容的断腕上。
楚风不知道千羽是否能伤到花慕容,但他却知道,断腕绝对是花慕容此时最大的弱点。漆黑可以吞噬一切的黑雾陡然从千羽上弥漫出来,包裹住花慕容,水月洞天从门窗的缝隙中逸出房外,素雨姬双掌同时拍在花慕天身上。
包裹在黑雾中的花慕容散成一蓬飞灰飘荡在空气中,缚仙索在尘埃中跌落在地上。
黑雾尽敛,露出漂浮在空中、纤尘未染千羽。淡淡的黑光在千羽上闪过,两根一般无二的千羽出现在空中,然后再次合而为一,飞回到楚风身边,散碎成点点光斑缭绕在他周身,然后同时敛入他的身体。瞬息之间,楚风感到先前消耗的真元已完全恢复且有略有所长,心中却浮现出杀戮的欲望。
握在手中的黑伞洒下青光把楚风笼罩起中,然后缓缓流入他的身体,但体内的真元却在抗拒青光的进入。楚风急忙引导青光消弭真元中的狂暴气息,同时走到素雨姬所处的房间前,推门而进。
一具火热的身体扑入他怀里,在他身体上扭动、摩擦,双手同时撕扯着他已有些破损的道袍,呻吟的声音诱惑的说道:“杀了我好吗?”
东海之上,醉道人依旧盘坐在水潭边的那块青石上,只是目光却注视着潭水,潭水里显现出数千里之外素雨姬在楚风身上扭动的影像。醉道人看到此处,挥袖一拂,潭水荡起粼粼波光,水中影像顿时消失无踪。醉道人拿出一只酒葫芦,慢饮一口,嘴角促狭的笑容自语道:
“臭小子,做的很不错,看来以后就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虽然不听师命妄用千羽该打,但连这点勇气也没有,也就不配做我老道的徒弟了。
你也很快就会明白那本《和合双修》的用处,不过,惹上素女宫的女人,臭小子你就慢慢消受吧!”
十九 素女心经
一只灰色的毛驴慢腾腾的走出临江城北门,楚风骑在毛驴背上,不时用酒葫芦往嘴里灌着酒,以往越喝酒越亮的眼此时也如醉道人一般越喝越眯的细。他有了烦恼,往昔那个无忧无虑的楚风长大了.事实上,就在不久前,他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素雨姬带走了他心中的一份牵挂。他很想每一刻都能见到素雨姬美丽的身影,听到她的声音,素雨姬却毫不迟疑的离去,他也不知该如何挽留。
花慕容在香炉里点的瑃药真的很厉害,当毫无防备的他吸入房里第一丝空气的时候,他的身体里已燃烧一团欲望的火焰,当赤祼的素雨姬扑进他怀里的时候,真元里的狂暴气息变成疯狂的欲火,他甚至没有听清楚素雨姬的话,已和素雨姬一起沉沦在欲海中,却不知与此同时,素雨姬也在步向死亡之境。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修行之人多是无情之徒,为增长修为早日成仙,不折手段!
素女宫不许宫中弟子嫁人,并不完全是因为仇视男人,更重要的是为了保护素女宫。这是素女宫宫主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的秘密,《素女心经》乃是由专供女子修练的双修心法演变而来。当时,素女宫的开派鼻祖素胜男被双修道侣抛弃,盛怒之下,避世南海孤岛。修行之道讲究阴阳调和,而素胜男所修心法却必须男女双修才能达到阴阳调和的效果,若不寻人双修,时日一长,就会因为阴气大盛、阴阳失调而走火入魔。
已被男人伤透心的素胜男早已决定,即使走火入魔散功而亡也不再找男子双修,但她又不想就此丧命,因此潜心研究所修心法,希望可以从中找出一条生路。历经百年,已经走火入魔致使双腿残废的素胜男终于找出一条生路,开创出可与正魔两道几大门派心法相媲美的《素女心经》。但《素女心经》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若与男子交合,在Gao潮来临之时,全身修为就会泻入男子体内功力尽失而亡,而男子则可不费吹灰之力完全炼化女子的九成修为,除非男子在女子修为泻出之后,再还给女子。
素胜男想不出谁会在轻易得到别人九成修为后再吐出来,因此在创立素女宫后立下门规,门中弟子不得出嫁。
伴随着素雨姬的泻身,真元疯狂的从下身冲进了楚风的身体,把楚风弱小的真元吞噬,却驯服的在经脉中流淌,温柔的扩充他的经脉,沉沦在欲海中的楚风恢复了一些清明。楚风看到身下素雨姬的身体因为真元流逝在颤抖,他知道,若如此下去,素雨姬将散功而亡,他想要分开两人的身体,他们的身体却结合的比此前任何时候都要紧密,不能分开丝毫。
温驯的真元流入丹田,把千羽包裹其中,安静悬浮在丹田中央的千羽开始疯狂吞噬这些真元,发出温柔的光芒,并分离出一片羽毛的影子,一点点由虚变实,千羽将再修复一羽。楚风脑海中闪过瞬间的慌乱,随即吻上素雨姬的唇,按照《和合双修》里的心法,把素雨姬泻入他身体的真元度了回去。
若为提高修为而使素雨姬丧命,还不如直接用千羽去杀戮!
楚风吻上素雨姬唇的时候,似乎听到灵魂深处发出的一声爆炸声,耳鸣目眩中,他的灵魂和素雨姬的灵魂融合在一起,把彼此的一切展现给对方,然后两个灵魂散失在天地之间,天地之间的风起云涌、盛衰兴败尽纳胸中,这是从炼气化神晋入炼神还虚境界的标志——天人合一。还没有达到炼气化神的楚风并不可能因此直接晋入连神还虚,但做到天人合一就代表着从此以后可以轻松自如的采气炼身,使他更容易修炼到炼气化神,而到时要突破到炼神合还虚也会变的如水到渠成一般简单自然。
拥抱在一起的楚风和素雨姬紧紧贴在一起,下身相连,四唇相交,真实存在,却又给人如轻烟一般虚无飘渺的感觉,真元在两人体内形成一个循环,从下身进入楚风体内,再由渡入素雨姬嘴里,同时牵引着天地间的灵气进入两人身体。千羽的虚影实化并为因为失去素雨姬真元而停止,而是在牵引入身体的灵气支撑下继续实化,黑伞无声的撑开漂浮在两人身体上空,荧荧青光笼罩住两人,注入两人的身体,同时一丝丝抽出千羽的魔气,在两人体外炼化。
两人醒来已是三天之后,赤祼相拥的两人四目相对,素雨姬冰冷的脸比往昔多了一些妩媚,手按在楚风胸口,只要真元一吐,他就可致楚风与死地,但她却在犹豫。他看到了她的身体,又夺走了她的清白,按照素女宫的门规,她必须杀了他。但他却为了救她不惜以身犯险,而且,她也无法对他兴起丝毫杀机,她对楚风的恨已在灵魂融合时消散的无影无踪,有的只是在心中悄悄孳生的柔情。
沉默的起身,沉默的穿上衣服,沉默的离开,拉开门的时候,素雨姬突然停住脚步,不敢回头的说道:“千羽的事情别让任何人知道,若被人知道,就杀了他!”
楚风点点头,跳下床,拣起花慕容遗下的缚仙索,道:“你把这个带走吧,我留着也没用!”
素雨姬挥手一招,缚仙索飞入手中,沉默的走出门去,已沉在江底的寒玉环发出欢愉的振鸣,飞出江水,在空中画下两道碧光,套在素雨姬挽回腰上的丝带上,随着素雨姬一起离去。
骑在毛驴上的楚风突然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挠挠头,眯着的双眼陡然睁开,懒洋洋的说道:“舍不得就找回来,找不回来就抢回来,打不过就骗回来,为这点小事伤神,被老道知道还不笑死!”
有件事却让楚风非常郁闷,甚至抓狂。千羽和他丹田内的金丹合而为一之后,千羽就成了他存储真元的地方,而当把千羽唤出体外的时候,丹田内就会出现一只由他真元组成的千羽,他本身的真元并不会因此减少一分,只是在他修炼的时候,从天地间采来的灵气会被千羽吸走三成,剩下七成则炼化成真元存储在千羽里。
经过和素雨姬和双修,他以为自己的修为会突飞猛进,但事实上,他的修为并没有增长多少,也就比原来高出那么一点点,天人合一时牵引入身体的大量天地灵气全被千羽吸收了。更严重的是,千羽现在会抢走所有进入他身体的灵气,不给他留下一分一毫炼化成真元,而且还会在他不修炼的时候,直接通过他的身体采取天地灵修复自身。
千羽由一千零一支羽毛组成,花慕容的全身修为只修复了一支,而他和素雨姬双修三天于天人合一牵引入身体的大量灵气只修复了一支的三分之一不到,若是这样的情况一直维持到千羽完全修复,就算修复一根羽毛只需要一年时间,楚风拌着手指头算到,九百九十九根羽毛就需要九百九十九年,修行千年还是炼精化气,楚风看到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
当然,千羽修复带来的好处还是有的。千羽现在有两支,经过几天的练习,他现在可以分成两个人,都可以作为本体把另一人变成千羽招回,修为只有原来的一半,比一个也厉害不了多少,只是用来逃跑会非常管用,再加上隐身符,用来干坏事简直太方便了。
同时,他现在随时可以感觉到在他入定时曾出现的女子,应该是因为千羽上魔气的淡化,那个女子目光已不像原来那样凌乱而疯狂,他甚至可以感觉女子想要和他交流的愿望,这说明他与千羽融合又曾进了一层,等他完全与千羽融合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可以变成千羽一般的不灭之身,即使他打不过,也没人能杀的了他。
想到这里,楚风脸上郁闷之色顿时被喜悦所取代。
两个月后,楚风回到了他阔别七年的崂山城,站在楚家门前,楚风终于明白近乡怯情的含义,随着家门越来越近,他的脚步却越来越慢,终于,他走到了门前,颤抖的手抓起门环拍响了家门。
“来了!”苍老了许多却非常熟悉的声音响起,门缓缓拉开,一位五、六十岁的老人楚风眼前。
“原来是位道长,道长稍等,老朽这就去拿些钱米来!”老人说道,转身准备去取钱米。
“韩爷爷,我是小风啊,您不认识我了!”楚风嘴角微微上翘,笑着说道,他心中激动已平静下来。
老人叫韩升,自小在楚家帮佣,岁数大了之后人也闲不下来,楚风的父亲楚清誉不忍再让老人操劳,于是让老人看守门房,接送一下往来的客人。
“你是风少爷!”韩升满脸欢喜,回头冲门里喊道:“老爷,风少爷回来了。来人,快去告诉少爷、少奶奶风少爷回来了!”
韩升话还未落,一个年纪不在韩升之下的老人已手里捏着几颗象棋子跑了出来,“啪”一声把棋子狠狠敲在楚风头上,“臭小子,你还敢回来!”
说着,棋子又向楚风头上落下……
楚风急忙捂住头,可怜兮兮的说道:“爷爷,我不敢了!”
老人正是楚风的爷爷楚明泰,老人把家里生意交给楚清誉后,就不再理会生意上的事情,天天跑到门房来和韩升一起下棋。楚风本来还希冀老爷子今天有事没过来,但现实是残酷的。
“不敢,这天下还有你不敢的事情!”老人一下就给楚风逗乐了,若是之前,只要楚风做出这副样子,他就会立刻把楚风从他暴怒的母亲手下救出来,但今天,从未打过楚风的老人的手中的棋子却毫不犹豫的继续落在楚风头上。
楚风急忙向韩升投去求救的目光,韩升却把头扭想一旁,看也不看他一眼,楚风心中痛苦的叫道:“完了,全家人都生气了,这次回来还不掉一层皮!”
看到楚家门前的闹剧,不少人围观过来,韩升眼中闪过一些恼怒,却急忙抓住楚明泰的手,道:“老爷,风少爷好不容易回来,是不是先进家里去?”
楚明泰这时才发现围观的人,点点头,伸手揪住楚风的耳朵拉进了门里。
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楚清誉拎着一根鸡蛋粗的棍子出现在楚风面前。“你个畜生还敢回来,看我不打死你个畜生!”
楚清誉说着,扬起棍子就往楚风身上落下。
“你敢!”楚明泰老爷子不乐意了,“你要是把我孙子打坏,我就把你赶出家门!”
楚明泰急忙收住棍子,怒道:“你个畜生,还不快见你母亲去!”
“是,爹!”楚风心中暗笑,轻轻的从楚明泰手里抽出耳朵跑着去见他母亲去。
看着楚风跑开,楚明泰把手里的棋子丢给楚清誉,微笑着说道:“清誉,风儿现在回来,夏家丫头半年前回来就没离开,你是不是去和夏镖头去商量一下,早点给他们两个把婚事办了,免得这个臭小子再跑了,我想早点抱重孙子!”
“我明天就带他去给夏兄赔罪去,然后顺便把婚期定下来,争取在年前给他们完婚,您看这样好吗?”楚清誉说道。
“你看着办吧,越快越好,我有点等不及了!”
二十 再见夏语
夏家镖局练武场,所有人都已被夏英豪叫走,只余下楚风和夏语两人。夏语不言不语走到楚风身前,两指并在一起,如利剑般刺向楚风。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她只知道自己从很久以前就决定要打他一顿。
楚风看着夏语的眼睛,没有出手,也没有闪躲,这是昨夜他老娘王氏面授机宜:
“夏丫头见了你之后,可能会有三种反应:第一种,夏丫头曾和你姐姐说过,见了你之后,要好好打你一顿,这样的话最简单,如果她要打你的话,就让她打,只要你不还手,就什么事也没了;
第二种,理也不理你,转身就走,这样就比较麻烦了,所以你就要一直缠着她向她道歉,直到她说话为止,这样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第三种,夏丫头见了你之后,和和气气的和你说话,那样的话,儿子,结婚之后就自求多福吧!”
剑指已到楚风眼前半尺处,夏语见楚风没有丝毫闪躲的意思,变指为掌,一巴掌打向楚风的脸。楚风很想躲,夏语虽然是他已经定下的媳妇,但被这样一巴掌打在脸上也是很难为情的事情,但想起他老娘的话,只能心中不停的祈祷着:“千万不要打啊,千万不要打啊……”
巴掌停在楚风脸上,夏语愤怒的问道:“为什么不还手?”
“夏语姐,是楚风惹你生气,挨打也是应该的!”楚风满是诚意的说道。
夏语强忍住心酸的泪水,退后数步,挥手一招,旁边武器架上一把宝剑飞入手中,横扫在楚风腰上,楚风顿时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
“出手,别以为你不还手,我就不会打你!”夏语说着,手中宝剑再次抽向楚风。
腰上火辣辣的疼痛马上让楚风忘记了他老娘的话,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看着再次抽过来宝剑,楚风正要闪躲,但他马上就放弃了。他看到了夏语含在眼里的泪水,想起青松道人和柳浪的事情,想起了他母亲昨夜告诉他的事情:
“你留书离家之后,你夏伯伯以为夏丫头说了刺激你的话,才让你决定寻师学艺的,盛怒之下把夏丫头赶出家门,还说如果夏丫头找不到你,就永远不要回家。半年前,你夏伯伯受了重伤,夏丫头赶回来给你夏伯伯疗伤,幸亏你虎子哥过来告诉过我们你的事情,否则你以你夏伯伯的性格,恐怕连门都不会让夏丫头进!”
楚风闭上眼睛,心中道:“夏语姐姐,如果这样能让你把心里委屈发泄出来,你就打吧!”
剑在楚风背上停下,夏语丢下宝剑转声跑开了。楚风睁开眼,拣起地上的剑,随手一挥,剑准确的落在武器架上。看着泪水滴在地上点点湿痕,苦涩笑容浮上他脸,原来他一时冲动的行为居然给这么多人制造了这么多麻烦。
楚风揉揉脸,向夏语离开方向追去。
两扇对着练武场的窗户,楚清誉和夏英豪的看着楚风追夏语而去的背影,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好了,他们小两口看来没事了,我们两个老东西也该放心了,夏兄,你看我们什么时候给他们俩把婚事办了?”楚清誉转过身来说道。
“当然是越快越好,我早就想抱外孙了!”夏英豪呵呵笑着说道。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找人看过了,下个月初六是吉日,你看怎么样?”
“没问题,不过你这次可要把风小子看牢了,你要让他再跑了,我可就要把女儿嫁别人了啊!”夏英豪半开玩笑的说道。
“门都没有,整个崂山城谁不知道你女儿是我儿媳妇,你要敢后悔,我就过来找你拼命!”楚清誉也开玩笑的说道。
“就你,杀只鸡都困难,还想来找我拼命。
说起打架来,你说语儿和风小子如果打起来,谁会厉害一点?”夏英豪的目光很有那么点让楚风和夏语打一架看看的意思。
“我也很想知道,不过,现在再借风儿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和语丫头动手,结婚之后就该疼老婆了,更不会打,你不说没什么,你现在一说,心里痒痒的,还正想知道结果?”楚清誉遗憾的说道。
“有你这样当爹的吗,盼着儿子和儿媳妇打架?”夏英豪满脸促狭笑意的质问道。
“有你这样当爹的吗,盼着女儿和女婿打架?”楚清誉回击道。
两人相视大笑。
楚风一副乖宝宝的样子低头坐在夏语对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夏语脸上泪水已经擦去,绷着一张脸看着坐立不安的楚风,她心中的怨气已消,她现在想知道楚风七年前离家拜师学艺的真正原因,然后视答案对楚风进行最后的宣判。
“怎么不说话?”夏语开口问道。
楚风身体一震,慌乱的说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我在等夏语姐说,不……”
看着楚风此时的模样,夏语的那里还能绷的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艳丽的脸如雨后盛开的花朵一般艳丽。
楚风看到夏语开颜而笑,心知有机可乘,急忙说道:“谢谢夏语姐原谅我!”
夏语见事已至此,也不好再把链绷起来,但又不想就此放过楚风,于是说道:“我有个问题要问你,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我就原谅你!”
会这么简单?楚风虽然心中存疑,依旧做出一副诚恳的样子说道:“夏语姐你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别答应的太早了,也许我问出来之后,你就不这么想了!”
“肯定不会的!”楚风虽然听出阴谋的味道越来越重,但他也只能明知是陷阱也的往进跳了。
“那好,你告诉我,你七年前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家拜师学艺的?”夏雨盯着楚风的眼睛问道。
楚风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开口就说:“当然是……”
“我见过虎子哥和蓝姐姐!”夏语轻柔的说道,她的确见过李虎和蓝灵,但却因为害羞没敢问这个问题。
“夏语姐,我当时年纪小,不懂事,胡思乱想,以后肯定不会了!”楚风急忙跳到夏语身边,低头哈腰的说道。
“是不是因为可以打过我了?”夏语微笑着问道。
看着夏语笑语嫣然的样子,楚风却是从头顶凉到脚心,他知道,他老娘说的第三种情况发生了,但让他自求多福,开玩笑,老道可是说过,女人是用来骗的,但这个问题真的不好回答啊!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夏语的笑容更加灿烂,对楚风来说也更危险。
“夏语姐,昨天我爷爷用棋子敲我脑袋,脑袋上现在还有几个包;我爹用老粗的棍子打我,ρi股现在还在疼;我娘揪我耳朵揪了半夜,早晨醒来才发现,一个耳朵长一个耳朵短了,不信你看!”楚风一边说,一边抓住自己耳朵,一个向上推,一向下拉让夏语看。
看着楚风的表演,夏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中最后的芥蒂也消失了。夏语白了楚风一眼,道:”我以后要和婶娘学学这揪耳朵的功夫,有时间帮你把只小点的耳朵拽大了!”
楚风的目光顿时凝滞起来,他的耳边不停回响着他老娘昨天夜里说的最后一句话:“千万不要得罪女人,女人都是很记仇的!”
看到楚风发呆的样子,夏语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否则引起楚风的反感就不好了,这是她回到家这半年来从楚风母亲那里学会的事情之一,当然,她更害怕楚风再来一次翘家,这样的游戏有一次就够了!
“姐姐听虎子哥说,你有一把很厉害的黑伞,能不能让姐姐看看!”夏语的声音亲切起来,她对黑伞感兴趣,同时也是想叉开话题。
黑伞、陆月眉、柳浪、青松牛鼻子,甚至素雨姬的事情也可能曝光,楚风发现他今天真的是流年不利,白虎星临门,他现在绝对有自杀的心。
“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夏语善解人意的问道。
楚风苦着脸摇摇头,他很想说不方便,最后说黑伞被酒道人没收了,但他昨天是背着伞回的家。他决定坦白,以求宽大处理。
“夏语姐,有件事你也许不知道,四年前,潭家那院子里那两个道人就是我和我师傅,月眉姐现在和我在一起……”楚风小心的说道。
夏语脸上笑容淡去,她现在非常恼火,她苦苦寻找他,他见到她却不和她相认,让她继续为寻找他又到处奔走了三年。
楚风见夏语面色不善,急忙邀功道:“不过,我帮夏语姐你教训过柳浪和青松牛鼻子了!”
夏语沉默不语。
“夏语姐,不是我不想和你相认,是师父说,为了让我能潜心修行,暂时不和你相认为好!”楚风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醉道人身上。
“发火是为了让人害怕,当他害怕了,就没必要再发火了。对于女儿家来说,把握好这一点特别重要,经常发火很可能会把男人吓跑,偶尔发发火,发完火再对他温柔一点,关心他一点,就会让他想跑却舍不得跑!”这也是楚风老娘王氏教夏语的一件事,看着楚风惶恐的样子,品位着王氏这句话,夏语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说道:
“把过错推到师长身上,是对师长最大的不敬,以后不可以这样做了。陆姑娘现在在哪,姐姐倒是很想见她!”
“我把黑伞放家里了,月眉姐在黑伞里修炼,我现在去取,马上回来!”楚风说着,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灾难终于开始过去了。
看着楚风的背影,夏语哑然而笑,她又想起王氏一句话:“男人不管道了多大岁数,对于女人来说,都是一个孩子。小孩子都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你就要配合一下,但如果时间长了,他就会得意忘形,所以,等他犯错的时候,你就要小小惩罚他一下!”
“看来,我要多向婶娘多聊聊!”夏语微笑着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楚风怎么也不会想到,昨天晚上他老娘说“自求多福”的时候,心里还有一句潜台词:“得罪了你老娘,你就自求多福吧!”更不会想到,昨天见到他之后那个无限温柔的老娘对他的惩罚,从夏语半年前回来后就开始了。楚风离家的前三年,王夫人决定,只要楚风回来,她就教楚风对付媳妇的办法,绝对不让媳妇欺负他。两年前,王夫人再次决定,要教儿媳妇对付儿子的办法,让楚风一辈子后悔得罪了他的老娘!
夏家和楚家相距并不远,不大会时间,楚风就从家里拿上黑伞回到了夏语的闺房。楚风撑开伞,陆月眉从伞里飘落出现在夏语面前。
“你去陪我爹和夏叔叔说会话,我要和月眉姐姐聊会天!”夏语说着,把楚风赶出闺房,同时又补了一句:“县衙的库银被盗了,知县派人过来请我爹帮忙,你晚上陪我去一趟!”
“月眉姐,不该说的你可千万不能说啊!”楚风看着夏语闺房心里说道,他虽然已经在路上嘱咐过陆月眉了,但他心里还在担心,因为今天的夏语是他所见过最可怕的人。
二十一 蚩尤号角
崂山城的银库只有一扇三寸后的枣木门,没有窗户,唯一的钥匙挂在知县岳少游脖子上,由于最近一段时间收上来大量税银,岳少游还特意加派了人手看守这里。但就在这样的库房里,知县三天前清点税银准备送上京城的时候,却发现有两箱银子已变的空空如也,而且之后几天,每天晚上,这里就会少一箱银子,即使有人在银库里看守,银子还是照丢不误。
无奈之下,岳少游在崂山称捕头连一刀的建议下找上夏英豪,夏英豪则把事情交给了夏语处理。
库房里伸手不见五指,楚风站在库房里,感觉到黑暗中残留的微弱鬼气,嘴角浮现出若有如无的笑容,各种各样的小鬼和小妖怪他和醉道人抓过不少,但偷银子的鬼还是第一次遇到。
楚风微微的叹了口气,他很想让外面的捕快送两只灯笼进来,然后在让他们准备上一桌酒菜,这样一边喝酒吃菜、一边等那只不长眼的小妖送上门来才是他的作风。但可惜的是,有夏雨在旁边,借他几个胆子,他现在也不敢这么做,虽然方才在岳少游面前,夏语处处表现的以他为主,但在没有摸清夏语脉搏之前,还是处处谨慎为好。
夏语看着站在身边的楚风微微一笑,拉过一只银箱,挥手扇去箱子上的土,道:“我们坐下等吧!”
看到夏语的举动,楚风不禁“啊”了一声,难以置信的看着夏语,他怎么看夏语也不像是会这样做的人。
夏语嫣然一笑,坐在箱子上,然后指着身边,示意楚风过来坐下。
楚风迟疑了一下,撒出一把符纸,然后在夏语身边坐下。夏语看着空中纷纷扬扬飘落的符纸,问道:“很不习惯这样吧?”
楚风失神的“恩”了一声,又急忙否定道:“怎么会,我曾经和老道做了两年这样的事情!”
“陆姐姐跟我讲了很多醉道长的事情,醉道长前辈高人,行事不拘小节,你是他老人家的弟子,自然会有他老人家几分作风,姐姐不会介意的。只是这里是崂山城,所以我们必须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不然会让长辈们为难的!”夏语把宝剑横在腿上说道。
“谢谢夏语姐,我知道了!”楚风眼中闪烁着感动和欢喜的光芒,对夏语的恐惧瞬见似乎完全消失了。
“父亲和楚叔叔已把我们的婚事定在下个月初六,过了那天,父母、兄弟姐妹之外,我们就是最亲近的人,姐姐以后不希望你再说‘谢谢’两字,好吗?”夏语红着脸说道。
楚风点点头,夏语小心的把头靠在楚风肩上,脸上红晕渐渐淡去,库房里很静,两个人的心越靠越近。
突然,楚风和夏雨神色齐时一动,几十张凌乱落在地上的符纸无声的动了起来,不过眨眼之间已错落有秩的排列在整个库房的地上,若从上方看下,可以分辨出那是一个太极的图案!与此同时,楚风两张隐身符已分别贴在他和夏语身上,两人凭空消失在库房里。
看着楚风的表现,夏雨心里萌生出异样的情感,不管楚风当时离家拜师学艺的原因是什么,他的选择对他、对自己都是最好的,如果楚风七年没有逃走,也许自己就会在最后关头逃走吧!想到这里,夏语想要整楚风的心情立时全消失了。
这时,五个穿着肚兜的孩童鬼魂出现在库房里,脸上神情调皮而顽劣,蹦跳着跑到一只银箱旁,打开箱子,拿起一锭锭银子,银子然后在他们手里小时。
楚风冷哼一声,地上太极图亮起,一锭锭银子凭空从空中掉落在地上。
五个小鬼脸上顿时流露出恐慌的神色,隐起身形想要逃走,楚风甩出五张符纸,符纸铁在小鬼身上,与小鬼一起消失在库房里。
“夏语姐,我们现在去抓幕后的老鬼怎么样?”楚风揭下身上隐身符问道。
夏语显出身形,温柔的点点头。
楚风和夏语先后走出库房,对外面的捕快说道:“看着库房,库房里的符纸不要动!”楚风说完,纵身遁着符纸留下气息追赶过去。
夏语追上楚风,好奇的问道:“你现在已经结丹,应该可以和姐姐一样短距离御剑飞行,你怎么这样追啊?”
楚风尴尬的笑笑,道:“姐姐你也看到了,我根本没有剑,老道也没教过我,所以我不会!”
夏语莞尔一笑,揽住楚风的腰,宝剑出鞘落在足下,两人顿时随着一道剑光飞了起来。
段青书看到五个小鬼满连恐慌的跑了回来,顿时心声不妙之感,急忙用牛角收起小鬼,选了个方向匆忙就逃。
段青书是崂山城有名的讼师,其人惟利是图,不分是非善恶,为赢官司、为钱财,颠倒是非黑白,但因手段高明,却也无人能拿他奈何。半年前,有一富贵人家子弟酒后伤人致残抓入县衙大牢,这户人家为救儿子被请段青书帮忙打官司,结果,从未有过败绩的段青书被岳少游驳斥的无言以对,最后被岳少游以藐视国法之明打了三十大板,同时消去他讼师资格。
段青书怀恨在心,为报复岳少游开始修习家中祖训任何不能学的御鬼之术,不久前才略有小成,开始进行他早有预谋的报复计划——盗取税银。丢失税银最轻也要革职查办,如此一来,岳少游不被杀头也会丢官。
当段青书筋疲力尽利用五鬼搬运法从银库里弄出第一箱银子后,在白花花的银子跟前,段青书的仇恨被贪婪所取代,他要拥有数不完的银子,占有最好的女人,于是才有了银子一再被盗的事情发生。
剑光从天而落,Сhā在段青书身前尺许的地上,微微的颤动着,段青书一张脸顿时变的如刚粉刷过的墙壁一般苍白,全身打着冷战,慌不择路的转身就往回跑。
“夏语姐,我说的没错吧,他一定会乖乖跑回来的!”调侃的声音响起,说话的人正是楚风。
“这么大人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自己玩也就算了,还要拉上我陪你一起疯!”夏语娇嗔道,但却看不出丝毫生气的意思。
楚风嘿嘿一笑,道:“夏语姐你稍等,我去把这个小贼抓回来好交差!”
楚风说,几步追到转身又向宝剑方向跑去的段青书背后,抓住段青书的脖子,伸手去拿段青书手里的牛角,他的目光已完全集中在段青书手里的牛角上。
尺半长的牛角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通体漆黑,那漆黑似乎可以吞噬一切光线,即使在明亮的月光下,以楚风现在根本不受黑暗影响的眼睛也无法看清它的本来面目。养鬼的人用牛角做法器楚风是知道的,但楚风却想不出什么样的牛角能做出这样的法器,这只牛角绝对不简单。
楚风的手已到牛角之前三寸处,背上黑伞突然升上空中,无声撑开,淡金色的光芒在乌黑的伞上游动,然后微微倾斜,一条金色的光柱笼罩向段青书手中的牛角,牛角发出号角被吹响的低沉声音,那声音足以使万灵臣服,随即腾起一团黑雾和金光碰撞在一起。
沉闷的轰鸣声中,一团气浪炸开,楚风如受重击,随着从口鼻中喷洒出来的鲜血倒飞出去。尚在十数步之外的夏语情况显然要好的多,但也如有巨风从正面吹来,而她却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夏语挥手招回Сhā在地上的宝剑,踩在足下,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挣扎着追向做自由抛出运动的楚风。
夏语抱住楚风逃出百丈外落下,楚风如同面团一般靠在夏语怀里,耳、眼、鼻、嘴都在流着血。夏语急忙深手按在楚风丹田上,缓缓把自己真元送进去,凄楚焦虑的说道:“风弟,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都怪我,我不该叫你和我一起……”
泪水扑扑的打在楚风满是血迹的脸上,那泪痕如此清晰。楚风艰难的笑笑,说道:“夏语姐,我没事,一会就好了。只是这样看来,今天这单生意肯定亏了,给的那点报酬用来买补品,不知能不能补回我流的血?”
听到楚风开口说话,夏语顿时安心不少,这才发现,自己的真元在楚风身体里流动根本没有丝毫不畅的感觉,这就说明,楚风的经脉根本没有受伤,最多就是受了一些震荡,只是身体受的伤不轻。
对于修行之人来说,只要经脉无恙,身体没有残损,就不是什么大伤。夏语的心顿时全放了下,收回放在楚风丹田手,笑道:“你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报酬,告诉你,这次生意没有报酬!”
楚风一听没有报酬,顿时哀号道:“什么,没有报酬,受伤是正常事,但为做白工受伤,天下还有什么比这更凄惨的事情啊!”
夏语没有说话,她的心神已经争斗在一起的伞和牛角吸引了过去,梦遗般的声音从稍嫌有些大却不影响美感的嘴里吐出:“你看——”
楚风侧头看去,牛角和段青书已完全被黑雾所笼罩。在金光的包裹下,两层楼高的黑色雾团在数十丈方圆的地面上翻滚扭曲,渐渐拉成一条水桶粗的黑色雾索如巨蟒一般盘成一团,一端高高仰起在空中吞吐着一条细如蛇信的黑雾,然后隆起一只大小、模样和段青书手中牛角无二的雾角,腹下则生出四只龙爪一般的雾爪,散发出睥睨天下的气势。
“独角妖龙,蚩尤号角!”夏语吃惊的说道。
神州大地尚处在洪荒之时,有一条野龙与一条修成|人型的青蛇结合生下一子,无角却有四爪,修炼万年,头生一角,万妖臣服,这就是独角妖龙。独角妖龙后被蚩尤斩杀,蚩尤以其头上独角制成一件魔器,吹响之后,可号令天下妖魔鬼怪,被人称为蚩尤号角。
楚风点点头,震惊的神色中隐藏着苦涩,黑伞、千羽、蚩尤号角哪一件不是修行之人梦寐以求的宝贝,却都被自己遇上,幸亏黑伞和千羽得来的毫无声息,否则自己还不被天下修行之人追杀,但今天,自己的好运显然到头,如此大的动静肯定会招惹来无数修行之人。
“夏语姐……”
“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离开的,况且,我现在也不可能离开不被人发现!”夏语打断楚风的话说道,然后从自己的裙子上撕下两块布把她和楚风的脸蒙上。
惊天鹤鸣响起,一道白光从楚风手里飞出,与此同时,楚风艰难的从怀里掏出最后两张醉道人给他的隐身符分别贴在他和夏语身上。
白光一分为二,化作一大一小两只房大白鹤抓在黑雾形成的独角妖龙身上,长长鹤橼凿击而下,发出利物刺入生牛皮的声音,洞入毒角妖龙的身体。独角妖龙发出一声痛楚的悲鸣,身体一胀,两只白鹤顿时被弹飞出去,鹤橼凿下的地方,如同真的伤口一般,向外飘出绺绺黑雾,消散在金光里。白鹤在空中一个盘旋,变成两支鹤翎,从刚才留下的伤口射入独角妖龙的身体里。
二十二 号角之争
独角妖龙痛苦的挣扎起来,刚才与妖龙相持不下的金光如包裹着妖龙的金色透明口袋,随之动荡起来,飘在空中黑伞如被微风吹拂,轻轻摇摆起来。月色、黑伞、淡金色的光华,别有几分浪漫的味道,但楚风却心急如焚,不停的咒骂着黑伞。
当他发现段青书手中的角是蚩尤号角的时候,他唯一的想法就是马上收回黑伞离开这里,虽然蚩尤号角号令天下妖魔鬼怪的能力很威风,但他更在意自己的夏语的命,况且他已经有了黑伞和千羽,而老道送他的酒葫芦他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但可惜的是,他已能很轻松操纵的黑伞今天理都不理他,使他根本无法收回黑伞,他虽不是贪婪之人,但让他放弃黑伞却没有丝毫可能,迫不得已,他只能放出千羽,希望在千羽的帮助下,黑伞能赶在有人到来之前击败蚩尤号角。
时光流逝,心急如焚的并没有发现,他已有两个多月没有增长的真元正从丹田里一点一点增加,虽然很少,却给他的真元涂上一层淡淡的黑色,色泽越来越深,让他越来越焦躁,并慢慢孳生狂暴的情绪。
妖龙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小,身体也在以难以察觉的速度渐渐变淡。这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全声笼罩在黑色的斗篷下,翻出一只枯瘦如材的干巴巴手掌遥遥击向黑伞,随着手掌和黑伞之间月色扭曲的痕迹,照射在月光下的伞面浮出一层寸后金光,光影向内凹陷,黑伞剧烈的抖动着横移出数丈之外。
楚风心神剧震,一口鲜血冲上喉咙。欲喷洒而出,楚风急忙伸手捂住嘴,血在蒙脸的裙布上鲜红的印痕迹,然后被艰难的吞回腹中。
斗篷下传出一声冷哼,丢出一块三寸见方的令牌,令牌在月色下爆成一团黑雾,黑雾散去,一个高有三丈头生双角的夜叉恶鬼双手握着三鼓叉恶狠狠的刺向黑伞。
三股叉爆开一团比烈日还刺目的光华,一支利箭从空中跌落,三股叉横移数尺,错开黑伞刺在笼罩着妖龙的金光上,随着刺耳的声音,伴随着一绺清烟,三股叉如同刺在光滑却坚硬无比冰面上,留下一道裂纹贴着金光深深的刺入地面。
夜叉拔出三股叉,挑起漫天尘土,仰首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怒不可竭的转身举起三股叉向箭射来的方向冲去。就在夜叉转过身的那一刹,一线破碎的月光蔓延到夜叉嘴里,然后惯出脑后数寸停下,赫然又是一支利箭。夜叉余势不止的前冲数步,向前倾倒化为虚无,上有一道裂纹的令牌笔直坠向地面。
黑斗篷挥手收回令牌,妖龙鼓起全声力气一头撞在金光出现裂纹的地方,随着玻璃般的破碎声响起,金光破裂成块块碎片在月色下纷飞,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黑伞发出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一道如同剪刀剪开的裂痕出现在伞面上,漂浮在空中摇摇欲坠。妖龙挣开黑伞的束缚,巨大的头留下一串黑色的残影,巨嘴一张一合已把黑伞咬在嘴里,用力的撕咬着,试图让黑伞粉身碎骨。
黑伞扭曲、变形,发出不堪重负时刻可能破裂的嘶哑声音,似乎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在妖龙的嘴里粉碎。随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黑伞爆成无数金色光斑四散而飞,飞舞的光斑中,妖龙巨嘴消失的无影无踪。妖龙残损的身体疯狂的扭动着,重重的砸在地面上,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扬起漫天尘土。
这时,异变再起,几十支裹着黑雾的白色鹤翎从妖龙的身体里穿射而出,在空中一个盘旋,再射向妖龙,不过片刻时间,妖龙的身体已经变的如同一个破筛子,喷出股股如喷泉一般的黑雾,把妖龙笼罩起中。鹤翎在黑雾中飞舞缭绕,把黑雾蚕食的点滴不剩,鹤翎的数量暴增到百余道,重新暴露在月光下的妖蛇身体则变的只有筷子粗细,逃命似的缩进蚩尤号角里。
鹤翎合而为一,羽片从蚩尤号角上笔直划过,随着嘶哑的声音,一道至上而下深有数分的漆黑伤痕出现在号角上,段青书握着号角的手指被整齐斩断,却一滴血也没来的急流,一蓬黑雾笼罩住他的身体,瞬息间变成一蓬飞灰。
千羽优美的在空中划出一个圆,羽片划向方才留在蚩尤号角上的伤痕,只要如是几次之后,蚩尤号角绝对会被分成两片。
黑斗篷的心在流血,但他却不敢动,没有任何一个人在面对后羿门利箭的情况下还敢分心旁顾。
黑伞暴开的金色光斑如同萤火虫一般在月色下飞舞,聚集在一起,幽雅的飞向隐身的楚风,从他天灵盖钻入,然后沉入丹田。金光聚成一把小巧的光伞悬浮在丹田内的真元鹤翎之上,散发出柔和温暖的金光,发散到身体之外,然后再敛回身体,收入丹田,光伞已凝结成一把与黑伞模样无二却小了许多的小黑伞,慢慢吞吐着楚风的真元,就如同修行之人再疗伤一般。
黑伞屡次受创,使与黑伞心神相连的楚风受了很重的内伤,黑伞散发出来的金光一定程度上治疗了楚风内伤,但也使他和夏语暴露在月色下。柔和的月光下,楚风胸前的衣服已满是血迹,夏语的目光焦虑而自责,只能紧紧抱在怀里,泪水滚滚而下。
“我们快离开这里!”楚风的声音有些虚弱,他轻轻从夏语怀里挣脱出来,收回千羽,拉起夏雨的手转身就走。是非之地,越早离开越好!
就在这时,两条身影忽然出现场中,一人直取蚩尤号角,一人直扑楚风!
看着印向自己前胸的手掌和那双嫉妒的眼睛,楚风心里只能想起一句话:“财不露白这句话放在那都没有错!”
楚风没有闪躲,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根本无发闪躲,他全身都已被凝若实质的空气所束缚,连一根手指都无力动弹,而他依仗的黑伞此时却沉睡在他丹田中,对他焦急的呼唤没有任何回应。夏语也如楚风一样被凝若实质的空气所束缚,不能动弹分毫,面对死亡,夏语,俏丽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斜视的目光固定在楚风的脸上,心中默语道:“对不起,是姐姐连累了你,不过,姐姐会陪你去死,这样黄泉路上你就不会寂寞了!”
“妈的,老子招谁惹谁了,一下子跑出这么多高手!”楚风心中暗骂,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冷光,想要他楚风的命,怎么也要付出点代价。
李老虎和黑斗篷同时动了,但却不是以彼此为目标,黑斗篷的目标是抢蚩尤号角,李老虎的目标是攻击楚风和夏语的人。搭箭开弓,箭在弹回的弦上消失。
袭击楚风的人时隐时现,迅速远离楚风,他已发挥出他前所未有的速度,但就在他抽身而退的那一瞬间,那支在弓弦上消失的羽箭已洞穿他的肩膀。看着后退的身影,楚风眼中已满是疯狂的杀机,纷飞的鹤翎从他下垂的手心飞出,如群鸟归巢一般飞向羽箭造成的伤口。想要楚风的命,他楚风就要拼命剥他一层皮。
“臭小子,把千羽收起来,否则我就打你ρi股!”李老虎的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在楚风耳朵里响起,楚风一惊,眼中疯狂杀意散去,急忙收回千羽,拉起夏语的手就跑,同时还不忘贴两张隐藏身符在他和夏语身上。
李老虎看到楚风和夏语在奔跑中消失,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意,转身就走,他对蚩尤号角没有任何想法,之所以跑过来,只是因为他喜欢看热闹,至于后来出手,因为他认出那是楚风的黑伞。现在的蚩尤号角在黑伞和千羽之下几乎全毁,他连看热闹的兴趣都没有了。在他身后,已又有数人加入争夺蚩尤号角的争斗中。
李老虎慢腾腾的在路上走着,突然停下,在他身前,楚风和夏语奔跑过的痕迹已经分散到四面八方,不禁笑道:“这个臭小子花样够多的!”
说完,放心的回家睡觉去了,他和夏语、楚风三人谁也没有想道,这一夜会成为整个修行界动乱的开始,只因为偶然出现的蚩尤号角。
楚风和夏语牵着手并排躺在楚风的床上,生死之间的徘徊已使他们的心紧紧靠在一起,没有言语,也没有目光的交流,但房间里的气息却是那样温馨。
“风弟,对不起!”夏语悠悠说道。
楚风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思,道:“夏语姐,你之前可和我说过,不希望我对你说谢谢的!”
夏语沉默了片刻,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有大碍,睡一觉,喝点酒就好了!”楚风半开玩笑的说道。
“你的伞?”夏语的语气里再次流露自责的味道。
“夏语姐,你知道我一向怎么使用黑伞吗?”楚风扭过头来从侧面看着夏语问道。
夏语摇头表示不知道。
楚风微微一笑,道:“我一向是拿它当棍子使,用来敲闷棍,这是我和老道一起研究出来的最合理用法。黑伞现在只是躲在我丹田里不出来,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继续用来敲闷棍了!”
夏语扭过头来,闭上眼睛轻轻的吻在楚风额头上,脸上浮现出醉人的红晕,这个很多时候还像一个孩子的男人原来那么温柔。夏语的双唇离开楚风的额头,闭目仰头躺着,脸上潮红久久不曾散去。
楚风看着夏语,神情慢慢痴了。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夏语起身下了床,道:“我该回去了!”
“恩!”楚风起身点点头,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问道:“夏语姐,丢失的税银我们没有找回来,岳知县那里我们该怎么办?”
“那个人我认识,是我们这里非常有名的恶棍讼师,让岳知县派人到他家搜查一下应该就可以找到了!”夏语回头笑着说道,走出门外,回头对正要出来的楚风说道:“我会好好照顾陆姐姐的,你就不必担心了!”
夏语说完,关上门,跃上屋顶离开了。
楚风回到床上盘腿坐下,内视丹田,却见丹田完全笼罩黑雾之中,千羽笼罩其中散发着骇人戾气,女子的身影变的更加清晰,但目光却变的如疯狂的野兽,充斥着破坏一切的欲望。看到这里,楚风不禁一身冷汗,同时也是满心疑惑,在此之前,只要千羽的魔气稍有变化,自己就会受到很大影响,今天晚上,千羽夺取蚩尤号角大量魔气,现在已修复一百零四支,这已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千羽已完全有能力吞噬自己的灵魂,然后夺体而修,但为何自己现在会一点问题也没有?
难道是黑伞?
楚风注意力集中到丹田里的黑伞上时,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黑伞安静的悬浮在黑雾和千羽上方,发出淡不可察的金光把黑雾和千羽包裹起中,不能逃逸出丹田分毫。
楚风睁开眼,向后倒在床上,苦恼的自语道:“这下麻烦大了,黑伞不能用,少了件保命东西,还埋下了个大祸根,该怎么办呐?”
二十三 欲敲竹杠
楚风坐在书房里,垂着头,闭着眼,一道口水从嘴角滑落,脸上挂着古怪的笑意,不知梦中又梦到了什么好事情。在他面前的书桌上放着一册楚家生意的帐本,这是楚清誉一早交给他的任务,在结婚之前熟悉楚家的生意。
可惜,楚清誉离开不到三分钟,楚风就睡着了。
门被推开,楚风闭着的眼不知何时已经睁开,嘴角的口水也已擦的干干净净,手自然的翻过十数页帐本,一副认真苦读的样子。
“公子的衣袖上肯定有口水吧!”陆月眉笑嘻嘻的说道。
“为什么?”和陆月眉一起过来的夏语奇怪的问道。
楚风急忙对陆月眉摇摇头,陆月眉给了楚风个放心的眼神,说道:“在我们进来之前,公子肯定在睡觉,公子只要坐着睡觉就肯定会留口水!”
楚风顿时一头载在桌子上,这叫什么事啊,自己的丫头居然拿自己开涮,居然还是在自己即将过门的老婆面前。
夏语眼中闪过失落眼神色,陆月眉居然比自己更像要成为他妻子的人。但她并是一个善嫉的女子,把手里一个小布包放在书桌上,道:“丢失在税银都在段青书家找到了,知县大人一高兴要给我们报酬,我见这个东西不错就拿来给……”
楚风听到报酬,不等夏语话说完,急忙伸手拿了过来,打开一看却是两枚一寸大的铜钱。楚风的脸顿时耷拉下来,垂头丧气的说道:“半斤花生米,二两酒,夏语姐,这东西也能算不错,你逗我玩的吧,是不是月眉姐给你出的主意!”
“臭小子,有眼不识宝,夏丫头一片好意全让你糟蹋了,你拿这半斤花生米去找你老爹,让他拿两百两银子出来换,你看他换不换!”洪亮如打雷的声音响起,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人来,正是李老虎。
楚风急忙起身让座,恭敬的说道:“李大伯,您老人家来,快这坐!”
李老虎也不客气,四平八稳的坐到椅子上,就像自己是主人一样说道:“你们三个也别客气,都坐!”
夏语拉着陆月眉坐下后,楚风在李老虎身边弯着身问道:“李大伯,这铜钱是什么宝贝?”
李老虎捻起书桌上的铜钱,道:“这是当朝开国之初炼的第一炉铜钱,三分赤金七分黄铜,赏赐给朝中大臣。
历经千年,这些铜钱多已散失,但任意一枚出现都最少能换纹银百两,你父亲喜欢收藏古董,这是夏丫头让你送给你老爹的,你居然说夏丫头一番心意是半斤花生米,看我不打死你个臭小子!”
李老虎说着,怒火高涨,就如同楚风得罪了他似的,扬起巴掌就拍在楚风后脑勺上。
楚风“哎呀”一声惨叫,急忙退后闪过李老虎再次打来的手,道:“李大伯,我错了,我马上给夏语姐赔罪!”
“刚才那一下就是替你夏语打的,这一下是惩罚昨夜的冒失,这一下是我儿媳妇蓝灵……”李老虎两个后脑勺准确的落在楚风头上,说到蓝灵的时候,第三个后脑勺又追着楚风的而去,急忙把话收回嘴,马上讪笑着收回了手。
楚风嘿嘿一笑,坐到书桌上,道:“李大伯,我误会夏语姐该打,昨夜冒失也该打,可你儿媳妇、我蓝嫂子的事你得给我说法,否则我现在就去找李大娘,告诉她,某人以大欺小!”
李老虎不理会楚风,问夏语道:“夏丫头,给你李大伯说说,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楚风不等夏语说话,已摇头晃脑的说道:“世风日下,人心不蛊啊,这年月恩将仇报的事怎么这么多,我不惜代价帮某人的笨儿子骗了个媳妇,某人却帮他儿媳妇欺负我!”
楚风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只有巴掌大的酒葫芦,做出一副失意的样子喝了一口酒,然后哈出一口醇香的酒气跳下桌子,把酒葫芦盖上放在桌子上向书房外走去,“我得找个说理的地方去。夏语姐、月眉姐,你们帮我看着酒,别让人偷喝了!”
他楚风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本来从李虎那里知道李老虎非平常之后就打算要从李老虎那里敲笔竹杠,现在不仅要敲,还要敲笔狠的。李老虎每次来崂山城都要陪楚清誉喝几杯,只要是喝酒的人,看到好酒就不会无动于衷,楚风不仅要让李老虎认错,还要让李老虎来求他!
楚风出门之后,回自己卧室睡觉去了。
李老虎发现楚风远去之后,伸手拿过桌子上的酒葫芦,揭开塞子喝了一小口,脸上带着迷醉的神情品位良久,接着如水一般往嘴里倒。楚风师父是酒道这件事他已从李虎口中得知,酒道有个能把天下任何酒变成美酒的葫芦这件事几乎没有修行之人不知,李老虎一眼就看出这酒葫芦不是凡物,加上楚风哈出的酒气立时确定这就是酒道那个就葫芦,他虽不像楚风和醉道人那般嗜酒如命,但喜欢喝几杯的他看到美酒在前也是忍耐不住。
酒如水一般流入李老虎嘴里,李老虎的神色却越来越怪异,夏语转过身悄声低头遮掩脸上笑意的陆月眉道:“陆姐姐,是怎么回事?”
陆月眉声音里带着难以遮掩的笑意说道:“那个酒葫芦除非公子和道长愿意,否则任何人都喝不到里面的酒,李大伯现在喝的应该是水吧!”
夏语看着李老虎,心中无奈道:“李大伯,楚风喜欢作弄人你不是不知道,你这么大岁数了,怎么他放个钩你还要往上咬!”
李老虎看着手中的酒葫芦,心中委屈无处述说,几百岁的人了,怎么简单的陷阱居然跳了进去,而且还在两个后辈姑娘家面前做出那样的举动,这事要是再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死,更麻烦的是,肯定楚风肯定会来拿此事敲竹杠。
更糟糕的是,自己喝到了以前从未喝过的美酒,但却只有一口,被钩起的酒瘾让心里痒痒的,明知美酒在前却喝不到嘴里,这才是楚风最大的报复,这个臭小子真是从头坏到脚底了。
“李大伯,昨天晚上的事情是这样的……”夏语不忍再让李老虎如此窘迫下去,开始述说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李老虎听完事情的经过后,眉头微微一皱,问道:“你肯定段青书的五鬼搬运法是初学?”
夏语点点头,道:“不超过半年!”
段青书已是快四十的人,以他年纪应该不会有修行之人收他为徒教他五鬼搬运法,蚩尤号角虽然魔气内敛与凡俗之物无二,但那只是对普通人而言,修行之人不可能看不出端倪把蚩尤号角交给一个修行不到半年之人。这样说来,段青书的五鬼搬运多数是自学,他手里应该还有一本秘籍,如果秘籍和蚩尤号角是一起的东西,这本书就可能非常麻烦。想到这里,李老虎问道:
“丫头,段青书的事你是怎么告诉岳知县的?”
“侄女告诉岳知县,侄女和楚风查出偷取税银的人是段青书,因为我们两人不便抓人,所以没把段青书带到衙门来。”
李老虎再次问道:“丫头,岳知县带人搜查岳家,你有没有跟去?”
夏语摇摇头,疑惑的问道:“李大伯,有什么不对吗?”
李老虎点点头,道:“丫头,你有没有想过,段青书的五鬼搬运是和什么人学的?”
夏语也是冰雪聪明之人,得李老虎提示,那里还不明白问题所在,神色微微一变,道:“侄女疏忽了,我现在就去县衙问问李知县有没有在段家发现奇怪的书?”
“把小疯子叫过来,让他和你一起去!”李老虎的心情有些沉重,五鬼搬运是巫术的一种,巫术一般修行不难,但若无一定根基,很可能会性情大变坠入邪道,若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中,必会惹出一番风波。更麻烦的是,这本秘籍很可能非常不一般,这就非常可能给崂山城带来一场浩劫,他与妻子已在此地居住二十年有余,他可不希望这座平静的小城从此多事。
还有一件很麻烦的事,有心之人可能会从中看出楚风和夏语就是昨夜那一对蒙面男女,黑伞和千羽任何一样都肯定会为楚风和夏语惹来无穷的麻烦和杀身之祸。
崂山县衙,楚风和夏语看到一身儒衫的岳少游走进客厅,站身施礼道:“草民楚风(民女夏语)拜见知县大人!”
“楚公子和夏姑娘不必客气,快请坐。来人,上茶!”岳少游温文儒雅的微笑着说道,然后走到客厅左首在楚风和夏语对面坐下。
看到岳少游没有坐主位,楚风和夏语不禁对岳少游心生好感,道:“多谢大人!”说完后,也坐了下去。
这时,茶送了上来,楚风和夏语随岳少游端起茶背小饮一口,道:“大人公务繁忙,打搅大人实属冒昧,只因草民等有一件万分紧急之事要向大人求证,还请大人见谅!”
楚风看到岳少游衣袖之上沾到不久的墨迹如是说道。
岳少游随着楚风的目光在衣袖上上墨迹扫过,闪过瞬间的惊慌,随即恢复平静,道:“楚公子客气了,少游刚才只是在写一封家书,准备让护送税银上京的官兵带往京城家中父母,并不是什么紧要的事,公子有话尽管说!”
楚风放下茶杯,道:“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草民和夏语姐追踪段青书,发现段青书修炼了一种御鬼之术,这种御鬼术修行不难,但对于凡俗之人来说却很危险。草民和夏语姐担心段青书会有笔记留下落入不明其中危害之人手中再生事端,因此想向大人求证一下,搜查段府之时,是否发现有这样的笔记存在?”
岳少游微微思索了一下,道:“衙役在段家发现一卷上古文字写成的卷轴,不知是不是楚公子所说之物,待少游拿来给楚公子一看!”
“谢大人!”楚风微笑着说道。
看着岳少游离开客厅,楚风总感觉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却想不出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
未几,岳少游捧着一古朴木匣回到客厅,楚风接过打开一看,看不出是何材料制成的卷轴上用上古文字写着“天鬼术”三字。楚风脸露尴尬之色,道:“草民和夏语姐都不认识上古文字,不知道大人可否让草名带走此物给一位前辈一观?”
岳少游微微一笑,道:“楚公子尽可带去!”
“多谢大人!
那位前辈现在就在草民家中,此事益尽快解决,草民失礼,先行告退,等从前辈那里求证之后再回禀大人!”楚风起身说道,夏语也跟着站了起来。
“楚公子和夏姑娘助本官找会税银,少游尚未答谢,楚公子如此说,岂不让少游汗颜。楚公子和夏姑娘若有什么事少游能帮上忙,尽可来早少游!”岳少游诚挚的说道。
正在往外走的楚风听到此话,停下脚步,道:“大人如此一说,草名还真想起一件事,家父亲喜欢收藏古董,前段时间收购到一卷古册,用上古文字写成,家父欲知其中所载,但可惜的是,家父和草名皆不识古字,又不方便请教那位前辈,不知大人是否能代为译解?”
“楚公子要失望了,少游对上古文字也是一字不识啊!”岳少游遗憾的说道。
二十四 被敲竹杠
走出县衙后,夏语问道:“你怀疑岳知县有问题?”
“只是感觉有点可疑。”楚风微微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夏语姐,不知你发现没有,岳少游袖子上有一团刚沾上不久的墨迹,对一个读书人来说,在袖子上沾上墨迹的几率和夏语姐你练剑割伤自己的几率差不多。从岳少游的衣着上可以看出,他是个极爱体面的人,他完全可以让我们多等一会,换一件衣服来见我们,但他却没有,总让人觉的有点不对劲,只可惜却试探不出什么来!”
夏语点点头,问道:“你怎么懂这么多?”
“老道教的!”说起老道,楚风不禁哑然失笑,接着说道:“夏语姐,你不知道,拜老道为师的一段很长时间,我都以为老道是个骗子,他教我画的符没有任何作用,却五钱银子一张卖人;和我连手欺骗那些小鬼、小妖,然后让我上去用伞敲;教我察言观色,怎么和请我们去捉妖的人讨价还价。完全没有一点得到高人的样子,怎么看都是个老骗子!”
“我师父和醉前辈不一样,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虽然人冷冰冰的,对我和师兄、师姐门也非常严厉,但却非常关心我们。可惜我上次回九天御剑门,他老人家已经闭关了,据师母说,他老人家是因为在雾灵山受了重伤不得以才闭关的!”夏语怀念的说道。
“我在雾灵山见过铁剑前辈,老道说你师父三百年晋入炼虚合道,让我以他为目标的,可惜现在看来,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楚风神色黯然下来。
“为什么?”夏语奇怪的问道。
“我的真元已有两个多月没有丝毫增进了,采入身体的天地灵气全被丹田里那两个东西吸走了!”楚风的声音里隐藏着抓狂的味道,昨天晚上之前是千羽抢进入身体的天地灵气,现在,千羽受黑伞遏制抢不了了,黑伞再抢。
“对你的身体没影响吧?”夏语紧张的问道。
“这倒没有,只要我的真元有所消耗,它们就会分一些天地灵气给我补充真元!”楚风叹了口,不想再就这件事讨论下去,换了个话题道:“夏语姐,你看如果我练一件法宝的话,什么样的比较好?”
“你现在伞不能用了,那件东西又不能随意使用,虽然有符纸护身,但若自己炼一件法宝对你应该也有很大帮助,但你要想清楚,炼法宝是件非常郁闷的事情,也许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才能唤醒法宝灵性,而且这还只是第一步,你要想清楚自己是不是有这个耐性,否则就不必浪费时间了!”夏语的话有点泼冷水的味道,一个已有现成法宝的人很难再专心炼一件自己的法宝,加上楚风有点浮躁的性格,她实在担心楚风是不是能坚持下去,更重要的,她也是在激将。
“这个没问题,只是我不知道怎么炼法宝,夏语姐你可以教教我吗?”楚风问道。
夏语眼中闪过吃惊的神色,疑惑的问道:“醉前辈没有教过你吗?”
楚风点点头。
夏语更家吃惊了,道:“不可能,醉前辈没有教过你,你怎么能使用黑伞!”
“真的没有教过我,我能使用黑伞就是按老道所说的,让真元如在身体里流动一般在黑伞里流动,然后我就慢慢能使用黑伞了!”
夏语眼中闪过原来如此的神色,把自己手里的剑抬到楚风身前,道:“你摸摸我的剑!”
楚风把手放在宝剑上,夏语的真元正如水流一般在宝剑里流动,心中隐隐有了一些明悟,道:“就是这样吗?”
夏语点点头,道:“这把剑是师父带我上山时请名匠以一快天降陨为我打造,剑成之时以我鲜血相祭,剑成之后,以本身真元洗涤剑身,采天地灵气孕育剑灵,六年后剑灵唤醒,五年前,心剑如一!”
说到这里,夏语微微一顿,接着说道:“世间法宝都是如此来的,师傅曾经说过,没有最强的法宝,只有最强的人!”
“原来是这样啊!”楚风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你对你想炼的法宝有什么想法没有?”夏语看道楚风嘴角的笑容,心里有些不妙的感觉。
“我要用黄金铸两个一寸大的字钱,然后把它们练成我的法宝,这样我以后就不必担心身上没有酒钱了!”楚风眼中闪烁着耀眼夺目的星光。
夏语惊愕、无言,然后满脸阴云,但想到此时是在大街上,终于勉强压下心中要喷发而出的怒火,挤出艰难的笑容说道:“用来炼法宝的东西必须具有灵性,灵性越好的东西炼成的法宝越容易唤醒灵性,而金和银是最没有灵性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听说有用金银炼成的法宝,最好还是换一些材料!”
“这个没关系,最多就是多费一些时间,我也没想过要怎么依仗它们,就当玩了!”微微靠前一些的楚风没有发现夏语满是阴云的脸,毫不在意的说道。
夏语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你喜欢玩就去玩吧,阿姨说过,男人总是慢慢长大的,希望你能快一点长大!
楚家书房,陆月眉被李老虎打发了出去,他自己则坐在书房里神色变幻不定的看着楚风的酒葫芦,旁边丫鬟送来茶早就亮了。
突然,李老虎神色一整,方才可笑神色在无半分,未几,楚风和夏语推开门走了进来。
楚风把木匣放在桌子上推给李老虎,道:“李大伯,你看是不是这个?”楚风说完,顺手拿回酒葫芦,醇香的酒味再次飘荡出来,李老虎的鼻子顿时不受控制的追寻起酒香的源头来,楚风把酒送到嘴里,眼中满是笑意。
李老虎毫无办法的屏住呼吸,打开木匣,神色不禁大变。
“李大伯,这卷轴有问题?”夏语急忙问道。
李老虎拿出卷轴展开,阅读片刻卷上后说道:“何止是有问题,是天大的问题,这卷轴你们也许没听说过,但天鬼总听说过吧!”
天鬼,是修行界里的一个传说,曾有天鬼横行世间,举正、魔两道高人围攻,山崩地裂,死伤无数也不能奈天鬼如何,后有两名仙人降下人间才得斩杀天鬼,但两名仙人皆受重伤。
“李大伯,你开玩笑吧,这卷轴最多也就借天鬼之名招摇一下吧,楚风表情僵硬的说道。
李老虎摇摇头,道:“上古洪荒时期,妖兽强横,人类孱弱,为和妖兽争夺生存空间,人类总结出三种方法:体术,方术,巫术。体术,让人拥有可以和妖兽相抗衡的身体;方术,与天地沟通,借天地元气施展五行法术;巫术,以妖兽强大的魂魄制成法器对抗妖兽。炎、黄两帝时,人强兽弱,巫术因为有很多术法太过血腥、残忍,加上其中变数太多,很多修炼巫术的人被所控制妖魂反噬反而为祸天下,渐渐被修炼体术和方术的人所排斥,因此内部冲突渐起,最后演变成逐鹿之战,率领巫师的蚩尤败亡,许多残忍、危险的巫术被销毁,巫术从此没落。”
说到这里,李老虎喝了一口桌子上冷茶,接着说道:“逐鹿之战中,人们发现体术、方术、巫术各有优劣,于是结合三者总结出我们现在的修行方法,但对巫术的排斥并未因此结束,反而演变成现在的正、魔之争。这天鬼术就是巫术的最高成就之一,眷养可以和真仙对抗的天鬼。
昨天晚上那个夜叉你们见到了吧,那就是根据天鬼术的残缺秘术养出来的小鬼。”
“我的运气也太好了吧,什么好东西都能遇到,还让不让我活啊!”楚风哭丧着脸说道。
“多少人羡慕你还来不及,你个臭小子还哭穷,有没有天理了!”李老虎笑着说道,只是笑的很沉重,一连这么多宝物出世,难道人间又要经历一场浩劫不成?
“这天鬼术在你李大伯手里,现在和我没关系,以后也和我没关系!“楚风说完,转身就往书房外跑。开玩笑,他因为这些倒霉东西已经够倒霉了,他现在睡觉就不安稳了,再来这么一个天鬼术,还让不让他活。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给我回来!”也未见李老虎有什么动作,楚风两条腿向前跑着,人却想后飘了回来。
楚风回过头,笑着说道:“李大伯,您找我什么事?”
“臭小子,够能耐的啊,转脸就能装糊涂,你不要这天鬼术是吧,这东西对你可有可无,对你那个月眉姐可有大用处……”李老虎话说半截,拿楚风开玩笑。
“李大伯,您不会真想把这天鬼术给楚风吧?”夏语担心的问道。
李老虎叹了口气,道:“丫头,如果没有这个臭小子帮你,你认为你昨天晚上能找到段清书吗?”
夏语摇摇头,道:“我能保住银不再被盗,想找出段青书却很难!”
李老虎点点头,道:“那样的话,蚩尤号角昨夜就不会出世,这卷轴也不会被你们拿回来,这用佛门的话来说,就是因果,这臭小子重下‘因’,就必须由他去了结‘果’。
你们也许不知天鬼的含义,它的含义就是:天生之鬼,不入轮回。养天鬼的最重要的条件,就是要找一个不能入轮回的鬼魂,陆丫头恰巧就是这样的鬼魂。
你现在还看不出天地命理,如果你能看到,就会发现,这小子已与这天鬼术联系在一起了,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天鬼术的劫就应在他身上!”
“李大伯,这种好东西不是人人争着要吗,你随便给个人不就得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楚风现在真的想哭了。
“那好,这东西你李大伯我要了,为了能养成天鬼,我会把你月眉姐抓走,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我会杀了你和夏丫头还有你全家。怎么样,这东西还要不要给我!”李老虎笑眯眯的说道,楚风的苦脸让他看着心里就痛快。
“李大伯,您是正道高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呐,再说,我一个毛头小子,您就不怕我养个天鬼出来为祸天下?”楚风拍着马屁说道。
“给你建个酒池,能把你淹死里头,还为祸天下,你小子就别想了!”李老虎根本就不领情。
楚风“扑通”一声坐到地上,骂道:“妈的,什么时候起,好东西也没人要了?”
“你也不必这么紧张,这天鬼术吗,你李大伯我可以为你保管三十年,还可以先给你抄一份陆丫头能用的上的口诀,不过,你是不是也该给你李大伯点报酬?”李老虎笑的像头老狐狸。
楚风听到李老虎要替他保管三十年,想到起码能逍遥三十年,马上来了精神,讨价还价、胡搅蛮缠的说道:“我再帮虎子哥骗个媳妇,这样可以吗?”
“李大伯想来想去,这天鬼术还是你保管的好!”李老虎笑眯眯的说到,把卷轴放到匣子里,向楚风推去。
“这样啊,夏语姐,你说我们把这卷轴当寿礼送给李大娘怎么样?”楚风脸上流露出奸奸的笑容。
李老虎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但很快又笑了,匣子继续推向楚风,道:“我今天回去后和你李大娘搬家!”
楚风的笑容顿时也僵在脸上,然后慢慢柔和起来,把酒葫芦放在桌子上,非常光棍的说道:“您老厉害,不就是想喝里面的酒吗,以后您什么时候想喝什么时候说话!”
李老虎点点头,匣子停在桌子上,道:“我要喝万年寒冰换的酒!”
楚风咬着牙点点头,道:“只能喝一口,不然老道会杀了我的!”
李老虎收回匣子,喜笑颜开道:“成交!”
二十五 嗜酒狐狸
神州大地西南有群山耸立,群峰延不断,似是没有开始也没有尽头,云雾僚绕,没有人知道这里有多少山,因此有十万大山之名,神州大地半数妖灵聚居于此,因此又被称为妖域。众妖在这里结成一个松散的联盟组织,修行之人称其为妖盟。
这里是妖的世界,同时也聚居着蚩尤的遗族,人和妖在这里和平共处。
楚风临窗坐在竹楼里,品着苗酒,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容。
去年十月初六,他和夏语的婚礼如期举行,夏语的师母蒋玉梅亲自到崂山城给他俩送上贺礼,醉道人虽然没到,却遣一只白鹤给两人送上了贺礼,并让白鹤带了句话给夏语:“徒弟媳妇,如果臭小子不听话,就打他ρi股,肯定管用,他当初就是怕你打他ρi股才拜老道为师的,放心打,师父给你做主!”
白鹤当着所有客人的面说出这句话,所有人放声大笑,楚风却臊红着脸恨不能把头钻到地里去。
因为九天御剑门的修行心法在达到炼气化神境界之前不能破身,因此两人婚后一直分房而居住,对此,楚风的父母、爷爷和夏语父亲虽万分焦急,但因为蒋玉梅离开时和四人谈过,只能急在心里。元宵过后,夏语带着陆月眉按照蒋玉梅离开时的要求前往九天御剑修行以求早日晋入炼气化神境界。正月满后,楚风为了寻找天鬼术需要的灵草和出门散心也离开了家。
楚风到妖域是为寻找一种叫做阴风草的灵草,这种草只有妖域内的阴风谷才有生长,配合天鬼术里记载的巫术可以大幅度提升天鬼的修炼速度。但他到了妖域四下找人打听,却并没有人知道阴风谷这个地方。
但以他随遇而安的性格,却也并没有因此伤神。
“大哥哥,请我喝酒好不好?”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出现在楚风眼前,清脆的童声拥有妖异的力量,娇小的身体拥有动人的曲线,挑动人罪恶的念头,羞红尚带几分童趣的小脸上荡漾着能挑起智慧生命最原始欲望的媚态,让人不忍也无法抗拒她的要求,可以为她生,为她死。
这时,楚风丹田里的黑伞微微转动,青光从淡金色的光线中分离出来,然后冲出丹田,随着真元在身体里流转一周,迷乱的眼顿时恢复了清明。楚风依旧懒洋洋的笑着,点点头,挥手叫过店小二,“再来十斤酒,一副碗筷!”
“是,客官!”店小二应了一声去拿酒了,只是离开时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又一个笨蛋!”
楚风淡淡的笑笑,问道:“小妖精,是不是经常到这里骗酒喝?”
“人家不叫小妖精,人家姓胡名灵儿,再说,人家那里小了!”胡灵挺起胸脯说道,微微生气的样子让楚风平静下来的心再次一荡。
“原来是只小狐狸,请你喝酒没问题,但你要是再使用狐媚之术,我马上就离开这里!”楚风微笑着说道,笑容背后却隐藏着深深的恐惧。当他第一次从醉道人那里听到媚术可以操纵人心志的时候,他还以为醉道人言过其实,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因为几句话心甘情愿的附首听命,甚至听命去死,但现在他相信了,如果没有黑伞,只要胡灵儿说一句让他去死的话,他绝对会去自杀。
胡灵儿眼中闪过诧异的目光,随即脸上媚态顿消,一副天真模样说道:“人家只想让大哥哥请人家喝酒吗,既然大哥哥答应请人家喝酒,人家当然不会在那样做了!”
楚风赶紧低下头,胡灵儿天真的模样似乎比刚才更有杀伤力,端起酒碗缓缓饮尽碗里的酒,再倒上一碗,抬起头来时,两眼已如醉道人一般眯了起来,脸上也浮现出酒醉的目光,但目光却不敢再在胡灵儿脸上停留片刻。
这时,店小二抱着两坛酒走了过来,其中一坛上还扣着个酒碗。
楚风为胡灵儿倒上一碗酒,推到胡灵儿面前,道:“自己照顾自己!”
他不想从胡灵儿面前逃开,但他却不敢和胡灵儿再多说话。
西斜的太阳沉下山头,酒楼中点起灯火,楚风看着醉倒在桌子上的胡灵儿,丢下一锭银子向楼梯走去,他要去寻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娇小的身体爬倒楚风背上,两团鼓起的软肉贴在背上,似麝清香窜入鼻孔,柔柔的脸贴在耳朵上,吐气如兰的说道:“你是第一个心甘情愿请人家喝酒的人,人家决定了,你以后就是人家的夫婿了!”
楚风顿时感到一团欲火从丹田升起,理智的声音告诉他,马上把背上的小妖精丢在地上,然后逃走,但他的手却托上了胡灵儿的臀部,毛茸茸的尾巴在手背上拂过。楚风感到自己全身都在发热。
楚风狠狠咬在舌尖上,咸咸的味道在嘴里扩散开来,因为疼痛恢复了些须理智的楚风纵身从窗口跃出酒楼,如风一般刮向镇外,他甚至忘记自己背上还有一只小狐狸。
小巧的舌添在楚风的耳垂上,甜甜的呼吸拂过脸庞,楚风感到自己全身都在燃烧,两道金光从楚风帖在胡灵儿身体上的衣袖中飞出,方向在夜色中一折,平直的向前飞去,楚风跃起踩在金光上,以更快的速度射入夜色中山影。
一线亮光出现在楚风眼前,哗哗水声表明那是一条河,楚风脸上浮现出轻松的神色,随着金光射入河水中,随着漫天的水花落下,楚风和胡灵儿浮出水面。楚风把胡灵儿拉到身前,嘴角浮现出顽劣的笑意,道:“我咬死你这只小狐狸!”
说着,楚风狠狠一口咬在胡灵儿肩膀上。
这是楚风几乎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咬,但咬在胡灵儿肩膀上,却找不到丝毫着力的感觉,那仿佛弹指可破的肌肤微微的颤动着把楚风牙齿上的力气消弭于无形之中。香肩在嘴,似麝清香再次冲入鼻腔,心神荡漾之间,楚风的眼神再次迷乱起来,情不自禁的用舌尖隔着衣服轻轻添在胡灵儿肩膀上。
胡灵儿,小手抱住楚风,俏首靠在他肩膀上,在他耳边嘻嘻的笑着,眼中笼罩着醉意说道:“灵儿的夫君,灵儿的身体香吗?
灵儿会很听话的,但你要每天买酒给灵儿喝!”
听到胡灵儿的话,楚风身体微微一震,迷乱的眼中浮现一些清明,艰难的抬起头,血顺着嘴角滴在河水中,两道金光窜出水面,画出两条弧线碰撞在一起,发出如玉般的声音,清脆的声音中,楚风身体再次一震,努力推开胡灵儿,楚风一头扎入河水里,眼睛紧紧闭着,拼命的向前游去,嘴角不停渗出的鲜血在河水中染出一条艳丽的丝带。
那两道金光就是楚风用黄金铸造的两枚字钱,一寸大,一面天地乾坤四字,另一面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经过半年真元洗涤,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用来打只飞鸟什么的当下酒菜却非常方便,同时也能做短距离御物飞行。由于楚风嫌黄金相撞的声音太过沉闷,才耗费大量经历把两枚字钱的声音修正成玉石般清脆的声音,却不想这一点今天却帮了他大忙,帮他从胡灵儿的狐媚之术中挣扎出来。
“死黑伞,就不能多帮我两次!”楚风心中暗骂,身体里却似乎响起一个声音:“如果这点问题都不能自己解决,你有什么资格驾驭我和千羽,何况,你不是做的很好吗?”
“妈的,这媚术真厉害,幻听都出现了!”想到这里,楚风游的更快了。
胡灵儿小手伸出水面,白皙修长且滴水未沾,幽雅的平举在身前,分散而飞的两枚黄金字钱再次画出两道弧线,然后落在胡灵儿手心里。看着手里的黄金字钱,胡灵儿脸上童真的笑容说道:“很有意思的法宝,更有意思的人,这么好玩的玩具人家灵儿要定了!”
胡灵儿说完,小手在水面上轻轻一划,一条水痕出现在水面上,水痕荡开,楚风突然发现包裹着自己身体的水消失了,就连湿透的衣服都恢复了干爽,娇小的从身后抱住他的腰,然后一起跌在软绵绵、舒坦的垫子上,身体的力气也同时消失了。
柔软的手把楚风翻过身,温柔的解开楚风胸前的衣襟,湿润的舌头在他胸膛慢慢滑动,柔柔的气息喷在口水染湿的胸膛上,酥麻混淆着丝丝凉意,尚未完全消逝的欲火再一次席卷了楚风全身。
“死狐狸,你到底想干什么?”楚风愤怒的叫道。
“夫君不要骂灵儿,也不要抛弃灵儿好吗?”湿润的舌头离开楚风的胸膛,两滴冰凉的液体打落在楚风的胸膛上,凄楚可怜的声音让楚风心中萌生强烈的自责,苦涩的笑容浮现在楚风脸上。
“你喝酒没钱,我把身上的银子都给你,你放过我好吗?”楚风哀求的说道。
“灵儿不要夫君的钱,灵儿有钱,灵儿只要夫君不要离开灵儿!”比楚风还委屈的声音说道,一只小手温柔的伴看楚风紧闭的眼,一团柔和的光芒出现在楚风眼中,光芒中是一颗鸡蛋大小的珠子。
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此物虽然对修行并无什么帮助,但却可以买下让楚风喝几百年的酒。
这是个比老道还恶劣喜欢拿人找乐子的狐狸精,楚风明白自己很不幸的让她盯上了。
“你就不怕我师父来找你麻烦?”楚风用出了最后的招数。
胡灵儿嘻嘻一笑,道:“你师父要是来了,人家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了最多让你师父打一顿,然后人家再在你身上找回来就是了!”
“我师父难道不会杀了你!”
“一个能请妖怪喝酒的人,他师父肯定不会是那些明门大派中的老古板,人家又没杀了你,你师父为什么要杀人家!”胡灵儿理所当然的说道。
楚风无奈的笑了,这只死狐狸说的一点没错,只要这只死狐狸不杀自己,不采补自己的修为,以死老道的恶劣性格,巴不得他多遭点罪。
“我答应怎么样,不答应又怎么样?”楚风再次问到,他不想放弃任何一点希望。
“答应的话,灵儿就给夫君一些奖励;不答应的话,夫君很快就会明白自己需要一个妻子!”胡灵儿笑嘻嘻的说道,小手在楚风下身轻轻抚过,本已高举的下身顿时如要胀裂一般。
“夫君,不要抛弃灵儿吗?”胡灵儿撒娇似的摇着楚风的身体说道。
“不答应,我还有别的办法吗,但你以后不能对我使用狐媚之术。”楚风无奈的说道。
“真是灵儿的好夫君!”胡灵儿眼中带着得意的神色说道,小嘴温柔的亲在楚风脸上。
“你先答应以后不对我使用狐媚之术!”楚风心有余悸的说道,他可不想胡灵儿再用狐媚之术折磨他。
“灵儿的狐媚之术只对欺负灵儿坏蛋使用,你是灵儿的好夫君,灵儿怎么会对你使用呐?”胡灵儿说着,小巧的身体蜷伏在楚风身上,懒洋洋的说道:“灵儿累了,灵儿要休息了,夫君不要逃走啊,不然灵儿可是会惩罚夫君的!”
胡灵儿说着,头伏在楚风胸上,双眼微闭似已睡着。
楚风环视周围,发现自己和胡灵儿此时处于河中一个巨大的气泡里,刚才那颗夜明珠悬浮在气泡中,柔和的光线和依偎一起的两人,温馨而浪漫,但却是非常典型的同床异梦。
二十六 刁蛮灵儿
“流年不利啊!”楚风轻声自语,然后把胡灵儿放在身边,起身盘坐在气泡里,双目微闭,随着真元流转,天地间的灵气被缓缓引导入身体,然后随着真元流入丹田,次第从黑伞、千羽上流过,天地灵气为黑伞吸收,真元则微微染上些黑意再流出黑伞的金光、丹田,但在真元流出金光的同时,那些黑意就会消失无踪,而他的真元会因此略有增长。
真元这样增长的速度并不比他自己炼化天地灵气慢,并变的越来越快,且丹田里黑雾的浓度在变谈,他与黑伞、千羽的契合度也越来越高。这是他偶然间的发现,黑伞炼化的黑雾并没有消失,而是变成了他真元的一部分。发现这一点后,楚风就考虑如何把炼化的速度变快,这样,虽然他不能炼化天地灵增长修为,但也可以把丹田里魔气完全变成自己的真元,同时,等他完全把魔气炼化后,身体里的炸弹也等于消失了,他相信,只要他让在千羽上看到的那个女子完全恢复清明,千羽就不会吞噬他的灵魂自修!
熟睡的胡灵儿睁开眼,看着楚风的目光狐疑而热烈,楚风的修为她一眼就可以看透,但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一个结丹没多长时间的小子,居然能做到天人合一,以炼神还虚境界的方法、速度快速把天地灵气引导进身体,虽然真元的增长和天地灵气的吸收速度呈现的巨大反比令她感到不解,但楚风作为一个玩具的价值却又上升了许多。
胡灵儿伸出小手轻轻按在楚风丹田上,妖怪的好奇心并不比人类弱,她要看看被楚风吸入身体未曾炼化的天地灵气到底跑那去,她并不担心楚风会发现她的动作,即使发现了,又能怎么样?
胡灵儿脸上淡淡的笑意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震惊和不相信,所有天地灵气都流入丹田,但丹田里却只有一颗非常正常的丹。笑意再次渐渐浮上胡灵儿的脸,如此情况,正常才是不正常,我的小夫君,你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灵儿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胡灵儿收回手,再次躺在楚风身边睡去。
东方天空渐亮,楚风抱在身前的手突然分开,百零八张符纸从衣袖中飞出,按星宿方位排列,然后飘到头顶水幕之下,符纸同时燃着,一团巨大的火光冲破头顶的水幕,在不动用千羽毛和酒葫芦的情况下,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打破水幕的方法。楚风盘坐着随在火光之后冲上天空,面向东方,闭合的嘴缓缓张开,太阳与此时跃出东方的山头,楚风嘴做吞吐之状,一口初阳火气被缓缓吞入腹中沉入丹田。
采初阳火气,这是修炼自身三昧真火的必备条件。
气泡中空气慢慢吐尽,胡灵儿躺在水上浮出水面,看着空中的楚风,想到方才的符阵,眼中多了一些担心。难道他是痴道那老怪物的徒弟,如果是这样的话可就有点麻烦了,痴道虽然是出名的与世无争,但得罪了他的人却没有一个能好过的,他的隐身符无人能看透,七星符阵犀利无比,人间能挡下的人并没有几个,而最麻烦的是,老怪物睚眦必报,得罪过他的人全部被他用阵困过,肯定不会丢命,但绝对会留半条命在阵里。
难道五百年前销声匿迹的他还没有飞升,还教了个徒弟?
难道要放弃这个玩具?
不行,这么好玩的玩具怎么放弃,实在不行就真做他徒弟媳妇,看他能拿我怎么办!想到这里,胡灵儿从身后捋过,手指轻弹,一根纯白色的细毛如刚针一般飞出,没入楚风头发里。
如果楚风真是痴道的徒弟,她可没把握不被楚风用隐身符逃走。
楚风如一片树叶般轻轻飘落在河面上,睁开眼,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容,起身走到岸上,向昨天喝酒的苗人小镇走去。他心中已拿定主意,既然胡灵儿没有取他性命的想法,说到玩,他楚风怕过谁,谁玩谁还不一定呐,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同时,他心中还有一个想法,胡灵儿也许会知道阴风谷在哪。
胡灵儿急忙跑到楚风身后,跳起来就往楚风背上爬。
胡灵儿跳到背上的同时,楚风已停住脚步坐下,拿出巴掌大的酒葫芦悠然自得的喝起酒来。闻到酒香,胡灵儿伸手来抢酒葫芦,也未见楚风闪躲,他手中的酒葫芦已消失不见。
看到酒葫芦大小由心,胡灵儿眼神比昨天晚上见到黄金字钱时更加热烈,腻在楚风脖子上,吐气如兰的说道:“好夫君,让灵儿喝点酒好吗?”
楚风微笑不语,酒葫芦再次出现在手中,悠哉悠哉的又喝了一口,这是和醉道人学的,有人求上门来的时候,越不说话,越能获取更多的利益,不过,遇到这个比醉道人还恶劣的狐狸精,楚风并不知道能有多大作用。
“夫君,你肯定累了,灵儿给你揉肩,你给灵儿喝酒好吗?”胡灵儿的妩媚而诱惑,一双小手在楚风肩膀上轻轻揉动,一股暖意注入楚风的身体,楚风顿时感到一阵欲火从心底腾起。楚风牙一咬,一拳砸在搏起的下身上。
胡灵儿顿时傻了,她怎么都想不到楚风会用这这样的手段来对抗她的狐媚之术。但这并不代表她会认输,小手的动作更加轻柔,如果说方才楚风心中的欲火还是一团小火苗,那么现在就是一团喷了油的烈火。
楚风回过头,捏着胡灵儿的鼻子嘻嘻一笑,一拳砸在自己头上,顿时两眼一闭昏倒在胡灵儿怀里。
胡灵儿一张小脸顿时气的红扑扑的,咬牙切齿的揪着楚风两边脸,狠不得揪两块下来,她可以轻易的让楚风清醒过来,也可以让楚风没有办法再把自己打晕过去,但那样的话,这个游戏就会失去乐趣,更重要的是,那样做等于她承认自己的失败。
胡灵儿坐在草地上,把楚风丢在一边,小手支着下巴,却想不出什么对楚风有效的办法。白云在天空中缓缓飘过,不知不觉间已近晌午,楚风如同睡了个懒觉般悠悠转醒,枕着胳膊侧躺在草地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胡灵儿。
面对楚风无声的挑衅,胡灵儿渐呈暴走的势态,抓起楚风的胳膊,狠狠一口咬下。凄惨的叫声顿时飘荡在原野上。
楚风急忙甩开胡灵儿,跑出数步之外,看着胡灵儿,怒道:“你怎么咬人?”
胡灵儿微微一笑,道:“夫君大男人都可以咬人,人家一个女孩子就不可以,人家现在还想……”胡灵儿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身体未见丝毫动作,保持坐姿凭空出现在楚风身边与肩同高的空中,小手攥成拳头砸在楚风头上,同时说道:“打晕夫君你!”
楚风眼前一黑,摔倒在草地上。
胡灵儿保持坐姿飘落在地上,伸出春笋般的手指按按楚风的鼻子,道:“反正人家使用狐媚之术,夫君就会打晕自己,还不如由人家来动手。”
说到这里,胡灵儿嘻嘻一笑,接着说道:“在人家没有想出办法之前,夫君就一直这样睡着吧,人家会一直帮夫君的!”
时间转眼过去了三天,胡灵儿依旧那样坐在地上,随手一拳打在依旧躺在躺旁边、刚刚睁开眼的楚风脑门上,楚风眼中尚有一些恍惚,连一个念头都未来的及转再次昏睡过去。
“再给人家三天时间,如果这三天再想不出办法,人家就听凭你……人家就暂时放过你!”胡灵儿眼中闪过狡黠的目光,小手庆幸的拍着胸脯。
又过三天,胡灵儿及时收住已落到楚风脑门上的拳头,小脸上满是失落的神色。楚风急忙用手按住脑门滚出数步之外,同时叫道:“这一次我们算平手怎么样?”
楚风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长时间,但他真的不想再昏睡过去了。
胡灵儿先是微微一惊,随即满脸失落消逝的无影无踪,欢天喜地的扑进楚风怀里,双肘支着上身爬在楚风胸脯上。就在楚风绝望的闭上眼睛等胡灵儿再次把他自己打晕过去的时候,胡灵儿笑语嫣然的说道:“为了奖励夫君你勇于承担失败,灵儿要奖励夫君,这是第一样!”
胡灵儿说完,柔柔的小嘴贴上了他的唇。
“这个小狐狸精又想玩什么花样?”面对胡灵儿,楚风已如惊弓之鸟,但心中却荡开一丝绮念,与之前不同的是,心里并没有不可抑制的欲火萌生。润滑小巧的香舌探入嘴里,令楚风不仅想起与素雨姬一起度过的那个夜晚,和夏语、陆月眉度过的每一天。
“你们现在还好吗?”楚风在心里问道,眼前浮现素雨姬一身白色衣裙冷若冰霜的孤傲背影,夏语温柔的脸,陆月眉对他百依百顺的话语。
胡灵儿看着楚风茫然的神色,眉头微微皱了皱,眼珠子一转,贝齿用力,咬在楚风嘴上。楚风惨痛的叫声被憋在嘴里,急忙推开胡灵儿,捂着流血的嘴远远跑开。
“夫君已有灵儿了,以后不许再想别的女人,否则灵儿就这样惩罚你!”胡灵儿小脸含怒,眼中却满是笑意,走到楚风身前,拿开楚风捂在嘴上的手,然后取出一方手帕轻轻的擦去他嘴上的血。
楚风恶毒的目光在胡灵儿身上游动,他很想在胡灵儿那张可恶的脸上咬一口,但他现在连动都不动,只能任胡灵儿摆布。
“我已经有两个老婆和一个丫鬟了,你就是要进我家的门,也只能做小了!”楚风终于想到可以打击胡灵儿的事情。
“我们妖怪讲究的是强者为尊,你们修行之人也是拳头大了有理,如果她们能打的过灵儿,灵儿就是认她们做姐姐也没什么,但她们要是打不过灵儿,她们就只能叫灵儿姐姐了!” 胡灵儿嘻嘻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道,然后拿出楚风的黄金字钱放到楚风手里,道:“这是给夫君的第二件奖励!”
楚风冷哼一声,道:“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什么叫给我的奖励?”
“夫君已把这它们丢了,灵儿帮夫君拣了回来,还费了很大力气让它们变的更家容易修炼,可夫君却连一句夸奖的话都没有,夫君你好无情!”胡灵儿凄楚的说道,一脸弦然欲泣的悲伤。
楚风神色微微一动,心神集中到黄金字钱上,果然,真元在其中的流转更家通畅,且隐隐有灵气慢慢聚集其中。
“第三件奖励,夫君要背灵儿到村镇,然后灵儿请夫君喝酒!”胡灵儿说着,跳到楚风背上,双腿夹住楚风的腰,小手把楚风的头一扭,朝向他们几天前喝酒的那个镇子方向,说道:“夫君,快点啊,灵儿已经好几天没有喝酒了,现在好想喝酒啊!”
二十七 内丹之争
同样的酒楼,同样的苗酒,依旧是几天前那张靠窗的桌子,楚风似笑非笑的看着胡灵儿,眼眯在一起,手摇晃着端起酒,和胡灵儿端起的碗一碰,然后灌进嘴里。胡灵儿不甘示弱,以丝毫不逊于楚风的速度把酒灌进嘴里。
楚风几乎完全闭上的眼里笑意更浓了,心道:“我打不过你个死狐狸,我用酒把你灌死,然后剥了你的皮,给我老娘做件狐皮大衣穿!”
楚风挠头,抱起一坛子酒打开,身体靠在椅子上,示威的看了胡灵儿一眼,然后举起酒坛子,一条白练从空中泻入张开的嘴里,没有分毫洒出嘴外,不过片刻时间,坛中酒已只剩下几滴间断的落入口中。
楚风伸出舌尖接住一滴迟迟落下的酒,意尤未尽的舔舔嘴唇,把空酒坛子抱在怀里,挑衅的看着胡灵儿。之前险些向楚风低头认输的胡灵儿一直想从楚风手里拌回一局,加上此时已有八九分醉意的她那里受的了楚风的挑衅,伸出纤细的手指有节奏的轻轻敲打着桌子,随着桌子发出的轻轻敲击声,一坛尚未打开的酒中如有活物一般轻轻冲撞着坛盖,坛盖被一分一分移开,然后跌落在地上,坛中酒如喷泉一般射入空中,然后拟化成一条栩栩如生的透明小龙,飞入胡灵儿微微张开的嘴里。
尚在胡灵儿嘴外两寸多长的龙尾俏皮的摆动了几下,然后收进胡灵儿嘴消失不见,胡灵儿看着楚风皱皱小鼻子,那样子好象在说:“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却丝毫没有发现,在她身后露出了九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两个刚走到楼上的汉服背剑青年看到胡灵儿的尾巴,眼里闪过震惊的目光,然后目光闪开,走到一张桌子坐下,叫了几样饭菜,目光不时在楚风和胡灵儿身上扫过。但店中苗人似已对此司空见惯,没有丝毫的惊讶。
“小二哥,再来八坛酒!”楚风甩手丢出一锭银子,看着胡灵儿丝毫没有察觉露出的狐狸尾巴,眼中的笑意已比胡灵儿更像一只小狐狸,四坛酒露出尾巴,再让你喝四坛,肯定让你露出原形,然后少爷用你的尾巴帮你打个蝴蝶结,看你还有什么脸和少爷继续玩。
“您稍等,马上就来!”店小二应了一声,跑下楼,不一会,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店小二抱着四坛酒放在两人脚下。
楚风抓过一坛酒,和上次一样倒进嘴里,接着又把另一坛灌进肚子。胡灵儿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耍花样,也和楚风一般把两坛酒倒进肚子,然后就看楚风在眼前摇晃起来,接着一头爬在桌子上,她很想就此把酒运功逼出,但她却不想做出这样等于向楚风认输的小动作。
胡灵儿的身体似乎缩水似的慢慢缩小,然后一条长了九条尾巴的狐狸被裹在胡灵儿的衣服里。
楚风看着醉醺醺的狐狸,想到马上就能把这几天在胡灵儿上吃的亏讨回来,不禁得意的放声大笑,但他的笑声却马上消失了,两道剑光迅若急电的刺向胡灵儿,偷袭的正是刚才的两个背剑青年。
楚风怒哼一声,迷着的双眼顿时睁开,两道金光从衣袖中飞出,分取两个青年眉心,同时闪身把胡灵儿护在身后。两青年急忙回剑刺在金光上,金光弹飞出去,两青年的剑势也被迫停住。
两青年眼中闪过惊讶的目光,他们本以为喝了那么多酒楚风不会比胡灵儿好到拿去,因此才未理会楚风全力攻击胡灵儿,却不想楚风喝了那么多酒不仅没事,还同时挡下了他们两人。
“在下九天御剑门李强,这是在下师兄陈松,不知这位朋友怎么称呼,又为何阻我师兄弟斩此妖魔为天下除一大害?”李强是两青年中儒雅似书生的一个。
楚风听到“九天御剑门”,挥手收回空中飞舞的黄金字钱,字钱在指缝间翻动,迟疑了一下,道:“这里是妖域,没有那么多妖魔鬼怪给你们斩杀!”
楚风说完,拎起胡灵儿在窗户上一踏飘落向街中心。
“你使计灌醉九尾妖狐,不也是为九尾妖狐的内丹吗?”陈松看到楚风要走,人剑合一飞身刺向楚风后心,李强紧随其后,手中宝剑也向楚风后心刺去。
楚风眼中杀机一闪而逝,一个巨大的葫芦陡然出现楚风背后挡住陈松和李强的宝剑,脚尖在街中心一人肩上一点,向镇外飞腾而去,同时冷声说道:“想要内丹就到镇外来,别牵连了镇中无辜之人!”
蒋玉眉给楚风的印象很好,加上楚风不想夏语在九天御剑门中难做人,所以在酒楼上时才没有发作,但李强和陈松的再次暗算却完全激起了楚风满腔怒火,他楚风什么时候是吃亏的人,醉道人只教过他,什么人一拳打过来,你就要一脚揣回去,别说李强、陈松是九天御剑门的弟子,修为又和他差不多,就是来两个下凡仙人,他楚风也要找机会咬他们一口。
楚风坐在镇外的原野上,胡灵儿爬在他曲起的腿上,九条尾巴在楚风手下打出四个丑陋的蝴蝶结,楚风本来想把胡灵儿最后一条尾巴上的毛拔点,留做纪念,结果却一根也拔不下来,只好失望的放弃了。
李强和陈松提着剑缓缓向楚风走来,眼中杀光闪烁。九尾狐,五百年,狐生两尾,变化成|人,相当于炼精化气的境界;狐生六尾,炼神还虚;狐生九尾,练虚合道;九尾落而再生,飞升仙宇。和人类要晋入炼神还虚一样,五尾之狐要生六尾同样需要悟,因此,六尾之狐已非常难见,何况九尾。一颗九尾狐内丹足抵千年采气之功,使他们两人晋入炼气化神的境界。
一只醉倒变回原形且无丝毫抵抗能力的九尾狐,这样好的机会, 别说千年,万年都难遇一次,楚风的修为虽然比他们每个人都要高,但还没高到不可弥补的地步,只要他们两人联手,他们就有必胜的把握。
至于楚风师从何门何派,他们并不担心,在妖域里,把一个修行之人的死和他们联系在一起的几率太低了。何况,这段时间传闻妖域有成型灵芝现身,不知有多少比他们修为高的人来到此地寻找灵芝,如此一来,他们被怀疑的几率就更低了。
但楚风安定自若的神态却使他们越来越心虚,难道那只狐狸已经酒醒了?
这时,异变突起,数张符纸突然出现在李强、陈松脚下的草地上,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纷纷扬扬的飞起,贴在他们身上,两人顿时如塑像般纹丝不动的站在地上。
“比猪都笨,还想抢九尾狐内丹。
既然比猪还笨,就学猪爬过来吧!”楚风站在身冷笑着说道。
楚风说完,贴在两人声的定身符飘落在地上,两人身体不受控制的丢下手中宝剑,爬在地上,满眼怨恨向楚风爬去。看着已爬到身前的李强和陈松二人,楚风脸上浮现出恶劣的笑容,道:“你们要拿宝剑刺本少爷,本少爷就一人踹你们一脚好了!”
楚风说着,抬脚踹向二人面门,这一脚下去,足以使二人面目全非。
“楚师弟脚下留情!”洪亮的声音响起,一条魁梧的大汉迅若急电的向这边射来,楚风应声看去,却是夏语的大师兄、随蒋玉梅一起出席他和夏语婚礼的罗剑生。楚风叹了口气,据夏语说,罗剑生对她甚是照顾,而在婚礼之后,楚风和罗剑生也相谈甚欢,这个面子他怎么都得给罗剑生。
楚风手一挥,贴在李强和陈松身上的符纸飘落在地上,然后微笑着迎上前去说道:“楚风见过罗师兄!”
“楚师弟,这是我师弟陈松、李强,大家都是一家人,怎么在这里起了冲突,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罗剑生微笑着说道,心中却对楚风十分恼火,陈松和李强是九天御剑门弟子,不管有什么误会,楚风都不该出手狠毒欲毁二人容貌。但楚风毕竟是他视若亲妹妹的小师妹夫婿,看在夏语面子上他还是要为楚风担待一二。
“罗师兄,我和陈师兄告诉过他我们是九天御剑门的,可他说,他打的就是九天御剑门的人!”李强恶毒的看着楚风说道。
“他还庇护……”陈松指着楚风怀里的胡灵儿说道,但“妖孽”两字还未说出来,就被神色剧变的李强掐了回去。
楚风冷笑着把胡灵儿打成蝴蝶结的九条尾巴解开,九条尾巴次第出现在罗剑生眼前。罗剑生的神色变的越来越难看,他本以为楚风怀里抱的是只普通狐狸,他做梦也想不到出风怀里抱的居然是只相当于炼虚合道修为的九尾狐,而陈松和李强居然想在妖域杀一只九尾狐夺取内丹!
对群妖而言,妖域是一片乐土,在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修行之人敢对他们出手;但也是一个耻辱,逐鹿之战两千年后,恢复了元气的群妖再犯中土,欲再现往昔雄霸天下的辉煌,却被正魔两道联手打压,最后不得以再回妖域,并被迫立下血誓,妖域中群妖永不得再犯中原。修行之人作为回报,也做出了任何修行之人不得在妖域迫害群妖的承诺。
没有人知道在妖域杀一只九尾狐会是什么后果,妖盟在妖域已蛰伏数千年,没有人敢给妖盟一个离开妖域的借口。
罗剑生现在狠不得自己踹破陈松和李强的脸,强压下心中怒火,道:“陈师弟、李师弟,天机师伯也来了妖域,你们还是快去拜见他老人家为好!”
李强和陈松怨毒的看了楚风和罗剑生一眼,也不再说话,各自拿回自己的宝剑,转身离去。
看着李强和陈松的背影,楚风叹了口气,道:“罗师兄,你不该出来的,他们连你也恨上了!”
罗剑生对楚风长长一揖,道:“楚师弟,为兄在这里向你赔罪了!”
楚风急忙扶住罗剑生,淡淡一笑,道:“罗师兄严重了。”
楚风只是嘴上说的轻松,他本准备整完李强和陈松之后转身走人,量他们也不敢把此事告诉他们师长,一个修为和他们差不多的人毁了他们面目,即使他们不怕丢人,说出去又有几个人会相信,即使有人相信,他楚风也会说的让人没办法相信。至于九尾狐的事,他们更不敢说,相信的人更少。但罗剑生的出现却使这件事可能会变的很严重,甚至把夏语牵扯进来。
罗剑生摇摇头,道:“这件事事后你本可一走了之,谅他们也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但为兄的出现却使这件事再无回旋余地,虽然九尾狐的事他们必然会受到惩处,但也会为你和夏师妹带来很多麻烦!”
“这事要发生也是很久以后了,现在就为此心烦好象有点早。
罗师兄你怎么会来到妖域?”楚风笑着说道,他不想再谈陈松和李强的事,麻烦已经是肯定的了,但他不想现在就为这件事烦恼。
罗剑生眼中闪过感激的目光,道:“有人在妖域看到了成形灵芝,你也知道,家师重伤闭关,我想来看看能不能得到几滴灵芝药液助恩师疗伤!”
二十八 炼虚合道
“成形灵芝?”楚风吃惊的问道。
罗剑生点点头,道:“楚师弟你难道不是为灵芝仙草而来吗?”
楚风摇摇头,道:“我出师时,家师命我来妖域阴风谷寻找一味叫阴风草的灵草,可惜妖域中却没有一人知道阴风谷所在,不知罗师兄可曾听说过?”
罗剑生摇摇头,道:“恕为兄见识有限,也不曾听人说起过这味灵草。”
楚风不禁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虽然他只是随意的问了罗剑生一句,并未存多大希望,但听到罗剑说不知道,还是不免失望。
“妖域之中,修行之人涉足很少,没人知道也是正常,慢慢寻找,总会有找到的一天。不过这里有很多法力高深的妖,寻找的时候要多加小心才是!”罗剑生拍着楚风的肩膀开慰他道。
楚风微微一笑,道:“谢谢罗师兄!”
“你随夏师妹叫我一声师兄,师兄帮不上你忙,还不能鼓励你两句吗?”罗剑生脸带微笑,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接着说道:“为兄还有些事,先告辞一步了,既然你一时找不到阴风谷,也可以去看看灵芝仙草。如此天材地宝,有缘得之,若你能找到,对你和夏师妹也有好处,师兄我要取几滴灵芝药液就方便多了不是!”
“本来还想请罗师兄去喝几杯,既然师兄你有事,楚风也就不留你了!”楚风也微笑着说道。
“机会多的,不过有言在先,不能把灌醉!”罗剑生爽朗的笑道,也不多说,转身而去,只是眼中混淆着自责和忧虑。
目送罗剑生离去,楚风眼中晃动着灵芝的影子,枕着胡灵儿躺在地上,满脸傻笑看着天空,喃喃自语道:“成形灵芝啊!”
成形灵芝全身是宝、人妖皆为之垂涎三尺,凡人咬一口,虽不像传说中那么神奇可以立地飞升,活个几百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快死之人也能从阎王殿门口把你拽回来;修行之人咬一口,足抵几十年修为;炼神还虚、炼虚合道的人虽不能用来提升功力,但却是治疗走火入魔、内伤的灵药,同时也可以成全徒子徒孙。
“好东西啊,我该不该去碰碰运气,我运气一向不错,这次说不定也能把这灵芝找到,那样的话,依靠灵芝达到炼气化神的境界,我人又不笨,三百年内肯定能达到炼虚合道境界,想想老道惊讶的老大眼珠子就好玩。”
说到这里,楚风似乎已看到醉道人吃惊的样子,嘿嘿的笑出声来。但很快,傻笑就变成了烦恼,“但是,东西越好,麻烦就越大,去还是不去?”
突然,楚风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一枚黄金字钱从衣袖中滑到手心,然后翻滚着弹射到空中,看着空中翻滚的黄金字钱,楚风轻声道:“字就去,四象就不去!”
黄金字钱笔直的从空中落下然后立在楚风脑门上。
楚风两颗眼珠子对在一起向上瞟着脑门上的黄金字钱,脸色渐渐变黑,伸手把尚是狐狸身的胡灵儿从脑袋下揪出来,抓着耳朵举到半空,愤怒的叫道:“死狐狸,本少爷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处处和本少爷过不去!”
九尾狐的眼慢慢睁开,一双眼中满是笑意,狐狸嘴开合,响起胡灵儿委屈的声音:“人家爱夫君还来不及,怎么会和夫君过不去?”
随着胡灵儿话落,已化作人形,浑身不着片绺的侧坐在楚风怀里,白皙如雪的肌肤,浑圆的双峰,粉红的|乳晕,紫红的|乳头,加上童真和妩媚完美融合的脸,明亮却蕴涵着委屈的眼,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楚风脸一红,急忙闭上眼,同时抓在胡灵儿双耳的手也如触电一般松开,摊开在身体两侧。
看着楚风窘迫的样子,胡灵儿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但她并想就这样放过楚风,身体前倾,双手支在楚风身体两侧,坚停的双峰压在楚风胸膛上,轻轻哈一口气在楚风唇上,然后伸出小巧润滑的舌在楚风唇上轻轻一舔,吐气如兰的问道:
“夫君,灵儿的身体漂亮吗?”
轻柔的声音在楚风身体里回荡,再次点燃楚风身体里欲望的火焰,下身不受控制的耸立起来。
楚风一咬嘴唇,猛然睁开眼,怒道:“死狐狸,本少爷还怕你不成!”
楚风说着,双臂紧紧把胡灵儿挤在怀里,双手在胡灵儿润滑的肌肤上游动。同时吻上胡灵儿的唇,咬住那条作怪的香舌。
胡灵儿灿烂的笑着,一条胳膊悄悄的滑到楚风下身,握拳砸下。
“啊……”凄惨的叫声直冲云霄,楚风满脸痛苦神色捂着下身蜷缩成一团躺在草地上。
胡灵儿笑吟吟的蹲在楚风身边,不知何时已穿上一身淡绿的衣裙,小手温柔的抚摸着楚风满是冷汗的头,道:“夫君,你看灵儿是不是比你上次做的还好!”
“死狐狸,我真该让那两个小瘪三把你杀了!”楚风咬牙切齿的说道。
“夫君,你怎么可以对灵儿如此无情?”胡灵儿凄楚欲泣的说道,未几,泪水扑扑的打在地上,悲伤的神情中,天地似乎欲与之同悲。
突然,胡灵儿抹去脸上的泪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欢喜的说道:“人家知道了,夫君不会对灵儿那么无情的,一定是因为太疼神志错乱才会说这样无情的话。
夫君,你放心,灵儿马上就帮你解除痛苦!”
胡灵儿泪光后的眼中闪烁着恶劣的笑容,一拳砸在出风头上,楚风眼前顿时模糊起来,两句话在脑海中徘徊,不知哪一句更适合自己:“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以彼之道还制彼身!”
看着躺在地上的楚风,胡灵儿小鼻子一抽,得意的说道:“夫君,你是斗不过灵儿的,还是乖乖认命吧!”
罗剑生没有找到天机,但天机找到了他,带着陈松和李强还黑着一张脸,这一刻,罗剑生发现自己做了一件自己四十多年生命里最大的一件错事,这件错事将牵连到楚风、夏语、师母和正在闭关养伤待自己如亲生父亲一样的师父。
“自己回山门领罪,告诉我姓楚的那个小子在什么地方!”长生道人冷声说道。
“师伯,此事有些误会,可否听剑生向您解释?”罗剑生小心的说道,他希望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你不用解释了,强儿和松儿纵然有错,也轮不到外人来教训,姓楚的那小子在那里?”天机道人再次问道,声音更冷。
“师伯,楚风是我师妹夏语的夫婿,阻止两位师弟杀九尾狐也是不想我们九天御剑门和妖盟因此起了冲突,只是年轻做事没有分寸,剑生已训斥过他了,还请师伯莫要与他一般见识。”罗剑生小心的寻找着字眼说道,力求不会因此触怒天机道人。
“好,好!”天机道人怒极而笑,道:“你铁剑门下越来越出息了啊,找个女婿都欺负到我天机头上。”
罗剑生知道事情已变的越解释越麻烦,但他还是忍不住解释道:“师伯,楚风与那九尾狐是朋友,加上……”
“够了!”天机道人打断罗剑生的话,道:“与妖魔为武,必是邪魔外道,你师父铁剑还真有眼光,居然找了这样女婿。
你马上给我滚回山门领罚,等我处置了姓楚的那个小子,再和你师父讨个说法!”
泥菩萨都有三分火,罗剑生见天机道人不仅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现在言语间又在指责他师父铁剑,心中一直压抑的怒火顿时喷发出来,怒道:“师伯,如果说楚师弟冒犯陈师弟和李师弟该罚,那陈师弟和李师弟几乎挑起妖盟和九天御剑门之争又该怎么惩罚?
楚师弟是我师妹夏语夫婿,也是醉道前辈徒弟,酒道前辈的徒弟是不是邪魔外道且别说,就算他堕入邪道,按师伯的话来说,要处置他也轮不到师伯吧?”
面对罗剑生的质问,天机道人恼羞成怒道:“不愧是铁剑的徒弟,他的本事不知你学了多少,他这目无尊长你倒是学的一点不差,贫道现在废了你,再和铁剑去理论理论!”
天机道人说着,手一展,拍向罗剑生丹田。
“小道士,你脾气不小啊!”胡灵儿拎着昏迷的楚风笑吟吟的走来,同时自语道:“原来这小子叫楚风,是醉道那老无赖的徒弟,我见他会符阵,还以为他是痴道那老怪物的徒弟呐!”
天机道人收回拍向罗剑生丹田的手,戒备的看着胡灵儿,然后一张脸随着胡灵儿的话变的越来越差,楚风不仅是酒道的徒弟,还和痴道有关系,而眼前这个小女孩就是九尾狐,现在来找他们师徒麻烦了。
“酒道的徒弟虽然还轮不到本小姐替他出头,但他现在是本小姐的夫婿,本小姐就不会看着他被人欺负。
至于你的两个徒弟,他们想要本小姐的内丹,本小姐大人有大量,就不取他们性命了,你废了他们修为吧!”与外表完全不相符的话语、语气在胡灵儿说来却没有丝毫好笑的意味,反而有一种妖异、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随着话语侵入天机道人的身体,天机道人目光明亮丝毫看不出被媚惑的样子,却依言转身,双掌同时拍向陈松和李强丹田。
“师伯,不可!”罗剑生运功喝道,鲜血从被咬破的嘴唇上汩汩流出。
天机道人身体一震,双掌停在陈松和李强丹田前三分处,被胡灵儿暗算,为铁剑弟子叫醒的愤怒渐渐燃烧着他的理智。
“妖孽,我杀了你!”天机道人怒喝道,背上宝剑飞上空中,爆出烈日一般的强烈光芒然后如日陨九天一般向胡灵儿攻去。剑光下,四月底的青草渐渐枯萎,然后冒出绺绺青烟化为飞灰。
九天御剑诀第九剑,日陨九天。
胡灵儿叹了口气,道:“徒弟笨的像猪,原来是做师父的原因,这样的蠢材还敢嫉妒铁剑,九天御剑门的剑与蜀山的剑不同,要握在手里,人剑合一,人与剑要都有从九天坠下万劫不复的勇气!”
胡灵儿说着,纤纤细指轻轻一弹,两道金光从楚风身上飞出,裹胁着风雷之声,闪烁着电光撞在剑脊上。
随着一声轰鸣巨响,撞在一起的宝剑和黄金字钱弹射而飞,宝剑哀鸣着Сhā在地上,剑身轻轻的摆动着,黄金字钱在空中一个盘旋,分别撞在陈松和李强丹田上,两人脸一白,顿时神色萎靡的瘫倒在地上。
天机道人身体一震,倒飞出数丈之外,血从嘴里汩汩涌出,身体摇摇欲坠,目光茫然,喃喃自语道:“剑要握在手中,要有从九天坠下万劫不复的勇气……”
突然,天机道人茫然的眼一亮,手心向下前伸,四指并拢,拇指张开,Сhā在地上的宝剑发出如同翱翔九天巨龙般的吟鸣之声,一分一分拔出地面,剑尖离地的那一刻,化作一道电光把剑柄送到天机道人手心下。
天机道人握住宝剑,摇摇欲坠的身体如立于九天之上,轻若羽,可扶摇而上;重若山,落可毁天灭地。身与天地合而为一,真元流出身体化为灵气散于天地,天地灵气流入身体迅速的取代真元留下的位置。
炼虚合道,粉粹虚空,形神俱妙,与道合真,亦称实证空性。
二十九 灵儿离去
宝剑比日光更明亮,却没有丝毫刺目的感觉,剑锋所向,如烈日正从九天陨落。
“不错,能晋入炼虚合道,还没笨到不可就要的地步。
不过,现在的你还不是我的对手,先回去养伤吧,养好伤后可随时来找本小姐一战!”胡灵儿脸上挂着妩媚笑意平淡的说道,拎着楚风转身离去。
胡灵儿的话让天机道人更加愤怒,身体剧烈的颤抖着,狠不得马上把胡灵儿斩于剑下,雪被辱之耻,平徒儿修为被毁之狠,但他知道,胡灵儿说的没错,他现在不是胡灵儿的对手,即使他没有受伤,一个刚晋入炼虚合道境界的人对敌炼虚合道并不会比炼神还虚强多少。所以,他绝对不能出手,否则正中胡灵儿下怀,给胡灵儿一个杀他的借口。
宝剑渐渐恢复原样,天机道人换剑归鞘,抓起地上的陈松和李强御剑离去。发觉天机道人没有出手离开,胡灵儿不禁有些感到失望,腾身而起,消失在穹宇之下。
罗剑生依旧站在原地,他的思绪已经停顿,脑海中只有天机道人握剑而立的身影,同时回荡着他师父铁剑的一句话:“剑必须握在手里!”现在,他对这句话有了新的认识:人剑合一,人与剑要都有从九天坠下万劫不复的勇气。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悟懂这句话,但他知道,那一天不会很远。
楚风若有所思的行走于密林之中,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停下脚步回过身来,微笑的看着胡灵儿说道:“死狐狸,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他不想、也不敢再和胡灵儿玩下去了,虽然他喜欢玩,但若因此丢了性命就永远不能玩了,昏迷之前被胡灵儿打的下身,现在还感到隐隐做痛,脑门上鼓起的包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消散。而胡灵而却乐在其中,再玩下去,他真担心自己会因此丧命,因此,他要马上甩开胡灵儿。
听到玩,胡灵儿马上来了兴致,高兴的说道:“夫君快说,玩什么游戏?”
“捉迷藏,你不会告诉我你不会玩吧!”楚风怕胡灵儿拒绝,用上了激将法。
“夫君是想逃跑吧?”胡灵儿浅笑嫣然道。
楚风也不否认,淡然的说道:“如果你没信心怕我跑了的话,就算了!”
“哼,本小姐还从来没有怕过!”胡灵儿紧绷着小脸说道。
楚风微微一笑,道:“好,那我来说一下规则,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们也不必玩什么虚的,不许在我身上动手脚,我藏你找,找到了,我请你喝酒,找不到吗……嘿嘿!”
“还算公平,但我要喝你葫芦里的酒!”胡灵儿眼中隐藏着毫不外露的得意说道。
“好,我们击掌为誓!”楚风话落,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双手一拍。
胡灵儿从树上折下一段树枝,摇手一晃,变成一只点燃的香,Сhā在树上说道:“香燃三寸我找人。”
楚风也不搭话,换个了方向走向林木深处,前行近里后,楚风身上光芒一闪,四个一模一样的楚风出现丛林里,其中一个楚风拿出三张隐身符贴在其他三人身上,三人顿时凭空消失,然后各自选了一个方向以最大速度离开这里。
楚风飞身跳到树上,再从怀里拿出一张隐身符,心疼的看了再三之后贴在自己身上,这张隐身符是他结婚时醉道人让白鹤私下交给他的,共有三张,给了夏语一张,他留了两张。
胡灵儿笑吟吟的坐在树冠之上看着楚风远去的方向,脸上忽然流露出惊讶的神色,她察觉到拥有楚风气息的微弱魔气,惊讶慢慢变成兴奋,胡灵儿非常可爱的咬着下嘴唇,自语道:“酒道和痴道两个从未听说过有交情怪物的弟子,身上隐藏着灵儿都无法察觉到的魔气,灵儿可爱的小夫君,你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三寸香燃尽,胡灵儿陡然从树冠上消失,然后出现在楚风藏身的树下,疑惑的目光看着楚风藏身的地方,她在楚风身上留下的标记显示楚风就在这里,但她在这里却感觉不到楚风丝毫气息,反而有三个气息隐藏很好的“楚风”在向不同方向快速移动。
难道我留的标记被发现了?
楚风坐在树枝上提心吊胆的看着树下的胡灵儿,心中疑惑道:“难道她发现我了,在等我现身向她认输?
不可能,老道说过,他这隐身符除非修为高深的散仙和下凡仙人,否则没人能看透他的隐身符。那她来这里干什么,又这么凑巧站在我藏身的树下?”
胡灵儿伸出小手放在树干上,脸上渐渐浮现出浅浅的笑容,像是说给楚风听,又像是自语道:“好厉害的隐身符,好狡猾的小狐狸!”
胡灵儿说完,大树顿时如活过来一般,无数枝叶不等楚风有所反应已把楚风包成了一个绿色的粽子,只是粽子里看不到丝毫事物,如同包裹着一团空气。
楚风神色剧变,粽子缝隙里闪过微弱的毫光,缠绕的枝叶中间已变成真正的空无一物。百余里之外,楚风与一个分身合在一起,拿出一张隐身符贴在因合身显现出来的身体上,再次隐起身形。
看到楚风突然出现在百里之外,胡灵儿脸上再露讶色,兴奋的自语道:“炼虚合道才能施展的分身术,化身千万,皆是本我,皆是虚幻。灵儿的小夫君,你还真是让灵儿惊喜不断啊!”
胡灵儿的话甫一说完,人凭空消失在空气中,然后满面笑容的出现在楚风身前,探手一抓,抓在楚风肩膀上,道:“夫君,灵儿赢了,还要玩吗?”
楚风现身出来,收回两个分身,毫无形象的一ρi股坐在地上,道:“死狐狸,你也是炼虚合道,居然在我一个炼精化气的人身上动手脚,太没品了吧。”
“灵儿的确是在夫君身上做了手脚,但又不是刚才做的,夫君你怎么可以指责灵儿没品!”胡灵儿委屈的说道。
“死狐狸,你不仅卑鄙,还无耻,做手脚也就算了,还不敢承认,别告诉我,你会怕一个炼精化气的人从你手里跑了?”楚风愤怒的叫道。
胡灵儿嘻嘻一笑,得意的说道:“一般炼精化气自然是不会怕了,但对一个会使用符阵的人若不小心三分,你们正、魔两道加上我们妖还没有一个不后悔的。所以人家在你那天早上使用符阵之后在你身上动了点小手脚。
幸亏如此,不然还真会被你只小狐狸给跑了。”
听了胡灵儿的话,楚风顿时傻了眼,问题居然出在自己身上。
“没问题了吧,彩头拿来!”胡灵儿伸出手说道。
“酒给你没问题,但你要先把在我身上做的手脚去除掉!”楚风讨价还价的说道,若让胡灵儿做的手脚一直留在身上,他就永无再天日之时了。
“我们当初的约定里可没有这一条,夫君不会是想赖皮吧?”胡灵儿反将楚风一军。
楚风心里骂一声“死狐狸”,拿出酒葫芦丢了过去,然后双手抱着头仰躺在地上,透过树冠枝叶间的缝隙看着天空。
胡灵儿酒葫芦,如天鹅引颈高歌一般仰头、启檀口,一道筷子粗细的酒从空中注入小嘴里,本就完美的曲线此时更是极尽诱惑。眼角余光扫到胡灵儿喝酒的样子,楚风忽生恶念,一把半寸大小的透明小剑随着酒液流出酒葫芦,夹杂在酒中在楚风眼里一点一点接近胡灵儿的嘴……
剑已有小半进入胡灵儿嘴里,楚风突然一咬牙,小剑向后一退,从酒柱中斜飞而出,斩断一棵数人合抱的大树,然后飞回酒葫芦,楚风挥手收回酒葫芦大口的吞咽着,久久之后,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胡灵儿悬着身子从身后抱住楚风的脖子,在楚风脸上轻轻一吻,楚风身体为之一僵,却听胡灵儿柔声道:“灵儿的小夫君,灵儿要走了,灵儿这几天非常开心,谢谢你。
成形灵芝你可以去碰碰运气,但千万不要去阴风谷,进去的人和妖从来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的,灵儿做的手脚就在你头发里,你能找到的话,就作为你让灵儿很开心的奖励了,呵呵……”
胡灵儿说完,如轻烟一般从楚风背上飘散,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山林中回荡,还有那若有若无的幽香渐渐消散。
楚风急忙转过身,发现胡灵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跺着脚叫道:“死狐狸,你要走也先告诉我阴风谷在哪啊!”
数日后,夜幕降临,楚风在山中燃起一堆篝火,手上刚刚烤好的山鸡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咬一口肉,喝一口酒,楚风突然叹气道:“妈的,我还真够贱的,那只死狐狸在身边的时候狠不得她马上能滚多远滚多远,现在她走了,我居然会想她!”
腥风扑鼻而来,楚风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一条黑影从黑暗中跳到篝火的火光下,是一头高有丈许的人立老虎。楚风丢下手里烤鸡,惊恐的扭头就跑,等虎妖回过神来,楚风已跑的无影无踪。
老虎拣起地上的烤鸡,人性化的放在鼻子下闻闻,口吐人言道:“不错,比我烤的好吃多了,可惜太少了!”
老虎说完,把烤鸡送到嘴里,粗嚼两下咽下了肚子。
“这么简单就中计了,还真是只笨老虎。
笨老虎,本少爷烤的鸡味道不错吧!”楚风调侃的声音在老虎头上方响起,老虎抬头看去,却见楚风懒洋洋的躺在一根碗口粗的横生树枝上。
“你个卑鄙小人,你在烤鸡里做了什么手脚?”老虎再笨,也知道中了楚风的圈套。
“肯定不会是毒药了,能对修行之人和妖起作用的毒药不多,而且每一种都得来不易,别说本少爷没有,就是有也不会用到你这只笨老虎身上,本少爷只是在那只鸡的肚子里放了点你可能消化不了的东西!”楚风懒洋洋的说道。
听了楚风的话,老虎顿时放下心,消化不了的东西,吐出来就可以了。想到这里,愤怒的老虎顿时跳了起来,向树上的楚风扑去,这个卑鄙小人骗他就算了,还说他笨,他一定要吃了这个小人。
楚风打了个哈欠,接着打了个响指,老虎同到自己肚子里传出一声金玉撞击的声音,接着肚子一通,笔直的从空中跌在地上,捂着肚子怕在地上,剧烈的疼痛夺走了他所有的力气。
“看来这东西你是真消化不了了!”楚风调笑着说道,再次打了个响指,老虎顿时感到剧烈的疼痛渐渐远去。
“我只是个小妖,你找我干什么?”老虎恐惧的看着楚风问道。
“我只想问你个小问题,如果你的回答能让我满意的话,我也许会把你肚子里的东西取出来!”楚风抛出了诱饵。
“你问吧!”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一点老虎还是懂的。
“阴风谷在什么地方?”楚风从树上跳到老虎身前问道。他知道胡灵儿应该不会骗他,阴风谷绝对很危险,但他还是想去看看,正如他出师时醉道人告诉他的话,很多修行之人最大的弱点是贪,而他最大的弱点是好奇,他好奇阴风谷是什么样险恶的地方让胡灵儿都害怕,也好奇天鬼到底是什么样子。
所以,他耗费数天时间找到这只倒霉的老虎,布下了这个简单的陷阱。
三十 阴风谷外
老虎眼里闪过恐惧的目光,那里是生灵的禁地,没有生命能进入那里活着出来,谷口泄露出来阴风会把身上的血肉一片一片吹落,那些血肉不等掉到地上,就会在阴风中化为虚无,最后只剩下一幅骨架散落在谷口,灵魂却会成为阴风的一部分。
传说阴风乃是一件威力无边的法宝所发,因此很多修为高深的人和妖进入其中寻宝,但都一去不回。老虎曾亲眼看到一个和他修为差不多的鹿妖想要进入阴风谷,却只在阴风中走了五步,然后就化为一堆枯骨头跌落尘埃。
“好,我带你去,但到了之后,你要把我肚子里的东西拿出来!”老虎显然想到了借刀杀人这一招。
“看来我看走眼了,老虎不笨吗,都想到借刀杀人这一招了,不错,不错!”楚风调笑着说道。
“什么借刀杀人,我被你要挟带你去阴风谷,这也能叫借刀杀人吗?”老虎恼羞成怒的吼道,顿时惊起飞鸟走兽无数,安静的夜林顿时嘈杂起来。
“你火气蛮大的吗,要不要我帮你消消火?”楚风恶劣的笑着,举起手做了个打响指的手势。
“不用了,不用了……”老虎斗大的摇的像个拨浪鼓。
“那好,早点休息,我们明天一早上路!”楚风说完,脚尖点地跳到树上,靠着树干闭上眼睛,缓缓进入睡梦之中。
老虎怕在树下,一双铜铃大眼在楚风身上游动,犹豫着是乘机偷袭把这个算计他的卑鄙小人吞进肚子,还是带他去阴风谷送死。
日出东方,鸟欢兽跃,楚风盘坐在大树顶稍,日出之时采来的纯阳火气缓缓沉入丹田,然后收功起身,双臂向着太阳张开,一种胸怀天地万物的豪情充溢在胸怀。
“道,在天地,亦在心!”这是醉道人写在给楚风的那本《道德经》第一页上的话,此时,他似有所悟,又似更加茫然。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什么玩意,一句比一句难懂,死老道,等我有一天弄懂了,非把你的胡子全拔下来。”楚风自语,然后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身体向后倾倒,然后如一片落叶般从茂密的枝叶缝隙中滑落,快到地面的时候,双脚向下一沉,轻飘飘的站在地上。
楚风走到依旧在睡觉的老虎身边,在老虎身上题了一脚,道:“笨老虎,我们上路了!”
睡梦中的老虎愤怒的睁看眼,他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打搅他睡觉,他要把他撕碎,然后……就在这时,老虎感到背上一沉,楚风已跳到他背上,还在他ρi股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接着打了个响指,道:“笨老虎,再不走,肚子又要疼了啊!”
老虎身子一个冷战,然后风一般的向前窜去,他一定要尽快把这个瘟神送到阴风谷,然后有多远离他多远。他昨夜还是没有经的起把楚风吞进肚子的诱惑,扑上了树枝,结果躺在树枝上的只有一根变成|人形的木头,人没咬到一口,肚子却疼了半夜,让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笨了。
眼前陡然一亮,老虎跳出山林,平缓的坡度向西延续十几里在一面峭壁下停住,一道如剑痕般的豁口赫然是一个山谷的入口。老虎收势停下,张开血盆大口说道:“那就是阴风谷,我不会再向前走了!”
楚风从老虎背上跳下,从怀里拿出三张隐身符,道:“谢谢你了,老虎,这是我画的隐身符,只要不是炼虚合道的高人就看不破你的行迹,你也许用的上。我叫楚风,希望我们能有机会再见面!”
老虎站起身,接过隐身符卷起来放进耳朵,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没有名字,你帮我起一个吧!”
老虎话未落,两件硬物从张开的嘴里飞出落在楚风手里,老虎终于看到了肚子疼的罪魁祸手,两枚一寸大的黄金字钱。
“起名字!”楚风眉头皱了皱,眼睛突然一亮,道:“我有个朋友叫严小勇,你叫大勇怎么样,虎大勇!”
“大勇,胆大勇敢,我喜欢,我以后就叫虎大勇了!”老虎高兴的说道,却未发现楚风眼角的笑意,似乎再说:“严小勇被老婆欺负,希望你将来不要也被老婆欺负才是。”
“那我们后会有期!”楚风冲老虎一抱拳,然后向前走去。
“后会有期限!”老虎学着楚风的样子说道,心里却想:“后会有期,后会无期才是,老天保佑你这个瘟神死在阴风谷里头!”
听着脚下沙沙的脚步声,楚风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原来自己脚步声如此恐怖。耳边的声音越来越稀少,惟有脚步声在慢慢变大,脚步声步向死寂,心跳生慢慢静寂,人步向死亡,脚下的绿草在变灰,蔚蓝的天空却是一片苍白。
世界越来越静,静的空气似乎都已凝固,不知不觉中,楚风的脚步一点点放慢,一点点放轻,最后连他的脚步声也已消失。楚风神色一变,手指“啪”一声打了个响指,两枚黄金字钱从衣袖中坠落,快要及地的时候,画出两条金色的弧线向上分飞而起,在楚风头顶上方碰撞在一起,发出金玉交鸣的声音,令人精神不禁为之一振,天地在楚风眼中再次恢复了原来的色彩。
楚风长长的出了口气,叹息道:“看来我的心性修为还是太差,居然如此简单被惑!”
楚风说着,收回黄金字钱,夹在指缝里轻轻撞击出富有韵律的声响,脚步声重新出现在脚下,但他脸上已是一片凝然之色。渐渐,楚风走到峭壁的阴影下,眼前一暗,无形的压力如巨浪一般从峭壁的方向汹涌而来,肺里的空气似乎瞬间被挤压出体外,窒息的感觉顿时席卷了全身。
楚风身体向后倾斜而力,面有吃力之色,那压力似若有形,欲把他推出峭壁的阴影之外。“叮!”字钱撞击声陡然一重,楚风眼中精光一闪,身体向后倒下,然后如逆流而行的鱼一般,身体摆动着迎浪而上。
字钱撞击的节奏欲紧,楚风脸上吃力之色欲甚。突然,楚风甩手丢出一枚字钱,接着另一枚追射而出,字钱上突生缭绕的电光,然后在空中撞击在一起,发出惊雷般的轰鸣巨响,楚风精神再次为之一振,牙齿用力在舌尖上一咬,已脱力的身体因疼痛萌生出无穷的力量,身体笔直的站立起来,无形的压力顿时如潮水一般退去。
被咬破的舌头火辣辣的疼,楚风的脸一片苍白,真元流动把身体的乏力感缓缓驱出体外,眼中却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他从未想过,一块峭壁的阴影就对他的精神造成如此大冲击,且几乎因此受伤。
楚风站在峭壁的阴影里犹豫了,胡灵儿的话、虎大勇眼中的恐惧同时浮现在他脑海中,他之前坚持来阴风谷是因为他心里存有一丝侥幸的心理,但此刻,这丝侥幸已完全被身后的死寂和眼前这片阴影所吞噬。这里尚距阴风谷数里地之外,自己已搞的如此狼狈,阴风谷内凶险可想而知。
是进还是退?
突然,楚风淡淡的笑了,既然已经到了此处,若不进前看个究竟岂不遗憾,只要不进谷,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吧!
挥手招回在空中飞舞的黄金字钱,楚风神色微微一变,随即被强烈的欢喜所淹没。微弱的电光缭绕黄金字钱之上,握在手中,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这说明他这件用来玩耍的兵器已经小成,其上电光则说明这件法宝的攻击将带有雷电之威。高兴的同时,楚风也不禁心生疑惑,常理来说,这两枚黄金字钱若没有几十年工夫根本不可能做到血脉相连,更别说拥有雷电之威,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变数?
难道是胡灵儿?楚风灵光一闪,想到胡灵儿那天给他的三个奖励,这是唯一的解释。黄金字钱上电光敛去,楚风在指缝里翻动着字钱向前走去。
脚下绿色突然中断,累累白骨和黑灰色的土地在阴风谷十几丈宽的谷口外画出一个直径几十丈的半圆,似有清风在其中盘旋,却看不出丝毫行迹,也听不到丝毫风声。楚风站在半圆三步外的草地上,弯腰从脚下折下两片苍绿的草叶,甩手丢出一片,绿叶如利箭一般射入白与黑灰两色构成的半圆。
绿叶进入半圆的瞬间,突然离析崩溃,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楚风神色微微一变,一层真元裹着绿叶再次射出,叶入半圆两尺有半,然后经历了和第一片绿叶同样的命运。
“入谷采阴风草,开玩笑,以我的修为能从这里往前走三丈都是幸运了!”楚风神情沮丧的自语道,然后转身准备离去。
就在楚风转身的瞬间,眼角余在白骨中间看到一丝绿意,那是一株几乎被埋在白骨之下的小草,高半尺有余,如丝的绿叶如微风中的发丝轻轻舞动着,楚风的目光再不能离开那株小草分毫,他此来妖域的目的——阴风草。
楚风的身体逆转回来,那株小草距离半圆边缘只有一丈左右,根据他方才的测试,他完全可以采到阴风草后全身而退,但是,只要出一点偏差,自己就会留下于地上的累累白骨做伴!
突然,楚风眼一亮,微笑着自语道:“我怎么忘记我可以用分身术试一下!”
说干就干,只见楚风身上毫光一闪,两个一模一样的楚风出现在草地上,其中一个真元外放护住身体向半圆内走去。
一步,两步,楚风感到自己的心跳似要跳出胸膛一般剧烈。三步,楚风神色一变,半圆内的分身陡然消失,与半圆外的楚风合为一体,平静的半圆突然染上一层暗青色,然后如龙卷风一般在半圆内肆虐着,随着呼啸的风声,一股数尺粗的暗青色风柱如巨龙一般冲出半圆,不等楚风反应过来,缠绕在楚风身上,然后带着楚风退回半圆。
久久过去,日落月升,半圆内青色渐淡,肆虐的龙卷也渐渐安静下来,最后再次归与平寂,被卷入风中的楚风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草地突然隆起,一个神色憔悴的十一、二岁断臂孩童出现在半圆外,藐视的目光看着暗蓝的月空,近百道身影随着从天而降的剑光、法宝光芒次第落在阴风谷外,呈半圆把孩童围在中间,目光贪婪狰狞。
孩童的独臂突然脱落在地上,化做一块胳膊状的灵芝跌落在草地上,孩童嘴角浮现出嘲弄的笑容,转身向半圆内走去。所有人神色同时大变,剑光、法宝同时向袭向孩童,孩童已先一步走进半圆。
在触及到半圆的边缘时,所有飞剑、法宝同时僵生生的被收回,这时,数条身影同时扑向地上的那块胳膊状的灵芝。
三十一 号角再现
草地上的那块灵芝并不大,只有小孩的胳膊大小,但即使如此,修行只人服下之后也足抵百年苦修之功。至于进入阴风谷的灵芝,没有人和妖会奢望他会有一分一毫在阴风的肆虐下残留。
天下四大凶地,天雷谷、阴风谷、弱水深渊、火焰山,阴风谷排名第二。罗剑生听楚风问到阴风谷的时候,是怕楚风年轻气胜不听劝告来此丧命才谎称不知。
凄厉的叫声划破月空,扑向灵芝的几条身影瞬间被蜂拥而至的法宝、飞剑撕碎,血肉为苍绿的草地染上一层血色,而进入阴风范围的血肉则瞬间化为虚无。所有的目光都盯着那块灵芝,有人的,也有妖的,但没人敢轻举妄动,即使想抽身而退独善其身也成为不可能,任何动作都将成为众矢之的。
月色下,死寂一般的宁静,每一个人的神经都绷的紧紧的。。
凄厉的叫声再次划破夜空,宁静瞬间被打破,剑光、法宝演绎血腥的杀伐,没有人注意到,一只半轮弯月般、上有一条伤痕就牛角贴着地面无声滑到他们脚下,上面弥漫着淡淡的黑雾,贪婪的吞噬着洒落的血肉和离开躯体的灵魂,更没有人注意到,倒下去的人都变成了一堆白骨,黑色慢慢飘散在空中中,月色渐渐笼罩上一层淡不可察的黑色,让笼罩在这黑色里的人和妖更加暴戾,正是曾经几乎毁在千羽之下的蚩尤号角。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一道电光从天而降,落在灵芝上,灵芝顿时灰飞烟灭。
“住手!”妩媚而平静的声音在天空中响起,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和妖的耳中,让人无力抗拒,暴戾的气息被这声音驱出身体之外,兵器、法宝都慢慢停下,杀伐停止了下来。月色下的天空上,漂浮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正是胡灵儿。
“灵芝已让本姑娘给毁了,都给本姑娘滚!”声音依旧平静而妩媚,即使说的那样不客气,也无一人或一妖心里能泛起一丝怒意,反而没有丝毫逆反情绪的依言收起兵器,离去。
不过片刻时间,方才还刀光剑影的阴风谷口已只剩下空中的胡灵儿一人,愤怒的神色在明亮的眼中闪过,小手向上举起,一道道电光月色下游动,然后聚集成一条水桶粗的电蟒随着胡灵儿下挥的小手向地上蚩尤号角扑去。
喜欢玩的人都有非常旺盛的好奇心,胡灵儿虽然是妖,这一点却和人毫无二致,因此当她在酒醉朦胧中听到楚风说奉师父之命到阴风谷采阴风草,又得知楚风师父是醉道人后,她旺盛的好奇心就被触发了。醉道人不可能不知道阴风谷的危险,既然他让楚风到阴风谷采阴风草,那说明醉道人定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楚风不为阴风所伤,对于这个方法,胡灵儿非常好奇,因为不论任何人进入阴风谷都只能依靠自身修为抵抗阴风的侵蚀,阴风之中没有丝毫天地灵气可供利用。
但她知道,她肯定自己不能从楚风嘴里问出什么,于是设计把楚风引到阴风谷,不想楚风并没有进入阴风谷的方法,反被阴风卷入阴风谷,但在胡灵儿看来,却是楚风安全的进入了阴风谷,因为她放在楚风身上的尾毛并没有在阴风中消失,她知道那根尾毛并不能在阴风中支持多长时间,唯一的解释就是楚风保护了她的尾毛。
胡灵儿因为好奇曾数次进入阴风谷,但最好的情况她也只前进了四百多丈,她想知道进入阴风谷的方法,哪怕只能从楚风嘴里得知阴风谷的情况,因此她停留在阴风谷外等候楚风。却不想,她没有等到楚风,却等到了被追赶的成形灵芝和追灵芝的人。
她本来只想看一场闹剧,但地上吞噬血肉灵魂很像传说中蚩尤号角的魔器却让她不能对这件事视若无睹。
电龙扑上蚩尤号角的刹那,静止的蚩尤号角贴着地面迅若疾风的滑向远方,电龙如影随形的追赶蚩尤号角而去,苍绿的草地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看着电蟒和号角,胡灵儿平静的眼里神色宁重,方圆百里之内,她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的气息,对方不可能有痴道的隐身符,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对方也是炼虚合道,且修为不会比她差多少。
笼罩在黑色斗篷下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月色,蚩尤号角以一条平缓的弧线如暮燕归巢般飞入斗篷下伸出的枯瘦如材、干巴巴手里,电龙紧随其后而至,斗篷下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按在电蟒额头上,几十电蟒顿时散碎细小的电光四散而飞,在苍绿的草地上炸出一个个焦黑的坑。
若楚风或夏语在场,一定会认出这件黑色斗篷和他们那天晚上遇到的那件一模一样。
“蚩尤号角?”胡灵儿沉声问道。
“既知是蚩尤号角,还出手攻击?”声音干燥而嘶哑,如利刃在玻璃上划动刺耳。
“正因为是蚩尤号角才要攻击!”胡灵儿声音一冷,本就宁静的可怕的阴风谷口一带变的更加宁静,空气亦变的凝滞起来,天空陡然一亮,洒落在苍绿草地上的月色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闪电的光亮。无数电光在月色下游动,连绵数里方圆,织成一张电网。电光越来越多,越来越亮,电光之间的空隙也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消失,如一块电光织成的巨布飘浮在天空,夜似乎突然到了白昼,但那电光却比烈日更加刺目。
“万雷噬天,金灵珠!”黑斗篷的话语无法掩饰心中的震惊。
万雷噬天是金灵珠特有术法,是五行灵珠术法中对修行之人威胁最大的术法,据说七百年以上的金灵珠就可以施展出比拟天劫的天雷。
“没错!”胡灵儿的声音更加冰冷,已没有一丝妩媚,满是杀意。小手自然弯曲缓缓举过头顶,电光再次一亮,无数手臂粗的电光从电幕上垂下,指向黑斗篷,时刻准备把黑斗篷撕的粉碎。
胡灵儿的手毅然向下一挥,无数电光如万箭齐发,同时射向黑斗篷。黑斗篷周围十数长土地高高隆起如一个坟包般把黑斗篷笼罩其中。
胡灵儿小手再次举起,电幕上再次一亮,垂下无数电光,同时游动到胡灵儿身前,纠缠在一起,组成一条栩栩如生的巨龙,鹿角、驼头、兔眼、蛇项、蜃腹、鱼鳞、鹰爪、虎掌、牛耳,电光凝练若实,惟有一双巨大的眼睛显的有些空洞。巨大的龙头伸到胡灵儿身前,胡灵儿用拇指指甲划破中指,曲指连弹两下,两滴鲜血飞入龙睛内,如水滴在干燥的沙土上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瞬息间,龙的眼就如传说中那个画龙点睛的典故一样有了光彩,穿过电幕冲天而起,张嘴发出一声直上九霄天外的龙吟,电幕顿时散碎成点点电光,如云雾一般缭绕在电龙身体周围。云从龙,风从虎,电龙盘旋在空中,雷电组成的身躯、巨爪在云雾般的电光里时隐时现,时刻等待胡灵儿发出攻击的命令。
月光再次洒落在苍绿的草地上,无数电光同时和土包撞击在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地动山摇,扬起漫天尘土,再次遮住月光。胡灵儿神念锁定纷扬尘土中的黑斗篷,手再次响前一指,巨龙张牙舞爪的准备向前扑去。就在此时,如同远古传来的号角声在月色下响起,带着王者的威严从空中压下,把胡灵儿和满天的尘土一分一分压下地面。
胡灵儿倔强的站着,贝齿咬破嘴唇,血顺着嘴角从光洁的下巴上滴落在胸前的衣服上,但灵魂深处对那号角声的臣服却欲把她的膝盖压向地面,就连已发动的攻击也被迫半路停止,巨龙茫然的盘旋在空中。
尘埃落定,黑斗篷方才所站的地方已变成一个巨坑,水从坑底涌出,迅速的填充着巨坑,没有多长时间,水溢出巨坑向外流去。黑斗篷站凌空站在巨坑上方数尺的空中,一身黑色斗篷已褴褛不堪,但却依旧把脸遮住,蚩尤号角在手呜呜作响,发出可令万妖臣服的声音。
黑斗篷微微仰头,庆幸的看了一眼空中的雷电巨龙,眼中闪过庆幸的神情,幸亏及时发动蚩尤号角,否则电龙扑下发动真正的万雷噬天,他可能会和蚩尤号角同时粉身碎骨。看着倔强站立的胡灵儿,黑斗篷眼中杀机一闪,移步向前走去,嘶哑的声音说道:“交出金灵珠,饶你一命!”
“你认为凭借已成破烂的号角就能杀死本小姐吗?”胡灵儿妩媚的微笑着说道,似乎天地的脉搏都因她的笑容、声音变的急促起来。
黑斗篷脚下一顿,号角声随之一重,胡灵儿脸上的妩媚笑容顿时被吃力的神色所取代。
“不用白费力气了,你以为你的狐媚之术能对本座用吗?
蚩尤号角虽然几乎被毁,但独角妖龙魔魂未散,加上这几天吸食的血食,虽还不能做到号令万妖,但用来压制你一只小狐狸足够了。本座再说一次,交出金灵珠,饶你一命!”嘶哑的声音充斥着得意,却因此变的更加刺耳。
“想杀本小姐,哪有那么容易,本小姐不能攻击你,还不能保护自己吗?”胡灵儿冷声说道,雷天巨龙从空中降下,把胡灵儿盘绕在身体中间。
黑斗篷丢出一块令牌,那只曾经被李老虎射死的夜叉再次出现在月光下,三股叉高高举起,迎头向雷电巨龙头部刺下,得到自由攻击命令的雷电巨龙顿时张牙舞爪的向夜叉扑去。夜叉看到雷电巨龙追来,转身就跑,巨龙腾空而起,扭动着巨大的身体追了上去。
胡灵儿神色一变,急忙命令巨龙回来保护自己,黑斗篷身形一隐一现,出现在胡灵儿身前,举掌向胡灵儿拍去。胡灵儿在号角声中勉强抬起手接住黑斗篷的掌,嘴里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
“交出金灵珠,本座饶你一命!”黑斗篷看着落在地上的胡灵儿说道。
“交出那个什么破烂号角,我请胡大小姐饶你一命如何?”调侃的声音响起,月光下,楚风右手捂着半张脸,左手撑着黑伞缓缓走出阴风谷。他可不想被这个见不得人却伸根手指也能捻死他的东西看到脸,他还想舒舒服服的多活几百年。
楚风在阴风范围外站定,黑伞微微一动,阴风谷里的风顿时染上一层青色,冲出半圆席卷向黑斗篷,同时黑伞脱手飞上空中,发出一道金光罩在蚩尤号角上,号角声顿时消逝无踪。
“是你!”黑斗篷愤怒的叫道,却见楚风本来握伞的手向前一指,纷飞的鹤翎从他手心飞出,如群鸟归巢一般飞向蚩尤号角。从蚩尤号角压制下解脱出来的胡灵儿手一挥,雷电巨龙龙嘴张开,向黑斗篷拦腰咬去。
黑斗篷神色剧变,身体向下一沉,和蚩尤号角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三十二 千鹤之灵
目标消失,阴风发出不满的呼啸声收缩回半圆,巨龙仰天长啸发泄着胡灵儿的愤怒,楚风收回黑伞和千羽,举着黑伞向阴风谷内走去,是非之地多是非,这里很快就会再有是非,可以看热闹,但绝对不卷入热闹,这醉道人的宗旨,也是楚风的宗旨。
胡灵儿闪身出现在伞下爬在楚风背上,楚风也不说话,眼中闪过惊讶的目光,继续向阴风谷内走去。光滑如镜的峭壁直上青天,在头顶露出窄窄一条略染青色的天空,脚下一片惨白,皆是累累白骨,似乎没有尽头,可以一直走向死亡。深入谷中五百丈后,白骨渐渐减少,开始出现一些依旧完好的兵器、法宝,可惜灵气皆已隐隐若失。深入千丈之后,十几丈的山谷豁然变宽,光华如镜的峭壁环绕出直径十丈的一口圆井,青色的天空,青色的阴风在山谷内画出一道道青色的螺旋。
楚风脚下不见丝毫停留,继续向前走去,青色的风温柔的回避开伞下的两人,位于黑伞之下,一根发丝也不曾被扬起。继续向前不久,地上的白骨再次多起来,和不少灵气盎然的法宝、兵器环绕在一具骨骸和一杆三尺青旗周围。青旗不时扬起的三角形旗面上,风在轻轻吹动。
走近青旗,阴风渐渐消失,最后完全消失在青旗数尺外。
“镇风旗!”胡灵儿在楚风背上吃惊的说道。
“不认识,不过拿出这里之后肯定是个大麻烦!”楚风淡淡的说道,收起黑伞,席地坐下。山谷外的杀伐历历在目,雾灵山千羽出现之后,他曾意识到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但幸运的是,白骨真君等人的出现,使千羽之争变成了高人争斗,白眉又让他和醉道人离开了雾灵山。
这次出师之后,他虽然处处小心,很大成分是因为醉道人的吩咐,但今天的事却给了他真正的触动,二桃杀三士的故事,世人皆知,修行之人不可能不知道,但很多人都因为那一小块灵芝失去了生命,千羽、黑伞、镇风旗哪一样都比那块灵芝更诱惑吧!
楚风唤出黑伞和千羽放在身前,问道:“想不想杀了我把这些东西拿走!”
“想!”胡灵儿缠着楚风的脖子说道,“我很想现在就拧断你的脖子,然后把千羽、黑伞和镇风旗一起拿走,但我更怕醉道人和痴道两个老怪物找我麻烦。”
“你说谎,老道告诉我,只要我达到炼神还虚的境界,拿着黑伞天下皆可去,千羽在手,面对炼虚合道也有一战之力。这镇风旗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宝贝,但这周围的白骨显然是在围攻镇风旗的主人,看那些法宝、兵器就知这些人非同凡想,凭借一旗就和这么多人同归于尽,可见这镇风旗一定是件厉害的法宝,这些东西在你手中,我相信,即使海外散仙也难是你对手。”楚风清声说道,神色平静,看不出丝毫心中所想。
“原来灵儿的夫君这么聪明,灵儿要奖励夫君!”胡灵儿说着,轻轻吻在楚风脸,挑逗的用香舌在楚风脸上缓缓滑动,但此时的楚风却如一个木头人般,对胡灵儿的挑逗没有丝毫反应。
胡灵儿兴趣索然的停止对楚风的挑逗,问道:“那你还带我这里?”
胡灵儿话甫落,脸一红,一口鲜血吐在楚风脸上,然后流到楚风的衣服上。
楚风把胡灵儿从身后抱到怀里,用衣袖擦去胡灵儿嘴角的血迹,道:“能处于黑伞之下的只有两种人:黑伞的主人和对黑伞主人没有恶意的人。”
“这可不像能让灵儿吃鳖的夫君啊,夫君要再这样愁眉苦脸,灵儿可要抛弃夫君再找一个能让灵儿开心的夫君了啊!”胡灵儿捏住楚风的鼻子笑着说道。
楚风哑然失笑,道:“做我妻子,要三从四德,只有我能休你,那能你抛弃我?”
“那是你们人类的规矩,我们妖的规矩是强者为尊,灵儿比夫君强,所以夫君要对灵儿三从四德!”胡灵儿抽着小巧的鼻子说道,纯真可爱的表情,苍白的脸让人心生无限怜惜。
楚风沉闷的心顿时轻松了很多,道:“老道告诉我,每个人都有弱点,听人说,很多女人最大的弱点都在这,不知道你这只小狐狸是不是也一样?”
楚风微笑看着胡灵儿,双手伸到胡灵儿腋下,手轻轻一抓,胡灵儿顿时笑的浑身颤抖,急忙讨饶道:“不要,灵儿三从四德可以了吧!”
楚风收回手,拿出酒葫芦,烈酒下肚,脸上沉闷已完全消失,然后把酒葫芦交给胡灵儿,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来阴风谷吗?”
“不是酒道那老怪物让你来的吗?”胡灵儿优雅的吞下一口酒问道。
“死狐狸,你那天没有喝醉,你在试探我,还故意把我引到阴风谷来!”楚风气恼的说道,伸手就去抓胡灵儿痒痒。
胡灵儿不等楚风得手,抓住楚风的手,一口咬下,凄惨的叫声顿时打破阴风谷的安静。胡灵儿松开嘴,得意扬扬的看着楚风,道:“夫君,灵儿虽然有弱点,可惜你抓不到,所以吗,夫君要对灵儿三从四德。灵儿现在就命令夫君以后不许叫死狐狸,要叫人家灵儿,知道了吗?”
胡灵儿说着,再次轻轻咬上楚风的手,看架势,只要楚风有一点不同意的意思,就会再次咬下去。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楚风急忙点头,道:“好灵儿,我知道了!”
“这样才乖吗!”胡灵儿放开楚风的手,“好了,灵儿现在要听夫君为什么要来阴风谷!”
“你听说过天鬼术没有?”楚风目光投向远方,看着在风中摇曳的阴风草问道。
胡灵儿往嘴里倒酒的手一颤,酒洒出嘴外,从染上一些酒红的小脸上流下,问道:“天鬼术在阴风谷里?”
楚风点点头,苦笑着说道:“天鬼术如果在阴风谷里,打死我也不来这个死地方,阴风草是天鬼术必需的一味灵草!”
胡灵儿诧异的看着楚风,道:“灵儿现在真的想杀人夺宝了?”
楚风淡然一笑,道:“如果你想要天鬼术,我可以送给你,镇风旗你也可以拿走,这周围的法宝兵器也都能用,我也可以拣回来给你!”
胡灵儿更加诧异的看着楚风,没有任何一个修行之人可以看到这些宝贝无动于衷,她也不可以,尤其是镇风旗,乃是上古神器之一,据说是风神遗留在世间的法器,旗出天下风定,旗摇风动天下,现今能与之抗衡的法宝绝对没有几件。而周围那些白骨上的法宝、兵器,没有任何一件是凡物,现在居然有人把他们当废材一样不放在心上,如果这人是个疯子,也还能理解,偏偏他不仅不是疯子,还比很很多人都聪明。
也许是因为他太聪明了吧!
胡灵儿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楚风看着胡灵儿再次淡然的笑了,道:“不要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我,这些宝贝我也想要,只是不想因此惹上麻烦丢了性命。要是我现在有炼神还虚的修为,我早把这些宝贝全拿走了,黑伞护身,隐身符逃跑,等他们不找我麻烦的时候,我就把麻烦找回去。
可惜我现在只是条炼精化气的小虫子,远离麻烦,保命最重要。”
楚风的语气由平淡变的兴高采烈,然后又变成沮丧。胡灵儿目瞪口呆的看着楚风,原来如此,果然是聪明人的聪明选择。
“怎么样,这些东西你要吗,以你修为,肯定没几个人敢来找你麻烦!”楚风旧话重提。
胡灵儿知道楚风所言非虚,只要她点点头,楚风绝对会把这些法宝送到她面前,目光在镇风旗和一干法宝上扫过,胡灵儿陷入天人交战之中。突然,胡灵儿收回目光,笑着说道:“不要,灵儿发现夫君比这些宝贝有趣多了,夫君快给灵儿讲讲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和蚩尤号角是怎么回事,你们‘交情’好像不浅啊!”
楚风点点头,道:“天鬼术和蚩尤号角本在一世俗人手中……”
段青书的死再次让楚风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当时,他被卷入阴风之中,满眼青色,缠绕在身体之外,仓促迸出体外的真元瞬间被阴风侵蚀的一干二尽,阴风及体,楚风习惯性的抬手胸前虚握,呼唤黑伞出来保护他。
手中空空如也,黑伞并未出现,绝望的神色浮现在楚风脸上,随即凝固成吃惊,阴风已进入了他的身体,而他的身体却未因此受到丝毫伤害,即使处于阴风中的衣服都完好无损。
阴风聚入丹田,流入黑伞之中,笼罩着千羽和魔气的金光越来越亮,魔气一点点消融,最后现出千羽笼罩在金光中,然后渐渐被金光所淹没。内视看着黑伞、金光,楚风有一种感觉,黑伞与蚩尤号角相争受到的损伤已完全修复。
突然,金光一颤,千羽似在金光中挣扎,楚风心中浮现出不祥的预感,黑伞、蚩尤号角相争,应该是因为蚩尤号角是魔器,千羽亦是魔兵,两者不会在自己身体里相争吧?
楚风的担心并未变成现实,金光如阴风一般在他丹田里吹动起来,千羽则变成一片轻纱,而千羽的魔气则如吸附在轻纱上的微尘,被风带走,然后在风中消弭。
久久过去,当千羽这片轻纱变的一尘不染时,丹田中金光炸开,把他带到一片金色的虚空中,一把时大如穹盖、时渺若尘埃的黑伞散发出万丈金色光芒,把整个天地染成金色,温暖而柔和。金光扭曲,在楚风面前书写出两个傲气冲天的金色大字:“清虚!”
“难道是黑伞的名字?”楚风念起,轻声叫道:“清虚!”
伞应声变成楚风平日所见黑伞大小,落在他手里,很弱的血脉相连感觉令楚风陷入无边的狂喜中,他知道,他终于得到了清虚伞的初步认可。
两行金光扭曲的字出现在楚风面前:“小子,用功修行,否则老夫就换个主人,省的丢老夫脸!”
楚风的脸顿时如那金光一般扭曲起来,叫道:“你个破伞,本少爷把你从石头里解放出来,你不说声谢谢也就算了,还说要换个主人,你去换啊!”
金字一变,变成一行愤怒的草书:“出言不驯,该打!”
金字一伞而逝,合拢成一根金色的光棒,狠狠的敲在楚风后脑勺上。楚风“哎呀”一声痛叫,正要开口叫骂,却急忙捂上了嘴,好汉不吃眼前亏,仗可以慢慢算。
这时,一个身穿侍女服的女子环绕在一群仙鹤中缓步向这边走来,女子白色的衣裙和仙鹤雪白的羽毛被金光染成金色。女子在楚风身前三步处站定,群鹤在两人身外飞舞,女子盈盈一个万福,道:“妾身千鹤拜见公子!”
正是楚风入定时见到的女子。
“你是千羽?”楚风吃惊的问道。
千鹤点点头,又摇摇头,指着在两人身边飞舞的仙鹤说道:“公子说的不全对,我们是千羽!”
“你的魔性全消了?”楚风问道,他很希望千羽回答是,那样的话,他在不被看破面目的情况下就可以放心使用千羽了。
千鹤摇摇头,道:“魔性以侵入千鹤元神,即使得清虚前辈相助,也只是回复清明,不会再影响公子神智罢了,若要完全消除魔性,百年不沾血腥,加上清虚前辈相助,或可勉强做到。
不过,公子可以不必再担心千鹤夺公子身体自修的事情发生!”
“要一百年啊!”楚风失望嘀咕道,突然想到一件事,问道:“你刚才说元神,你不是器灵吗,怎么会有元神?”
“千羽内曾拘禁一千零一只鹤魂作为器灵,千鹤原是一只修行三千年修出元神的鹤妖,因败在杜凌风手下,被杜凌风炼成千羽一只,元神也成为千羽器灵!”千鹤神情落寞的说道。
“对不起!”楚风急忙道歉道。
千鹤急忙再次施了个万福,道:“公子切莫如此,千鹤受不起,况且,即使公子不问,千鹤也会把此事告诉公子,因为千鹤还有一事相求!”
三十三 清虚黑伞
“完,麻烦又找上门了!”楚风心中痛苦呻吟,却还是笑着说道:“千鹤姑娘不必客气,只要在下力所能及,定尽力而为!”
“滑头,虚伪!”金光飞快的在楚风眼前扭曲出这两个字。
千鹤掩嘴微笑,楚风脸一红,心中暗骂黑伞多事,同时急忙解释道:“千鹤姑娘,我的那点修为想必你也很清楚,随便来个修行之人都能伸根手指头把我捏死,如果楚风话说太满,楚风丢了性命倒没什么,但误了姑娘你的事不就不好吗!”
“狡辩!”两个足有人大的金字出现在楚风眼前。
“你这把破伞,本少爷让你三分,你倒喘起来了,老拆本少爷台,难道本少爷说的不是真的吗?
你要换主人尽快,少找少爷麻烦!”楚风气急败坏的叫道。
“本命神兵,人兵一体,人死兵灭,兵在人在。狡辩!”十八个斗大的金字排成五行出现在楚风眼前,然后陡然消失,无数金光组成的拳大石头纷乱砸下,穿过清虚伞落在楚风头上铿锵做声,但触到在楚风头顶飞舞的仙鹤身上却变成一块虚影,直砸得楚风抱头乱蹿,清虚伞也不知丢到那里去了。
“清虚前辈,公子说的也是实情,莫要在戏弄公子了!”千鹤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一人一伞说道,乱石顿时消失。
千鹤再次冲楚风盈盈一个万福,道:“妾身求公子之事也和公子息息相关,还请公子切勿等闲视之!”
楚风见千鹤说的慎重,认真的点点头。
“不知公子是否知晓,本命神兵不能有灵这件事?”千鹤问道。
“你不是千羽的灵吗,本命神兵怎么会无灵?”楚风疑惑不解的问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公子也许不知,千羽也并非本命神兵……”
楚风急忙打断千鹤的话,吃惊的说道:“你越说我越糊涂了,千羽既然不是本命神兵,又怎么会成为我的本命神兵?”
千鹤并未因楚风打断她的话而有丝毫不快,解释道:“千羽当日落入公子手中之后,本欲吞噬公子灵魂后夺公子身体自修,为清虚前阻止,但中间却出现一点偏差,致使千羽吞噬了公子三魂七魄中一魄,因此,清虚前辈把千羽变成了公子的本命神兵。”
“我明白了!”楚风点点头,眼中却没有丝毫忧色,反而闪过一丝喜色,事情已经发生,不论结果是好是坏,担心都已没用,借这个机会找清虚伞报仇才是最现实的事情。于是说道:“这把破伞没有办法把我这一魄救出来,或是图简单,就把千羽变成我的本命神兵,是不是这样?”
千鹤点点头,道:“大体就是这样,但清虚前辈把千羽变成公子本命神兵的原因妾身就不知道了!”
“破伞,你不很能耐吗,出来给本公子说个明白,你是不是没有办法才把千羽变成本少爷的本命神兵的?”楚风大声叫道。
“若不是老夫救你,你的灵魂早被千羽吞噬了!”两行字体含蓄了很多的金字出现在楚风眼前。
“狗屁,你不出手,老道照样能救本少爷。你分明是没本事,结果害的本少爷一魄被千羽吞噬,结果又没办法把这一魄救出来,只能把千羽变成本少爷的本命神兵!”楚风看出黑伞嘴硬心虚,得礼不饶人。
“臭小子,别欺人太甚,要不是你不能早点把老夫唤醒,好奇心又那么重,千羽能近你的身,会发生那样的事吗?
你让蚩尤号角碰到一根毫毛了吗?”清虚伞显然也火了。
“狗屁!”清虚伞不提蚩尤号角还好,一提蚩尤号角楚风火更大,“要不是你这把破伞多事,段清书怎么会死,蚩尤号角还在老老实实的做它的牛角。自己被毒角妖龙咬了个粉身碎骨也就算了,还差点害得本少爷送命,还好意思出来表功,也不脸红。
忘记了,你一把破伞哪来的脸!”
“此事怪不得清虚前辈,若要怪,也只能怪千鹤,都怪千鹤当日魔性太重想夺公子身体自修,还请公子勿要指责清虚前辈了!”千鹤见清虚无言以对,急忙出来为清虚伞解围。
“臭小子,要多和千鹤丫头学学,这才是对前辈该有的态度!”一行金字慢悠悠的在楚风面前晃过。
“那要看什么样的前辈,对一个好几次差点害死我的老糊涂,还要我尊敬他,我宁可到茅房找块石头撞死!”楚风不屑的说道。
清虚伞再次沉默,千鹤好气的笑笑,叉开话题说道:“本命神兵,人兵一体,人之魂亦兵之灵。如同天不能有二日一般,一人也不可有双魂,等到千羽和公子完全融为一体,彻底成为本命神兵之后,妾身和公子之间就只能存在一个,或者妾身吞噬公子,或者公子吞噬妾身。因此在发生这件事之前,必须想办法把妾身从千羽里分离出来!”
“最多二十年,我就会和千羽完全融为一体,一百年我都不一定能达到炼神换虚修出元神,肯定是你吞噬我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拣了个衰神还当成宝!”楚风的心已因千鹤的话沉到谷底,但还是不忘乘机损清虚一把。
千鹤摇摇头,道:“妾身败在杜凌风手下时,是炼虚合道的境界!”
楚风神色再变,金光之中并非肉身,楚风却知道,自己的肉身此时肯定已汗流浃背。炼神还虚修出元神之后,既可达到身忘灵识不灭的境界,虽然想要飞升成仙已是万难,但却可修成散仙。而修炼到炼虚合道,元神之强大已达到可夺任何人身体重修的境界,其中包括炼虚合道的身体,这就是说,千羽随时可以灭了他灵魂,占了他身体修炼。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修行之人多是无情辈,千鹤没有夺他身体,也许有仁慈的成分在内,但更重要的应该是清虚伞的原因才对。
想到此处,楚风心中再无丝毫嬉闹心情,问道:“千鹤姑娘,我该怎么做?”
看到楚风的转变,千鹤眼中闪过赞许的神色,问道:“公子可还记在雾灵山还有一支千羽出现?”
楚风点点头,道:“我和老道一直都很奇怪雾灵山怎么会有两支千羽出现,老道猜测那是你为了脱身用来吸引注意力的,但这个理由很难说通,因为我和老道见到你的时候,你的气息隐藏的很好,也就是说,你根本不用怎么做!”
“杜凌风的元神就附在那支千羽上!”
“什么,你说杜凌风的元神附在那支千羽上,魔道第一人的杜凌风?”楚风震惊的问道。
千鹤点点头。
“你不会是想让我去把那支千羽找回来吧?”楚风看着千鹤,希望她摇头,魔道第一高人杜凌风,加上当日争夺千鹤的都是炼虚合道的高人,这哪是找千羽,分明是送死!
千鹤点点头,道:“杜凌风当日自爆后,把元神附在千羽上逃走,千年来,他的元神和妾身同在公子当日所得千羽之上。妾身欲吞噬杜凌风元神报仇,但千年岁月,始终无法奈他如何。四年前,千羽修复一羽,妾身便把杜凌风的元神移到那支千羽上,并使他暴露行迹,想要让他尝尝成为器灵的痛苦,却不想昔日放弃的这支千羽却成为妾身生死的关键所在。
若要把妾身从千羽里分离出来,就必须找到这只千羽。”
“为什么,难道把我和千羽分开不可以吗?”楚风不解的问道,对千鹤的好感已完全消失,同时对自己的处境也更家担心,千鹤看上去是那种漂亮却有些柔弱的女子,楚风怎么也没有想到,千鹤的手段居然却如此阴险毒辣。
“没有人能把本命神兵和它的主人分开,即使大罗金仙、西天诸佛也办不到,因此只有把妾身从千羽里分离出去,而要把妾身从千羽里分离出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千羽必须完整。”千鹤解释道。
“即使找到那支千羽现在也只有一百零五支,二十年,千羽完整,想找个理由吞噬我,也不必用怎么可笑的理由吧!”楚风微笑着说道,心中却狠不得把千鹤掐死。
“公子误会了,妾身所说完整并非指要把千羽完全修复,只是现在千羽分成两部分,只要这两部分合一,就是完整了。”千鹤急忙解释道。
楚风点点头,示意明白了,继续问道:“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找那支千羽了吧!”
“公子如此想就错了,如今千羽一百零五支,每一支都和妾身紧密相联,杜凌风元神所在的那支也是如此,因此必须从一百零五支千羽里同时把妾身分离出来。否则,只要妾身与任意一支还有联系,一百零五支千羽为一体,分离出来等于没分离。”说到这里,千鹤微微一顿,接着说道:
“公子还有一个必须去寻找这支千羽的理由,除非公子以后永不使用千羽,否则杜凌风可以凭借那支千羽找到公子和我,以杜凌风的天资,若他能夺体重修,最多百年便能重现昔日辉煌。”
千鹤缓缓道来,楚风沉吟片刻,问道:“怎么找那支千羽?”
“妾身如今已完全失去了与那支千羽的联系,这有两个可能:一,得到那支千羽的人把那支千羽封印了起来;二,杜凌风已夺体重修。所以要找到那支千羽只能靠公子自己了。”
“会不会是那支千羽被毁了?”
千鹤摇摇头,道:“妾身能感觉到那支千羽还存在,只是感觉不到它的位置!”
楚风痛苦的挠挠头,五年前雾灵山一战无人知道结果,肉僧和铁剑闭关疗伤,相信其他人也差不多,二十年,别说找回千羽,能找到就不错了。
这时,清虚不可一世的金字再次出现在楚风眼前:“去找那支千羽,老夫保你百年之内不会出现上面说的情况,以后也不会再分你采来的天地灵气,如果百年之内你不能完成这个任务,你就自求多福吧,老夫也好再换个主人,省的和你一起丢人!”
金光散去,楚风发现自己撑着黑伞站在镇风旗旁边,满地的阴风草在阴风中轻轻雾动。
按照天鬼术中记载方法采集两棵阴风草放在之前准备的玉盒中,楚风向阴风谷外走去,正好看到成形灵芝舍弃一条胳膊走进阴风,然后在阴风中化为虚无。随后帮胡灵儿解了围。
“事情就是这样,因此我就来了妖域采阴风草,想看看天鬼到底有多厉害,同时也为自己找个帮手!”楚风毫无隐瞒的把蚩尤号角和天鬼术的事情告诉了胡灵儿。
“夫君接下来准备去呐?”胡灵儿消化了一下楚风说的事,眼珠子一转,心中拿定主意问道。
“我会去华山把阴风草交给月眉姐,但可能会有点麻烦!”楚风说道,他必须去一趟华山,看能不能得到一些千羽的消息,有麻烦也没办法,事关小命,怎么都得用点心。
“灵儿觉得夫君现在不去九天御剑门为好,现在去肯定有麻烦!”胡灵儿说道,心里却想,现在去不仅有麻烦,而且还是非常大的麻烦。
三十四 被拒山门
楚风还是决定去华山一趟,只是胡灵儿也要一起跟着去,还用青竹编了把椅子让楚风背上,自己则撑一把苏伞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吃着瓜子。胡灵儿把最后一颗瓜子放进嘴里,拍拍俏生生的小手,侧过身体抱住楚风的脖子,腻声腻语的说道:“夫君,人家想喝酒了!”
楚风蔫着一张脸拿出酒葫芦,举过肩膀,心中安慰自己:形势比人弱,好汉不吃眼前亏,已被人坐到了背上,又何必在酒上得罪人。胡灵儿拿过酒葫芦,在楚风脸上亲昵的亲一口,道:“夫君对灵儿真好!”
楚风无语的点点头,心道:“镇风旗你拿了,阴风谷里其他的宝贝也收了,美名其曰:替我保管。对你这么好,你还缠着我不放,整天欺负本少爷,要是对你不好,你还不把本少爷拆了!”
华山,南接秦岭,北瞰黄河,远而望之若花状,故有其名。又因西临少华山,故称太华山。自古华山一条路,对于修行之人来说,有路和没路并无两致,但除非你是前来闹事的,否则不论是谁,你都得一步一步走进山门。
楚风一身道袍站在回心石前,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笑容,“回心”有劝人回心止步的意思,难道本少爷也要在此止步回心不可!楚风来到回心石后,对看守山门的两个小道士报上名号并说求见蒋玉梅,其中一个小道士说上去通传,可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小道士连个人影也没有。
夏语曾告诉他,铁剑和蒋玉眉夫妇和他们一干弟子住在华山玉台峰上,普通人进入山门半个时辰也能到达,如今已过去两个时辰,楚风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麻烦还是来了。
“夫君,麻烦来了吧?”胡灵儿轻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胡灵儿此时变回原形缩小躲在他袖子里,一双毛茸茸的爪子作怪的在楚风胳膊上轻轻划动,毛痒的感觉让楚风更加浮躁。
楚风急忙双手拢在袖子里制止胡灵儿的动作,心道,有什么麻烦还能大过你。
“那个说回山通传的小牛鼻子现在就躲在山门内二十丈外,和他一起还有六个小牛鼻子,其中两个是我们在妖域遇到的那两头猪。”胡灵儿幸灾乐祸的说道。
“猪?”楚风眉头微微一皱,随即醒悟过来,陈松和李强。
“这里怎么说都是夏妹妹的师门,事情弄大就不好了,那四个小牛鼻子修为都比夫君子你高,明摆着来找夫君麻烦,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这里怎么说都是九天御剑门的山门,夫君还是忍耐一下为好!”胡灵儿看似在劝楚风,但语气却怎么听都是在点火。
楚风嘴唇微微开启,束音成丝送进衣袖:“死狐狸,你再幸灾乐祸、惟恐天下不乱,本少爷就把你就丢到山门里去,看是你乐子大,还是本少爷乐子大!”
“好啊,那我就告诉夏妹妹,夫君在外面沾花惹草,占了灵儿的身子,偷了灵儿的心却不负责任!”胡灵儿嬉笑着说道。
“就怕你连见她的机会也没有,据老道说,九天御剑门藏了好几位老怪物,因为年轻时候杀戮太重,为消除心中魔障迟迟未飞升,不知你和他们比起来谁厉害一些?”楚风不经意的说道。
“如果是以前,灵儿见了他们肯定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现在有了夫君送灵儿的镇风旗,镇风旗一出,这座灵山肯定会变成秃山一座,不知几个老牛鼻子还有没有脸和人家打!”胡灵儿的话里大有试试看的意思。
“我也想看看华山成为秃山后,九天御剑门这帮牛鼻子会是什么嘴脸,如果我有死狐狸你的修为,也很想看看!”楚风嘴角邪邪的笑容一闪而逝,不再理会胡灵儿,上前两步,微笑着揖首说道:“清风道兄,不知在下什么时候能拜见蒋前辈?”
“道友勿急,明月师弟马上便可回来!”清风道士彬彬有礼的说道。
“真的吗?”楚风微笑着问道。
看着楚风的笑容,清风道士不禁一阵心虚,点了点头。
“呀!”楚风向山门内一指,道:“清风道兄你的话还真灵,明月道兄还真回来,但怎么躲到那块石头后面去了?”
“那有啊,道友你看错了吧?”清风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出家人不大诳语,清风道兄你是怀疑小道的人品了,说家师酒道和痴道四目如盲,收了骗子当徒弟!”楚风愤怒的说道。痴道飞升时,一身绝学全交给醉道人,并曾对醉道人说过,你的徒弟将来有我一半。楚风此时打定注意要找麻烦,自然要找个大大的帽子扣在清风头上。
清风的脸顿时变了,他只知楚风是云台北峰夏语的丈夫,前几天听门中师兄弟之间传言,楚风废了陈松和李强两人修为,还对九天御剑门出言不逊,因此才把楚风拦在山门外,并让明月去把楚风到来山门的消息告诉陈松和李强二人。楚风的这些话如果传了出去,以酒道和痴道在修行人中的地位,不仅九天御剑门会因此颜面大损,他也逃不了门规处置。
想到这里,清风脸上顿时冷汗滚滚而下。
“清风道兄也是失言,小道不会把此事说出去了,不过,明月道兄真的躲在那块石头后面了,清风道兄你看,那里还有两枚黄金字钱,明月道兄定是发现了那里有大量黄金白银才跑进去!”楚风指着明月等人藏身之地旁边的山路说道,果然有两枚黄金字钱躺在山路上。
楚风拉着清风的手走过去,拣起黄金字钱,在一块山石后看到了明月等人。
“陈师兄,李师兄,两位师兄是来迎接小弟的吗,真是太让小弟感动了。原来明月道兄也知道我们兄弟之间的深厚交情,还特意叫两位师兄过来迎接小弟,真是太感谢了,不知这几为师兄怎么称呼?”
真诚的笑容,激动的表情,甚至让清风、明月等人流露出疑惑的表情,门中传言难道是假的?
“莫师兄,就是他伙同妖孽废了我和李师弟的修为!”陈松喷火的眼睛盯着楚风说道。
楚风第一眼看到陈松和李强的时候已心生疑惑,两人此时的修为比在妖域所见时低了很多,如重伤未愈一般,此时听了陈松的话,马上明白胡灵儿在把他打晕过去之后对陈、李二人做了什么事。心里暗骂一声“死狐狸”,不等其他人说话,已接上陈松的话说道,
“妖孽?
陈师兄,这玩笑可就开的有点过头了啊,楚风只身一人前来拜见蒋前辈,同时想看望一下内人夏语,那有什么妖孽啊,你难道是说九天御剑门内藏有妖孽,此话另有所指?”
楚风话有玄机:陈松说蒋玉梅是妖。场中无一笨人,顿时所有人的脸都变了,此事要是传扬出去,轻则被治一个诋毁师长,重则逐出师门。至于楚风和胡灵儿的事,天机道人回山之后就闭关疗伤了,并未与人提及,由于陈松、李强和稍后回山的罗剑生各持一言,不好断定谁是谁非,反被搁置了起来。
陈松指着楚风,怒道:“你胡说八道!”
“陈师说小弟胡说八道,那就是没有妖孽了,我就说吗,陈师兄肯定是在和楚风开玩笑了!”楚风微笑着说道。
“莫师兄,此人擅闯我九天御剑门山门,按门规该怎么处置?”李强轻轻拉了一下陈松说道。
“清风道兄,酒道和痴道是不是四目如盲,收了个擅闯九天御剑门山门的徒弟啊?
如果是的话,在下现在束手就擒,不知玄机掌门是不是一个说话的机会也不给我,就把我杀了呐?”楚风看着依旧牵在自己手中的清风,笑眯眯的说道。“四目如盲”四字说的尤其重,威胁之意溢于言表。闯山门,你可以陷害本少爷,但你敢杀了本少爷吗,只要本少爷有说话的机会,诋毁酒道和痴道这一条就够你吃不了兜着走。
“楚师兄前来拜见蒋师叔,因为不认路,所以请我带路!”清风忧郁再三后艰难的说道,虽然这样会得罪陈松、李强等人,但若诬陷楚风,不说会彻底得罪北峰一脉弟子,更严重的是楚风一张颠倒黑白、让人无可反驳的嘴还不知会说出什么。
“李师兄,看你这玩笑开的,楚风作为酒道和痴道的弟子,贵门北峰的女婿,怎么会做出闯山门这种事情,我可真让你吓坏了!”楚风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李强看着楚风,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下东峰莫无心,想向楚风讨教两招,不知楚兄能否赏脸?”莫无心按下李强的手彬彬有礼的说道。
楚风眼中寒光一闪,厉害的人本少爷见多了,想找本少爷麻烦,凭你还不配。楚风微笑着说道:“楚风也正有此意,只是楚风乃是为拜见蒋前辈而来,楚风已在此耽误不少时间,不知是否可等楚风拜见过蒋前辈之后,你我兄弟再约个地方定个时间好好聚聚!”
对于楚风来说,莫无心绝对是个可怕的敌人,修为比他高,不动声色的深沉,甚至怀有乘机重伤他的阴险用心,现在又在九天御剑门,若是平时,楚风绝对会竭力避免与他交手。但现在,楚风要把被阻山门外两个时辰的怒火在莫无心身上发泄出来。
“那太好了,莫某这就禀告门中师长,让门中师长代为安排如何?”莫无心诚意十足的说道。
楚风心中却在冷笑,想当着九天御剑所有人的面羞辱我,那要看看你有这个本事没有了。
“如此最好,那楚风现在就去拜见蒋前辈,要是去的太晚了,让她老人家说我们后辈不懂礼数就不好了。
清风道兄,在下不识路,不知可否麻烦道兄一程?”
清风本想拒绝,但看到陈松、李强等人恨不得吞了他的目光后,急忙点点头,带路向前走去。楚风微笑点头致意,转身离去。
看着楚风和清风的背影在山路上一转消失后,莫无心转身对陈松、李强说道:“此事怪不得清风师弟,换做是我,我也会那样说,如果有人因此为难清风师弟,那就是与我莫无心过不去!”
“清风和明月师弟冒着得罪北峰一脉的危险把那小子阻在山门之外,并把此事告诉我和陈师兄,我和陈师兄又怎会如此不识好歹去为难清风师弟!”李强拉着陈松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二人已连清风一起恨上了。
楚风满面笑容的跟在清风身后,没话找话的和清风说话,清风则无精打采的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让楚风脸上和眼里的笑意更浓,连胡灵儿都对清风生出同情之心,忍俊不禁的笑着说道:“夫君,你也太坏了吧,都已经把人家小道士害得那么惨了,还不肯放过人家!”
楚风神色一变,急忙把衣袖抬到嘴边,束音成带且小声的说道:“死狐狸,现在已经进了九天御剑门,你要是非常想死在这里,本少爷就现在就把你交出去,别害本少爷!”
胡灵儿嘻嘻一笑,道:“原来夫君也有害怕的事情啊,人家保证不再说话了!”
说完之后,就再没了声响。
楚风疑神疑鬼的看了清风一眼,见清风并没有丝毫异样,才放下心来,但也没了再打趣清风的心思。
北峰脚下,淡黄的衣裙随风飘动,夏语眼有喜色提剑迎风而立,平静、淡然,但却让楚风的心如烈火一般跳动。
夏语盈盈一个万福,道:“清风师弟,谢谢你把楚风带到北峰,上来喝杯茶吧!”
“不了,谢谢夏师姐!”清风眼中惊恐之色难以掩饰,说完之后,急忙转身走了。
不等清风走远,楚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夏语身边,高兴的说道:“夏语姐,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夏语冷哼一声,转身向山上走去。
三十五 灵芝事件
有的女人生气让男人感到反感、厌烦;有的女人生气让男人觉的可爱;有的女人生气则会让男人感到害怕而不会感到丝毫反感。夏语无疑就是第三种女子,让楚风害怕却没有丝毫反感。
楚风急忙像小狗似的跟了上去,这段时间能让夏语生气的事情虽然做了不少,但夏语知道的应该只是胡灵儿的事情,问题是夏语在为胡灵儿的事生气,还因为他得罪了陈松和李强两个人而生气?按照老娘传授的经验,这似乎应该转移夏语的注意力,拿出黄金字钱送到夏语身前,道:“夏语姐,你看,我的黄金字钱已有小成了!”
楚风话落,两枚字钱从手里飞起,缓缓分开,拉出一条两尺多长的电光联结在一起在夏语面前如一根挑有重物的扁担般颤动起来。夏语眼中闪过惊喜的目光,但却不动神色继续向前走去。
“夏语姐,你看我找到什么好东西了!”楚风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收回黄金字钱,拿出一个玉盒在夏语面前打开说道。盒中赫然是一快灵芝,正是当日成形灵芝留在阴风谷外那块的一部分,原来阴风谷口的灵芝早在被胡灵儿破坏之前就利用障眼法纳入囊中了,胡灵儿在疗伤用去一部分,剩下的就被楚风讨了过来。
夏语接过灵芝仔细一看,眼中再次闪过惊喜的目光,却冷冷的问道:“哪来的?”
楚风见夏语面色不善,小心的回答道:“妖域。”
“你去妖域干什么,是去采阴风草吧?”夏雨的声音更冷,给楚风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我离家的时候和你怎么说的,你知道我和李大伯为什么不告诉你阴风谷的事,你知道师母为什么会要求你让我把月眉姐带到华山吗,那是我请求师母她老人家那样做的,就是怕你去采阴风草,可你怎么做的?
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办,公公和婆婆怎么办?”
楚风挠挠头,讪讪道:“夏语姐,我这不是很好吗,下次我一定听你的话。
你看,我采到阴风草了?”
楚风拿出放阴风草的玉盒,笑嘻嘻的说道:“灵芝加上阴风草就算功过相抵,如果夏语姐你还生气的话,就打我两下,我保证以后一定听夏语姐的话。”
夏语无奈的笑笑,伸出食指点着楚风的额头说道:“你啊,真拿你没办法!”
夏语说着,把放灵芝的盒子交换给楚风,“过会上了山,你亲手把这个交给我师母为好,她老人家这段时间为天机师伯的事没少为你说话!”
“全给蒋前辈?”楚风惊讶的问道。
夏语点点头,问道:“怎么了?”
“这灵芝给蒋前辈我没意见,本来就是拿来给铁剑前辈疗伤的,但也是给夏语姐你用提升修为的,所以你得留一块!”楚风说着,收起阴风草的玉盒,拿出一把尚有残留油污的玉质小刀,在袖子上擦了两下,就要往灵芝上切落。
听了楚风的话,夏语心生暖意,但当看到楚风那出的玉质小刀后,顿生无力之感,那把小刀长有五寸,由一块上好美玉雕刻而成,通体碧绿没有一丝杂色,但看刀上油污,显然是被楚风却拿来切肉。用上好美玉雕刻成小刀,再用来切肉,楚风之外恐怕再想不到第二人了吧。
夏语制止楚风切开灵芝,道:“你有这份心意姐姐就很高兴了,但既然是孝敬长辈,就应该送一份完整的心意上去,否则就是不敬了。”
“可是……”
“你要送姐姐的拿一份,就当姐姐已经收下了,现在姐姐和你一起把它们送给师父和师母,你看这样可好!”夏语打断楚风的话,安慰楚风道。
楚风无奈的点点头,心想,早知如此我就多吃一点了,虽然不能增长修为只能便宜千羽,也比这样送人好啊!想到这里,楚风心中更恨,破伞,明明说过不再抢本少爷采的天地灵气,却把灵芝的灵气全部让千羽全部吸走,还说什么要让本少爷打好基础。
夏语温柔的笑了,牵起楚风的手摇摇头,楚风修为和她离开时相差无几,显然楚风得到灵芝后并未服用,而是首先想到了她,这如何不让她感动,她要把她心中的感动通过牵在一起的手传送给楚风。只是夏语并不知道,楚风得到灵芝后,的确是想和她分享,同时还为父母爷爷和夏语的父亲夏英豪留了一部分,至于给铁剑疗伤,是因为想从铁剑那里打听千羽的事情。
楚风只好点点头,手中却一空,装着灵芝的玉盒凭空从手里消失,一个开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说怎么一觉醒来就看到喜鹊在叫,果然是好东西,千年灵芝,不对,居然是成形灵芝的一部分!”
楚风和夏语抬头看去,只见头顶树梢之上站着一满脸皱纹的老道士,一手拿着玉盒,一手拿着灵芝放在眼前,每一条皱纹都放着光芒。
“老牛鼻子,把本少爷的灵芝还来!”本来听到要把灵芝全送给蒋玉梅就很不开心的楚风,此时又被人从手里抢走,加上在山门受的气,那里还会考虑对方是何方神圣。两道金光从衣袖中飞出,在空中一碰,随着一声金玉交鸣之声,牵曳着两道电光向老道士飞去,酒葫芦从怀里飞上空中,膨胀成足有四五间房一般大如巨石一般从空中砸下来。与此同时,无数符纸也紧随其后如雪花一般从空中纷纷扬扬洒落,楚风从夏语手里抽回手,握着玉刀跳到空中就向老道士刺去。
“风弟,不可对前辈无礼!”夏语急忙喝道,同时跳来阻止楚风。能无声无息出现在两人头顶并拿走灵芝的人,绝不是她和楚风能对付的人,况且,对方取灵芝而未伤人,很可能是九天御剑门的长辈。但同时,夏语也有些疑惑,楚风绝对不是如此冲动的人,今天这么会做出如此冲动的事?
“小丫头别担心,你男人不会受伤的!”老道士微笑着说道,已凌空跃起的夏语身不由己的缓缓落回原地。
老道士慢条斯理的把灵芝放在玉盒中,然后向前平伸,黄金字钱上电光一敛,然后飘落在老到手里,而空中坠下的酒葫芦却悬浮在老到头上三尺处,再不能落下半分,漫天纷飞的符纸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整齐的叠在一起,然后飘落在刚刚盖上玉盒盖上。
楚风身体在空中与老道士持平,脚尖凌空虚点,笔直的向老道士冲去,手中玉刀也化做一道碧光射向老道士,随即,清虚伞出现在他手中,双手握伞如棍一般向老道士当头砸下。玉刀同样飘落在老道士手里,老道士看也不看一眼楚风,仔细打量着黄金字钱和玉刀,口中啧啧道:“好家伙,没想到小家伙还是个小富翁,又是黄金又是美玉的!”
老道士说话间,身体在楚风伞下被分成两片,但话却未因此有丝毫停顿,随着话声,被分成两片的身体散碎,又一个老道士出现在楚风身后,把楚风的字钱和玉刀往揣进怀里,手一伸,楚风手里的清虚伞已到了老道士手里。看着清虚伞,老道士眼中闪过惊讶的目光,赞叹道:“这把伞就更宝贝了!”
他本看出清虚伞不俗,但却没想到清虚伞居然能破开他的护体气机,差点敲到他头上,幸亏最后发现不对闪开,否则今天的脸就丢大了。
楚风两手空空的站在空中,眼中充溢着惊恐的神色,同从未想过清虚伞会有一日被人从手中夺走。正要转身,却发现身体已不能动弹分毫,ρi股上一疼,已被老道士一脚揣到ρi股上,如一块落石般从空中坠下,重重的跌在地上。幸好还能运功护体,否则这一下非摔个面目全非不可。
“小狐狸,比你那酒鬼师父还要卑鄙阴险,但要和我老人家玩阴的,你还差点!”老道士得意的说道。
“风弟,小心酒葫芦!”夏语紧张的叫道,楚风刚才的冲动让她希望楚风因此受点教训,但她却不能看着楚风受伤,她很想过去帮助楚风,但从刚才楚风从空中落下的时候,她就就发现身体已不能动弹分毫。
夏语话刚落,楚风已听到背后呼呼风声,急忙让酒葫芦变小落回手中,却出了一身冷汗。
“小狐狸,还继续玩不?”老道士在空中看着爬在地上的楚风得意的说道。
楚风爬在地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仿佛现在爬在地上的是老道士一般得意的说道:“本少爷已经赢了,干什么还要和你玩?”
他现在已不担心清虚伞被夺走的事情,醉道人的熟人,又是在和他玩,显然不会贪那把伞,如果要真贪,他也没丝毫办法,还不如坦然处之为好。
“就你像条死狗般爬在地上的样子,也叫赢了?”老道士不屑的说道。
“让一个炼虚合道的高人牛鼻子躲闪,难道不是我赢了,还是我输了不成,果然是年纪越大脸皮越后!”楚风懒洋洋的说道。
老道士摇摇头,无奈的笑道:“比你那酒鬼师父还要无赖,起来吧,免的以后你那酒鬼师父说老道士以大欺小!”
老道士话落,楚风顿时恢复了行动能力,站起身,拍去身上的土,道:“什么叫我师父说你以大欺……”
同样回复行动能力的夏语急忙跑到楚风身边,从身后拉了一下楚风,打断楚风的话说道:“风弟,不可对前辈无礼!”
“小狐狸,看到没有,多和你老婆学着点,别老学你那酒鬼师父,人见人怕。
小丫头,谁是你师父?”
“家师铁剑,不知道您是门中哪位长辈?”
“你是铁剑那小子的徒弟?”老道士满脸惊喜的问道。
夏语有些疑惑的点点头。
“哈哈,你是铁剑的徒弟,老酒鬼的徒弟娶了我徒孙,这样的话,老酒鬼就比我小一辈,看他以后怎么在老道面前威风!”老道士笑的前俯后仰。
“自己就是为老不尊,还说别人!”楚风翻了白眼嘀咕道,夏语惊讶于老道士的转变,也忘记阻止楚风了。
“老道,游戏玩完了,我的东西可以还我了吧?”楚风本来想叫“老牛鼻子”的,但想到要和老道士要东西,决定还是客气一点。
老道士回过神来,把清虚伞丢给楚风,拿出黄金字钱看了半天,惋惜的说道:“能把这对黄金字钱炼到如此地步,小狐狸你也算的上是千年来第一人,可惜,你小子用黄金炼这对东西肯定存心不良,等没钱喝酒的时候换酒喝,然后再收回去,对不对?”
“老道,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会害死人的!”如果不是夏语在场,楚风绝对会口称知己,然后请老道士去喝酒,但有夏语在场,这事就要能躲多远躲多远。
“啧啧,连心虚时的表情和说的话都跟老酒鬼一样,还敢说我人家乱说?”
夏语的神色由怀疑变的无奈起来,她已百分百相信了老道士的话。
“夏语姐,这老道在胡说,你千万别相信他!”楚风紧张的解释道,今天已把夏语惹火一次了,要再把夏语惹火,他可就真不知该怎么办是好了。
夏语无奈的笑笑,道:“当时好像有人和我说,炼了这对黄金字钱后就不必担心没酒钱——绝对不许用这对字钱去骗人,否则我就告诉叔叔和婶娘!”
见夏语没有生气,楚风顿时松了口气,道:“夏语姐,你误会了,我当时的意思是,如果黄金字钱炼不成,我就拿去换酒。”
“老酒鬼天不怕,地不怕,居然收了个怕老婆的徒弟,好玩,好笑,哈哈……”老道士前俯后仰的大笑道。
夏语的脸腾一下变的通红,楚风心里泛一个恶毒的念头:这些老不死的是不是没一个正常人?
三十六 风起云涌
“师侄铁剑,携内人、北峰弟子恭迎玉真师叔出关贲临北峰!”
山道之上,百余人鱼贯而下,以铁剑和蒋玉眉夫妇为首拜倒在地,铁剑再次朗声说道:“恭贺师叔道业完满即日名书玉京!”
“恭贺师叔祖道业完满即日名书玉京!”夏语急忙拜倒在地随铁剑和蒋玉梅身后的一众师兄弟齐声说道。
玉京,指天庭,又有紫府一说,名书玉京,即说玉真道人将度劫飞升。这对修行之人来说乃是最神圣的事情,醉道人曾告诉楚风,遇到即将飞升之人,不论正魔亦或是妖,都要致上最真诚的问候。
楚风神色一整,恭声施礼道:“晚辈无念门下听风恭贺前辈道业完满!”
无念是醉道人的道号,听风是楚风的道号。
“呵呵,都起来,弄出这么大场面不是吓唬我老人家吗?”玉真道人双手想前虚搀微笑着说道。楚风顿时感到一股柔和的力量把自己托了起来,铁剑等人也同时站起身来,只是玉真一手拿着一个玉盒,一手拿着楚风的黄金字钱和玉刀,让严肃的场面变的有些好笑。
这时,玉真似乎也发现自己形象不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手中玉盒和黄金字钱、玉刀已分别向楚风和铁剑飞去。铁剑接过玉盒微显愕然,却听玉真说道:“这是小狐狸让他媳妇给你疗伤的。”
说道这里,玉真道人微微一顿,接着说道:“这么大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受了伤也就算了,还不等伤好就出关,幸亏小狐狸拿了这灵芝来,否则起码要多闭关百年,又不是什么大事,怎可如此不爱惜自己身体?”
铁剑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之色,却听蒋玉梅小声说道:“语儿的丈夫楚风是酒道前辈的弟子!”
铁剑轻轻的点点头,道:“铁剑只求心中无憾!”
玉真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好一个只求心中无憾,也惟有如此豪情才配得上‘九天御剑’四字,但你可知,这也将成为你日后仙途之上最大的羁绊?”
“只要能和玉梅长守在天地之间,就是铁剑的仙途!”铁剑平淡的说道。
蒋玉梅脸微微一红,玉真叹了口气,说道:“痴儿!”
楚风神色一动,飘渺的剑吟之声如从天际传来,夏语的宝剑在鞘中也随着剑吟之声而鸣,所有人的宝剑都在吟鸣。剑吟之声渐大,变的清晰,空中浮云一丝丝消散,不过几息时间,天空中已再无一丝浮云,无数道剑光冲天而起,夏语等人的宝剑也同时飞起,在空中相交而鸣,如此九次,然后落入群山中,剑吟余声中,恭敬而整齐的声音在山间回荡:“恭贺师叔道业完满即日名书玉京!”
“恭贺师叔祖道业完满即日名书玉京!”
九天剑鸣,九天御剑门最隆重的礼仪,需要九天御剑门掌门沐浴在祖师堂中朗诵《道德经》三次才能奏请镇门神剑之灵发动这个仪式,简单而隆重,只有在祭拜门中先人和恭贺门中之人度劫飞升时才可一见。
玉真道人无奈的笑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些孩子怎么就不懂变通一些,弄出这么大场面干什么?”
“这是门中的规矩,也是我等后辈的一份心意,还请师叔勿怪掌门师兄!”铁剑恭敬的说道。
玉真呵呵一笑,道:“曾最不把规矩放在眼里的野小子也开始讲起规矩了,别和老道装了,随老道去给祖师爷烧株香去。
小狐狸,你和你媳妇也一起来!”
“我?”楚风一指自己鼻子,看到玉真肯定的目光后,急忙说道:“老道,这么隆重的场面……”
楚风话为说完,已和夏语一起凌空飘到玉真身边,向太华极顶的祖师殿而去。
“老道,怎么隆重的事情,我一个小孩子去不好吧?”楚风重复说道,九天御剑门的镇门神剑据说斩天下一切妖邪,在他袖子里此刻正有一只妖怪,要是那传说是真的,这一去非出大乱子不可。同时,就是他袖子没有胡灵儿的存在,他也不想去凑这种热闹,跟一帮老古板再一起,还不要了他的命。
“小狐狸,胆大包天,居然敢带着一只小妖跑到九天御剑门来,现在怕了?”玉真道人调侃的说道。
楚风神色剧变,脸上血色顿时尽去,却听玉真道人又说道:“放心,他们听不到。”
“那您老前辈高人,大人有大量,能不能放晚辈下去?”楚风神色渐渐恢复正常,谄媚的说道。
玉真道人看着楚风含笑摇摇头。
“您老都是快要飞升的人了,当放下心中恩怨,怎么还和我这小孩子一般见识啊,就把晚辈放下去吧!”楚风笑的更家谄媚。
玉真道人再次摇摇头。
“老道,你要不放我下去,出了大乱子可别怪我!”楚风心道,死就死吧,镇门神剑和镇风旗不知哪个厉害,看来真要应死狐狸的话了,这华山要变成秃山了。
“能出什么大乱子,你以为就你袖子里那只小妖精也配神剑见血?”玉真道人好笑的说道。
楚风干涩的笑笑,心想,小妖精?我袖子里这只妖精和你一样稀少,希望那把破剑也和你一样不长眼。否则你等着看大乱子吧。
蒋玉梅和铁剑跟随在后,看着小声嘀咕的一老一少,蒋玉梅微笑着对铁剑说道:“都说玉真前辈是冷面修罗,没想到玉真前辈也是位老顽童!”
祖师殿前,青砖铺成宽阔广场,青绿色的巨大香炉立在大殿台阶前,升腾起袅袅清烟。青砖、青瓦,矗立在蓝天下,青山中,每向前走一步,似乎都有久远的岁月在脚下流淌,檀香味弥漫在空气中,袅袅清烟似乎不是在飞升、消散,而是沉淀,和九天御剑门悠久的历史一起沉淀在这青山中。
楚风抱着玉真的宝剑、夏语抱着玉真的拂尘亦步亦趋的跟在玉真道人身后。看着玉真的背影,楚风直翻白眼,也有这样抓苦力的啊。但他却不敢有丝毫反对,谁他袖子里藏着一只狐狸精。
“恭迎师叔!”九天御剑门掌门玄机道人率众拜倒在祖师殿前说道。
“恭迎师叔(师叔祖)!”其他人先后说道。
玉真道人急忙上前两步,搀扶住玄机,道:“你这孩子,作为一派掌门,怎可轻易行此大礼。
你们也都起来!”
楚风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小声嘀咕道:“这帮老头子,也不嫌累,又是跪有是拜的,也不怕闪到腰!”
场中那个不是耳聪目明之人,楚风的话那里瞒的了他们的耳朵,顿时,无数可以杀人的目光透向楚风,如果不是楚风随玉真道人而来,又为玉真抱剑,肯定会被废了修为丢到山下去。
楚风见众人目光不善,急忙挺直腰,脸上神色一整,恭敬而谦卑,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让所有九天御剑门更是恨的咬牙切齿。
“玉真师叔真是的,你说他老人家是不是故意带楚风来搅局的?”蒋玉梅轻声和铁剑说道。
铁剑无奈的点点头。
剑吟之声再起,一道剑光冲天而起,苍穹似乎都为之分成两半,所有人为之变色。神剑自鸣,剑气冲天这样的事在九天御剑门的历史上只发生过两次,皆是强敌入侵之兆,杜凌风终南山千羽之劫后,修行界已平静千多年,难道修行界将再乱且有强敌将要入侵九天御剑门。
剑吟之声愈烈,有识之人终于发现,今日剑鸣不同典籍中所载预警之声,而是王者不容侵犯的声音,难道是可与神剑争锋的神兵将要出世?
楚风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动,他的目光穿过祖师殿前的人群,在大殿深处看到一柄剑,足有手掌宽、上有铭文的剑身暗淡无光毫不起眼,却散发着睥睨寰宇、令万兵伏首的气势,天下四大神兵排名第三的神剑斩邪。蜀山九仪天尊剑为兵中之皇,下落不名的蚩尤魔刀为兵中魔主,九天斩邪剑为兵中之霸,华严宗度厄剑为兵中之佛。
一把四尺的宝剑在楚风眼中有如万韧高山,高不可攀,若遇皇者,就像他那日在阴风谷所见胡灵儿的情形一样,身体欲屈膝拜服在斩邪之前。但他的身体内却似有什么在苏醒,那同样是睥睨寰宇、令万兵伏首的气势。
楚风仰首向空,惊天鹤鸣掩盖住剑吟之声冲天而起,所有人短暂的失聪之后,发现楚风已漂浮在半空之中,双臂张开冲天而歌,那并不高大的身体却让人不禁想起《庄子》中的话:北海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化而为鹏,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此时的楚风好似一只比那鹏还大的仙鹤,飞于九天之上,傲视穹宇!
剑吟之声再起,却始终无法盖住鹤鸣,剑吟、鹤鸣齐奏,云梦大泽方向一道血红刀光把天空然成一片血红,蜀山九仪天尊剑不甘落后,那皇者般高贵的金色剑气冲天而起,与刀光在天空中相持在一起。
一把是轩辕皇帝遗下神剑,一把是蚩尤魔君所用魔刀,在逐鹿之战几千年后的今天再次交锋。
魔刀现,血光起,天下乱!
每个知道这句话的人眼中都泛起一片血光,只是有人兴奋,有人担心。
一道如佛光般的剑光蓬松散开在天空中,为满是戾气的天空添一份祥和,却丝毫无法缓解人们心中的沉重。
剑气和刀光相持之处风起云涌,斩邪的吟鸣声变的愤怒而暴躁,一道剑光从九天御剑门祖师殿中射向空中的楚风。
楚风面带微笑,指若空中飘舞的轻羽一般点出,指剑无声的相交在一起,空气从指尖和剑尖相交处爆开,如暴风一般席卷整个太华山极顶。
玉真道人神色沉重,挥动衣袖,已落到头顶的暴风消弭与无形之中,但剑、指相交处的暴风却如无边大海上的巨浪一般,一波一拨冲向四面八方。
“请师叔示下,弟子该怎么处理此事?”玄机道人恭敬的问道。
“你是掌门,门中一切事由你做主,你问我这个老头子干什么。
但这孩子我老道要带走!”玉真道人微笑着说道。
“弟子明白了!”玄机道人应了一句,眼中却有不愉之色,楚风分明有神兵在身,若能为九天御剑门所得,九天御剑门必成天下第一大派。
“玄机,你可还记得我等修道之人最忌什么?”玉真道人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玄机道人身体一震,浑身大汗淋漓,道:“弟子犯了贪念,请师叔责罚!”
玉真道人淡然一笑,道:“你我求道修仙以求长生不老,何尝不是贪,人皆有贪念,只有知与不知之别,懂与不懂之差,是否有能平息之的理智!”
“谢师叔教诲,师叔看何人可掌我九天御剑门?”玄机脸上流露出明悟的神色说道。
“那孩子带来了成形灵芝,可交予铁剑,你放心闭关吧!”玉真微微思索了一下说道。
玄机点点头,走到铁剑身前,拿出一册玉简,道:“铁剑师弟,你跪下!”
玉简上所载即九天御剑门剑诀,同时也是九天御剑门的掌门信物。铁剑微微一惊,急忙跪在玄机身前,道:“师兄,此事不可……”
“魔刀出世,天机师兄重伤闭关,地机师兄痴迷术法不问门中之事,其他师弟尚是炼神还虚,魔刀出世,你忍心把这重责交给其他师弟吗?”玄机微笑着说道。
铁剑由于片刻,接下玉简,道:“铁剑领命!”
玄机跪在铁剑身前,对玉简三叩首,起声飘然而去。
玉真看着天空中的楚风和斩邪,叹息道:“看样子应是千羽,但却无一丝魔气,难道不是千羽。
列位先贤,人既已去,又为何要在尘世中留下这许多事端之物!”
三十七 神兵相争
万里无云的天空中,刀光剑气纠缠在一起,那血光让俗世之人心生不安,但那金色的剑光却又让人以为天上神仙庇佑,而那嘹亮的鹤鸣更是肯定了这一点,在很久之前,俗世就有仙人驾鹤降临的传说。
看着斩邪,看着自己的手指,楚风心中一片茫然,他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变成如此模样,他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主宰他身体的是千羽的本能,不是他也不是千鹤。曾经驾御千羽的器灵和人现在成为千羽的附属。
玉真神色微微一动,肉眼可辨裂纹出现在楚风手指上,缓缓向手腕蔓延,分明可见其中猩红的血肉,却无点血流出。
“还是要弱斩邪一些!”玉真轻声自语道,语气中包含着他未曾察觉的轻松,更多却是茫然。眼前情形分明是神兵相争,他不明白楚风为何会被牵扯其中,难道楚风本身就是一件兵器?更令他疑惑的是,这种神兵相争的情况只会发生通灵魔兵和通灵神兵之间,而楚风身上却无一丝魔气。
“该分开他们了!,若要因此让这小子丧命,老酒鬼非来找我麻烦不可!”玉真轻声说道,正要出手,异变再起。鹤鸣之声一顿,楚风垂下头,然后头陡然抬起,比方才明亮百倍却有一些戾气的鹤鸣声冲天而起,天地间为之一寂,时光似乎在那一刻停顿,斩邪剑一震,一层淡淡的青光笼罩住楚风的身体,从指尖射出,把斩邪迫出数寸之外,而楚风手上的裂纹亦在青光下缓缓愈合,片刻之后,已看不到丝毫曾经开裂过的痕迹。
“老酒鬼从哪收了这么个怪物徒弟,这小子身上还有多少秘密?”玉真道人叹息道。
被迫退的斩邪发出一声不甘的吟鸣,剑光大作,顿时前进数分,堪堪抵住楚风手指,更加狂暴的风从剑和指尖之间冲上云霄,其他两剑一刀似乎也被楚风和斩邪所感染,刀光剑气更胜。
“师叔,我们出手吧!”铁剑走上前来说道。
玉真道人点点头,道:“好,你去制止斩邪,我去把那小无赖拉下来!”
铁剑点点头,拔出身后宝剑,相比以往,他手中的宝剑暗淡了很多,且少了一丝灵气。铁剑手指在剑锋上画过,剑锋然上一丝血色,顿时为之一亮,明亮的剑身亦灵动起来。
“我铁剑之剑岂可在无主之物下!”铁剑轻声说道,磅礴的剑气冲天而起,似乎比斩邪还要强上几分。
玉真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你这孩子,我九天御剑门弟子当有如此豪气,但作为九天御剑门弟子,又身为掌门,怎可祖师殿前说这样的话!”
铁剑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之色,道:“谢师叔教诲!”
说完,人凌空飘起,缓缓一剑向斩邪和楚风手指间刺去,剑身在斩邪和楚风身边狂暴的气旋中微微颤动,却未因此引起一丝波澜。玉真道人收回被楚风丢在地上的宝剑,飘上空中,从铁剑对面也是如此一剑刺出,但却比铁剑要快上些许,铁剑已身负重伤,他不可让铁剑伤上加伤。
两人的剑尖在斩邪和楚风的手指间交错而过,玉真向铁剑点点头,两人贴在一起的宝剑分开,然后分别向斩邪和楚风抓去。
斩邪和楚风手指间的距离一点点扩大,斩邪剑身振鸣,发出不甘的沉吟,欲从铁剑手中争脱,不与千羽决出胜负誓不休。神剑毕竟是神剑!铁剑心中赞叹道,面对斩邪的挣扎,他居然有几分把持不住。
铁剑眼中精光一闪,指着楚风的剑锋已被收回捧在手中,落在广场上。
玉真道人单掌按在楚风头顶上,鹤鸣之声嘎然而止,然后瘫倒在玉真道人怀里。九仪天尊剑、度厄剑和蚩尤魔刀的光华渐渐敛去,明媚的天空是那样的蓝。
“这小子的身体受了不小创伤,我带他去疗伤,这里的事就交给你处理了!”玉真道人说完,带着楚风飘然而去。
蒋玉梅走到夏雨身边,道:“去吧,你玉真师叔祖住在五云峰,你师父那里师母会和他说的!”
“谢谢师母!”夏语感激的说道,转身跑开了。
铁剑把斩邪送回祖师殿,然后在开派祖师画像之前三叩首,捧着玉简走出祖师殿,广场之上九天御剑门弟子同时拜倒在地,齐声说道:“拜见掌门!”
“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泄露出去,在我命令之前,任何人不得去寻找魔刀,否则废去修为逐出师门!”铁剑厉声说道。
“谨遵掌门之命!”殿前之人齐声应道。
铁剑点点头,语气一缓,道:“都回去修炼吧,二师兄、四师兄,诸位师弟,可否随铁剑来商议一下魔刀之事该如何处理?”
楚风躺在山洞里的石床上,他刚醒来不久,目光斜视夏语残留着泪痕的脸,头却不能转动分毫,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代表着无法忍受的疼痛。那曾与斩邪对峙的左手上空荡荡的,似乎少了些什么。
“夏语姐,我的左手怎么了?”楚风抽搐着脸问道。
“师叔祖把你带到这里之后,你左手中指和食指碎裂脱落,并有向上蔓延的趋势,师叔祖只来的及阻止伤势蔓延,却没有保住你的手指!”夏语扭过头说道,泪水再一次从脸上滚落,在她看来,如果楚风不是来华山给她送灵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楚风脸抽搐几下,挤出一些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为什么不是右手啊,这样我就可以让夏语姐喂我吃饭了!”
“不许胡说!”夏语站起身,愤怒的喊道。
“老妈告诉我,说让自己老婆哭的男人不是好男人,我要是让夏语姐哭了,她老人家就把我一只耳朵揪成猪耳朵,让我无法见人。夏语姐,你总不会是想帮我把另一只耳朵也揪成猪耳朵吧!”楚风齿牙裂嘴的笑着说道。
夏语擦去脸上泪水,挤出一些笑容,道:“姐姐不哭了!”
“这小子和他那酒鬼师父一个德行,只要有一张嘴能喝酒,天塌下他给你当被子盖,为这样人的两根手指哭,冤枉死小丫头你!”玉真道人走进山洞笑着说道,然后神色一整,严肃认真的问楚风道:
“小子,你老实回答老道,千羽是不是在你身上,还成了你的本命神兵?”
“老道,虎着怎么大一张脸,不觉的辛苦吗?
不过,都说人老成精,这话还真一点没错,这么快就被你老道看出来了。”
玉真道人叹了口气,道:“小子,你还真笑的出来,难道你不知你有大麻烦了吗?”
楚风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道:“麻烦迟早会来,不过是迟一天早一天的问题,担心不会少一点,不担心不也不会多一些出来,有必要愁眉苦脸的吗?”
玉真道人脸上的严肃顿时冰消雪化,笑着说道:“不能不佩服老酒鬼,这样的徒弟我九天御剑门还真教不出来!”
“老道,你们九天御剑门那把破剑怎么找麻烦找到我头上来了?”楚风问道。
“你知道什么样的兵器才称的上是神兵?”玉真道人问道。
“我们修行之人用得不都是通灵神兵吗?”楚风奇怪的问道。
玉真道人摇摇头,道:“我们用的兵器最多说的上是灵兵,它们有的只是灵性,同时也只能在我们修行之人的帮助下采天地灵气孕灵胎,一旦离开我们,多数会灵气散、灵性灭成为凡兵,(奇*书*网^.^整*理*提*供)极少一部分则会灵气内敛、灵性沉眠,等待有缘之人把它们唤醒。
而神兵拥有的是灵,可以像我们一样思考,对事情做出判断,或者你已可以称它们为妖,可以自己吸收天地灵气,孕育灵胎,最后修成真身飞升。”
楚风听的有些糊涂,习惯的想挠头,却发出“哎呀”一声痛叫,问道:“这和那把破剑找我麻烦有什么关系啊?”
玉真道人微微一笑,挥手一招,宝剑飞入手中,屈指弹剑脊上,龙吟之声在山洞里回荡,剑尖指天,楚风似看到一副不曲傲骨立于天地之间。
玉真道人剑指自下而上在宝剑如水剑身上抚过,道:“兵者,傲骨天成,烈性天生,刚烈而无回旋余地,剑要有一去无回的勇气,刀要有劈山断海的气魄。刀剑若无如此气势,就只能挂在厅堂之上成为装饰之物。
神兵之灵,更是如此,刚而高傲,他会自己择主,或臣服于能折服他的强者。神兵相逢,必分高下,这就是斩邪开始相你施压的原因。至于后来,斩邪向你出手,则应该是感觉到千羽的魔气,你是知道的,斩邪剑,邪魔不近。”
楚风叹了口气,道:“我还真够倒霉的!”
“臭小子,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运气好的让我老道都想掐死你,还敢说这样的话!”玉真道人啼笑皆非的说道。
“得了吧,不死不活躺在这里也叫身在福中?”楚风不屑的说道。
“我老道是发现了,你和你师父那老无赖都是杀人不用动手的主,和你们在一起的时间长了,非被你们气死不可。
几千年来,能称的上神兵的兵器不过出了五件半,一件办在你臭小子身上,成形灵芝也能让你拿一块上华山来,现在就出了这么点小事,你就敢说自己倒霉?”
“我的运气好象还真不是一般的好,黑伞、千羽、蚩尤号角、天鬼术、镇风旗,可惜都是麻烦!”楚风低声自语,接着问道:“老道,我身上的半件神兵是怎么回事?”
“千羽、蚩尤号角、天鬼术、镇风旗,一把绝对不输他们的黑伞,有人居然说他们是麻烦,我掐死你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臭小子!”玉真道人失神的自语道,伸手就掐住了楚风的脖子,置楚风凄惨的叫声于不闻。
“师叔祖……”夏语怯生生而担心的叫道。
玉真道人回过神来,老脸一红,急忙收回手,干嗑两声,道:“臭小子,蚩尤号角、天鬼术和镇风旗是怎么会事,给我老道老老实实的交代出来!”
经过刚才折腾,楚风一张脸疼的苍白,良久才恢复些许血色,道:“你先回答我,我身上的半件神兵是怎么回事!”
楚风话虽如此说,心中却在后悔怎么会把镇风旗的事情也说了出来,能找出的唯一解释是玉真道人给他一种醉道人的感觉吧!
“九子仙藤上结出的葫芦天生具有吸收天地灵气的能力,但缺少灵性,醉仙草也是如此,虽然炼成法宝后,灵性被启,但搁置之不理,灵性同样会沉眠,只能勉强算的上半件神兵。
好了,现在该告诉老道蚩尤号角、天鬼术和镇风旗的事情了吧!”
玉真道人刚一解释完就迫不及待的问道,蚩尤号角、天鬼术和镇风旗都是只见于传说的法宝,没有任何一个修行之人在听到他们的消息后还能坦然处之,即使快要飞升的玉真道人也不能,他不是贪,只是希望能够看到传说中法宝,哪怕是从楚风嘴里知道他们的样子,都是人生中的一见幸事。他甚至不想给楚风解释酒葫芦的事,就问蚩尤号角、天鬼术和镇风旗的事情,但他很清楚,楚风和醉道人一样,都是刺猬,要想从他们口中得知什么事情,只能顺毛捋。
三十八 老友重聚
蚩尤号角和天鬼术的事情是由夏语述说的,夏语讲完后,楚风一边齿牙裂嘴的讲述镇风旗的事情,一边在心里不听诅咒清虚伞,若是之前,只要他受伤,清虚伞都会出来帮忙,但今天,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清虚却无一点反应,让他只能忍受全身不时惊起的疼痛。
忍受着强烈的疼痛,楚风不禁感激起醉道人让他在孤海中炼气打坐,若非那四年的寂寞和不时前来侵袭的海浪把他的意志已磨练的如山岳一般坚毅,他现在可能已疼昏过去了吧。
“因为怕麻烦,所以我并没有把镇风旗带出阴风谷。”楚风撒个小谎结束了话题,夏语温柔的为楚风擦去头上的冷汗。
“心志坚毅,处事理智而不贪,老无赖啊,能教出如此徒弟,我老道想不佩服你都难啊!
小子,好好养伤。”玉真道人叹息道,说完,起身向洞外走去。
“师叔祖,有没有减轻风弟疼痛的办法?”夏语起身问道。
“千羽正在和他完全融合,这些疼痛对他有好处!”玉真道人回过身来说道。
“什么,完全融合?”刚才还纹丝不能动弹的楚风从石床上跳起来,满脸恐惧的问道,“老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臭小子,虽然高兴,也不必高兴成这样吧!”玉真道人调笑的说道。
楚风“扑通”一声坐在石床上,身体的剧烈疼痛似乎已不能丝毫触动他的神经,失魂落魄的说道:“这下死定了!”
“弟弟,发生什么事情了?”夏语紧张的问道。
“臭小子,有什么不对吗?”玉真道人见楚风模样,也严肃了起来。
“千羽是有器灵的,而且它的器灵曾经是一只炼虚合道的鹤妖,当我和千羽完全融合后,我和千羽的器灵千鹤就只能存在一个,我的灵魂马上就会被千鹤吞噬了,我死定了!”楚风的眼中已满是绝望,夏语的神情则痴了。
玉真道人哑然失笑,问道:“臭小子,这是谁告诉你的?”
听到玉真道人的笑声,楚风神色一动,眼中焕起一些光彩,问道:“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本命神兵有灵的事老道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你已经完全和千羽融合了,而且千羽正在修复你受的伤,一段时间之后,就是你少的那两跟手指都能再长出来。如果那个叫千鹤的器灵要吞噬你的灵魂,早就吞噬了,你以为你小子现在还有机会和我们说话吗?”
说道这里,玉真道人再次笑了起来:“哈哈,原来你个奸猾似鬼的小子也有被骗的时候,告诉我老道这个人谁,我老道要好好和他聊聊!”
楚风眼中再次焕发出生机,然后变成怒火在眼中燃烧,精神十足的跳了起来,用来甩着手大声叫道:“破伞,你给本少爷出来,看本少爷不砸碎你!”
可任楚风叫破喉咙,也未见黑伞出现。楚风只能转换目标,叫道:“千鹤,你给本少爷出来!”
一根洁白的鹤翎从楚风手中飞出,飘落在地上,变化成楚风曾见过的千鹤,盈盈一个万福,道:“千鹤拜见道长、公子、夏姑娘,恭喜公子和千羽完全融合!”
“少来这一套,你给本少爷说清楚,那日阴风谷里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楚风怒气冲冲的问道,夏语一脸愕然,玉真道人则看的津津有味。
“当日之事千鹤都是按清虚前辈要求所说,公子现在伤势很重,还是安心养伤为好!”千鹤说着,手指在楚风身上轻轻划过,楚风顿时发出惨痛的叫声,再说不出话来,像面团一般瘫倒在地上。
千鹤抱起楚风,轻柔的把楚风放回到石头床上,道:“刚才与斩邪相争之时,妾身感觉到了杜凌风附身的那只千羽,他已寻的身体重修了。”
千鹤说完,身体已散碎成点点光斑,飞会楚风的身体。如此场面看的玉真心怀大开,大笑着走出了山洞,但他已完满的道心也因千鹤的话出现一丝裂纹。
夏语神色复杂的看着楚风,擦去楚风头上的冷汗,幽幽问道:“弟弟,你是不是有过别的女人?”
楚风神色一变,正要说话否认,夏语却按住了楚风的嘴,道:“师母见过你后,曾和我说你命犯桃花,我问陆姐姐你出师之后的事情,陆姐姐总是言辞闪烁,姐姐看的出陆姐姐喜欢你,她已把你看做唯一的依靠,这位千鹤姑娘作为千羽的灵,千羽与你融为一体,她肯定也无法再离开你。姐姐也是个女人,姐姐真的很嫉妒,可姐姐更不想让你为难,你能告诉姐姐该怎么做吗?
你不远千里把灵芝送来华山,姐姐真的很感动……”
夏语说到此处,已满脸泪水扑在楚风胸膛上。看着山洞凿刻平整的洞顶,楚风有些酸酸的感觉,他行使肆意而为,这一刻终于明白,他做事至少还要为几个人考虑,爷爷、父母、夏语的父亲、夏语、陆月眉、千鹤、清虚、素雨姬,还有酒道人。
“夏语姐,对不起!”楚风轻声说道。
夏语抬起头,擦去脸上泪水,道:“姐姐失态了,家里能多几个姐妹也是好事,能和姐姐聊聊天,还能一起讨论修炼的心得,但不能太多,否则姐姐就和阿姨把你的两只耳朵都揪成猪耳朵!
姐姐去给你拿点水来喝。”
夏语勉强的笑着,转身而去,晶莹的泪水再次从眼角滚落。
两天后,楚风已可以吃力的行走,他本来还不想动,但今天是玉真道人决定度劫飞升的日子,只要玉真道人把收敛的气息放出,就会招来天劫,度过之后,即可飞升仙宇。
玉真道人盘坐在山顶之上,浑身散发着飘逸离尘的气息,那已不是人间该有的气息。铁剑率近百师兄弟坐在玉真身前,聆听几乎可以算的上玉真道人最后遗言的教诲。
“铁剑,你们师兄弟都回去吧!”玉真见楚风和夏语上来后说道。
“师叔,请让铁剑等为您护法!”铁剑起身跪下说道。
“师叔,请让我等为您护法!”做在铁剑身后众人也跪下同时说道。
“铁剑你重伤未愈,地机你有多长时间没有握剑了,至于你们还是炼神还虚,怎么为我老道护法。再说,我老道在你们眼中就这么没用吗?
都下去吧,马上会有几位老友过来,都是些不喜见人的老家伙,如果你们再不下去,他们可不敢出来!”玉真道人微笑说道。
“弟子等领命!”铁剑等人齐声说道,然后起身鱼贯走下五云峰。
等到铁剑等人离去,玉真道人目光投向胡灵儿藏身的衣袖,道:“仙友鹤驾华山,老道多有怠慢,仙友可否现身一见?”
一只小巧的狐狸从楚风衣袖中窜出,落地变成胡灵儿,盈盈一礼,道:“胡灵儿恭喜真人道业圆满,祝真人名书玉京!”
玉真道人微微一笑,道:“多谢仙友!”
玉真道人说完,朗声道:“老无赖,你还不出来,不会是怕你徒弟找你麻烦吧!”
“老杀星,我徒弟找我麻烦干什么么,别告诉我,你想挑拨我们师徒关系?”随着懒洋洋的声音,醉道人出现在玉真道人三步之外,依旧迷着一双眼睛,一身道袍也已再次变的破烂不堪,腰上挂着个酒葫芦,看着玉真道人,挠着头批,没一点正经的说道:“老杀星,厉害啊,不过两百年时间,就完全消弭心中杀戮孽业,功擎飞升,恭喜你了!”
玉真道人微微一笑,道:“杀该杀之人,问心无愧天地,何需消弭?”
醉道人双眼睁开,脸上浮现出恶劣的笑容,道:“杜凌风回来了,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难道你不想见他一面?”
玉真道人身上的飘逸离尘气息一乱,随即闭上眼,久久之后,飘逸离尘的气息再次平稳的笼罩在山顶上。玉真道人睁开眼,微笑着说道:“老无赖,你还真不是个东西,自己羁留尘世数百年不飞升,我老道现在要飞升,你还要乱我道心。
臭小子,你知道你师父为什么不飞升吗?”
“老杀星,你要是敢说出来,我们就没的做朋友?”醉道人神色一慌,恐吓道。
“你老无赖能乱我道心,我为什么就不能和你徒弟聊聊往事!”玉真道人丝毫不把醉道人的威胁放在心上,道,“老无赖不飞升,据他所说是因为两件事:一,杜凌风挑战天下高人重伤闭关,你师祖飞升留言,杜凌风归来之日,将是天下大乱之时,但不想,杜凌风炼千羽遭劫,天下并未大乱,他想你师祖留言还有深意,所以想求证此事;二,他和老迷糊,也就是痴道皆是嗜酒之人,相交甚深,老迷糊也是不想飞升之人,但一日酒醉之后,忘记收敛气息,糊里糊涂的就度过了天劫,老糊涂飞升之时,让你师父收个徒弟,把两人一身所学传给他。”
醉道人见玉真并未说出他担心的话来,渐渐放下心来,却听玉真道人继续说道:“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你师父酒后失言说的,你师祖不苟言笑、行事严肃……”
玉真道人话还未说完,醉道人已扑上去捂住了玉真的嘴。
“你徒弟是个鬼精灵,你以为他猜出后边的话吗?”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在山顶上响起,醉道人放开玉真道人,毫不在意的说道:“我老道带着徒弟一起飞升总可以了吧,当着徒孙的面,他老人家怎么也不会太过责怪我!”
“拿自己徒弟做挡箭牌,这事也只有你能做的出来了!”玉真道人笑道。
醉道人在玉真道人身边坐下,得意的说道:“老杀星,说错了吧,这种事臭小子将来肯定比我做的好!”
玉真道人无语,醉道人从衣袖中拿出五只玉质酒杯,向楚风一招手,酒葫芦飞入醉道人手中,倒出五杯酒,浓郁的酒香顿时弥漫整个山顶,正是酒葫芦中集酒中精华和天地灵气而成的美酒。醉道人手一挥,酒杯分别飞向场中五人,道:“给老友你送行了!”
说完,醉道人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祝真人仙途无阻!”胡灵儿微笑着说道,也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多谢仙友!”玉真道人饮尽杯中之酒,看着酒杯说道:“真没想到,你老道也有大方的一天,可惜野和尚不能过来,等他知道今天之事,肯定后悔死!”
“谁说我和尚不能过来!”随着洪亮的声音,一个胖胖的和尚出现在山顶上,道:“老道,我的酒呐?”
醉道人把酒葫芦丢过去,道:“今天让野和尚你尽兴!”
“和尚,多谢了!”玉真道人起身一揖说道。
“老杀星,你这人什么地方都好,就是有点太麻烦,我和尚要是不来见你,岂不心中遗憾长存,不就点小伤吗,多闭关百年算个毛啊!
喝酒!”肉僧大大咧咧的说道,一道酒煎射入玉真道人酒杯中,然后仰头痛饮。
“好了,老友你就放心吧,野和尚的伤包在我身上。
臭小子,我老人家那份灵芝拿过来!”醉道人笑着冲楚风喊道。
三十九 御剑九天
楚风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盒正要丢给醉道人,但马上又收了回去,问道:“死老道,你怎么知道得到了灵芝,还给你留了一份?”
“我老人家知道的事多了去了,拿过来!”醉道人说着手一招,楚风手中的玉盒已脱手飞出落入醉道人手中。醉道人打开玉盒,看着玉盒里那一小片灵芝,道:“虽然比用来讨好老婆的那一块小了很多,但总算还记的我老人家,有这份心意,我老人家也就不计较大小。
野和尚,我老人家看在老杀星的面子上,再做一次亏本买卖,便宜你了,给!”
醉道人说完,把灵芝丢给肉僧,夏语却红着脸低下了头。
肉僧一边往肚子里灌着酒,一边接过玉盒飞快的揣进怀里,嘴里含糊的说道:“多谢老无赖,多谢老无赖……”
但往嘴里灌酒的速度却没有因此变慢分毫。
“丫头,还不块把酒喝了运功打坐,否则等酒中天地灵气散尽,可就没有任何功效了!”玉真道人含笑对夏语说道。
“祝师叔祖仙途无阻!”夏语说完,饮尽杯中之酒,原地坐下引导酒中灵气和酒之精华转化为真元。
“祝前辈仙途无阻!”楚风少有的正经说道,饮尽杯中酒,也原地坐了下去。
久久过去,灵气皆已被吸收,楚风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睁开眼,日已西斜,醉道人、玉真、肉僧和胡灵儿分坐四方,写意而轻松的轻声谈论着,不是发出开心的笑声。而此时的玉真道人,全身已无一丝尘世气息,身在天地之间,衣服每一个褶皱的波动都暗和天地的韵律,楚风只能想到四个字来形容:仙风道骨。
乌云出现在天际,慢慢向山峰上的天空聚集而来,醉道人、肉僧和胡灵儿同时起身向玉真道人一揖,然后带着楚风和夏语退出数百丈之外,漂浮在与峰顶同高的天空中。玉真道人拔出宝剑横放膝上,弹剑而歌:
“黄帝铸鼎于荆山,炼丹砂。丹砂成黄金
骑龙飞上太清家。云愁海思令人嗟,宫中彩女颜如花。
飘然挥手凌紫霞,从风纵体登鸾车。登鸾车,侍轩辕,
遨游青天中,其乐不可言。
鼎湖流水清且闲,轩辕去时有弓剑,古人传道留其间。
后宫婵娟多花颜,乘鸾飞烟亦不还,骑龙攀天造天关。
造天关,闻天语,长云河车载玉女。载玉女,过紫皇,
紫皇乃赐白兔所捣之药方,后天而老凋三光。
下视瑶池见王母,蛾眉萧飒如秋霜。”
歌罢,双目闭起,脸上淡然笑容不时不时轻轻颤动着,心中似乎有什么记忆掀动着他古井无波的心。
“天劫分两部分:一为情yu劫;一为天雷劫。”醉道人为楚风和刚刚从打坐中醒来的夏语解说道,
“人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爱、恶、欲为七情;眼、耳、鼻、舌、身、意为六欲。尘世情yu使社会发展,却也使人间纷争不断。
真仙之力,举手投足,翻江倒海,地动山移,两仙相争,天翻地覆。水神共工头撞不周山,天河倒灌,女娲娘娘炼石补天;黄帝、蚩尤相争,仙人介入其中,日月无光,凡人死伤无数。为保天地长存,大神盘古与熟睡中苏醒,以无边神力布下这情yu一劫,惟有斩断七情六欲之人方能度过这一劫。
这情yu之劫最是好过,也最难过。心中无念,眼中所见皆是虚妄;一念生,虚妄成真,毕生之功毁与旦夕,灵识蒙蔽,只能投胎转世,如无友人愿意耗百年修为唤醒灵识,就只能做个普通人了!”
“老道,你说了半天,这情yu劫到底是什么样子啊?”楚风问道。
“云起幻生,雷至幻灭,和陆丫头水月洞天的幻术差不多吧,但要比千年水灵珠的水月洞天还要危险,水月洞天毕竟是外术,这情yu劫却是度劫之人心中所生,无任何外力可借,再深厚修为也是无物,全看心中情yu是否以完全斩断。
老杀星,你要是过不了这一劫,我老人家就让臭小子收你当徒弟,你老小子不怕丢人,我老人家更无所谓。”醉道人虽然说的是调侃之话,以完全睁开的眼中却满是担心。
乌云在头顶聚拢,遮挡住最后一片天空,无数电光在乌云中游动,天地忽明忽暗,玉真道人面带微笑睁开眼,宝剑回鞘,长身而起,似欲随风而去。醉道人和肉僧眼中担心尽去,度过情yu劫,即使度不过雷劫,也可修成散仙,只是每千年一次的天劫有点麻烦。
电光在空中游动,聚集到山峰上空,狂暴的山风凭空而起,似是在展示天地不可冒犯的威严。修行乃是逆天之行,既然逆天,就要经受天地的考验,看你是否有逆天的资格,经过了,从此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与天地同老,日月同归,天高海阔,任你逍遥。度不过,天地也任你逍遥,却会给你带上一副枷锁,每千年一次的天劫。
天空越来越亮,电光聚集在一起,从空中笔直落下,玉真道温和的笑着,向夏语点点头,道:“丫头,看清楚了,臭小子将来要是欺负你,就用剑砍他!
九天御剑诀第一剑——剑起天外!”
一道比那从天而降电光还要明亮、如从天外而来的剑光亮起,如拂面微风般轻柔,明亮的宝剑落入玉真道人手中,已到玉真道人头顶的天雷,仿若风中烟尘一般被那拂面清风吹散。惊天动地的雷声响起,电光却已消无踪。
剑起天外只是拔剑,也是致命的杀招。
楚风已三次见到玉真道人持剑,却从未意识到玉真道人手里握的是宝剑,即使是在玉真道人分开他和斩邪的时候也是如此。但此刻,他见到了一柄真正意义上的剑,一人一剑立于山之颠,剑是剑,人亦是剑。人立在山颠上,乌云蔽天,楚风眼中却根本没有乌云的影子,他只看到一人一剑凌空站在天宇之中,衣襟在风中舞动,就如这一招的名字一般,剑起天外,人与剑由天外飘然而来。
剑尖斜指天宇,一分一分举起。天空再次一亮,又一道电光落下。
“第二剑——剑飞九天!”
玉真道人话落,剑光暴起,一人一剑冲上天空,投入电光之中,人和剑顿时被电光所湮没,但还没等到楚风发出吃惊的叫声,闪电已被无数剑光撕碎,四散而飞,在轰鸣的雷声中渐渐消失。
玉真道人站在空中,剑横身前,剑指按在剑脊之上,面带淡然笑容,道:“第三剑——剑问苍天!”
话落,宝剑贴着剑指向前平滑出去,在空中划过柔和的弧线,高高举过头顶,迎住自天而降的第三道天雷。剑雷相接,足有两人环抱粗细的天雷却有若实物被剑托在空中,身躯在空中疯狂的扭动,想要把它下方的蝼蚁烧成飞灰,但空中的玉真却并未因此动弹分毫,只有手中宝剑随着天雷的扭动有韵律的颤动着。
惊雷之声响过,在天地之间回荡,渐渐,余音逝去,天雷就像夜里无人添材的篝火,渐渐暗淡,最后熄灭。
“第四剑——风惊云动!”
玉真道人向肉僧一招手,肉僧手中的酒葫芦已飞入玉真道人手中,酒从空中泻入嘴里,依旧举过头顶的宝剑吟鸣之声响彻天地,沉寂的乌云如狂风袭来的大海,翻滚如浪,呼啸的风声似从天边传来,越来越近。
玉真道人眼中染上几分酒意,飘逸离尘中多了几分狂太,剑身一颤,无数条剑光在空中炸开,刚刚离开的乌云的天雷顿时被斩成无数块,就连乌云中都泻下几道天空的蔚蓝。天地似被玉真道人的挑衅所触怒,惊雷声暴起,雨水如天河倒灌一般从天空中泻下。
玉真道人丢回酒葫芦,抚须而笑,道:“第五剑——不周山倒,石破天惊!”
剑如刀一般向天而斩,天雷一分而二,一线蔚蓝在乌云中显现,直到天边,黑沉沉的天地陡然一亮,两道天雷擦着玉真道人的身体落下。
看着向自己头顶飞来的一道天雷,醉道人摇摇头,道:“这个老杀星真会找麻烦!”
醉道人说着,挥袖凌空拍散一道天雷,同时把楚风向一条天雷丢去,笑道:“小子,去尝尝天雷的味道!”
幸亏夏语已沉溺在玉真道人演示的九天御剑诀中,否则夏语一定会被吓傻,胡灵儿狂热的看着醉道人,自己拿楚风寻开心的行为此时和醉道人比来简直就是天上地下之别,一定要和这个老怪物好好交流一下,不过,一定也要小心不能得罪这个老怪物。
看着越来越近的天雷,刺目的电光让楚风眯起了双眼,脑海中思绪万转,醉道人不会认为他能挡下这道天雷,虽然已被玉真道人一分为二,威力也比远远比不上原来的二分之一。老道也绝对不会是想要他的命,此举必有深意,他身上能挡下天雷的只有清虚伞和千羽,是清虚伞还是千羽?
千羽!
楚风思绪一动,身体陡然破碎成一百零四只鹤翎飞入天雷之中。满眼刺目的电光,看着在电光中飞舞的鹤翎,楚风感到自己的灵魂在惊栗的颤动,怎么会这样,我的身体怎么会变成千羽?
每一根千羽都是他,他能在每一只千羽上感觉到他的真实存在,电光缭绕在千羽上,他的灵魂在触电般的疼痛。他又是一个旁观之人,千羽在他眼中飞舞。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电光消散,缭绕在千羽上的电光缓缓被吸入千羽中,一种暖洋洋的感觉从灵魂深处升起,重伤后的无力感已消散的无影无踪,但楚风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的心中只有惶恐和无措:我还是人吗,该怎么变回人?
“臭小子,吓呆了!”醉道人促狭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楚风顿时如逆水之人看到生的希望一般,向醉道人的方向看,白光划过天空,百余支千羽已到了醉道人身边。
“小事聪明,大事糊涂,想变回人,想一下不就可以了吗?”醉道人笑着说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要变回人的念头顿时席卷楚风的灵魂。
一只巴掌拍在头上,楚风感到头上一痛,欢喜的睁开眼,熟悉的身体再次出现在眼中,左手残缺的两指也已完好如初。
“老规矩,不到炼神还虚,不许使用千羽,以前使用的旧帐看在老道今天心情不错的份上就不和你算了!”醉道人看着天空中的玉真道人说道。
“什么旧帐?”楚风明知故问道。
“素女宫……”醉道人浮现出一脸坏笑。
“我保证不再使用,这样可以了吧,死老道!”楚风看着夏语提心吊胆的说道,幸好夏语依然没有注意到他。
“这才乖吗!”醉道人拍拍楚风的头,说道,“还有最后两道雷劫,度过之后,老杀星就可以飞升了!”
“第八剑——月落大地!”玉真道人的声音中有了疲惫的因素,光洁的脸上似有汗水渗出,但他手里的剑却未因此有丝毫迟缓。
柔和的月光在乌云下、暴雨中亮起,暴雨在月光中消弭无踪,就连雨声、雷声在月光照射的范围内都无一丝一毫,似乎是一个平静的月夜,一轮弯月升起。
四十 度劫飞升
一弯银月在天空中亮起,朦胧的月色美丽而妖异诱惑。弯月如灵蝶般翩翩起舞,迎上从天而降似可以毁天灭地的天雷,没入其中,满眼月色亦被牵扯起中,明月、月色消逝的无影无踪,雨声、雷声在次响起。
天雷似乎并未因明月而有丝毫改变,但场中人皆已发现,天雷的速度在缓缓变慢,庞大的身躯亦如冻僵的蛇一般迟钝起来,玉真道人剑尖轻轻一引,天雷擦身而过。
看着天雷表面冰结一般的异样光泽,楚风眼中闪过疑惑的目光,醉道人似是看出楚风心中疑惑,道:“日为至阳,月为至阴,方才弯月若沉入东海,可以冰封万里大海!”
醉道人话刚落,天雷散碎成点点光晶在方圆近千丈的天空中飞舞,散发着蕴蕴寒气,从天而落的雨贯入其中,离开之时已变成无以数计的冰雹。
肉僧摇摇头,道:“这个老杀星,真会找麻烦!”
肉僧说着,双手合十,脸上闪过庄严法像,沉声道:“唵嘛呢叭弥吽!”
佛号出口,身上佛光一闪,群山顿时染上一层金色佛光,无数冰雹在落地刹那再次变成雨水打落在地上。
醉道人微微一笑,道:“野和尚,看来你在雾灵山伤的不轻啊,如此小麻烦居然用上大明咒!”
“欢喜佛那淫僧伤的只比和尚重,不比和尚轻,可惜你老无赖走了,不然你我联手,定可把那淫僧留下!”肉僧遗憾的说道。
“事情哪有那么简单,西域佛教欢喜大法修行远远快于正道修行诸法,高手甚多,若杀了欢喜佛很可能会引起正魔之争,正是有此顾及,欢喜佛才能屡屡从中原全身而退,|奇-_-书^_^网|你以为就你一人想杀他啊!
不过他此次重伤足以使他数百年不能踏足中原,你和尚也算是立下莫大功德了。”醉道人叹息道。
这时,天空中所有的电光都已游动到头顶,这将是最后一道天雷,只要完全依靠自身力量度过这道雷劫,即可身游紫府,名书玉京。
“九天御剑诀第九剑——日陨九天!”玉真道人高声喝道,神情肃穆,手中宝剑刺出。剑身明比烈日,却给人无比柔和的感觉,剑锋所指,暴雨凭空消失,明明是雨和水的世界,楚风眼中却浮现出日从就天而陨,草枯木燃、满眼焦土的荒凉景象。
看到玉真道人这一剑,醉道人和肉僧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起,这最后一道天雷虽然相当于前八道天雷威力之和,但观玉真道人此时状态,度过这最后一道雷劫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剑雷相距不足尺,玉真道人突然喝道:“老无赖,助我!”
醉道人和肉僧神色同时骤变,飞身扑到玉真道人身边。
“和尚,我来!”醉道人喝道,酒葫芦陡然出现在玉真道人头顶,从天而降的天雷如同真在被收线的风筝一点一点向葫芦里牵引进去,粗有数人环抱的天雷下端慢慢变的筷子一般粗细,疯狂的扭动着身体不甘的被吸入酒葫芦中。
天雷被吸入酒葫芦的速度由慢变快,酒道人的神色却欲发严肃,他可以把天雷拍散在天空中,虽然那样同样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比吸入酒葫芦却要简单的多。但他却不能给肉僧Сhā手的机会,肉僧虽然看上去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性子却非常刚烈,绝对不会因为他的话和自己的伤袖手旁观。
天雷终于完全被吸进酒葫芦,醉道人长长的出了口气,盖上酒葫芦,关心的问道:“老杀星,怎么了?”
“老道我还是想见杜凌风一面,况且蚩尤号角、天鬼术、蚩尤魔刀、镇风旗一一现世,我老道怎么可以错过如此热闹?”玉真道人有些疲倦的说道。
醉道人叹了口气,道:“老杀星,我害了你啊!”
“据说天上规矩甚多,我老道那里受得了那份约束,还不如做个散仙逍遥自在!
这是我老道自己的决定,关你什么事?”玉真道人轻松的说道。
醉道人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如天河倒灌的骤雨断然听住,天上乌云凭空消散,蔚蓝的天空中,祥光从天而降洒落在玉真道人身上,异香由祥光中的玉真道人身上扑鼻而来,弥漫在空中,雨后本就生机勃勃的山峰因这详光生机更勃。
玉真道人站在祥光之中,浑身上下散发着脱胎换骨的如玉光泽,举手投足都多了异样的气息,那是不属尘世的飘逸,散仙,羁留在人间的仙人,又称地仙。方才若是玉真道人亲自度过最后一道天雷劫,现在就会有仙乐奏响,玉真道人就会在祥光、异香、仙乐中飞升仙宇。
散仙也有再次飞升的机会,凭借自身修为招来天劫,度劫飞升,但百人之中,也不过只有一、二人能成功!
祥光、异香散去,玉真道人看着醉道人,道:“老无赖,不介意我到你那一亩三分地上打搅一段时间吧?”
“正好有个人陪我喝酒,野和尚,你来不?”醉道人微笑着说道。
“和尚这次可没东西和你换酒!”
“老道自酿的美酒,管够!”
胡灵儿听到醉道人自酿美酒,眼睛顿时一亮,说道:“不知道长是否介意小女子也去讨杯酒喝?”
肉僧哈哈一笑,道:“我和老无赖不戒荤,狐狸你不怕就一起来,人多更热闹!”
“本小姐还没尝过人肉的味道,和尚的肉白白嫩嫩的,味道应该不错吧,你喝醉后最好也小心一点!”胡灵儿那是吃亏的主。
“小狐狸不错,你这个酒友和尚交了!”肉僧再次开怀大笑。
“你们先行,老道我随后就到!”玉真道人说道,转身向凌空向祖师殿走去。
醉道人把酒葫芦丢给楚风,道:“臭小子,记住老道的话,否则小心素女宫的事被我老道不小心说出去!”
楚风盘坐在五云峰顶,自从醉道人离开之后,他已有三月寸步未离此地,这并不是说他定下了性子,只是夏语在看过玉真道人度劫之后就一直处于入定之中,护法这种事情虽然无聊,即使他离开,九天御剑门中也自然有其他人来照顾夏语,但既然遇到这样的事,自己的老婆就总得自己来照顾。
铁剑已服下灵芝闭关养伤,至今还在闭关中,不过以铁剑的修为加上灵芝之助,伤势痊愈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蒋玉梅来过几次,并把陆月眉带了过来,陆月眉服下阴风草后,修炼速度果然远远快过从前,只是楚风没有发现,陆月眉看他的目光越来越复杂。
而从外回到九天御剑门的弟子带回消息,修行界因为蚩尤魔刀已经沸腾,许多人进入刀光升空腾空的云梦大泽寻找蚩尤魔刀,都一去不返。
云梦大泽是一片凶地,据说其中潜伏着上古凶兽,因此即使炼虚合道之人也不敢轻入其中,但蚩尤魔刀的诱惑显然大过了那里的危险。
所有这些并未引起楚风丝毫的在意,他在思考自己身体的变化,思考他修炼的目的,思考自己和夏语、陆月眉、素雨姬的事情。
身体的变化,他用两天的时间就完全掌握了,和夏雨、陆月眉、素雨姬的关系,他愿意用他最大热诚去对待。修炼的目的,他至今还未想道。
怕被老婆打,这个曾经的理由是那样的可笑,也只能作为一个理由存在,而不成为他修行的目的。长生不老,与天地同老、日月同归,这可以算是个目的,但对自己来说,只是一句毫无概念的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笑傲天地,老道很厉害,可他对付一个小小妖魔鬼怪,也宁可用言语骗晕乎后让自己上去用黑伞敲;玉真老道只为一见杜凌风,就可放弃成仙机会而成为一散仙。都说修行为求道,可道是什么?
我为什么修行,我修行的目的是什么,我的道又是什么?
数月毫无结果的思考让楚风急噪起来,身体开始颤抖,平缓的气息亦紊乱起来。楚风陡然睁开眼,目光茫然而错乱,长声而起,张开双臂,仰视蔚蓝的天空疯狂的大叫道:“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修行,我修行的目的是什么,我的道又什么?”
楚风不知道,曾经有无数人有过他这样的疑问,也如他这般问过天地。
风轻轻吹过,似是沉默的回答。久久过去,楚风的目光渐渐平静下来,脸上浮现出嘲弄的笑容,拿出酒葫芦,酒高高从空中泻入张开的嘴中,溅出嘴外,落在脸上、衣服上、地上。酒被大口的吞进腹中,浓浓的酒气笼罩整个山峰,楚风脸上浮现出似狂似癫的神情,目光也迷醉起来。
楚风灌到葫芦里的酒终于见底,一滴滴酒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跌落在楚风伸出嘴外的舌尖上,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到后来数天都不见一滴酒落下,楚风却如石化了一般立在山峰上。
不知过去多长世界,飘渺的声音传来:“恭迎掌门出关!”
楚风迷醉的眼中焕起明悟的光彩,嘲弄的自语道:“老道不让我去寻找我的道吗,顺便找个修行的理由不就好了!”
“姐姐相信你一定能找道!”夏语的声音在耳边响,楚风顺声看去,夏语着陆月眉正站在他三步外,满脸欢喜的看着他。
“月眉也相信公子一定可以找到的!”陆月眉微笑着说道。
“夏语姐,你什么时候收功的?”
“你看!”夏语向远方的天地一指,满眼翠绿的世界已变成一片银白,就连脚下华山也是银装素裹,“我收功的时候,叶子刚开始落,昨天下的入冬来的第一场雪。
楚风挠恼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本来说要给夏语姐护法的,最后却变成夏语姐照顾我,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了!”
“公子还想有下次啊!”陆月眉微笑说道。
“对于同一种错误,人们都说可有一、有二,不能有三、有四,我这不还差一次吗,怎么都补齐,月眉姐你说对不对?”楚风笑嘻嘻的说道。
“师父今天出关,师母让姐姐和陆姐姐在此照顾你,因此没让我们过去,现在你已经醒来,陪姐姐和陆姐姐一起过去拜见师父他老人家好吗?”夏语急忙接住楚风的话说道,绝对不能让楚风和陆月眉斗嘴,否则不知什么时候会结束,再说,她现在非常急切的想见到师父铁剑,也想让铁剑见见楚风。
“夏语姐你带路好吗,我不认识路!” 楚风点点头,不好意思的道。他是昏迷中被玉真带到五云峰的,根本不知道下山的路。
夏语点点头,牵起陆月眉的手向山下走去,看着陆月眉的背影,楚风感觉她和之前有些不一样,却又说不上那里不一样。
“风弟,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华山?”走在前边的夏语突然问道。
“拜见过铁剑前辈之后吧!”楚风思索了一下说道,似乎发现有些不妥,急忙解释道:“我始终是外人,已前华山羁留数月,加上九天御剑门弟子对我有意见,再呆下去恐生事端,这样对你和铁剑前辈都不好!”
夏语点点头,道:“你看等师父继任掌门之后好吗?”
楚风点点头。
四十一 斩邪择主
夏语和陆月眉站在华山数里之外,看着楚风的背影消失后,互视一眼,转身向华山走去。
华山的山路上的雪都清扫干净,虽然对普通人来说,行走依然非常不易切危险,但对两女来说,依旧可以如履平地。走过华山云门不远,两女眼中同时闪过惊讶的神色,一般这个时节,不会有人上华山,但在她们身前,有一条单薄的身影正艰难在蹒跚在山道上。
是什么人,居然敢在如此时候入山?
两女迟疑了一下,追上入山之人,一张消瘦而儒雅的脸出现在两人眼中,看年纪不过二十多岁。
“华山现已大雪封山,不知公子何事上山,若无大事还请公子回头,以免在山中丢了性命!”夏语温和的说道,眼中疑惑之色却更重,这个年轻公子给他一种熟识的感觉,她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此人。
看到夏语,年轻公子神色一喜,当目光在陆月眉身上扫过时,眼中更是闪过狂热的神色,整整身满是泥污且有数处残破的衣衫,彬彬有礼的说道:“见过夏姑娘,不知夏姑娘是否还记的岳少游?”
“你是岳知县!”夏语吃惊道,“岳知县怎会前来华山?”
“不满夏姑娘,岳某已辞去知县之职,此来华山是拜师求道的!”岳少游微笑着说道,虽然此刻衣衫褴褛,却依旧难以遮掩绝世的风姿,令本因岳少游眼中狂热心生反感的陆月眉心中不愉渐渐淡去。
“拜师求道?”夏语吃惊问道。
岳少游点点头,道:“当日见过夏姑娘和楚兄绝世风姿后,少游心中就再难平静,幼时读先贤《逍遥游》常慕鹏高飞九万里,窃笑蜩与学鸠(蝉和斑鸠)不知天之高、地之广。却未曾想到,中举之后的少游沉溺富贵之中,与那蝉和斑鸠又有何区别。
少游思索再三之后,三月前下定决心拜师求道。少游不知天下仙人几何,却闻华山有仙人聚居,因此就来了华山。今见夏姑娘在此,看来华山有仙人一事并非虚言了!”
听了岳少游的话,再看岳少游一身泥污,两女不禁为岳少游所感动。夏语思索了一下,道:“华山上并无仙人,却都是求仙之人,岳知县若是心意已定,夏语可代为引见,但至于是否能拜师成功,就要看岳知县的缘分了!”
夏语虽然并未忘记楚风怀疑岳少游之事,但既然当时没有发现什么破绽,今日岳少游又是一片诚心而来,加上岳少游为崂山城百姓作了不少事,她就该给岳少游个机会。
“少游现在已经不是知县了,夏姑娘叫在下少游就可以了。
少游进山之后还一直在担心遇仙人而不识该怎么办,现在有夏姑娘帮忙,在下就不必再担心这件事了,真是太谢谢夏姑娘了!”岳少游弯身一揖,高兴的说道,
“那夏语就冒昧称呼岳知县一声岳公子吧。
岳公子请随夏语来!”夏语和陆月眉在前引路向前走去,同时解释道:“九天御剑门门规,七龄弟子入门,一定要自己爬上华山,岳公子既是拜师求道而来,请恕夏语不能相帮公子,若公子力尽,可出言提醒夏语!”
“夏姑娘言重了!”岳少游急忙跟上去,道,“不知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陆姐姐不喜与陌生人说话,还请公子勿怪!”夏语回过头说道,陆月眉身份特殊,虽然名义上是蒋玉眉的记名弟子,但她并不想介绍两人认识。
回心石远远在往,两个三十多岁的道士迎出山门,走到三人身前,道:“夏师妹、陆师妹,我二人奉掌门之名带这位公子上山,不知两位师妹是否一起前来?”
“我二人离山之时,师母曾吩咐陆姐姐回山之后去见她老人家,既然心明师兄和心悟师兄前来接岳少游公子上山,我二人就不去了。”夏语微笑着说道,眼中却闪过疑惑之色,岳少游只是前来拜师之人,为何会受到如此礼遇?
心明似是看出夏语心中疑惑,手向南峰方向一指,道:“师妹请看!”
夏语和陆月眉顺指看去,一道剑光从祖师殿方向冲上云霄,正是斩邪。
“掌门说,神剑择主,这位岳公子可能是剑主,因此让我二人前来带岳公子上山!”心明羡慕的说道。
斩邪择主,难道天下真要不太平了吗?
想起这一年多时间来发生的种种,夏语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忧色,她有一种预感,斩邪择主,可能是为与千羽再一争高下。
“风弟,也许你修行的理由会变的非常简单,为生存下去而修行!”夏语心中暗语,却温和的笑着说道:“岳公子,接下来心明和心悟师兄会带你上山,我们就此告别,公子保重!”
“多谢夏姑娘!”岳少游温文儒雅的说道。
“夏师妹、陆师妹,我二人先行一步!
岳公子,请随贫道二人来!”心明打了揖首,和心悟一人抓起岳少游一条胳膊,脚尖点地,迅若急电的射入山门,消失在山路上。
“陆姐姐,我们走吧!”夏语说道,陆月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两人牵着手向山门走去。
九天御剑门立派之前,天下人、妖分踞,华山为群妖盘踞,恣意枉行,使华山脚下方圆千里乌烟瘴气,民不聊生。九天御剑门开派鼻祖铁傲天乃是华山脚下铁匠,天生异禀,力大无穷,眼见群妖为祸百姓,立志诛杀华山群妖,还天地清明。
铁傲天偶得一天降陨铁,练剑二十年不成,夜有仙人入梦,告诉铁傲天,明日午时以血祭剑,神剑可成,并传下一套剑法。次日午时,铁傲天断臂祭剑,剑气冲天,名斩邪。神剑出世,群妖震动,欲杀人夺剑。
铁傲天手持神剑血战而逃,亡命天下五十载,杀回华山,斩尽诸妖,创下九天御剑门,传下弟子九人,过百年飞升仙宇,留下斩邪成为九天御剑镇门神剑。
九天御剑门开派几千年来,斩邪择主之相只出现过一次,一前来拜师之人得到斩邪认可成为剑主,这是第二次。
铁剑站在祖师殿门外,看着祖师殿中的现出择主之相的神剑斩邪,心中思绪翻腾,斩邪上次择主是妖域群妖再犯神州中土之时,斩邪出世,虽然后来群妖被逼回妖域,但修行之人也十停折了六停,许多小的修行门派因此烟消云灭断绝香火。
浩劫真的无可避免了吗?
“师弟,和你商量件事!”地机走到铁剑身边讪然说道。
“剑主能不能由我教?”地机有些不好意思,又急忙解释道:“师弟你也知道,你师兄我现在还没有收一个弟子,师叔离开之时要求我三年之内一定要收个徒弟,否则就让我好看……”
铁剑思索了一下,道:“只要那年轻人确是剑主,就由师兄来教,不过师兄要答应师弟一个条件,在剑主在未掌握九天御剑诀之前,不能教他剑之外的东西!”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谢谢师弟!”地机高兴的说道。
铁剑和地机等人同时转过身,心明和心悟引着岳少游向着边走来,在铁剑五步外站定,恭身道:“禀告掌门师叔、各位师长,岳公子带道!”
铁剑点点头,道:“你们先退下!”
“是,掌门师叔!”心明和心悟齐声应道,然后退了下去。
“岳公子怎么称呼?”铁剑看着岳少游,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之色,根骨上佳,可惜年纪已大,练剑已经晚了,但岳少游到来之后,斩邪平静了下来,说明斩邪已选定这青年为剑主。
“晚辈岳少游拜见各位仙长!”岳少游拜倒在地说道。
“闻岳公子在山道上和小徒所言,岳公子来华山乃是为拜师求道,我师兄地机愿收公子为徒,不知公子可愿意?”铁剑微笑着问道。
“晚辈愿意,多谢仙长!”岳少游喜出望外的说道,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拜师之途会如此顺利。
“心明、心悟,带你们岳师弟去沐浴换衣,然后在带少游到祖师堂来,我为少游主持入门仪式!”铁剑吩咐心明、心悟道。
“是,掌门师叔!
岳师弟,请随我二人来!”心明、心悟走上前来说道。
“晚辈——弟子告退!”岳少游急忙改口道。
看着岳少游的背影,地机再次走到铁剑身边,道:“师弟,师兄还有一不情之请,还请师弟答应!”
“师兄请说!”
“少游这孩子年纪练剑肯定有些晚了,若无灵药洗髓伐骨,肯定难有大成,因此……”地机老脸微红,有些尴尬的说道。
“只能给师兄三分之一!”铁剑思索了一下说道,然后又怕地机心生不快,解释道:“师兄也知道,那灵芝是楚风寻来给你师侄夏语的,师弟疗伤已用去其中不少,听说天机师兄会山之时伤势甚重,为免天机师兄疗伤中出现意外,因此师弟想留一份给天机师兄,一部分助语儿提升修为,还望师兄体谅!”
地机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知铁剑所说乃是实情,于是说道:“多谢师弟!”
楚风慢悠悠的走在雪原上,手指钩着鼻子,思索接下来去哪,虽然夏语嘱咐让他回家,但想到家里的帐本,马上把夏语的嘱咐列为坚决不执行命令。突然,楚风身体一僵,抬在空中的脚停在空中无法落下分毫。
“交出千羽,饶你一条小命!”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楚风神色骤变,随即微笑着说道:“前辈,您看是不是可以晚辈放下脚来说话,这样很累的!”
随着一声冷“哼”,楚风感到身体一松,脚顿时放了下来。
妈的,早知这样就留在华山,虽然会受人白眼,但至少很安全!楚风心中暗道,却依旧微笑着说道:“前辈,您看是不是可以让晚辈转过身来,这样背对着前辈说话,要是让家师知道,肯定会打晚辈ρi股,还不让晚辈喝酒!”
楚风说着,不等来人说话,已转过了身,数丈之外,一人身穿道袍,头带压的很低遮挡住半张脸的斗篷站在雪地上。
“交出千羽,贫道绕你一条小命!”道人冷冷的说道,话中寒意似乎连血都可冻结。
“前辈,您是不是弄错了,晚辈听铁剑前辈说,五年前,十几位炼虚合道的高人在雾灵山争夺千羽,那样的神兵怎么会有机会落在我这条小虫子手里?”楚风微笑着说道。
道人背上剑光一闪,宝剑飞过两人之间数丈的距离,悬空抵在楚风咽喉上。
“同样的话不要让贫道说第三次,杀了你之后,贫道同样可以从你衣服上找到千羽!”道人话落,宝剑微微向前,一线血红从剑尖处流入楚风衣服之中,而楚风却不能动弹分毫。
楚风急忙打着哈哈说道:“晚辈知错了,前辈您大人有大量,晚辈马上就告诉您千羽的下落!”
宝剑后退几分,道人冷声道:“说!”
四十二 华山脚下
“前辈,晚辈确实得到了千羽,但却让家师没收了……”楚风知道,是可以拿一只千羽欺骗道人,但那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没有人希望得到千羽这样的事在没有足够能力保护自己和千羽之前被人知道。
“看来你是真的想死,贫道成全你!”宝剑再次向前几分,刚才小若针尖的伤口顿时扩大了许多。
楚风微笑看着道人,既然道人想得到千羽,在没有确定千羽是否在他身上之前,就不会对他下杀手,除非他面对的是个疯子,至少现在道人还不是个疯子。
“前辈您也知道,财不露白,千羽既然在华山露了行迹,以我这点修为根本保护不了千羽,还会因此丧命,因此家师就在为玉真老道护法的时候把千羽收了回去。”
楚风侃侃而言,咽喉上创口随着宝剑前进越来越大,似乎已有空气随着血液从伤口泄出,但他并不急,他随时都可以跑,虽然道人最少是炼神还虚,想要抓他不会比一只苍蝇困难多少,但一百零四支千羽分散而逃,怎么都能跑一两支,只要跑了一支就等于他跑了。他只是不想违反醉道人不让他使用千羽的命令和泄露千羽成为他本命神兵的秘密罢了。否则,绝对没有任何一把兵器能如此轻易伤到已和千羽完全融合的他。
“这样看来,我只好杀了你了!”道人冷声说道,宝剑却停在了空中。
“前辈要这样想,晚辈也没有办法,前辈要杀晚辈不会比杀一只蚂蚁困难多少。不过,前辈杀了晚辈之后,就可能永远失去得到千羽的机会。”楚风微笑着说道,心里却想到一个修行的理由,虽然本少爷不喜欢欺负人,也不能被人欺负没有反抗之力。
“照你这样说来,留下一条命,贫道就有机会得到千羽了?”道人嘲弄的说道。
“只要晚辈活着,家师总有一天会把千羽交给晚辈,前辈和晚辈要肯定要比和家师要容易的多。
或则,前辈和晚辈一起前往东海,晚辈让家师把千羽交予前辈如何?”
“贫道承认你说的没错,可贫道并不认为自己能从酒道、肉僧和玉真面前带着千羽离开,贫道也不想等那么长时间,所以贫道只好杀了你,如果你身上没有千羽,贫道也只好放弃了。
小子,你认命吧!”道人说着,就要下杀手。
“你是九天御剑门的人?”楚风见已道人已经铁心要杀自己,神色微微一变,却依旧微笑着说道,
“知道野和尚、玉真老道和家师在一起的只有九天御剑门的人,你猜你杀了我之后,家师会不会凭借这一点找道你?”
“杀了你之后,贫道会用三昧真火焚化你的身体、灵魂,没有人会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死的,酒道又怎么会找到贫道头上来,没有人会来救你的,你就不必拖延时间了!”道人冷冷的说道。
“这可不一定啊,前辈想不想听晚辈说说原因?”楚风淡淡的笑着,一副不怕你不上钩的样子。
“后辈中,你是贫道见过最可怕的一个人,为了不给日后留下麻烦,贫道一定要杀了你。但既然你这样说,贫道也很好奇,你说来听听!”
“听说修为高深的人在亲近之人出事或身死之后,常会有所感应,前辈猜晚辈死后,家师会不会有所感应?如果家师有所感应,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晚辈,如果他找不到晚辈,肯定会到九天御剑门问问,根据时间一推算,肯定会算出晚辈死在华山脚下。
这时候,家师就会想,是什么人杀了晚辈,又是因为什么杀了晚辈。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晚辈的魂魄出来问问,但找不到晚辈魂魄后,家师肯定就能猜出有人为了保密,所以灭了晚辈的魂魄。
前辈要烧晚辈尸体,灭晚辈魂魄,不外就是忌惮家师,但知道家师是酒道的人并没有几个,当然九天御剑门是很多人知道了,加上只有九天御剑门的人才知道晚辈拥有千羽。前辈说家师会不会猜到是九天御剑门的人杀了晚辈?”楚风笑吟吟的说道,伸出两指,轻轻把抵在咽喉上的宝剑向后移动了几分,然后用手捂住了流血的伤口。
“猜贫道是九天御剑门的人又如何,酒道还能找到贫道头上来,酒道总不至于为了你和整个九天御剑门为敌吧?”道人看似毫不在意的说道。
“那可不一定啊,前辈现在正在闭关吧?”楚风语不惊人誓不休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道人的话里流露出很难察觉的慌乱。
“前辈穿着道袍而来,显然一开始就决定杀晚辈灭口,以前辈修为在九天御剑门身份定然不低,外出不会没有人注意,不久之前,斩邪剑光再起,前辈肯定应该到场,前辈既然依旧前来追晚辈,说明前辈必有不必到场的理由,闭关之外,晚辈想不到其他理由。
华山之上,斩邪、千羽相争之后闭关的人应该不多吧,前辈肯定不是玄机道长,那前辈会是谁呐?”
说到这里,楚风微微一顿,接着说道:“晚辈妻子夏语是铁剑前辈弟子,晚辈绝对不希望和九天御剑门之间闹出什么不快,晚辈发誓,绝不把今日之事说出去,否则让晚辈应劫而亡,不知前辈今日是否可以放过晚辈?”
“贫道可以把你带走,过几日再杀你!”道人冷冷的说道。
“前辈准备把晚辈带到那里去,前辈闭关的地方,还是其他的地方,要是这几日有人去看望前辈,发现前辈不在,不知会怎么想?
当然,这种可能低得就像晚辈现在想要从前辈手里逃走一样。”
道人迟疑再三,道:“小子,希望记住今日的话,否则贫道就杀了夏语!”
道人说完,转身离去。看着道人的背影在雪原上消失,楚风一ρi股做在雪地上,全声冷汗滚滚而下。
“啪——啪——”拍手声在空旷的雪原上响起,楚风神色一变,顿时从雪地上跳了起来。
楚风顺声看去,只见一白衣老人缓缓走来,道:“漂亮,心思慎密,思维严谨,几句话说退一个炼神还虚的人,几十年后,笑傲天下当有你一人!”
雪野上,白发似雪,白衣似雪,手扶一人多高的竹杖,腰板挺的笔直,双目干涸无光,显然是个盲人。此时竹杖拿起,另一只手有节奏的拍打在握竹杖的手上。
楚风心一沉,方才道人修为不低,老者人在附近而没有被发现,说明老人的修为只在道人之上,不在道人之下,看老者似无恶意,千万不能得罪老人,再生事端。想到这里,楚风躬身一礼,道:“晚辈楚风拜见前辈,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你应该叫老夫一声师傅的!”老人微笑着说道。
“前辈开玩笑,家师酒道,前辈可能也听说过!”楚风微笑着说道,若非知道不能得罪老人,早就破口大骂。
“公子,他是杜凌风!”千鹤带着无限怨恨的声音在心中响起,楚风的笑容顿时僵硬起来。
杜凌风微微一笑,道:“楚公子,若是老夫一件只能送给自己徒弟东西被公子得到,而公子又不能归还老朽,公子认为这件事老夫该怎么办?”
楚风脸上僵硬慢慢融化,道:“前辈开玩笑了,晚辈与前辈素味平生,又怎会得到前辈如此重要物事,莫非前辈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可告知晚辈,晚辈手脚伶俐,帮前辈去找定会容易的多。
希望还未被人拣走,否则对方不愿归还的话,事情可能就麻烦了。”
“好一只小狐狸,听了你这番话,很多人都会对你束手无策,但你忽略了一点,老夫不是一般人。
你这徒弟老夫收定了!”杜凌风慈祥的笑着,让人不敢相信如此霸道的话是从这样一个慈祥的老人说的。
妈的,不愧是魔道第一人杜凌风,这样的话都是能说的理所当然,比死狐狸还不讲理!楚风心里恨的咬牙切齿,却微笑着说道:“前辈,家师常和晚辈说,一山更有一山高,让晚辈向天下高人多请教,前辈既然愿意指教晚辈,晚辈想家师一定很高兴,不过拜师一事,可否容晚辈禀告家师,晚辈想家师一定会乐见其成!”
“小狐狸,若是千年之前,天下还没有老朽不敢去的地方,但现在老朽还真不敢去见你师父无念,所以你不必耍你的小聪明了,你虽然够聪明,也够无赖,但老朽比你强,也比你霸道。
没人会来救你,随老朽走吧!”杜凌风说完,转身向前走去。
楚风冲杜凌风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心中暗骂一声“老瞎子”,笑嘻嘻的跟了上去,道:“前辈,哎呀——”
杜凌风手中的竹杖打在楚风头上,把楚风的后半截话打进肚子,不愠不火的说道:“要叫师父!”
楚风心中暗骂,眼珠子一转,却笑着说道:“这个,晚辈——”
楚风的话再次被杜凌风打进肚子,依旧是不愠不火的声音:“要自称徒儿!”
“死老头,老瞎子,称你一声前辈是尊敬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以为本少爷怕你不成!”楚风气急败坏的叫道。
杜凌风转过身,干涸的双眼看着楚风,满意的点点头道:“我杜凌风的徒弟当有如此豪气,不过,对师不敬,该打,死老头,十杖,老瞎子,十杖!”
杜凌风说完,手中竹杖如一条灵蛇般抽向楚风ρi股。
楚风立掌如刀,向竹杖砍去。掌、杖相交,竹杖弹飞楚风的掌刀,狠狠抽在楚风ρi股上,不等楚风脸上震惊之色淡去,二十竹杖已全部落在楚风ρi股上,杖杖到肉,剧烈的疼痛深入骨髓。
“不可能!”楚风失声道,千羽之利居然斩不断一根普通的竹杖,楚风可以肯定,杜凌风手中竹杖绝对是一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竹杖,而且这根竹杖还让他已和千羽完全融合的身体感到了疼痛。
“天下没什么是不可能的!”杜凌风平静的说道,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公子,他是妾身之外最熟悉千羽的人,他可以通过他手里的那支千羽轻易做到这一点!”千鹤的声音再次在楚风心中响起,“妾身建议公子跟他去,找机会把他手里那支千羽夺过来!”
“跟他去,难道要让我叫他师父不成!”楚风心里愤怒的叫道,除非醉道人同意,否则就是天上仙佛也别想做他师父。
千鹤沉默片刻,道:“妾身只是提议,公子自己决定,但有一点妾身必须提醒公子,千羽上次泄露气息,已被杜凌风锁定,也就是说,无论公子到哪,他都能找到公子!”
楚风站在雪地上,看着杜凌风的背影,不知该如何是好。
“风儿,还不跟上来,还想找打吗?”杜凌风不愠不火的声音传来,楚风一咬牙,跟了上去,既然逃不了,那就面对,大不了本少爷不开口说话!
四十三 城下之盟
前行不远,一座城池出现在眼中,进入城中,杜凌风找人问了一下路,带着楚风直奔成衣店而去。
“老板,帮他找套白色的衣服把身上的道袍换下来,然后再用最好的料子给他做五套衣服,要白色,我们明天来取!”杜凌风脸上挂着平易近人的笑容说道,拿出一锭黄金放在柜台上。
已有五十多岁的老板眼睛一亮,急忙热情的迎出柜台,满脸笑容的说道:“老爷,您先坐。全福,快给这位老爷上茶!”
店老板引着杜凌风坐下,然后对楚风说:“公子,您随小人来!”
楚风微笑着点点头,随老板走进换衣间。盏茶功夫,楚风一身白色公子服,手中摇着柳浪的风雷扇走了出来,心道,死瞎子,既然你要玩,本公子就陪你玩个大的,看合欢谷的人来了之后你怎么办?
“风雷扇吗?”杜凌风淡然而有些感慨的笑道,“合欢谷的人越来越不成气候了,这风雷扇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是祖上遗下之物,现在居然落到了你手里。
走吧!”
看到杜凌风对风雷扇的出现毫无反应,不禁有些失望,合上折扇跟了上去。
燕语楼,是家青楼,只是想进入这里需要许多钱,楼里最出名的不是女人,而是楼里的厨子李一勺,据说李一勺的爷爷曾是宫中御厨。杜凌风丢下一锭金子带着楚风走了进去,进入一安静雅致小间,赶走过来侍侯的女子,要了几碟精致的菜肴和一壶女儿红,也不理会楚风,自斟自饮起来。
楚风心不在焉的为自己倒一杯酒,疑惑的想道:“到青楼不叫女人,这死瞎子难道有什么毛病?”
“饮酒当寻一清雅之地,好酒配好菜,慢慢饮来才有味道,三风酒意,七分清醒,嘴不辨酒味,吞饮而下,那只能叫牛饮!”杜凌风缓缓饮尽杯中之酒,微笑着说道,如慈父教儿,良师授徒。
听了杜凌风的话,楚风心中欲发茫然,这个死瞎子到底想干什么。心乱之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杜凌风无奈的摇摇头,继续自斟自饮,楚风有要发疯的感觉。白色的衣服是他最讨厌的,因为它太容易脏;雅致的地方是他最害怕,那会让他感非常拘束;文雅的人是他最痛恨的,在这种人面前显的他好象非常粗鲁。
现在,三种事物集全,他却无法离开,而且不忍受还不行。楚风无力的垂头坐在椅子上,却听杜凌风继续说道:“坐要有坐相,站要有站相,当有豪气,不可无形象!”
“死——”楚风把“瞎子”两字吞会肚子,压下心中怒火,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天魔宫因我而没落,我要让天魔宫重新崛起!”杜凌风淡淡的说道。
“这关我什么事?”楚风眼中闪过疑惑的神色问道。
“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杜凌风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什么时候成你的徒弟了?”楚风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我说你是我徒弟,你就是我徒弟,而且你得到了我的千羽!”杜凌风慢条斯理的为自己倒一杯酒,说道。
“你的千羽,你是说你是杜凌风?”楚风做出一副好笑的样子,说道,“老先生,杜凌风千年自爆而亡,您老就是欺负我一个晚辈无知,也不必用这样可笑的话吧!”
杜凌风淡然的笑笑,似乎早就料到楚风会是这样反应,从衣袖中拿出一支鹤翎放在桌子上,“拜我为师就送给你!”
“老先生,您不会是想说这支鹤翎是……”楚风讪笑着说道,但话未说完,神色嘎然而变,杜凌风放在桌子上的鹤翎漂浮在空中,似要向楚风飞去,却被无形的绳索所束缚,只能在空中无力的挣扎着。
看着鹤翎,楚风有一种感觉,那是他身体和灵魂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杜凌风到底想干什么?楚风眼中闪过浓重的疑惑之色,却做出吃惊的样子说道:“千羽!
不可能,只是一支鹤翎,千羽只有一支,在我——在老道手里,怎么会又出现一支?”
“你得到的千羽并不完整,只有完整的千羽才能发挥出完美的威力,只要你拜老夫为师,老夫不仅把这支千羽给你,天魔宫的无上绝学《天魔策》也会传给你。”杜凌风淡然的说道。
楚风为自己倒一杯酒,一饮而尽,道:“《天魔策》被誉为魔道第一绝学的,在加上一支千羽,天下恐怕无人能拒绝前辈您的条件,但晚辈还是不能同意。
晚辈虽然顽劣,家师面前师父也未叫过几声,师恩在心却片刻不敢忘!”
杜凌风满意的点点头,道:“不错,不愧是老夫看中的人。但是,我杜凌风决定的事何需别人同意!”
楚风眼中闪过愤怒的神色转瞬即逝,笑道:“前辈何必如此难为晚辈,以前辈盛名,天下想拜您为师之人不知有多少。楚风生性鲁钝,不堪教化,您要收我为徒,岂不坏了您一世英名!”
杜凌风点点头,道:“说的没错,但你可知老夫为何一定要收你为徒?”
“晚辈愿闻其详!”
“老夫本想收回千羽,但见到你之后,老夫改变了主意,老夫觉的利用你和千羽把水搅浑会更有意思,这样,既有利于天魔宫重开山门,也能看到一场好戏。但你修为实在太差,即使千羽成了你的本命神兵,还是有很多人可以轻易取你性命。正道修行方法循序渐进,修炼速度太慢,老夫不想等太长时间,又想早点看到这场好戏,所以只好收你做徒弟,传你天魔策,让你快点成长起来。
但《天魔策》不传外人,所以,你这个徒弟我是收定了!”杜凌风淡然的说道。”
“这些老不死的果然没一个正常人!”楚风心中暗道,给自己倒一杯酒,学着杜凌风的样子慢慢饮尽,道:
“蚩尤号角在出妖域出现,现在蚩尤魔刀也跑了出来,千羽在华山露出踪迹,天下已经快乱了,我因为千羽也迟早会卷进去,你又何必如此耗费心机?”
“等天下自己乱岂不是很无聊,我杜凌风虽然不是没有耐性的人,却天生讨厌等。修炼天魔策,以你的资质,最多十年就可以修炼到炼气化神,凭借千羽和你的智慧,天下将无人能困住你。
整个修行界因一个炼气化神的人和谁都无法得到的千羽而乱,岂不是非常有意思?”
“不拜师,那支千羽给我,我配合你!”楚风在三根手指间撵动着酒杯,思索片刻说道。
“等你修炼到炼气化神,千羽自然会给你,但必须拜师,如果你能活到最后,我会把天魔宫作为奖励送给你!”杜凌风分别为自己和楚风倒了一杯酒。
“没兴趣!”楚风淡淡的说道,把杯中酒倒在地上。
“这并不是你同意不同意的问题,你也许认为,你与千羽完全融合,天下就无人能奈你如何。那只是对别人而言,只要老夫愿意,随时可以把你炼成千羽握在手中!”杜凌风微笑着说道。
楚风神色骤变,一方面是因为杜凌风的话,另一方面是因为千鹤对他说:“公子,杜凌风说的真的,炼制千羽的他是唯一有这个能力的人!”
杜凌风继续说道:“你妻子好像叫夏语吧,九天御剑门的弟子,不知道你是否有父母在世?”
“你不怕我有一天会杀了你?”楚风一字一顿的说道,眼中闪烁着骇人的杀光。
“你认为老夫会怕吗,我杜凌风只怕天下没有对手寂寞,如果有一天你能成长到值得我杜凌风出手的地步,我会向你挑战!”杜凌风微笑着说道,再次为楚风倒上一杯酒。
楚风闭上眼,久久之后睁开,道:“我可以称你一声义父,但绝对不拜师!”
杜凌风满意的点点头,喝尽杯中之酒,然后放下酒杯,道:“还不给义父满上!”
楚风拿起酒壶为杜凌风满上酒,然后举起酒杯,道:“风儿敬义父!”
楚风说完,一饮而尽,心中第一次有了修行的明确目的:我不欺负人,但也不能任人欺负!
杜凌风饮尽杯中酒,手一挥,那支千羽飞向楚风,道:“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这声‘义父’老夫听的高兴,千羽给你,明日我们起程去天魔宫。”
夜,楚风坐在燕语楼顶上,嘴角挂着嘲弄的笑容,嘲笑自己把世界看的太简单,也嘲笑杜凌风不知自己还有一个师父痴道,千羽到手,本少爷还有一张老道给的隐身符,本少爷过会跑了,看你这次怎么找到本少爷。
“公子不可!”千鹤的声音在楚风心中响起。
“为什么?”楚风心中怒道,“难道非让本少爷听凭这个老怪物折腾不成?”
“公子误会了,杜凌风既敢把那支千羽交给公子,难道他会想不到公子可能会逃走?现在即使公子远在万里之遥,杜凌风也能找到公子。若现在使用那张隐身符,不仅跑不了,浪费那张隐身符,还会使以后的逃跑变的更困难。”千鹤心平气和的解释道。
“杜凌风在那支千羽上动了手脚?”楚风疑惑的问道。
“杜凌风没有在那支千羽动手脚……”
“那他怎么找到我?”楚风打断千鹤的话问道,遇见杜凌风之后,他就处处受到压制,他的心已失去平和,变的浮躁起来。
“若黄金字钱被人拿走,公子是否能把黄金字钱找回来?
千羽为杜凌风所炼,杜凌风又身在千羽之中千年,公子认为他会找不到那支千羽吗?”千鹤不答反问道。
楚风沉默半晌,问道:“清虚能不能切断千羽和杜凌风之间的心神联系?”
“可以,不过清虚前辈不会在公子没有遇到危险的时候帮公子!”千鹤说到这里,怕楚风不快,解释道:“清虚前辈这也是为公子好,如果公子太倚赖清虚前辈,对公子修行不利,千鹤想,无念道长不让公子使用千羽也是这个原因吧!”
楚风点点头,经过千鹤的劝说,他已冷静下来,问道:“千鹤姐姐,我该怎么做?”
“公子可以先跟着杜凌风,慢慢斩断杜凌风和千羽之间的心神联系,然后再想办法逃走。至于杜凌风要教公子《天魔策》,公子也不必拒绝,道魔同修的人以前就有,虽然成功的不多,但成功之人皆是一时翘楚,千鹤不建议公子去修炼,但若借鉴一下,对公子日后修行定大有助益!”
“我知道了。”楚风点头说道。
“公子明白就好,快回房休息吧,调整一下心情,若明天早晨,公子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岂不让杜凌风轻视公子和无念道长!”千鹤轻声说道。
楚风盘起双腿,双手环抱放在膝上,闭上双眼,心神沉入识海,虚无的识海中顿时出现楚风和千鹤的身影。
楚风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向千鹤弯身一礼,道:“谢谢千鹤姐姐!”
千鹤急忙扶住楚风,肌肤接触,脸不禁微微一红,道:“公子切勿多礼,妾身受不起!”
楚风摇摇头,笑道:“千鹤姐姐千年之前已是炼虚合道,若非杜凌风那老混球,此时定然已是天上仙子,仙子姐姐又怎会受不起楚风一礼。”
千鹤开颜一笑,春笋般的手指在楚风头上一点,道:“真受不了你,刚才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现在却变的油嘴滑舌,姐姐的便宜你都敢占!”
四十四 千鹤往事
楚风心中第一次对千鹤萌生亲切之感。对于这个美丽的女人,他一直怀有很深的戒备,阴毒而危险,却又无法远离。此刻,他从千鹤身上感受到熟悉的东西,那是只有在夏语等人感受到的温柔,但又有不同,夏语温柔而严厉,陆月眉的温柔里有对他很深的依赖,千鹤的温柔则如母爱般包容,至于素雨姬,则如天边浮云,遥远而不可琢磨!
“千鹤姐姐,可以让我在你怀里躺一会吗?”楚风看着千鹤情不自禁的说道,眼前的女子似乎慢慢和他母亲的影子重合。
千鹤脸一红,她修成|人身之后,就从未和任何男子有过亲密的接触,但楚风眼中流露出的软弱和依赖却让她无法拒绝。千鹤低头忧郁良久,点点头,双腿并拢前伸坐在虚空中,示意楚风躺在她腿上。
楚风双眼微闭躺在千鹤腿上,脸上流露出怀念的神色,他似乎回到童年,玩耍累了之后躺在母亲的怀抱里。楚风伸出双手自然而然的抱住千鹤的腰,把脸贴在千鹤的小腹上,心无一丝杂念,只有一个累了孩子对母亲的依恋。
千鹤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脸如朝霞一般红而美丽。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和一个男子如此接近,即使她已经在他的身体里居住了数年,该死的千羽还把他们密不可分的联系在一起。
久久过去,楚风满足的睁开眼,收回双手垫在头下继续躺在千鹤腿上,仰头看着千鹤明媚的脸,清澈的眼中无一丝杂物。感受到楚风的目光,千鹤脸上再次泛起一片潮红,但很快淡去,低下头,如水眼眸温柔的看着楚风,伸手捏住楚风的鼻子,娇嗔道:“坏小子,满意了!”
楚风摇摇头,坏笑道:“不满意,我要永远找这么双腿当枕头!”
千鹤脸一红,羞怒道:“早知坏小子你这么坏,我就该吞噬了你灵魂,占了你的身体自修!”
楚风那里会拿千鹤的话当真,诚如玉真道人当时所说,要吞噬早就吞噬了。嘻嘻一笑,道:“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你以后就乖乖当我的枕头姐姐吧!”
千鹤无奈一笑,道:“油嘴滑舌,也只有小狐狸能对付的了你!”
楚风脸上闪过转瞬即逝的尴尬,道:“那是死狐狸老动粗,否则她那是我对手!”
“你这样作弄姐姐,姐姐是不是也该和你动动粗!”千鹤眼中怜爱的神色笑道。
楚风想到千鹤当时在华山对付他的一幕,心中顿时大寒,但当他捕捉到千鹤眼中的怜爱,心中一宽,微笑道:“千鹤姐姐对楚风这么好,又怎么会像那只死狐狸一样对我!”
“小滑头!”千鹤笑着说道。
楚风嘿嘿一笑,似是想到什么事情,问道:“千鹤姐姐,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希望你不要介意。千年之前,你和杜凌风都炼虚合道,按说打不过他也可以逃走吧,怎么会陷在杜凌风手里?”
千鹤眼中神情复杂起来,仇恨和痛苦交织在一起,还有矛盾。
看到千鹤眼中的痛苦神情,楚风眼中闪过自责的神色,道:“千鹤姐姐,对……”
千鹤展颜一笑,把仇恨和痛苦隐藏起来,道:“没关系的,这件事已纠缠了姐姐上千年,既然你想听,姐姐就告诉你!”
“千鹤姐姐,不必了!”楚风急忙说道,他不希望再看到千鹤眼中的痛苦。
千鹤摇摇头,道:“这件事姐姐也想找个说说,同时还想让你帮姐姐出个主意,姐姐该怎么办。”
说到这里,千鹤声音一顿,问道:“你可知道千羽是用什么炼成的?”
“据老道说,可能是用千只灵鹤连成的!”楚风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千鹤点点头,道:“无念道长说的没错,千羽是用一千零一只已开启灵智的灵鹤精血和魂魄炼成,你拣到的那支千羽,是杜凌风用姐姐左翅翅尖翎羽炼成的千羽主羽。剧烈的疼痛中,你的可以清晰看到自己的精血和元神慢慢缩入翎羽,然后成为一支拥有意识却不能自主的翎羽。”
在千鹤的述说中,楚风喃喃自语道:“魂兵!”
“什么是魂兵?”千鹤问道。
“《天鬼术》中记载了两种强大的巫术,一种是天鬼的炼成,另一种就是魂兵的炼制。
以妖兽的全身精血和灵魂把妖兽身体的一部分炼成兵器,妖兽越厉害,兵器也就越厉害。但和所有巫术一样,也非常危险,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发生兵器噬主的事情,这样的兵器被称为魂兵。若用来炼制魂兵的妖兽够强大,甚至可以炼出令天上神佛忌惮三分的魂兵,蚩尤号角就是一件威力巨大的魂兵。”楚风解释道。
“既然千羽是魂兵,那为何没有听说过相似的兵器出现?”千鹤不解的问道。
楚风皱着眉头沉思良久,道:“《天鬼术》中记载,魂兵只能由一兽一魂炼成,千羽的炼制方法也许是杜凌风自己想出来的吧!”
“也只有这个解释比较合理了吧!”千鹤点说道,然后一顿,明媚的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色,继续说道:“不知你是否听说过放鹤老人之名,放鹤老人喜欢梅、鹤两物,自言梅妻鹤子,在终南山修行的洞府外种满梅,同时弹琴引来上千仙鹤同乐……”
终南山,又名太一山、中南山或南山等,东西绵亘数千里,是渭水和汉水的分水岭,据说天魔宫就隐迹于终南山中。放鹤老人与世无争,居与终南山外围放鹤峰上修行,或下山为山下百姓行医问卦,或弹琴戏鹤,或侍弄洞府前梅花,或舞弄笔墨涂一副鹤舞梅开之图,被山下百姓称为活神仙。
放鹤老人在放鹤峰上修行五百年,度劫飞升,当时,万鹤齐飞相送,成为修行界少有盛事。放鹤老人一生没有收徒,却收了两只灵鹤为义子,一个是刚修炼到化形的贺轻羽,另一个是已修炼到炼神还虚的贺轻鸣。放鹤真人度劫之后,贺轻鸣载放鹤真人飞升仙界,贺轻羽则继续留在放鹤峰上苦修,以求有朝一日可与义父、兄长在仙界相逢。
千载之后,贺轻羽修炼到炼虚合道,飞升之日却似遥遥无期,贺轻羽知道不可强求,于是也如放鹤老人一般在放鹤峰弹琴戏鹤,或舞弄笔墨涂鸦,日子也过的逍遥自在。
一日,杜凌风找上贺轻羽,坦言欲炼一绝世神兵,要借贺轻羽精血元神一用。贺轻羽大怒,愤而出手,却被杜凌风以一条透明绳索缚住,炼成魂兵。
之后两百余年,杜凌风捕捉前来拜访贺轻羽的灵鹤千只炼成魂兵,然后耗费百年时间把一千零一支魂兵炼成一支引来九重九雷天劫,千支鹤羽毁与天劫中,独有贺轻羽炼成的那只魂兵幸免与难,这就是千羽。
“贺轻羽就是姐姐吧,姐姐又为何改名为千鹤?”楚风听完千鹤的述说后不解的问道。
“千羽初成之时,千只悲苦鹤魂围绕在姐姐周围,由于他们修为不深,在被炼成魂兵之时,不堪承受的痛苦使他们灵智已全失,只留下无尽的恨。你能想象那副情景吗,虚无之中,茫茫身影在你身边咿呀自语,脸上只有痛苦,眼中只有疯狂的恨,那是对夺走他们生命杜凌风的恨,也是对姐姐这个导致他们陷入如此境地人的恨……”千鹤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双手捂着脸失声而泣。
楚风急忙坐起身来,面对哭泣的千鹤他心中只剩下深深的自责,为什么自己因为好奇要提出这个话题。楚风手忙脚乱的把千鹤揽进怀里,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抽泣的声音在虚空中现的那么飘渺,又是那么沉重。
抽泣之声嘎然停住,千鹤猛然抬起头,眼中一片血红,疯狂而凶戾,疯狂而凄惨的吼叫着:“杜凌风,我要杀了你!”声若厉鬼嘶叫般惊悚,身体挣扎要从楚风怀里出来,手舞足蹈似要毁灭一切。
走火入魔!
楚风神色骤变,但从未遇到过如此事情的他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紧紧抱着千鹤不让她挣开,同时大叫道:“破伞,快出来啊!”
“小子,你难道准备依靠我一辈子吗?”一行金字出现在楚风眼前。
看着眼前金字,楚风的神情顿时痴了,梦呓般的自语道:“难道我准备依靠黑伞一辈子吗?”
千鹤疯狂的抓着楚风的身体,同时狠狠咬在楚风肩膀上,但他却似对次毫无所觉察。灵魂的疼痛真实在反应在身体上,身体在楼顶上剧烈的颤动着,身下的瓦片乱响。被惊动的杜凌风走出房间跃飞上楼顶,把楚风拎回房间放在床上转身离去,不曾有丝毫的流连。
楚风脸上茫然渐去,嘴角浮现出一抹的淡笑,目光清澈宁静,显的邪意而洒脱,问道:“破伞,能告诉我该怎么做吗?”
“你可还记得当日与那素女宫小丫头双修的情景?”可以看出清虚很满意的金字出现在楚风眼中。
“你不会是想让我和千鹤姐姐双修吧?”楚风吃惊的问道,同时眉头也因千鹤造成的剧痛频频皱起。
“臭小子,一肚子花花肠子,美的你!”
看着金字,楚风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这次却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这句话象极了醉道人会说的话,加上想到清虚上次几乎和胡灵儿一模一样的暴力,一个结合这两个人恶劣性格的伞跟在身边,楚风感到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
但他知道,现在并不是想这件事的好时机,急忙道:“少罗嗦,告诉我该怎么做!”
“如上次双修一样,放开你灵魂,去包容她!”金字在虚空中亮起,然后暗淡。
“怎么放开灵魂,怎么包容?”楚风不解的问道,清虚伞却再无任何反应。
千鹤挣扎的力量越来越大,楚风却久久得不到答复,无奈的叹了口气,自语道:“只能靠自己了!”楚风嘴上如此说,心中却道,叫什么清虚,我看你应该改名为胡念才对,胡灵儿和老道无念的结合体。
回想着当日与素雨姬双修的一点一滴,潮红和怀念在他脸上浮现,又很快淡去。楚风用力扳开千鹤咬在自己肩膀上的嘴,然后吻上了上去,心道:“希望这样可以!”
两唇相交,楚风屏弃心中一切思绪,他似乎又听到了灵魂震动的轰鸣声,两个身影变淡融合在一起,然后冲出楚风的识海,把天地纳于胸怀之中。
住在隔壁的杜凌风点点头,脸上笑意温和慈祥如故。
四十五 放鹤老人
草枯叶落,群鹤南飞。梅林中,放鹤老人坐在洞府前平整青石上,奏琴自乐。
琴声传上云霄,一行仙鹤落下云霄,围绕着老人飞舞高歌。琴声、鹤鸣交织在一起,和谐而融洽。次日,群鹤起程继续南飞,一只幼鹤依偎在老人身前不肯离去。
“小丫头你想留下来陪我这老头子吗?”放鹤老人开怀笑道。
幼鹤点点头。
“好,你以后就是老头子的女儿了!”放鹤老人抚摩着幼鹤的头高兴的说道。
幼鹤引颈而鸣,振翅飞起,优雅的身资在天空翩翩起舞。
春去秋来,日月如梭,百年时光弹指一挥间,美艳少女身着素白衣裙垂着头从盛开的梅花深处走出,盈盈拜倒在放鹤老人和一儒雅汉子身前,道:“女儿给爹爹请安,小妹妹拜见兄长!”
“呵呵,快起来,让老头子好好看看我的漂亮女儿!”放鹤老人搀扶起少女,高兴的说道。
少女粉面含羞抬起头,随即又羞涩的垂下头。
放鹤老人见此,心怀更是大开,笑道:“傻丫头,百年苦修方得人身,高兴才对,怎么可学世俗儿女矫情。
轻鸣,去给老头子取纸笔来,待老头子把小丫头这副害羞样子画下来,我们爷俩以后好好羞她!”
“爹爹欺负人家!”少女的脸再次一红,如一株含羞草的说道。
贺轻鸣脸上浮现出忍俊不禁的亲切笑意,道:“孩儿这就去!”贺轻鸣说完,转身去身后的洞府里拿纸和笔。
“小丫头,你要是再不敢把头抬起来,老头子可就把你这副样子画上去了啊!”放鹤老人笑道。
少女缓缓抬起头,粉面带着眼离的潮红抬起头,目光却有些游离不定。这时,贺轻鸣拿着纸笔走出洞府,铺在旁边石桌上,然后为放鹤老人研起磨来。
“轻鸣,让小丫头研磨,你去弹琴!”放鹤老人吩咐道。
贺轻鸣依言走到琴前坐下,手指轻轻勾动琴弦,琴声渐渐起。少女走到石桌前,笨拙的开始研磨,放鹤老人慈祥的看着一男一女,挽袖持笔蘸墨,气氛和谐而融洽,幸福在三人身上缓缓流淌。
放鹤老人挥笔而动,画卷上,明媚少女站在梅花丛中,粉面含羞而笑。看着画卷,放鹤老人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绘笔在画卷上写下贺轻羽三字,并注下:放鹤老人送爱女轻羽。
放鹤老人放下笔,微笑看着少女,道:“丫头,喜欢吗?”
“喜欢!”少女欢喜的点头道,“爹爹的画女儿喜欢,名字女儿也喜欢!”
“哈哈……”放鹤老人抚着雪白的胡须开怀大笑。
十二年后,群鹤南飞之时,贺轻羽在梅林中弹着琴,带着分离伤绪的琴声传上云霄,无数仙鹤从云霄之上落下,在空中盘旋飞舞,齐鸣鹤声直上云霄,似在送别即将离去的老友。
放鹤老人站在贺轻羽身后,慈爱的抚摩着少女的头,微笑着说道:“傻丫头,应该为老头子高兴才是,几百年修行只为今朝,难道你想让老头子上去后只能想起自己宝贝女儿满脸鼻涕眼泪的样子?”
“人家哪有满脸鼻涕眼泪了!”贺轻羽不依道。
“呵呵,那还不笑笑!”放鹤老人笑道。
贺轻羽脸上挤出几许笑容,放鹤老人拍拍少女的头,向放着九尺长三尺宽空白画卷的石桌走去。贺轻鸣研磨,放鹤老人笔墨挥洒,一只只栩栩如生的仙鹤出现在九尺长的画卷上,欲脱纸飞入空中,但遗憾的是,每一只仙鹤的眼都是空洞无物。
时间不长,空中飞舞的万余只仙鹤次第呈现在画卷上。乌云从天边堆来,放鹤老人眼中却只有手中的笔和一只只出现在笔下的仙鹤,令修行之人最为忌惮的情yu之劫似是对老人毫无影响。
情yu劫过去,电光游动,天雷落向依旧在持笔作画的放鹤老人,放鹤老人抬起头,对弹琴的贺轻羽颔首微笑,手中笔管不急不缓的为百余只仙鹤点上眼睛。
百余仙鹤引颈而鸣,双翅一振,冲出画卷,迎着天雷飞去。
纸上墨迹尽去,留下空白的纸面。放鹤老人看着空白纸面,微微迟疑了一下,笔管落下,一抹远山的影子出现在纸上,娇艳的梅花在近处开放。仙鹤与天雷在空中同碎,数百活灵活现的仙鹤突然出现在画卷上,在远山、梅林之上飞舞。
放鹤老人再次为数百只仙鹤画上眼睛,如前次一样,仙鹤冲出画卷迎上天雷,与天雷同碎,然后出现在已被放鹤老人画上其他事物的画卷。
九道天雷过去,放鹤老人在飞舞着万只仙鹤的画卷正上方题下:“万鹤送友图。”然后放下笔管,擦去脸上汗水,卷起画卷,走到弹琴的贺轻羽身前,道:“丫头,收好了,将来带着它来见老头子和你哥哥!”
贺轻羽低头擦去脸上泪水,勉强挤出欢喜的笑容点点头。
放鹤老人叹了口气,道:“痴儿!”
乌云散去,天上降祥光,异香凭空而生,万鹤齐鸣,蔚蓝的天空中显现出手扶乐器的仙女,仙乐奏鸣,祥光变成朵朵花影,飘落,然后在地面三尺之上消失。贺轻鸣蜷下身体,鹤鸣声起,一只足有两间房大的仙鹤出现在放鹤老人身边。
放鹤老人凌空飘起,盘做在贺轻鸣背上。贺轻鸣双翅一振,冲入云霄,向奏乐的仙女飞去。
贺轻羽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放下画卷和腿上的琴,变成一只比贺轻鸣小上些许的仙鹤追着放鹤老人而去,同时叫道:“爹爹,一路顺风!”
放鹤老人在贺轻鸣背上叹了口气,道:“若非仙界规定只能带一只坐骑飞升,你妹妹修为又不够,老头子真想带着你们兄妹同上玉京,她这一留下,将面对无数劫难,难为她了!”
“爹爹,要不孩儿留下照顾妹妹?”贺轻鸣问道。
“痴儿,你若留下,必为你妹妹凭添许多变数,不仅帮不了她,还可能让她更危险,自己也陷入其中,切末多想。上去之后,你和老头子一起为她祝福就可以了!”放鹤老人微笑着说道。
放鹤老人与贺轻鸣飞到奏乐仙子身前,放鹤老人起身一礼,道:“谢各位仙子前来相迎!”
其中一弹奏琵琶的仙女颔首回礼,道:“仙友客气,请随我等来!”
弹琵琶仙女话落,空中一行人身影渐渐变蛋,然后消失在苍穹下,再找不到曾经存在的痕迹。
贺轻羽在放鹤老人消失的地方飞舞、哀鸣,力竭而落,看着天空痴痴发呆。画卷在风中展开,万只仙鹤在画卷上飞舞、欢鸣,优雅的身影空隙中,隐隐可见悠悠远山、苍翠近梅,梅花从中,似有洞府一角露出,老人做画,青年研磨,少女弹琴。
悠悠岁月,千载转瞬过。正是春寒时,夜雪方晴,梅花怒放,贺轻羽一身洁白衣裙坐在梅林中、洞府前弹琴自娱,石桌上,放着一副墨迹刚干的丹青。
“杜凌风求见轻羽仙子!”平淡、无惊无喜的声音响起,似从千里之外传来,又似在耳边平和而语。
贺轻羽眼中闪过疑惑之色,虽然千年来她一心修炼,但杜凌风之名也听过,同在终南山中,对于邻居的事总是会多在意一些。但彼此却从未有过来往,杜凌风今日为何会来找她?贺轻羽心中存疑,却未因此而有所迟疑,道:
“道友多礼了,若不闲弃,轻羽愿奉上清茶一杯!”
“多谢仙子!”话声甫落,梅林中的小路上,一无须白净中年人一手负在身后缓缓向这边走来,白色的长衫,自然大方的动作,面带微笑身负傲骨,三分狂态七分豪气,如傲梅立风雪。
贺轻羽盈盈起身,向石桌走去,拿起丹青,正要卷起,杜凌风走近,微笑道:“仙子墨宝,可容在下一观?”
“涂鸦之作,先生莫笑!”贺轻羽说着,把已卷起一半的丹青送了过去。
杜凌风展开丹青,淡青之上,雪花飘舞,雪白远山若有若无,怒放傲梅雪中立,似有暗香飘出画卷,弥漫在空气中。杜凌风依旧一手负在身后,弯身观画,心无二物,令贺轻羽不禁顿生好感。
贺轻羽从石桌下拿出一把茶壶,走向不远一株梅花,打开茶壶,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把怒放花瓣上的落雪拂入茶壶中,雪入壶化水。一路走去,壶中雪水七分满,贺轻羽采下一把花瓣掬在手中走回石桌。
杜凌风依旧心无旁鹜的观摩着贺轻羽的丹青,看到如此场面,贺轻羽心中再生知己之感。从石桌下拿出一只放好木炭的小巧碳炉,引燃木炭,放上茶壶。再拿出两只茶杯和一只水钵,取来雪水细心洗涤,然后倒去雪水,再取雪水洗涤梅花花瓣。
壶中水开,压下碳火,放入花瓣,倒出两杯茶水,一股轻香随着飘散的水气弥漫在空气。
杜凌风取茶自饮,放在鼻下细闻,然后吞饮而尽,回味良久,道:“好茶,好画!”
贺轻羽微微一笑,为杜凌风再倒上一杯茶,道:“多谢先生赞赏!”
“仙子客气!”杜凌风微笑着说道,遗憾的看了一眼画,看了一眼茶,叹息道:“相逢恨晚,实不相瞒仙子,杜某此来乃是有一事相求!”
贺轻羽眼中闪过疑惑之色,道:“先生请说!”
“杜某此来乃是为借仙子精血元神炼一件绝世神兵!”杜凌风依旧脸有微笑,只是语气中多了遗憾之意。
精血乃是毕生修为所在,元神却是性命所在,贺轻羽神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愤怒的怒火,不冷不热的说道:“先生开玩笑了,先生贵人事多,轻羽就不多留了,先生请自便!”
杜凌风摇摇头,道:“仙子可知杜某为何会说相见恨晚?”
“愿闻其详!”贺轻羽淡然的说道,挥袖一拂,桌上丹青、碳炉、茶壶等凌空飞起,飞过山头,落入山后深渊中。
“若是与仙子相识在前,杜某当为仙子舍神兵;可惜识仙子在后,杜某只好为神兵舍仙子。
杜某在山后相候,莫因你我相争毁了这片梅林!”杜凌风淡然而语,身上狂态、豪气皆为无奈和落寞所取代,就连贺轻羽亦为感染。
“不必了!”贺轻羽淡然说道,平日所弹之琴飞来,抱入怀中,凌空飘去,向后山而去。
蔚蓝的天空,白茫茫的大地,两条白色的身影漂浮在空中,无言而对。杜凌风身有无奈和落寞,他不想对贺轻羽出手,但他不可以违背自己的原则。贺轻羽身负愤怒和疑惑,她知道杜凌风所言无虚,但这个男子为何偏要行无情之事。
贺轻羽压下心中思绪,玉指震动琴弦,无数无形之刃撕裂空气,向杜凌风攻去。
杜凌风叹了口气,闭上眼,道:“杜某实在不想和仙子动手!”
话毕,随手抛出一条透明绳索,如游龙一般向贺轻羽扑去,正是楚风见过的缚仙索。无形之刃碰上缚仙索消弭无踪,从未有过与人交手经验的贺轻羽见此顿时神智大乱,慌乱之中已被缚仙索绑在身上,坠下空中。
杜凌风闭目抓住贺轻羽,一起落下地面,走到一块巨岩旁边,挥手削平巨岩,然后带着贺轻羽飘上巨石,划破贺轻羽手腕,用鲜血在巨石上划出一个诡异的图案。
杜凌风把贺轻羽放在图案中央,左手放在贺轻羽脑门上,口中吐出一连串晦涩难懂的咒语,图案发出血红的光芒射入贺轻羽身体。贺轻羽闭上双眼,身体在血光中扭曲着,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第七日,一只洁白鹤翎出现在杜凌风手中,贺轻羽与石上图案都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神色憔悴虚弱的杜凌风拣起贺轻羽遗下古琴,坐在巨石上,弹琴而歌,伤感之声寄九天!
四十六 道为何物
燕语楼里,楚风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因为他的灵魂颤抖,与千鹤元神交融在一起的他,真实的感受着千鹤的记忆,被炼成魂兵七日经受的痛苦,被囚在鹤翎中的孤独,被千只灵鹤魂魄环绕的自责,面对九重九雷天劫的无措,千只灵鹤魂魄消散的悲哀,等等所有一切让他心中只有愤怒和仇恨。
“小子,你是来帮助丫头,怎可心神被惑!”陌生的声音在灵魂深处响起。
楚风的灵魂一震,清醒过来,身上冷汗滚滚而下,那陌生的声音乃是清虚伞所发,若非清虚即使唤醒他,他应该已和千鹤一般无二,神智全失、为杀戮所支配。
惊魂渐定,楚风方才察觉,与他灵魂交融的千鹤如一个无助的孩子,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全身筛子般的抖动着。
心中暗骂一声“装腔作势的老混蛋”,不知是在骂清虚还是杜凌风,灵魂包容着千鹤,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千鹤。
“小子,带她去看看天地!”清虚伞的声音再次响起。
清虚的话犹如醍醐灌顶,楚风豁然惊觉,灵魂蓬然散开,和千鹤一起把天地万物纳入胸怀之中。漫天阴云遮住漫天星光,纷纷扬扬的大雪再次为大地披上一件银装。
“天道轮回,生死盛衰,没有死哪有生,没有衰哪有盛,轻羽丫头,你可知,大雪之下,一片枯败之相,地表之下却是生机盎然?
千鹤虽死,却在你心,你心若死,千鹤全亡。生是道,死亦是道,天地是道,你我亦是道,你是修道之人,若悟不通此节,如何能证大道。痴儿,还不醒来?”清虚淡然的说道,然后再无声响。
“老道说:‘道,在天地,亦在心。’破伞却说:‘生是道,死亦是道,天地是道,你我亦是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我怎么一句也搞不懂啊!”楚风痛苦的呻吟着,习惯的想要伸手去挠头,天地间似有什么东西突然聚集一起,一个似虚又似实的身影出现在大雪飘飞的天空中,正是楚风。
楚风手挠在头上,看着自己如鬼魂一般的身体,神色大变,惊恐道:“灵魂离体,难道我死了?”
“恭喜弟弟修成元神!”千鹤的身影出现在楚风身前,脸上挂着仿若春风般似有似无的轻松笑容,显然心魔已解。
元神,似魂非魂,不受地府约束,聚散由心,出入自在,神通逍遥。
“元神?难道我修炼到炼神还虚了?”楚风惊喜的问道。
千鹤摇摇头,轻笑道:“炼气化神的修为你都没有,如何能直接修炼到炼神还虚,不过,你的符纸和法宝以后会厉害很多!”
楚风面有沮丧之色,随即消逝无踪,高兴道:“这样也不错,拌猪吃老虎,我最在行了。
枕头姐姐,我以后是该叫你千鹤姐姐,还是轻羽姐姐?”
千鹤在楚风头上作势一打,娇嗔道:“坏小子,又讨姐姐便宜,该打!”
说到这里,千鹤哑然失笑,道:“以后还是叫姐姐轻羽吧!”
“这样多好,和我学学吗,不开心的事能塞哪就塞哪,开心的事留给自己,你说是不是,枕头轻羽姐姐?”楚风坏笑道。
“谢谢你,楚风!”贺轻羽感激的说道,羞腼的吻在楚风唇上,两条身影再次消散在天地间,随飞雪共舞,感悟天地盛衰兴败。
天地灵气受元神牵引更加快速的注入楚风的身体,足够楚风修炼到炼气化神,但却在清虚伞的引导下全部被千羽吸走,一支千羽的虚影在丹田里浮现,然后由虚变实,第一百零六支千羽修复,不知楚风得知此事后会如何抓狂。
数日后,元神归体的楚风发现千羽再次修复一羽,而自己修为却丝毫未曾增长,咬牙切齿、吹胡子瞪眼似要杀人,把所知骂人话语全部送给清虚伞,若非清虚伞不听他呼唤出现,肯定会再上演一次数年前崂山破庙砸伞闹剧,他也绝对会比蚩尤号角把清虚伞拆的更彻底。
清虚的解释是,老夫只承诺不抢你自己采来的天地灵气,但这些天地灵气是在老夫和轻羽丫头的帮助你采来的,老夫用来修复千羽是理所当然的。
次日,楚风摇着风雷扇随杜凌风往终南山而去,他要帮贺轻羽更杜凌风讨个说法。但更重要的是,他想和杜凌风玩一玩,虽然杜凌风修为比他高,但只要不危及小命,天下就没有楚风不敢玩的。用楚风的话来说:
老混蛋,魔道第一人怎么了,想算计本少爷,本少爷还不知想算计谁呐,看看我们谁能算计到谁。
四十七 合欢风雷
白衣如雪,普通却还说得上耐看的脸,令人一看既生亲切感的笑容,手提折扇,腰挂玉佩,不显丝毫做作的动作,不能说是翩翩浊世佳公子,也是一有良好教养的大家少爷。但此刻任何一个看到楚风的人都只有一个字——俗,而看楚风的目光则和看街头耍猴人那只大马猴并无多大区别。
虽然合拢却任何人依旧可看出其不凡的古朴折扇,坠着两个一寸大的黄金字钱做扇坠,一路走来,悦耳的金玉相交之声虽然显的有些异样,但不论怎样,用这样扇坠的人都不是一个俗字可以形容的。
走在楚风之前的杜凌风虽然神色如故,心中也明知楚风在找他不痛快,但依旧忍不住怀疑:收这么一个义子,会不会真使他脸上蒙尘,一世英名尽丧!
半月前,杜凌风和楚风两人动身前往终南山。昨天之前,楚风像个乖宝宝一样,身上皮赖气息一扫而空,跟在杜凌风身后,有样学样,对于杜凌风所言也是虚心接受,气质、风度引无数少女侧目。
楚风今日的气质、风度比昨天更好,只是早晨给风雷扇加了两枚扇坠,侧目的人更多,但目光却完全变了。
楚风微笑看着毫无反应的杜凌风,右手握着折扇轻轻拍打着左手手心,黄金字钱乱响,心里打着嘀咕: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这个老混蛋的虽然万事万物皆可入眼,但却比较喜欢完美的东西,因此应该不能忍受完美的东西出现瑕疵,怎么现在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这一招对他不管用?
虽然心中如此想,楚风却并没有收敛的意思,这几天委屈自己去学杜凌风装模做样,既然已经决定开始玩,就不能半途而废,也许老混蛋正巴不得自己这样做!
如以往一样,最好的酒店,最好的酒,最好的菜,做在临窗的位置上,楼内可品杯中美酒、桌上佳肴,观外可观云云众生。
“义父,喝酒!”楚风把风雷扇随手放在桌子上,为杜凌风倒上一杯酒说道。
杜凌风端起酒,干涸的双目看着窗外,问道:“是不是不明白?”
楚风点点头,道:“师父也喜欢在喝酒的时候看着窗外。”
“你可知何为道?”杜凌风浅品一口杯中酒,问道。
“师父说道在天地,亦在心。还有一位前辈告诉我,生是道,死亦是道,天地是道,你我亦是道。可我并不明白。”楚风眼中闪过不可察觉的期待说道,他希望杜凌风可以成为给他解惑的人。
杜凌风点点头,道:“道在双目心来悟。你眼中所见皆是道,但却需要你用心来体悟。仔细看,用心想,当有一日你心有所悟的时候,就触摸道了。”
“废话,这些用你说。”楚风心中不愉道,脸上却依旧笑如春风,道:“多谢义父!”
杜凌风呵呵一笑,道:“小狐狸,心里在骂我吧?”
楚风也不否认,拿起酒缓缓饮尽,道:“义父,用菜!”
杜凌风微微一笑,道:“圆滑而不虚伪,又能坚持心中所见,酒道能教出如此弟子,老夫不能不说一声佩服!”
楚风翻了个白眼,继续喝酒,动作文雅自然,和与醉道人一起时迥然两异,但眼中看着酒菜的火热目光却可以说明他在压抑自己的本性。
一蒙面女子走上酒楼,径直走想楚风,道:“相公,我们该回家了!”
楚风一惊,手中酒杯脱手落下,杜凌风筷子伸出,准确的夹住酒杯,再用酒杯接住飞出酒背的酒,道:“风儿,你失态了!”
楚风从杜凌风的筷子上拿过酒杯,放在桌子上,尴尬的笑笑,道:“在下与姑娘素昧平生,内人正在家中照顾二老,姑娘开玩笑了!”
蒙面女子一指桌上折扇,道:“公子连我家出嫁女儿的信物也已收下,莫非公子要欺负我这弱女子不成?”
“合欢谷?”楚风神色微微一动,他本就希望合欢谷的人前来找麻烦,现在合欢谷如愿前来找麻烦,他本该高兴才是,但这样的麻烦,他就是想挤出点高兴也挤不出来。
“姑娘严重了,这折扇乃是在下拣来,并不知是姑娘之物,在下现在几送还姑娘如何?”楚风说着,急忙拿起折扇,黄金字钱也忘取下,送到了蒙面女子身前。
“公子莫非嫌弃柳篷絮葡柳之姿不堪入目,想要悔婚不成!”柳蓬絮声音凄楚的说到,轻轻取下面纱,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出现在楚风眼前。
楚风心中顿生自责之心,自己怎么会伤害如此弱女子。
“合欢谷,媚术!”已经历过胡灵儿狐媚之术折磨的楚风顿时心声警兆,黄金字钱相交而鸣,楚风的眼神顿时清澈起来。
杜凌风听到黄金字钱交鸣之声,神色微微一动,他本以为楚风是为找他不痛快故意找来两枚黄金字钱,却未想到黄金字钱已是一件已有小成的法宝。心中感到有趣,微微一笑,道:“姑娘莫要伤心,老夫为你做主!”
“义父,你老人家喝酒!”楚风急忙拿起酒壶为杜凌风满上酒,他从杜凌风身上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不急,等柳姑娘把话说完后再喝!”杜凌风等楚风为他满上酒后慈祥的笑着说道。
“义父,柳姑娘只是认错了人,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风儿敬您!”楚风急忙双手端起自己的酒说道。
“不急!”
杜凌风按下楚风的酒,柳蓬絮已盈盈跪在杜凌风身前,道:“蓬絮拜见义父,还请义父为蓬絮做主!”
“好聪明的丫头,老夫喜欢,你这个儿媳妇老夫认下了!”杜凌风爽朗的笑着喝尽杯中酒,放下酒杯,道:“丫头,还不给义父满上!”
“是,义父!”柳蓬絮站起身,为杜凌风慢上酒。
乱点鸳鸯,这事也有轮到自己头上的一天啊!自己乱点鸳鸯,至少虎子哥和蓝灵姐有情,这个老混蛋又凭什么给自己乱点鸳鸯?而且这个女人是合欢谷的人,见了自己和风雷扇后却没有大打出手,这里绝对有问题。想到这里,楚风急忙说道:
“义父,此事万万不可,风儿家中已有妻子,如若这般,风儿不仅对不起家中妻子,对柳姑娘也不公平啊!”
“此事你大可不必担心,语儿那里自有义父去说,义父相信语儿不会责怪你的,当然,柳丫头这里,就要问问柳丫头的意思了!”杜凌风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干涸的双眼对着柳蓬絮问道:“丫头,如果你不在意风儿家中还有妻子的话,一切自有老夫为你做主!”
柳蓬絮低下头,似面有羞涩之意,点点头,道:“有位姐姐照顾蓬絮的话,是蓬絮的福分!”
这个倒霉女人到底想干什么,风雷扇被他抢了,不找他算帐也就算了,还要把自己送给他楚风当老婆,天下那有这样的好事,这个倒霉女人有什么阴谋?
杜凌风那个老混蛋又想干什么,他不可能看不出这里面有问题,如果是醉道人,理由很简单,想看他楚风窘态找乐子,杜凌风应该不是这样的人,那么这个老混蛋又有什么打算?
楚风感到自己的脑子快要爆炸了。
“风儿,站在干什么,还不快招呼你媳妇坐下!”杜凌风微笑着说道。
“义父,这个……”
“莫非你连义父的话也不听了!”杜凌风打断楚风的话,怒道。
“老混蛋,臭娘们,你们想玩,难道本少爷还怕你们不成?”楚风心中暗怒,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道:“风儿不敢,夫人请坐!”
对于这个突然跳出来的老婆,楚风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夏语虽然是他老婆,但他习惯叫夏语姐姐,至于他父亲怎么称呼他母亲,他的印象很模糊,“夫人”这个词,是私塾的文老夫子这样称呼他老婆的。
“多谢相公!”柳蓬絮盈盈一礼,然后在楚风身边坐下,为楚风满上酒,接着说道:“相公请喝酒!”
楚风端起酒一饮而尽,然后放下酒杯去夹菜吃,柳蓬絮再次帮楚风把酒满上,杜凌风面带微笑对着楚风和柳蓬絮,如同慈爱的父亲看着恩爱的儿子和儿媳。
桌上酒菜渐罄,杜凌风放下筷子,面对柳蓬絮慈祥的笑着问道:“丫头,你现在已经找到风儿,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义父,蓬絮想先带相公见过父母,然后再陪相公回家孝敬公婆!”柳蓬絮看似忧郁了一下说道。
杜凌风点点头,开心的笑道:“好,正该如此,老夫也可与亲家公叙叙,借此时机把你和风儿的婚事办了,老夫这一辈子什么事都经历过了,就还没喝过儿媳妇敬的茶!”
“家父见到义父一定会非常高兴的!”柳蓬絮高兴的说道。
但楚风更在意的是柳蓬絮眼中闪过的喜色,那是得尝所愿的欢喜,让本就满心疑惑的他更加疑惑。
杜凌风此时虽然看上去是练虚合道,但合欢谷也没有必要为夺回一把风雷扇把自己和杜凌风引进合欢谷,使合欢谷如此夺回风雷扇,不仅于合欢谷面子无补,还会更伤合欢谷颜面,况且,炼虚合道的人之间,若非必要,彼此之间都会尽力避免交手,一把风雷扇还不至于让合欢谷与一个炼虚合道结下死仇,除非自己和杜凌风不愿意归还风雷扇。
他当初正是基于这点考虑才敢拿出风雷扇,想给杜凌风找点小麻烦,他可不想在合欢谷与杜凌风的冲突中丢了小命。
如此看来,柳蓬絮的本意就是把他和杜凌风带入合欢谷,她这样做又有什么目的?而杜凌风显然是看出了什么,但他看出了什么,他去合欢谷又想干什么?
满心疑惑的同时,楚风心中更多的是任人摆布的不甘,心中变强的欲望在这一刻变的更加强烈。
“弟弟,想要变强是好事,但若太执着,就会心生魔障,有碍修行,修行要循序渐进、顺其自然为好!”那夜双修之后就未和楚风说过话的贺轻羽发现楚风情绪波动,出言提醒道。
楚风心神一震,波动的情绪随即平静下,苦涩而软弱的说道。“轻羽姐姐,我好不甘!”
“弟弟可曾见过酒道道长真正出过几次手,弟弟这么聪明,姐姐相信你会做的很好的!”贺轻羽柔声安慰楚风道。
“轻羽姐姐,我知道了!”楚风虽然如此说,却依旧是满心苦涩。
四十八 变强欲望
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
黄山,因轩辕黄帝曾在此飞升而得名,占地方圆几千里,千峰竞秀,奇峰汇聚,峭壁千仞,拔地擎天,峥嵘崔嵬。青松在悬崖上争奇,怪石在奇峰上斗艳,烟云在峰壑中弥漫,霞彩在岩壁上流光,超凡脱俗的品质,威武雄壮的气概。
合欢谷即隐迹与黄山内。
合欢谷据说是黄帝身边侍卫根据黄帝传下《皇帝内经》所创,当时,醉道人把合欢谷的事情告诉完楚风后,说道:“关于这个传说是否属实,就无人得知了,即使是真,也无人想让合欢谷这样的魔门跟黄帝扯上关系把!”
黄山内,楚风站在一池潭水前,瀑布高高泻入潭水中,翻起无数晶莹水花。楚风面带微笑看着翻滚的水花,思绪随潭中之水一起翻滚,夹在指缝里黄金字钱奏出悦耳的金玉交鸣声,却是那样沉重。
自从遇到柳蓬絮后,他心里就没有轻松过,他曾经以为他很聪明,但杜凌风和柳蓬絮都不会比他笨,修为更是比他强了太多,曾经的骄傲原来那么脆弱。
金玉交鸣之声嘎然而止,楚风握着黄金字钱的手向天空一挥,黄金字钱飞上天空,如双飞雨燕般在空中飞舞。楚风张开双臂,身体前倾笔直的摔入身下几丈的水潭,缓缓沉入水底,扬起的漫天水花洒落在本就不平静的水潭上。
杜凌风站在十数丈外面对瀑布,脸上挂高深莫测的笑容。
对于楚风,他可以说越来越喜欢,但缺憾的是,楚风没有什么野心,只是想追求平静自在的生活。不过,事情正在向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他已经看楚风想要变强不受人摆布的欲望。
这样的欲望只要稍加引导就会变成野心。
楚风双目微闭,身体呈 “十”字沉在冰冷的水底,也许只有拥抱这水中的冰凉才能使他的心平静下来吧。
“弟弟,你又失态了!”贺轻羽的声音在楚风心中响起。
“姐,不要再劝我了,我要变强,我不要再任人摆布,我受够了,胡灵儿、杜凌风、柳蓬絮不就凭借他们修为高欺负我吗?
我身怀千羽、天鬼术的事迟早会被人知道,华山脚下不就差点被那个牛鼻子杀了,我不会去伤害人,但我也不想被人欺负,更不想夏语姐、月眉姐因为我而受到伤害,姐姐你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不能让你陪着我再死一次!”
楚风对贺轻羽说到这里,陡然睁开眼,张口吞下一口冰冷的水,破水而出,飞上空中抓住在空中飞舞的黄金字钱,紧紧纂在手中落在水潭边。楚风身上腾起浓浓水雾,在山风中消散,嘴角的微笑依旧,却多了些危险的气息。
“风儿,随义父来!”杜凌风慈祥的微笑着说道,举步向山峰顶上走去,柳蓬絮迟疑了一下,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去。
山顶之上,杜凌风迎风而立,雪白的头发、素白的衣衫随风摆动,脚下云雾缭绕,周围的群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楚风微微靠后一些站在杜凌风身边。
“风儿,往前站,不要让任何站在你的前面!”杜凌风的声音很平淡,却有着天上地下惟我杜尊的气概。
楚风心神一震,前行半步与杜凌风并肩而立。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震撼,他从未想过要站在杜凌风身后,但他刚才却很自然的站在杜凌风身后,仿佛本该如此一般,那苍老的背影在登上这山峰的那一刻,就变成了一座只可仰视、不可攀登的高山,入目万物皆是那样渺小,天也因为这个男人变低了。
“你看到了什么?”杜凌风问道。
楚风眼中闪过疑惑的目光,回答道:“山和云!”
“还有什么?”
“天空!”楚风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想不想从这里看到山外?”杜凌风回过头来,面带微笑对着楚风问道。
杜凌风的笑容给楚风一种他不敢承认的亲切之感,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疑惑之色,他不知道杜凌风为何会问出如此问题?但他还是如实表达了自己的想法,点了点头。
“但前边的山却挡住了你的目光,你该怎么办?”
楚风迟疑的回答道:“可以站高一些!”
“如果是人站在你的面前呐,就像我和柳蓬絮,比挡住你目光的山更可恶,把你当棋子使用,操纵你的命运,摆布你的人生,你不仅打不过,也躲不开,你该怎么办?”
楚风的双眼瞬间被愤怒占据,勉强克制着自己的愤怒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在柳蓬絮身后,一直跟着两个合欢谷的人,修为不在柳蓬絮之下,当他们注意到你的时候,身上就会泄露出杀气,在我们进入黄山之后才离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杜凌风答非所问的说道。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楚风再次问道,身体因愤怒剧烈的抖动着,指甲深深刺入手掌之中。任人摆布已是无奈,这些话再由摆布自己的人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那就不是简单的摆布,还有侮辱。
“你有资格让老夫回答你的问题吗?”杜凌风微笑着问道。
楚风痛苦的比闭上双眼,嘴唇被咬破,血顺着嘴角滴在雪白的衣服上,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
“堂堂男儿顶天立地,何需别人给你资格!”杜凌风适时的补充了一句,他只是想改变楚风,而不是想毁灭楚风。
楚风身体一震,双眼陡然睁开,明亮如故,但其中的玩世不恭里已多了几分不甘平凡的欲望,弯身一礼,恭声道:“谢义父教导!”
杜凌风点点头,转过身,面对着远山道:“你可知道天魔策和所谓的正道修行方法有什么不同?”
“请义父赐教?”楚风的神态、语气更加恭敬。杜凌风到底想干什么,知与不知并无太大区别,只要他现在还不够强,他就只有作为一枚棋子任人摆布,但他可以确认一点,杜凌风想让他变强,他也想变强。
“正道修行方法适合庸才,天魔策则是天才的修行方法!”杜凌风淡然说道,楚风心中响起不屑的声音。
杜凌风似是知道楚风心中所想,微微一笑,问道:“是不是认为义父所说是无稽之谈?”
“是!”楚风点头说道。
“好,男儿立于天地,心当如明镜,身当豪气冲云天,这才是真男儿!”杜凌风开怀大笑,然后问道:
“在你看来,若无灵药相助,一个人从筑基炼己修炼到炼气化神最少需要多长时间?”
楚风迟疑了一下,道:“百年左右!”
“天魔策二十年足已!”
“二十年?不可能!”魔道修行心法在炼气化神之前比正到修行心法快楚风知道,但怎么可能会快这么多?
“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杜凌风淡淡的说道,“天魔宫被列为魔门,固然是因为天魔宫一脉乃是由魔神蚩尤传下,修炼过快使很多人因道心不稳走火入魔也是重要原因。
若有大智慧,又怎会被心魔所惑?”
杜凌风说的没错,但天下有大智慧之人有几?想到这里,楚风摇摇头,又点点头。
“你已可做到天人合一,元神也有小成,若现在开始修炼天魔策,只要你没有笨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五年内必能修炼到炼气化神,若机缘巧合,你甚至可以比义父更早晋入炼虚合道,成为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人,天地任你纵横。
义父再将天魔宫传给你,天下还有何人敢摆布与你,还有何人敢用你的亲人威胁你?”平淡的语气,冲天的豪气,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谢谢义父!”楚风眼中燃起炽热的目光,毫不犹豫的说道,他要变强,他不要任何人摆布,至于后果,只要不牵连到身边亲切的人,他都愿意承担。
杜凌风点点头,道:“好,义父传你天魔策!”
柳蓬絮站在瀑布前,看着瀑布翻起的晶莹水花,心绪已全飘向峰顶,她不知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自称青竹叟的老人和楚风却是她短时间内唯一能找到的合适人选,只有老人深不可测的修为才能使合欢谷内心怀妥侧之辈不敢贸然出手,这样他们才能随她安全抵达合欢谷。
青竹叟这个名字她从未听过,与她所知任何一个高人的形象都不相符合,很可能是托名。楚风叫他义父,但她却在两人之间感觉不到丝毫该有的父子之情,关系甚至比路人之间还冷漠。两人不可能不知道风雷扇是合欢谷的东西,却坦然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显然是想引合欢谷的人出来,但观楚风的表现又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这一老一少有究竟是什么关系,又是什么关系,老人为什么会想前往合欢谷,他又有什么目的?他们将为合欢谷带来什么变数?
四十九
“合欢谷的双修心法修行速度不逊于天魔策,彼此之间互不冲突,若你能与柳蓬絮双修,两年之内就能晋入练气化神。”
两日后,楚风收功后,杜凌风如此说道,然后举步向山下走去。
楚风看着杜凌风的背影,目光矛盾起来。诚如杜凌风所说,天魔策的修行速度确实比醉道传他的练气方法要快上速倍,但他还想要更快,但他可以怎么做吗?
“柳蓬絮是你的敌人!”杜凌风头也不回的淡然说道。
“对,她是我的……”楚风的目光一亮,但随即又矛盾起来,敌人就可以使用这样的手段吗?
柳蓬絮可以利用我,我为何不可以利用她?不,我不能这样做!楚风痛苦的在理智和欲望之尖挣扎,面孔为之扭曲起来,时而狰狞恐怖,时而茫然无措?
“天地无情,以万物为刍狗。况且是对待敌人!”杜凌风平淡的话语带着妖异的力量送入楚风耳中,楚风最后的理智瞬间崩溃,扭曲的面孔平静下来,脸上浮现出温如春风的笑容,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看着天空沉声自语道:
“天地无情,以万物为刍狗!”
每一字出口,清澈的眼中就多出一份轻蔑,“刍狗”二字出口,眼中已完全是蔑视,然后蔑视突然尽敛,满脸轻松的追随着杜凌风背影而去,身上却多了几分隐藏很深、寒彻入骨的寒意。
在楚风心中,似乎响起贺轻羽沉重的叹息声。
崭新的木屋屹立在水潭边,淡粉色的衣裙、曼妙的身影在这深冬之际洋溢出浓浓春意。绛紫朱唇横一管竹笛,纤纤十指轻扶其上,轻柔的笛声在瀑布的轰鸣声中扶摇而上,万种风情自在其中,娴静犹如花照水。
杜凌风在木屋外数十丈处站下,楚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与杜凌风擦肩而过向柳蓬絮走去,清澈的眼中只有柳蓬絮的身影,却清晰的写着无情。
笛声突兀停下,却似在瀑布轰鸣声中缓缓消散。柳蓬絮垂下竹笛,仿若轻风扶柳般转身前行数步迎上楚风,柔声问候道:“相公回来了?”
楚风点点头,似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双眼却明亮如故。柳蓬絮双目垂下,眼中闪过不可察觉的震惊之色,此时的楚风虽然面对她时依旧青涩,但十数日来一直缠绕在身上的茫然已经消失不见,温柔的笑容让她感到危险的气息。
山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柳蓬絮一念至此,目光向远在数十丈之外的杜凌风投去,却见杜凌风正转身远去,残留在柳蓬絮目光中的慈祥笑容显的那样诡异,温和的声音清晰的送入两人耳中:“你们小两口好好聊聊,我老头子就不打搅你们了!”
不安的感觉在柳蓬絮心中孳生,却听楚风说道:“你真要做我的妻子吗?”
话一出口,楚风似乎发现话有不妥,急忙解释道:“我知道这样问很失礼,但我想确认一下!”
楚风的话依然青涩,双眼却是那样平静。
柳蓬絮有预感,只要她点点头,她将亲手解开一个噩梦的最后束缚。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其一,她已经没有时间去寻找一个代替楚风的人,而且,即使她能找到,她也没有信心可以把人带回黄山;其二,她的骄傲不允许她摇头否认,她也不相信一个炼精化气的人能掀起什么风浪威胁到她,杜凌风虽然神秘,堂堂合欢谷也不会因此害怕。
楚风眼中闪一丝难以明了的神色,似是找话题的说道:“你吹的笛子真好听!”
“蓬絮吹给相公听好吗?”柳蓬絮眼中荡漾着让人怦然心动的风情说道。
楚风点点头,柳蓬絮横笛近嘴,随着跳动的纤指,已消散的笛声似是又汇聚在一起。楚风拿出酒葫芦,动作优雅的吞饮而下,眼微微眯起,遮住眼中的困惑,但理性的束缚却在慢慢消逝。
笛声在群山间回荡,木屋、瀑布、清潭,溪水在笛声中溢出水潭欢快的奔流向前方,一对佳人背靠木屋站在水潭前,彼此脸上的笑容看来是那样幸福而融洽。
“我想利用合欢谷的双修心法提高修为,以期在最短的时间内有所突破!”看着瀑布,楚风平淡的说道,目光清澈而平静,无情,无念,就连心中想要变强的欲望都未流露出分毫。
柳蓬絮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垂下竹笛,牵起楚风的手向木屋走去。
她无法拒绝这个交易,这是一个妻子必须履行的义务,即使是演戏,也要演的尽可能逼真一些,况且回到合欢谷后,她还有很多事需要楚风的配合,她要适当表现一下诚意。但看着楚风平静毫无情yu的眼睛,柳蓬絮心中却萌生浓浓的失落,即使她是修行之人,也是以双修之法修行的合欢谷中人,但她毕竟还是一个女人,哪怕是一份虚伪做作的爱意,也可让她的心舒服几分。
清新的花香萦绕在木屋内,那是几株栽种在木头花盆里的兰花正在怒放,简单却不显丝毫粗糙的木床放在墙角,一张木桌、一把木凳放在窗下,一把木壶一只竹杯靠在一起。柳蓬絮牵着楚风的手倒在木床上,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却似相隔万水千山,骄傲而孤独。
柳蓬絮纤纤十指在楚风身上抚过,如绝世乐师操琴奏天澜之音,如春雨随风洒落滋润万物复苏的大地,挑逗的动作,妩媚的神情,无法抗拒的诱惑,目光却自怜而渐渐空洞。
楚风的动作温柔而青涩,双目平静却似无波古井之水,眼中无情心中无欲,这是对柳蓬絮这样美丽聪明且骄傲女子的最大打击,同时也让她心中萌生出丝丝寒意。能在这种情况下做到无情无欲之人不是没有,但绝对不应该是现在的楚风。
是什么样的情感占据了他的心,让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不为情yu所动,野心?仇恨?亦或者是其他?
随着温柔看似乎充满柔情的动作,两人身上衣服逐渐减少,然后紧紧结合在一起,楚风闭上眼,体内真元按照杜凌风所教天魔策缓缓运转起来。柳蓬絮一双美目中闪过不甘的神色,柔声道:
“你是我的丈夫吧?”
楚风身体一震,真元的流动速度变缓,然后停顿下来,闭着双眼木然的点点头。
“知道吗,这样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不尊重,对你的妻子而言更是最大的侮辱,即使你心中无情,也要做做样子!”柳蓬絮柔声说完,吻在楚风的唇上,握住楚风的手,放在自己身上,引导着楚风的手在自己身上游动起来。
Gao潮之后,楚风躺在柳蓬絮身边,平静的脸上浮现出空洞怀念的神色,素雨姬入浴的情景在脑海中缓缓淌过,然后是那一夜激|情,夏语、陆月眉、贺千羽的身影也次第出现在脑海里。
“我这样做真的对吗?”楚风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随即又被心中强烈的变强欲所淹没,但心中却已再泛不起一丝双修的念头。
柳蓬絮温柔的托起出风的头放在自己胸脯上,相拥而眠,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他还只是个孩子。
旭日东升,楚风在柳蓬絮的服侍下穿上衣服,本已轻松起来的神色之中似乎有多了几分茫然。
合欢谷,位于黄山深处一片开阔的谷地上,群山环绕,远看云雾缭绕,难察其中一物。随柳蓬絮步入其中数百步,眼前豁然开朗,奇花异草争芳斗艳,蝶飞蜂舞,谷外严冬,谷内正逢春。
阡陌小径曲折向前,蔓延入苍翠竹林之中,楼影在其中隐现,雅而幽。
漫步小径之上,花香扑鼻,蝶双飞,蜂群舞,艳阳当空,无冬之清冷,亦无丝毫暑气,让人心生几分臃懒之意,像触电一般传便全身,渴望躺到花丛中小憩片刻。
一对年轻夫妇并肩站在竹林之外,男子英俊非凡,女子亦有沉鱼落颜,楚风看着二人,心中不禁浮出一词:天作之合。年轻夫妇看着楚风三人走近,向前一步,微笑着说道:“恭喜柳师妹寻得佳婿!”
“这要感谢师兄、师姐一路照拂才是!”柳蓬絮微笑着说道。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阴厉之色,男子轻轻带了下女子的手,神色不变的说道:“师妹客气了,此乃门规,我夫妇二人自当尽力!”
“蓬絮,我听义父说,有两只疯狗一路盯着我,狠不得从我身上咬块肉下来,到黄山的时候突然离开了,是不是师兄和师姐帮我们赶走了他们?”楚风如以往讨人便宜时一般无二的嬉皮笑脸说道。现在的他已不想去讨人口头便宜,他更多想的是怎么杀死两人,但故有的习惯却一时无法改变。
男子城府虽深,被人当面说成疯狗,也无法再如之前一样从容,双眼下垂闪过恶毒的目光,抓住已被气得浑身发抖女子的手,挤出些许微笑,道:“这是应该的,不知师弟怎么称呼!”
“小弟楚风,真是太感谢师兄赶走那只疯狗了,要是被那疯狗咬一口,小弟可不能咬那疯狗一口啊!”楚风庆幸的说道,女子银牙咬碎,恨不得真从楚风身上咬一块肉下来。
柳蓬絮盈盈一个万福,眼中带着不可察觉的笑意说道:“相公不说,蓬絮还真忘了此事,多谢师兄、师姐为蓬絮和我家相公赶走那两只疯狗!”
柳蓬絮虽不擅口角之争,但搭个腔还是可以做到的。
“柳蓬絮、楚风……”女子气的俏脸如刚粉刷后的墙壁一般苍白,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说道。
楚风不等女子话说完,已答上嘴,满脸焦急的说道:“蓬絮,师姐是不是有什么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我听说民间有一种叫羊什么的病,师姐不会是有这种病吧?”
“相公又胡言乱语了,我们修行之人怎么可能会得民间的羊癫疯,师姐可能是在赶走那两只疯狗时受了伤吧!”
“不可能,区区两只疯狗,师兄和师姐甩把鼻涕就能撑死他们,怎么会被两只疯狗所伤,我看一定是走火入魔了。
但是,师姐刚才还在和我们叙旧,怎么会突然走火入魔,蓬絮,我是不是说什么话让师姐生气了?”楚风挠着头苦恼的说道。
“相公多虑了,我们修行之人讲究修心养性,师姐修为远胜蓬絮,怎会因为相公失言走火入魔,况且相公也未说什么让师姐生气的话!”柳蓬絮低垂着头说道,脸不受控制的抽搐着,甩把鼻涕撑死两只疯狗,让合欢谷中人甩鼻涕,还不如杀了他们。
柳蓬絮突然觉得还是那个身上有些阴冷气息的楚风要可爱一些。
“那是怎么回事,师姐不会真得了羊癫疯吧?”楚风吃惊的说道。
“噗——”女子嘴里喷出一蓬血雾,扬掌拍向楚风胸口,怒道:“姑奶奶我杀了你!”
柳蓬絮闪身挡在楚风身前,举掌迎向女子,眼含冷笑,心中杀机已动。
男子神色骤变,女子修为要逊柳蓬絮一筹,加上气血攻心负伤在身,那里还是柳蓬絮对手,急忙喝道:“柳师妹手下留情!”
急忙挥掌按向柳蓬絮肩膀,欲逼柳蓬絮撤招。
柳蓬絮眼中冷笑依旧,对男子按向自己肩膀的手掌视若无物,左手接下女子单掌,右手如玉蝶翻飞,轻飘飘的飞向女子前胸。
五十 破丹诀
一道碧影蓦然出现在男子掌前,悄无声息的和手掌接触在一起,苍老而慈祥的声音道:“两个女娃子玩闹,身为男人怎可Сhā手其中!”
柳蓬絮玉掌已到女子胸前,女子神色骤变,慌忙抬另一只手去迎,已和柳蓬絮接在一起的手却感到温若这合欢谷内气息一般的真元流入身体,浓浓倦意凭空而生,动作不由为之一缓。
柳蓬絮玉掌向下一沉,仿如春风般轻飘飘的在女子丹田上拂过,抽身而退。
女子脸上浮现出娇艳的红晕,鲜血不受控制的从紧闭的樱唇内渗出,染红光洁、浑圆的下巴,身体如树枝上的残叶一般颤栗着,摇摇欲坠。
“柳蓬絮,你好毒!” 男子急忙扶住女子,手放在女子胸前檀中,灵力缓缓送入杨妍体内,满眼阴毒的看着柳蓬絮说道。
柳蓬絮微微一笑,道:“江清流江师兄,蓬絮只是依照门规行事,难道有错吗?”
合欢谷门规:谷中弟子若有争执,双方可前往祖师殿拜祭祖师,然后在祖师殿前消解恩怨,生死由命,如在其他地方枉起争执,先动手者废去修为,贬为仆从!
看着怀中女子,江清流英俊的脸一阵白一阵黑,他在犹豫是不是该及时和女子撇清关系,以免被杨妍所累。
“江师兄大可放心,杨妍师姐和蓬絮情同姐妹,蓬絮又怎会陷杨师姐于万劫不复之境,蓬絮虽是为救相公情急出手,却也不敢因此冒犯杨师姐,扬师姐只要安静调养一段时间,伤自然会好!”柳蓬絮嘲弄的微笑着说道。
江清流眼中闪过转瞬既逝的羞意,随即已恢复开始的翩翩风度,优雅大方的说道:“多谢柳师妹手下留,我先带你师姐下去疗伤,待你师姐伤好后,我再和你师姐登门道谢!”
江情流说完,带着杨妍转身离去,转过身的一瞬间,眼中浮现出浓浓的怨毒。
“为什么不杀了她?”楚风看着柳蓬絮的背影问道。
“有时候活着远比死亡痛苦!”柳蓬絮转身问道,“义父您说对吗?”
通过多日来的观察,柳蓬絮发现杜凌风并不似正道中人,所以她想确认一下。
杜凌风微笑着点点头。
“义父请随蓬絮来!”柳蓬絮说着,牵着楚风引路向前走去。似是察觉楚风心中的不解,又说道:
“对修行之人来说,修为被毁远比死亡更让人绝望!”
楚风眼中闪过恐惧的神色,对他来说,杀人致死已是极限,何曾想过还有如此恶毒的方法。
竹林之内,竹屋遍布其中,环绕在由巨石搭建而成的古朴石殿周围,正是合欢谷的祖师殿。屋宇间,偶有成双成对佳人来往其间。柳蓬絮和楚风、杜凌风走在屋宇间的路上,不时有出现在路上合欢谷弟子停步向三人行礼。
以祖师殿为界,与三人相反方向的一处竹楼内,杨妍昏迷躺在精致的竹床上,江清流站在床前看着杨妍,目光闪烁,神色变幻不定,时而咬牙切齿欲择人而噬,时而面蕴杀机欲死命一搏,时而又是断绝一切希望的绝望。
柳蓬絮确实手下留情了,没废杨妍的修为,杨妍的内丹也未因柳蓬絮那一掌受到丝毫创伤,但此时的杨妍和修为被废并无多大区别,柳蓬絮用了合欢谷内最阴毒的秘术——破丹诀。
破丹诀虽名“破丹”,却并不会对内丹造成丝毫伤害,只会使一身修为不能施展出分毫,从此无法修炼,变回凡人,唯一不会改变的只有漫长的生命不会因此而丝毫缩短。
但漫长的生命更令人绝望!
破丹诀无解,除非自身修为高过施法人太多,可以依靠自身修为化解破丹诀,否则剩下的漫长生命只能在绝望中度过。
合欢谷内,只要双修两人愿意,可随意更换双修道侣。但若两人行动,有一人受创,伤未愈、人未死之前,任何人不得更换双修道侣,也不能故意置受伤之人于死地,否则魂魄拘入谷中刑器炼魂鼎中,受烈火炼魂之苦,直至魂魄在鼎中烈火中消散。
合欢谷弟子结丹之后寻找双修道侣合籍双修,否则修行速度相较正道诸派心法也大大不如。杨妍为破丹诀所伤从此不能修炼,对不能抛弃杨妍的江清流来说没有比这更令人绝望的事情。
我该怎么办?
江清流已顾不上柳清絮,对他来说,目前最紧要的事情不是找柳蓬絮报仇,而是如何舍弃扬妍这个包袱。
杀了杨妍,然后嫁祸给柳蓬絮!江清柳眼中杀机一闪而逝,手缓缓抬起,向杨妍丹田伸去。
“你不知道吧,中了破丹诀后的内丹即使被击碎,也会留下破丹诀的痕迹,你以为柳蓬絮想不到你会杀我嫁祸与她吗?”不知何时苏醒过来的杨妍嘲弄的说道,眼中满是恨意,恨柳蓬絮、楚风,更恨江清流的无情。
江清流神色一变,手停在杨妍丹田上寸处,似是在犹豫该不该听信杨妍的话,随即微微一笑,道:“相比柳蓬絮,你现在更恨我吧!”
话声甫落,手掌落在杨妍丹田上,杨妍绝望的闭上了眼,等待真元冲入丹田震碎内丹,散功而亡。
竹屋渐稀,取而带之是一座座相距颇远的两层竹楼,随着摇曳竹影,竹楼似乎也在随之轻摇。竹楼门缓缓被推开,青衣女子扶风而出,侧身扶门立在门外,仿若纤纤翠竹婷婷玉立,神色却平静如古井之水。
柳蓬絮上前牵住女子的手,道:“这是我师姐古井。
古师姐,这是义父青竹叟,他楚风,听竹楼的新主人。”
“我去冲茶!”古井从柳蓬絮手中抽出手,淡然的说道,然后飘然离去。
“合欢谷弟结丹后,会在七夕之日举行一次会武,第一轮会武,败者为胜者之奴。古师姐本是孤儿,被家父受为弟子带回合欢谷。当年会武,古师姐是我第一轮的对手,她本可胜我,却为报恩故意败在我手下!
古师姐生性淡然,落败被贬为仆后更甚往昔,还请义父和相公勿要见怪!”柳蓬絮把楚风和杜凌风引进竹楼坐下后说道。
楚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杜凌风慈祥的笑着说道:“如此重情重谊的女娃子,老夫见了喜欢还来不及,如何又会见怪?”
随着浓郁茶香,古井端着三盏茶盈盈走来,放下茶水后再飘然离去。
茶香扑鼻,楚风却无饮茶习惯,端起茶想要倾去杯中茶水倒上酒,却迟疑了一下,把茶送到嘴边,吞饮而尽。浓郁茶香满嘴,楚风若有所思往杯中倒上酒。
夜幕降临,楚风提着酒葫芦站在黑暗中,陌生的地方,他第一次生出陌生的感觉,连对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我只是不想任他人摆布而已!”楚风劝自己道,脸上浮现出带着丝丝邪气淡然笑容。
“相公,夜已深,该休息了!”柳蓬絮走楚风身后柔声说道。
“我想站一会,你先休息去吧!”楚风看着夜色说道,然后举起酒葫芦缓缓把酒注入微微仰起的嘴里。
“那蓬絮在这里陪相公好吗?”柳蓬絮柔声问道。
楚风垂下酒葫芦,咽下嘴里的酒后点点头,并指如刀斩向身边一株胳膊粗的青竹,指尖在竹身上划过,青竹被分成五段,一段连着根立在地上,两段两寸许高的可做竹杯的青竹托在楚风手中,一段竹筒和连着竹冠的青竹如被无形的手托扶一般轻轻倒在地上。
“那陪我喝酒如何?”楚风温和的说道,虽是询问的语气,却无丝毫容人拒绝的余地,淡然之中多了几分楚风自己也未察觉的霸道。葫芦里的酒缓缓注入竹杯,浓郁的酒香在夜色下飘散。
“好酒!”柳蓬絮出声赞道,虽然她甚少饮酒,但分辨酒的好坏她还是可以办到的。柳蓬絮从楚风手里拿过一只竹杯,一手扶杯,一手托住杯底抬到胸前,脸带微笑,柔声道:“妾身敬相公!”
楚风看着柳蓬絮微笑颔首致意,竹杯送到唇边,吞饮而尽。柳蓬絮小心翼翼的浅饮一口,脸上浮现出娇艳动人的酒红,在星光下若有若无,神秘而诱惑。
楚风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叹了口气道:“不喜饮酒莫要勉强自己!”
楚风说罢,拿过柳蓬絮手中的竹杯,把杯中酒一饮而紧尽。看着楚风饮紧自己杯中残酒,柳蓬絮眼中闪过不可察觉的怀念神色,脸上酒红之中多了一丝羞红,曾在很久之前,那个陪伴着她的男人也说过同样的话,也饮过她杯中的残酒。
看着酒已尽的竹杯,楚风欲随手丢去,脑海中却突然响起醉道人说过的活:“万物皆有灵,可因一念之私取,不可因一念之私弃!”
酒葫芦变小放回怀里,楚风把一只竹杯放在立在地上的断竹上,划破指尖,在青竹上书下一条条玄奥的血线,万木回春符,可使受伤之人、破损之物复原,具体功效视画符之人修为而定。
楚风是第一次使用万木回春符,因担心自身修为不足以使青竹复原,才用自身精血画符,血符威力远胜普通符纸数倍。
楚风收指,完整的万木回春符出现在两截青竹上,发出血红的光芒,把青竹笼罩起来。血红的光芒里,楚风放在轻竹上的那一段青竹缓缓转动、停下,血芒渐渐敛入青竹内,两截青竹再次连接成完整的一体,找不到丝毫曾被斩断过的痕迹。
看着青竹,楚风的眼中闪过明悟的神色,挥手一招,青竹筒飞入手中,放在断竹上,然后闭上眼,冥冥之中,似乎有奇妙的力量引导楚风,楚风握着竹筒的手缓缓转动,然后停下,青竹上碧光闪过,竹筒如之前竹杯一样和断竹连接在一起。
如此重复两次,那株被楚风斩断的青竹再次完好的出现在天地间。楚风缓缓睁开眼,微笑着说道:“道在天地!”
柳蓬絮微笑看着楚风,目光中却隐藏着不可察觉的自责、疑惑、恐惧……
她一直忽略了一件事,她本以为楚风手里的酒葫芦只是一件简单的盛酒容器,因为嗜酒才炼了这样一件法器,当刚才,她发现她错了,楚风请她喝的酒不是楚风灌入酒葫芦里的任何一种酒,却比这些酒都要好。能把次酒变成好酒的法宝她只听说过一件,酒道的酒葫芦,好象也只有酒道一人能炼出这样的法宝,难道楚风和酒道有什么关系?
虽基本已没有修行之人使用符纸,但仍有不少修行之人对符纸有所涉猎,但这“不少修行之人”中绝对不包括楚风这样年纪的修行人,万木回春符没有数年画符之功,绝对不可能有刚才那样的效力。
凭借一张精血所画的万木回春符与心神相连感觉到的青竹生机就可初悟道心,这需要什么样的资质,而且还是一个练精化气中期的小子,与这样的人为敌绝对是一件可怕的事。
柳蓬絮第一次感到笼罩在楚风身上迷雾似乎比杜凌风身上的更浓。
五十一 心中之道
“相公,我们该去休息了!”柳蓬絮牵起楚风的手柔声说道,她告诉自己,楚风是个孩子,再聪明,也只是个孩子。
楚风点点头,随柳蓬絮向竹楼走去。
烛光抖动,楼梯颤动,轻轻脚步声做响,一轻一重,相伴在清幽的夜里,夜因着脚步声不再孤独。
罗帐垂下,一双男女相拥而眠,楚风依偎在柳蓬絮怀里,温馨的气息伴随着柳蓬絮如兰体香被吸入身体,楚风似是感到心中有什么在融化。
旭日东深,楚风至熟睡中苏醒,明若星辰的幽深如夜的双眼因怀里的空虚缓缓睁开,柳蓬絮不知何时已起床离去,只剩下如兰幽香缭绕在罗帐内,让人沉溺其中难以别离。放在床头的脸盆内已盛好清水,楚风走下床,把盆中清水扑在脸上,想驱走对那如兰幽香的依恋,但当毛巾蒙在脸上,如兰幽香再次满鼻冲入身体。
楼梯声响,柳蓬絮端着一盆稀饭、两碟淡雅小菜和两副碗筷走了进来。蕴蕴白雾缭绕缭绕在瓷盆上,缓缓在空气中消散,散发出淡淡竹香弥漫在空气中。
柳蓬絮招呼楚风坐下,盛一碗粥送到楚风面前,道:“这是用竹米熬的粥,有一股淡淡的竹香味,相公尝尝看怎么样?”
竹,六十年或干旱之年开花结实,而后枯死,所结之实即为竹米。竹米,隐士所食之物。楚风在私塾时,听先生讲过竹米,却从未见过。
楚风端起碗,热粥入腹,家的温馨在嘴里淡淡的竹香中酝酿,在身体里流淌。
“如果她真是我的妻子该多好!”看着碗里竹米粥,楚风如是想到,心中温馨瞬间冰结,嘴中竹香瞬间消逝,变的索然无味,就连手中温暖的粥碗再无一丝暖意。
“她在我利用我,而我也只不过是想利用她提高修为罢了!”无情的话语在心中闪过,楚风的笑容再次灿烂起来,对那如兰幽香的依恋已被斩断。
楚风抬起头,微笑着说道:“很奇特的味道,非常不错!”
察觉到楚风身上气息的变化,柳蓬絮眼中闪过遗憾的神色,脸上却温柔依旧,夹起两片竹笋送到楚风嘴边,道:“尝尝这竹笋怎么样,特意为你做的,很多年没做了,不知是不是还能入口!”
“特意为我做的!”楚风神色一震,把菜嗪在嘴里,却形同嚼蜡,他的所有心神都已被柳蓬絮那一句“特意为你做的”所占据。她只是想利用我,她也知道我想利用她提升修为,她为何要对我如此上心?
柳蓬絮拿出一块洁白手帕,温柔的擦去楚风嘴唇上残留的菜液,说道:“柳千秋是蓬絮的父亲,合欢夫人是蓬絮的母亲。”
震惊的神色毫无掩饰的呈现在楚风脸上,甚至忘记咀嚼嘴里的竹笋。
“蓬絮一生只有过两个男人,第一个在五十年前离蓬絮而去,你是第二个,蓬絮是在利用相公,但你也是蓬絮的相公!”柳蓬絮说完,起身走到楚风身边,在楚风嘴角温柔一吻,飘然离去。
柳蓬絮走下楼梯的同时,楚风动作迟钝的把粥碗放在桌子上,无力的痛苦呻吟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
楚风拿出酒葫芦,疯狂的把酒灌入嘴里,只愿长醉不愿醒。
柳蓬絮走出竹楼,神色娴静自然,眼中却隐藏着很深的自责:“如果不是自己出现,他就不必这样痛苦,他还只是个孩子!”
但她别无选择。
“傻小子,柳丫头难道不会是在骗你吗?”杜凌风的声音在楚风耳边响起,话声落下,人自然而然的坐在楚风对面,慈祥的笑着面对楚风。
楚风身体一震,却听杜凌风继续说道:“不过,柳丫头说的都是真的,但风儿你知道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告诉你这些吗?
你昨天晚上的表现让我这个老头子都心悸,没有人愿意成为你的敌人!”
楚风脸上颓废神色渐去,苦涩的笑笑,道:“修行之人问道求仙,如此简单的事怎么会这么麻烦?”
“修行之人也是人,因此度劫飞升时才会有情yu一劫,酒道才会告诉你,道在心。你会迷茫,只是因为你没有找到自己的道。
天地之道在悟,心中之道……”杜凌风看着一脸求知的楚风,呵呵一笑,接着说道:
“义父只能告诉你怎么多,你自己的道还需要自己去找,不过,你可以学学柳丫头。她既当你是她丈夫,你何尝不能当她是你妻子;她可以利用她的丈夫,你何尝不可以利用你的妻子提高修为,何况合欢谷本就以双修修行。
这粥和菜都很不错,义父已经尝过了,别辜负了柳丫头一片心意,哈哈……”
大笑声中,杜凌风的身影渐渐变淡,然后在楚风面前消失。
“真正的夫妻是互敬互爱的!”贺轻羽在心中向往的说道,但她并没有说给楚风听,她不想再看到楚风茫然痛苦的样子。但看到楚风一脸轻松的喝粥,她实在担心楚风会被杜凌风带望何方。
“师妹,江清流死了,院主们请你去祖师殿!”古井自竹影深处走出,来到刘蓬絮身前说道。
柳蓬絮神色微微一动,回身走进竹楼,问道:“师姐,江清流怎么死的?”
“江清流欲加害重伤的杨妍,被东、西两院院主遇上,当场毙于掌下!”古井跟在柳蓬絮身后说道。
“很不错,看来我以后有口福了!”楚风看到柳蓬絮走上竹楼后举着空碗微笑着说道。
“相公喜欢,蓬絮以后每天都熬给相公喝!”柳蓬絮看到面带微笑楚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说道。
“好啊!”楚风放下碗,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其他三院院主请我们去祖师殿!”柳蓬絮过来帮楚风穿衣说道。
“院主?”楚风不解道。
“合欢谷内分东、南、西、北四院,每院都有一位院主,百年为期,四院主在谷中长老见证下会武夺谷主之位,家父是北院之主,七十年前第二次夺得谷主之位。
过会到了祖师殿……”柳蓬絮欲言又止。
“只要老头们不找我麻烦,我懒得搭理他们!”楚风笑着说道。
“谢谢相公!”柳蓬絮一愕,停下为楚风系腰带的手,感激的说道。
“你以真心代我,我自当以真心代你!”黄金字钱从衣袖中翻入指缝间,轻轻碰撞在一起,玩世不恭的笑着说道,只是笑颜之下,隐藏着让人心悸的寒意。
柳蓬絮读懂了那寒意,你如何代我,我如何代你,他将不会因此而迷茫。
步下竹楼,行入竹林之中,竹林突然消失,如同走出迷雾时一样,眼前繁花似锦,蝶飞蜂舞,竹林如栅栏一般围出一个方圆数里的花园,花园中央,是一座雪白的石殿。石殿并不高,但即使站在数里之外的花园边缘,也会油然而生渺小感。
穿行花丛之间,阳光依旧是那样暖扬扬的让人心生臃懒之意,但此时的楚风玩世不恭的外表之下却是满心敬意。
楚风眼中闪过嘲弄的笑意,想要大叫摆脱心中敬意,但想到之前对柳蓬絮的话,只能郁闷的随着柳蓬絮想石殿走去。
柳蓬絮侧过头来看着楚风,似是看楚风心中郁闷,微笑着说道:“谢谢相公!”
楚风叹了口气,道:“算了,这又不是第一次,而且也比第一次轻松多了!”
这的确不是第一次,而且相比被玉真老道抓到九天御剑门祖师殿那次也的确是轻松多了。
“第一次是怎么回事?”柳蓬絮好奇的问道。如果换一个人,柳蓬絮绝对不会这样直接提出这个问题,但和楚风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心中有诸多忌惮,但也有种和别人一起时没有的轻松感。
楚风呵呵干笑两声,也不说话,继续向前走去。被人抓去当抱剑童子绝对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虽然楚风听了杜凌风的话后已准备如妻子一般对待柳蓬絮,但这样丢人的事,如不是夏语已知道,就是夏语他也不会说。
五十二 合欢迷雾(一)
祖师殿前,两对年轻夫妇和一对老夫少妻分立在殿门外,作为南院弟子的杨妍伺立在南院主莫南明夫妇身后。殿内,一对中年夫妇坐在门侧的阴影里,双目微闭,神色平静淡然,尘世中似再无任何事物在他们心中激起一丝波澜。
柳蓬絮牵着楚风的手向祖师殿内走去,只要拜过殿中祖师,然后请出一条供在殿中的姻缘红绳把两人手腕系在一起,楚风就会正式成为柳蓬絮的双修道侣。
“师侄且慢!”莫南明上前一步伸手拦下柳蓬絮和楚风。
“莫师叔可否稍等!”柳蓬絮微笑着说道,牵着楚风的手继续向祖师殿内走去,她隐隐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心生悔意,为何昨日与楚风入谷后没有直接前来祖师殿,楚风此时的身份很可能授人以柄。
莫南明摇摇头,道:“不是师叔不卖你这个面子,只是有些事现在说清楚的好!”
柳蓬絮只得停下脚步,微笑着说道:“不知师叔所指何事?”
“柳代院主,你是不是该给小徒杨妍一个交代?”莫南明神色一沉,一字一顿的说道,尤其“柳代谷字”四字,字字用力,满是嘲弄之意。
“代院主?”楚风眼中闪过浓浓疑惑之色,柳蓬絮怎么会突然变成代院主,她还隐瞒着多少事情?
如水双眸温柔的注视着楚风,将楚风心中方兴未艾的不愉消弭于无形之中,而后目光转向莫南明,脸上浮现出模式的微笑,道:“蓬絮不解,还请师叔明示!”
莫南明的妻子陈鱼冷哼一声,冷嘲热讽道:“柳师侄,这代院主没当几天,院主的派头已学了十成十,连你莫师叔也不放在眼里了啊!”
“陈师叔严重了,蓬絮确实不明师叔所言何意,不知陈师叔是否愿意提点蓬絮一、二?”柳蓬絮恭敬的说道。
“好,既然柳代院主故做不知,那就容陈鱼禀上,不知代院主缘何无故伤我南院弟子?”陈鱼话语中嘲讽之意更甚。
“蓬絮知道了,谢师叔提点!”柳蓬絮似是对陈鱼的嘲讽毫不在意,身体微微前倾微笑着说道,“只是蓬絮也有一事不明,还要请两位师叔赐教,也许蓬絮伤杨师姐是有不对之处,但这‘无故’二字不知从何说起?
合欢谷门规,谷中弟子枉起争执,先动手者费去修为,贬为仆从。蓬絮身为北院代院主,应该有资格执行门规吧?”
“这小子好像不是合欢谷弟子吧?”陈鱼手一指楚风问道。
看着几乎伸到自己眼中的手,楚风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随即就要发作。柳蓬絮用力握了握楚风的手,道:“忘记向几位师叔介绍,他叫楚风,也的确不是我们合欢谷弟子,他是蓬絮的夫君。
夫妻一体,对夫君出手,就等于对蓬絮出手!”
开口之始,柳蓬絮满面谦虚笑容,而后逐渐染上不可冒犯的高傲,话语落下,一院之主不容冒犯的威严已展露无遗。
“没有拜过祖师、请到姻缘红绳,还不能算是你柳蓬絮的夫君吧?”陈鱼毫不为柳蓬絮的气势所影响,直视柳蓬絮双目咄咄逼人的问道。
柳蓬絮虽然冰雪聪明,口舌之争却非所长,加上陈鱼所言也是合欢谷门规,顿时为之语结。
“陈老婆婆,我们现在去请可以吗?”早就看陈鱼不顺眼的楚风见柳蓬絮无言以对,开口说道,而后微笑牵着柳蓬絮的手饶过陈鱼向祖师殿走去。
既是女人,就算是修行之人,也难免俗,否则就不会几乎所有修行的女子都貌若双十、美艳动人。听到楚风叫自己老婆婆,陈鱼顿时面染怒意,咬牙切齿道:“黄口小儿无礼!”
楚风一边牵着柳蓬絮走向祖师殿,一边挠着头苦恼的说道:“上私塾的时候,老夫子好象曾经告诉我,黄口是指小孩子,我今年好象二十二,应该是及冠。
陈老婆婆不会是没有上过私塾,所以不知道这些事情吧?”
说到这里,楚风的样子看似更加苦恼,继续说道:“应该不会啊,都说人老成精,陈老婆婆怎么都有几百岁了,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
难道是这样,相对陈老婆婆活过的几百年,我也的确是个黄口小儿。蓬絮,你说是不是这样啊?”
楚风胆大包天,柳蓬絮已有所领教,却也绝对没有想到楚风会如此大胆,炼虚合道的人也敢如此调侃。不过,她也再一次领教了楚风可以气死人的嘴,心中隐隐有快意萌生,被莫南明、陈鱼等人数年为难的压抑渐渐消散,身心沉寂在轻松的快感中,听到楚风询问自己,未及多想就点了点头,之后才想起楚风所问之话,神色不仅一变。
果然,陈鱼身体颤动,脸亦变的如纸一般苍白。
“楚公子请留步,且代解决完杨师侄的事后再进祖师殿也不迟!”温文儒雅的声音响起,书生打扮的青年出现在祖师殿前,拦住楚风和柳蓬絮的去路。
楚风心中暗道一声“晦气”遇到杜凌风后,他对儒雅之人的厌恶已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楚风眼中闪过厌恶的神色,堆起满脸笑容,松开柳蓬絮的手,双膝下曲跪倒在地,恭声道:“晚辈楚风——
仰拜合欢谷列位先贤!”
柳蓬絮见到楚风举动,先是一愕,随即随着楚风拜倒在祖师殿前,朗声道:“弟子柳蓬絮敬拜列位祖师!”
见到楚风下跪,书生眼中闪过疑惑之色,想不明白楚风为何会行如此大礼,但当楚风后面话出口,书生神色骤变,急忙闪身到一边。殿中打坐中年夫妇微闭双目缓缓睁开,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莫南明和书生等人不甘的看着楚风和柳蓬絮,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楚风会如此难缠,但他们却无人敢再阻挡楚风和柳蓬絮二人进入祖师殿,除非有人愿意背上对祖师不敬的罪名。
“家师我也只拜过两次!”楚风低声说道,然后伏身在地,起身,和柳蓬絮三步一拜向祖师殿内走去。
“楚公子可知,进入祖师殿拜过合欢谷列位祖师后,就是合欢谷弟子!”书生听到楚风的话后,脸上无奈神色一闪而逝微笑着说道。
五十二 合欢迷雾(二)
祖师殿前,两对年轻夫妇和一对老夫少妻分立在殿门外,作为南院弟子的杨妍伺立在南院主莫南明夫妇身后。殿内,一对中年夫妇坐在门侧的阴影里,双目微闭,神色平静淡然,尘世中似再无任何事物在他们心中激起一丝波澜。
柳蓬絮牵着楚风的手向祖师殿内走去,只要拜过殿中祖师,然后请出一条供在殿中的姻缘红绳把两人手腕系在一起,楚风就会正式成为柳蓬絮的双修道侣。
“师侄且慢!”莫南明上前一步伸手拦下柳蓬絮和楚风。
“莫师叔可否稍等!”柳蓬絮微笑着说道,牵着楚风的手继续向祖师殿内走去,她隐隐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心生悔意,为何昨日与楚风入谷后没有直接前来祖师殿,楚风此时的身份很可能授人以柄。
莫南明摇摇头,道:“不是师叔不卖你这个面子,只是有些事现在说清楚的好!”
柳蓬絮只得停下脚步,微笑着说道:“不知师叔所指何事?”
“柳代院主,你是不是该给小徒杨妍一个交代?”莫南明神色一沉,一字一顿的说道,尤其“柳代谷字”四字,字字用力,满是嘲弄之意。
“代院主?”楚风眼中闪过浓浓疑惑之色,柳蓬絮怎么会突然变成代院主,她还隐瞒着多少事情?
如水双眸温柔的注视着楚风,将楚风心中方兴未艾的不愉消弭于无形之中,而后目光转向莫南明,脸上浮现出模式的微笑,道:“蓬絮不解,还请师叔明示!”
莫南明的妻子陈鱼冷哼一声,冷嘲热讽道:“柳师侄,这代院主没当几天,院主的派头已学了十成十,连你莫师叔也不放在眼里了啊!”
“陈师叔严重了,蓬絮确实不明师叔所言何意,不知陈师叔是否愿意提点蓬絮一、二?”柳蓬絮恭敬的说道。
“好,既然柳代院主故做不知,那就容陈鱼禀上,不知代院主缘何无故伤我南院弟子?”陈鱼话语中嘲讽之意更甚。
“蓬絮知道了,谢师叔提点!”柳蓬絮似是对陈鱼的嘲讽毫不在意,身体微微前倾微笑着说道,“只是蓬絮也有一事不明,还要请两位师叔赐教,也许蓬絮伤杨师姐是有不对之处,但这‘无故’二字不知从何说起?
合欢谷门规,谷中弟子枉起争执,先动手者费去修为,贬为仆从。蓬絮身为北院代院主,应该有资格执行门规吧?”
“这小子好像不是合欢谷弟子吧?”陈鱼手一指楚风问道。
看着几乎伸到自己眼中的手,楚风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随即就要发作。柳蓬絮用力握了握楚风的手,道:“忘记向几位师叔介绍,他叫楚风,也的确不是我们合欢谷弟子,他是蓬絮的夫君。
夫妻一体,对夫君出手,就等于对蓬絮出手!”
开口之始,柳蓬絮满面谦虚笑容,而后逐渐染上不可冒犯的高傲,话语落下,一院之主不容冒犯的威严已展露无遗。
“没有拜过祖师、请到姻缘红绳,还不能算是你柳蓬絮的夫君吧?”陈鱼毫不为柳蓬絮的气势所影响,直视柳蓬絮双目咄咄逼人的问道。
柳蓬絮虽然冰雪聪明,口舌之争却非所长,加上陈鱼所言也是合欢谷门规,顿时为之语结。
“陈老婆婆,我们现在去请可以吗?”早就看陈鱼不顺眼的楚风见柳蓬絮无言以对,开口说道,而后微笑牵着柳蓬絮的手饶过陈鱼向祖师殿走去。
既是女人,就算是修行之人,也难免俗,否则就不会几乎所有修行的女子都貌若双十、美艳动人。听到楚风叫自己老婆婆,陈鱼顿时面染怒意,咬牙切齿道:“黄口小儿无礼!”
楚风一边牵着柳蓬絮走向祖师殿,一边挠着头苦恼的说道:“上私塾的时候,老夫子好象曾经告诉我,黄口是指小孩子,我今年好象二十二,应该是及冠。
陈老婆婆不会是没有上过私塾,所以不知道这些事情吧?”
说到这里,楚风的样子看似更加苦恼,继续说道:“应该不会啊,都说人老成精,陈老婆婆怎么都有几百岁了,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
难道是这样,相对陈老婆婆活过的几百年,我也的确是个黄口小儿。蓬絮,你说是不是这样啊?”
楚风胆大包天,柳蓬絮已有所领教,却也绝对没有想到楚风会如此大胆,炼虚合道的人也敢如此调侃。不过,她也再一次领教了楚风可以气死人的嘴,心中隐隐有快意萌生,被莫南明、陈鱼等人数年为难的压抑渐渐消散,身心沉寂在轻松的快感中,听到楚风询问自己,未及多想就点了点头,之后才想起楚风所问之话,神色不仅一变。
果然,陈鱼身体颤动,脸亦变的如纸一般苍白。
“楚公子请留步,且代解决完杨师侄的事后再进祖师殿也不迟!”温文儒雅的声音响起,书生打扮的青年出现在祖师殿前,拦住楚风和柳蓬絮的去路。
楚风心中暗道一声“晦气”遇到杜凌风后,他对儒雅之人的厌恶已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楚风眼中闪过厌恶的神色,堆起满脸笑容,松开柳蓬絮的手,双膝下曲跪倒在地,恭声道:“晚辈楚风——
仰拜合欢谷列位先贤!”
柳蓬絮见到楚风举动,先是一愕,随即随着楚风拜倒在祖师殿前,朗声道:“弟子柳蓬絮敬拜列位祖师!”
见到楚风下跪,书生眼中闪过疑惑之色,想不明白楚风为何会行如此大礼,但当楚风后面话出口,书生神色骤变,急忙闪身到一边。殿中打坐中年夫妇微闭双目缓缓睁开,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莫南明和书生等人不甘的看着楚风和柳蓬絮,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楚风会如此难缠,但他们却无人敢再阻挡楚风和柳蓬絮二人进入祖师殿,除非有人愿意背上对祖师不敬的罪名。
“家师我也只拜过两次!”楚风低声说道,然后伏身在地,起身,和柳蓬絮三步一拜向祖师殿内走去。
“楚公子可知,进入祖师殿拜过合欢谷列位祖师后,就是合欢谷弟子!”书生听到楚风的话后,脸上无奈神色一闪而逝微笑着说道。
叶子回天津了,处理几天事情,就会加快更新,近几天会每天一章,祝大家开心。
上一章做了一点修改,把代谷主改成了带院主!
五十三(一)
楚风眼中闪过疑惑的神色,不就是简单的联姻吗,怎么会变的如此复杂?
察觉到楚风眼中的疑惑,柳蓬絮淡然一笑,道:“修行之人也是人,固然我们可以对荣华富贵不屑一顾,但立于万韧之颠让万众仰视的名利心却有几人能看透?
四百七十年来,五次会武皆是北院胜出,三百五十年前,娘亲收爹爹为弟子,一百七十年前,爹爹在会武中战胜和母亲同辈的其他三位院主,成为谷主,令三院声名大损。如果相公是殿外之人,如何自处?”
“不就是打架吗,赢就是赢,输就是……”楚风毫不在意的说道,但最后一个“输”字却未说出口,如是前辈,输是理所当然的,如是同辈,输了也不会怎么掉面子,但若败在后辈手里,自己好象做不到如此轻松吧!
“炼虚合道相争,比的已不是修为,而是对道的体悟。若相公百年所悟足当蓬絮两百年所悟,到相公可胜过蓬絮那一日起,蓬絮可能毕生都再无胜过相公的可能。除非蓬絮拥有诸如千羽、九仪天尊剑般神兵。
此次爹爹和娘亲重伤,无百年之功,伤势定难痊愈,如果爹爹和娘亲贪恋谷主之位,百三十年后,谷主之位将再次落入北院之手,要避免这样事情的发生,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爹爹和娘亲出关之后,北院主易人,北院失去问鼎谷主之位的资格。
只要把我这个可以调和北院各派矛盾的人离开合欢谷,北院必因院主之位纷争四起,再加上三院煽风点火,让北院失去问鼎谷主之位资格并非难事。根据合欢谷门规,若一院失去问鼎谷主位的资格,千年之内,不许再问鼎谷之位。这样,三院可一雪前耻,而爹爹和娘亲却会背上终生无法抹去的耻辱。
所以,即使赌上蓬絮的性命,蓬絮也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柳蓬絮用斩钉截铁的话语结束了述说。
“我好象有些懂了!” 楚风挠着头说道,柳蓬絮的话他懂了,他不懂的是,事情怎么会这么复杂?楚风心中不禁在想,如果没有遇到杜凌风的话,他现在一定还非常快乐吧。
“小子,不经历世间之事,怎能悟出心中之道,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可以了!”清虚伞的声音在楚风心中响起。
楚风脸上浮现出枯涩的笑容,心道:“做好自己,怎么做好自己?”
“相公,有什么不对吗?”柳蓬絮看到楚风脸上枯涩的笑容问道。
楚风眼中闪过转瞬即逝的慌乱,向祖师殿门外一瞥,道:“刚才的话让他们听到没问题吗?”
“祖师殿曾为数位祖师以法力加持,并步下禁制保护,通常状况下,除非天上真仙,否则没有任何人可以听到殿中话语!”柳蓬絮微笑着说道,楚风眼中的慌乱并没有瞒过她,只是她选择故做不知。
楚风闻言,目光在祖师殿内转动,却看不出丝毫异样,随即自嘲的笑了。
柳蓬絮莞尔一笑,道:“这殿中禁制妾身亦很难看出其中端倪,不过,相公应该可以感觉到这里灵力的异常。”
楚风依言去做,果然察觉出很微弱的灵力异常,却无任何规律可循。
片刻之后,柳蓬絮和楚风为红绳系在一起的手握住楚风的手,道:“相公,我们该出去了!”
楚风点点头,睁开眼,两人相携转身向殿外走去。
看到楚风和柳蓬絮走出祖师殿,莫南明等人走上前来,先后微笑着说道:“恭喜师侄寻的佳侣、请到因缘红绳。”
楚风和柳蓬絮一一回礼。
客套完毕,书生脸上神色一整,道:“南院弟子杨妍动手冒犯柳院主,废去修为,贬为仆从,交由柳院主处置,不知莫师弟、穆师兄、柳师侄对此可有异议?”
“谨遵谷主之命!”莫南明和穆东图不等柳蓬絮反应过来,齐声说道。
“谨遵谷主之命!”杨妍绝望的跪在陈焕然身前说道,眼中恶毒的目光似乎可以把所看地面腐蚀。
“这件事就这样吧!”陈焕然微笑着说道,“我们现在说一下柳师侄和楚公子的事,按照合欢谷门规,谷外之人欲与合欢谷弟子结侣双修,可选择拜入合欢谷或继续保持原师门。若楚公子准备拜入合欢谷,本座当在七日之后为楚公子主持拜师仪式;若楚公子决定保持原师门,本座当在七日后为楚公和柳师侄确定实炼题目。
还请楚公子和柳师侄在七日内告诉本座两位的决定!”
“谨遵谷主之命!”柳蓬絮身体微微前倾说道。
陈焕然微微一笑,道:“师叔只是按照门规行事,可能此时不是说此话之时,还请柳师侄勿怪!”
“掌门师伯言重了,蓬絮岂是不通事理之人!”柳蓬絮微笑着说道,她的确找不出陈焕然处理不当之处,此时即使换成她父母为谷主,今天之事也会如此,只是目的会有所不同吧。
陈焕然点点头,道:“传我之命,四院设宴,恭贺柳院主寻得佳侣!”
刚回天津,事有点多,又失言了,请大家见谅解,不过叶子保证,更新会越来越快,然后规律起来!
五十三(二)
合欢谷笼罩在一片喜庆的气氛里,但听竹楼内却静可闻落针之声。楚风坐在杜凌风对面,酒从举在空中的酒葫芦内泻入竹杯,平杯口而止,不多一分溢出杯外,亦不少一分凹陷向下,酒送入口中,缓缓饮尽,如是此般,周而复始。合欢谷与天魔宫联姻之事他不确定杜凌风是否知道,也在犹豫该不该问。
杜凌风手中亦拿着一只竹杯,神色安详恬静,不同的是,杯中是茶非酒,淡淡白雾在杯口飘散。浅饮一口茶,杜凌风抬起头,空洞的眼对着楚风说道:
“风儿,行事当谨慎,但岂可失去真性情!”
楚风神色一震,眼中闪过轻松的目光,仰头吞尽杯中之酒,道:“合欢谷要和天魔宫联姻?”
“联姻对象是柳蓬絮。”杜凌风淡然的说道。
“义父事先知道此事?”楚风心中隐有一些不快问道,难道杜凌风正是为此事来合欢谷,这其中又有什么蹊跷?
杜凌风摇摇头,道:“你可相信,义父已有千余年未回过天魔宫?”
楚风迟疑了一下,点头说道:“风儿相信!”他知道,杜凌风不是不会说谎,而是不屑说谎。
“合欢弟子结丹之后,必须择侣双修,之后若一人亡故,通常情况下,任何人不得干涉幸存者是否再择侣双修,但若遇到与其他门派联姻,就是例外了。若被指定之人不同意联姻,就必须在五个月内找到双修之人,否则就必须听从门中安排。
如果找到双修之人,如你和柳丫头,你可能受到原定联姻对象的挑战,若你战败,柳丫头还是必须接受联姻。”杜凌风微笑着说道。
楚风脸上浮现出苦涩的笑容,不会真有炼神还虚向他挑战吧?若如杜凌风所说,他对上炼神还虚必输无疑,他的出现绝对不会改变柳蓬絮的命运,柳蓬絮为何还要选择他?
杜凌风不会骗他,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蹊跷?
“柳千秋夫妇重伤闭关,应该让柳丫头打理北院事物,若是如此,这就不是简单的联姻,其中必有合唤谷内权力之争,因此有九成可能你会遭到挑战!”
说到这里,杜凌风笑笑,接着说道:“你也不必太为此事担心,根据合欢谷的门规,想要挑战你,必须要过了柳丫头那一关。联姻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在炼虚合道身上,联姻之人最多是炼神还虚,柳丫头也是炼神还虚,想过柳丫头那一关并非易事。
不过,涉及权力之争,肯定不会如此轻易了事,危险无处不在,别只注意表面的危机!”
楚风略感失的点点头,他更想知道杜凌风如何看合欢谷与天魔宫联姻之事,但杜凌风既然不说,他也不准备问,于是道:“义父,我出去喝酒,您去吗?”
杜凌风摇摇头,道:“若柳千秋在,或可勉强共饮!”
楚风面露不解,当看到杜凌风脸上浮现出的不屑之后,想起柳蓬絮在祖师殿中所言,心中不禁有一些明悟,合欢谷内有资格与杜凌风共饮的不过是几位院主夫妇,但无力与柳千秋夫妇相争,就算计柳蓬絮,以杜凌风傲气,怎会与如此小人共饮。
想及此处,本欲出去饮酒作乐的楚风顿时没了兴致,道:“风儿在此陪义父共饮如何?”
杜凌风满意的点点头,微笑着说道:“不是不能算计人,但有可算计和不可算计之分,遇强不敌则施以阴谋诡计让对方失去相争之力,我等还有何必要苦苦修行?
修行乃是逆天之举,我等逆天之人所遇凶险莫过天劫,又有何等妙计可助我等度过天劫?”
听了杜凌风的话,楚风不禁沉思起来,却听杜凌风又说道:“阴谋诡计可以让人不求上进,压抑、茫然于修行无助,我等修行之人只要保持清明之心、本性,品世间百味,道心自成!”
对楚风而言,杜凌风的话如晨钟暮鼓一般振聋发聩,眼前豁然开朗,脸上浮现出遇到杜凌风之前的灿烂笑容,道:“义父您稍候,我去拿酒!”
杜凌风的话为楚风再次推开一扇门,让本就沾染着醉道人邪气的他再次沾染上一些杜凌风的邪气。
“多多拿来,你我父子共谋一醉!”杜凌风笑道。
“是,义父!”楚风如对醉道人说话一般说道,然后转身去拿酒,走到门口时,却似想到什么事,手扶在门上,回过头来笑着问道:“义父,您先前老条我毛病,是不是故意整我?”
“谷外寒冬,谷内正逢春。天下有一个杜凌风、一个酒道就足够了,你做楚风就可以了,可惜你笨的现在才发现!”杜凌风惬意的喝了一口茶说道。
“义父,我不会让您利用我的,天下可以因我楚风而乱,但绝对不会是因为您的意愿!”楚风脸带邪笑斩钉截铁的说道。
“哈哈……”杜凌风的开怀大笑,“好,这才是楚风,我杜凌风的义子,醉道的徒弟,不过你义父我就还利用定你了!”
“要是被义父利用了,我就忌酒!”楚风灿烂的笑道,拉门而出。
“恭喜弟弟破开心中魔障!”贺轻羽在楚风心中轻声说道,这是水潭的事情后,贺轻羽第一次开口和楚风说话。
“谢谢姐姐!”楚风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说道。
屋门关上,杜凌风脸上的笑意多出一些嘲弄的意味,自语道:“越来越热闹了,也许不用等到你和千羽出现,天下就乱了。
天魔宫已做好了重开山门的准备,也许我不用回去了!”
五十四(一)
酒葫芦搁置不用,多年后,楚风再一次尝到了酒醉的味道,他只记得自己想把杜凌风灌醉,至于他喝了多少酒,杜凌风喝了多少酒,他是否把杜凌风灌醉,自己又是如何回到床上,还有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就完全不记得了。
此时,他面前有两张美丽的脸,柳蓬絮满脸促狭笑意,古井冷若冰霜恨不得从他身上咬块肉下来。古井衣杉凌乱、酥胸半露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娇嫩的肌肤上,一团水泽赫然可见,更要命的是,不久之前,他的头就枕在古井丰满的双峰之间,口水则流在古井的胸前。
“本姑娘要杀了你!”古井咬牙切齿的说道。
“啊!”楚风一声惊叫,急忙松开抱着古井的双手,跳下床落荒而逃,柳蓬絮银铃般的笑声随后冲出竹楼播洒在大地上。
冲出竹楼,楚风发现古井并未追来,长长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出啼笑皆非的神色,这种只会在说书人口里出现的故事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晴朗的天空不见一丝浮云,湛蓝的色彩让人心醉,明媚的阳光散落下来,轻柔的风带来淡淡的花香,在空气中酝酿着让人心情愉悦的因子,楚风却除了尴尬和头大再无丝毫其他思绪。
柳蓬絮和换洗一新的古井走出竹楼,楚风满脸尴尬笑容,目光闪烁,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说道:“我去看义父!”
说完,转身就跑,柳蓬絮笑笑,对着楚风的背影说道:“义父酒醉未醒,相公现在勿去打搅为好。”
楚风讪笑着回过头来,想要找个借口快快离开,却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合理的借口。
“相公可否答应蓬絮一件事?”柳蓬絮看着楚风的眼神色严肃的问道。
楚风点点头,心中却长长叹了口气,想道:“你还真会挑时候提条件,这个时候我敢不答应吗?”
“蓬絮明日前去天缘谷,在蓬絮回来之前,相公可否答应蓬絮不离开合欢谷一步?”
“不是七天后,怎么明天就要去天缘谷?”楚风不解的问道。
柳蓬絮笑笑,道:“相公和义父喝了四天三夜酒,又睡了两天两夜,明天就是第七天!”
“啊——
明天就是第七天!”楚风吃惊的说道。
柳蓬絮点点头。
“我可不可以陪你去天缘谷看看?”楚风走回柳蓬絮身边,满脸期望的问道。
柳蓬絮摇摇头,道:“蓬絮此去寻找比翼鸟,时间紧迫,不若等日后有时间,蓬絮再陪相公去天缘谷中一游如何?”
“两个人寻找肯定比一个人快,有我帮你寻找不更好吗?”楚风知道原因肯定不像柳蓬絮说的那么简单,但能有比翼鸟这种上古遗兽存在地方肯定非常有趣,他如何肯被柳蓬絮轻易说服。
柳蓬絮见状,心知很难轻易说服楚风,暗叹一口气,道:“相公莫非忘记了先前答应蓬絮之事?”
楚风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啊!”
柳蓬絮眼中闪过一丝歉意,道:“合欢谷内颇多景色优美之地,相公若感到无聊,可让师姐陪你到处走走。”
楚风无奈的点点头,走回竹楼,拿出两张空白符纸放在桌上,划破手指而书,片刻之间,两张血符出现在桌上。楚风拿起纸符送到柳蓬絮身前,道:“你坚持不让去天缘谷,想来天缘谷中定是危险万分,加上比翼鸟那畜生聪明的厉害,这两张隐身符你带上,也许可助你一臂之力!”
“谢谢相公关怀!”柳蓬絮感激的说道,接过隐身符随手放进怀里。炼气化神就可施法隐身,柳蓬絮并不认为楚风的隐身符能对她有多大帮助,但楚风的情意却令她感动。
楚风见状,心中隐有不快,拿出一张隐身符贴在身上,顿时隐去行迹,残留在空气中的气息渐渐消散,柳蓬絮和古井脸上同时闪过一丝异色,她们皆知楚风还原地,却无法察觉出丝毫异样。
“我画的隐身符虽然不知能不能瞒过炼虚合道,但炼神还虚想要发现却是……!”楚风的话突然停住,现出身形失落向楼外走去。
“对不起,相公!”柳蓬絮歉意的说道。
楚风停下脚步,摇摇头,道:“和你没关系的,我的隐身符虽然能蛮住炼神还虚,但有一个炼精化气的死丫头,即使我利用隐身符逃出百里之外也能找到我!”
柳蓬絮眼中闪过吃惊的神色,楚风隐身符的威力她刚才已经见过,现在楚风说一个炼精化气的小丫头能看破楚风的隐身符,叫她如何相信。
“相公,不知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蜀山剑派风姿,北斗七星剑的剑主!”楚风有些恨的牙痒痒的说道。
“不可能,北斗七星剑虽可破天下一切幻术,但若相公真利用隐身符逃出百里,即使北斗七星剑在蓬絮手中,蓬絮也不认为能找到相公!”柳蓬絮吃惊的说道。
“天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我撞鬼了吧!”楚风嘲弄的说道,说完之后却不禁哑然失笑,对修行之人来说,最没有威胁的恐怕就是鬼了,虽然也有不少强大的鬼修,但会出来见人的鬼修却寥寥无几。
五十四(二)
“院主,谷主请您和姑爷到西院去一趟!”杨妍走来说道,目光中似已没有往日的怨毒,但楚风可以看的出,那份怨毒依旧,只是深深的隐藏了起来。
柳蓬絮眼中闪过一丝疑色,三日前她已把她的决定告诉陈焕然,陈焕然现在叫她和楚风过去会有什么事情?
柳蓬絮点点头,道:“我马上过去,你先下去吧!”
“是,院主!”杨妍恭谨的应道,弯身退后两步,转身离去。
古井看着陈鱼的背影,开口说道:“师妹,这个女留下是个祸患!”冷若冰霜的容颜,冷漠的语气,令楚风感到丝丝寒气,想到先前古井所说之话,令楚风不禁担心古井真会杀了他。
柳蓬絮点点头,道:“她怎么说莫南明的弟子,陈焕然虽然把她交给我处置,我还真能把她怎么样,她现在修为尽失,又跟在我们身边,谅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古井欲言又止,她之前已暗示过柳蓬絮除去杨妍,但观现在情形,心知再劝也已无丝意义。柳蓬絮看到,微微一笑,道:“师姐难道还有什么话不能和师妹说吗?”
古井淡然一笑,如冰雪中雪莲花乍开,冰雪的冷傲、雪莲的绝世花容和谐组合在一起,美的令天地动容。似有冰雪冷色的双唇开启,道:“师妹,你看让她跟着师姐可好?”
“谢谢师姐!”柳蓬絮感激的说道。
“再说这样见外的话,师姐要不高兴了!”古井佯怒道,然后容颜一展,接着说道:“快去西院吧,别过去太晚给陈焕然等人留下微词!”
柳蓬絮眼中似有泪光闪烁,她已欠古井太多,多的她只能已沉默面对。柳蓬絮点点头,对楚风说道:“相公,我们走吧!”
楚风脸上浮现如释重负的欢喜,急忙点点,随柳蓬絮一起转身离去,古井方才虽然在他面前展现了让人怦然心动的动人风情,但对他而言却是终于可以摆脱这份尴尬了。
“相公,你准备怎么给我师姐一个交代!”看到楚风脸上的如释重负,柳蓬絮心生玩闹之意问道。
“呵呵……”楚风干笑两句,拿出风雷扇装模作样的扇动两下,问道:“蓬絮,你说陈老头叫我们过去有什么事?”
“滑头!”柳蓬絮伸出玉指,轻轻一点楚风的额头,然后摇摇头,继续说道:“蓬絮也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是好事!”
“为什么?”楚风奇怪的问道。
“爹爹和娘亲闭关后,他们找蓬絮过去就没有一件好事!”柳蓬絮调侃的说道,说完之后却暗暗叹了口气,这个小冤家真是害人不前,自己居然被他带的这么贫嘴!
“哇——”楚风一声惊叹,然后说道:“这三个老头怎么厉害,有坏事找人不难,可全是坏事找人,这没有几百年功底可做不到啊,有机会要和他们好好学习、学习!”
柳蓬絮转过头看着楚风,两人四目相视良久,而后同时笑了。
“蓬絮,柳浪是哪个院的啊?”楚风目光落在手中风雷扇上,想起当日夺取柳浪风雷扇本是想找柳浪讨便宜,结果柳浪却被百鬼真君赶走令计划落空,不禁有些遗憾的问道。
“他是我弟弟,因为风雷扇被相公拿走,因此被责面壁思过,相公说蓬絮该怎么和相公算这笔帐?”柳蓬絮上前一步拦在楚风身前盯着楚风的双眼问道。
“不会吧,这么巧!”楚风心中哀叹,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夏雨当时称柳浪为少谷主,说明柳浪肯定和柳千秋那老家伙有很亲密的关系,自己偏偏找柳蓬絮问这件事,不是找死吗。楚风心里后悔,但听到柳浪在面壁思过,心顿时放了下来,挤出一脸委屈,道:“这风雷扇是我拣来的,怎么会和我有关系啊!”
“弟弟回到合欢谷后,说风雷扇被夺走的时候,遇到一老一少两个邋遢道人,百鬼真君唤老道士为‘醉老儿’,那老道士难道不是酒道前辈吗?”柳蓬絮上前半步,几乎贴着楚风的身字咄咄逼人的说道。
“这‘醉’和‘酒’是有点关系,不过这也不能说明那老道士就是我师父酒道啊!”楚风笑着说道,心想,柳浪既然在面壁思过,就不会出现指证他,本少爷只要一口否认,看你能拿本少爷怎么办?
“半个月后,就是弟弟面壁期满之日,只要让弟弟见见相公,一切就都清楚了!”柳蓬絮微笑着说道,她已完全肯定楚风和酒道就是柳浪当日所见一老一少两个道人,只是楚风不承认,她也拿楚风没办法,但即使楚风承认了,她也不会把楚风怎么样,她只是想看到楚风的窘态。
“少诈我,这一招只有我拿来对付人,还从来没有人能用这一招对付……”
“承认了吧!”柳蓬絮说着,一把揪住楚风的耳朵,合欢谷内顿时响起楚风凄惨的叫声:“别,疼啊!”
惨叫的同时,楚风还不忘在心里问一句:“老妈,是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欢揪人耳朵啊?”
陈焕然的居所也是一处竹楼,只是比柳蓬絮的竹楼气派了许多,还多出了一间迎客厅。客厅之中,陈涣然坐在主位,莫南明和穆东图坐在右侧客位,在两人对面,则坐着楚风未曾见过的一老一少。
“他们是天魔宫的,老人是天魔宫宫主的师弟郭长安,青年是天魔宫宫主的二徒弟游明轩。”柳蓬絮眼中闪过一丝忧色低声对尚在揉着耳朵的楚风说道。
“不会真的要向我挑战吧,炼神还虚向炼精化气的我挑战,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我肯定马上成名!”楚风调侃的笑道,心中却在却在无声哀叹:“妈的,我果然是惹麻烦的命,又有麻烦上门了!”
五十五(一)
游明轩一身裁减和体的黑色衣衫,棱角分明的脸仿若用大理石雕刻而成一般,糅合着细腻和粗犷,温和的笑容,亲切而让人心生敬畏,可惜一双眼略微细了一些,加上并不明显的鹰勾鼻,显的阴沉而野心勃勃。
看到柳蓬絮和楚风走进客厅,游明轩站起身,温和的笑着说道:“柳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楚风!”楚风懒洋洋的说道,既然游明轩不怀好意而来,他才懒的与游明轩客套。
游明轩为之愕然,随即眼中闪过蔑视的神色,淡然一笑,道:“在下上次前来求婚为柳姑娘所拒,心有不甘,听穆师叔说,只要在下击败楚公子,就可得尝所愿,不知柳姑娘可否允许在下向楚公子挑战?”
凌人的傲气,霸道的话语,柳蓬絮眼中闪过一丝怒色,正要答应,却见楚风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道:“我拒绝!”说完之后,又小声嘟囔道:“现在的人怎么都这么脸皮厚,炼神还虚向炼精化气挑战,也说的出口,杜凌风前辈要是知道这样的事还不气死!”
楚风的声音虽小,却也让厅中每一个人听的清清楚楚。游明轩略显有些黑的脸上顿时闪过愤怒和羞愧的淡红,眼中杀机转瞬即逝。
“根据合欢谷门规,楚公子必须接受游公子的挑战!”陈焕然看到游明轩窘态,开口说道。
“家师酒道,在下只是蓬絮的丈夫,并不是合欢谷弟子,合欢谷门规管不到我楚风头上吧!”楚风依旧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说道,然后拉着柳蓬絮找了两张椅子坐下,嘟囔道:
“天魔宫的人来了,有茶有椅子,酒道的徒弟来了,怎么就没个人招呼我坐下,不过没关系,我楚风脸皮厚的象城墙,没人招呼,我自己来!”
说完,楚风从怀里拿出巴掌大酒葫芦,在手中长到一尺多高,楚风转过头看着柳絮目中无人的问道:“蓬絮,喝不喝酒?”
楚风的话对陈焕然等人来说绝对不是个好消息,自称青竹叟的杜凌风就迫使他们的手段柔和了许多,现在又多出一个以难缠出名的酒道,虽然他们并不惧怕一两个炼虚合道的散修,但树下这样的敌人也并非他们所愿,但他们更不可能放弃他们的计划。
陈焕然念头一转,微笑着说道:“楚公子不是合欢谷弟子,合欢谷的门规矩的确管不到楚公子身上。但不知柳师侄是否也是此意?”
陈焕然的问话模棱两可,可谓用心险恶,楚风表达了两件事:一是他不接受游明轩的挑战;二是他不是合欢谷弟子,不受合欢谷门规管束。若柳蓬絮回答是,他可以说柳蓬絮授意楚风不接受莫明轩的挑战,违逆合欢谷门规,以此为名制裁柳蓬絮;若柳蓬絮回答不是,就是柳蓬絮接受游明轩的挑战。
柳蓬絮正要说话,楚风伸手按住柳蓬絮的手,放下正往嘴里灌酒的酒葫芦,哈出一口酒气,道:“前辈先贤教导我们,妇人女子要三从四德。蓬絮现在是我楚家的媳妇,又是合欢谷弟子,我让她听我的话,陈师叔也让她听您的话,她肯定会左右为难。”
楚风说到这里,脸上突然流露出痛苦之色,却是柳蓬絮听了“三从四德”后心有不快,在他手上狠狠掐了一把。楚风急忙抽回手,继续说道:
“陈师叔,您看这样好不好,这件事我们两人商量解决,就别为难蓬絮一个女儿家了。楚风一个毛头小子为难她倒没什么,但您是前辈高人,若为难晚辈这样的事传扬出去,对您的名声多不好,而且我岳父、岳母把蓬絮交给您照顾,等他们出关后,您也不好向他们交代不是?”
游明轩看着楚风的目光中已没有丝毫轻视之色,他已完全把楚风当做对等的敌人来看待,虽然他自信一根手指就可以让楚风消失的无影无踪,但遇到这种不能出手的情况,楚风就是一个比炼神还虚还可怕的敌人。
对陈焕然而言,当日楚风调侃陈鱼之时,他还在轻视陈鱼心性修为不够,被一个后辈小子轻易触怒,但今日主角换成他,他才发现,陈鱼当时没有愤而出手毙了楚风是多么的不易。
楚风的话句句在理,但组合在一起,却是在利用理胡搅蛮缠。明知他在胡搅蛮缠,还不得不如他所说,表现出前辈高人的风度来,不能让天魔宫的人说他和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也不能给柳千秋夫妇留下话柄。
正当陈焕然等人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柳蓬絮站起身,道:“三月之后,蓬絮讨教游公子天魔绝学!”
柳蓬絮并不认为依靠楚风的胡搅蛮缠就能逃过此劫,况且,即使能逃过,门规就是门规,她身为合欢谷弟子就必须遵从。
不必再听楚风胡搅蛮缠,陈焕然顿时有大松一口气的感觉,神色一整,说道:“那就这样说定了,三月之后,祖师殿前,柳师侄和游公一决高下!”
说到这里,陈焕然微微一顿,换了种语气说道:“柳师侄你也不必去寻找比翼鸟了,你二人和游公子的一站就当是我们三个老家伙为楚公子出的题吧!”
“如此就多些师叔了,蓬絮先行告退!”柳蓬絮说完,牵着楚风的手转身离去。
五十五(二)
走出客厅渐渐行远,柳蓬絮看着前方幽幽问道:“相公是不是再责怪蓬絮?”
“没有!”楚风脸上浮现出淡然而有些失落的笑容,道,“如果是以前,我会怪你,但不久之前,我发现一件事,对我们修行之人来说,言语之争只是小道,最后决定一切的还是修为!”
柳蓬絮闪过一丝异色,道:“我们还有三个月时间,在这三个月时间里,蓬絮会助相公修炼到炼气化神,如果这样,游明轩还能先败蓬絮,再败相公,相公离开合欢谷,忘了蓬絮。至于蓬絮先前给相公造成的烦恼,还请相公勿要责怪蓬絮!”
楚风摇摇头,脸上浮现出邪异的笑容道:“给我五十年时间,我一定会抢回你,至于你给我造成的烦恼,就每天给我煮粥赎罪吧!”
柳蓬絮眼中闪过感动的目光,随即摇摇头,道:“以相公的资质,五十年时间的确有可能修炼到炼虚合道击败游明轩,但那样的话,势必得罪合欢、天魔两派,天下那里还有相公容身之所,蓬絮不想连累相公,还清相公不要让蓬絮为难!”
“那就杀了游明轩好了!”楚风淡然说道,脸上笑容如故,却显的比刚才更加邪异,还多出几分危险的气息。
柳蓬絮侧脸看着楚风,感到阵阵心悸,以她对楚风的了解,楚风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做到。若三月之后,她和楚风败在游明轩之手,楚风晋入炼虚合道之日,定会为她而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你以真心代我,我自当以真心代你!”数日前早晨楚风说的话在柳蓬絮耳边轰鸣响起,柳蓬絮心中幸福而苦涩,她只是因利用楚风感到内疚加上看到楚风的资质不希望日后与楚风为敌,才会以一片柔情对待楚风,但她却收到了她无力承受的真情回报。
师姐古井为报答父母的收养之恩,以她自己的未来回报在她身上;她的第一个丈夫为救她毫不犹豫的投身兽嘴,与兽同归于尽;现在又有一个男人可以在将来为她与合欢谷、天魔宫为敌。
“上苍为何如此眷顾于我,这种种恩情让我柳蓬絮如何承受?”柳蓬絮抬起俏首看着天空在心中暗问。
“怎么了?”楚风发现柳蓬絮突然停下无语看天,关心的问道。
“蓬絮没事,让相公担心了!”柳蓬絮脸上浮现如十八、九岁纯真少女般的娇艳笑容说道,心中也同时做出了一个决定:为了父母、为了师姐、为了死去的他、为了身前的他,也为了我自己,我绝对不能败,即使败,我也要让游明轩再无力打败他。
“没事就好,我们走吧!”楚风微笑着说道,继续向前走去,心中却在想:难道我真要等五十年后再抢回柳蓬絮?
去请杜凌风帮忙是个好办法,但楚风知道,杜凌风肯定不会帮他,即使会帮他,他也宁愿等等五十年后再抢会柳蓬絮。
柳蓬絮如少女一般抱住楚风的胳膊,娇笑着说道:“合欢谷与黄山有许多好玩之处,相公和蓬絮一起去游玩如何?”
“好啊!”听说去玩,楚风顿时来了兴致,迫不及待的说道,“怎么走?”
“相公要背着蓬絮!”柳蓬絮迟疑了一下,脸上浮现出少女的娇羞说道,眼前浮现出许久、许久之前,一个男人背着她到处游玩。
楚风沉下腰,拍拍背,道:“快上来,告诉我怎么走!”
柳蓬絮爬上楚风的背,双臂轻轻揽住楚风的脖子,楚风有力的双手托住她的双臀,然后按照她说的方向如放开缰绳的小马一般欢快的向前跑去。柳蓬絮眼前,那个男人的身影渐渐被楚风所取代,柳蓬絮在心中对渐渐消散的身影轻声说道:“相公,你放心去吧,蓬絮现在很幸福!”
夜色降临,一钩弯月悬在高空,楚风惬意的躺在雾气缭绕的温泉里,只留下鼻子和嘴露出水面,酒葫芦浮在水面上,不时倾倒,向楚风嘴里注入一股酒液。柳蓬絮在岸边燃起一堆篝火,烘烤在的野猪不时滴下油脂落入篝火中发出吱吱的声音,同时散发出让人垂涎三尺的香味。
柳蓬絮转动着野猪,同时在野猪身上洒下各种作料,但每当目光落在楚风身上,柳蓬絮脸上总会浮现出无奈的神色,同时在心中幸福而无奈的叹息道:“真是个大孩子!”
俊男美女,言谈举止大方得体而完美,这几乎是每一个修行之人提到合欢谷时的第一时间想到的事情。而楚风今天为柳蓬絮展示她可以想到的、想不到的所有合欢谷不允许的行为,全新诠释了游玩的概念,以自身完美解释了走马观花一词。
不怕脏、不怕累,什么气质、形象之类通通靠边去,以半天多一些的时间看遍了黄山内几百里的希奇古怪风景。
“选这样的夫君真是一个非常大的错误,只是这个错误可以让我感到很轻松!”柳蓬絮失神的如此想到。水声响起,漫天水花扑向柳蓬絮,柳蓬絮那里不知是楚风做怪,脸上浮现出好气的神色,挥袖轻轻一拂,漫天水花顿时原路飞回,如无数石子被用里抛出一般向楚风打去。
楚风见状,慌忙抱头捂脸的潜下水去。柳蓬絮把拂回水花的手拿到眼前,玩味的笑了,起身褪去身上上衣衫,启出发簪,一头长发如暴瀑般披散下来,踢落绣鞋,莲足轻移向温泉走去。
楚风钻出水面,抹去脸上水珠,目光落在柳蓬絮身上,再也无法收回。柳蓬絮背靠远山、弯月缓步向他走来,山漆黑,月微明,身体的轮廓在月色下散发着圣洁的光芒,如仙子踏月而来,脸和前身隐藏在身体的阴影里,神秘而诱惑。
随着哗哗水声,柳蓬絮走到楚风身前,俏皮的笑着,伸出玉指轻轻捏了一下楚风的鼻子,然后双唇吻在楚风额头上,滑下,经过楚风的鼻子,然后停在楚风的嘴上。
五十六(一)
楚风拥抱着柳蓬絮,四唇相交,身体坦诚相对,但此时的柳蓬絮却给他一种陌生的感觉,除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陌生。
午后日斜,他和柳蓬絮回到听竹楼,柳蓬絮说要通过双修助他修行,以求在三月之内晋入炼气化神。虽然杜凌风说过,如果和柳蓬絮双修,可以在两年之内晋入炼气化神,但楚风并不认为两年时间可以缩短为三个月,但他也不想拒绝柳蓬絮的好意,而在他自己看来,即使不能晋入练气化神,修为有所提高也是好事,因此没有拒绝柳蓬絮。
柳蓬絮得到楚风答复之后,消失了一个下午,天上灯后回到听竹楼开始和他双修,但不知何故,此时的柳蓬絮却给他强烈的陌生感。楚风是个很懒的人,对于这样想不明白的事,他一般都会很快放弃。
抚摩着对方的身体,两人逐渐动情,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柳蓬絮挥手扇灭烛火,房间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拥抱在一起的两人亲密无间的结合在一起。进入柳蓬絮身体的刹那,楚风感到充沛的真阴之力从两人结合之处冲进身体,身体剧烈一震,如骤然填充入庞大空气的气泡一般,急剧膨胀,而后达到极限炸碎成无数微尘,即将在天地间散失。
就在这时,似有神奇的力量在微尘间产生,把微尘聚拢在一起,塑造成一个全新楚风。从未有过的舒坦感觉洋溢在全身,真元在原来从未涉足过的中脉中平缓的流动,然后通过相交的四唇度入柳蓬絮体内。
炼气化神,中脉打通,性命合一,天人感应。
“炼气化神!”狂喜在楚风心中萌生,对他而言,不能晋入练气化神,并不是境界上的欠缺,而是没有足够的真元打通中脉。此时中脉打通,预示着他终于晋入炼气化神。但他还未来得及高兴,满心喜悦已被惊恐所取代。
采气是很缓慢的过程,需要运行真元把天地灵气牵引入身体,然后其中很小一部分转换成真元,大部分则再次释放到天地间。楚风曾因采气的缓慢而苦恼,但此时天地灵气不再需要真元牵引就可进入他的身体,他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进入他身体的天地灵气数量太过庞大,已远远超过他自身真元引导的能力。越来越多的天地灵气在身体里囤积起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把他的身体如气球一般吹爆。
楚风很希望千羽此时如以前一样吸走这些天地灵气,但千羽却没有丝毫如此做的征兆。他开始明白,清虚伞让千羽吸他与贺轻羽双修时进入身体天地灵气的原因,大量天地灵气进入身体,并不单纯意味着可以提高修为,若本身真元不足以引导如此庞大的灵气,那就意味着爆体而亡。
想明白这一点,楚风心中生出对清虚伞的感激之情,却也在心中大声叫骂:“破伞、烂伞,还不出来帮忙,你是不是真想要换一个主人了?”
清虚伞毫无反应。
“清虚老前辈,您老出来帮个忙好吗?”楚风见清虚伞毫无反应,大难临头,急忙换了副嘴脸在心里说道。
清虚伞依旧毫无反应,楚风又急又怒,正要对清虚伞进行语言攻击,事情有了转机。囤积在身体里越来越多的天地灵气被中脉里的真元缓缓带动起来,随着真元一起流入柳蓬絮身体,部分转换成真元,混淆着天地灵气再经由下体平缓的流回楚风的身体,在两人的身体内形成一个循环。
随着真元的增长,被带动的天地灵气越来越多,加上天地灵气涌入身体的速度变慢,囤积在身体里的天地灵气达到一个高峰后缓缓减少,危机慢慢解除,炼气化神的境界因真元增长逐渐稳定。
楚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元神冲出身体,蓬松散开,与天地融为一体。出于前两次天人合一的经历,楚风想和柳蓬絮的灵魂融为一体,但却不知道是何原因,两人始终无法如前两次一般亲密无间的融合在一起,令此时想与人分享欢喜的楚风只能孤独的放飞思绪,感悟着天地之道。
数日后,楚风睁开眼,柳蓬絮也在同时睁开眼,柔声道:“恭喜相公,妾身去梳洗一下!”柳蓬絮说完,从楚风怀里抽出身,走下床,穿起衣服飘然而去,淡淡的余香在空气中飘散。
面对柳蓬絮的冷漠,楚风眼中闪过浓浓疑惑之色。不久之后,梳洗完毕的柳蓬絮回到房里,微笑着说道:“恭喜相公晋入炼气化神!”
熟悉的感觉再次回到柳蓬絮身上,楚风微微一笑,道:“谢谢!”
柳蓬絮摇摇头,道:“蓬絮和相公都不说这句话好吗?
蓬絮已为相公准备好洗澡水,相公是否也去洗洗身子!”
楚风点点头,穿上衣服下楼而去,柳蓬絮伫立在房间里,自责的看着已凌乱不堪的床单,在床单的褶皱之前,鲜血染出朵朵娇艳的桃花。柳蓬絮闭上双眼,泪水从闭起的双目眼角滑落下来。
五十六(二)
半人多高木桶蒸蕴着袅袅白气,楚风埋首在水中,乌黑的头发漂浮在水面,轻轻的舞动着。头猛然仰起,被带动的头发甩出漫天水花,楚风伸手摸去脸上的水泽,露出一脸傻笑,他再一次确定,他真的晋入了炼气化神。
若不是醉道人告诉他:修行之人最忌大悲大喜,否则可能引起真元紊乱,重则走火入魔。此时的他肯定已经跳了起来,一边大笑,一边手舞足蹈发泄他心中的亢奋。
走出木桶,用干燥的毛巾擦去身上的水痕,穿上旁边早已准备好的衣服,推门走出楼外,威风拂面而来,楚风突然觉的风也在为他欢喜雀跃。
“风儿,你过来!”杜凌风坐在听竹楼前的竹亭里侧对着楚风,小巧碳炉上的水壶正冒出袅袅白气。
“义父!”楚风再次平复了一下心情,走到杜凌风身边唤道。
杜凌风点点头,把水壶中沸水冲进已放入洗好茶叶的茶壶里,淡淡茶香顿时弥漫在空气里,盖好茶壶,杜凌风一指对面椅子,示意楚风坐下。楚风坐下之后,杜凌风倒上两杯茶,给楚风一杯,自己拿起一杯仰头吞下,已眇双目闭起回味良久,睁开眼对着楚风说道:“风儿,十年之内,不论是否拥有机缘,切不可晋入炼神还虚!”
“为什么?”楚风惊讶而不解的问道。
“你初习天魔策,天魔策尚未与你本来修习心法完全契合,柳丫头即以处子真阴助你强行提升修为,如今虽然顺利晋入炼气化神,却留下莫大隐患。若你贸然晋入炼神还虚,身体必然无法承受境界提升时的巨大变化,轻则重伤,重则爆体而亡,所以这十年内,你必须每天采气两个时辰以上,才可消弭你身体的巨大隐患。”杜凌风说完,满上已空茶杯仰首吞下,再次双目闭上眼回味嘴里余香。
楚风并为把杜凌风的话放在心上,虽然他自负聪明,却也不认为自己能在十年之内晋入炼神还虚。他更在意的是杜凌风所说的“处子真阴”一词,已与柳蓬絮数次交欢他清楚的知道柳蓬絮并非处子,这处子又是从何而来?
疑云浮上心头,楚风急忙问道:“义父,您是不是搞错了,蓬絮怎么……”
“傻小子。”杜凌风打断楚风的话,微笑着说道,“若非修炼百年以上的处子真阴,又是精通双修之人,岂能轻易助你一朝晋入炼气化神?”
听到这里,回忆起双修时在柳蓬絮身上感到的陌生感,楚风立时站起身就要去找柳蓬絮问个究竟,杜凌风伸出手,手指轻轻向下虚压,楚风顿时被无形气劲压回椅子。杜凌风微微一笑,道:
“傻小子,就是要去问,也要选个时机,两个多月后就是你和柳丫头应付挑战之日,若因此乱了柳丫头心神而是柳丫头失败,你们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楚风滴头沉思片刻,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杜凌风所言句句在理,但在楚风的认知里,杜凌风绝非多管闲事之人,现在告诉他这些,让他不免感到有些奇怪,同时也在怀疑杜凌风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
“我老人家看那两个小丫头顺眼。”杜凌风微笑着说道,然后把头转向竹楼,招呼道:“柳丫头,古丫头,过来陪我人家喝茶!”
楚风此时那里还不知与他双修之人就是古井,看着古井坐下,楚风顿时感到头“嗡”的一声变的好大好大。
杜凌风给柳蓬絮和古井分别倒上一杯茶,问道:“柳丫头,对于两个月后的挑战,你有什么准备没有?”
柳蓬絮摇摇头,无奈道:“蓬絮想不出能准备什么,游明轩之前并未在修行界走动过,没有人会知道丝毫他的信息,谷中也无人会告诉蓬絮这些。”
杜凌风微微一笑,道:“游明轩有备而来,对你的底细肯定已知道的一清二楚,虽然你查不到他的底细,但可以从自己身上着手,至少会减少一些会导致你失败的因素!”
“多谢义父指教!”柳蓬絮眼中闪过明亮的色彩说道。
杜凌风摇摇头,道:“我老人家只是看不习惯有失公平的比试罢了,有件事你也许不知道,天魔宫有一件为防御合欢谷销魂曲而炼的法器,虽然不能完全防御消魂曲,但以你此时的修为来说,可消弭七成左右的威力。”
杜凌风说完,拿起放在身边的竹杖,起身抚须离去。柳蓬絮和古井心有庆幸和感激的看着杜凌风的背影的同时,更多的却是疑惑,即使天魔宫已封山千年,合欢谷也不会忽视一件可以防御销魂曲的法器,而事实是合欢谷没有丝毫有关这件法器的资料,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件法器可能从未露过面,既然如此,这位自称青竹叟的老人又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
看着杜凌风的背影,楚风不禁想起杜凌风当日在华山脚下燕雨楼所说之话,心中暗骂一声“惟恐天下不乱的老怪物”,也在担心杜凌风何时会把他的秘密泄露出去以达到搅乱天下的目的。
五十七(一)
三月之期转瞬即至,日上半天,三柱日升之时燃起的香渐欲燃尽,柳蓬絮拎着一管晶莹剔透的玉笛婷婷玉立在站在殿前数百丈之外,游明轩抱着一柄通体乌黑的连鞘长刀站在柳蓬絮对面,香燃尽的一刹那,就是他们出手的时候。
轻风徐来,带来的不是轻松,而是一片阴云,看着缓缓飘来的阴云,楚风感到自己的心渐渐沉重起来,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滋生。
“看来我太紧张了!”楚风嘲弄的自语道,同时在心里安慰自己,即使游明轩击败柳蓬絮,然后再打败自己,等自己有能力之后,再把柳蓬絮抢回来就是了。
想到这里,楚风枕着胳膊躺在花丛中,仰着头对古井说道:“等他们分出结果后叫我!”
说完,双眼闭起,心神沉入识海,这是他所能想到唯一逃避焦虑的办法。
古井点点头,却未看楚风一眼,如不是身边还跟着一个杨妍需要注意,她此时的心神肯定已全放在柳蓬絮身上,是否还有余暇听楚风的话都是个疑问。
阴云吞没了最后一丝蓝天,天地间为之一暗,风亦急了几分。与此同时,微弱的香火在风中熄灭,最后一丝清烟迅速消散在风中。柳蓬絮双手扶起玉笛送到嘴边,游明轩双手抱住刀,道:“柳姑娘,请!”
柳蓬絮颔首回礼,悠悠笛声在风中响起,羡慕的目光在观看比试的合欢谷弟子眼中亮起,这悠扬的笛声正是合欢谷的无上绝学——销魂曲。
天下音杀之技不知凡几:天魔宫的天魔音可以惑人心神;佛门的天龙九音一但诵起,万邪不侵;御音门的以音御法,变化多端,神鬼莫测……但销魂曲却是公认最可怕的,因为在销魂响起之时,你将要面对的敌人不仅有吹奏销魂曲的人,还有你自己。
据说黄帝飞升之后,从天降下一块石碑,石碑上仅有三字:销魂曲。双目能视者皆可见,而有缘之人却可在石碑上看到一首曲谱。合欢谷开派数千年,有缘之人不少,但能学会销魂曲的人不过数十人,而最后可以大成的只有两人。
大成的两人,一人终生未曾出谷,不为合欢谷之外人所知,一人名动天下,柳蓬絮是合欢谷公认最有可能大成的人。
销魂曲,以音动情,以情杀人。但凡未曾完全斩断七情六欲之人,若销魂曲为你而奏,纵使你耳不能听,也会被销魂曲挑动心中七情六欲,然后被带往死亡之路。
当然,销魂曲的弱点也是显而易见的,首先要有吹奏的机会,其次要有挑动对方七情六欲的时间,若对方修为高出太多,销魂曲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甚至无功而返。
游明轩显然熟知销魂曲的弱点,因此在笛声响起的同时,拔刀出鞘,乌黑的长刀出现手中,抬脚踏过两人间近百丈的距离,挥刀向柳蓬絮手中玉笛斩去,只要斩碎玉笛或让柳蓬絮无法吹奏销魂曲,他就立于不败之地。
柳蓬絮的身影陡然消失,如随风消散,游明轩神色骤变,柳蓬絮并不是躲过了他的攻击,而是真的消失了,眼不见行迹,神识也感觉不到柳蓬絮的丝气息。这绝不是普通隐身术,普通隐身术即使能瞒过他的眼睛,以柳蓬絮略低于他的修为,也不可能瞒过他神识的感知!
笛声在风里鼓荡,让人无法确定笛声从何处响起。游明轩神色凝重的收回刀,虽然他的身上带着一件可以防御销魂曲的法宝,但那件法宝最多只能消弭销魂曲的七成威力,确切的来说,这件法宝只是延缓了七情六欲被挑动的时间罢了,若不能想出有效的办法找出柳蓬絮,等待他的就只有失败这一个结果。
若是一般方式的攻击,即使如此完美的隐身,也会在攻击的时候泄露行迹,但销魂曲却不是一般方式的攻击。
“该怎么办?”游明轩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眼睛一亮,挥刀斩向遍地花草,欲以刀气把花草搅成碎屑扬在空中,让柳蓬絮现行迹来。
刀气离刀,触及花草,却仿如微风吹去一般,花草为之摇摆几下,连一片嫩叶也未曾伤及。游明轩本还在疑惑斗法之地为何会选在祖师殿前,难道就不怕他和柳蓬絮比斗中破坏这里,现在却知道,即使他全力出手,可能都无法伤及这里一株花草。
计划行不通,游明轩心中不禁有些失望。若是平时,他接下来会想其他办法来化解眼前的困局,但此刻在销魂曲的引导下,这点失望在慢慢变质。
游明轩曾从穆东图那里得知,柳蓬絮潜心修炼销魂曲,其他术发甚少涉猎,只要让柳蓬絮无瑕吹奏销魂曲,以他高于柳蓬絮的修为,定可轻胜。加上郭长安交给他一件可以消弭销魂曲七成威力的法宝,他也以为可以轻胜柳蓬絮,却不想如今反成了必败之局。
悠扬笛声听在游明轩耳中渐渐变成哀乐,绝望在心中萌生。他似有明悟,绝望不是他会有的情绪,也绝对不该在此时产生,但他却无法控制绝望在心中的蔓延之势。
这就是销魂曲的威力吗!
游明轩在完全被绝望支配前感慨到,脸上一凉,漫天雨丝从天而落,在本来空无一人的地方描绘出一个人的形体。终于发现了柳蓬絮的行迹,游明轩顾不得多想,举刀向柳蓬絮扑去。
柳蓬絮吹奏着销魂曲,同时让自己化身成风,与风融合在一起,以避免自己因为风被游明轩发现行迹。一心两用,而每一件事都不能有丝毫的分心,因此柳蓬絮并未及时发现下雨这件事,等她察觉的时候,游明轩已扑到她前,刀尖正对着她的心脏刺下。眼见已避无可避,挡无可挡,柳蓬絮眼中闪过决然的神色,玉笛离嘴,如剑一般刺向游明轩前胸心脏所在之处。
五十七(二)
“我是来联姻的!”就在刀尖即将刺入柳蓬絮胸膛之前,游明轩蓦然惊觉,已快被绝望完全支配的他努力把刀锋一移,同时抬起左手挡在玉笛之前。刀刺入柳蓬絮胸膛,透胸而过,露出寸长的刀尖;玉笛点在游明轩手上,然后带着手重重撞在游明轩胸膛上,把游明轩连人带刀撞飞出去,刀从柳蓬絮胸中曳出,扬起漫天血花。
楚风不知何时已站起身,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然后撒腿向柳蓬絮跑去,古井和杨妍也急忙追了上去,谁也没有发现,在杨妍嘴角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楚风跑到柳蓬絮身边时,陈焕然已扶住快要倒地的柳蓬絮,挥手向草丛一招,然后一指柳蓬絮的伤口,无数绿色光点自花丛中飞起,扑在柳蓬絮的伤口上,血如泉涌的伤口顿时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愈合。另一边,郭长安也从空中接住了游明轩,神色凝重的带着游明轩匆匆离去,游明轩伤的很重,他必须马上找个安静的地方帮游明轩疗伤。
楚风自陈焕然怀里抢过柳蓬絮,陈焕然神色一怒,正要发作,却又忍了下来,道:“外伤已经没有大碍了,但刀气震伤内腹,快带她回去疗伤吧!”
“多谢!”楚风冷声道。
陈焕然神色再次一怒,拂袖离去。
柳蓬絮在楚风怀里苦涩一笑,道:“相公,天不帮蓬絮!”
=奇=楚风勉强的笑笑,道:“我等修行之人逆天而行,何需天帮,快别说傻话了,我这里有灵药,服用之后用不了多久你的伤就会痊愈,我现在就带你回去疗伤!”
=书=楚风说完,抱着柳蓬絮转身向北院走去,但在转身之时却险些与杨妍撞在一起,古井神色不善的伸手拽开杨妍,却见一把闪烁着寒光的短剑隐在杨妍手中,在柳蓬絮腿上曳出一道深深的伤口,血喷涌而出。
=网=楚风急忙按住柳蓬絮的伤口,然后飞快的在柳蓬絮腿上画了一道万木回春符。已被古井制住夺下短剑的杨妍看着楚风和柳蓬絮笑了,笑的那样得意,以居高临下仿佛可以主宰一切的语气说道:“你们听说过灭神散吗?”
灭神散是修行人谈之变色的奇毒,正如其名,见血之后让人魂飞魄散,元神绝灭。
古井的脸顿时变的如纸一般苍白,惶恐道:“不可能,毒仙在三百前被围杀,灭神散就失传了,你不可能有灭神散!”
“师姐,她说的是真的,我已感到自己的元神在衰弱!”柳蓬絮苦笑着说道。
“不可能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灭神散!”听了柳蓬絮的话后,古井方寸大乱,抓着杨妍肩膀的玉手用力一捏,只听“喀嚓”一声,杨妍肩谷已被捏碎,发出一声惨叫。古井眼露凶光看盯着满脸痛楚之色的杨妍,“告诉我,不是灭神散,否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看我的手!”杨妍的脸因痛楚剧烈的抽搐着,却依旧在得意的笑,扭曲的笑容是那样狰狞,平静的话语让人感到彻骨寒意。
古井看去,杨妍的手上赫然有一道剑伤在其上。
“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折磨我吗,我会先走一步,但我不会寂寞,柳蓬絮很快就会来陪我!”杨妍的话更加得意,在对柳蓬絮下手之前,她已用短剑划伤自己。
“本姑娘毙了你!”古井大怒,玉掌扬起却未落下,银牙咬破朱唇,血染红光洁的下巴,责任能完全推到杨妍身上吗,她说过要帮柳蓬絮看住杨妍,结果柳蓬絮现在却被杨妍所伤。
强烈的自责涌上心头,古井的气息顿时紊乱起来,一口鲜血涌上胸膛,嘴里一甜,冲出口腔,打红胸前的衣服,染血双唇微微开合,似梦呓般的说道:“师妹,师姐对不起你!”
古井说完,双目之中满是自责,直挺挺的倒在花丛中。
楚风曾听醉道人说过灭神散和毒仙的事情,灭神散是毒仙专门研制出来对付修行之人的奇毒,中之无解。毒仙为人贪婪,以灭神散和修行之人交换各种天材地宝和法宝,为修行界蒙上一层阴影,因此被正魔两道合力围杀,灭神散从此失传。
楚风抱着柳蓬絮站在花丛中,目光怔怔看着柳蓬絮腿上缓缓愈合的伤口,心里空荡荡的,不知是何情感。雨从天而降,打在身上散发出丝丝寒意,然后全声都被寒意所包围。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吗?”楚风的语气有些干涩。
柳蓬絮摇摇头,道:“相公,可以带蓬絮回去吗,蓬絮不想死在这里!”
楚风的眼中突然燃起一丝亮光,拿出留给父母等人的灵芝送到柳蓬絮嘴边说道:“这是成形灵芝,快服下去!”
听到“成形灵芝”,楚风手中的灵芝上顿时聚集了无数贪婪的目光。柳蓬絮摇摇头,道:“相公,灭神散无解,不要浪费好东西了!”
楚风摇摇头,道:“灵药本就是为救人而生,怎么会是浪费好东西!”楚风说着,就把灵芝往柳蓬絮嘴里塞去。
“风儿,柳丫头说的没错,你还是听听她有什么未了之事的好!”杜凌风拄着青竹缓缓走来,神色平静的说道。
“不知这位仙友怎么称呼,钱玉宁、李莫愁这厢有礼了!”钱玉宁、李莫愁二人不知何时已走出祖师殿,向楚风等人这边走来,对亦向楚风等人走去的杜凌风遥遥施礼说道。
“拜见师父、师母!”陈焕然夫妇拜倒在地恭声说道,随后,拜见师叔、师叔祖、师祖的声音此起彼伏,所有合欢谷弟子几乎同时面向钱玉宁夫妇拜倒在地,只有杨妍勉强支撑着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身体站着。
“老朽青竹叟,楚风是老朽义子!”杜凌风回礼说道。
钱玉宁夫妇看也不看拜倒在地的众人一眼,钱玉宁脸上浮现出歉意的笑容,道:“我夫妇二人欲先处理一下家务事,失礼之处还请仙友见谅!”
“钱仙友和李仙友客气了,请自便!”杜凌风微笑着说道。
楚风已抱着柳蓬絮跑到杜凌风身边,牵强的笑着说道:“义父,您能救蓬絮,对不对?”
杜凌风摇摇头。
五十八(一)
李莫愁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缓步走向杨妍,杨妍眼中恐惧益盛,身体如寒风中枯草一般战栗着。李莫愁抬起手向杨妍的脸伸去,杨妍的精神终因恐惧而崩溃,颤栗着说道:“是莫南明、陈焕然和穆东图指使我暗算柳蓬絮的!”
李莫愁对杨妍的话似是听而未闻,手抚摩在杨妍脸上,怜爱的说道:“好聪明的小丫头!”
李莫愁话落,杨妍全身陡然被炽白色的火焰包围,那火焰如梦幻一般美丽,似是毫无热力,雨穿过其中丝毫不受影响的落入花丛,杨妍的衣襟在火焰中舞动,未曾因此受到丝毫损伤,但杨妍美丽的脸和窈窕的身体却因不能承受的痛苦剧烈的扭曲着,凄厉的惨叫声冲出喉咙,直上云霄。
修炼至大成的三昧真火,可以在不伤害身体的情况下,直接燃烧人的灵魂,直灵魂到化为虚无。
凄厉的惨叫刺激着每一个人的心弦,似乎在宣告,几乎已成为传说的笑面修罗夫妇复活了。
钱玉宁负手走到陈涣然等人身前,在凄厉的惨叫声中温和的笑着说道。“东图、焕然、南明,杨妍说的是真的吗?”
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温若春风般的语气,却使听者感到彻骨之寒。
陈焕然三人的脸顿时变的如纸一般苍白,恐惧的声音道:“师父(师叔)明鉴,弟子不敢!”
这时,杨妍身上的火焰陡然消失,惨叫声渐渐微弱下来,杨妍眼中蕴涵着发至灵魂的恐惧、沉重的喘息着说道:“陈焕然派我和江清流随柳蓬絮出谷寻双修道侣,我二人在路上遇到一重伤而亡的修行之人,在那人身上,我发现一份灭神散藏了起来。回到合欢谷后,我被柳蓬絮施以破丹诀,陈焕然和莫南明说要为主持公道,之后却又贬我为仆从交给柳蓬絮处理,因此我要……”
李莫愁的手再次抚摩上杨妍的脸,杨妍恐惧的把后面的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却听李莫愁怜爱说道:“好傻的丫头,你也许不知道,中了灭神散后,炼神还虚需要半个时辰才能魂飞魄散,元神绝灭,以后若有机会再做这样的事,一定要把所有可能都考虑进去!”
绿色火焰再次包裹住杨妍,凄厉的叫声再次响起。
李莫愁舍下杨妍,走到古井身边,以同样怜爱的语气说道:“又是一个傻丫头!”
李莫愁说完,一掌拍在古井身上,古井紊乱的气息顿时恢复了正常,躺在花丛中如同酣睡过去一样。李莫愁收掌的时候,手顺势一扇,古井已被雨打湿的衣服和周围湿漉漉的花丛顿时干燥起来,阴冷在的雨在古井身体上方滑落到一边,无一滴可以落到她身上。
“看来真的和你们无关!”钱玉宁温和的笑着说道。
但陈焕然三人却丝毫为因此感到轻松,永远不要以常情揣度钱玉宁夫妇的行为,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钱玉宁和李莫愁这两个名字时同时听到的话,几百年,他们只要听到钱玉宁夫妇的名字就会想到这句话。
“不过,失责之过你们也逃不了,看来你们已经不适合主持院里事物了,把院里之事安排一下,你们夫妇六人去面壁思过吧。
都下去吧!”钱玉宁温和的笑着说道,然后和已来到他身边的李莫愁一起向杜凌风走去。
“弟子告退!”陈焕然三人居丧的说道,但无人敢对钱玉宁的决定有疑议,然后带着一众合欢谷弟子悄无声息的离去。
??
杨妍凄惨的叫声在天地间回荡,楚风却对此毫无所动,真元放出体外,牵引天地灵气挡住阴冷的雨水,神色茫然,目光空洞,在柳蓬絮即将离去之时,他该做什么,他能做什么?
柳蓬絮有些冷的手温柔的抚摩着楚风的脸,柔声问道:“相公,蓬絮身上脏了,可以带蓬絮回去换衣服吗?”
楚风点点头,饶过杜凌风向北院走去,他不知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因此只能遵照柳蓬絮的意愿行事。
“我们带着师姐一起回去好吗?”
楚风再次点点头,转身与钱玉宁夫妇擦肩而过走回到古井身边,撕下衣服把古井绑在背上,怀里抱着柳蓬絮向北院走去。
“丫头,北院之事让他们到祖师殿来问我们夫妇!”钱玉宁对着楚风的背影温和的笑着说道。
柳蓬絮从楚风的臂膀里探出头来,甜甜的笑着,道:“多谢师叔祖!”
听竹楼外,北院弟子皆已聚集在楼外,分成不同的派别正在争吵着,等楚风三人走到听竹楼门外时,声音逐渐低下来。
楚风面对楼门而立,把柳蓬絮的头按在怀里,等所有声音完全消失后,冷声道:“钱玉宁、李莫愁让你们有什么事去找他们!”
听到楚风的话,所有人神色骤变,钱玉宁和李莫愁要管北院的事固然让他们感到吃惊,但他们更吃惊的却是居然有人敢直呼钱玉宁和李莫愁的名字。未等他们回过神来,楚风已头也不回的走进听竹楼,上楼而去。
楚风把柳蓬絮放在床上,让柳蓬絮尽量舒服的躺着,然后又把古井放在柳蓬絮身边,道:“我去准备水,等我!”
柳蓬泡在水里,头无力的靠在桶壁上,看着正为她擦拭身体的楚风,吃力的问道:“相公,蓬絮有件事骗了你,可以原谅蓬絮吗?”
重伤加上灭神散,她已变的越来越虚弱,似乎每说一个字都在消耗她的生命一般。
楚风停下手上的动作,眼里似乎有什么要破眶而出,吃力的忍住,低垂着头艰难的说道:“夫妻之间哪有什么不可以原谅的事情!”
柳蓬絮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红晕,道:“谢谢相公,其实那天帮助相公提升修为的是师姐,蓬絮未征求过相公的意见,擅自做主,还请相公不要责怪蓬絮,也希望相公答应蓬絮一件事,像待蓬絮一样待师姐好吗?”
楚风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柳蓬絮开心的笑了,道:“相公笑的时候最好看了,可以笑给蓬絮看吗?”
楚风点点头,抬起头,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容,把柳蓬絮抱出水桶,细心的擦去她身上水泽,把旁边的干净衣服给柳蓬絮穿上,然后抱起柳蓬絮回到楼上。
柳蓬絮躺在楚风怀里,抓着古井的手,气息渐渐衰弱,最后终于消失,两行泪水从楚风挂着僵硬笑容的麻木脸上滚落。
五十八(二)
群墓之前再添一座新坟,一快崭新的墓碑立在坟前,上面雕刻着:“柳氏蓬絮之墓,夫楚风立!”这里埋葬的是合欢历代未能飞升亡故的弟子。
楚风靠着墓碑坐在坟墓前,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灿烂笑容,把酒葫芦里的酒缓缓倒入竹杯内,然后再把竹杯里的酒送入嘴里,身旁地上,同样放着一只倒满酒的竹杯,那是他为柳蓬絮准备的。
古井站在一边,冷若冰霜的脸全无一丝血色,柳蓬絮去后不久她就醒了过来,一句话也不说,楚风让她疗伤,也不肯去。
“我要离开合欢谷了,和我一起走吗?”楚风柔声问道,轻松的语气没有一丝悲哀。
古井沉默的摇摇头。
楚风把手中已空竹杯放在地上的竹杯旁边,拿起放在地上的竹杯,半杯洒在地上,饮尽余酒,把竹杯放回原处,站起身,平静而不容抗拒的说道:“随我来!”
古井迟疑了一下,沉默的跟了上去。
楚风的目的地是合欢谷祖师殿,殿前空无一人,钱玉宁夫妇依旧盘坐在侧门的阴影里,双目微闭,神色平静淡然,尘世中似再无任何事物在他们心中激起一丝波澜。任谁见了此时的两人,也无法把几日前在祖师殿前施出雷霆手段的钱玉宁夫妇联系起来。
“楚风拜见二位前辈!”楚风说着,曲膝拜倒在钱玉宁和李莫愁夫妇身前,古井也随后跪在地上。
钱玉宁夫妇睁开眼,李莫愁脸上浮现出慈祥的笑容,道:“小猴子行此大礼,根据酒道那老怪物的性格,定是不怀好意!”
“前辈这话说的,难道晚辈见了前辈行个大礼还不应该吗?”楚风嬉笑着说道,“不过晚辈确有一事相求!”
“还真让你说中了,这小猴子和老怪物一个德行,什么事都做,就是不做吃亏的事!”钱玉宁调侃的说道。
“前辈把晚辈说的像个奸商似的,晚辈有那么恶劣吗?”楚风挠着头苦恼的说道。
“你是没那么恶劣,是比他们更恶劣。”李莫愁情难自禁的笑了,“看在你这一跪的份上,那丫头就交给我们夫妇吧!”
“多谢前辈,晚辈就不打搅前辈清修了,晚辈告退!”楚风说着,恭谨的给钱玉宁夫妇磕了个头,长身而起,向祖师殿外走去,当走到殿门时,停下脚步,道:“曾有位前辈告诉我,生是道,死亦是道,人虽死,却活在心中,但若你我的心死了,人就真死了。
这是蓬絮留给我的记忆,我把它送给你,有时间我来看你!”
楚风说完,从怀里拿出风雷扇放在地上,走出祖师殿,大步离去。他在劝古井,其实他自己都不懂“生是道,死亦是道”这句话的意思,但清虚伞用这句话劝贺轻羽,在他看来,用来劝古井也可以。
听竹楼外,杜凌风已在楼外拄着青竹杖等候,等楚风走近,温和的笑道:“风儿,我们走吧!”
包围着合欢谷的迷雾从中开出一条通道直达谷外,穿出迷雾,楚风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正慢慢消失在迷雾后的合欢谷,然后随着杜凌风向前走去。不知走出多远,楚风突然问道:“义父,蓬絮是不是被钱玉宁夫妇利用了?”
“你什么时候想到的?”杜凌风不答反问道,同时继续向前走着。
“原来真的是这样!”楚风苦涩的笑了,“钱玉宁让陈焕然夫妇六人面壁思过,总感觉有点借题发挥的意思,再往深想就得出这样一个可怕的结论!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合欢谷的谷主是怎么确定的?”杜凌风在次问道。
“四院主百年会武,胜者为谷主!”楚风面有疑惑之色答道,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和钱玉宁夫妇牺牲柳蓬絮有什么关系。
“知道合欢谷为什么会定下这样的门规吗?”
“强者为尊,激励谷中弟子修行!”楚风思索了一下回答道,他感到自己正在接近残酷的真相。
“对,强者为尊,陈焕然等人争谷主之位没错,但却用错了方法。若被三人达到目的,日后必会有人效仿,利用阴谋诡计争夺谷主、院主之位,不思进取,如此一来,不仅合欢谷谷的门规失去意义,也会埋下可能导致合欢谷日后衰败的隐患。
钱玉宁夫妇不想让这样的事发生,但陈焕然三人按照门规行事,让他们找不到Сhā手的理由。他们也不能随意Сhā手谷中之事,那样必然会使院主、谷主威信受损。
风儿,如果你是钱玉宁夫妇,你会怎么做?”杜凌风回过身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面对楚风问道。
却并没有等楚风回答,接着说道:“钱玉宁夫妇可以警告陈焕然他们一下,但陈焕然等人是否还会听是个疑问,况且,这也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难免日后还有人会这样做。所以钱玉宁夫妇在等机会给合欢众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而杨妍暗算蓬絮这件事正为他们提供了这个机会,即使没有这件事发生,钱玉宁夫妇也会创造一个机会,甚至有可能,杨妍暗算蓬絮这件事就是他们夫妇创造的机会!”
“会是这样吗?”楚风喃喃道,虽然他不至于这样就认为杨妍暗算柳蓬絮是钱玉宁夫妇所安排,但杜凌风的话也为日后埋下了是非的种子。
“是敌人,就不要留给他任何机会,若蓬絮一开始杀了杨妍,事情就会是另一种结果!”杜凌风语重心长的说道,拍拍楚风的肩,继续向前走去。
下一章周日发,大家周末开心,叶子要去朋友家玩两天,叶子也开心,呵呵!
五十九
站在黄山外,看着山外宽广的世界,楚风灿烂的笑容有着几分臃懒、些许玩世不恭,与之前相比,显的成熟而别具魅力,他已把柳蓬絮深深藏在心里,他不会活在悲伤中,他楚风不是那样的人,柳蓬絮也不希望他这样。
酒旗在遥远的地方随风飘舞,若有若无的酒香在风中飘荡,楚风眼中亮起耀眼的光芒,张开双臂膀奔跑过去,大声的欢呼道:“酒啊,我来了!”
杜凌风空洞的双眼对着楚风的背影,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低声自语道:“天下为你动颜的日子很快就会到来,那时与你一战定是一件快事!”
两条路交会之处,四棵大树间搭了个架子,盖上茅草,摆几张黑黝黝的桌子,让人不禁担心蹭上去是否会把衣服染黑。不过楚风显然不在会担心这种事的人里,即使他身上此时穿着看似纤尘不染的雪白衣衫,冲进酒家,一ρi股坐在黑黝黝的凳子上,迫不及待的叫道:“店家,快上酒!”
“公子,您要多少酒?”正在给客人沽酒的老人抬起头问道。
“先来一坛!”楚风想都不想的说道。
“一坛?”老人吃惊的问道,他的酒二十斤一坛,且甚烈,海量之人饮二、三斤也必醉,楚风开口就要一坛,让他如何不吃惊。
楚风挠挠头,看着满脸皱纹的老人苦恼的说道:“你这老丈,真是麻烦,还怕我欠你酒钱不成,这个你拿着,我自己来拿酒!”
楚风走过去,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交给老汉,抱起一坛酒,拍开泥封,仰头灌下三、四斤的量,把酒坛抱在怀里,惬意的哈出一口酒气,赞道:“好烈的酒,好酒!”
老人担心的看着楚风,按照他卖酒几是年的经验,楚风很快就会和酒坛子一起摔倒在地上,于是善意的说道:“公子,您是否把酒子放下等小老儿给您送过去,您先找个地方坐下?”
“你这老丈心地还真不错!”楚风微笑着说道,“好,再送一坛过来,再来些下酒的菜,钱不够过会补上!”
楚风说完,抱着酒向先前坐的桌子走去。
此时不过日上三竿,因此路上行人虽然不少,但店里客人却极少,只有五个佩刀带剑的壮实汉子在喝酒,其中一人毫无顾忌的高声说道:“你们猜小白脸能走几步?”
“五步!”“四步!”“四步!”“三步!”
“我也认为这个小白脸最多能走两步,输的人今天晚上请客喝花酒!”第一个人说话的人说道。
“好!”其他四人附议道。
楚风脸上浮现出嘲弄的笑容,这五个人不仅叫他小白脸,还用他打赌,本就好玩的他怎会放过戏弄一下五人的机会。顿时浮现出满脸酒意,身体摇摇晃晃似乎马上就要摔倒,每一步都在摔倒的边缘化险为夷再往前迈一步,牵动着五人的心神,让五人越来越紧张。
当走到第四步的时候,楚风脸上酒意顿消,双脚一并,一蹦一跳的向前行去,怀里的酒却未见洒出分毫。
挑起是非的汉子大怒,抄起桌子上尚有不少的熟肉片的碟子向楚风的腿砸去,随后抽出放在桌子上的刀向楚风当头斩下。
刀身的寒光刺痛楚风的眼,双眼闪过恍惚的神色,当日合欢谷中比武种种再次浮现在他前,游明轩的刀刺入柳蓬絮胸膛,杨妍手中短剑在柳蓬絮腿上划过,他似乎又看到了柳蓬絮身上的血,嗅到了血的味道,看到柳蓬絮在他怀里香魂逝去。
盘子砸在楚风腿上,斜向下弹飞出去,刀风掠动他的头发。
“是敌人,就不要留给他任何机会,若蓬絮一开始杀了杨妍,事情就会是另一种结果!”杜凌风的话在楚风耳边轰鸣响起。
“敌人吗?”楚风淡然的微笑自语道,心中杀意翻涌,冰冷的杀机在眼里堆砌,伸手捏住距他额头不足寸许的刀,折断,然后捏着断刃划向汉子喉咙,盘子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四散而飞。
“弟弟,不可!”贺轻羽在楚风心中厉声喊道。
楚风身体一震,柳蓬絮染血的身影顿时逝去,杀机随之消融,明亮的眼里映出蓝天、白云的影子,柳蓬絮在云端对他微笑。已到汉子咽喉前的断刃碎裂成纤小铁屑纷纷坠落,楚风的手在满脸死色的汉子咽喉前虚划而过。
“滚!”楚风冷声道。
在死亡线上逛了一圈的汉子如得赦令,以超乎常人的速度转过身,拔腿就跑,其他四人也面若死色的跟了上去。
楚风扶着桌子坐在凳子上,失魂落魄的问道:“姐姐,我刚才怎么了?”
“心魔,若你刚才杀了那汉子,你可能会变成姐姐之前一样,只知杀戮,不知有他!”贺轻羽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弟弟,事关心魔,姐姐能做得只有在你为心魔所惑时出言提醒于你,但你这次能听到,不代表你下次也可以听到,你只有依靠自己的无上智慧看破心魔,没有人能帮你!”
“心魔吗!”楚风脸上颓废之色渐去,柳蓬絮依旧在他眼里的蓝天、白云间对微笑,飘忽而嘲弄的声音说道,“原来我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
“为亲友去世感到悲伤乃是人之常情,如果弟弟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就不是姐姐认识的弟弟了!”贺轻羽柔声劝慰楚风道。
“谢谢姐姐!”楚风脸上的笑容已再次灿烂起来,在心里对贺轻羽说道,“不就是区区心魔吗,看弟弟我用酒灌死他,我不相信他会比杜凌风还厉害!”
“没正经!”贺轻羽娇嗔道,心中担忧却已完全消失,她相信,没有任何心魔能奈何如此状态下的楚风。
脚步声前,却见老人神色如故拎着一坛酒、端着一大盘切好的肉走了过来。放下酒肉,苍老的声音道:“公子您先喝着,需要什么再招呼小老儿!”
楚风点点头,拿过筷子夹起一片肉丢进嘴里,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色,随后筷子雨点一般落下,并不时举起酒坛子痛饮一气。
盘里的肉少了近半,酒已见底,楚风放下空酒坛子。老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楚风,二十斤烈酒,脸不红、气不喘,一盏茶工夫就全灌了下,眼前这大家公子一样的年轻人还是人吗,我不会是见鬼了吧?
想到这里,老人心惊胆跳的向店外看了一眼,挂在天空的太阳映入老眼之中,老人的心才渐渐放了下来,却见身着素白衣散、须发皆白如神仙一般的杜凌风拄着青竹杖缓缓向这边走来。
杜凌风径直走到楚风身前坐下,深深吸了口气,微微一笑,道:“好烈的酒。老哥,拿两个碗过来!”
老人急忙送了两个碗过来,楚风在碗里满上酒,问道:“义父,我们接下来去哪?”
杜凌风端起酒一饮而尽,摇手制止楚风再为自己倒酒,说道:“天魔宫,知道合欢谷与天魔宫联姻的事情后,义父本以为不用回去了,但现在看情形,必须要回去一趟!”
“为什么?”楚风奇怪的问道。
“天魔策共有九卷,筑基炼己到炼神还虚每个阶段两本,炼虚合道一本。为避免天魔弟子急功躁进,九卷天魔策的内容只有炼虚合道全部知道,而存放天魔策的地点则只有历代宫主知道,再根据不同弟子的进境传授下去。终南一役,义父本以为有炼虚合道幸免,但见到郭长安后,义父发现,只有炼虚合道知道的第九卷天魔策已遗失。
若无第九卷,天魔弟子晋入炼虚合道百年内必定会走火入魔散功而亡,所以义父必须把这第九卷天魔策送回去。”杜凌风微笑着的说道,但楚风却在杜凌风的话里感到微不可察的伤感和自责。
楚风举起酒碗,一饮而尽,问道:“这是否就是义父的心魔?”
“哈哈……”杜凌风开怀大笑,道:“对,这就是义父的心魔,天下何人心中无魔,不同之处在于有人敢直面心魔,有人不敢。”
杜凌风说到这里,脸上浮现出楚风从未见过,让他以为是错觉的苦涩说道:“知道当初遇到柳蓬絮时,义父为何会让你来合欢谷吗,因为义父不敢回天魔宫!”
“是这样啊!”楚风淡然的说道,在两个酒碗里满上酒,双手恭敬的端起酒,“风儿敬义父!”
这一刻,在楚风眼中,杜凌风不再是千年前的魔道第一人,只是一个老人,他的义父,不论日后发生什么事,眼前的老人都是他的义父。即使有一日,杜凌风把他身怀千羽之事泄露出去,或是他和杜凌风生死相搏,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好!”杜凌风温和的笑着端起酒和楚风一碰,饮尽碗中之酒,和楚风一起大笑着离去。
“公子,找您酒钱!”卖酒老人急忙喊道。
楚风灿烂的笑着回过头来,道:“先寄您这,日后我会再来喝酒的!”
楚风本想永远不再回合欢谷,但现在他改变了主意。他一定要再回到合欢谷,查出柳蓬絮的死到底是不是钱玉宁夫妇所安排,如果是,他就要让钱玉宁夫妇给他个说法。
心中有魔如何,无魔又如何,杀该杀之人,做该做之事。
现在,他要随杜凌风前天魔宫,挑战柳蓬絮死后次日就离开合欢谷的游明轩,为联姻之事做个了解,让柳蓬絮成为他毫无争议的妻子,必须一战,必须胜。
六十
“杜凌风复活了!”楚风看着杜凌风的背影如此想道。
曾几何时,他已习惯和杜凌风并肩而行,但进入终南山后,他却在不知不觉间落后杜凌风些许,看着杜凌风的背影、跟着杜凌风的脚步前进,即使每当发现这一点后就让自己追上去,最后还是会再次落后。
不知何时,杜凌风已手中青竹杖丢弃,楚风对此似有印象,应是进入终南山后不久,杜凌风随手把竹杖Сhā在了一座山峰脚下,当他从竹杖旁经过时,竹杖已变成一株参天青竹。想到此处,楚风脸上浮现出苦涩的笑容,他本应该清晰记得此事,但此刻,他脑海中几乎全是杜凌风山一般的背影,几乎占据了他所有思绪。
杜凌风单手负在身后,登峰而上,洁白的云在眼前变幻着姿态,伸手可触。杜凌风在云雾之前停下脚步,空洞的双眼微微闭起,神色肃穆而庄严,双手合在胸前掐出一连串指诀,嘴里低声吟唱出晦涩难懂的咒语。
咒语声中,群山之间的云雾如水般流动起来,聚集在杜凌风身前,显现出一个数丈高门坊的影子。随着云雾源源不断聚集而来,影子越来越清晰,最后凝结成实质,一座洁白如雪的门坊孤独的立在山腰上,云雾缭绕,妖兽镂刻其上,栩栩如生,而群山之间再无一丝云迹可觅。
门坊逐渐染上足以吞噬所有光线的黑色,在门坊被完全染成黑色的那一瞬,镂刻其上的妖兽似乎活了过来,发出愤怒而痛苦的叫声,欲择人而噬。巨大的黑色牌匾悬挂在门坊正中,上书“天魔宫”三个金字,散发着傲视天下的金色光芒。
咒语声渐低,最后如被山风吹散一般消失在群山之中,杜凌风双手在胸前抱住,然后分开,负在身后,门坊内的青山如虚幻的影子般突然破碎,露出隐藏其后的整齐黑色台阶,还有台阶尽头的黑色宫殿。
楚风从门坊边缘看向山顶,同一山峰,门坊外青山依旧,门坊内宫殿威严。
杜凌风睁开空洞的双眼,头微微仰起,面对着巨大的牌匾上的“天魔宫”三字,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空洞的双眼似乎突然有了光彩,傲视天地寰宇。
轰鸣的钟声在天魔宫内向起,钟鸣九声,黑色的宫门缓缓打开,两行身着黑色道服的天魔弟子穿出宫门,跑下台阶,来到门坊之前,侍立在台阶两边,双目平视,神色肃穆而恭敬。随后,数人分列两队在一威严中年人带领下走出宫门来到门坊前,看似平静的表情下隐藏着兴奋和忐忑不安。
门坊不仅是天魔宫的山门,还是一件强大的法宝,有个很美丽的名字叫落云坊,散为云雾,聚为山门,而发动落云坊的咒语和法诀只有历代宫主和门中长老知道。千年前,终南山一役,杜凌风自爆而亡,炼虚合道只有两人回到宫中,一人由于使用天魔解体大法回宫不久即散功而亡,一人沉睡至今,不知是否还能苏醒,天魔宫也无人能够开启山门。
除非以九位炼虚合道的血魂血祭落云坊方可再得到落云坊的咒语和法诀。
此时山门显然是用咒语和法诀打开,是何人所为?
终南之役后,回到天魔宫的散功之人曾在元神消散之前占卜一卦,卦像显示:千羽现,宫主回归:魔刀出,天下乱!
卦中所指宫主应是指杜凌风,难道真是他回来了?
“本座杜凌风,炼神还虚、炼虚合道在魔神殿等本座!”杜凌风平静的说道,淡然的语气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杜凌风说完,带着楚风与威严中年人擦肩而过,穿过侍立在台阶两边的人墙,进入天魔宫。
心中忐忑在山风中消散,兴奋之情洋溢在脸上,威严中年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声道:“恭迎宫主回归!”
“恭迎宫主回归!”紧随威严中年人,所有天魔弟子同时跪下高声说道,欢喜的声音在群山之间回荡。
杜凌风去的是天魔宫祖师殿,他要为天魔宫历代祖师上一柱香。也许是所有修行人的通病,不论是多么飞扬跋扈之人,对师门长辈总有一份无法言喻的尊敬,即使杜凌风这般傲气冲天之人也难例外。
楚风乖巧的拿过三柱香点燃交给杜凌风,杜凌风接过香温和一笑,道:“风儿,义父一生未曾收徒,你也算义父半个徒弟,随义父一起为天魔宫列位师祖上柱香如何?”
楚风显然没有想到杜凌风会以商量的语气和他说话,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爽快的说道:“是,义父!”
楚风说完,再次拿过三柱香点燃,随杜凌风一起Сhā在祖师殿内的香炉中,然后又随杜凌风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三个头。
步出祖师殿,楚风迟疑了一下,说道:“义父,风儿想挑战游明轩,还请义父代为安排!”
“好!”杜凌风淡然说到,不知是简单答应帮楚风安排挑战,还是说楚风要挑战游明轩这件事好,亦或两者都有。
“谢谢义父!
游明轩当日伤的不轻,请义父把这个交给他,风儿要堂堂正正打败他!”楚风说着,从怀里拿出当日准备给柳蓬絮服用的灵芝,有些心疼的用玉刀切下一半交给杜凌风。这已是他最后一点灵芝,给一个应该算是敌人的人服用,让他怎么不心疼。
“好!”杜凌风再次淡然说道,语意还是那样模糊。
“弟弟,你怎可如此卤莽,你可知道,即使你使用千羽,以你初晋炼气化神的修为也很难战胜游明轩?”阻止不及的贺轻羽在楚风心里叹息道。
“姐姐,这一战弟弟不能逃!”楚风在心里轻声说道,语气中有着不容否定的决然。
贺轻羽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她不知该怎么劝楚风,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劝楚风。
魔神殿由巨大黑石搭建而成,漆黑的大殿背靠险峻的山峰,伫立殿前,威严的气息扑面而来,呼吸似乎都变的困难起来。
走进殿内,漆黑的墙壁,漆黑的地面,两排漆黑、足有两人环抱的石柱分立大殿两侧,即使阳光从打开的门和窗户悄悄摸入殿内,亦有明亮的灯火悬挂石柱之上,殿内还是那样昏暗。
威严中年人带着数十人站在殿内,游明轩和郭长安亦在其中,看到杜凌风带着楚风走进魔神殿,同时跪下,恭声道:“拜见宫主!”
“都起来吧!”杜凌风走到魔神殿正北黑色的石椅前站定淡然说道。
“谢宫主!”众人齐声应道,站起身来。
“游明轩!”杜凌风轻声叫道。
“弟子在!”游明轩站出来应道,心中去满是疑惑,杜凌风为何会知道他的名字,叫他出来又有何事?
“你可还记得合欢谷中楚风,他现在随本座来到天魔宫,向你挑战,你可接受?”杜凌风询问道,平和的语气却不容反对。
“弟子接受!”游明轩恭敬的答道,疑惑之中又多了几分惊讶,但杜凌风话语中的威严却让他没有丝毫可以思考的时间。
“这是楚风给你的!”杜凌风把灵芝丢给游明轩,说道,“有这灵芝相助,你的伤当可在半年之内痊愈,然后你二人约时觅地而战就可以了,下去疗伤吧!”
“谢宫主,弟子遵命!”游明轩说完,退出魔神殿,心中疑问更多,惊讶亦多了几分。
“炼神还虚下山去走走,别丢了天魔宫脸。去吧!”杜凌风似是早有预谋的说道。
“是,宫主!”几乎所有炼神还虚脸上浮现出兴奋之色,齐声说道。他们都是懂事不久即被带到天魔宫,之后就未离开过天魔宫半步,如今可以走出天魔宫见识到宽广的天地,让他们如何不兴奋。
炼神还虚退下之后,殿中只剩下七人,杜凌风迟疑了一下,平和的语气问道:“现任宫主是谁?”
“弟子许莫然拜见宫主!”许莫然跪下说道。
杜凌风脸上闪过一丝不愉之色,叹了口气说道:“天魔弟子,当有傲世豪气,你是一代宫主,更当如此,怎可屡次屈膝于我这老头子,还不快起来?”
许莫然脸上愕然之色一闪而逝,随即已是一脸愧色,迟疑了一下,站起身来。
杜凌风脸上闪过失望之色,优柔寡断更是作为上位者之大忌,再次叹了口气,道:“罢了,代本座传你们天魔策第九卷,先解除了你们走火入魔的危机再议吧。
下去沐浴更衣,到祖师殿等本座!”
“是,宫主!”许莫然七人同时应道,恭身退了下去。
等许莫然等七人退出魔神殿,楚风思索了一下,道:“义父,我也想出去走走,半年之后,我再赶回来!”
“你且待明日再走,今夜我把天魔策尽数传授于你,十年之后,我会放出千羽在你身上的消息!”杜凌风温和的笑着说道。
“多谢义父!”楚风神色一喜,他从杜凌风的话里得到一条消息,从明天开始,他自由了。
杜凌风“呵呵”一笑,道:“不必谢,即使义父不让你走,三月之后比武一结束,你也会想办法能跑多远跑多远,不是吗?
你现在已完全切断了义父和千羽的联系,千羽加上痴道的隐身符,义父可没丝毫信心可以再抓到你!”
杜凌风说完,和楚风同时笑了。
六十一
翌日,楚风走出天魔宫,愉悦在心中酝酿,虽然他已习惯杜凌风在身边,但正如他习惯醉道人在身边一样,离开醉道人时,他也如现在一般高兴,何况杜凌风的强势总让他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
他现在想去放鹤峰,找放鹤老人飞升时留给贺轻羽的那幅“万鹤送友图”看看。
清虚伞与贺轻羽在阴风谷中告诉楚风的一番话虽然是在骗楚风,但起码有一点是真的,那就是无法把他和千羽分开,也无法把贺轻羽和千羽分开,即使拿到杜凌风拥有的那只千羽,也做不到这一点。
现在的情况是:楚风与千羽融为一体,贺轻羽依附在千羽上,但又不能说是依附在楚风身上,因为贺轻羽并不能影响到楚风。
为了摆脱目前这种情况,贺轻羽提议楚风到放鹤峰找放鹤老人飞升时留给她的“万鹤送友图”,想到放鹤老人送她画卷时所说的话,贺轻羽感到那副画必有玄机,或可解决她和楚风现在面临的窘境。但令人堪担忧的是,她已离开放鹤峰千载有余,不知是否还能找到画卷。
“姐姐,是这里吗?”楚风站在一座山峰脚下出声说道,这样的情形在他人看来很是怪异,但杜凌风不在身边,楚风却习惯以这种方法与贺轻羽说话。
“应该是这里!”贺轻羽犹豫了一下不敢肯定的说道,她记得应该是这里,但却又有太多的陌生之处。
“山上有人,我们去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吗!”楚风笑着说道,举步向山上走去,同时脸上的笑容也变的玩味起来。他在山风中听到了道观的钟磬之声,终南山是天魔宫的势力范围,这件事在修行界几乎无人不知,几千年来,只有放鹤老人敢在终南山中修行,如今居然有道观出现在终南山中,又恰逢天魔宫重开山门,不论这里是否是放鹤峰,都不会少了好玩的事。
前行不过数百丈,楚风脸上笑意更浓,他居然听到了送亲队伍的欢快鼓乐声向这边行来,这个方向好象只有山上的道观,不会是道人要娶媳妇吧!
“果然有好玩的事!”楚风更加玩味的笑着自语道,不再上山,而是迎着鼓乐之声走去。一条青石铺成的路出现在眼前,一端通向山外,一端直上山峰,楚风半躺半坐在路边,等待送亲队伍到来。他却未想过他也是道士,老婆夏语现在就在华山上。
一柱香后,楚风翘首等待的送亲队伍终于出现在眼帘中,渐行渐近。
“疯牛鼻子!”送亲队伍里响起一声欢呼,一个白白净净、肥肥胖胖的和尚撒欢似的向楚风跑来,手和眼的目标都是楚风手里的酒葫芦,正是不戒和尚。
楚风懒洋洋的把酒葫芦丢过去,道:“花和尚,你怎么也来终南山了,你长的这么胖,不怕天魔宫把你炖着吃了?”
不戒似是对楚风的话听而未闻,焦急的打开酒葫芦,举起来就往嘴里倒,但却一滴水也没倒出来。
“死牛鼻子,快别玩了,让和尚喝口酒先!”美酒在手却喝不到嘴,不戒急得几乎要跳起来,七分央求三分威吓的说道。
“先告诉道爷,你怎么会来终南山?”楚风慢条斯理的说道。
不戒走到楚风学着楚风半躺半坐下来,道:“先让我喝酒,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来终南山。”
“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来终南山!”楚风寸步不让。
不戒看着酒葫芦,心里痒痒的,道:“你听过神仙娶老婆吗?”
“哈哈……”楚风捂着肚子笑的喘不过气来,“神仙?你的肥脑壳不会出毛病了吧?还神仙,有罗汉没有?”
看到楚风的样子,不戒似是早知如此,慢腾腾的说道:“都说山上住着位不老神仙,每年都要娶一个老婆,现在已经有一百多个老婆了!”
“真的?”楚风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致,坐起身来问道。
“这是他的一百二十六房太太!”不戒向送亲队伍一指,然后在楚风面前一摇酒葫芦,道:“现在可以让和尚喝酒了吧!”
楚风点点头,眼里闪着亮光,玩味的笑着说道:“一年一个老婆,现在有一百二十六个,怎么也活了一百多岁了,看来修行之人,在终南山装神弄鬼,就不怕天魔宫拆了他的骨头?”
不戒放下酒葫芦,咽下嘴里的酒,道:“牛鼻子你说的没错,天魔宫肯定会拆了他的骨头,但天魔宫已封山千年,还不知什么时候出来拆他的骨头。不过和尚这次过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拆了他的骨头。
老人们都有忌讳,认为这里是天魔宫的势力范围,和尚可没有那么多毛病!”
“很可能用不着你出手,你就会看到好戏了!”楚风高深莫策的笑道。
看到楚风脸上的笑容,不戒马上被勾起了兴趣,道:“牛鼻子,说来听听!”
楚风把手摊开伸到不戒面前,一副想听就拿好处来的模样。
不戒心疼的看看楚风的手,从怀里拿出一个硕大的油纸包,“啪”一声拍在楚风手里,道:“狗腿肉,和尚秘法烹饪,肯定吃的你咬掉舌头!”
楚风飞快的打开纸包,撕下一块肉丢进嘴里,牙齿咬下,一种从未试过的狗肉香味在嘴里扩散开来,让人迫不及待想要再放一块在嘴里。
“好吃!”楚风嘴里含着肉嘟囔到,同时从不戒手里抢过酒葫芦,恋恋不舍的咽下肉,仰头灌下足有一斤酒。
不戒从楚风手里撕下一块肉,送到嘴边,道:“牛鼻子,该说了吧!”说完之后,不戒把狗肉送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嚼着,等待听楚风说马上会有好戏的原因。
“三天前,天魔宫里的炼身还虚都被放了出来,你说他们听到这件事会有什么反应?”楚风说完,把酒葫芦丢给不戒,再次撕下一快肉放进嘴里,这次他却品尝到了另一种味道。
不戒急忙用酒把卡在嗓子眼的肉送下去,道:“牛鼻子,你脑袋是不是才出毛病了,穿孝衣也就算了,还说三天前天魔宫的炼神还虚都被放了出来,你以为你是天魔宫的人啊,说的好象有根有据!”
楚风微微一笑,道:“道爷虽然不是天魔宫的人,却正好是两天前从天魔宫出来的!”
“完了!”不戒噗嗵一声躺在地上,道,“疯子这下真疯了,居然说自己两天前从无人知晓所在的天魔宫出来!”
“爱信不信,道爷现在要去看热闹了!”楚风说着,把狗肉包起来放进衣袖,随在送亲队伍之后向山上走去。
“牛鼻子,别把肉都收起来啊,再分我一点!”不戒急忙跳起追上楚风说道。
“没问题,不过明天要再做给我吃!”楚风讨价还价道。
“道长,你饶了我和尚吧,你知道为做那条狗腿花了我多少钱,一万两银子,和尚现在已经身无分文了,明天就要去化缘了!”不戒苦着脸说道。
“和尚,不想做就算了,这样的慌话谁信,做一条狗腿花一万两银子,你还不如告诉我说你明天要成佛容易让人相信一些。”楚风神色中有些恼意,他虽然和不戒相识不久,但却把不戒当成了真正的朋友,现在不戒却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他如何不恼。
“是真的,做这狗腿的作料只有皇宫内才有,而且只有不到一斤,我用五万两银子和一个太监买了五钱,做了五条狗腿,这是最后一条!”不戒生怕楚风不信,又补充道:
“你要想吃等明年好不好,那太监每年只敢偷五钱出来卖的!”
“你已经吃了四条了,这一条是我的了!”楚风心中恼怒顿时被山风吹散,笑着说道,然后撇下不戒向山上跑去。
“我怎么跟老和尚一样倒霉啊,遇到你们师徒,吃亏的总是我们!”不戒看着楚风的背影苦着脸说道。
“弟弟,帮姐姐拆了山上那个恶棍好吗?”贺轻羽突然在楚风心里愤怒的说道。
正在奔跑的楚风一惊,停下脚步,在心里问道:“姐姐,怎么了?”
“这里就是放鹤峰,弟弟你看那里,那是父亲当年轻手刻在山石上的!”贺轻羽的怒意在逐渐转变成不可抑制的杀意。她不介意有人在放鹤峰修行布道,却不能容忍有人在此愚昧百姓宣淫。
楚风抬头看去,一块矗立在路边的山石上雕刻着飘逸出尘的三个大字:放鹤峰!
“好,我帮姐姐拆了他!”楚风微笑着说道,装神弄鬼欺骗世俗之人就该被拆了,先前他不想动手,是因为想看热闹。现在确认这里是放鹤峰,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疯子,怎么了?”不戒赶上来问道。
楚风微微一笑,道:“和尚你可能看不成好戏了,我准备动手把山上那个淫棍拆了,作为补偿,就让你喝一口葫芦里真正的酒吧!”
不戒并未流露出楚风预料的欢喜,而是叹了口气,令楚风不禁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山上之人好可怜,居然让你放弃看热闹的机会,并用一口酒换取拆了他的机会,和尚可以预见他的悲惨结局。
我佛慈悲,善哉,善哉!”不戒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说道。
六十二
梅林之后,道观隐现,牌匾上书:放鹤观。
送亲队伍在观前放下花轿,一个身上带着不可察觉妖气的年轻道人在一群道姑环绕下踩着铺到花轿前的猩红色地毯走出道观,撩开花轿,伸手去牵新娘。
“不错吗,做的有模有样!”楚风轻声笑道。
“和尚今天才明白,原来道士娶老婆和普通人一样!”不戒一本正经的说道,但任谁也可以听出他言语中调侃之意。说到这里,不戒微微一顿,问道:
“疯子,你准备怎么拆了他?”
“我们先探探他的底,顺便要在观里寻找一件东西,等送亲的人走了之后我们就动手!”楚风想了一下说道,在不知敌人底细的情况下,除非迫不得已,否则他不会贸然出手,同时,修行界也有不成文的规矩,尽量避免在世俗之人面前动手。
“你想找……疯子,有人抢你生意了!”不戒幸灾乐祸的笑着说道。
“废话,我自己看不见,用你说!”楚风平静的语气中有些懊恼说道,他懊恼的不是有人抢他生意,而是心疼他用来收买不戒的那口酒。
道人从花轿里牵出来的不是新娘,而是一柄金色的古朴宝剑,此时正低低在道人咽喉上。
“妖孽,还不现出原形!”楚风和不戒相视而笑,同时说道。
这时,道人缓缓后退,宝剑亦一分一分跟进,一个新娘打扮的年轻女子握着宝剑走出花轿,清丽脱俗的脸上隐有几分高贵气息,厉声道:“妖孽,还不现出原形!”
“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道人神色不惊的问道,似乎宝剑不是抵在他的咽喉上,而是抵在毫不相干人的咽喉上。
“傻妞要有麻烦了!”楚风调侃的笑道。
“和尚看未必!”不戒狂热的眼神盯着场中,兴奋的说道,“你看剑上龙纹,那是四大神兵之首的九仪天尊剑,蜀山的九仪天尊剑!”
楚风定目看去,果然看一条徐徐如生的神龙在古朴剑身上若隐若现,直欲脱剑飞去,正是九仪天尊剑。
楚风心里吃惊,口上却道:“和尚,如果你被九仪天尊剑抵在咽喉上,你会那么镇定吗?”
“那妖道应该是炼神还虚,蜀山派的女施主也是炼神还虚,你认为那妖道有一点机会吗?”不戒反驳道。
“赌一下怎么样,你明年的五条狗腿?”楚风笑着问道。
“怕你……”不戒急忙收住话,脸上肥肉抖动着笑笑,道:“你疯子阴险的厉害,还是小心为妙,和尚要再好好看看!”
不戒说着,移开他一直放在九仪天尊剑上的目光,在场中每一个人身上扫过,叹了口气,道:“差点又被你疯子算计,还真是个傻妞,居然敢去对那些愚昧村夫说他们的神仙是妖怪,现在降妖不成要被妖降了!”
处事不惊是每个修行之人必备的心理素质,妖道没有因被九仪天尊剑制住而惊慌不奇怪,但送亲之人皆是凡俗之人,骤逢此变,却一副气定神闲模样就很不正常了,除非他们早知道花轿中并非新娘。
一个陌生女人假伴新娘要对他们的神仙不利,接下来的事不用想也知道会怎么样。
“疯子,你说怎么会这么贼啊,这样的事都让你发现了?”不戒心理不平衡的说道。
“那是因为你笨,遗憾的是还没笨到家,可惜我的狗腿啊!”楚风得意而惋惜的说道。
“现出原形,说出你如何欺骗这里的百姓,本姑娘或可饶你不死!”女子并不理会道人的问话,再次厉声说道。
“姑娘可知冒犯仙人是要受到天谴的!”面对女子咄咄逼人的态度,道人似是终于失去耐心,声音也严厉起来。
“既然你不说,本姑娘斩了你,一样让你现出原形!”女子厉声说道,九仪天尊剑上龙纹一亮,似有龙吟之声响起,女子手一动,欲挥剑斩杀道人。剑并未如愿挥动,女子神色骤变,瘫倒在花轿前的猩红色地毯上,就在她要挥剑的刹那,全身的力气凭空消失,就连骨头都酥软下来,让她连支撑身体的力气都没有。
女子艰难的回过头,苦涩的看了一眼身后的送亲队伍,此时她那里还不知道,她被她欲帮助的人出卖了。
“真人法力无边,恭喜真人拿下此妖孽!”送亲之人和道人身后的道姑同时跪下说道。
“疯子,你说这个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挺身而出,救下落难仙子?”不戒笑着问道,以他和楚风都是炼气化神的修为远不足以对抗道人,但有楚风的隐身符,救下女子却并非难事。
“你放心去吧,等我见到无戒师叔,会请他老人家来帮你报仇的!”楚风也笑了,拿出两张隐身符交给不戒,说道,“我引开那妖道,你去救人!”
不戒接过隐身符,道:“放心,若你回不来,我也会去告诉酒道师叔,请他老人家来帮你报仇!”
楚风正要回敬不戒几句,一个温文儒雅的声音在楚风和不戒背后响起:“放鹤真人娶妻喜事,怎么也不通知天魔近邻一声,叶飘凡也好备下薄礼一份恭贺真人大喜!”
楚风和不戒回身看去,却见一落魄书生模样身穿灰色儒衫的年轻人缓缓走来,经过楚风不戒身边时,冲两人微微一笑,道:“终南山内之事还是由天魔宫来解决,叶飘凡这厢谢过楚兄弟和小师父!”
放鹤道人神色一变,惹来蜀山门人也就罢了,现在又有天魔宫中现身,还好不是炼虚合道,但此地已不能久留,拿了九仪天尊剑速速离去为好!
想到这里,放鹤道人一手去拿九仪天尊剑,一手拍向女子胸脯。只要他杀了女子,再拿着九仪天尊剑一消失,蜀山九仪天尊剑剑主丧命终南山,若两派因起了误会最好,那样两派必无力再找他麻烦。即使两派没有起误会,只要他拿着九仪天尊剑潜隐起来,等他修炼到炼虚合道,天下还有何人可惧。
叶飘凡神色一变,衣袖一舒,无数翠绿欲滴的柳叶仿若雀鸟归巢一般飞向放鹤道人,他自己亦紧随其后扑了过去。他绝不可让女子死在终南山里,现今天魔宫山门初开,绝对不可以和蜀山在这个时候发生误会。
柳叶,是他的兵器,名为烦恼叶,共有一百零八片。
他生于世代官宦世家,父亲却屡试不第,因此从他懂事起即开始教他读书识字,希望他可以有朝一日可以中举延续家族辉煌。他也未让父亲失望,十八岁那年,高中状元,但父亲却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喜极而泣,而后大病一场,不治而亡。
父亲故去之后,万念俱灰的他遇到外出寻找弟子的天魔宫中人,而后被带回天魔宫。
放鹤道人脸上浮现出不屑的笑容,不见有何动作,一轴画卷飞出放鹤观,展开在空中,九尺长、三尺宽的画卷上书“万鹤送友图”五字,无数仙鹤自其上飞出扑向烦恼叶和叶飘凡。这时,放鹤道人的手已距九仪天尊剑不过寸许,另一只也已触到了女子胸前的衣服。
眼看女子就要命丧放鹤道人手中,九仪天尊剑发出一声惊天龙吟,爆射出刺目金光,化做一条巨龙张嘴吞入放鹤道人一条胳膊,合齿咬下,随着一声沉闷痛哼,血光乍现,放鹤道一条胳膊已失去踪影。
放鹤道人神色骤变,抽身急退,但巨龙似乎感到主人心中愤怒,并不想就此放过放鹤道人,穷追不舍。
“神剑护主,果然是好宝贝!”不戒羡慕的看着金色巨龙说道,楚风却目光定定的看着万鹤送友图,思量怎么拿到画卷。
放鹤真人退到画卷旁,单手抓住画卷,画卷荡开波浪般的轻纹,更多仙鹤飞出画卷迎住巨龙,在巨龙的利齿坚爪前被撕扯的粉碎。
看到如此情形,放鹤道人却无丝毫忧虑,他在道观后废弃的洞府中得到画卷已有百年,也因此自号放鹤真人。他曾用画卷对付过几个敌人,当时情形也如现在一般,仙鹤被撕碎,他当时还在担心这件法宝并不能使用几次,后来才发现,仙鹤在被撕碎的同时,又会在画卷上重生,只要他有足够的法力支撑,画卷中就会源源不断有仙鹤飞出按照他的意愿行事。
那几个人,除了第一人被画卷中仙鹤撕碎,其他几人都是被无以数计的仙鹤累死。没有主人真元支持自发化形护主的灵剑并不能支持多长时间,即使神剑也不可以,放鹤道人坚信,最后胜利的会是他,虽然他失去了一条胳膊,但只要得到九仪天尊剑,一切都可以找回来。
看着越来越虚弱的神龙,放鹤道人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笑容,他似乎看到自己手握天尊剑傲视天下的那一天,却致命的没有发现,不知何故,今日被撕碎的仙鹤并未在画卷上重生,却有一支柔弱无物的鹤羽在飞舞的仙鹤空隙中落在了画卷上,变成一只画中仙鹤。
鹤影越来越少的画卷上,悠悠远山、苍翠近梅清晰起来,梅花从中,露出洞府一角,洞府前,老人做画,青年研墨,少女弹琴。
六十三
送亲之人和观中道姑瞠目结舌的看眼前异像,虔诚的跪在地上,祈祷他们的神仙可以如前几次一样打败前来寻隙的敌人,然后继续庇佑他们不受妖魔侵犯。
“和尚,九仪天尊剑快不行了,不过估计那牛鼻子也支持不了多长时间,你去和尚救美,我看能不能找到机会拆了牛鼻子!”楚风盯着“万鹤送友图”对盯着九仪天尊剑的不戒说道。
“你就不怕得罪天魔宫那酸书生?”已跃跃欲试的不戒习惯的和楚风说着反话。
“想找本少爷麻烦的人多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楚风玩世不恭的笑着说道,神态、语气已在不知不觉间沾染上了杜凌风冲天傲气。
感觉到楚风身上陌生的傲气,不戒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收起脸上没个正经的笑容,道:“你小心!”
“等我吸引了牛鼻子的注意力后你再出手!”楚风点头说道,黄金字钱从衣袖中滑入手中,夹在指缝中,轻轻碰撞发出金玉交鸣之声,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缓步走向放鹤道人,他并不是想出手,只是想惊走放鹤道人,然后再找机会夺取“万鹤送友图”。
因为“万鹤送友图”已不再是一副简单的画,而是一件异宝,他可不想再因为宝物惹上麻烦。
放鹤道人终于发现不对,画卷中飞出的仙鹤突然断绝,低头看向画卷,画卷上已只剩下两只仙鹤,一只仙鹤振翅欲飞出画卷,却被另一只死气沉沉的仙鹤压住翅尖动弹不得。
九仪天尊剑已越来越弱,放鹤道人知道,用不了多久就会变回剑身,但叶飘凡和他的烦恼叶却也越来越接近他。
走还留?
放鹤道人不禁犹豫了。
金玉交鸣之声响起,放鹤道人神色一变,留下仙鹤纠缠叶飘凡,卷起画卷转身准备遁走。楚风弯曲的手突然伸直,黄金字钱从指缝间滚落,下落的过程中向上一折,化作两道金光曳着电光攻向放鹤道人手腕。
放鹤道人挥动卷轴挡开黄金字钱,口诵咒语,身体向下一沉,如水滴入海洋中一样,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巨龙终于消失变回九仪天尊剑躺在女子手里,残余下来的数百只仙鹤同时在空中一个盘旋,扑向女子,欲用利爪把女子撕成碎屑。依旧不能动弹能的女子眼中流露出绝望的目光,而被仙鹤纠缠脱身不得的叶飘凡无奈的叹了口气。
“阿弥陀佛!”随着一声佛号,不戒单手竖在胸前,用肥胖的身体挡住女子,挂在手腕上的佛珠飞上空中,在不戒头上至左向右缓缓旋转,发出柔和的佛光挡下所有仙鹤。
楚风招手收回黄金字钱,跃身到空中,挥手捏碎一只仙鹤头颅,丈许大的仙鹤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在楚风的手伸向下一只仙鹤的时候,贺轻羽哀伤的声音在楚风心中响起:“弟弟,不要杀他们好吗?”
楚风的手停在空中,看着足以遮天蔽日疯狂攻击的千余只仙鹤,苦涩的笑了,在心中说道:“姐姐,如果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人了!”
“把你左手和黄金字钱借姐姐一用好吗?”贺轻羽哀伤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亮光说道。
“好的,姐姐你拿去用吧!”楚风毫不忧郁的说道,虽然他不知道贺轻羽借他左手和黄金字钱有何用,也不知道贺轻羽怎么借,但他相信贺轻羽就像相信他自己一样。
“谢谢弟弟!”贺轻羽感激的说道,然后楚风发现自己左手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黄金字钱夹在指缝中奏出一支优美的曲子,这是放鹤老人飞升之时她所弹的曲子,既然画鹤有灵,他们就应该还记得这首曲子。
果然,优美的曲声中,群鹤从疯狂状态中渐渐平静下来,然后从叶飘凡、不戒和女子身边飞离,在楚风头顶上方盘旋飞舞。
优美的乐曲,飞舞的群鹤鹤,这副美不胜收的场面很快让人忘记了不久之前的凶险,忘记了战斗。曲子终近尾声,群鹤身影渐淡,似是马上就要消散在空气中。看到这一情景,所有人的心不由同时放了下来。
但贺轻羽看着空中群鹤,却似又看到了当初为维护她在天雷下化为虚无的鹤魂,他们对她温和的微笑着,曾被痛苦充溢的双眼不知何时已恢复清澈,如清可见底的潭水一般清澈,无法形容的美丽。
目光似曾有过怨恨,此时却全是解脱的轻松和对她的关怀。
“原来他们没有怪我!”贺轻羽在楚风心中喜极而泣,本有些哀伤的曲子突然变的欢快起来,然后在山风中消散。
群鹤齐鸣,欢快的鹤鸣声直上云霄,沉溺在欢快乐曲声中的人在鹤鸣声中清醒过来,群鹤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叶飘凡动作优雅的收回烦恼叶,走到楚风身前,微笑着说道:“楚兄弟仙乐当绕梁三日,飘凡冒昧,想借楚兄弟乐谱一观,不知楚兄弟可否满足飘凡这个愿望,不胜感激!”
楚风脸上流露出窘迫之色,他那里懂什么音乐,但他又不能把贺轻羽的事说出来。
“在下冒昧了,还请楚兄弟见谅!”叶飘凡见楚风脸有窘迫,歉意的说道。在他看来,楚风定是有什么不能把乐谱借他观看的原因,但有不好意思拒绝他才会如此。
“告诉他,过几日抄写给他!”贺轻羽在楚风心里柔声说道,完全一样的声音,在楚风听来却似乎有了很大的不同。
“酸书生你误会了,曲谱前些时日被我弄丢了,现在我还有点事,过几天我抄下来,等下次见面时给你!”楚风说完,转身循着对千羽的感应追放鹤道人而去。
楚风站在一挂瀑布前,笑着自语道:“还真会躲,居然找到这么一个隐秘的地方!”
说完,楚风拣起一石头,甩手丢进瀑布之中,如他幼时恶作剧一般高声叫道:“来客人了!”
不同的是,以前他喊完这一声,会在第一时间逃离。而现在,他却右手虚握抬到肩膀位置,接着淡淡青光从衣袖之中流到手上,组成一把伞的模样,青光淡去,黑色的清虚伞已握在手中,举步向瀑布走去。
“小辈,你好大的胆子!”瀑布后的山洞里,放鹤道人看着楚风恶狠狠的说道,“万鹤送友图”则展开被丢在地上。
“三件事!”楚风举起三根手指,嬉笑着说道,“第一,找你拿会一件不属于你的东西;第二,劝你改个名字,‘放鹤’这两字你实在配不上;第三,我答应轻羽姐姐,要帮她拆了你!”
放鹤道人平日那曾受过如此轻视,况且眼前还是一个炼气化神,顿时大怒,道:“本座现在就拆了你!”
放鹤道人话声一落,伸手抓向楚风肩膀,他要把楚风的胳膊拉下来,活生生的拆了楚风,只有这样才能平息今天失去一臂,法宝被破,又被迫落荒而逃的怨气。
楚风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容看着放鹤道人越来越近的手,青光自黑伞泻下,把楚风笼罩其中,无声无息的挡下放鹤道人的手。
放鹤道人神色不变的收回手,后退两步,手自然下垂,一把宝剑从袖里滑落手中,闪电般的刺向楚风,剑至青光而止。放鹤道人的脸终于变了,他手中宝剑在他得到之前已是一把灵剑,之后他又修炼上百年,在他看来,天下有能挡住这把剑的法宝,但这样的法宝握在炼气化神手里,也不会挡下他的剑。
“看来你是拆不了我了,要是你没想逃走的话,那就讨论一下我说的事怎么样?”楚风调侃的语气足以把放鹤道人气疯。
放鹤道人也果然被气疯了,扼杀心中刚刚萌芽的逃走念头,宝剑陡然迸射出足以比拟太阳的光线,把昏暗的山洞照的如烈日下一般白亮的刺眼,再次刺向楚风。
楚风脸上闪过冰冷的笑意,自然下垂的轻轻一动,“万鹤送友图”上那只死气沉沉压着另一只仙鹤翅尖的仙鹤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变成一只尺长洁白鹤翎,化作一倒白光洞穿放鹤道人胸膛,飞入楚风抬起的手中,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
放鹤道人的动作陡然停住,难以置信的看着楚风,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和修为正被快速抽走,他居然真被一个炼气化神拆了。
千羽散碎成点点光斑在清虚伞下的青光中飞舞,楚风一边用手指追逐着光斑,一边邪笑着说道:“好了,我们现在可以讨论我说的事了:第一件事,我要拿回的东西,想必你也不会反对了;第二件事,你以后不能再用‘放鹤’这两个字了,但你也不能没有名字,我就帮你起一个吧,看你狼狈的像条丧家之犬,又笨的像猪,就叫……”
“弟弟,够了!”贺轻羽厉声喝道,“杀该杀之人没错,但现在他已经快死了,你怎么还拿将死之人作乐,你已经入魔越来越深了!”
楚风顿时惊醒过来,全身蒙上一层冷汗,脸上邪笑染上苦涩,挥手招回所有光斑,心想,我果然入魔越来越深了!
“伤你的是千羽,但如果你没有被我激怒,千羽也很难伤到你!”楚风神色严肃的说道。
听了楚风的话,放鹤道人眼中流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身体崩溃成粉尘堆在山洞内潮湿的地上。
看着地上的粉尘,楚风摇摇头,走过去拣起“万鹤送有图”转身向洞外走去,清虚伞突然暴出的金色的光芒把楚风包裹其中。
六十四
一点惨绿火星落在金光上,像油滴在水上一般,铺开一层,把金光包裹其中,如虫蚁一般啃食着金光。洞口,一个全身罩在黑色斗篷下散发着诡异气息的人背对瀑布而立,挡住透过瀑布的微弱光亮,让昏暗的山洞变的更加昏暗。
清虚伞居然发出金光,楚风心知绿火绝对非同寻常,扬手撒出满把符纸,随后手中燃起一张遁地符,身体向下一沉,欲遁地逃走。
符纸穿出金光,方一触及绿火,即在绿火中消失的无影无踪,连灰烬也未曾留下分毫。楚风的身体沉入地面,到膝之时,再无法沉下分毫,也无法抽身离开,整个山洞散发着铁一般的光泽。
化土成铁,用来预防土遁最有效的一招。楚风的心顿时沉到谷底,让清虚伞发出金光的绿火加上一个炼虚合道,绝对没有比这更坏的事情了,更糟糕的是,这还是一个不顾及颜面可以偷袭炼气化神的高人。
“好个奸猾似鬼的小鬼,真让人丝毫大意不得!”斗篷下传出干燥而嘶哑的声音,让人无法听懂其中情绪,不知是在夸奖还是嘲讽。
眼见暂时无法逃走,楚风微微一笑,问道:“你不是得到蚩尤号角那人?”
一般无二的黑色斗篷,同样干燥嘶哑的声音,但楚风总感觉现在这个人和他之前见过两次的那个人不是同一人。
“好个聪明的娃子,他是我师弟!”黑斗篷说着,走到楚风身前,一只温润如玉的至斗篷下伸出,按向绿火包裹下的金光。
“臭小子,快跑!”清虚在楚风意识深处喊道。
在随杜凌风前来终南山之前,楚风为在挑战游明轩之后可以离开杜凌风,曾觅地藏下一支千羽。所以,他随时都可以逃的无影无踪,但他却摇了摇头,只是把真元注入清虚伞中,准备迎接黑斗篷的攻击。
如玉手掌轻飘飘的按在金光上,楚风却感到如同有一座大山压下,让他无力承受,以他与千羽已完全融合的强横身体,也不禁感到胸腹间一闷,真元动荡之间,血冲上喉咙,腥甜的味道在嘴里扩散开来。
“臭小子,你不会真是脑袋坏了吧,这火是九幽地底的阴火,歹毒无比,若只是一个炼虚合道或只有这九幽阴火,都不足惧,老夫怎么都可保你周全,但现在这般情形,老夫保……”
楚风吞下嘴里的血,抬起拿着画卷的手,用衣袖抹去嘴角的血迹,继续把真元注入清虚伞的同时打断清虚的话,淡然道:“会有办法的!”
楚风说完,数十支千羽出现在金光里,十余支刺向黑斗篷按在金光上的手,余下的穿出金光、九幽阴火,凌乱的冲向瀑布,只要千羽冲出瀑布,他就有机会向杜凌风求救,这里距离天魔宫不过千余里,他相信自己绝对可以支撑到杜凌风到来。
黑斗篷毫无烟火气息的抽身而退,本来按在金光上的手轻轻一挥,所有千羽顿时停顿在空中。黑斗篷再次挥手向楚风脚下一招,两支千羽钻出地面飘到黑斗篷身前。
看着漂浮到黑斗篷面前的前的千羽,楚风脸上浮现出失望的神色,他知道千羽很难在黑斗篷面前飞出山洞,因此同时从地面下放出两支,希望可以从地下钻出去,却不想被黑斗篷发现。
黑斗篷微微抬起头,露出半张年轻且完美的脸,道:“真是个麻烦的小鬼,师弟说的没错,虽然修为不高,却比一个炼虚合道还让人头疼。”
“弟弟,听清虚前辈的话,快跑!”贺轻羽不知楚风因何坚持不走,却知眼下情形楚风必须马上离开。
楚风看了一眼手里的画卷,再次摇摇头,他虽然可以逃走,但画卷却是初得,在他逃走的同时,画卷必然会被遗下,那是贺轻羽唯一的希望,他不想这样就放弃。
“别管画了,听姐姐的,快逃!”贺轻羽发现楚风坚持的原因,焦急的声音中混淆着感动和自责说道。
“姐姐,一定会有办法的!”楚风脸上浮现出自信的笑容说道,黑斗篷已再次飘到楚风身前,伸掌按向金光。
“快逃,否则姐姐一辈子都不原谅你!”贺轻羽怒道,楚风感到自己握着画卷的手不受控制的松开,画卷跌落地面,滚出金光暴露在九幽阴火之下,瞬息之间已被九幽阴火包裹起来。
“不好!”楚风眼中闪过决然的目光,喷出一口鲜血,身上气势一盛,清虚伞金光大作,阴火被从金光上纷纷驳落,洒在地面上发出“哧哧”的声音,烧出出一个个深洞,陷入其中。
楚风抬手急挥,百余只千羽纷飞而出,凌乱的攻向黑斗篷,同时禁锢住他双脚的地面开始摇晃起来,崩裂,破碎,楚风拔出双腿向被阴火包裹的画卷跑去,希望和绝望同时出现在他眼里。
画卷也是一件异宝,应该不会如此轻易毁在阴火下;但能九幽阴火之下可以保全的法宝又有几件。
黑斗篷脸上流露出凝重的神色,抽身急退,双手在胸前掐出繁复的指诀。他没有想道楚风会天魔解体大法,更没想到楚风会不计后果的施展出来,千羽现在的攻击,即使以他炼虚合道的修为也不敢轻视。
“弟弟,你怎么这么傻?”贺轻羽痛苦的说道,楚风已跑到画卷之前,清虚伞发出的金光剥落包裹在画卷上的九幽阴火,露路完好无损的画卷。楚风眼中闪过清醒的目光,欢喜的抓起画卷,抱在怀里,弹身射向瀑布。
黑斗篷陡然出现在瀑布前,双手一先一后按在金光上。
楚风身体一震,连人带伞和画卷一起倒飞出去,撞在身后的石壁上滑落下来,再无力站起身来,血从里流出滴在画卷上。
“弟弟,放下画卷,我们走好吗?
如果你现在的身体毁在这里,姐姐死的!”贺轻羽哀求道,虽然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说出这样的话,她也早已看淡生死,但她必须劝楚风离开。
楚风眼里流露出无力的苦涩,松开手,染血画卷从手里滚落,一直向前滚去。
黑斗篷走过来拣起画卷,道:“真是个让人一点大意不得的孩子,差点就让你得逞了”
楚风扶着石壁艰难的站起身,收回再次被黑斗篷停在空中的千羽,道:“好好保存画卷,以后我会找你拿回来!”
“呵呵,年轻人自信是好事,但若像你这样,就是盲目自大了。你施展天魔解体大法在先,又受重伤再后,即使我不杀你,你认为你还有机会活下去吗?”黑斗篷刺耳的笑着打开卷轴,目光在卷轴上扫过,失望的说道:
“还以为这卷轴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原来只是一幅普通的画,只是材料有些奇怪,居可以在九幽阴火下坚持那么长时间。看在你那么喜欢这幅画的份上,我成全你,就让它随你一起去吧!”
黑斗篷说完,画卷被甩手丢出,九幽阴火包裹其上,随画卷一起在空中翻滚。
“你一定会后悔的!”楚风看着空中包裹在九幽阴火中的“万鹤送友图”绝望而愤怒的说道。
“如果你能离开这个山洞,且没有因天魔解体大法散功而亡,我承认你说的没错,你会让我后悔!”黑斗篷说着,继续向楚风走来,这个年轻人已经给他意外,为了避免再有意外发生,他决定现在就解决楚风。
“告诉你件事,只要我想逃,天下没有人能留下我,只要我不想死,就是掉下地狱,我也能爬上来。
我叫楚风,我一定会杀了你!”楚风微笑着说道,毫无迹象的凭空从黑斗篷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楚风消失的地方,黑斗篷露出的半张脸上浮现出转瞬即逝的震惊之色,接着嘶哑的说道:“楚风吗,看你除了是个让人不能大意的孩子,还是个可以不断给人意外的孩子,希望你可以意外的活下来!”
黑斗篷说完,转身向瀑布走去,目光在已经落地却依旧包裹在九幽阴火中的画卷上扫过,“噫”了一声道:“看来不仅你可以给人意外,连你的东西也可以给人意外!”
黑斗篷挥手收回包裹在画卷上的九幽阴火,卷起画卷放入衣袖中走出山洞。
南海之上,碧波万里,孤鸟单飞,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只记得它被一个年轻的人类抓住。那个人类在它的腿上缠了一白色的柔软羽毛后就放了它,可它却莫名其妙的离开了伙伴,飞到这个陌生的地方。
白色羽毛突然从孤鸟腿上脱落,在孤鸟身下变成一个满身血污的年轻人坠向大海,正是楚风。楚风看着眼前渐渐远离的孤鸟,微笑着说道:“谢谢你,回去找你的伙伴吧!”
说完之后,楚风闭上眼,脸上浮现出邪异的笑容,轻声自语道:“我一定会杀了你!”话刚落,人已的坠入大海,激起漫天水花纷纷扬扬洒落在海面上。
六十五
海浪一波一波涌来,把一个白色的物体推上沙滩,借着东方天空微明的亮光,可以勉强分辨出那是一个不知是生是死的人。
朝阳初生,岛上拾海的孩子挎着篮子跑来沙滩,发现人后,年纪最大的男孩子让女孩子回村把这个消息告诉大人,自己则和其他男孩子准备把人抬回村。
楚风微闭双目躺在床上,纹丝不动,不是他不想动,只是他不能动,也不敢动,即使抬抬手指,也会伴随撕扯身体的巨痛。在清虚伞的帮助下,他没有散功,也不必耗百年时间疗伤,甚至修为也没有受损,只是真元如冬眠的蛇一般,躺在经脉中,纹丝不动。
据清虚说,他至少在三年之内,不能运用真元,也不能炼气。
“楚兄弟,今天好些了吗?”一个粗犷的中年汉子推门走进来说道,洪亮的声音中,房子似乎都在随声音震动。
汉子叫孔亮,是当日拾海孩子里那个年纪最大男孩子的父亲。
楚风睁开眼,脸上浮现出感激的笑容,道:“多谢大哥关怀,好多了!”
“再怎么客气,就是不把我当大哥了!”孔亮生气的说道。
“楚风以前只有一个哥哥,大哥以后就是第二个了!”楚风感动的说道。
孔亮高兴的走到楚风床边坐下,一拍楚风肩膀,道:“这样才对吗!”
剧烈的疼痛传来,楚风顿时出了一声冷汗,脸上浮现出扭曲的苦笑,这个大哥,什么地方都好,就是太粗心了。
孔亮终于发现不对,尴尬的收回手,惶恐的问道:“兄弟,大哥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一个相貌普通的妇人端着饭菜走走进房来,嗔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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