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中一小块空旷的空地,上面站着四个各具风情的少女。
她们站得笔直、挺拔,面上带着一丝浅笑,像是等着情人的到来。
忽然,一阵莫名的狂风骤起,带得树叶沙沙作响,一个漆黑的身影足尖点着树叶,飞驰在林中,转眼间落到了四个少女中间。
“霜儿、雨儿、小雪、小风,你们好啊,几月未见,更漂亮了。”说话间一个年轻男子栖近了她们。
四个少女微笑更深,却对他的殷勤问候并不作答。片刻后小风问道:“少油嘴滑舌的,事情办妥了没有?”
那年轻男子自讨个没趣,撇了撇嘴,后又笑道:“我要做的事从没有令宫主失望过,倒是你们,冒充宫主这种事——。”那男子话说至此,便住了口,只安静的笑着。
“哼,这种事用不着你来管,至少所有的事情在我们手里很圆满。其他的事我们自会向宫主解释的。”小风不甘示弱的将那男子的话顶了回去。
“小风,你好大的胆子,敢顶撞我?知不知道现在鹰鸾圣教在中原武林的一切事宜由我负责的?你做的那些事,根本就没有经过我允许,惹出是非来,你担负得起吗?”男子似乎被小风激怒了,脸孔顿时板了起来,说话的腔调也变得很犀利。
“她自然是够胆量才会这样和你讲话啦。”说话的是远处一道沙哑的声音,话音落时,人也来到了空地上。
“参见左护法!”四个少女单膝跪地,朝一个年过八旬、却身穿一件铠甲的老妇人问好。
原来,这才是鹰鸾圣教的左护法。
“左护法,我……啊!”小风刚刚凑上前去,却冷不丁挨了一巴掌。
“小风——。”小雪在一旁看了,只惊呼一声,却不敢去扶,其他姑娘包括那男子也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似乎都对这八旬老妇仍一身铁甲的左护法十分忌惮。
“哼!你是不是想要解释你和小雪冒充我和宫主的事啊?”这左护法出手极重,小风被打后立刻倒在了地上,吐了一口血。
“是……。”小风没有再站起来,声音也气若游丝的没了一贯的气焰。
“敢冒充我堂堂鹰鸾圣教左护法,你这个小丫头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就算你是宫主身边的人,时时有她护着,你以为就可以任意而为,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这左护法讲话声音越来越大,还掺杂着内力,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那个年轻男子在一旁本是看笑话,却见她有些咄咄逼人,便上前去,吊儿郎当的说了句:“左护法,这件事,我看——。”
“你住口!”左护法斜着看了年轻男子一眼,又道:“布尼烈,刚刚你还在向他们兴师问罪,现如今又想打圆场么?你看看你如今来中原不到几个月,一点鹰鸾圣教大漠统领的样子和威严都没有了?”
这左护法似乎对谁都丝毫不讲情面。布尼烈在她面前也变了哑巴,只得伫立在一旁静看事态的发展,他本就不是个替人出头的人,有时还爱幸灾乐祸,此刻自然是退出了一步、明哲保身。抱着双臂看好戏,谁心里都清楚,宫主已在这“紫苑”里下轿,稍停一会儿便会出来交待吩咐事情,如若被宫主撞见这一幕,呵呵,真不知宫主会向着谁讲话呢。
“你说!交给你的任务,为何利用我的名头来完成?你这是欺负我老太婆身在千里之外是不是?”这边的左护法还在不依不饶的质问,小风已暗自抽泣起来了。
说怪也不怪,这小风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嘴巴利、脸皮厚,连宫主都可开玩笑,可就触头这八旬快入土的老太婆。
“我为鹰鸾圣教拼杀的时候,你娘还没出生呢,现在你这一个宫主身边的使唤丫头,居然敢骑到我头上来了。”左护法越说越气,身上的铠甲都似有些被她内力带动着发飘。“你说,冒充我左护法究竟是何居心?!是不是想要我禀报给教主,你才会说呀?”
“左护法——!”一旁的小雪突然冲过来,哭着跪了下,冲着左护法直磕头,道:“左护法,我和小风只是、真的只是因为、因为好大喜功,想在宫主面前求表现,才会这么做的,绝没有半点冒犯您的意思啊。求求您、真的求求您不要禀报给教主,我们知错了、知错了。”
她边说边哭,空地上已陆续使轻功来了好几个人,都静静的落下未开口的见了这一幕。有些人在交头接耳——“喂、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老妖婆跟一个小丫头呛起来了?”说话的是一个长得又高又瘦,背一个大竹筐的中年男人,就像是个山里采奇珍的药农。
“你小点声儿!没听说,三日前小雪和小风冒充宫主办事,事是办完了,可这左护法算是被她们两个得罪狠了。”另一个穿一身恶俗到了极点的华丽衣裳,身上还配佩戴了无数金银首饰,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实在不搭调。
“唉,这两个小丫鬟吃了豹子胆了?居然敢得罪她?整个鹰鸾圣教上上下下谁人不知老妖婆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看扁她,整天巴结教主、吓唬小辈。最怕的就是自己那左护法的位置不保。她们两个居然……唉,这老妖婆要是告诉了教主还了得,谁不知道她最拿手的除了夺命十三式枪法外,就是捏造事实,把黑的说成白的了。”
“是啊,她就是个典型的唯恐天下不乱——算了,管她们呢。你看,大统领还在一旁看热闹呢。”
两人顺着眼光看过去,布尼烈早已飞身到了一根树叉上,悠哉悠哉的看好戏。
只见小雪已挨了好几巴掌了,还在试图跪着扑到老妖婆的身边求情,她知道,如若这事如若教主从这老妖婆的嘴里得知,那她们莫说活着了,那时候可就是想死不容易、活着更难了啊。
“哼!小娼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如若不是跟那小子有关,我就不信你敢陪着小风做这种事!你别替她求情,还是趁这时候好好想想一会儿怎么跟宫主解释你冒充她的事吧。”老妖婆说话直扎人软肋,小雪只觉得绝望透顶了,可她满脸血痕泪痕时一想到那张令她魂牵梦绕的脸,突然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这空档,又跑来一个人,戴着一张面具、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匆忙赶来,非但未施展轻功,脚步反而沉重的很。打很后跟着一个矮小的身影,手里拿着一枝拐杖,紧随他后,仿佛怕他跌跤似的跟着。
这些匆忙赶来的人、旁边看热闹的布尼烈和那两个怪人,还有自始至终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可脸色却很难看的雨儿和霜儿。她们的一举一动,左护法老妖婆全都了然于心,却并不搭理,仍在死盯着小风和小雪。
“你们两个是活得不耐烦了,我在鹰鸾圣教中服侍教主60年了,我这个地位上却被你们这两个小表子耍弄?让我在教中怎么抬得起头来?今天我不教训你们……”
“你已教训的够了,左婆婆。”
忽然,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道略带一丝沙哑的女声,显然是冲着老妖婆说的。
“宫主出来了,你们别吵了,安静!”里面跑出来的竟是一个梳着两个团髻,约莫七、八岁的小童。只见他小小年纪,却一脸怒容的训斥着众人。听他那宏亮的声音,竟是练过内力的,着实令人惊叹。
众人听到这小童的训斥,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恭恭敬敬的聚集到了空地上,连左护法也安静的跑了过去,只是在转身前狠狠的瞪了小雪小风两眼。
“参见宫主——!”众人一齐单膝跪地,朝着一道曼妙的身影。
那只是道身影,女人的身影。
她并没有走到众人跟前,只静静站在小童身边。夏夜的一丝晚风吹起她的发丝和衣角,月亮昏暗的光却将她的身影放大了好几倍,使她整个人看上去既飘逸、烂漫却又威严和坚定。
“嗯。”她只静静的回答了一声,并没有叫众人起身,只是回头问了身边那名小童,道:“怎么少了两个?煞儿,你是怎么通知他们的?”
“回宫主,煞儿已通知右护法,只是前日他说自己目前在中原武林的身份特殊,不方便露面。至于萨孤星……。”煞儿欲言又止。
“萨孤星怎么了?”宫主声音明显高了两度,一旁满脸鲜血的小雪也在此刻眼睛亮了起来,抬头看向这边。
“回宫主,萨孤星的事煞儿不敢怠慢,煞儿是亲自去找他的。只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方向奔西,煞儿……追不上他。”
“嗯。”宫主又是同样的回答了一声,后又道:“都起来吧。”
“谢宫主。”众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般,起身后的表情也都显得不太自然。
“左婆婆。”宫主轻声的叫道。
“在。”左婆婆上前一步。
啪!只听得一声清脆,看不到宫主如何出手,左护法脸上已挨了一巴掌,她却捂着脸未敢支声。众人更是有些惊奇,宫主怎么出了大漠来了中原后,脾气变得这么大了。
“哼!打你是叫你明白,这鹰鸾圣教还有我爹我在,下面的人犯了什么事,要教训也轮不到你!更何况、小雪小风是我身边的人,你打骂她们岂不是想骑到我头上来了?”
“属下不敢,只是她们两个居然胆敢……。”
啪!又是一掌。仍然是闪电般的快。众人眼中仍看不到这个天仙般飘逸空灵的宫主是怎么挥出的手掌。
“跪下!煞儿,给我教训她。”
“是!”煞儿一个闪身跳到了左护法的身旁,别看他身材矮小,还是个小孩。可力道去不知为何出奇的大。一边朝左护法脸上打去,一边说道:“左护法你是不是老得不中用了?鹰鸾圣教的规矩你都忘了吗?上面的人没说话,你下面的人居然敢开口?舌头不想要了?还是看教主不在,想欺负宫主啊?”
煞儿打得带劲儿,骂得更是顺口。几句话间左护法脸已肿得老高,一直未敢支声,显然他这几掌是带着内力的。
众人在一旁看着更是低头不语。皆是心道:这老妖婆平日里为人极为傲慢,又爱打骂属下,除了教主谁也不服。此刻初到中原敢对宫主如此无礼,被打也活该。
“煞儿。”宫主终于出声,煞儿同样瞪了左护法一眼后,便乖乖回到宫主身旁。
“这次出来到中原办事,会用你们几个,全是我爹爹对你们的赏识。我和爹爹不一样,只问事情办成与否,其他可以不计。等爹爹来了,我会解释。只不过,鹰鸾圣教在大漠几十年,规矩绝不能破。因为,以后鹰鸾圣教称霸中原武林时,规矩会更多,而且,是从我这里定的!谁敢不服,就是不把鹰鸾圣教教主放在眼里。”宫主声音很清晰,劲力十足,但语速却极慢。
煞儿在一旁很是得意洋洋,跟着宫主做事,他一直觉得骄傲。
宫主顿了顿,看了周围人一圈,又问:“黑猫白猫,爹爹交待你的事情呢?”
只见那后来的老太婆也是上前一步,道:“属下无能,都失败了。呃,不过,我们还中原找了不少女童,希望能做出不同的傀儡兵人。”
“你说什么?在中原抓人……?”宫主说。“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中原的人多,抓来比大漠要容易。不过要小心,这里不同于大漠,一旦衙门追究起来,事情闹大了,鹰鸾圣教没人会保你们,知道吗?”
“是,属下明白。”老妇人回答着,而那个面具人始终没有说话,动作也是摇摇晃晃的。
“布尼烈,你呢?”宫主问着。
“宫主放心,属下不敢怠慢,中原武林已经蠢蠢欲动了,明年今日,傍月山的暮塞堂上会举行武林大会。”布尼烈说。
“嗯。”宫主的“嗯”,仿佛代表她心情不错。“右护法不来,你就去找他。就把今天我说的跟他说一遍,守不守规矩叫他自己斟酌。至于萨孤星的事,我亲自去找他。”
“是。”布尼烈心下笑道:除了萨孤星的事,宫主你又会有哪件事是亲自去办的呢?只是此话他可不敢讲出来。
“嗯。左婆婆,你呢?”宫主终于把头转向那左护法。口气中却似乎对她带来的消息不敢兴趣。
“属下来前,教主曾说,要宫主您在他亲自来中原前把该办的事都办妥当了。否则……。”左护法又是欲言又止的顿了顿,刚才挨了八岁小童的无数个巴掌,老脸早就不知往哪儿放了。在教中一直未觉得这丫头有何能耐,如今一个人出门在外,竟有如此大的脾气。现下里,就连该如何讲这后面的了,万一惹怒了她,自己免不了又要受些不白之冤。
“有什么话就讲,你刚刚不是威风的很、厉害的很吗?怎么连传个话都不会了,还是年纪太大了,记不住了?”
“是是,属下记得,教主他说……”左护法咽了口唾沫,说道:“教主说,希望您能记得来中原的目的是办事,不要以为带上几个教中的喽罗就可以什么事都交给他们去做。如若在中原武林中丢了要鹰鸾圣教的脸面,即便是宫主您,教主他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宫主的脸色没人能看清楚,可这话一出了口,众人听上去也是极不是滋味。教主的话是左护法传达的,几句话间,可是把在场的所有人的能力都质疑了个遍。只见布尼烈一脸阴郁的看着左护法。那药农和掌柜打扮的男子也似默不作声的暗自思忖着什么。
“我听到了。”宫主过了一会儿,慢慢的说。又看了众人一眼说:“你们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众人一齐回答。
“嗯。爹爹说我们来中原是来玩儿的,你说我们是来玩儿的么?”宫主问着众人。
“宫主,属下一定尽心竭力办事,不辜负宫主的信任。”
“属下也是!”
众人表决心的同时,宫主的脸色却没起丝毫变化。大量了他们一圈后,方道:“好!在中原见了我如见教主。我的吩咐就是教主的命令。如若违令,教规处置!”
“是!”众人一齐答道。
“嗯。”宫主应了一声后,对煞儿道:“煞儿,去吧。”
“是!”煞儿答了一声,便走过去,在在场的每个人嘴里喂了一颗黑色药丸。又回到宫主身边。
“属下告退。”一干人等吞了药丸后便使轻功隐去了。
只剩下霜儿、雨儿两个扶起小雪和小风,来到了宫主身旁。一齐道:“属下伺候宫主休息。”
“嗯,霜儿、雨儿留下,小雪、小风处理一下伤口,然后去办事吧。”宫主说。
“是!属下告退。”
宫主见小雪和小风离开后,便走近一张挂着帐幔的内室,霜儿、雨儿紧随其后。
[卷一:第二十章 月夜的影子(一)]
关外边境十七岁的游楚天,人高马大的却仍是一副稚气面孔,现在正频频擦着额头上的汗,本该一幅俊朗少侠模样,如今却是一脸暴怒。
第几次了?到底是第几次了?
游楚天早就已经忘了数,自己到底第几次忍住不去把后面那个一直喋喋不休的家伙的头踢爆的冲动了。
他甚至都忍住了,不去回头看那个家伙……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江腾那个家伙可以在家里悠哉悠哉的休息着,而他却在这里押解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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