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更大了,甚至模糊了彼此的视线,她在雨里喊他的名字。
“封澔——”
“砰——”
与此同时,广场上响起震天的枪声。
不是第一次这样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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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弹划破空气,穿过封澔的上衣,他顿时感觉腰侧火辣辣的疼。
场面顿时混乱成一团,尖叫声大过枪声。丢开雨伞,封澔反射性的压低身体冲到七七身边把她护到怀里寻找最近的掩护,右手探到后腰拔枪。
带上护镜顺着枪声的来源找到狙击手的位置,瞄准镜面屏幕中的红色身影,扣动扳机,一枪,毙命。
手枪在袖口里的手中紧握,闪躲着枪林弹雨似的攻击。又一记冷枪向他射来,离他的头只有几公分的偏差。
他低声咒骂,躲在柱子后面,抱紧怀里的女人,顺手检查伤势。
还好,子弹只是擦身而过。滂沱的大雨扰乱了他的判断力。
“七七,有没有受伤?”
“没有。”她很快的镇定下来,双手捂住他流血不止的伤口。
“你中枪了!?”
“没事,子弹擦过去而已。”他谨慎的观察周围是否还有埋伏,一边从裤管抽出一支袖珍手枪放在她手里。
“会用吧?”
七七垂眼点头。
“等下从这边出去,不要靠近车子,自己回住处去。”他拉紧她身上的衣服,凝视她一秒,而后狠狠的吻了吻她的唇。
“除了他们几个谁都不要相信,知道吗?”
“那你呢?”七七抽出裙子上的带子缠绕在他腰间尽可能的止血。
封澔不合时宜的勾起一抹笑容,目光灼灼,声音倏地变得低沉。
“……除了你,没人有资格拿走我的命。”
七七因为他的话猛的心头一窒。
“准备!”
看到自己的人已经摸了上来,很快护在两人周围。封澔做出只有他们才会懂的手势,命令手下拼死也要保护她。
他脱下外套,只剩下里面的浅色衬衫,已经被血染红了大半。找到边上的硬物裹住系好抓准时机扔出去,密密麻麻的子弹飞过,两队人马按照预定路线分别撤出。
显然对方不会这么容易上当。很快重新寻找到他的坐标。
由子弹的方向判断出第二个狙击手的方向,调整护镜,目标锁定顶层天台,瞄准,射击。
又击毙一个。
远远不够,他已从刚才判断出至少还有三名狙击手!
雨下的更大,警笛声由远至近的传来。
盯着她身影消失的方向,黑眸中刻意抑制的暴戾才被释放出来,身体里的嗜血基因叫嚣的奔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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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后方,远远的警笛声和枪声混乱的传入七七的耳中。
她越来越觉得脚步的沉重,每一脚踩下去溅起的水花,都撩拨着她的心湖。眉间蹙起的更深,最终她停下脚步,还未等转身手臂便被人拉住。
“你不能回去!”
“可……不能放他一个人在那里。”她,不能。
“你,不能回去。”男人坚定的阻止她。
“我不回,那你们去!”
几个人面面相视,互相交换着眼色。
“我们的任务是保护你安全,在他回来之前不会离开你半步。”说着就强迫性的拉着她离开。
……他受了伤,一个人一支枪,以身作饵,只为了她能安全离开……
“放开我,他——”七七试图甩开被禁锢的手臂,却被握的更紧。
“林小姐!他不是第一次这样为你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他遇到过比这次更危险的场面!你要相信他的能力!”男人有些咬牙切齿的压低声音打断她。
他们都再清楚不过封澔有多珍惜这个女人,他们不能回去支援他。不是不想,追随了他多年,谁都不愿意看到他出意外。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更加不能回去!在场每个人比谁都明白眼前这个女人对他有多重要。
七七没了语言,死死的咬住唇。那个男人,到底已经为她做了多少事,却什么都不肯让她知道……
“呵呵呵。”原本无人的巷子里,忽的传来低沉而张扬的笑声。
几个男人机警的护在七七周围,训练有素拔枪进入备战状态,一脸肃杀。“什么人!”
“这位小姐好像在说,让你们放开她。”高大挺拔的男人踱着沉缓的步子从阴影中现身,身后有人给他撑着雨伞,状似慵懒,双臂环胸,五官异常的俊美,薄唇邪气的勾着,狭长的眸里噙着点点笑意。
突然涌出数名伸手敏捷的黑衣男人,堵住前后的出口,将他们包围的严严实实。
“你是谁?”为首的男人枪口正对着他,镇定的问到。心中在计划着突围出去的路线。
男人唇边似有若无的笑意,和现场紧绷的气氛格格不入。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正被人用枪指着,或许下一刻就会被子弹射中眉心。
薄唇一开一合间,鬼魅般的吐出一个名字。
“君、冢、神。”
七七明显的感觉到身旁的几个人在听到那人的名字时全身骤然的绷紧和极度紧张起来的神经。
她默默回想着这个听起来很熟悉的名字……
“你要做什么?”
“嗯,把你们身后的那位小姐交给我。”君冢神的语气就像在餐厅点餐一般随意。
“不可能!”
“喔,那要怎么样才肯把她给我呢?”
“我们死都不会——”
“砰砰砰砰——”
那是四声经过消音手枪出来的声音。
七七怔住,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四个人带着一脸不可置信又不甘心的表情却缓缓滑下身体倒地不起停止了呼吸,而后大滩的鲜血从身下流出,混合着雨水顺着地面的缝隙流淌到她脚下,她又怔怔的抬起头看着对面依然笑的邪气的男人。
君冢神无辜的耸肩。“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与我无关。”
七七终于想起他是谁了。
君冢神,日本君冢家族的继任者。势力遍布日本政商两界,日本黑道的真正幕后领导者。
可,她不明白,君冢神为什么要找上她呢?
他来到七七身前,截下她手里那只银色的袖珍手枪随意的把玩,以枪管挑起她湿漉漉的下巴,仔细的打量,狭长深黯的眸里闪烁着兴味的光芒。
“林小姐,跟我走吧。”
“如果我说不,你也会杀我了吗?”她倔强的别开脸,早已被雨水淋湿的黑发凌乱的贴在脸颊和前额,湿透的衣裙湿腻的裹在身上,狼狈,也曲线毕露。
君冢神对她表现出来的毫无畏惧露出赞赏的笑容,
“我对女人可以很纵容的。”
“你犯的错,可以由别人来承担后果。”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看似无意的瞟向广场的方向。
七七心中一惊,脸色变得惨白。
如果是君冢神的人,封澔能全身而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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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而沉。
封澔把自己的身体埋进黑色的沙发里,茶几上和地上满是触目惊心的沾满血迹的棉花和纱布。他赤(祼着上身,白色的绷带缠绕在他精壮的腰间。
手臂搭在额上,投下的阴影遮掩住他那双带着血丝的黑眸。
一手握着手机,等待。
等待,对他来说原本已经习惯。为了她,他已经一次又一次的突破自己的底线,一次又一次忍耐退让。
他给她时间,给她时间忘记,给她时间接受他,如果她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才可以,那么他就等她一辈子。
遇见她之前,他没有害怕过什么,不知道什么叫做恐惧,仿佛这种情绪对他来说根本不存在。
遇见她之后,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改变。
他变得易怒,敏感,患得患失……
就想现在,没有什么时候能比此刻的安静更让他害怕的了。
他活着回来了,而她不在。找遍了所有房间,依然不见她的身影,他不敢想象,他逼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她一定是安全的,一定还活着,一定的。
手机屏幕突然闪亮,在这漆黑的夜里,仿佛是为他燃起的一盏希望的灯火。还未等铃声响起他就接通了电话。
“怎么样?”嗓音粗噶沙哑的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查不到。”
“……再查。”
“澔,如果——”
“没有如果!”他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这句话,他现在不想听到任何假设。
“你听我说,还有一种可能,如果她被人劫持了,对方一定会很快联络你,不要着急,等着他们找你。”
“……”
电话里的人叹了口气。
“西泽尔公爵明天晚上会到东京,拍卖会开始之前,他要看到货。BOSS不希望你为了女人耽误正事。”
“……我知道。”
挂断电话,封澔显出疲惫的神态,按揉着发疼的眉间,拨了一通号码。
“东西呢?”
“在我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明天交货,别出岔子。”
“明白。”
雨一直在下。
封澔就这样窝在沙发上,睁着猩红的双眸,直到天亮。
七七,你到底在哪?
选择:要女人还是要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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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细小的声响让封澔的全身瞬间警觉起来。摸出后腰的枪来屏住呼吸闪躲在门后。
“吧嗒,吧嗒。”
把手微微的转动,门被人轻轻的打开,来人似乎很谨慎,约莫过了一会才走进房间来。
看清了来人的背影,封澔从门后走出,收起枪,紧绷的肌肉也稍微的放松,脸上的表情却依然冷峻。
“到这来做什么?”
女人回过头,齐肩的卷发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一张极美的面孔,化着夸张的妆,明媚的眼眸里隐隐透着让人心惊的凌厉之色,右眼角下面一颗黑痣,在她白皙的脸上让人印象格外深刻。
“我住的地方又被「北斗」的人盯上了。反正还有一会儿就要交货,不想那么麻烦找地方藏了,所以就来找你咯。”
女人身材高挑,短小的黑色皮衣贴身的罩在她身上,大大的V领一直开到胸口,若隐若现的胸部曲线勾勒的淋漓尽致,露出一截白白的盈盈纤腰。修长勾人的双腿上只有一条极短的皮裙,脚踩着黑色的软靴,帅气又撩人。
极少人知道这具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纤细身体实则有着一般男人都自愧不如的爆发力和过人的身手。
更少人知道这个美丽的倾国倾城的女人,内心冷血到只要你付的起钱,她可以连襁褓中的孩子都可以残忍的杀害。
她就是战倾城。人们听到她的名字,胆大的会避之不及的落荒而逃,而胆小的恐怕早就被吓得昏过去了。
很少有人见过战倾城的真面目,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位美丽妖娆的女子就是那个冷血残忍的杀手。
而她在几年前本已经隐退,惟独对一个人唯命是从。
这个人就是她眼前这个有些憔悴又带伤的男人。
“你带过来的手下都死了。”战倾城瞥了一眼他腰上的伤,开门见山的说到,一向不喜欢说话绕弯子。
封澔沉默了一会。“我知道。”
“昨天袭击你的人,是君冢神派出来的人。我刚刚得到的消息,你女人也在君冢神的手上。”战倾城自然也有一条特殊的消息来源,所以她可以知道连卡洛斯都查不出来的事情。
“君冢神?”封澔有些诧异,跟着皱起浓眉,随即黑眸里只剩下狂怒的火焰。卡洛斯跟日神社很少有往来,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的。重要的是封澔的真实身份对外是保密的……而封澔本人跟君冢神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的。”战倾城一进门就看得出他肯定是一夜未眠,粒米未进,下巴都泛起了青色的胡茬。印象里还未见过外表如此狼狈的封澔。
爱情果然是最折磨人的东西。
“要我去帮你联系他吗?”
封澔站到窗前,深邃的黑眸注视着外面被雨帘笼罩的城市。丝丝冷意从打开的窗子扑面而来,零星的雨滴打在他冷峻的面庞上。
半晌,他开口,平淡的语气带着冽人的寒意。
“不必,我等他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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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二十点零八分。雨,已停。
外面的大厅歌舞升平,彩灯烁烁,热闹非凡。相对于大厅,这间房间的气氛就比较冷清了。
封澔身着一袭黑色的正统西装此刻正坐在昂贵的皮质沙发上,双眼阖闭,气息平稳,只有食指有节奏的敲打着皮面上的动作,代表他是清醒的。
这是一个场面盛大的黑市拍卖会,来的人大多都是各个国家平日里不常露面的重要人物。很多上不得台面也见不得光的稀罕之物,在这里都被肆意的买卖。
封澔对外面的事情没有丝毫的兴趣。
紧闭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封澔!”战倾城单手拽着拖地的晚礼服的裙摆神色匆匆走进来。
“什么事?”封澔依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不疾不徐的开口。
“西泽尔公爵一行人已经下了飞机,在赶来的路上遭遇袭击,人倒没有大碍,但是一时半会儿是来不了。”
“什么人做的?”
“暂时还不知道,抓到的人都自尽了,一个字也没有透露,他们派人来通知,说要改变临时交易地点。”
……
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陌生的号码,封澔按下接听键。
“请问是封澔先生吗?”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里含着笑意,仿佛可以看到说话的人扬起的嘴角,明明是很高傲的语调,却非要装出一副谦虚的样子。
“我是。”
“这样的,我是——”
“君冢神。”封澔直接冷冷的接下了他的话。
那边沉默了一下,继而笑起来。“呵呵,封先生真是沉得住气啊。”
“我没多余的时间说些废话,你想怎么样?”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不过是想与封先生喝喝酒,聊聊天罢了,不知道封先生肯不肯赏脸?”
封澔冷哼一声,问了地址,挂断了电话。
“你要去?”战倾城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不禁皱了皱眉。
“我能不去吗。”封澔有些无奈的反问。就算明知这是一顿鸿门宴,他也必须要去。
“那这边的事情怎么办?”她并不是卡洛斯的人,她只是听从于封澔一个人的命令而已。
“……你留下,不过要小心行事,西泽尔是个老狐狸,尽量等到我回来再交易,有什么事情立即通知我。”
封澔知道没有别的选择,他知道自己突然离开是对这次任务极为的不负责任,即使有一万个不应该去的理由,他也无法浪费一秒钟的时间去衡量他的女人和他的任务哪个来说更重要。
战倾城明白,所以并不阻拦他。
时间:二十点四十分。
封澔独自驱车连闯数个红灯猛踩油门终于来到一栋庭院门前。
门口有专人为他带路,穿越过长长的走廊与地下通道,最后在一面黑色的金属门前止住脚步。
上来两名黑衣劲装男子拦住他的去路,向他伸出手。
封澔毫不犹豫的把身上所有的枪支武器卸下。既然肯来,就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
金属门打开,门口的人示意他一个人进去。周围是黑洞洞的墙壁和屋顶,森冷的仿佛是个刑室。
进入巨大的正厅,只见背对着的那个高大的背影。
君冢神。
封澔走到他面前,径直跪坐到矮桌前。
“君冢先生,久等了。”
男人懒懒的抬起那双狭长邪气的眸子,扫过封澔面无表情的脸,又看看墙上的钟表。
“从城南到城北,封先生恐怕是开快车了吧,啧啧,还是安全第一,超速很危险呢。”
“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君冢先生。”
君冢神弯起嘴角,给他前面的小酒盅倒满清酒。
“来,先敬封先生一杯。”说罢仰头一饮而尽,又为自己斟满。见封澔没有动,他也不催,噙着笑,静静的等。
封澔与他对视几秒,伸手端起酒杯饮尽,啪的一声放到桌上。
“我要见她。”
“可以。”君冢神很爽快的答应,立在一旁的黑衣男子按下主控台上的按钮,他们右侧原本黑色的墙壁变得透明,逐渐浮现出另一个房间的景象。
是一个和这里完全不一样的房间。华丽的装潢。一个纤瘦的女人呆呆的躺在大床上。
封澔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手掌在桌下暗自攥紧。
“你对她做了什么?”
“放心,林小姐在这里很安全,只要你配合,没有人会忍心伤害这样一个尤物。”君冢神说的随意,语气之中不带任何威胁的意味。
“放了她。”
“呵呵,我想要件东西,封先生肯不肯帮忙呢?”
“……是什么东西?”
君冢神单手托着下巴,唇边扩大的笑容让封澔警觉的微微眯起双眸。
封澔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他猜测着,也许,他知道君冢神要什么。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我要芯片。”
“就是你们从「北斗」那里窃来的芯片。”
“不可能!”封澔“腾”的拍案而起。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这男人果然是冲着芯片而来的,而且他似乎已经对自己的身份了如指掌。
“喔。”君冢神也不气不恼,淡淡的应了一声,又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间,偏头对着后面的人询问。
“那针药注射了多久了?”
黑衣男子低头恭敬的回话。
“三十分钟了。”
“那离发作还剩下多少时间?”
“社长,还有一个小时。”
……
君冢神不再说话,静静的喝着酒。
气氛安静的诡异。
封澔的拳头捏的泛白,又由白泛青,俊脸上迸射出骇人的气势。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就是一种药物罢了,简单点说,一个小时后被注射的人就会被破坏大脑神经组织,然后——”
“闭嘴!”封澔咬牙切齿的打断他,他无法忍受那些将要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可怕的事情会发生在七七的身上。他不是没有在卡洛斯审讯过人,为了得到重要的情报他也曾不择手段的下过狠手。什么样子的药物会让人痛不欲生他比谁都清楚。有些东西就连铁铮铮的终日游走在死亡边缘经历过无数痛苦折磨的男人都无法忍受,就别说她一个柔弱的女人。
“君冢神,你的能耐就只有这样而已吗?用一个女人来威胁我这么卑鄙的事情你堂堂君冢神做出来不怕别人耻笑?”
“呵呵。”君冢神缓缓的站起,高大的身躯与封澔不相上下。可是脸上的神情却他恰恰相反,很是悠然自在。
“说的没错,想要得到那东西凭我的能力也不是做不到,只是——”他拉了一个长长的尾音,刻意停顿,而后话锋一转。
“封先生,还剩五十五分钟了,不如我吩咐下面再加几道菜,我们喝个痛快?”
……
“君、冢、神!你不要逼人太甚!”封澔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凶猛的拳头都已经蓄势待发。
“一个小时以后,如果没有及时注射解药,你也清楚会发生什么事吧?”君冢神挑挑眉,似乎在问,你是要这个女人,还是选择忠诚于你的组织。
三秒钟之后,他得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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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私人码头。
巨大的集装箱几乎砌满了整个码头。
远远的一辆银蓝色敞篷跑车向这边飞驰而来,车子停在四号厂房门口。战倾城已经换下了繁琐的晚礼服恢复平日里短小惹火打扮,带着大大的目镜和一顶黑色的礼帽,有意遮住自己的脸。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利落的从车上跃下。
拉开有些锈迹斑斑的铁门,大步向里面走去。
“哈喽,哈喽?”
穿过走廊,就是一个小型的会议室,她礼节性的敲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迎接她的,是几管黑洞洞的枪口。
“你是什么人?”对方操着生硬拗口的日语冷冷的质问。
战倾城用嫩白的指尖拨开太阳|茓边上的枪管,一脸笑嘻嘻的乖巧模样。
“别拿这种东西吓唬小姑娘嘛,走火了就不好玩了。我要见西泽尔公爵。”
面前几个都是身型高大威猛的欧洲男人,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
战倾城面对沉默着的几个男人继续接了一句。
“他要的东西,在我这。”
闻言,男人们收起了枪,自动让出一条路,长长的会议桌后面,坐着一个年纪已近半百的欧洲男人,栗色的短发,麦色的皮肤,深邃的褐色眼眸透着不容忽视的精明与狠绝,他的脸是大多数欧洲男人的沉着的轮廓,看起来保养的不错,浑身上下都透着一骨子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
这就是西泽尔公爵了。
西泽尔公爵放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高挑的东方女人,虽然脸的大部分都已经被挡住,但从她火辣的身材就可以断定绝对是个十分美丽的女人。
战倾城不在意他眼里过分流露出来的贪婪的目光。靠在门口的墙上,双臂环胸,悠哉的回视。
“你是卡洛斯的人?”西泽尔首先打破寂静。
战倾城一笑,“你就是西泽尔公爵?”
西泽尔也笑,点点头。身旁的保镖打开笔记本电脑,推到他的面前,然后退回到身后。
“我以为卡洛斯会派一个男人来。”西泽尔一边敲打着键盘,视线仍旧粘在战倾城身上。
“这么说,我让您失望了?”
西泽尔把笔记本电脑转向战倾城的方向,勾勾唇。
“不,我很满意,可以说是,惊喜。”
战倾城当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抿唇一笑。
“按一下「确认」,钱就会打入你们的户头,那么,货呢?”
战倾城一步步走近,双手撑在桌前,缓缓倾身向前。西泽尔褐色的眼眸瞬间深沉了一下。她忽的抬起右手。站在西泽尔身后的那名保镖同时冲她举起了枪。
他摆摆手,保镖立即收回了枪识相的退开的更远。
战倾城的右手伸到胸前开的低低的领子里,掏出一个银色精薄的小金属盒子,捻在修长白嫩的指间。
“在我这儿。”
西泽尔向她伸出大掌,包裹住她的柔嫩的小手拉了下来,小盒子连同她的手已然落入他的掌中。另一只手也附了上来牵住她。他打开小盒子的按扣,里面赫然躺着一枚细小闪亮的芯片。
保镖接过芯片拿到一旁辨别真伪,而后把芯片重新装进盒中,放在桌上冲他点头示意,
“如何?”战倾城微笑。
西泽尔牵着她的手,在键盘上键入确认,巨额委托费瞬间转账成功。
战倾城还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怀里的手机适时响起。
“抱歉,接个电话没有问题吧?”
西泽尔无所谓的耸耸肩。
她掏出手机,屏幕上跳跃着的号码,不知怎么的就有些不安。
“喂?”
“倾城!停止交易!”是封澔压抑的怒极的声音,音量不大,却足以让她的手脚冰凉。
她的,背叛。(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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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停止交易!”是封澔压抑的怒极的声音,音量不大,却足以让战倾城手脚冰凉。
她秀丽的眉毛在目镜下微蹙了一下,声色无异的回应。
“我知道,放心。”
收了手机,战倾城抿唇一笑,细长的手指在黑色的桌面上刻意的滑动。西泽尔公爵不动声色的看着面前的女人,身体后倾在椅子里,十指在胸前交握。
她摘下目镜挂在胸前,慢慢的抬起头,露出礼帽下面的绝世容貌,让西泽尔露出有些微愕的表情,褐色的眸子变得更加深沉。他抬了抬手,身后的保镖退开。
战倾城抬起一只腿坐到桌子上,姿势撩人。明媚的双眸逐渐靠近西泽尔淡笑的脸庞。
西泽尔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琥珀色的瞳仁,直到她靠近的可以看清楚她眸里的一丝一丝的纹路,似乎放射着璀璨夺目的光芒。她的眼睛似乎有着灵气一般,让人看了一眼就不愿在移开。无数的光芒从她的瞳眸里射出,像极了万花筒晃花了他的眼睛,慑住了他的神智。
战倾城不经意的抬了一下帽檐,冲西泽尔扬了扬手中的黑色物体,露出狡黠的微笑。
若是此刻西泽尔还是清醒的,他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制止她。可惜,他只能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与表情痴痴的望着她。
瞬间,战倾城向身后一甩手,一个微型的炸弹轰的爆炸。她趁着混乱从窗户一跃而出,等保镖追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启动了车子把一行人远远的甩在身后。
看着后视镜里那群不停咒骂的男人,战倾城冷笑一声,很多时候美貌就是她最佳的武器,而她的眼睛更是可以致命,许多人都不知道她除了过人的身手,还有一双可以迷惑人心智的眼睛。
摊开掌心,那枚银色的金属小盒子已经回到她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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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倾城驾驶车子飞驰在夜路上。不同于礼帽下那张美丽面庞上的平静,她心里只有满满的担忧。她知道封澔这种责任心极强的人做出这样的决定,就等于放弃了一切。背叛了卡洛斯,就算没有君冢神有意放过他,卡洛斯也不会轻易罢休。
她拐入一条小路,抄近道,只是还没有开出多远,她警觉的睁圆了眼睛,缓缓的踩下刹车,车子最终在一个人身前不足半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男人金发蓝眸,高挺的鼻子,性感的唇形斜吊着,双手Сhā在裤袋里,悠然的站在路中间。
是鬼手。
战倾城心下一惊。这几个月她已经跟他交手多次,也不知是他有意让着她,还是她真的技高一筹,总能在最后甩开这个粘人的男人。而现在,看他的样子似乎在早知道她会走这条路,就专门在这里等她。
“嗨!~”鬼手心情愉悦的打着招呼。
“滚开。”战倾城没有心思和他纠缠,语气冷淡的仿佛根本不认识他,纵然已经和他有过肌肤之亲。
鬼手呵呵一笑。“这么急,是要去哪儿啊?”
“不想死的就滚开,不要以为我每次都可以手下留情。”
战倾城,杀不了他。
不是能力不够,是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他下不了狠手,每每在最后关头她都无法要了他的命。尤其是面对他那张笑得邪气的俊脸的时候。
“倾城,我们又有很多天没有见面吧。”鬼手不理会她的威胁,径直绕过车头向她靠近,长腿跨入副驾驶座,倾长的身体压向她。
“我都想你了,你呢?”
他蓝色的眸里闪烁着隐隐笑意,摘去她的礼帽与目镜,以视线描摹着她完美的五官。
“你呢?倾城,有没有想我?”
战倾城心里还在寻思着,为什么鬼手会在这个时候这么好巧不巧的出现,根本是在故意拖延她的时间。
“这后面的路,已经被我的人封住了,你想过去,可以,但是要付出点代价。”鬼手笑的不怀好意。
“你——”
她只说了一个字,他的唇便压了上来,吻住那张诱人的唇瓣。他会很热情缠绵的法式长吻,半眯着眼眸,截住她的攻击,擒住她的手腕反剪到身后,收拢双臂把她挣扎的身体困在怀里,低头加深这个吻。战倾城由最初的抗拒到最后的臣服,和每次一样,红嫩着双颊气喘吁吁。
“如果换个时间,我很想跟你继续下去。”鬼手意犹未尽的舔舐着她的唇瓣,手掌带着无限的眷恋在她身上流连。
“你也想我,是不是?你的这里——”他点住她的胸口。
“这里告诉我,你上次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
被他挑起的热情迅速在眼里褪尽,战倾城冷冷的别开脸。
“鬼手,你聪明的话,就放开我,我们只是各取所需,我没有你说的那种感情。”
鬼手沉默下去,放开她。
“我们来日方长,倾城,你记住这点,你逃不出我的手心的。”
战倾城被他坚定的语气扰的心乱,看也不看他,启动车子逃也似地离开。
鬼手站立在原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扯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倾城,你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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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约定地点,封澔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战倾城把装有芯片的小金属盒子交到他手上。
他打开看了一眼,收进怀中转身就走。
“封澔!你真的要这么做?”战倾城叫住他。
他不语。
而,她懂他。
“我陪你去。”
“不必,你走吧,剩下的事都与任务无关了。”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可是与你有关,我……”
他轻叹,转过身。
“倾城,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别再为我做事了,这几年,你应该看清楚我们之间是不会有任何可能的。”
“……”
“我走了。”
“澔。”她在他转身之际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他。
封澔没有推开她,他欠她的,哪是一个拥抱就可以弥补的?
可是他爱的女人,终究不是她。那个女人欠他的,又要如何偿还?
“你小心点。”她知道,该说的话再几年前早就说的很清楚了,所有默默的付出都是她心甘情愿。人们都说她战倾城是行业内最冷血的杀手,可是谁又能知道这个男人可以比他冷血千万倍。无论她如何付出,都无法打动他那颗铁石心肠。
就算她曾经伤的差点死掉,他都没有靠近过她半步,没有给过她半点安抚。
就算她脱光了自己站在他面前,他那双深黑的双眸从上至下将她看了个遍,她引以为豪的美丽可以让任何见过她的男人为之疯狂,她却惟独看不到他眼里有过任何的情绪的波动,甚至他的心跳都没有变化。
他对她,连最基本的欲望都没有。男人对她的冷血无情让她无地自容。
她以为他根本不会爱。
哪知道他只是还没有遇到能让他付出真心的那个人。
今天他没有推开她,就是他这几年给过她最大的安慰了。
“……”
她松手,他走了。走出她的视线,毅然决然,毫无留恋,亦永远的走出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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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澔再度来到那栋庭院,在下人的带领下回到刑室。
和之前不一样,君冢神的身后站了多名黑衣男子。
“真是很效率,我不得不佩服封先生的能力。”君冢神慵懒的倚在椅子上。
封澔沉着脸,不声不响的走向他,直到被人伸手拦住,他扬起手中的金属小盒子。
“东西在这,希望君冢先生不要食言。”
君冢神邪气的笑着,打了一个手势。侧面的门被打开,巨大的铁笼里是林七七瘦弱的身影。
她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头埋在膝盖里,长长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脸。
“七七!你怎么样?”封澔冲到铁笼前面叫着她的名字,她抬起头,看到他的那一刻眼里忽的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他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双手紧攥着栏杆,恨不得把栏杆扯断把她抱出来。
七七咬着下唇,摇摇头。“我很好。”
“君冢神,给她解药!”
“呵呵,别着急,我没想到你提前了二十五分钟就回来了,不如我们玩点有意思的东西吧?”
君冢神搓搓光洁的下巴,狭长的黑眸里荡着一抹饶有兴趣的光芒。
封澔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花样,警戒起来。
数名黑衣人将他围在中间,杀气尽显。
君冢神摆出一副看戏的架势。“切磋一下,封先生不介意吧。”
封澔沉默下去,又看了她一眼,眼神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
“把眼睛闭上,乖。”然后转身,走向场地中央。
铁笼里的七七深深的吸气,再艰难的呼出,低低的呢喃。
“……你不应该来。”
她不知道封澔有没有听清楚,只见他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僵硬,脚步微不可察的停顿。
仅仅是切磋吗?
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
太血腥的东西,他不想让她见到。
封澔从容的解开袖口的宝石钮扣,松了松颈间的领带。黑衣人们从背后抽出武士短刀,森白的利刃在灯光下闪动着冷冷的光芒。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麻木的没有表情,杀人机器一般,在同伴倒下之后紧接着发起攻击。
君冢神悠闲自得欣赏着难得的场面。不在意自己的人倒下了多少,有倒下的,就有接着涌上去的。他承认这个男人的身手果然很不一般。
快,狠,绝。
又一波黑衣人倒下,封澔微微喘息,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剧烈的动作牵扯到昨天的腰伤,伤口迸裂,鲜血流出。而他身上的衣服还是完整无损的。
这些人,杀不了这个男人,而君冢神也没有打算杀了他。
那些倒在地上或伤或死的人被很快的抬了出去。武士短刀换成长刀。偌大的厅堂,连空气之中都满是血腥和死亡的味道。
“闭上眼睛!七七。”他低斥,不愿意让她亲眼见到自己血腥残忍的这一面。
而七七无论如何都无法从他身上移开眼睛,他眼中的狠绝,他凌厉的身手,他取人性命的姿势,她甚至觉得自己可以看见他因动作而紧绷的肌肉。
这个男人,单身入虎|茓,只是,为了救她。
他以为,自己能救她……
她逼自己闭上眼睛,可听觉更敏锐。
她听到唰唰唰挥刀的声音,肉体遭到重创的声音,还有利刃刺入身体的声音。
封澔脱下外套扔在一边,将袖子挽起到小臂,身上的衬衫已经被腰侧渗出的鲜血染红了大片。看的人心惊肉跳。
他的视线透过人群,在出手,防御,攻击,闪躲中,他看着七七被人放出铁笼,她走到君冢神的身边,表情有些淡漠,亦有些犹豫。
最后一名黑衣人被打倒,封澔的身上只有几道武士刀留下的细长的伤口。喘息变得激烈起来,胸膛也不断的起伏,额上的汗珠顺着他坚毅的脸部轮廓滑落至下颚,一滴一滴的打在地面上。
“君冢神,你玩够了没有!”
“不错,封先生真是身手过人。”君冢神击掌赞叹他刚才精彩的演出。
“给她,解药!”他用领带缠绕住手臂上鲜血直流的那处最深的伤口,用牙齿咬住领带打了个结。
“解药?什么解药?”他突然表现的一脸无辜,让封澔危险的眯起双眸,脚尖带起一把短刀同时身体以鬼魅般的速度靠近君冢神。
眨眼之间,君冢神的颈上多了一把冰凉带血的硬物。封澔揪住他的衣领,原本空空的手中多了一把刀子,死死抵住他的颈部动脉。
“我劝你别想再耍什么花招!管你是君冢家的谁,照杀不误!”
君冢神轻笑一声,狭长的眸里尽是戏谑。
“我劝你还是把眼睛睁大一点,看看清楚眼前的形势再动手吧。”
封澔还没来得及细想他话中的含义,太阳|茓已经被一把枪顶住。他的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拉紧,又被砰的放开,狠狠的弹了他一下。
他松了手,很缓慢很缓慢的转过身。对上那一双他再熟悉不过的美丽的眼眸。
“别动。”
那张柔嫩诱人的唇瓣,他记得,从那张红唇里发出的声音,曾经夜夜在他耳畔或呻吟,或娇喘,或哭泣,或低吟他的名字。
而如今,从她唇里说出的竟是……
他眼里是什么?
错愕?难以置信?嘲弄?讽刺?愤怒?痛苦?……为什么他眼里可以有那么多的情绪,最终化为一种最深沉的疼痛,那种深沉压抑的七七喘不过气来。
“七七……你刚刚……说什么?”他怔怔的,问了一句。
“我说,让你放下武器,别动。”
七七握紧手中的枪,瞄准着他的眉心,一步步后退,离开他的攻击范围,语气是他陌生的冰冷,她仿佛换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柔弱的需要他时刻保护的小女人。
有门开启的声音,有男人的脚步的声音。一点点靠近。
走到她身后。
男人的脸,男人的眼,男人的笑,封澔都认得。
是雷恺。他自后揽住七七的肩膀,拥入怀里,嘴角扬起一个明朗的笑容。
她手中的枪还指着他,她身后的男人,对他说。
“久违了,封澔。”
……
……
除了恩人,主人,还有男人!
╰☆╮
男人的脸,男人的眼,男人的笑,封澔都认得。
是雷恺。他自后揽住七七的肩膀,拥入怀里,嘴角扬起一抹明朗的笑容。
她手中的枪还指着他,她身后的男人,对他说。
“久违了,封澔。”
……
……
“刚才,很精彩。”
雷恺衷心的赞叹,走到那张宽大的沙发上坐下,好整以暇的姿势,看着封澔高大的身型僵硬的矗立在那儿。
“……七七。”
“你……” 封澔轻声唤着她的名字,才只微微动了一根手指,耳边顿时一声枪响,震耳欲聋。
这一枪,打在他鞋尖前一寸的地面上,手法精准。
“把武器放下,再往前一步,我就真的开枪了。”
七七无法直视他的眼睛,视线从他的颈间慢慢往下。平日里一向衣着光鲜的男人,此时此刻,昂贵的衬衫在刚才的打斗中被划破数刀,腰间那一大片血迹刺的几乎让她睁不开眼睛。
封澔一时间像是失去了语言功能,好一阵儿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盯着面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一寸一寸从头到脚的将她看个清楚。
几度深深的呼吸,才开口。
“很好。”他扔掉了手中的武士短刀。
“现在是否有人能解释一下,我到底是落入了什么圈套?”
“你们真正的目的,是芯片,还是我?”
“唔。”君冢神优雅的起身,抻了抻衣领,单手摸了摸颈间刚被匕首抵住的地方。
“气氛真是紧张啊。”
他拿起桌上的芯片盒子在手中抛着把玩。“这个芯片,是假的。封澔,亏你这么谨慎的一个人,竟然会犯下这样低级的失误。”
“这上面连「北斗」的LOGO都没有。”
君冢神把盒子抛给他。
封澔接住,打开仔细查看,果然是伪造的……他前思后想,记起战倾城告诉过他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北斗」鬼手的事,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掉包了。
鬼手,是「北斗」成员里手上功夫最快的一个,快到诡异,才由此得名鬼手。
……
“那么真正的芯片,恐怕现在早已经在你手里了吧,君冢神。”
封澔指间稍一用力,将芯片涅个粉碎。
君冢神哼笑,眼神骤然变得凌厉。
“本来就应该是我的东西,难道你们卡洛斯还没有调查出来我才是真正的买家吗?”
“西泽尔就是个蠢货,一个小小的黑市拍卖会他就坐不住了,把你们的交易地点竟然订在日本,在我的地盘上他还想抢我的东西,他是在找死!”
“不过呢。”他恢复了往常的神色,邪气的笑起来。
“我跟卡洛斯还不至于撕破脸,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也就算了。”
“对你有兴趣的人,并不是我。”
他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清楚了。封澔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一旁静坐的雷恺。
“热闹看完了,我该撤了。”
“喔对了,我难得佩服谁,封澔,我免费送你个情报吧。”
“你面前这个男人,就是「北斗」的贪狼。”
“相信你们也曾经不止一次的交手过吧?”
“呵呵,祝你好运。”
语毕,君冢神带着自己的人离开。而剩下的,就是这在场两个男人的恩怨纠葛了。
……
“果然是你。”封澔首先沉默。
“我早该猜到,雷恺,你果然是深藏不露。”
这几年,「卡洛斯」与「北斗」几乎都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双方都有很多成员命丧彼此手中。在易苍龙早早隐退幕后鲜少Сhā手管理组织以来,贪狼就是作为「北斗」首领一般极其重要的人物。
以往相遇,交手数次,没想到雷恺是竟然就是贪狼。
而林七七,这个女人……也是「北斗」的人? 不像。他从她身上看不到任何杀手的特质。
“呵,你过奖了。”雷恺点燃一支烟,长腿随意的交叠,整个人慵懒的斜倚着。
封澔环视周围,恐怕都是他的人。雷恺身后一左一右站立的两个男人最为高大出色,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也非同一般。
视线扫过那个沉稳内敛的男人,他快速的从记忆里抽取相关的资料,名字,御城,代号:廉贞。
另外那个金发蓝眼的男人,必然就是鬼手了,代号:破军。
都是身手最顶级的杀手。
他刚才已经被君冢神有意的耗去了过多的体力,身上多处伤虽然都不算致命,但却一直都在流血,失血过多的症状已经出来了,肌体缺氧,手脚逐渐开始冰冷、无力,脉搏快而微弱……他赤手空拳能成功突围出去的可能性,极低。
何况,还有一支枪,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他半寸。
他牵动嘴角,扯出一抹艰难的笑容。
“现在你想怎么样,杀了我?为你们死去的兄弟报仇雪恨?”
“要杀你,我何苦要等到现在?”雷恺向七七打了个手势,七七退到他身边,被他无声的拉近怀里。
雷恺掐灭了烟,卸掉七七手中的枪,交给身后的御城。
“是不是很想知道她的身份?”雷恺单手轻顺着她的黑发,温柔的像是在安抚一只乖巧的宠物。
“或许,你早已经知道了。”
封澔不语,盯着那只她发上的手,很想冲过去把它砍下来。
“我可以实话告诉你。”雷恺笑的意味深长。
“她,是我在你临死之前送你的一份大礼。”
“你是否还满意?”
“满意,相当满意。”封澔回以冷笑。
他很想知道此刻这个乖顺的,眼神木然的女人心里有没有一点的疼痛。这就是她爱的男人。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
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出来给她看,为了她,他甚至选择背叛了自己的组织,而她不但不领情,竟然还向他开枪!
好,很好!
雷恺继续说道。
“其实,你早知道她接近你的目的并不单纯,是不是?”
“既然你知道,却还不动声色的留下她在身边。”
“封澔,你知道你输在哪儿了吗?”
……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在她身份暴露之后把她接回来?”
“为什么我肯冒险让她继续留下。”
“我真是想不到,你可以这么轻易的吞下我抛出的饵。”
“我料定,你不会伤害她。”
雷恺敏感的察觉七七的身体僵了一下,搂着她的手臂不自觉的收紧。
“七七,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七七有些木讷的问他。
雷恺轻笑,勾起她的下巴,望进她漆黑的眼底,再将她的脸转向封澔。
“封澔,你不告白一下吗?”
“……”
“呵,我可以代劳。”
“我的七七,你任务完成的很出色,很完美。”
他执起她耳边的一绺黑发放在唇边轻吻,垂下眉目,淡淡的开口。
“他,爱你已经爱的几近疯狂了。”雷恺的语气不轻不重,可以称得上是毫无情绪,可听在七七耳里,犹如一颗巨石猛的投入平静的湖面,扑通一声巨响随之激起万丈千层的浪花……
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在她心里炸开!虽然这个事实,她已经在心里回转了千百次,但却不及从雷恺嘴里说出给她带来巨大的震撼。
她终于肯正视他眼睛,正视那双深邃又凌人的黑眸。
几近疯狂……
多么严重的一个词。用在他身上。
再合适不过。
这个男人,爱她,爱她。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他知道她的来意不善,他知道她与雷恺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他知道……总有一天,她会背叛他。
他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做。
他什么都知道,却心甘情愿的跟着她一步步的走进这个足以致命的圈套。
……
“……澔,是这样吗?”她有些屏住呼吸,脱口而出他的名字,甚至忘了自己还在雷恺的怀里,更没有看到雷恺低敛眉目之下那熊熊燃烧的怒火。
封澔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反应。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种局面。
他宁愿她一辈子也不知道他的心意,也不愿在这种局面下自己活像被扒皮抽骨般的让她明白,他的爱。
她在那个男人怀里,问他,问他是不是真的爱她?
让他情何以堪?
可事已至此,他还能怎样?
有生以来,他首次感到自己是那么的,无力,那么的,绝望。
所以,他扯扯嘴角,笑了,以认命的姿态,告诉她。
“……不然呢?”
不然呢?
若不是因为爱你,我做这一切岂不是真的疯了?或许我就是已经真的疯了吧。
若不是因为爱你,我那颗心,固若金汤,刀枪不入的那颗心,又怎么会变得如此支离破碎?鲜血淋漓?
是的,我爱你,深爱,入骨。
若不深爱入骨,又哪来如此深情。
“他说的对,七七。”
“我早知道一切。”
“也……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这都是我……”
封澔微微仰起头,即使在她看来他爱的卑微,也要仰起头,绝望的呼吸着。
“……咎由自取。”
……
七七咬住下唇,死死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胸口突然爆痛,痛的她想尖叫。
可为什么疼呢?她问自己。
“你就是咎由自取。”七七说的有些恍惚。
“你现在知道了,我不是你的天使。”
“我是拉你下地狱的恶魔!”
说完,她不再看他,转身扑进雷恺怀里,把头深深的埋起来,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直到口中已经泛起了血腥的味道也不肯松开。
御城和鬼手对望了一眼,交换着眼色,又无法说什么。
雷恺收紧双臂,禁锢着她发抖的身体。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怕。
他与封澔对视,倏地抱着怀里的女人起身。
“封澔,我是不是有提醒过你,要小心,千万别落在我手里,否则我会让你痛不欲生,又求死不能!。”
“好,我也只能尝试一下「北斗」的手段了。”封澔森然冷笑。
“御城,鬼手,替我好好招待他。”雷恺恨极了他这种死到临头依然傲气的不可一世的样子。
在七七开口之前,雷恺用只有她能听见的音量在她耳边咬牙切齿的低语。
“你敢再说一个字,信不信我立即要了他的命?嗯?”
所有的话就被硬生生的堵了回去,七七知道他说到做到,真的不敢在发出任何声音。
雷恺没有立即杀了封澔,只为了可以慢慢的折磨他。有些事情本想今天一起告诉他,但是他改变主意了!
刑室铁黑的门在她眼前关上,隔绝了所有。
七七飞快的从他身上跃下,他先一步擒住她的手腕重新将她扯进怀里,见到她手背上带着血深深的牙印,双眸之中全是阴鸷之色。
“怎么,林七七,你没有清醒是不是?”
“你入戏太深是不是?”
“你舍不得了是不是?”
“你爱上他了是不是?”
七七低下头不肯看他,不言也不语,只是一味的想要脱离他的掌控。雷恺按捺着怒气。
“把头抬起来!”
她不肯,他强迫。
她闪躲,他追逐。
逼的她只能向他出手,可她不是他的对手。轻而易举的被他再次擒住双腕举过头顶“啪”的钉在墙上,整个人以体型与力气天然优势困住她。
“林七七!你疯了?你对我出手?嗯?你忘记我是你什么人了?”雷恺忍无可忍的低吼,一双眼里似乎就要喷出火来。
她气喘吁吁的瞪着他。
“我没疯!就算疯了也不会忘记你是我什么人!”
“好,那你说,我是你什么人?”
“恩人!主人!”她冷冷的说出口,唇瓣上沾带着咬破手背的鲜血。
“还有!”他微眯眼眸,视线落在那张带血的唇瓣上。
“还有?还有什么?我不知道!”她气极的偏头不肯看他。
“不知道是吗?我告诉你!”雷恺扣住她的下巴,硬是扳过来抬起,然后对着她的唇狠狠的吻了下去。
那哪是吻,简直就是野兽在撕咬着猎物一般。
她想躲开,可是他手劲大的几乎要捏碎她。她紧抿着唇,被他一个力道就撬开,疯狂的掠夺,占有。
直到她差点溺毙在他的吻里,他才肯停下来。
“记住,林七七,你给我记住!”
“除了恩人,主人,还有男人!”
“你是我的,从十年前开始,就是属于我的!”
“无论是你的身体,还是你的灵魂,统统都是属于我的!”
“你别想忘记,你的所有,你的一切,都已经烙上了我的印记!”
“你这辈子,也别想挣脱开我的手掌心,永远!永远!休想!休想!”
他的话,像寂静夜里可怕的咒语,绵延不绝的回荡在她耳边。
永远,永远……
休想,休想……
泪水奔涌而出,她绝望的闭上眼睛,放声大哭。
你爱了她,会遭到报应的
╰☆╮
“你这辈子,也别想挣脱开我的手心,永远!永远!休想!休想!”
他的话,像寂静夜里可怕的咒语,绵延不绝的回荡在她耳边。
永远,永远……
休想,休想……
泪水奔涌而出,林七七绝望的闭上眼睛,放声大哭。
悲恸,欲绝。
雷恺松了她的手腕,任由她疯了一般的又哭又打。
“为什么!为什么……”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却无法刷洗她心中的伤痕与痛楚。
“为什么……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她哭的激烈,声音颤抖到语不成句。
他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脸色阴沉,静谧的月光在他眼睛下投射一圈浓重的阴影。她低着头,只顾着攥着拳头打他,错过了他眼里那与她同样的伤痛。
为什么。
为什么……
他也想问,为什么。
七七,为什么是你?随便哪一个人都好,为什么单单是你?
他伸手拥紧她,不理会她的挣扎,下巴抵在她发心上,望着苍茫无止尽的黑夜,望着天空中不断闪烁的星辰。
神啊,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爱上的女人,会是她?
妈妈,你是否在天上看着我?是否对我失望了?
妈妈,你看,就是这个女人,我可以爱她吗?
我可以吗?
他眼前浮现出一个柔弱美丽的女人的影子,凌初夏。他的母亲。
凌初夏美丽的眼睛里带着温暖的笑意,她的柔若无骨的双手轻抚着他的脸庞。
他看见母亲的眼里流下一滴滴的晶莹的泪珠,渐渐的,透明的泪水变了颜色,变成一滴一滴的血泪。
凌初夏依然在微笑,苍白的唇瓣一开一合,他听见那柔柔的嗓音,飘渺而清晰……
雷恺,我的儿子,你爱了她,会遭到报应的。
报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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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手停了车,熄了火。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食指随意敲打着。
副驾的车门猛然被拉开,坐进来一袭黑色紧身衣的女人。
女人拿下脸上的目镜,美丽的双眸冷然的看着身侧的男人。
“他还活着吗?”战倾城沉默了好一阵,才冷冷的发问。
“谁?”鬼手随意的回应着。
“……你不要明知故问!”
鬼手冷哼一声,视线飘向窗外。
……
“鬼手。”
“他不能死。”
“我要救他。”
……
“他已经死了。”鬼手幽幽的说道。
“就算是死了,我也要拿回他的尸体!”战倾城一字一字的,坚定的从咬紧的牙齿间蹦出这句话。
鬼手嗤笑,调整座椅的角度身体放松的往后靠去。
“战倾城,我该说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还是说你太不把「北斗」当回事了?”
“那地方是谁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所以我才来找你……你……帮我。”如此高傲的她,即使在封澔的面前也不曾露出这样的一面。
“这笑话可不好笑。”
“……”
“……”
“……鬼手,帮我。”战倾城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都是他满身鲜血的样子,她无法听他的话真的一走了之。
“凭什么帮你?我为什么要因为一个你背叛组织?”他仰着头躺在座椅上,视线正好可以透过车顶天窗看到闪烁的星星。
战倾城倏地骑坐在他身上,双手按住他的肩,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你不是喜欢我吗?救出他,我是你的。”
闻言鬼手内心掀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气,他憋了半天,才按捺住当场掐死她的冲动。
“得到你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点?”
她逼近他的脸,与他对视。近到可以从他蓝色的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近到可以闻到他身上那股极淡的薄荷味道。
“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你喜欢我,你想得到我,不管什么代价,你都会去做。”
鬼手像是被蛊惑一般,看着她那双琥珀色的双眸里面射出的熠熠光芒,傻傻的点头。
她以为自己成功了,敛下眼眸轻叹,还未等从他身上下来,下一刻便被他手擒住双腕反剪到身后,她一吃痛闷哼一声,后颈被扣住直接拉了下来撞在他身上。
耳边是他厉声的咆哮。
“又催眠我!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我说过不许再用这招在我身上——”后面的话,因为意外的看到她眼角的湿润被硬生生堵回去了。
他放松了对她的钳制,改为拥紧她,放柔了声音,轻抚她的背。
“你就这么爱他?他心里全是那个女人,不然不会这么轻易被我们抓住,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她僵硬的趴在他身上,低喃着。
“倾城,封澔的命,是老大的,那是他们三人之间的纠葛,别人无法Сhā手。”
“他已经等了十年之久,我不可能做任何事情,封澔也是,他也不会希望别人Сhā手。”
“男人有男人的骄傲,即便是死,也不会——”
“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经放弃了,只是……”战倾城呜咽起来。
“我只是,没有办法这样看着他送命。”
“……倾城……想想我。”鬼手捧起战倾城的脸,拇指温柔的拭去她眼角刚刚流出的泪。
“我只允许你为他留这最后一滴泪,因为。”
他轻轻的啄上她的唇,蓝色的眸子里荡漾清晰而笃定的光芒。
“因为,你一定会爱上我的,因为,我一直,都在等你。”
“我在等你,倾城。”
战倾城有些微愕,怔怔的,深究一般望着他的蓝色瞳眸,不同于封澔极度深沉的黑眸,在这双蓝色的眸子里,是她从未见过的一种纯净的感情。
他不是为了她的美貌,不带任何□,而是单纯的让人悸动的感情。
鬼手勾起嘴角,因她这一刻为自己的失神。
战倾城知道自己遇到对手了。
她的催眠术,对他不再起作用。更相反的,她已然在不知不觉中反被他蛊惑。
那是一种比催眠更能诱惑人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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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从没有在雷恺面前这样放肆的大哭过,也从没有这样“以下犯上”的如此彻底过。
她终于哭累了,也打累了。
体力耗尽,她几乎昏厥过去。
雷恺一直不肯松手,抱着她,搂着她,钳制着她,占有欲极强的锁在怀里。
御城站在阴影里,默不做声的看着两人。
“什么事?”雷恺也没抬头,手指轻轻描摹着她脸庞的轮廓,声音里难以察觉的嘶哑。
“他差不多就剩下半条命了,你何不给他个痛快。”
“……给他个痛快?”
“那谁给我个痛快?”
御城看向他怀里的女人,继续沉默。
“御城,我错了吗?”雷恺的手指手指轻点着她苍白的唇瓣,反复的摩挲。月色下七七沉沉睡去的脸,是那么纯洁。
她跟封澔说,她不是他的天使,是一个拉着他下地狱的恶魔。
七七,那么你是我的天使吗?或许你原本是一个天使,是我,只是对你勾勾手指,你这傻女人就这么不顾一切的跟着我一同坠入地狱之中。
……
“爱没有对错。”
“你当初已经打定主意利用她,就不应该在后来爱上她。”局外之人,往往看的比谁都清楚。御城便是如此。只是,爱这个事,别人是掺和不进来的。
爱错了人。
连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也告诉他不应该爱她。
那么他要怎么办?放弃?
“你对她,要么残忍到底,要么彻底放手。”
“她爱了你这么多年,你也应该把她折磨够了。”
……
七七,你眉间的忧伤,此刻是为了谁?
若是为了我,我又怎么忍心继续对你残忍下去?
若是为了他,我又如何能做到对你彻底放手?
“不够。”
“还不够。”
“远远不够,她是属于我的。无论是生是死,我都无法放她走。”
“要是她疯了呢?”御城只能提醒他,作为同伴,作为兄弟,眼前这个在外人看来一向温润如玉的男人,实则比任何人都冷血残忍。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也被爱情迷惑了心智,失去了理智。
……
“她总要知道真相的。”
“你可想过她知道了真相之后会不会疯掉。”
真相。
还有一个对她来说可怕的真相。
那个他对她隐瞒了十年的真相。
她若是知道了……
雷恺半眯起的黑眸之中,和全身上下全是撕心裂肺,肝胆俱裂的疼痛。
他的手,他的身体,因为疼痛开始剧烈的颤抖,奋起的肌肉纠结在一起,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顺着下颚滴在她脸上。
“你怎么样?我去叫心瑷过来!”御城知道他又发作了,转身去找苏心瑷。
雷恺猩红了眼睛,咬着牙忍耐着已经跟了他四年的剧痛。
双臂搂紧她,像是要把她吞进腹中一样的紧。
七七。我好疼,好疼。
我的疼,是为了你。
你知道吗?
是为了你。
只有你才能让我感受到如此的疼痛。
七七,你知道吗?真的很疼。疼的我想拿枪崩了自己,可是我不能。因为你。所以我不能死。
七七,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雷恺惨白的嘴角流出了血水,一波一波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昏厥,可他用他强大的,惊人的意志力一直忍耐着,坚持着。
只要有你,我愿意忍受一辈子这样非人的折磨。
……
七七,你不知道,真正求死不能的人,是我。
你的背叛,我记住了。
╰☆╮
……
……
七七,你不知道,真正求死不能的人,其实,是我。
……
窗户大开着,窗台上透明的玻璃瓶子里,Сhā着一支野花。
七七不知道这花的名字。她用指尖触碰柔软的花瓣。
那红色的花瓣,看在七七眼里,心惊。
闭上眼,心乱。
指尖用力,在花瓣上掐出凌乱的指甲印儿,饱满的汁水流了出来,染红了她的手。
红色在她白嫩的指尖上显得更加分明刺目。
……
刑室前的守卫拦住了她。
“把门打开。”
“抱歉小姐,我们不能。”
“打开!”她用手枪抵住其中一名守卫的脑袋狠狠的威胁到。
守卫面露难色,都知道这个女人是不能得罪的,但是……
看见她身后出现的人,守卫们纷纷松了口气。
七七顺着他们的视线,回头,眼神黯淡下去。
御城走过来拿掉她手中的枪收到怀里。
“来干什么?”
七七低下头,闷不吭声。
守卫们接受到他的眼神指令,默默离开。
“七七,你回去吧,他知道了要不高兴的。”
“……我只想进去看一眼他。”
“有什么好看的,都已经是一条腿迈进鬼门关的人了。”御城说的有些残忍,可这是事实。
“就一眼,御城哥哥,让我看看他好吗?”七七拉住御城的袖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
“不管怎么样,他救过我很多次。”
……
御城静静的看了她一会,转身把门打开。
“你做好心理准备再进去,不要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不然对他对你,都不会有任何好处。”
“不要时间太久。”
七七点头,深深的吸气,缓缓的呼出,迈开腿走了进去。
御城为她关好门,身体倚在墙边,抬头望着蓝天白云。
呵,这三个人,到底要纠结到何种程度才算个完?
……
光线昏暗的室内,几缕阳光偷偷的射进来,让原本隐匿在黑暗之中的灰尘顿时原形毕露,在光明里跳跃着做着垂死的挣扎。
浓重的血腥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
寂静的让人几乎心跳都要随之停止。
七七不敢置信的睁圆了眼睛,缓缓的一步步踱步来到封澔面前,双手颤抖的捂住唇,过了很久才记得重新呼吸。
天,怎么……怎么会这样……
眼前的男人,赤.祼着上身双臂展开被钉在架子上,坚韧细细的钢丝缠绕着他的双腕,双手十指淋漓的鲜血不停的往下滴,地上已经有两摊血水。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原本缠绕在他腰间的绷带,已经看不出原色,全部被鲜血浸染成红色。
上面的血已经干涸,凝固成渗人的暗红色。
身上大片的鞭伤,深可露骨,皮开肉绽。仔细看,上面还有一些结晶状的物体。
她知道,那是已经干掉的盐水……
封澔无力的垂着头,黑发散落下来,遮挡住他的脸。
他……死了吗?
为什么听不到他的呼吸?也看不到他胸膛有起伏?
七七咬着下唇,眼泪控制不住的争先恐后的涌出。
她知道封澔落在雷恺的手上下场绝对好不了,但是从未想过雷恺会用这种原始而直接的方式折磨他。
七七鼓起勇气,靠近他,伸出颤抖不已的双手,想碰碰他,可是又无从下手。
她努力寻找着他身上哪怕一小块儿完整的地方,可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
她挫败的捂住眼睛哭出声来。
是她害了他……
林七七,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他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就这样回报他?
“对不起……封澔……对不起……”她找出干净的毛巾,一遍哭一遍不停的道歉,小心翼翼的用清水为他清洗身上伤口。
白色的毛巾很快就全部染红,盆里的清水也变成了红色,换了一盆又一盆。
他身上狰狞可怕的伤口,仿佛是在控诉她一般,让她泣不成声,最后干脆紧紧攥着毛巾蹲在地上抱着双腿不停的流泪。
“对不起,对不起……”
“你这个笨蛋,笨蛋,为什么要爱我,我是个坏女人,哪里值得你爱!”
“我……封澔你……你这个笨蛋!”
……
“闭嘴,我……还没死呢!”他的声音低低的,嘶哑到可怕。
七七身体一僵,她仰起头,看到他额前低垂的黑发之后那双黑得发亮的眸子。
封澔看着蹲在他身前哭的双肩都在颤动的女人,嘴里还不停的骂他笨蛋,竟然很想笑。他听见有人进来,以为他们又要开始对他新一轮的折磨,索性就没有动。
哪知道听见的却是这个女人哭泣的声音,她喋喋不休的道歉和咒骂。
他艰难的勾起嘴角,几度深深调整呼吸,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动了动唇。
“是不是他让你来看我死了没有?”
七七站起来,轻轻捧起他的头,他的脸上并没有那么多伤,只是脸色苍白的像从墓地里爬出来的死人一样。
双唇干涸的血迹更是怵目惊心。
她小心的擦掉他脸上的血迹,拿出水来递到他唇边。他却紧抿着唇,不肯喝下一滴。
清水顺着嘴角流出,急得她的眼泪又涌出来。
“喝一点儿,你喝一点儿。”
“有毒吗?”他冷冷的斜睨着她,尽管气息十分的微弱,却依然倔强的强打起精神。
……
有毒吗……他竟然问她,这水有毒吗。
七七心里刺痛着,垂下眼,眼泪掉的更凶。
她要如何回话?
他不再信任她。
在她选择无情的背叛他之后,她还要奢求他能继续像以前一样对待她吗?怎么可能呢?
“……没有。”她淡淡的回应。
“喔……那,证明一下。”
她手腕僵硬,手指捏紧瓶子,慢慢的放到自己唇边,仰起头和着眼泪艰难的喝下一口。
冰凉的水顺着食管流入身体里,所到之处,都结冰一般的寒冷刺骨。
“可以了吧。”她擦了擦唇边残留的水渍。
“你喂我喝。”
七七把瓶子递到他唇边,他仍然微微偏头避开。
封澔勾勾唇,一字一字的重复着。
“你、喂、我、喝。”
她沉默下去,更加捏紧手中的瓶子,攥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也不觉得痛。
仰起头,含着水,另一只手轻触他的下颚,点起脚尖缓缓的靠近他的脸,贴上他的唇,把口中的清水一点一滴的渡给他。
反复多次,直到最后一口,水已经没有了,而他们的唇却没有即刻分开。
他半眯着黑眸,感受着她柔软香甜的唇瓣。
她也半眯眼眸,注视着他冽然深邃的黑眸。
他似乎瞬间忘记了自己此刻的处境一般,好想伸手抱住她,可刚一动,手腕处又传来彻骨入心一样的剧痛,让他拧着眉,尖锐的倒吸一口凉气。
“你的背叛,我记住了。”他忽的开口,抵着她的唇。
……
“七七,你也不要忘记我的话。”
“只要我不死,早晚都会把你抓回来,用尽方法让你后悔背叛我。”他口气很轻,轻到近乎温柔。
“你害怕么?可以去求他,让他杀了我。”
封澔恨她!
七七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背后隐藏着滔天的恨意。
那恨意强烈到要把她吞没。
她微微离开他的唇,眼里全是愧疚。
“对不起。”
“对不起没用,七七。”
“除非我死,除非,我死。”他薄唇轻动,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如一把利刃一般Сhā入她的心脏。
……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人一脚踢开。
七七回过头,看见门口的那个人,心里猛的一沉。
雷恺出现的一瞬间,空气中的温度骤降。
他如钻般冰冷的眸里,寒意越积聚越浓,越积聚越烈。
“是我让她进来的。”御城在他身后淡淡的说。
雷恺挥挥手。
“没事,你先出去吧。”
御城给了七七一个眼神,让她好自为之,然后退出去关好门。
……
……
三个人都在沉默,气氛紧绷到让人崩溃。
雷恺一步步走近封澔,七七紧张的挡在他身前。
“我——”
雷恺低眉冷冷的看着她,等着她下面的话。
被他这样看着,她反倒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下去。”雷恺轻声鼓励她。
七七咽了咽口水,没有了声音。
雷恺抬手擦拭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宠溺的揉揉她的头发,竟然微笑起来。
“他不是还没有死吗?你就哭成这样?”
“要是他死了你怎么办?嗯?”尾音上挑,就像以前一样对她带着无限的宠爱。
她身体一震,戒备的看着他。
雷恺的眼神略微一黯,把她揽在怀里,不让她挣扎,死死的掐住她的手腕,口气却依然轻柔。
“我不是教过你,不可以这么心软的吗?”
“怎么都忘记了呢?”
……
“你知不知道,你的心软,是可以害死人的。”
他意有所指,她当然听的懂。
果然,她不在挣扎,安静的呆在他怀里。
雷恺倚靠在桌前,抱着怀里的身体僵硬的女人,把玩着她的黑发,绕在自己修长的指上,一圈又一圈。
视线却一直与封澔对视。
“教了你十年,想不到你还是这么不成器。”
“七七,我有点失望呢。”
“封澔,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不把她培养成一个杀手再送到你身边?”
……
他把七七的身体扳过来正对着封澔,让她倚在自己怀里。大手从她的颈间慢慢的向下滑落,来到她胸前的柔软前,刻意的停下。
手掌附上去,揉捏。
她挣扎,按住他的手腕不让他继续。
雷恺吻了吻她的发顶,音量极小。
“再挣扎下去,惹怒了我,你觉得会对他有好处?”
七七咬着牙,思虑片刻,松了手,别开脸,难过的闭上眼睛。
封澔没有听见他的话,只是看着他的动作,心里就已经怒的不行。而那个女人竟然就这样任由他乱摸,丝毫都不反抗!
雷恺似乎感受到封澔眼里的情绪,勾起唇。
“身材很好,对不对。”
动作继续向下,他故意把手探进她的裙底,在她光洁细滑的腿上来回的轻抚。
“手感也很好,对不对?”
“那吻起来的感觉呢?”他抬起她的下巴,视线依然盯着封澔,对着她的唇,轻轻的吻了下去。
他看见封澔眼里的盛怒,他感觉到怀里的女人唇瓣是那么冰凉,一如他冰冷的心。
“混蛋!不许你碰她!”封澔终于怒极。
“不许?”雷恺将她的头压到怀里,轻抹了一下自己的唇。
“你凭什么不许?”
“我没有告诉你吗?”
“她,原本就是属于我的,从十年前开始就是。”
“而你,又凭什么不许?”
“雷!恺!”封澔咬牙切齿的叫他的名字,他很想冲上前去杀了他,可他只要微微一动,手腕处,全身就会更加锥心的疼痛。
“算你狠!”
“你最好能杀了我,不然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脚下求我!”他眯起眼睛,心里重重的发誓!只要他不死,要把所有、所有的一切,全都加倍的还给他!和她!
雷恺嗤笑一声,推开七七,从一旁的刑具里,挑出一只带着倒刺的金属手套,戴在右拳上,向他走过去。
“我等了十年,怎么会让你死的这么容易?”
七七看见那只可怕的手套,心都要跳出来。
雷恺拳势一向极重,这一拳打下去,封澔还能有命吗?
他站在封澔面前,扬了扬右手。
“很熟悉吧,有没有自己尝过这个味道?”
“你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爱她?怎么爱?现在我说把她给你,你有命收吗?”说着撤回手臂,预备给他一记重击。
手腕被束缚住。
“松开。”他不回头也知道是七七阻止住了他。
“不!”
七七绝不能让他挥下这一拳!绝不能!
“松开!”
“不!”
……
雷恺倏地转过身,把她揪到面前,恶狠狠的瞪她。
“怎么?真是不忍心了?”
“他已经被你折磨成这样了,你还想怎样?还想做到什么地步才肯罢手?”七七回视他,死也不肯让他再去伤害封澔!
雷恺沉默下去,七七还未看清楚他眼中闪过的到底是什么,就看见他怒极反笑。
“谁都可以替他求情,而你,林七七,你没有资格。”
“你是最没有资格替他求情的人!”
“我有!”
“谁都可以让他死,但我不能!”
“……你再说一遍!”雷恺的手掌握成拳,用力到咔吧咔吧的直响,黑眸危险的眯起。
“……先不说别的,雷恺,他救过我,很多次。”
“很多次。”到底有多少次,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从头到尾,自己都都被他视为珍宝一样一样捧在手心里。
纵然他爱的方式有的时候让她难以招架,可他的深情她已然,无以回报。
“呵,就因为这个?”雷恺冷笑。
“……难道这些还不够吗?”她凄然坚定的抬眼望着他。
“那么,在我身陷危险的时候……你又在哪儿呢?”
她轻轻的问着。她永远都无法忘记,太子侵犯她的时候,他把自己置身事外作为旁观者的眼神。
她已经不怀疑,这个男人是真的没有心。
他对感情的薄凉已经把她伤害的太深。
把她所有的坚强和勇气都已经耗尽。
“……”雷恺觉得自己,无言以对。
她,变了。
她眼里的东西,已经变了。
他了解她,了解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
她此刻的表情告诉他,她已经开始想从这场与他的爱情游戏之间,抽身而退了。
心里像被大锤重重的一击,又一击。闷痛的感觉,无以复加!
他的忍痛能力已经自认极为高超,而这个女人轻易的,用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表情给了任何人都无法给他的毁灭性重击。
……
封澔扯扯嘴角,无声的扬起一抹诡异的浅笑。
女人,你知道反抗了。很好,做的很好。
……
雷恺在心里从一到十的默数,努力压下情绪,他扬起带着拳套的那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你说过,你的心软,是会害死人的。”
七七脸色巨变,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被他一个力道猛的扯开跌倒在地上。
再抬头回身之际,她想去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他缩回手臂狠狠的给了封澔一击,打在他胸口的位置。
“不——”骨头折断的声音,和她的尖叫声音同时响起。
雷恺的拳落在他身上的一霎那,七七觉得什么东西在心里已经断掉,她的心跳都要停止,短暂的窒息过后,身上疼的撕心裂肺一般,浑身的毛孔都张开,四肢的血液全部都往一个地方涌去,眼前轰的一下花了起来。
再看封澔,除了惨不忍睹,还有他眼里闪过的光芒,至死方休的光。
封澔被剧烈的痛楚憋的连声音都发不出,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雷恺至少也是用了七八成的力气,极重的拳势让他的肋骨应声断裂。
……
那不是我的孩子。
╰☆╮
“不——”骨头折断的声音,和她的尖叫声音同时响起。
雷恺的拳落在他身上的一霎那,七七觉得什么东西在心里已经断掉,她的心跳都要停止,短暂的窒息过后,身上疼的撕心裂肺一般,浑身的毛孔都张开,四肢的血液全部都往一个地方涌去,眼前轰的一下花了起来。
再看封澔,除了惨不忍睹,还有他眼里闪过的光芒,至死方休的光。
封澔被剧烈的痛楚憋的连声音都发不出,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雷恺至少也是用了七八成的力气,极重的拳势让他的肋骨应声断裂。
拳套上无数的钢筋倒刺刺入他的身体,几乎刺穿了他的内脏。和着之前的早已皮开肉绽的鞭伤,他浑身上下除了惨不忍睹已经找不出再适合的词来形容了。
过了好一阵儿,他才缓过这一口气。一咳,大口的鲜血从嘴里喷出。
雷恺活动活动手腕,很是佩服封澔。已经伤成这样,承受了他这一拳却依然清醒。换成别人即便不死也早昏厥过去了。
“咳咳——”又一大口鲜血喷溅而出。七七仿佛从梦里惊醒一般,站起身猛然推开雷恺,捧起封澔的头,用手不断的擦着他嘴边渗人的血。
“挺住,挺住,不要死,不要死……”她叫他,他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她双手颤抖,他的血流了她满手,她怔怔的看着自己满手的艳红,那温热的触感,从手上一直蔓延到胸口,愈来愈热,几乎要灼伤了她。
巨大的恐惧笼罩住她。他曾经是一个那么强大的男人,而现在,他遍体鳞伤,气息微弱到随时都会……这些全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失去。她心里突然冒出这个词。
往事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初见,他冷酷,他的掠夺,他的霸道,他的强势,他不同常人的温柔,他眼睛,他的唇,他的手,他的声音,他的愤怒,他的孤独,他的保护。
还有他的承诺……
……
七七,我要娶你。
我要娶你。要娶你……
这句话,清晰犹如在耳边,不断的回响。
她无数次的陷入雷恺给她的黑暗之中,而封澔,他没有冷眼旁观,他将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即便越清楚对他越是残忍,他不在乎自己满目疮痍的心,毅然伸手抓住她。
不然让她继续沉沦,给她温暖,让她清醒,用自己一点一滴的爱,浇灌她受伤的心,试图给她复原的能力。
如他这样一个男人,用她无法想象的深情,在明知一切的情况下,飞蛾扑火般的,用他独特的方式,以绝望的姿态——
怜惜她,宠爱她……
深爱她。
而她呢?只顾一味的陷入自己的情绪自己的世界里,住在他给她建造的天堂里,却彻头彻尾的不肯去面对他的默默付出。把他关在门外,让他用自己的血肉为她挡住所有的血雨腥风。
她竟然错过了他对自己如生命般深沉厚重的爱……
……失去,她要失去他了吗?不,不!
泪水模糊双眼,她靠近他,在他耳边低喃。
“你不是说要惩罚我的背叛么,那么活下去。”
“你不是说要娶我么,那么活下去。”
“封澔,我等你,等你卷土重来,等你,娶我。”
他依然没有给她任何回应,但是她知道他一定听到了她的话。
七七转过身,对上雷恺阴鸷的黑眸。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雷恺终于动动嘴角。
“卷土重来?娶你?”
……
“林七七,你是否太天真了?”
“这场戏已经谢幕了,你可以不必再继续演下去。”
……
“林七七!”
……
“雷恺,我欠你的,到现在为止已经还清了。”
“我这条命,是你给的。”
“你若想拿回去,可以随时动手。”
“你若不稀罕,我只向你要最后一样东西。”
……
“自由。”
“我要自由。”她眼神有些木讷,但是却坚定。
直到雷恺有力的大掌已经钳住了她细致的颈子,她看见他嗜血的眼里已经开始酝酿起一场风暴。
“我们,我和你,从此……”
“一刀两断,不再有任何关系,我们——”
“我,和你,从此,两清了!”
一刀两断,两清了……
这个她永远都无法得到的男人,她,决定放手了。
真的,真的,她不要了。
“自由?一刀两断?”雷恺咬牙切齿,把这几字说的仿佛是世界末日一般可怕。
“然后呢?跟他双宿双飞?哈!你觉得可能吗?”
他的感觉,无限下坠。失去。他在失去一些东西。很重要的东西。
她跟他要自由,这个女人,竟然跟他要自由,她要离开他……
而他。只有恐慌。
……
上帝以优雅的姿势,冷眼看着他们三个人的纠葛,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上帝无意中轻拨手指,命运的锯齿开始反转,最后脱离了原本的轨道。
……
“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他逼近她的脸,锐利的双眸似乎要看穿她的心。薄唇轻动。
“绝!不!可!能!”
“雷恺!你!你简直就是个恶魔!”七七同样咬牙切齿的怒吼。
……
恶魔……多么可怕的字眼,她只是上下嘴唇一碰就轻易的说了出来。
“恶魔?”他喃喃重复着,森然冷笑。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别忘记你是与恶魔为伍的人,又能高尚纯洁到哪儿去?你就任命吧,自由对你来说比任何东西都遥不可及!”
“林七七,既然你说我是恶魔,那么索性我就再做点什么让自己能更配得上这个称呼,如何?”
“御城!”
待御城推门而入,雷恺手一伸把她粗鲁的推给他。
“看好她!”
只见他在她眼前紧了紧腕上的拳套。
她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已经知道他的下一步动作了。
“雷恺!你不能!”她挣脱不开御城的钳制,只能不住的挣扎。
“还没有什么我不能的事情!”
“他若死了,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雷恺的身型一顿,暗自捏紧了拳头,周身随之散发出强烈的杀意。
她说,她会恨他一辈子……
……那,很好。
封澔知道他又走了过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以眼神挑衅的看着雷恺。
“还……记得那个赌局吗?”他几乎每说一个字,都会鲜血顺嘴嘴角流出。
雷恺闻言挑了挑眉,表示记得。
那个赌局,赌的就是七七的心。
赌注就是,彼此的命。
而封澔当时几乎是在毫无胜算的情况提出来的。
雷恺当然不会忘记,这个男人竟然以性命为赌注,跟他赌这个女人的心。
“你说……到底……谁会赢?”封澔勾勾嘴角,那笑容让雷恺心里一阵不安一阵愤怒。
他沉默下去,颔首。突然卸掉了拳套,随手一扔,他身体前倾,刻意靠近他低声说道。
“你到是提醒了我,封澔,我留着你这条命,我要看看你还能撑多久。”
“我不会……让你失望。”
“但愿。”
“还有,你没有资格、也没有机会再碰她一下,而我……”他刻意把话停住,让封澔自己去体会他话中的意思。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我晚点再来给你解释。”
语毕,不理会封澔恨不得吃掉他的凶狠眼神,雷恺回身捉住七七的双腕把她抗到肩上向门口走去。
“御城,交给你了,别让他死了,不然这女人可是要恨我一辈子呢。”
御城无声的皱起眉。他已经在门外听到了全部。
七七,你真是惹怒了他了,更是真的伤了他了。
他若是恶魔,而你就是让他成为恶魔的人。
……
回到房间,七七被他一把丢在大床上,眩晕还没有过去,他便欺身压了上来。
捉住她偏过去的头扭过来,狠狠的吻住。
从强吻到深吻,从深吻到轻吻,最后他抬起头,目光锁住身下冰冷僵硬的女人。
“你爱上他了,是吗?”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七七,你是我的,怎么可以爱上他呢?”他低下头,埋在她颈窝处,不让她看到他眼里的疼痛。
“我只是让你演一出戏而已,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让自己入戏?嗯?”
“你不是一向都很听我话的吗?我让你清醒过来,从戏里走出来,嗯?”
……
“恶魔。”她说。
……
“呵,我是恶魔。”他捏紧双拳,凄然冷笑。
“我是恶魔,所以更不会放你走,更不会给你自由。我说过的,你的身体,你的灵魂,早已卖给了恶魔,你是恶魔的所有物。”
“我们会生生世世的纠缠下去,生生世世。”
“应该与你生生世世纠缠下去的人,不是我,是你的未婚妻。”
男人到底是怎样的动物?
有一个可以女人,还不够,还要霸占另外一个?
“不,是你,七七,是你。我不爱她,我——”那三个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你不爱她,却想娶她,让她怀了你的孩子,你也不爱我,却想占有我。雷恺,你到底想怎样?”
他的双眸黯淡下去。他,再也不想忍下去了,他要告诉她一切!
他撑起身体悬宕在她身上,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薄唇几次开启,终于发出声音。
“……那不是我的孩子。”
“我从未碰过她,一次都没有。”
他轻轻几句话,犹如丢给她一颗颗的重磅炸弹。
“我不爱苏心瑷,她只是我的同伴,而且她是御城的女人。”
“我跟她订婚,只是为了组织上的利益,这件事情牵扯到另外一个人,一个家族,所以需要绝对的保密,我绝不是因为爱她,这件事情很快就会结束。”
“我跟她的婚约都是假的,从你十六岁开始,从你十六岁生日那晚开始,我没有再碰过任何一个女人,你回国那天我书房里的那个女人,也是我故意让你看见的。”
“把你送走,是我犯下的最大最不可饶恕的错误,只因为我不愿意承认对你的特殊感情,你越在我身边我越控制不住自己。”
他最不屑最鄙视爱情,怎么愿意承认自己也会爱上一个人?而这个人,是他最不能去爱,最不应该去爱的一个人。
她回国之前那两年,他想见她、想要她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强烈到让他开始严重的失眠,只要闭上眼睛,她的影子就在眼前晃来晃去,所有安眠药都对他无效。
他害怕黑夜,寂静的黑夜让他对她的思念更清晰。他喜欢黑夜,深沉的黑夜让他可以很好的隐藏自己眸中太过露骨的欲望。
除了每每疼痛发作之外,他一想起她,身体都会疼的要命,他去特意买醉,不拒绝自动送上门的各种美丽的女人,可是到最后他发现自己无法进行下去,只因身下的女人不是她。
女人再美,却和她长了不一样的脸,他就无法继续做下去。他无奈的苦笑,女人尖叫着挖苦,只因为他身体对别人已经没有了反应。
他数次偷偷飞去日本,夜里站在她房门前,却没有勇气推开门进去看她一眼,独自抽着烟在外面整夜整夜的守候,然后在她醒来之前离开。
他冷酷习惯了,他残忍习惯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没有心的。
所以他对自己都开始习惯性的残忍。所以为了他的复仇计划,为了证明他不会爱,他残忍的松开了她的手。
到头来,他终于,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一个俗人,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他犯了怎样的错误!竟然把最爱的女人送给别人。
他恨不得杀了自己,但是他不能死,他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七七,相信我。”
她怔怔的望着他。他不催她,给她消化的时间。
“……你想告诉我什么?”她蹙起隽秀的细眉,眉宇间是任谁都化不去伤。那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雷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郑重。
……
“我爱你。”
……
这三个字,像羽毛一样撩拨着她早已经伤痕累累的心。
这三个字,像利刃一样刺入了她早已经面目全非的心。
我爱你……
每天每天,每夜每夜。
白天,她醒着,她幻想过他会对她说:我爱你。
夜晚,她睡着,她梦到过他会对她说:我爱你。
每日每夜,时时刻刻,分分秒秒。
如今,她梦想成真了。这个她爱了十年的男人,真的对她说出这三个字。不是她的幻想,也不是在她的梦里。
她无声的绽放出最美丽的笑容。
“你终于肯爱我了。
你终于肯了。
可是,晚了。
已经晚了,雷恺,回不去了。
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她闪闪发亮的眼眸,她的隐忍,看的他心里一阵一阵的疼。他伸手盖住她的眼睛。
“别,七七,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别放弃,别放弃我,七七,没有你,我会真的丧失爱人的能力。”
盖住她的眼睛的手心里一片温热。
“七七,我以前对你说过,不让你在我面前哭,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你的眼泪会让我所有的自制力全盘崩溃掉。”
“会让我只想不顾一切狠狠的把你据为己有,可我又怕伤了你。”
“你是那么美好,那么柔弱。”
“似乎一碰就碎,我不想伤了你,可我知道我又是将你伤的最深的那个人。”
“七七,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我却不愿意去承认自己也爱上了你。”
“所以,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赎罪的机会,好吗?”
良久,他没有听到她的回应。在她的沉默之中等待,等的他心里一片荒凉。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她在他的掌下,睁着眼睛,泪水无声的滑落。
“可我已经……”她凝噎,哽住。
雷恺不语,静静的等她下面的话。
……
“我已经……失去了爱你的能力。”
……
他的世界,就此轰然倒塌,一片萧然零落,一切灰飞烟灭,支离破碎……
他低头埋在她胸前。
“再试试……再试着去爱我,不,你只要接受,剩下的全都交给我,七七,剩下的……让我爱你,好吗?”
……
“……太迟了。”
……
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是如此的温暖。
上帝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很想告诉他:
你以为不过是一段时光,哪知道,其实错过的就是一生。
雷恺颓然。
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悲伤。报应。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报应?
即便如此……
“……七七,我不会,放开你。”
对你下的蛊,无解。
╰☆╮
雷恺一连七天消失不见。御城和鬼手也跟着不见。
她被禁足。没有雷恺的命令她不能再接近封澔半步。
即将日落。
七七坐在高高的假山上,托着下巴曲着腿,对着鲜红的夕阳发呆。
天边那鲜红鲜红的颜色让人看的心惊肉跳。残阳,如血。
七七不忍再看,却也不愿闭上眼睛,因为一闭眼全都是那个鲜血淋漓的画面。
……
苏心瑷站在石阶之上,仰头静静的看着上面的女人。
“你有事情吗?”
七七头也不回,淡淡的问。苏心瑷在那里看了她很久了。她知道。
“我们谈谈。”苏心瑷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刘海。
“谈什么?”
“谈他。”
“……不用了。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说话的时候,眼里没有波动,只是想起那个人的名字,心里会习惯性的疼。
都是习惯,一种习惯而已。七七这么安慰自己,就觉得似乎没有那么疼了。
“七七。”苏心瑷顿了顿,又道。“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嗯。”
“你可以先下来吗?我们聊聊天,我……站久了有点累。”苏心瑷有些抱歉的说,双手抚上微微凸起的小腹。
七七灵巧的从假山上翻身下来,她敏捷的身手看的苏心瑷一阵羡慕。
“你身手真好。”
“身为一个工具必备技能而已。”她的脸上没有表情,径直向亭子走去。
……
苏心瑷坐在她面前,仔细打量着对面这个女人。她比那个时候成熟了,也更美了。眼里的东西,也变了。
她记得与她初见,是四年前跟着雷恺去日本。那个从樱花树下奔跑着,轻盈的跳进他怀里的女孩,身上带着不顾一切的气势。
她倔强的爱着,隐忍的爱着。
不顾一切,真的很适合形容她。
苏心瑷永远记得四年前日本的那个三月,这个美丽女孩闷在他怀里,带着哭腔不断的叫着他的名字。雷恺紧紧抱着她,微笑着在她耳边低语,是我,是我。
她认识雷恺很多年,从易苍龙把他带回英国古堡的时候,她就认识他了。
她从头到尾看着他是怎样接受易苍龙为他安排的非人的训练,才成长为这样强大的男人。
这个在地狱里爬出来的男人,从未有过那样的温柔。
雷恺对她独一无二的宠爱,他只对她露出最真实的笑容。
那个时候,苏心瑷就知道,自己是没有任何机会的。
这个女孩已经在他心里不知不觉中驻扎的太深,太深。
“七七,我跟他的婚约是假的,我肚子里面的孩子——”
“我知道,他告诉我了。”
“那么,他告诉过你另外一件事吗?”
“苏姐姐,我没有必要知道了,我们不可能的。”七七的视线一直落在远处,苏心瑷顺着她的视线,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不,你有必要知道,而且一定要知道。”
“你先告诉我,封澔怎么样了?”
苏心瑷轻轻的皱了皱眉,沉思片刻。
“御城他们下手有分寸的,避开了要害。但是你知道恺他……”
最致命的恐怕就是雷恺的那一拳了,伤及了内脏,也断了两根肋骨,她用了很多办法才保住他的命。
“不过他的求生意志惊人的强烈。”
“谢谢你。”七七悬着多天的心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她知道封澔的复原力一向很强大,他一定会挺过来的。他不是一个会放弃的人,就像无论她怎样对他,他依然没有放弃过她一样。
“你真的对恺……”苏心瑷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七七微微扬起嘴角,却是笑的苦涩。
“过去了,都过去了。”
“不!很多事你不知道,七七,这世上没有人会比他更爱你!”
七七沉默,已经不想再去与她争论。
爱她,又能怎样?
他已经错过了,错过了……
她的沉默让苏心瑷难过的流出泪来。
“是真的,你要相信,他爱你,胜过他的生命,他为你所忍受的苦,是常人无法忍受的。”
七七微笑。他和她之间,谁为谁受苦,谁为谁伤心,不重要了,已经不重要了。
“那就当扯平了吧,我不是也为他报了仇了。”
“我都不哭了,你又哭什么呢?”
“如果在你听完我下面的话,还能这样决定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七七终于把视线落在她身上。
“你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的。”然后起身欲离开。
“既然如此,为什么又不敢听?”
……
七七不知道,在这七天里都发生了什么事。
这期间,整个东京几乎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
君冢神作为全日本黑道的真正的幕后统治者,因为一个很少人知道的原因提前施行了准备多年的计划在一夜之间血洗东京消除叛党。
深夜,主屋正厅。
君冢神放松的仰躺在宽大的沙发上,手掌撑在额前,双目紧闭,浓黑的眉毛拧成一个川字。
雷恺走过来踢踢他搭在沙发边上的长腿,递给他一杯酒。
“明天就要回横滨了么?”
“嗯,还有很多事没有处理完,不能多呆了。”君冢神坐起身来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狭长的黑眸里依然带着浓浓的杀意。
雷恺了然的点点头。
“这几年,多谢你了。”君冢神突然正色道。
“兄弟之间不言谢,再说「北斗」也不会接亏本的委托,何况我不在日本的时间里,多亏你暗地里保护她的安全。”
“应该的。”
“至于那件事情——”
“不关你的事,我自愿的。”雷恺淡淡的开口,想起那个女人,眼中的痛苦一闪而过。
可还是被君冢神捕捉到,他轻叹,真是无论什么样的男人,都会为一个女人而疯狂沉沦,仿佛命中注定般,躲不开,也逃不掉。
如他。如封澔。如雷恺。
“封澔已经在你手里了,她也回到你身边了,怎么你还是这副样子?”君冢神邪气笑着,明知故问。
雷恺自嘲的牵起一抹苦涩的笑。
“我想,带她离开。”
“离开,你丢的下「北斗」?要是让下面的人听到他们的首领说这种话,可真是……”君冢神自然懂得他所谓离开的含义。
君冢神话中隐藏的讽刺,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北斗」又怎样?首领又怎样?那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
“我早知道你会有这么一天,我对她也算是有些责任的,你若还有一点人性,就趁早放了她,趁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君冢神站起身来,表情已经变得凝重,双手Сhā在裤兜里,视线落在窗外庭院中间草地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人性?君冢神你跟我谈人性?”雷恺不屑的哼笑。
君冢神无所谓的耸耸肩。
“她说我是恶魔,你自己知道你没比我好到哪去。”
他要是有人性,当初就应该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他这个计划。如果被阻止了,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
“唔,这词挺适合你的。”
“……滚。”
……
庭院的草地上,边上的地灯发出晕黄的光线,七七大喇喇的躺在草皮上面,任由夜里微凉的风吹掠过皮肤,半眯着眼睛,望着头顶上的天空。
雷恺看着娇小的人儿,一步步的走近她。
踢开她身边无数个东倒西歪的酒瓶,在她身边席地而坐,手指轻轻的抚上她的脸颊。
“看什么呢?”
“……看星星。”她愣了一会,像是在努力的思考他的问题。
“很冷了,回去吧。”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把她冰冷的身体紧抱在怀中。她身上好浓重的酒味,就像刚从酒桶里爬出来的一样。他皱了皱眉,这女人到底喝了多少酒。
“……回哪里?回家吗?……我还有家么?”
“……回房间。”
她依然醉眼朦胧的半躺在他怀里看着头顶的星空,嘴里乱七八糟的嘟囔着他听不懂的东西。
他不语,只是抱着她,轻轻的阖上眼帘,听着她的胡言乱语,感受着她的气息和她冰冷的体温。
“唔,冷,我冷。”她迷糊着往他怀里钻,寻找着热源。
雷恺缩进双臂更加搂紧了她,低头在她耳边低语。“回去吧,嗯?”
“回去?怎么、呃、回去?”她不很不文雅的打了一个酒嗝。
“我带你回去,我抱你回去。”
“我们、还能回去吗?”她把头闷在他怀里,幽幽的说着。
雷恺的心狠狠的刺痛了一下。“能,我会努力,努力让你重新爱上我。”
“爱……爱上你?”
“对,爱上我。”
“为什、呃、么?”
“……你是我的唯一,我唯一的希望,唯一的光明,唯一的温暖,唯一的爱。七七,我不能、不能失去你。”他依然埋首在她耳边,诉说着心底最深最深的感情。
……
“要是、失去了呢?”七七的回话很慢,她的意识已经不清楚,雷恺并不催她。
“失去了你……我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失去了你,我会死。”他说的很轻,又很重。
“死么,你不、是不能死的么?”
半晌,雷恺缓缓的抬起头来,扳过她的脑袋正对着自己。
“谁跟你说什么了?”
“谁?苏、姐姐么?她什么都、没说啊。”
雷恺眯起黑眸,一股怒气在酝酿。
“你知道了多少?”
“我不知道,不知道、那个蛊的事——”话还未说完,雷恺猛然打横抱起她,回了房间,一下子把她扔进浴池里。
冰凉的水把她的醉意瞬间撤去了七分,她哇哇直叫的从池水里挣扎着爬上岸边,大口大口的喘息,等缓过劲来才看见身前站立的男人。
“你想淹死我吗?”
“再说一遍,你都知道了多少?”他扔给她一条大大的浴巾阴沉着脸质问她。
她用浴巾包裹住自己发抖的身体,揉了揉被池水浸红的眼睛。
……
“说!”他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拎到面前。
“蛊的事。你,和我,身体里那个子母连心蛊的事!”七七被他抓的生疼,索性喊了出来。
“……还有吗?”
“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她扬起头红着眼睛冷冷的反问。
雷恺脸色微微一变,松了手,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走出浴室。
七七怔怔的站了好一会,跟着走出去。
……
他斜倚在落地窗前,指间的烟冒着白雾。
七七走到他身前,夺下他的烟掐熄。
“是真的吗?”
……
她无语凝噎,他此时的沉默就代表着默认。
……
苏心瑷的话,仿佛又在她耳边回放。
……
你的身体里有一只蛊虫,他的身体里也有一只……你的是子蛊,他的是母蛊。无论相隔多远,子蛊死,母蛊未必死,母蛊死,子蛊必死。
平时的日子里,子蛊就像睡着了一样,不会对你有任何的伤害。
而中了母蛊的人,每个一段时日就会全身剧痛,那种痛,如万箭穿心,如万虫噬咬,如烈火焚身,如割肉削骨……
七七,他为了你,甘愿忍受了四年这种非人的痛苦折磨。
他是一个忍痛能力十分强大的人,可就算是他,无数次已经无法承受到把枪对准了自己,可是他无法扣下扳机,他不能死,为了你,他要忍下去,他只能忍下去。
为什么?
因为你是承受不了这种痛苦的,你会被活活的痛死,他自愿把母蛊下到自己身体里。你不能承受的,他来替你承受。
什么人下的蛊,我不能说,我曾经对他发过誓不让你知道……那人用你来牵制他,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但是却无法不在乎你的命。
……
雷恺的黑眸一瞬不瞬的凝视她,他的眼中只有淡然。
“为什么?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痛吗?”她语无伦次的说着,似乎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我……”她捂住自己的眼睛,痛苦万分。
“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你说话啊!”
雷恺轻叹,走到床边坐下,双手撑在膝盖上。
“你让我说什么?”
“四年了?”
“是。”
她怔怔的走到他面前,跪在地板上,仰着头看他。
“怎么解掉?为什么不解掉?”
“下盅的人,已经死了。”君冢神待人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下盅的人已经被人早一步杀掉了。
“……所以?”
“……无解。”他淡淡说着,仿佛就是在说一道无关紧要的习题一样。
她颓然的坐到地上,紧紧抓着他的手掌,眼泪滴到他手心里。
“真的会很痛么?”
“习惯了。”雷恺揉揉她的头发,唇边勾起一抹浅笑。
他说的风轻云淡,可哪里会习惯?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楚,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根本无法去体会的。四肢五脏全都要爆开的疼,每一次发作,都犹如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十八层地狱也无非如此吧?
如果不是为了她,他真的宁可选择死亡。而现在,这种疼痛将会跟着他一辈子。
她无助绝望的流泪,没有声音,她知道无解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她本以为自己欠他的已经还清了,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她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我恨你……”
七七喃喃的说着。
雷恺,你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在爱我了,即使是在你自己无法认清自己的心的时候,你就已经在爱我了……
可是,为什么到现在,才让我知道。
你知道吗,错过了,我们已经错过了,我欠你的,我要怎么还?我欠封澔的,我要怎么还?
谁来告诉我?
她原以为,在她的世界里只有阴谋、欺骗、利用、背叛、设计……爱情是她永远无法得到的。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两个男人,全如生命一般的深爱她,这么深沉厚重的感情,她,到底要怎么办?
沉沦
╰☆╮
君冢神已经彻底平息掉了反叛势力,而苏家的掌权人苏戈在生命弥留之际不得不将自己手中的权利全都交给了雷恺。只是他死都不能瞑目的是万般疼爱的女儿苏心瑷并非是她的亲生女儿,真正的苏家女儿早已在多年前离世。只能怪他年轻时的薄情寡义自私残忍才导致了永远不能挽回的错误。没有了苏家的军火等各方面暗地支持,还留有一部分剩余势力的山口组稻川会和住吉会若还想生存下去唯一的选择也只有重新归顺于日神社。所有试图伤害她的人都已经不存在了。
雷恺以最快的速度对外宣称解除与苏心瑷的婚约。
静谧的月光透过窗子流泻进来,床上的人儿卷缩着身体好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薄被已经滑落至腰间,露出她大片雪白的肌肤,银色的月光在她的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宛如坠落到人间的精灵,纯洁而美好到近乎不真实。
雷恺靠在墙边,抽着不知道第几根烟,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那扇紧闭的门。与多年前一样,他在她的门外守候。与多年前不一样,这次他不会在天亮之前独自离开。
狠狠的吸了几口,扔掉,狠踩。走到门前,轻悬把手,门开了。
他隐去脚步声。
宽大的床垫上,只有那个单薄的小小的身影。他缓缓的靠近坐在床边,为她轻轻拉高被子,静静的凝视她。
黑眸之中有温柔的光在流转,手指不自觉的抚上她的皮肤,游移。指腹下是她的细腻滑嫩,冰凉。
撩开她额前的碎发,那是一张完美的侧脸,弧度优美的颈项和圆润的肩头。
床垫下陷,他躺在她身侧,把她轻拥入怀。
有些薄凉的吻印在她颈后,肩头。他埋首于她的颈间,像汲取氧气一般汲取着她身上那股缠绕了他多年的香馨。
在无数个没有她的夜晚,他独自在黑暗之中在心里描绘着她的轮廓,她的眼,她的发,她的唇,她的手,她的身体……
闭上眼,一个她就浮现在他眼前,她的体香是他最熟悉也最念念不忘的味道,那具柔软温暖的身体在他怀中的满足感归属感,她笑的天真无邪的样子,她咬唇隐忍的样子,让他想念到发疯,想念到疼痛,连呼吸都会痛。
伸出手,合拢手指却没有抓到任何东西,才发觉是幻觉。他的手心空空,一如他的心。
没有他在她身边的日子,她也会像他这样痛吗?
他勾起唇。会吧,她是那么爱他,从小就爱。
初见她的那一天,他依然记得,很清楚。那个脏兮兮瘦到皮包骨的小女孩,头发凌乱的打着结儿,破破的衣衫,大大的双眸,清透纯净的让他甚至移不开视线。
真的,他永远记得那一天,那个女孩,那双眸。
然后,他鉴证她成长的每一步,她每一个变化,他都了若指掌,甚至她第一次月事的日期,恐怕他记得比她还要清楚。
她的左手比右手更灵活,她不安的时候习惯咬住下唇,她笑起来右边的眉毛会稍微高一点,
她的脚心有颗小小的痣,她的脖子比腰侧更怕痒,她每到入秋的时候就会感冒一次,发烧一次,
她每次与他过招输掉都会拼命的练习,因为她希望看到他眼里的赞赏,即使她真的不是练武的材料,
她睡在他怀里的时候细细的手臂总会缠住他的腰,怎么都不肯松开,她的枕头下面是他无意中落下的烟盒,
她很爱睡懒觉,可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总会醒的比他早,枕着他的手臂偷看他还以为他不知道……
太多太多,她从女孩成长为少女再到女人的十年里,他记得每一个细节,她的音容笑貌早已在不知不觉的岁月中渗入他的血液与骨髓之中。
没有人可以取代,没有人。
如今,此刻,她在他的怀里,是真实的她,不是他的幻觉,再也不是。
他的手近乎膜拜的从她的颈间、胸前、小腹、大腿上流连,不是因为情.欲,只是要确定她是真的存在。
“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七七。”
“我带你离开,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吗?”
他扳过她的身体面对自己,轻吻着她依然紧闭的眼皮,鼻尖,双唇,然后在她耳边轻语低吟。
“去希腊,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去的吗?我们就去那,你爱住多久都可以,在那里有用你的名字买的别墅,游艇,我带你出海,就我们俩。”
“那里很美,你一定会爱上那儿的,或者你要去别的地方,我带你环游世界,好不好?只要你说,我们就一起去,无论任何地方都可以。”
“七七,我养你,疼你,宠你,爱你……”
“你的伤,我来治,你碎了的心,我来补,我会倾尽所有的爱你,不再让你受到一点儿伤害,好吗?”
……
“……只要你不离开我,接受我,我做什么都可以,七七,我的七七。”
她沉稳的呼吸着,可是他知道她是醒着的,从他进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醒了。
她不愿意面对他,所以她装睡。
她还是不能原谅他,他知道。他犯下的错,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她又怎么能原谅?
这件事,是一个永远消除不掉的疙瘩,一根永远不能拔出的刺,一个永远的心结,死结,打不开也磨不掉,永远的哽在他们之间。
他们在以后漫长的人生里要如何才能忘掉彼此带来的伤痛,每一次的回忆,只会让心口的刺更深更牢固。
“七七……给我生个孩子吧,不,生两个,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男孩像我,女孩像你。”
“他们会很乖,或者很调皮,他们会叫你妈妈,叫我爸爸。”
“我教他们如何生存,你教他们如何爱,好不好?”
“……幸福,我们一定会幸福,一定会。”
……
他在她耳边,用最温柔的声音向她描绘出一幅完美未来的画卷,那场景,几乎和她无数次梦想的一样。
蓝的天,蓝的海,白的云,绿的草,他们的孩子在追逐嬉戏,她依靠在他怀里……
多么幸福的场景,多么幸福的……未来,只是他们之间,已经没有未来了。
她等他等的耗尽了所有,在她最苦最痛最伤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她是那么需要一双手来牵着她,一个拥抱来温暖她,告诉她,原来她也是被需要的。
不是作为一个工具,一枚棋子,而是作为一个女人,一个活生生的有血肉有感情的女人被需要。
这双手,不是他的,这个拥抱不是他的,需要她的人也不是他。
是封澔。
遇上封澔之前,她以为自己对雷恺的爱是最不计代价的。而现在她才懂得,爱一个人爱到极致的表现是怎样的。
「除非我死,除非,我死。」
封澔的这句话,一直在她耳边和心间回响。她懂,即便是死,他也不会放弃她。因为恨,更因为爱。
这一天,他早知道会来到。他却没有半点退缩,他在那样一个毫无胜算的情况下主动设下了一场以命赌注的赌局。
他与雷恺赌,也在与她赌。
他赢,只赢回了她。
他输,便输掉了一切。如此这般决绝,让她无法继续缩在壳里等人保护,等人救赎。
“七七,告诉我,你还想要什么?告诉我,我都给你。”雷恺不住的低语,在她的印象里那是他从未有过的近乎卑微的口气。
她不要他的卑微,只要他肯爱她,她心甘情愿的做那个卑微的人,但那是以前。
现在的她,在苦痛中成长起来。她有自己的意识,不再单纯的为他而活。她不再是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不再是他可以随意利用丢弃的报仇工具,不再是甘愿站在他影子里的女孩。
她磨尖了爪子,羽翼丰满,不是为了反击他,只是为了从那个只有他的世界里破茧而出。
七七缓缓睁开眼睛,焦距落在天花板上。
“……放了他,忘了我。”
雷恺强迫她与自己十指相扣,撑在她身体两侧,凝视她。
“不要为难我,七七,你知道那不可能。”
“不可能放了他,还是不可能忘了我?”
前者,是因为他恨,后者,是因为他爱。他不能放弃仇恨,也不能放弃他的爱。
雷恺抿着唇,一言不发。
七七懂他的意思,唇边艰难的牵起一抹笑意。“你还真是好贪心。”
“恺,我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不是吗?你这样把我圈在身边能得到什么呢?”
是她说的话太残忍了吗?为何她从他灼亮的黑眸里看到了惊人的痛楚。
“我想给你的时候,你不要,你想要的时候,我已经给不起了。”
“错过了,太迟了,我要说多少遍你才懂。”
她偏头移开视线,心里一阵悲凉。曾经他是她的天,是她的命,她像小动物一样却被他无情的丢弃,封澔捡回了奄奄一息的她,用自己最深沉最热烈的爱为她续命,直到她的血液里灵魂里全都刻满了他的名字,她才知道,那不是续命,是重生。
而她心底深处从小就烙印下的另外那个男人的名字,已然是任何人任何事也无法抹去的,随着岁月的流逝,深深的驻扎下去,与她的生命同在。
她痛的时候,他也在痛。他痛的时候,她也在痛。
在多年以后,面对美丽浩瀚的如天堂一般的爱琴海,海风扬起她的黑色长发,纯白的棉布长裙跟着一起飘扬,念起那个男人的名字,回忆起那个男人灿若星辰的黑眸,和他唇边勾起的宠溺的弧度,她会微笑着弯起眼睛。
她永不后悔当年不顾一切的爱上这样一个男子,永不后悔。
亲爱的。
我是真的真的爱过你……说时依旧,泪如倾。
……
……
雷恺的手附上她的胸口,轻轻的,重重的。
这里,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他了吗?
他不信。可是她的眼神,已经飘的好远。
她的眼睛空洞的看向远方,脸色平静的几乎是死气沉沉,让人透不过气。
这已经让他无法承受,心底窜起的恐惧就是因为看到她眼中那抹类似于绝望的空茫。
“这只是一场戏,一个局,都是假的,你跟他的感情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醒过来,好不好。”
“我已经醒了,是你陷进去了,是你乱了。”
……
是他陷进去了?是他乱了?
他才是导演这场戏的人,一切本来都在他的控制之中,全都按照他写好的剧本在演。
可为什么结局是他无法接受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的计划,就是让他们相爱,再告诉他们真相,让他们想爱而不能爱,永远的痛苦下去。
相爱……不是,不是相爱,他不要她真的也爱上那个人,她不能。
她是属于他的!以前就是,以后更不会改变!
“七七,你不能爱封澔。”
不能爱,呵。多年以前,他也是这样告诉她不能爱上自己,可是她还是爱了。他也是这样告诉过自己不能爱她,可是他还是爱了。
为什么不能,因为他是主人,她只是一个工具,更是他的……
爱情无法因为一句「不能」就被扼杀住。
……
雷恺更加懂得这个道理。
不是所有的一切都会一成不变,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在原地等你,即使你付出的再多,也敌不住在她真正需要的时候给她温暖、守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所做的一切。
他开始恨,恨她,更恨自己。她爱的有多深,怎能就这样轻易消逝掉了呢?他为什么不早一点面对自己的感情!为什么不早一点!
“放了我吧。”她轻轻的挣扎,想要逃出他的怀抱。
他眼里的寒意越级越浓烈,直到现在她都在抗拒他。
放了她,然后呢?让她去找封澔吗?
他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绝不允许!她不爱他了,好!那么她也不能去爱封澔!
他若不能得到,那么谁也别想得到!她的表情越是淡然飘渺就越激怒的他失去理智。
她不是说他是恶魔吗?很好,他知道自己从来也不是什么好人。恶魔就恶魔吧。
与其这样失去,不如,玉石俱焚!
“不放!不放!你就那么爱他是不是?那么想从我身边离开是不是?”他仿佛一只突然变身的野兽,撕掉文明的假象,露出邪恶暴虐的本质,压住她的身体,攫住她的红唇用力吸允。
“唔!”七七拼命躲闪着他的索吻,双手用力的推他,反被他擒住双腕扣在头侧。不顾她的反抗顶开她的双腿置身其间,用自己的坚硬搁着一层布料重重的顶撞她腿间的娇嫩。
另一只手附上她胸前的柔软用力的揉捏,唇舌在她口中无情的肆虐,直到吻的她四肢发软几乎窒息才转攻她的颈项。
“他也是这样吻你的?我和他的吻哪一个更能让你沉沦,嗯?”他一边啃咬着她颈间细细嫩的皮肤,一边刻意的呵着气。
“他知道你什么地方最敏感吗?”雷恺恶意的在她身上最敏感的位置逗弄,感觉到她的身体因此而微颤。
七七睁着眼睛咬着唇。痛苦。为他,也为自己。
伤害她,他会比她更痛苦。
雷恺,你这又是何必呢?
……
……
爱是谁来还谁的债
╰☆╮
……
所谓纠缠_只是伤害
没有人去灌溉_一切成黑白
爱是谁来还谁的债_
……
“他也是这样吻你的?我和他的吻哪一个更能让你沉沦,嗯?”他一边啃咬着她颈间细细嫩的皮肤,一边刻意的呵着气。
“他知道你什么地方最敏感吗?”雷恺恶意的在她身上最敏感的位置逗弄,感觉到她的身体因此而微颤。
七七睁着眼睛咬着唇。痛苦。为他,也为自己。
伤害她,他会比她更痛苦。
雷恺,你这又是何必呢?
……
男人的力道很大,只是三两下就将她身上的昂贵的睡裙就变成了几块破布。
她白皙的肌肤瞬间完全暴露在他眼前,令他呼吸一窒。
她趁机抓过薄被遮掩自己往后退,这样在他面前赤.身.祼.体她接受不了。
雷恺瞳孔收缩,露出残忍的笑,缓缓起身向她,一手抓着她的脚腕拉向自己。
“躲?你能躲到哪儿去?”
“遮?你身上还有什么地方是我没看过的?”
“你冷静点儿,冷静点儿。”她试图从他手中抽出脚腕,可只是徒劳。
“冷静?”他嗤笑。
他就是太冷静了,才会让事情变成这样。
“你让我冷静?林七七,我他妈恨透了冷静!”
“我的女人都爱上别人了,我还怎么冷静?”
“你的女人,呵,我什么时候是你的女人了?”七七苦笑的摇头。
“你养我,不是为了让我变成你的女人,这句话你还记得吗?”
“跟我翻旧账?我可以理解成是你在抱怨我没有要过你吗?那么好,今晚就让你彻底「变成」我的女人!”他褪去自己的睡袍,露出精壮赤.祼的身体,在她逐渐变得惶恐的眼神下脱掉最后一件蔽体的内裤,露出早已挺立起的欲.望。
她睁大了眼睛,顾不得害羞裹着薄被跳下床去,跑到门边却怎么都打不开门。她惊惶失措的一手紧紧揪住胸前,一面回头看他。
出乎她意料的,雷恺并没有追过来,而是好整以暇的斜依在床头,一脸玩味的看着她。
“我每次杀人之前,都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去逃。”
“我不会杀你,也可以给你时间,三分钟。”
“你若能离开这个房间,我便放过你,只是今晚而已。”他调整好床头的闹钟,点燃一根烟,慢慢的抽着。
一个缓刑的机会。
七七没有时间再多想什么,弯下身来仔细看那个锁,心下一惊。
他启动了指纹识别程序,如果没有他的指纹,她就算把这屋子炸掉也打不开这个门!她愤愤的瞪着床上那个悠哉的男人。
然后将目标转移到落地窗上,跑过去敲了敲,顿时泄气,防弹的,再说她又没有任何工具。
如果这里是防弹的,那么整个屋子的窗户都会是一样!
有了!御城是负责保全的人,那么他一定有办法打开这个门。她拿起电话分机,拨了一个号码,很快有人接听。
“七七?这么晚了有事?”
“御城哥哥,你能不能过来帮我把门打开!”
“门怎么了?”
“启动了指纹识别程序!我打不开!求你快点过来!”
“……七七,谁在你房间里?”御城沉默了一下问道。能启动这个程序的人,少之又少。
“没人在。”
“他在对不对,七七,抱歉我帮不了你。”御城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他又不傻,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去送死?
七七气的直跺脚,又给鬼手拨了电话。
“啊?老大在你房间吧?”鬼手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暧昧的嘿嘿嘿笑了几声。
“你帮不帮?”七七咬着牙问到。
“想帮也不敢啊,老大能弄死我,何况我还真不想帮,七七,听哥哥一句话,从了他吧,男人憋的太久了会出毛病的……”
七七不等鬼手继续说下去啪的挂断了电话,抬起头便对上他泛着冷笑的黑眸。
“怎么,要不要给苏心瑷也打个电话?”
“恐怕她跟御城在一起。”
他把她最后的希望也给断了。
三分钟过的飞快,她依然没有任何办法可以离开这个房间。
……
“滴滴滴——”闹钟响起。雷恺啪的按掉,掐灭烟头。
“自己过来,还是我去抓你?”
见她不动,雷恺只能起身。七七惊了一下,拖着薄被躲进浴室里,锁上门。
雷恺冷笑,跟他玩捉迷藏,只可惜他没有这个心情。其实钥匙就在抽屉里,但他懒得去找,直接把门踹开,扛起她摔到床上,跟着高大的身躯压了上去。
七七尖叫着大呼救命。
他只是挑挑眉,扣住她的下巴。
“救命?你还是省点气力待会叫_床吧,谁敢来救你?谁会来救你?或者是,你还期待谁能来救你?”
谁能来救她……
每次她遇到危险,那个来救她的人总是封澔。
可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可以来救她了。
……
她的心又不在这了,雷恺怒气涨满!强硬的分开她的双腿,撕扯掉她身上最后的布料,(&&&&&&和谐掉了&&&&&&&&&&&&&&&&&&&&&&&&&&&&&&)。
“在想他?他都快死了,你还幻想着他能来救你?”
他压抑着怒火,更压抑着欲.火。嗓音分外性感低沉在她耳边邪气的说着。
“女人,你学乖一点不好么?一味的激怒我对谁都没有好处。”他恶意的微微沉下腰,顶撞的她颤抖不已。
“雷恺!你说过不会再强迫我!”她拼命的推他,踢着腿,怎奈他就是不动如山的压在她身上。
雷恺顿了顿动作,眯起眼睛。
“说的是,我不强迫你。”
“我让你自己开口,求、我、要、你!”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低头吻住,霸道的唇舌纠缠她,时快时慢,或温柔或强硬,不放过她口中的每一寸领土,他像一个侵略者,以王的姿态以惊人的技巧引诱她沉沦于他,臣服于他。深吻入喉。
她只有挣扎,即便是徒劳也要挣扎,至少不会让自己堕落的太快。
她咬他的舌,逼他退出,他不仅不退缩,还揪出她与他共舞。
他的手托住她的脖颈,扣住她的后脑更加压向自己。另一只手逐渐沿着她的曲线下滑。
(&&&&&&和谐掉了&&&&&&&&&&&&&&&&&&&&&&&&)。
她几乎在他深沉的吻中窒息,他可以继续霸道下去,可是吻却变得温柔起来,变得小心翼翼,她仿佛是他的珍宝让他爱不释手。仿佛他比她更先沉沦其中。
……
不可以……不可以……
她脑中一味的重复着,命令自己要清醒……
耳边是他的呼吸,鼻间是他的味道,他的手指,带着火的指腹在她的身上游移,将诱惑的种子透过毛孔埋进她的皮肤。
唇舌离开她的,下滑,轻轻啃咬她的下巴,她的颈间,她的锁骨,她的……
(&&&&&&和谐掉了&&&&&&&&&&)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她的指尖刺入他的肩头,推不开,躲不掉。她懊恼,她无力。
咬唇,止住呻吟,用疼痛让自己尽量的保持清醒,不去回应他。
他不肯放过她,折磨完了一处又企图转攻下一处……继续向下,温热的感觉从小腹升腾。
(&&&&&&和谐掉了很多&&&&&&&&&&)
“你湿了,小东西。”他的声音略带嘶哑,唤着她的昵称。
小东西,那是他从多年以前就对她有的称呼……
不可以……
(&&&&&&此段和谐掉了很多!!!!!!!&&&&&&&&&&)
“要么?小东西……想要么?” (&&&&&&&一触即发的意思&&&&&&&&&&和谐掉了&&&&&&&&&&&&&&&&&&&&&&&&)。
他的碰触让她如饮鸩止渴一般的将身体贴向她,他是那么坚硬,她是那么柔软……
“呜……我……”她半眯的眼眸里泛起一层氤氲,意识仍旧不清晰。
(&&&&&&此段和谐掉了!&&&&&&&&&&)
“乖,说要我,七七,说要我……”
“我……”在她几乎要脱口而出“要你”的那一刻,她忽的流下眼泪,心里一阵刺痛。雷恺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只能一点一点的吻去她冰凉的泪水。
再等下去他真的会疯!
“……不,不!”她越哭越厉害,越哭越痛。
“不?”他厉声反问,不敢相信她到现在还要抗拒。
“不,放开我,放开我……我们不能这样,求你放开我。”她不住的祈求他,心里不断的在咒骂自己。
为自己竟然沉浸在他制造的欲.望里而自责。封澔还在受苦……
雷恺眼中的温柔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胆颤的凌厉!
她在想什么,他知道!
对她太了解了,只需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林七七你好样的!”
“原来你的心软只是为了他,原来你的心狠只是面对我!”
“你这个……”他扼住她的脖子,手都在颤抖。他的嘴唇张了又张,一时间竟然发不出声音。
他猛然拿起床头上的电话。
“御城!给我砍下他的一条腿来!对!现在!”
“不要不要不要!”她吓坏了,急忙去抢他的电话,却被他拦住。
“再加一条手臂!”
“不——求你了……”她失声痛哭。
“求我什么!”
“求你别再伤害他了……”
“两条腿都给我砍下来!”他捏紧电话,骨节泛白。
御城在电话那边,频频的皱眉,手指按这太阳|茓,等待着最后的命令。
……
“不……”她掩住唇,泪流满面。
“最后问你一遍,求我什么?”他眼里尽是怒极的红血丝,如果她能仔细去看,会发现那后面隐藏着的是更甚于她的痛楚。
“求你……要……我。”她绝望的闭上眼睛别开脸。
……
“还……要砍么?”御城并没有听清楚那边到底在说什么,犹豫着问了句。
回答他的嘟嘟嘟的忙音。
……
雷恺拿开她掩住唇的手,吻她的手心。
他的唇,已变得冰冷,刚才的烫人的温度全然不再。
“早这样,不就好了,我喜欢乖一点的女人,所以你要乖一点,尽量取悦我,知道吗?”
“取悦了我,他才有活着的机会。”
语气还如先前那般温柔,却已然不带任何感情。
“我问话,你要回答,不准装死。”
“……知道了。”
“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你知道我想听的是什么。”他扳过她的脸,舔吻着她的唇瓣。
“……求你……要我。”
“睁开眼睛。”
“看清楚我是谁。”
“……你是,雷恺。”
“嗯?”
“……恺。”
毫无预兆的,他沉下腰,猛然冲进她体.内,不再给她任何适应的时间便(和谐掉了一个动词!)起来。
(&&&&&&此段和谐掉了!!&&&&&&&&&&)
他撑起身体,悬在她身上,不错过她每一个表情,即使她极力的忍耐,他依然可以看出她有快感。
还好,还好……你不是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雷恺抿着唇,直直的望进她的眼底——没有,什么东西都没有。
该怎样?要痛吗?
……不,他已经太疼了,这么疼的心,她不要,那么他也不要了。
他果然不适合有感情,果然不应该。她说他什么来着?恶魔又怎配有爱?没有了爱,他就只剩下残忍了。他伸手按下床沿下隐蔽的按钮。
“看着我,七七,看着我怎样占有你。”占有你的身体,无法占有你的心。
她的眼神因情遇迷离起来,所有的声音都哽在喉咙里,发不出。
(&&&&&&&&&&&&&&把姿势的描写和谐掉了&&&&&&&&&&&&&&&&&&&&&&&&)。
“告诉我,在他的床上,在他的身下,你有没有想过我?”他敛下眉目,却敛不住内心的冰冷。
“……有。”想过,无数次。可你知不知道,现在在你的床上,在你的身下,我也在想他?
七七不敢说,不能说,她怕自己再触犯到他,他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情来。
恺,我们真的完了,真的完了,你知道吗……
……
他勾勾唇,笑意冷然。
七七,我说过,我最了解你。你现在心里所想的,你不敢说的,不能说的,我都知道。
我们完了,是不是?
完就完了吧……
只要你人在就好,只要你的人在我身边就好。
所有的报应都应在我身上就好,让我一个人来承担,你继续做个傀儡娃娃吧。没有了心,就不怕被伤害。
就算你没有了心,也是我的,我的傀儡娃娃。
……
他吻住她的唇,(&&&&&&此段和谐掉了!!!&&&&&&&&&&)
“叫,叫出来给我听。”
她没有声音……
“乖,听话。”他轻声安抚她,用最温柔声音诱哄她。
七七闭上眼睛,他此刻的温柔是最残忍的威胁。
他半眯黑眸抓住她的纤腰按向自己,(&&&&&&此段和谐掉了!!!&&&&&&&&&&)……终于逼的她从唇间溢出难耐的呻吟。
而呻吟一旦出了第一声就再也无法收住。屋内荡漾起她诱人的嗓音。
听在雷恺耳里是最致命的诱惑。
(&&&&&&此段和谐掉了!!!&&&&&&&&&&)
“说,爱我,说你爱我。”他的头埋在她的颈间,重重的吸允她,仿佛是要纳入腹中般的狠。
“我……”她哽住。
他抬起头,那双黑眸只因为情_欲而变得灼亮,没有温度,没有情绪。
他们之间,是真的,完了。
于是,她微笑。
“我爱你,我爱你……”
……
他们之间,是真的,完了。
于是,他微笑。
“……我也是,爱你,爱你……深爱。”
……
两具紧紧交缠在一起的身体,两颗紧紧贴在一起的心,随着几乎相同的频率,跳动。
随着相同的速度,失去温度。
这样的两个人,以绝望的心情抱的好紧,却永远无法,像以前一样微笑着温暖彼此。
快感累积到最高点,她跟随着他一连串凶狠深沉的冲刺与他一起攀上最高的巅峰,他将自己彻底的释放出去……再也收不回来。
……
一路走来,几许尘埃
爱是谁来还谁的债
决定醒来,躲开伤害
而命运的安排已无法更改
……
夜很深。
女人仍然以蜷缩的姿势累极在他怀里细细的手臂缠绕住他的腰,沉沉的睡去。
他俯身在她的额前印下冰冷的一吻。披上睡袍,起身离开。
……
打开刑室的门,缓慢的踱步进去。
男人靠坐在床头。
身上和双腕缠绕着无数的绷带,血从里面渗出。
男人低垂着头,让人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雷恺走到控制台,按下按钮,他对面那堵墙,由透明恢复成原本的黑色。
他姿势没变,没有回身看男人。
“刚才的表演,看着过瘾么?”
……
“你说这样的女人,还值得你爱吗?”
“早知如此,你当初还会爱上她吗?”
“还会赌上自己的命吗?”
他到底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他?
……
“说实话,你对她的感情我很是钦佩。”
“但,你忽略了,女人是最靠不住的动物,比男人还靠不住。”
“我说过,会来解答你的所有疑问,告诉你所有的真相。”
“封澔,你爱了一个永远不能爱的女人。”
“林七七,是我给她的名字,她本名,林芝幽。”
“随母姓,她的母亲中文名字林唯一,本是日本人,姓君冢,君冢唯一。”
“当年的君冢唯一是君冢家族里的一位小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她爱上了一个有家室的中国男人。”
“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依然跟着那个男人回到中国。她因此被永远逐出君冢家族,此后改名林唯一。”
“她做了这个男人的情人,并生下了一个女儿。”
“她太贪心,一味的要男人离婚,娶她。而男人做不到,她伤心欲绝离开了他,最终嫁给了一个普通的男人。”
“几年以后,男人的正妻安排了一场车祸,害死了林唯一和她的家人。”
“可是她失算了,林唯一的女儿当时并不在车上,她因此逃过了一劫。”
“封澔,林唯一的女儿就是林七七,林唯一爱上的男人,名字叫做——”
雷恺转过身,缓缓开口。
“封、晟、泽。是你的父亲。”
“你爱了永远不能爱的女人,你的妹妹,林七七。”
……
(多次修改和谐部分,导致字数不够!郁闷死了)
爱的,像置身事外
╰☆╮
……
决定醒来,躲开伤害
而命运的安排已无法更改
只是我还放不开,给我个痛快
只怪我已不能够表白
……
夜深沉。
恶魔选择在此时出动,将早已混乱的一切搅的更加天翻地覆。
不再有任何退路。包括他自己。
……
封澔目光有些呆滞的望着前方。
脑子里一遍遍回放雷恺刚刚说过的话。
……
刚才的表演,看着过瘾么?
这样的女人,还值得你爱吗?
早知如此,你当初还会爱上她吗?
还会赌上自己的命吗?”
你爱了永远不能爱的女人。
你用命来守护的女人,你不顾一切爱上的女人,
她的血管里流着和你相同的血液。是你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
“怎么可能……”封澔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怔怔的吐出几个字来。
雷恺勾勾唇。
这个男人是那么的强大,那么坚强,甚至连他都已心生佩服,只是,现在这一刻,终于被他摧毁了。
他木讷痛苦的表情,他眼里狂乱至极的情绪,都代表他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这不正是他想看到的吗?
等了二十年,他终于报了仇。
应该很爽吧,应该很过瘾吧,应该要狂喜吧。
天上的你们,你们可以安息了,我已经为你们报了仇了,这样的结果,你们还满意吗?
……
“她是……她是……我的……”封澔用了很大的力气,也没能把那两个字说出口。
“妹妹。”雷恺替他把话说完。
“那个之前夜夜在你身下辗转承欢的女人,是你的——”
“闭、嘴!”封澔颤动着双唇,几乎要咬碎牙齿一般。
雷恺轻轻的哼笑,把视线转向窗外。
夜夜,在他身下,辗转承欢……
他不得不承认,每每想到这些,身上那个最空洞的地方还是会有钝痛的感觉。
他向封澔靠近了几步,敞开的睡袍之中他赤.祼的胸膛上,还有她在挣扎的时候留下的咬痕抓痕。
他不在乎被他看见,也知道这会带给他什么样的刺激。
果然,他看到封澔的眼中激起暴风骤雨般的恨意。
他听到了什么,他看到了什么,雷恺清楚的很。
……
他继续靠近他,甚至已经走进了他的攻击范围,而这个男人,已经不具备了任何攻击的能力。
他点了点封澔的胸口。
“这里,疼吗?痛苦吗?”
指尖一按,立即有血水渗出来。男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挣扎躲闪。
“你听见她都跟我说什么了。”
“也听见她的声音是多么的销魂。”
“封澔,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很傻?”
“这样的她,即便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你还想要吗?还想要娶她吗?”
他在压抑,在极力的压抑。
虽然雷恺不知道他此刻到底是想杀了他,还是想杀了她,还是要自杀,不过他每一样都做不到。他给这个男人的痛苦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了。
封澔握紧的双拳,在颤抖,腕上的伤口崩开,鲜血直流。
雷恺淡淡的瞥了一眼。
“这么用力,手会废了的。”
“手废了,你人就废了。”
“还怎么跟我斗?还怎么卷土重来?”
……
“为什么?”
“……这是你们封家欠我的。”雷恺环胸站立,黑眸蔑视的眯起。
“你是否记得,你父亲封晟泽有个亲如手足般的兄弟,名字叫做雷擎宇。”
封澔的记忆里,确实有这个人的存在。
雷擎宇,当时的风光无限的雷氏家族的执权者,地位权势甚至都不输皇甫家。
封澔皱起眉,重新打量起眼前高大俊逸的男人。
“你是,他儿子?”
雷恺冷冷的睨着他。
“不错。”
……
“要怪也只能怪你的父亲太过贪婪,侵吞了雷家所有的财产也不怕被撑死!林唯一的手段太阴毒,几乎逼疯了两个女人。”
“你的母亲,不是无数次的自杀?林唯一逼疯了我母亲,让我父亲承受着兄弟和女人背叛的痛苦,怎样,现在也让你来尝尝这个滋味。”
“我遗憾的是封晟泽和林唯一死的太早!没有能亲眼看到他儿子和女儿这场悲剧的发生。”
封澔把头埋在双手之中。
“所以你要报复的人,其实不只是我吧。”
雷恺紧紧抿住嘴唇,全身绷紧。
“还有她,对不对?”
“你的计划里,她和我一样也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对不对?”封澔紧闭双眼,无力的说着。
……
“对。”
“她也是,我的……仇人!”雷恺紧咬着牙,太阳|茓也开始突突的跳起来。
这就是他不能爱她的理由。林唯一是害了他全家的罪魁祸首之一!他永远忘不了二十年前那个雷雨夜,忘不了父母痛苦不甘的死也不能瞑目的双眼!忘不了母亲的血喷溅在他脸上身上那种撕心裂肺灼烧感!忘不了整个雷家就这样被在他们的阴谋设计中被吞噬的尸骨无存……
他当初得知林唯一的女儿还尚在人间,就已经决定好了这个计划。
就算击垮了封家又怎样?能让雷家能从一片废墟之中重新屹立起来吗?屹立起来又怎样,能弥补他二十年日夜被灭族的仇恨凌迟的痛苦折磨吗?
他就是要仇人付出比他更大的代价,让他们比他更痛苦!
他做到了。可是唯一不在他控制范围的就是,对她的感情。
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仇人的女儿爱上了他,更可怕的是,他对林唯一的恨竟然一点也无法转接到她身上。
他逼自己离开她,逼自己恨她,逼自己伤害她,无论他做了什么,最后仍然没能逃的出爱上她的命运。
……
封澔十指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的弓起身体,一向有神的双眸已然失去了往日光彩。
“……她是那么的爱你,你怎能忍心这样利用她,伤害她,你怎能忍心?”
“我警告过她多次,不要爱上我,是她……自己一定要往火坑里跳。”雷恺低垂眉目,紧握手掌,指尖深深的陷入肉里,刺痛,却浑然不知。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她?”
“这与你无关,封澔,你为她做了这么多,你这自残式的爱情,可有让她回头?可有让她对你说过一句爱你?可有让她心甘情愿的跟你做一次爱?”
“你带着赴死的决心抛弃了一切来救她,她却依然选择背叛你,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你差不多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她却在跟把你折磨成这样的我在上床,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悲吗?”
“这个计划若没有你的配合,也成功不了。你爱她的程度,远在我意料之外,我是否要跟你道谢一声?”
雷恺在心里嘲讽着自己。这算什么?这到底算什么?
那个女人,若真是没有爱上封澔,又怎么可能愿意为他委身于自己……
他的心底有个声音,不断回荡——雷恺啊,连你自己都被你的卑鄙残忍彻底打败了。
即使她爱上了封澔,那不也是他最初的计划吗?
一对兄妹,深爱彼此,爱到不能自拔的时候,他让一切真相大白……
这不就是他的初衷吗?
为什么现在计划完成的如此完美,他却没有任何欣喜?没有任何报复成功的快感?
他到底得到什么了?为何反倒有种失去所有的感觉。
身体里的能量一点一点的在流逝。
……
封澔像抽走了灵魂一般,不动,不怒,不悲也不恸。
许久,许久,他喃喃的出声。
“……你果然够狠,雷恺,下一步呢,你打算怎么做?”
“你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了,什么时候给我个痛快?”
“给你个痛快?呵,我现在做了你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只是我不想让你死的这么容易。”
“我记得,你说过要娶她,是吗?”
“可是看现在的你,作为她的兄长,还怎么娶她?”
雷恺刻意的弯下腰,靠近他耳边。
“你做不到的,我来替你实现,如何?”
“比如,娶她,比如,洞房,如何?”
……
他的身体一绷,一紧,然后一松。
雷恺全都看在眼里。
“回答我一个问题。”封澔缓缓的抬起头,仰靠在床头,直直的看进他眼底。
“什么问题?”
“……这样对她,你很快乐吗?”
“……”
快乐吗?
不。当然不。
封澔也是男人,他怎么会看不出雷恺对她的感情。
这个被仇恨冲昏了头的男人,做着伤人害己的事情。
比心狠手辣,他封澔怎么会比不过雷恺?
只是他永远无法对爱的女人下这样的狠手。
如此精心的设计,十年的培养,那样一个会令任何男人心动的女人,恐怕最先掉入这个魅惑陷进的就是他了。
如果不爱,他不会露出那样的眼神。
如果不爱,他不会有那样强烈的反应。
如果不爱,他不会发了狂一般要她……
雷恺,你也在倍受折磨,你也在倍受煎熬。
把那样的女人送我到身边,你也真是能做的出来,这般狠绝,这般残忍,不只伤了深爱你的她,更是伤了你自己,不是吗?
她的痛,我一直看的到。
那你呢?你的痛,谁又看的到?
我自以为已经足够的隐忍,想不到你更甚于我。
把那样强烈的感情压抑到如此地步,看着她痛的同时,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所以,把她折磨成这样,你就快乐吗?
装作无所谓,装作不在乎。爱可以伪装,不爱却永远无法伪装。
就像你现在,你眼里泄露的情绪,足以说明了一切。
封澔淡淡的勾起嘴角。
不用多言,雷恺自然明白他这一笑的含义。
爱的,像置身事外。雷恺,我佩服你。
……
该迷信感情的能耐
还是要臣服天意的安排
……
雷恺出了门,走在回卧室的路上,一步一心疼。
每走一步,疼痛加剧。
终于他停下了脚步,伸手扶住墙边撑住身体。
手按住胸口,用力按下,不够。
大口大口的喘气。
不是毒蛊发作。是源于那个跳动的地方散发出的一种钝痛和空虚。
「这样对她,你很快乐吗?」
怎么会快乐,怎么会……
手掌下的地方,只有她,只有她。喜怒哀乐全是因为她。
失去了,也就空了。
哪里还会有快乐。
艰难的走到卧室,推开门,空无一人。
大床之上被褥依然凌乱,而之前那个熟睡的身影,消失不见。
……
守护绝望的你
╰☆╮
鬼手推开门,就被屋子里紧绷的气氛感染到了。
御城抬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自作孽不可活”的眼神。苏心瑷忧心重重的搅着手指。
而雷恺则是背对着所有人,站立在窗前。
“又出什么事情了?”鬼手皱皱眉。
“查到什么了吗?有她的消息吗?”问话的是御城。
鬼手抓了抓头,老实的回答。“没有。”
“那么我提供给你一条线索,怎么样?”一直背对众人的雷恺突然转过身,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杀气,声音饱含怒意,凌厉的视线直直的射向鬼手。
他抓起桌上的遥控器像投掷暗器一样的丢向鬼手。鬼手动作迅速的接住,却震的手心一阵发麻。
“八分四十秒!自己看!”雷恺低吼。
鬼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直到他从那一段被截取下来的监控录像里看到那个女人一晃而过的模糊身影时,他知道这下麻烦大了。
那是一段被反复放大每一帧都仔细筛查过的监控录像。
那个身影模糊的女人,就是战倾城。
“看清楚了吗?那就给我个解释!解释一下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在七七失踪的那个晚上出现过!”雷恺双手环胸矗立着。
“……我不知道。”鬼手一脸阴沉,攥着遥控器的手指一再的收拢,紧了又紧。
“你不知道!?”雷恺怒极的质问,双手啪的一下拍在桌面上。
“鬼手,你想让我发出格杀令吗?”
“任战倾城再厉害也无法同时应付多个顶级杀手吧?”
“老大!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一时大意了。”是啊,大意了,他还以为那个女人真的已经放弃了封澔,对他敞开了心扉,他给她时间接受自己,想不到一切都是假的,自己一直都在被她利用。
“她盗取芯片的事我可以不去计较,你们之间的事我也懒得管,但是这一次,她触犯了我的底线,鬼手,别人不知道你们应该清楚我的底线是什么!”
“是。”鬼手咬牙迸出一个字。
“七七要是受到一点伤害,我可以不动你,不过你就等着给战倾城收尸吧!”雷恺恶狠狠的丢下话。
鬼手心头一紧,脸色一黑,他当然知道雷恺的底线是什么。战倾城,战倾城,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你就祈祷七七没事吧!”雷恺摔门离去。
鬼手有些颓然的倒在沙发上。一直沉默的御城突然开了口。“你知道为什么他会动了发格杀令的念头?”
“为什么?”
“刚刚收到的消息,「卡洛斯」的BOSS来东京了,而战倾城很可能已经和卡洛斯联手了的,不然光凭她一个人怎么能那么轻易把人带走?封澔在我们手上,谁知道「卡洛斯」会怎样对待七七?”
御城的每一句话,都几乎把鬼手逼到绝路。别的不说,如果七七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的,雷恺一定不会顾及兄弟之情杀了战倾城。他终于忍不住出声咒骂。
“该死的女人!”
……
雷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思想向后,最坏的结果,就是「卡洛斯」对她用刑,而不会杀了她。一想到她会被残忍的对待,他血管里的嗜血基因就在奔腾叫嚣,就恨不得立即带人掀翻了「卡洛斯」。
可是他必须得冷静下来,轻举妄动的结果很可能没有救出她连自己也跟着搭进去,那就更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们会用她作为人质,与他交换封澔。
他希望事情可以像他想的这么简单。封澔对于「卡洛斯」的重要性不亚于他对「北斗」的重要性。姚霜银是有意让他做首领的,只是这一次封澔背叛了组织,即使回去了恐怕「卡洛斯」不会轻易放过他。
如果他们知道七七对他的重要性,那么他会被牵制更多,她会更危险。可是战倾城既然联手「卡洛斯」只来劫走七七,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
与其冒险救走受伤的封澔,不如直接劫走她来的更容易一些。
然后当做筹码跟他谈判要人……
他靠在椅背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手掌撑住前额低喃。
“七七,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
另一面,战倾城走到窗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犹豫了一下直接挂掉。很快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她轻咬了一下唇瓣,接通。
听筒里立即传来鬼手怒极的吼声。
“战倾城!你竟敢挂我电话?”
“有事吗?”她淡然的问。
“有事吗,呵,说实话,林七七在不在你手上?”
“不关你的事。”
“她当然不关我的事,可你关我的事,告诉我她在哪儿,不要做傻事,不然神都救不了你!”鬼手按捺着怒气,她利用他的事,可以等这件事情过去了他再跟她算账,眼下重要的是救出七七。
“……鬼手,你管的太多了。”
“我他妈也不想管这么多!可我不能看着你死!你们带走的是我老大的女人!这不是闹着玩的!告诉我她到底在哪儿!”他鲜少说粗话,听的战倾城一愣。如此直白的话,让她心头一颤抖。
“说话!”听不到她的声音,他又是一吼。
“不在我手上。”
“你把她交给「卡洛斯」了?”
“是。”
“你疯了!她在他们手里还能活下来吗!”这下完了……鬼手无力的呻吟了一声。
“封澔在你们手里就能活下来?”这些人的手段她不是不知道,封澔没有死,但是也离死不远了。她没有办法坐视不管。
“所以你心里就只有他,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也……不在乎我,是吗?”他咬牙切齿的说着,很后悔,后悔为什么对封澔下手都留了余地,他就应该把他弄死!以绝后患才对!
战倾城闭上眼睛,深呼吸着。她没有不在乎鬼手,利用了他实在也是情非得已,只是她不能看着封澔死,刨除感情,他对她也有救命之恩的。
“她不会有事,「卡洛斯」不会动她,他们应该很快就和你们联系了,就这样,再见。”说完她不等他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而他也没有再打过来。
……
果然如战倾城所说,「卡洛斯」的BOSS姚霜银主动联系了雷恺,约了一个地点见面,而他是不可能不去的。
雷恺在一袭亮蓝色长裙的姚霜银面前坐下,脸上带着一贯虚伪玩世不恭的笑意。
“BOSS姚,多年不见啊,这么闲来日本休假吗?”
姚霜银哼笑一声,姿势优雅的叠起长腿,白嫩的手指夹着一只细长的女士香烟,唇间吐着白雾。
“雷恺,别跟我绕圈子,我的人呢?”
他挑挑眉。“你的人我怎么知道。”
“装傻可不好玩。”姚霜银拜拜手指。
“那个女人在我手里。”
雷恺笑容不变,借着喝咖啡的动作低敛下的黑眸里闪过一丝凛冽。
“喔?所以呢?”
姚霜银身体后倾在椅背里,大大的勾起唇。
“所以,我们就来谈的交易吧。”
他但笑不语,自顾自的喝着咖啡,等着她的下文。
姚霜银暗自思忖,难道他就不在乎那个女人吗?不可能,战倾城应该不会骗她才对。她清楚战倾城和封澔的关系,她不可能拿假情报骗她。所以他只是在装!装作不在乎而已。
“把我的人交给我,那个女人还给你。”
雷恺偏了偏头,身体也后倾仰在椅背上,食指在扶手上节奏的敲打。
“一个背叛组织的成员,你们还要来做什么。”
“而且,我为什么要同意拿用一个女人来交换?”
姚霜银笑了。“该怎么处置背叛者那是我们卡洛斯的事情。”
“那么你是不打算交换咯?”
……
“你放心,看在易苍龙的面子上,我这次不会为难你,我只要我的人。”她指尖轻弹,一截烟灰飘然下落。
雷恺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脸上的表情都没变过。
“一个废人你也要?”
姚霜银心里咯噔一下,声色无异道。
“封澔为了一个女人落得这样,你替我给他点教训让他长长记性也应该的,不过他到底是我「卡洛斯」的人,我亲自问你要了,你也不打算卖我个面子?”
……
“也行,林七七怎么说也是封澔的女人,既然落到我手上,也只好替他男人受过了。”姚霜银轻叹一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话音一落,身后面带护镜的黑衣男人就转身拉开后面的布帘。
雷恺的双眸瞬间微微眯了眯。
是七七。双手双脚被缚,蒙着眼睛和嘴巴,安静的坐在椅子上。
姚霜银当然没有错过他的反应,低头轻笑,指间打了个清脆的指响。赤煌从怀里掏出枪拉开保险,冰冷的枪管抵在她太阳|茓上,食指需扣扳机,等待命令。
……
“你在……威胁我?”雷恺暗自收拢十指。
“随你怎么想。”
“说白了,封澔是生是死我都可以接受。”
“而她的生死,就掌握在你手里了。”
“如果你贪狼真如传言中的那样冷血狠绝,我倒是想亲眼鉴证一下,搭上一个手下也无所谓。”
姚霜银双臂环在胸前眼神已经变冷,与雷恺凌厉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对峙。无形的火花在两人之间啪啪做响。
良久,雷恺蓦地勾唇一笑。
“要比冷血狠绝我怎么比的过前辈「血霜银」您呢?连我养父不也是您的手下败将吗?”
姚霜银因他的这句看似恭维的话微微变了脸色。
雷恺向身后的御城做了个手势,御城转身离开。过了半晌折回,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与此同时姚霜银的手机铃声也跟着响起,她听罢合起手机,讳莫如深的笑着起身。
“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后会有期,雷恺。”
“不送。”雷恺淡淡的回应,没有特别理会她那抹笑意中的含义。
赤煌无声的收起枪,跟在姚霜银身后离开。
……
直到他们彻底的离开,雷恺才面无表情的缓缓站起身,艰难的迈开步子走近她。
每走一步都像是酷刑,每走一步都像是重生。
直到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扯下她嘴上的布条,狠狠吻上她的唇,用力的碾压吸允,一再的收紧双臂,仿佛只有如此才能确认她是真的在自己怀里,才能确认她是安全完好的。
他的唇都在微微颤动,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没事了,没事了……”
他不断的出声安慰她,更像是在安慰自己。他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情绪里,忽略了从头到尾一直安静到怪异的女人。
……
回到住处,雷恺把她直接带到自己的房间,不肯再让她单独住。他还是不放心让苏心瑷从头到尾的给她检查了一遍,才确定「卡洛斯」的并没有动过她一根头发。
虽然这件事有点不可思议,但是他没有精神去细想了,只要她没事就好。
他抱着她一起泡在浴池里,小心翼翼的为她清洗身体。然后拿着宽大的浴巾擦干彼此,用吹风机吹干了她的头发,再轻轻抱她上床。
他把她圈在怀里,轻轻的抚弄她的黑发,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处,汲取着她身上的香馨味道。
“吓坏你了吧,对不起,我发誓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不会有人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不会了。”
他以为她的安静只是因为被吓到了。
“七七,你在怪我吗?怪我没有保护好你,是吗?”他自言自语的低喃着。确实是他大意了,他以为「卡洛斯」的人即便来也是要救走封澔,所以派了很多人手守着,却没有想到他们带走的人竟然是七七。
他自责死了,幸亏他们没有把她怎么样,不然他真的不敢想象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短短几天的时间,他的生活仿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般。
那晚一回来,她就不见了。他还以为她在卫生间里,就自己躺在床上发呆,过了一会儿才猛然察觉不对劲,打开卫生间的门,空空的。
他派人把整个宅院几乎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发现她的身影。查了所有的监控都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结果是多个监控被人做了手脚没有拍到真实的画面。
“把每一处监控给我一帧一帧的查!”他又怒又急的失去理智,都快要拿枪甭人了。
最后是御城偶然眼尖的发现一处可疑的人影,运用很多技术处理才确定那人是战倾城,然后得到她与「卡洛斯」联手的消息……
得到消息的那一刻,他的心都要蹦出来了,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他不在乎失去任何东西,惟独不能忍受失去她。
什么报仇,什么封澔,去他的!他只要她!只要她!就算她已经不爱他又怎样!只要有她在身边,就足够了。
他从来没有那么担心过一个人,担心害怕失去一个人。他无法想象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再也看不到她的模样,听不到她的声音,也碰触不到她的日子。
他不怕死,什么都不怕,只怕一个人,只怕独自一人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默默守着无尽的黑夜那种寂寞孤独到撕心裂肺的感觉。
因为他已经孤独太久了,寂寞太久了。
……
“七七?”
……
她还是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只是偏头看着窗外。
他只能无奈的轻叹。撑起身子看着她,她长而浓密的睫毛遮掩住了她的眼珠儿,他看不见她眼底的情绪。扳过她的脸面对自己,却发现她的眼底根本没有他的影子。
眸光一黯,不禁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他还能要求她什么呢?他们之间在那个晚上就已经彻底的结束了,不是吗。
无论她心里想着的是谁,那都不重要了。他只要她的人。所以……
“七七,嫁给我。”他轻吻了一下她的唇。
“明天,我们就去公证。”
他以为七七这下应该会有什么反应了,可是等他抬起头,看到的却只有她的泪流满面。
他的心无限的下沉。
他知道这不是喜极而泣。
这只是绝望的泪水。
他知道,他知道……
他也绝望,可是他不能哭,不能流泪。
因为他要坚强,坚强的守护着两个绝望的人之间的……绝望的爱情。
……
血色的婚纱。
╰☆╮
……
然而,当爱已经沉淀得太清晰
当拥有已经是失去
是否,该勇敢的放弃
……
今天的天气似乎十分的好。
好到让人觉得不真实,不安心。
鸟声啁啾,似乎一点也没有吵到熟睡的两人。
男人的手臂占有性的圈着女人的身体,眉眼之间是从未有过的满足与平和。
不经意的,女人动了一下,身边的男人立即醒来。
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他熟悉的容颜。眸里的的警觉褪去,只剩下淡然。
这样凝视了她仿佛千年之久,轻轻收拢双臂,让彼此的身体贴合的更近。
这一夜,是他几年来睡的最熟的一夜,只因怀里有她,他不再是独自一人。这样的早晨,似乎回到了几年前。
两人相拥而眠的那些日子,她眷恋着他,她喜欢着他,她爱着他。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被她眷恋的滋味有多美好。
不过没有关系,什么都没有关系。
七七,有你在就好,你在我身边就好。以后的日子,只要我能拥有你就够了。
……
他低头凑近她的脸,吻她的唇,深吻。直到吻到她不能呼吸终于醒来才罢休。
“起床了,小东西。”他的声音带了点嘶哑。晨间的正常反应在刚才的激吻中让他的身体变化的飞快。他坚.挺起来的火热正好顶在她闭合的腿间。
七七半米眼眸娇喘着,还尚未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微蹙的眉,迷蒙的眼,微启的唇,泛红的脸颊,胸前的柔软跟着她的呼吸不断的起伏。感觉到腿间的硬物越发的膨胀,她不经意的“蒽”了一声。
只一个单音,就彻底点燃他的欲.火,击碎他的理智。他再度衔住她的唇,火热的手掌拉着她的腰,然后向下滑去手指来到那个私密的桃园,轻、拢、慢、捻、抹、复、挑。
直到确认她已足够湿润,抬起她的腿搭在腰间,抵住她的核心研磨,在她耳边低吟。
“七七,为我准备好,我要你……”
跟着一个“要”字,他挺身冲了进去……在她体内的感觉太过美妙,而她那双黑白分明毫无情绪的双眸让他心冷。
她不是没有反应,可有的只是身体上的本能反应,仅此而已。
他伸手盖住她那双眼睛,加大摆动的幅度深深的XX。闭着眼睛用力啃咬着她颈间的皮肤,似乎要咬断她的血管,把她吸食到腹中一般的狠。
他的体内蕴藏着无限的力量,却只能贯穿她的身体,无法贯穿她的灵魂。彼此的身体都是那么的滚烫,竟然还会觉得冷。抱紧她,一紧再紧。
“为什么不反抗?”他低低才喘着,在她耳边啄吻着。
“你不想要为什么不推开我?”
……
他的耳边只有她激烈的喘息,没有呻吟声。他扣住她的十指,她却没有扣住他的,根根白玉般的手指以无力的姿势被他束缚在手中。
“他已经走了,他安全了,你已经不需要再为他委屈自己了。”扣住她的臀压向自己,动作更为的激烈。
“七七,拒绝我,如果你不想跟我做瑷就拒绝我。”
“否则我不会停下来的。”每说一句话说都伴随着凶猛强悍的攻击。
如果她真的拒绝了呢?你真的会放开她吗?雷恺扪心自问。
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她就算拿枪顶着他,他也不会放手。
他只是不想看到这样一个毫无生气的她,哪怕她会哭喊着推他打他,哭喊着说恨他,也总比这样毫无反应的好。
现在的她,太安静了,安静到可怕。她脆弱的像一只断翅的蝴蝶,没有了飞翔的力量,便只剩下一个美丽的躯壳像是在安静的等死。
他要让她有快感,他做到了,包裹着自己的柔软在不断规律的收缩,分泌出黏稠的花蜜,她的身体在他身下因为高.潮而痉挛。
他要让她有痛感,他也做到了,手下是她泛红的皮肤,清晰的指印,颈间是他啃咬过后的伤口,她眉间的微蹙书写着她的疼痛。
他吻着她的唇,纠缠着她的舌,禁锢着她的双臂,丝毫不压抑自己的欲望在她身上驰骋,身体的欢愉达到极限,脑子里有瞬间的空白,然后是无尽的繁华。
她被迫跟随着他的节奏到达累积的欲.望顶峰,在他深深长长的强势撞击下令自己被高涨的浪潮淹没……
心脏的咚咚咚的跳着,他抱紧她,汗水与她的融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从她身体里撤出,雷恺故意不去看她依然没有情绪的双眼,抱着她走进浴室。
……
雷恺亲自为她穿好一件件衣服,换上一件亮丽的裙装,梳理着她的长发。看着镜子里那个年轻的女孩,勾起嘴角。
“七七,吃点东西,然后我们去结婚。”手指卷起一绺柔软的黑发缠绕在指间,放到唇下轻吻。
牵着她的手来到楼下餐厅,苏心瑷正在餐桌旁小口小口的喝着牛奶,见他们来了吩咐着佣人端上来两份热的早点。
“早。”苏心瑷跟他打招呼,头却垂的很低。
“早。”雷恺似乎心情很好,难得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苏心瑷看了看面无表情动作机械吃着早点的七七,又看看满面笑意的雷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恺。”
“嗯?”
“那个,我有件事……”苏心瑷深吸一口气,勇气十足的抬起头来正视他,恰巧遇上他投递过来询问的视线。
“什么事?心瑷。”他笑意不减,浓眉高挑,墨黑的眸子在这样的早上异常耀眼,俊逸非凡。他的眉梢眼角唇边无一不荡漾着喜悦。
苏心瑷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雷恺,印象中即使他的笑几乎全是刻意的伪装,只有跟林七七在一起的时候才会露出真实的情绪,可即使如此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连在他身边的人都似乎被他的喜悦感染。
“……你今天心情很好?”
雷恺轻笑一声,“嗯,因为一会儿我们要去公证结婚。”
“啪!”苏心瑷手中的牛奶杯子突然从手中滑落掉在桌子上,她怔住。佣人急忙过来擦拭着桌面和溅到她身上的牛奶渍。
“……结……婚?”
“对啊,结婚,可你那是什么反应?”他有些哭笑不得。
“我……”苏心瑷又看了看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林七七,心里纠结的更严重。此时御城已经来到了她身后,大掌在她肩膀上轻拍了一下,随后入座。
“你真的打算娶她?”御城是一副极为慎重的语气,雷恺听了放下手中的刀叉,笑意敛去。
“有什么问题?”
御城垂下双眸沉默,灵巧的长指剥了一只煮鸡蛋放到苏心瑷面前。
“那婚礼呢?”
“她喜欢爱琴海,我已经让人在安排了。”提起婚礼,雷恺的唇边再度扬起弧度,轻撩起她脸旁的碎发别到耳后,脑中已经在幻想她身穿那件纯白婚纱的样子,一定会很美,很美。
“不会等太久的。”他挑起她的下巴,看到的还是她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他眼神黯然随即更加明亮的闪烁。
“想想看我们的婚礼,七七,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苏心瑷咬着唇,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拍案而起。御城没等她开口便牵起她的手把她拉进怀里一脸责备。
“别冒冒失失的,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
他话一出口,两个人更加沉默。雷恺警觉的微眯起双眸,视线恢复以往的凌厉。
“你们有事瞒着我。”
……
“心瑷,你刚才是要跟我说什么事情?”他并没有忽略她刚才的坐立不安和欲言又止。
“我……”刚说了一个字,就感觉到御城放在她腰间的大手瞬间紧了一下。她咽了咽口水。
“我只是想告诉你,鬼手说他这段时间有事要忙,先不回来了。”
“喔。”鬼手还能“忙”什么,还不是女人。想起战倾城劫走七七的事,他皱了皱眉。
“心瑷,七七的身体真的没事吗?”卡洛斯竟然会把七七完整无损的交给他,实在太奇怪了,根本不像他们的作风。他本以为他们既然知道七七对他很重要,根本不会放弃这次绝好的机会,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接受他们的任何条件。结果姚霜银只要回封澔,这事情简单到出乎意料。
“啊……没有。”苏心瑷呆呆的摇摇头。
雷恺当然知道她还是有事在瞒着他,既然他们不说,他也暂时先不想去过问,今天对他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他不想为了别的事情烦心。
……
没有带保镖,没有用司机,由他亲自驾车带着七七去公证。
等红灯的空当,车子停下的地方恰巧是一家顶级婚纱店门口。大大的落地橱窗里,展示着一件一件精美华丽的婚纱。他的食指敲打着方向盘,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
“七七,现在时间还早,我想先看一看你穿婚纱的样子,好么?”他偏头问她。而他自然是得不到任何回答,他也不介意,自言自语般的笑起来。
“只是试试而已,等婚礼的时候我一定会让你穿上专为你定做的独一无二的婚纱。”
七七被店员拉着去上妆,去挑选婚纱的样式。雷恺就像一个普通的男人等待自己将要结婚的女人一样,兴奋,期待,又有些紧张,不停的看着腕表。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在等待中幻想了无数个婚礼上的细节。
她挽着他的手臂……她以最美丽的模样对他说着:我愿意……他会执起她的手为她套上一枚象征着他对她至死不渝的钻戒……当神父说新郎可以吻新娘的时候,他会掀起头纱在她的唇上印下一生一世的承诺……
至死不渝,一生一世……
他是真的对她至死不渝,可是,他们会有一生一世吗?
……会的,会的。
他刻意忽略这个问题,继续幻想,如果她不喜欢西式婚礼怎么办?如果她想要一个中式的婚礼呢?
她穿凤冠霞帔的样子,让他不由得弯起了眼睛。
此时隔帘被店员唰的拉开,明朗愉悦的女声响起。
“先生,您的未婚妻已经准备好了。”
雷恺迫不及待的转过身,顿时觉得心头一窒,忘了呼吸——
她是美丽的。她的美丽从她的小时候雷恺就已经知道,那个时候她还是只是一只含苞待放的雏菊,而这个盛开的过程只有他从头至尾的目睹了。
可是从没有任何时候的林七七能比这一刻的她美到让他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向来敏捷的思维在这一瞬间也停止了运作。他的眼里甚至闪烁起了点点水样波光。这个等待是值得的。
店员们很有默契的退场把空间留给这个两个人。
他不知道还会有谁比她更适合这种纯洁到让他甚至不敢去伸手碰触一下的白色婚纱。
希腊女神风格的婚纱礼服,光芒四射的水晶洒满了胸前,包裹着她柔软的身体,勾勒出绝美诱人的曲线,腰腹部巧夺天工的纯手工刺绣图案,飘逸的拖地裙摆,闪烁着动人光泽的丝绸锦缎与眼花缭乱的水晶相搭配,温暖明媚的阳光透过来交相辉映出最美妙的光晕,她就像是一个从希腊神话里走出来的女神。
是他的女神。
柔顺的长发完成一个典雅的发髻,下面余留出来的碎发自然的散落在胸前,上过妆的脸颊不再那么苍白,和她粉嫩水润的唇瓣一样,就像是一只带着晨露的花朵。黑白分明的双眸……依然没有情绪。
这样一个她,这样一个美丽到令人窒息的画面,像是被大脑按了快门,印成一张宝贵的照片,留在他的记忆力,他永远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刻,他爱的女人,为他穿上代表圣洁幸福的婚纱,站在他眼前。
雷恺在原地愣了半天,才靠近过来在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脸,声音哽噎而沙哑。
“七七,你……好美,好美。”
他拉着她来到大大落地镜前,镜子里的女人再看到自己的美丽惊人的模样时,那双眼眸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雷恺没有忽略掉她细微的反应,一阵欣喜。自后拥紧她,亲吻她的发心。
“是不是很美,原来女人的这一刻才是最美的,我早应该,我早应该……”
……突然,他有一种感觉,他的一生,无论受到了多少苦难折磨,全都是为了把所有的一切拿来换这一刻。
纵然这个代价大到已经让到了除了她,他就一无所有的地步,可是他依然觉得,值得!
为了他的女神,他甘愿做一个恶魔。
收拢双臂,她祼.露的脊背紧贴着他的胸膛上,两颗心贴的毫无距离。
“七七,我们在一起,在一起,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
只是我还放不开
对你太依赖
只是我还不能够释怀
只是我还放不开
对你的期待
无法忽视真爱的存在
……
“先生,这一套您还满意吗?我们这里还有其他风格的婚纱,都是世界最顶级大师的精心设计,男装也有,您要不要过来看一下。”店员礼貌的微笑看着这一对出色的男女,心底满是羡慕。
“好。”雷恺颔首,在七七耳边印下了一个吻。
“要不要一起过去看一下?”看她没有反应,他也不逼她,心想如果她多看看自己穿婚纱的样子,说不定会释然想开一点。
“那你自己在这呆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
七七呆呆的立在镜子前,缓缓的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脸,慢慢的勾起唇绽放一个美丽的笑容。
“确实好漂亮。”
然后笑容慢慢的消失,她怔怔的转过身,盯着几步之外的楼梯发呆。半分钟过后,她突然向楼梯迈了一小步,接着一小步一小步的靠近那个长长的楼梯……
最后一步的时候,半个脚掌已经悬空。
嘴角再度微微扬起一个美丽的弧度,闭上眼睛,放开扶手让身体向前倾去……
……
如果可以给雷恺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不会让仇恨蒙蔽的了双眼和理智,在知道自己爱上她的那一天开始,只做一个普通的男人用最普通的方式爱他的女人。
如果可以给雷恺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不会让她有认识封澔的机会,从头到尾只让自己牵着她的手,做她的信仰,给她她需要的一切,温暖,依靠,和爱情。
如果可以给雷恺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她半步……
当他看见她前倾的身体的时候,他只来得及用最快的速度向她奔过来,她就那样在他面前跳了下去,不肯给他一个抓住她的机会。
当鲜红醒目的鲜血从她的下身流出,在纯白色的婚纱上晕染出一朵朵艳丽的花朵,那种颜色显得那么刺眼,他忽然觉得一阵眩晕……
“叫救护车——”
他用尽全力吼出的只有这一句话。
用一生去赎罪
╰☆╮
米克诺斯岛。
那个最接近天堂的小岛,在那里,仿佛世界只剩下两种颜色,蓝与白。
从来没有哪两种颜色可以这样纯净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面对爱琴海如此纯粹的蓝,似乎可以忘记人生里的一切灰暗。
岛上的白色,站在高处望去,配合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金色的阳光,那微风穿越发梢的感觉会让人震撼到忘记呼吸。
最接近天堂……
男人站在高高的露台之上远目,斜倚栏杆,蓝色的衬衫只在腰间系了一个扣子,敞开的衬衫下面露出大片黝黑结实的胸膛,身着白色的长裤,高大的身型矗立在那里,完美的像是远古神话里的战神。
身边躺椅上的女人翻了个身,黑发垂落下来,身上的绒毯滑到地上。
男人伸手拾起轻轻为她盖好,她的容颜在阳光下显出有些苍白的肤色,却依然美的惊人。长而浓密的睫毛似两把小扇子一样在下面投射出些许阴影,微翘的唇瓣泛着诱人的粉嫩,像是在诱惑他去采撷品尝。
他的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终于,他忍不住俯身凑近她的唇……
她紧闭的双眸突然睁开,他的唇离她的似乎只剩下一公分的距离,停住动作,直直的望进她黑白分明的眼中。
“又想偷亲我,被我抓到了喔!”女人弯弯嘴角,小手拍拍近在眼前的俊脸。
他微微一笑,在她脸颊轻啄一口。
“那你还装睡,不就是等着我来亲?”
女人发出的笑声像清泉流动一样悦耳。
轻移她的身体,让她依靠在自己怀中,伸手拂去她脸颊的凌乱发丝,根根发丝在指间穿过的感觉,让他沉醉不已,他以长指替代梳子一遍遍梳理她的发。
她在他强壮的臂弯里扬着头,微笑着用指尖不断的沿着他的脸部轮廓滑动。
“……好帅呀。”
他淡淡的勾着唇,一双黑眸瞳孔慢慢的收缩,凝成一股强大的漩涡,似乎要把她吸进去一样。
“你喜欢吗?”
“嗯!喜欢,好喜欢。”她点头,在他下颚上印了一个响亮的吻。
“说,你在外面是不是还有别的女人?”她鼓起脸颊,故作生气的样子指着他的唇问到。
他轻笑,张口轻咬住她的指尖。
“当然没有,我只有你一个女人。”
“骗人,你那么帅,肯定有很多女人争着抢着上你的床!”她抽回手指,不悦的皱起眉。
“小东西,别乱想。”他收拢手臂,把她的头轻按倒他的胸口位置。
“听听这里,听到了吗?”
“什么?只有心跳啊。”
“嗯,这里,只为你一个人而跳动。”他的下颚抵在她的发心,目光幽幽。
“啊?那我要是不在了呢?”
“……那这里就空了。”
“空了?也不跳了吗?”
“嗯,不跳了。”
“为什么?”
“你不在,它没有跳动的意义。”
“喔……可是,不跳不就是死了吗?”
“我不会死的。”
“为什么?”
“……我还要守护你,看着你,看着你过完一生,”
“嘿嘿,你真好。”她伸开双臂环住他的腰,安心的趴在他身上。
……不,我不够好,远远不够,我亏欠你的太多了。用我的一生也偿还不完。
“啊,你骗我诶!”她突然坐直了身子,撅起嘴巴。
“嗯?”他挑眉。
“上次我还在那间私人会馆看见你跟一个棕头发的美人在一起呢,她问你认不认识我,你都不说话,脸冷的跟什么似的,哼!”七七说着说着,大眼里蓄满了薄雾,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雷恺垂下眼睛,咬紧牙关,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温柔的拭去她的泪水。
“那只是在谈事情,别误会。”
“骗人骗人!你骗人!你们肯定上床了是不是?哼,还说爱我呢,都是骗我的,我不理你了。”她说着就作势要起身离开,雷恺长臂一伸把她重新圈在怀中,抬起她的下巴一点点吻干她的泪水。
“别哭,别哭,我们没有上床,真的,我说了我只有你一个人,就是只有你一个人,七七,看着我。”他认真的凝视她,那双湿润的双眸倒映着他的脸,可是他知道她看到的男人却不是他。
“七七,再相信我一次。”他牵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发疼的胸口。
“这里,永远只有你,再也无法容纳别人,相信我。”
她瘪瘪嘴,小声嘟囔着。
“怎么相信,你说过要娶我,可是都这么久了我都没有看到戒指,我要戒指!要戒指!我要你娶我,我要做封太太!”转眼间她又变成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敲打着他的胸膛。
封太太……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强装镇定,按住她挥舞的手臂,搂住她。
“好,明天我们去买戒指,明天去。”
“真的?要娶我喔?我要做封太太喔?”
“……好,娶你,封太太。”他的声音有些哽噎,眼里满是惊人的痛楚。
“嘻嘻,这还差不多,嗯,澔,你说我肚子里的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她心满意足的重新躺在他怀里,双手轻抚着已经隆起的腹部。
……他视线跟随着她手上的动作,也看着她腹部隆起的地方,那里,孕育着一个生命,一个孩子。她和那个男人的孩子。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呀?”她没有注意到他异常的沉默,继续做着美梦。
……
“问你话呢!”
“我都喜欢,都喜欢。”他低低的说着,眼睛无力的垂下,嘴角落成一个隐藏着悲伤的弧度。
“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脑中浮现的记忆,是她在那个午后的咖啡馆里,她淡笑的样子。
……恺,你知不知道,我曾经很想很想给你生个孩子。
……我曾经很想很想给你生个孩子。
……七七,给我生个孩子吧,不,生两个,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男孩像我,女孩像你。
他们会很乖,或者很调皮,他们会叫你妈妈,叫我爸爸。
我教他们如何生存,你教他们如何爱,好不好?
……
那些记忆,此刻变得越来越鲜明。
他看着怀中的女人,一脸幸福的形容着她腹中的孩子未来的模样,诉说着对那个孩子的期许,他脑中那些画面就像无数把利刃一样划割着他的心,鲜血直流,支离破碎,还要拼命掩饰住不让她看见。
七七终于意识到他的沉默,偏头看他。
“你怎么了?你不喜欢我们的孩子吗?”
“……没有。”
“那你怎么……这是什么?”她用指尖点了点他湿润的眼角,一滴晶莹透明的泪珠沾在她的指腹。
将手指抬到眼前,七七愣愣的看着指尖上那一滴液体,眨着眼睛,慢慢的把手指放进口中,皱皱眉。
“是咸的喔。”
雷恺笑笑揉乱她的黑发。
“你刚刚是哭了么?”捉住他在她头顶作乱的大手,一脸正经的问他。
雷恺摇摇头。
“还说没有,我都看到了,还尝到你的眼泪了呢,是咸的!”她像个孩子一样,揪着他的长指抗议。
他一直面带微笑的看着她稚气的表情,和无辜的眼神,想到她的小时候,也喜欢腻在他身上,拽着他的手掌,把自己的小手放他的掌心,她会撅起嘴巴冲着他嚷嚷。
“恺,你的手好大啊,你看看,大我这么多呢!”
他会笑,告诉她。
“要不怎么牵住你的手呢。”
她每每听到这样的话都会笑的花儿似的,小猫一样蹭蹭他的下巴,握住他的手包裹住自己的小手。
“那就一直牵着我吧。”
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太去在意过她的话。而现在……
他摊开手掌,她的手自然的放在他的掌心,她秀眉一挑,一张小嘴张成了O字。
“啊,你的手好大呀!”
他的心头一颤,喉咙一紧。
“……不这样,怎么牵住你的手呢?”
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眼神里闪烁着期望,安静的等待她的反应。
她玩着他的手,不住的比量两个人手掌的大小,随口回应。
“谁要你牵,我自己不会走啊。”
……
目光黯淡下去,他深吸了一口气。
“是啊,你再也不是那个孩子了,无论走到哪去,都不再需要我的带领。”
七七的动作突然停住,笑容渐渐隐去,抬头看他。
“无论我是上天,还是入地,你都会把我抓回来,然后……”她脸上开始出现恐惧的表情。
“然后……你会用尽方法让我后悔离开你,后悔背叛你……是不是?”
雷恺沉默了,机械的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在她后背轻抚,一句话都说不出。
“呜呜……我不想背叛你,我不想的……呜……”她大哭起来,泪如泉涌,怎么都止不住。
……
头脑里不知又涌入什么些什么可怕的记忆,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尖叫,哭喊,从他身上起来,不住的退后。
那美丽的双瞳眸里盛满了惊恐。
“别碰我……不要!封澔!封澔……求你……求你……”
“不要走……封澔!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雷恺双拳紧握,上前一步捉住她的双臂,强迫她看着自己。
“别害怕,别害怕,我不会丢下你,不会丢下你的。”
“七七,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嗯?”
七七脸色发白,目光也开始涣散,双唇不知道在开开合合的一直都在重复那几句话。
“你就是想丢下我,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你嫌我背叛你了,你生我气了……”
“呜呜……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我要见封澔,我要封澔……”
她哭的肝肠寸断一般伤心,最后几乎抽搐过去。
可是嘴里一直不停的说着“我要封澔,我要封澔。”。雷恺终于无力的松了手,站在她面前,沉默着,她流的是泪,而他流的是血。
六个月了,他每天守着她,寸步不离,做她眼里的那个男人的替身。
他没有想过在这种情况下要她,而她却总是把他当成封澔勾引他,他可以吻她爱抚她,却无法听着那个男人的名字占有她的身体。
她梦中喊着的是封澔的名字,在他身下喘息的时候口中溢出的也是他的名字。
无数个夜里,她来到他的房间,爬上了他的床,躺在他的臂弯里,轻声说,澔,晚安,就沉沉的睡去。
而他是醒着的,从头到尾都是醒着的,这些个时候,他宁愿自己是死去的。
好吧,他输了。他承认,他输了。输的彻底,输的一无所有。
六个月,哪怕她有一秒钟记得他是谁,他也会坚持下去。这个要求难道很过分吗?一秒钟,一秒钟而已。
……
……
还是害怕 一个人时就很难忘记
还是害怕 突然宁愿当初没有决定
然而,当爱最后的出口 是分离
我会这么 相信
走下去……
……
他上前拉起她,禁锢在怀里,温柔的安抚她哭的一抖一抖的身体,吻着她的发心。
“七七,不管你是否能听的懂我的话,不管你是否还记得我是谁,我只想告诉你……”
“我不是放弃了你,我不是,我永远,永远,不会放弃爱你。”
“……直到死的那一天,也不会。”
“我犯的错,会用我的一生去赎罪。”
“我送你回去,再一次的……把你送到他身边。”
“七七……你能听见吗?”
“七七……对不起。”
“七七……我爱你。”
……
美丽浩瀚的爱琴海边,随风埋葬一段感情。
不,不是埋葬。
……是放飞。
……
无论我错过了什么,我没有错过爱上这样一个你。
……
偌大的卧室内,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情.欲。
“啊……啊……”
自微启的红唇中吐露出断断续续的娇吟就在他耳畔。每一声呢喃都在刺激着他的感官。
床边昏黄的幽暗的光线恰好让他看见自己的汗滴落在她洁白娇嫩的双|乳间,随着他的手指在她体内的抽.动,一手勾住男人的脖子,她忘情的揉搓自己的丰盈。
男人撑在她身侧,他黝黑的肤色正好和她的洁白形成强烈的视觉刺激。他俯下身去张嘴含住她胸前的珍珠儿,灵巧的舌头在珍珠儿周围不停的打着转儿。
“啊……求你……蒽……”
身下的人儿弓起娇躯,甚至带有些许的颤抖。
“求我什么?”
他并没有停下戏弄,修长的指加大了力道进出。
“求你……弄死我吧……啊……”女人难耐的扭动着身体,口中全是放荡的言语。
男人勾起唇,邪气的笑着,撤出手指将手上的湿润涂抹在她的唇上,女人伸出舌头一点点的舔干净他的指,表情魅惑。
“翻过身去,从后面干你。”男人在她耳边轻吹着气,低沉的嗓音性感撩人。
女人迫不及待的翻身摆出妖娆的姿势,主动送上自己,等待他的占有。
“快……”
“想让我弄死你是吗?”男人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轻轻的在她后背沿着她刺青的纹路划弄挑逗着。
“是,弄死我……快……”女人摆动着臀,深陷欲.望的漩涡,浑然不知危险。
“那我就,满足你的要求。”男人用力,刺入她的身体。
一把匕首,从背后牢牢刺在她心脏的位置,她连尖叫都来得及,就轰然倒下去,双目圆睁,停止了呼吸。
男人唇边的笑意早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寒冷彻骨的冷酷。他翻下床,到浴室冲了澡,洗掉女人在他身上留下的味道。
站在落地镜前擦着头发,蓝黑色的瞳眸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视线下落,定格在胸口位置淡淡的疤痕。
倏地转身走出浴室,穿上长裤,带上手套,拿出另外一把更为锋利的手术刀,在女人背后,沿着刺青的边缘,手法娴熟的切下完整的一块人皮,装在事先准备好的特质的黑色箱子里。
脱下手套扔到女人血肉模糊的背上,穿好衣服戴上那面银色的面具,拎着小箱子悄然离开。
……
「卡洛斯」古堡。
院子当中,姚霜银正在靠在美人榻上喝着美味的燕窝。
男人的身影由远至近的走近,啪的把黑色箱子放到她面前。
姚霜银挑挑秀眉,优雅的放下燕窝,打开箱子,皱皱眉,轻轻的阖上盖子。
“没看见我正吃东西呢吗,这么恶心人的玩意儿还拿给我,直接给荀易骞好了。”
男人没有说话,冷着脸,转身欲走。
“隐。”姚霜银叫住了他。
男人停住脚步,并未回头。
“有人找你。”姚霜银重新端起燕窝,红唇微微扬起。
……
“是贪狼。”
隐未动,而全身的肌肉都已经绷紧。
“他要见封澔,在后厅,去见一下吧,说不定有惊喜呢。”她撩了下额前的流海,明眸流转妩媚至极。
……
雷恺双臂环胸斜倚着矮墙,偏头看着窗外的风景。警觉的知道有人靠近,他缓缓的回过头,一个蓝黑色双眸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已然立在门口。
两个男人的视线隔空对峙。
沉默蔓延开来。
……
显然隐没有先开口的打算。
雷恺勾唇笑笑。
“恢复的不错。”
……
没有得到回应,他并不在意。右手伸进怀中,后腰掏出两把枪放在桌上,两手摊开,示意自己没有武器,向隐走近几步。
“我来是有一个请求。”
……
又走近几步,他看着隐的右手微微一抖,一把枪已然滑落在他手中,举臂,瞄准,他的眉心。
“请求你,留下她。”
他止住脚步,枪管已经恰恰顶在他的眉心。
……
“你还想玩什么把戏。”良久,隐终于开口说了话,声音如他脸上的面具一样的冰冷。
“不是把戏,不是阴谋,不是设计,只是一个请求,留下她。”
“你可以开枪。”他握住枪管,从自己的眉心转移到肩膀。
“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除了头,和心脏。”
“可以砍断我的手,我的腿,怎样的刑罚,都可以。”
“但我不能死。”
“请求你,留下她。”
……
“砰——”
一声枪响。
一股皮肤被烧焦的味道从雷恺的肩膀弥漫开。
隐不语。
雷恺还是保持先前的姿势,连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
“留下她。”
隐的手腕略微下压,枪口下移半寸,食指扣动。
“砰——”
第二声枪响。
“留下她。”
……
你是她唯一的记忆。
╰☆╮
……
我们说好绝不放开相互牵的手
可现实说过 有爱还不够
……
不是把戏,不是阴谋,不是设计,只是一个请求,留下她。
你想怎样都可以,但我不能死。
你留下她,仅此而已。
……
隐的手腕略微下压,枪口下移半寸,食指扣动。
“砰——”
第二声枪响。
“留下她。”
……
雷恺表情无异,黑眸里是一种叫做坚定的东西。
隐用枪管点着他的下颚,轻拍。
“你这是来……送死。”
“我怎样对过你,你都可以还回来,加倍也无所谓。”
“你是说,让我留你一条命。”隐的左手已然闪出一把铮亮的匕首,在他眼前晃了一下移到他肋骨的位置,刀尖顶住。
“是。”
“为了保住雷家最后的血脉吗?”隐一边说着,左手一用力,刀尖已然准确的刺入肋骨之间,动作不快,可以说是极慢。
雷恺依然没有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只是眼睛微眯。
“不。”
匕首一寸寸的Сhā.进他的身体,甚至听的到皮肤和血肉被利刃割裂而开的声音。
“那是为了什么?”隐握着抢的手继续压低,食指扣动。
“砰——”
第三声枪响。
“为了保住她。”
雷恺话一出口不由得被一阵突然的剧痛搅的闷哼一声,只觉得被Сhā入的匕首方向正在扭转。
隐摆弄着刀把,慢慢的搅动着。
血腥味道早已弥漫出。
雷恺紧咬牙关几乎屏息,额上流下豆大的汗珠。
“苦肉计?”隐微挑浓眉。
雷恺暗自调整呼吸,半晌才能开口说话。
“她就在里面,你不去看看?”
……
“你不想看看她,变成什么样子了吗?”雷恺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这一句话,匕首依然还在他身体里翻搅。钻心彻骨的疼痛让他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
隐微微侧身,唰的一下抽出他肋骨间的匕首,一股血水噗的喷溅而出。
雷恺用手按住伤口,深深的呼吸,转身带他走向里面那一扇紧闭的门。
……
又是一个明媚的午后,很多这样人生里难忘的片段,都是在这样美好的天气发生。暖暖的阳光洒在那个带着耳机听音乐的女人身上。
她睁着黑白分明的双眸,那样一双纯净的眸子,似乎只在孩子身上才可以见到。
女人穿着一件白色的宽大的连衣裙,饱满的胸部曲线,腹部高高的隆起。
……
看见这样的林七七,隐的双眸里闪过的是震惊和难以置信。下一刻他举起枪对着雷恺的太阳|茓。
嘴角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下颚收紧,颈部的动脉在突突的跳动。
他没说话,可是雷恺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他能察觉那只握着枪的手似乎在颤抖。
“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
“是个男孩,很健康。”
……
“她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
“是你的孩子,封澔。”
……
……
片刻后,隐收起了枪,退后几步,直到退到墙边再也无路可退。
雷恺沉默了会,走上前去拿掉她的耳机。她疑惑着看他,不悦的撅起嘴巴。
“做什么呀?”
雷恺伸出没有受伤的手,以拇指擦拭掉她唇边残留的慕斯残渣,目光里带着无限的宠溺。
“还记得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吗?”
七七眼球转动一圈,努力思考着,然后点点头。
他艰难的勾唇一笑,牵着她的手帮她起身。
“你要找的人……就在那儿。”
他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缓缓的开口说了两个字。
“……去吧。”
七七顺着他眼神的方向望去,只见到那个拥有一双蓝黑色眼眸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他站在阴影里,身体轮廓晦暗不明。
她盯着他看了好久,皱皱眉,转头问雷恺。
“他是谁呀?”
隐的身体一僵。
雷恺垂下眼睛,牵着她的手微微收拢力道。
“她现在,唯一的记忆……就只有你。”
……
良久,隐沉默着低下头,手指有些迟疑的搭在面具边缘,轻轻一摘,去掉了面具,跟着摘下隐形眼镜。
再抬头的时候,映入七七视线的,那张她口中唤了整整六个月名字的主人。
她怔了一下,眸光一闪,雾气已经蓄满眼底,双脚不自觉向他靠近……可她的手还握在雷恺的手中。
她低头看了一眼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红唇轻动。
“放开我。”
一瞬间,雷恺像是被人抽去了所有的能量,她轻而易举的挣脱掉他的手,像只振翅的蝴蝶一样离他而去。
若不是身后有张桌子,他怀疑自己是否还能站住。
他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双眸无限的黯沉下去,那是伤,是永远挥之不去的伤,永远无法愈合的伤。
这个他深爱的女人,让他彻底再度坠入地狱,不用劳师动众,不用费尽心机,不用千军万马,只要一个动作,一句话,如此的易如反掌。
他知道,那十年,他已经预支掉了一生的幸福。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只是,爱上了一个女人而已……
子弹穿过身体,刀子翻搅胸膛,都只是疼。而胸口那里,是毁灭。
他和她在相识的最初就交换了灵魂,然而现在她却把他忘记了,他在她的记忆之中,是零。可是她却永远的主宰了他。
她要他生,他如在天堂,她要他死,他已然失去任何自救的能力,从此坠入地狱,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
七七慢慢的走过去,眼泪凝聚的雾气终于化成泪水扑簌而下。
她捧起封澔的脸,眉头蹙起,眸中满是委屈。
“澔……你去哪儿了?……你不想要我了么?”她的表情,她的声音,竟委屈的如此让人心疼。
封澔下颚绷的一紧再紧,双手自然的垂在身侧,一下未动。
七七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胸前,呜呜的大哭起来。
……
终于,他从石化中苏醒了过来,抬起手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拉一送,把她从自己的身上扯开。
“你们,还想戏弄我几次才够?”他的声音一如刚才那样的冰冷彻骨,听不出任何的感情,黑色的眸里也无一丝的波澜。
“把她带走——这么脏的女人,我一秒钟都不想再看见她。”语毕,他毫无留恋的转身欲走。
“封澔!”雷恺叫住他。
“她还怀着你们的孩子。”
“啊……孩子,澔,我们的孩子诶,你喜不喜欢?”提到孩子,七七立即止住了流泪,红唇弯起,一脸的幸福模样抚着自己的腹部。
封澔冷笑。
“鬼知道那到底是谁的孩子,你还想让我帮你养儿子不成?”
不断的有鲜血从枪伤和刀伤的地方流出,浸染了他大半边西装。雷恺咬着牙,撑过一阵眩晕,踱步向他。
“那的确……是你的孩子。”
……
“那又怎样?”封澔转回身看他,一副轻佻无所谓的表情。
“……你是爱她的,她也……只需要你。”以前的雷恺应该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刻,那感觉,痛,太痛。
封澔缓缓勾起唇,笑的邪气。
“爱?爱她?”
“雷恺,你还真是健忘,就算是爱,那也是曾经,我对她的爱,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一个笑话。”
“而且……你和她,已经亲手把这一切全部扼杀掉了。”
“你应该高兴才对,无论这次你还要玩什么把戏……恕不奉陪。”
雷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额上的汗水顺着脸侧在他刚毅的下颚聚集,一滴一滴的落下。
“她……只需要你。”
“所以?”封澔挑眉。
“你有怒气有恨意都冲着我来,她只是被我利用,她是无辜的。”
雷恺知道封澔想要的是什么。某种意义上,他们是同一种人。恨一个人,并非一定要致人与死地。有一种折磨,会比死还要难以承受。
他恨封澔,但是没有真的杀了他,他用这样一种方式对他,已经让他比死还要痛苦。
封澔也恨他,但是封澔也不会真的杀了他,为什么,他又怎会不懂。
各方面的实力,他们都不会输给彼此,这本是一个天平,而七七,就是一个会决定他们生死的砝码。
原本,这个砝码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此刻,他已经一无所有。他从未对任何对手低声下气过,一种身为男人的骄傲,他此刻不得不放下,不得不亲手送到对手面前任他狠狠的踩在脚下践踏。
……
七七不会懂两个男人之间的波涛暗涌,她上前拉住封澔的手臂,可怜兮兮的问他。
“澔,什么时候带我回家呀?”
封澔对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无情的抽出手臂,Сhā在裤兜依靠在墙边。
“雷恺,你为什么愿意为她牺牲?”
他是明知故问,故意要揭开他的伤口。
雷恺沉着脸,嘴唇抿的死紧。
“呵,你就那么想把她再推给我?”
“乱仑的游戏我已经玩够了。”
“何况,我真的没有兴趣跟别的男人上同一个女人。”有些画面,有些事情,他越不愿意记起,那记忆就越是鲜明。
“……所以,你还是把她带走吧,留给自己玩玩有什么不好,你不是也知道她在床上可是很销魂的呢。”
“而我对她……已经没有兴趣了,不再爱了,也不想要了。”
雷恺无力的闭上眼睛,再睁开。
“这六个月,我没有再碰过她。”
“她……一直念着你的名字,一直。”
“你曾经看到过的,是我……拿你威胁她,她为了你才……才跟我……”
是流血过多才会让感觉这么无力的吧,慢慢的,就连疼痛的感觉也逐渐变得麻木。
雷恺这样告诉自己:
没什么,这都没什么,你爱她不是吗,她爱你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计代价的帮你完成了复仇的愿望。
她在那么爱你的时候,躺在别的男人床上,心里又会有多痛,一定比你痛上千万倍。
那么现在,轮到你为她,为她完成她的愿望。
……
封澔冷冷的笑,要他相信这些话,那么他可以再去死一次了。
七七听不懂他们直接太多的对话,却只听进一句,他说不想要她了。
她先是抽噎,然后跑到雷恺身边,伤心的抹着眼泪。
“他……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他不要我了……呜呜……”
七七的记忆一直都是一段一段的,总会突然想起点这个,再忘记点那个,但所有的都是关于封澔一个人的。
她现在的世界里,只有他。
雷恺宠溺的揉揉她的头发。
“不要哭,你没有做错。”
错的,是我。
七七根本听不进他的安慰,只顾一直着哭。
“七七。”雷恺抬起她的下巴,拭去她脸上的泪。
“要跟我回去,还是留在他身边?”
“我要封澔。”她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给了他答案。
……
事已至此,雷恺勾唇笑笑。眼中那抹绝望的空茫,再也无法掩饰。
他与封澔视线相对。而封澔在看见他眼里的东西时,心下不由得一震。这样的雷恺,也是他从未见过的。他黑眸微眯,唇边的冷笑也逐渐消失,因为——
雷恺双膝缓缓向前弯曲,高大的身体在封澔眼前慢慢的矮下去,直到他的膝盖终于着地,封澔才敢确认自己所看到的。
“封澔,我知道你曾经发誓,总有一天,会让我跪下来求你。”
“这一天,到了,如你所愿。”
“我现在跪下来,求你,求你要她。”
“那个赌局,输的人,是我,赢的人,是你。”
“我的命,从此是你的。”
“但我确实有不能死的理由。”
“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我不能死的理由,是她。”
“她身体里有蛊,我也有,子母连心蛊,我身体里的是母蛊,她的是子蛊,你应该会懂这代表什么。”
“所以,我不能死,其他的,随你处置。”
……
封澔久久的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这一个举动,这一番话,说不震撼是不可能的。
封澔太了解雷恺这样的男人,太了解了,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的震撼。
那样一个男人,为了这个女人,向他仇人下跪,祈求,祈求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送给他。
荀易骞已经向他说明过那个蛊的一切,只是不知道母蛊竟然种在雷恺的身体里,封澔明白那代表的是什么
……
雷恺爱她的程度,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但是,这不代表封澔会忘记他们给过他的痛苦折磨,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他永远不会忘记!
无论他作为雷恺还是作为贪狼,他的手段有多阴狠恶毒,恐怕封澔是尝的最透彻的人。他这六个月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他们永远不会知道。
他一度让自己甘愿堕落,用酒精甚至毒品来麻痹自己,她与雷恺做瑷的画面,她对雷恺说过的话,像个魔咒一样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种痛彻心腑,撕心裂肺的痛感让他几乎崩溃。他用生命来爱、来保护的女人不止背叛他背叛的彻彻底底,还是与他留着相同血液的妹妹……
那种无以名状的感觉,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想过自杀,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又什么都做不了,他开始怀疑还到底还什么东西值得他相信。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连自己都无法相信。
能被治疗的只有身体的伤,而他心里的伤痛,会是永远都无法复原的伤。
生无可欢,死又何惧。他凭借惊人的毅力戒掉了毒瘾,他又变成了“隐”,甚至比以前还要冷酷狠毒的。重新投入到工作之中,所接的全是最高级别最危险的任务。他希望自己或许就在某次任务之中丧命,这样死去,也许对他来说是最好解脱方式。
他还是活了下来。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他对她的念念不忘。是寂静而漫长的夜,那个女人的脸会清晰的浮现在他眼前。那种噬骨的折磨会在这种时候慢慢的苏醒,摧残他,折磨他,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过他……
他不知道,自己要有多坚强,才能够念念不忘……
……
看着跪在他面前的男人,带给他一生都无法忘记的折磨的男人,封澔蓦地扬起嘴角,笑意残忍。
“啧啧,我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可是贪狼啊,北斗的首领,这个女人的信仰,嗯?”
“你真的愿意就这样放手,你可曾想过她在我这里会受到怎样的待遇?”
雷恺一瞬不瞬的回视他。
“你爱她,不会因为她与你的血缘关系就会抹灭掉对她的爱。”
封澔笑意瞬间消失,眼神凶狠,目光凛冽。
“我恨她,也不会因为她与我的血缘关系就会抹灭掉我对她的恨!”
封澔慢慢踱步过来,居高临下,抬起一只腿,踩到他受伤的肩上,俯身将全身的重量都转移到那条腿上,满意的看到雷恺疼的直咬牙皱眉,却依然一声不吭,不闪不躲。
“雷恺,既然你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我就成全你。”
“这个女人,我可以留下她。”
“而你,可以滚了。”
封澔知道,他做出这样的决定所付出的,承受的也绝对不在他之下。什么方式可以最折磨人,他清楚的知道,所以他不会要他的命。
语毕,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七七,看看他的背影,再看看雷恺,伸手将他扶起,看着他的表情,有些不解,有些疑惑。
她想不通,就干脆不去想,欲去追封澔。
“七七。”雷恺唤住她,上前一步,自她身后拥她入怀,习惯性的亲吻她的发心,汲取那份属于她的味道。
“记住我的话,我不是放弃了你,永远永远不会放弃你,如果有一天,你可以记起我,希望你能原谅我所犯过的错。”
“如果有一天,你可以记起我,如果……你还愿意回来,你知道怎么找到我,我会一直等你,一直等下去,等到死。”
七七扭过身,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什么,微蹙的眉头看的他直心疼,即使是现在的她,雷恺也了解她在想什么。
“不要着急,你有一生的时间记起我。”
“而我,有一生的时间来等你记起,懂吗?”
她似懂非懂的点头,雷恺冲她勾起宠溺的笑容,亲吻她的眼皮,她的眉心,她的脸颊,她的鼻尖,最后是她的唇。
“七七,记住,我的这里——”他拉起她的手,附在胸口。
“永远只为你而跳动。”
她还是一副傻愣的样子,雷恺凝视她,像是把她的模样深深的烙印在心里一般。
拍拍她的肩,唇张了又张,终于能发出声音。
“……去吧。”
七七在走出后厅大门的时候,心里一阵慌乱,一阵不安,一阵酸楚,一阵疼痛,疼痛的想哭,疼痛的不能呼吸。
她抬头望着天上的太阳,用手背搭眉前。
她在努力回想一个人的样子,一个人的名字,这个人对她来说应该很重要,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想到头都开始疼。
她拍拍自己的脸,按了下自己的心,忽然间她很想回头再看他一眼。
可最终,她的视线落在前面不远处斜倚在墙边似乎在等她的男人身上,于是,挣扎了片刻,她捧着肚子向他奔去。
……
……
我们说好一起老去看细水长流
却将会成为别人的某某
又到分岔的路口
你向左我向右
我们都强忍着不曾回头
……
留下陪我
╰☆╮
……
你忘了回忆
我忘了忘记
这该死的爱情……
……
雷恺回了「北斗」,继续做他的首领。他的生活像是从来没有被打断过一样,每天不断的穿梭在雷恺与贪狼两个身份的交换中。在外人看来,他依然还是那个优雅从容高高在上又有些玩世不恭的男人。
唇边的笑意如常,或慵懒,或危险。周身的气质如常,或锋芒毕显,或深藏不露。一切如常。
可是离他最近的同伴们都知道他变了。这个男人仿佛经历了一场浩劫、一场灾难般的爱情,从拥有到错过,再到失去,这其中滋味恐怕只有他自己才会懂。
他所失去的,并非是一个女人那么简单。
苏心瑷问过他。
恺,你的心,是不是已经死去了?
雷恺勾起唇,对着她穿过的那件雪白的婚纱,双眸温柔的眯起,回忆起那个永远定格的画面,一个美丽如女神般的女人,在熠熠的光芒之中站在他面前,深邃的黑眸里随之荡漾起一层难以言喻的氤氲。
他说,没有。
苏心瑷也看着那件婚纱,幽幽开口。
没有吗?可是我感觉不到你的存在,恺,虽然你的人在这里,虽然你在笑,可是我真的感觉不到你的存在。
……
心瑷,我的心,在她那里。
曾经,那个女孩,是为我而活,为我而笑,为我而伤心,为我而隐忍,为我而等待,为我而牺牲,最后因为我变疯。
心瑷,她是爱我的,即使她已经不再记得我,可我了解她。
是我伤害她太深,她耗尽了一切来爱我之后,却已经再也挤不出一丝力气来恨,来面对,来原谅。
……苏心瑷落了泪,心疼极了这个男人。
让未来到来,让过去过去,做到谈何容易。
雷恺执起那柔软的婚纱,将它细细的捻在掌心。
……她忘记我,就是最好的证明。与其让她那么痛苦,不如让她选择去遗忘。
我不会再勉强她为我做任何事,不想给她哪怕一秒钟的痛苦,如果有一天她愿意原谅了我,她就会将我记起。
不管是多久,我都等下去。用我的余生,来等待她在某一天,某一刻,记起有我……
所以,以后的日子,换我来为她而活,为她而隐忍,为她而疼痛,为她而等待,为她而疯狂……
不是因为愧疚,不是因为抱歉,只是因为我爱她,才会心甘情愿让她去逃避,让她去选择另一个人的胸膛依靠。
而封澔,他需要的是时间,和勇气,才能化开自己的心结。
他爱她的程度,不会比我少半分。
能给她幸福,给她遮风挡雨,给她温暖,给她力量的人不止我一个。而这世界上,却只有一个林七七。
如果她选择的是由那个男人来牵她的手,来为她做这一切,那么我能做的只有尊重和等待,除此之外,再别无他法。
他尊重她的一切选择。
他等待一个几乎无望的结果。
在漫长的日子里,那些属于他们之间的回忆是他唯一可以用来赖以生存的东西,是他在彻骨钻心的毒蛊折磨中看到的唯一温暖,能让继续坚持下去。
如果说,他们之间,是错过,那么他会用全部的爱,等下一个轮回,等下一个永恒,在茫茫人海之中,他依然会是第一个找到她的男人。
他不会错过她转世后的脸颊,无论相隔多远,也会最终站在她面前,揉乱她的发,长指划弄她的脸颊,拥她入怀,对她微笑,温柔而坚定的告诉她。
七七,这一世,我再也不会将你错过,再也不会。
……
……
后悔没有让你了解我
有多爱你
……
同一片星空下,七七坐在窗前的榻上,仰望,等待,等待那个已经一个月不见的男人。
刚才有仆人告诉她,他已经回来了,在开会。第五次看时间,决定亲自去找他。
在古堡长长的走廊上,她挺着大肚子走的有些吃力。手撑在墙边,有些喘,心里却满是期盼,马上就能见到他了,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卡洛斯」专属会议厅,几个核心成员一直在谈论计划着下次的细节。
一个男人靠在窗边,视线落在窗外的一点,一言不发。
赤煌就在坐在他对面,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挑挑眉,轻咳了一声。
“我说。”
男人收回视线,专心研究手上的资料。
“隐,这次的任务是不是很难搞?让你一去就去一个月。”赤煌玩转着手中的原子笔,似笑非笑道。
“还好。”男人的声音冰冷刻板。
“喔,那个女人你准备怎么处理?”赤煌的身体里除了嗜血的基因,还有着男人少有的八卦基因。
男人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专心致志的看资料。
……
“隐,她快生了,你要照顾点她情绪,BOSS说先不要你接任务了,多陪陪她,尽量不要刺激到她的情绪,不然对胎儿和她本身都不好的。”荀易骞笑的温和无害。
隐依旧不语,纹丝不动的靠在那儿。
赤煌嘴角扬起的更高,看向荀易骞,一副很欠揍的表情。
“诶,这个小娃出生了要叫隐什么?”
荀易骞很聪明的抿抿唇,没有回答。离他最近的穿云正端起杯子喝水,听到赤煌的话一个没忍住噗的喷出来,然后是惊天动地的咳嗽,憋的俊脸通红。
素急忙上前轻拍他的背,瞪了一眼赤煌。
“赤煌,你可真嘴欠,等着隐弄死你呢!”
赤煌一听不乐意了,嚷嚷起来。
“靠!谁弄死谁还不一定呢!”
素冷哼一声,赏他一记白眼。“不知道是谁上次让隐打的肩膀脱臼。”
他脸色一变,皱起眉。男人之间有些能力是不能被人看轻的,床上能力是,拳脚身手也是如此。赤煌哪受得了被人这样讽刺。
“素啊,你家男人不在你就胆子变大了是不是,隐那个时候喝的烂醉,下手没轻没重的,我不过是陪他疯疯罢了,又没有跟他玩真的。”
素撇撇嘴,不再说话,她可不像赤煌那么没品,哪壶不开提哪壶。
正说着,敞开的大门边出现了一个身影。
七七看到一屋子的人,稍微有点胆怯,勾起手指在门板上轻敲了敲,生细如蚊。
“请问,封澔在吗?”
……
室内突然安静下来,大家全都把目光投在她的身上,玩味的,打量的,漠视的,露骨的……
这一屋子的男人,只有几个是在她这一个月里经常见到的,其余的都是生面孔,她缩了缩肩膀,视线快速的在房间里环绕了一圈,最终定在那个最里面窗户边上低头看资料的男人身上。
只有他没有看自己。
“进来呀,小美人。”赤煌笑嘻嘻的向她招招手。
其他人见此情况,知道讨论进行不下去了,就自动的散了场,瞬间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赤煌,荀易骞和他三个人。
七七咬咬唇,手指抓紧了裙子,向窗边那个男人走近。
走近了,男人却不看她,全当她是空气。她眨眨眼睛,显得有些委屈,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男人还是没有反应,冷酷的一塌糊涂。
七七偏着头,看了他一会儿,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竟然伸手去碰他脸上的银色面具。
男人身体僵了一下,忽的抬起头,目光凌厉,让她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来干什么?”
声音冰冷的让她一哆嗦。
“我……我想你拉。”
他知道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已非常人,还是被她直白的话语搅的心头一震。
赤煌坏坏的笑道,上前去拍拍七七的肩膀。
“小美人,你想的是谁?”
“封澔呀。”七七如实的回答。
“唔,我是说,你是想你的男人,还是想你的……?”哥哥两个字赤煌还没等说出口,就觉得后背一阵寒意,汗毛竖起。不好,好像玩过了。
“啊?”她自然不懂他话中的含义,一脸木然的表情。
赤煌摸摸下巴,嘿嘿一笑。“得,我撤了,你们继续。”
刚走了两步,又停下。
“隐,你的资料拿反了。”
语毕,在收到隐杀人的目光之前,赤煌用最快的速度消失。
荀易骞手攥虚拳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来掩饰想笑的冲动,站起身。
“记着我刚才的话,尽量别刺激到她的情绪,除非你想让她的情况更糟。”说完也离开了,把空间让给这两个人。
……
他把资料往桌子上一扔,一言不发的穿过她的身侧向门口走去。
七七蹬蹬蹬的跟上去。“澔,等等我呀。”
他脚步一顿,倏地回身,眼里冒出莫名的怒火。
“挺个大肚子瞎跑什么?能不能给我老实点。”
“喔。”她乖乖的答应,跟在他身后。他刻意放慢了脚步,照顾她的行动不便。
……
她的视线一直粘在他背后,他感觉的到,他告诉自己不要去注意她,忽略她的存在,一直在给自己催眠。
原本不短的一段路,此刻变得更长,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
慢慢的,听不到她的脚步声越来越小,他回头,发现她单手撑着墙,抚着肚子大口大口的喘气。
“等、等等我。”
他微微眯起眼睛,拳头攥紧,心里有两个声音在打架。
一个说:去抱她。
一个说:别管她。
两人相隔了一小段距离,月光下的她,看起来那么瘦弱,他怀疑这样瘦弱的身躯怎么带的起这么大的肚子。
最终,他还是折回到她身边,一手从她腋下伸过去,一手绕过她的膝弯将她打横抱起,怀孕了的她,比以前重了些。
七七搂着他的脖子,抿着小嘴看他,然后将头枕在他的颈窝处,安心享受他的怀抱。
他浓眉蹙起,目不斜视,两人靠的太近,以至于那份属于她的体香萦绕在他鼻间。
就是这个味道,就是这具柔软的身体,折磨了他无数个日日夜夜,而今终于抱在怀里,他却连看都不敢去看她一眼。
……
回到他的专属房间,轻轻把她放在床上转身离去。
“澔!”七七唤住了他,他的手都已经搭在门把手上。
他没有回应她,只是给了她一个背影。他听到她的脚步声,踏、踏、踏的一步步向他靠近,他全身的肌肉随着她的靠近也变得紧绷。
直到她的手摸上了他的背,然后轻轻环住他的腰,她的脸贴他背上,隆起的腹部也贴在他的身体上……
握着门把的手指不断的收拢。
“别走,留下陪我。”
她轻轻吐出一句话,却像是狠狠的打了他一拳,痛,却不能出声。
极缓慢、极缓慢的回过身,低头看她。
他想看清楚眼前的女人,是否真的是疯了。
她的手轻轻摘下他的银色面具,露出那张俊逸逼人的脸庞。
“澔,别走,留下陪我,我很想你。”七七睁着一双清澈无比的双眸看他。
她肯定是疯了。
以前的她,绝对不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以前的她,无论怎么伪装,眸里总是会带着淡淡的伤,从没有这样的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以前的她,就算是主动靠近他,他也能在她最细微的举动里看出她的不愿,她的抗拒,而现在他能感觉到她是纯粹的需要他。
他咽了咽口水,动了动唇。
“为什么?”
“啊?”她呆然。
“为什么要我留下?”他耐心的重复,他对她一向都是很有耐心,他一直都在等她能爱上自己,没想到最后他等到的依然是无情的背叛。
“因为……嗯……你不是一直都抱着我睡的么?”
“你突然走了一个月,我都睡不着。”
“你不想要我了吗?”她说着就委屈瘪着嘴,几乎快要哭起来。
封澔喉咙一紧,不自觉的抬手捧起她的脸,慢慢的靠近她的唇……
然而,在他几乎就要亲上她的时候,他停住了动作,半眯的黑眸翻涌着复杂的暗流:不能!不能!他不能!她是他的……是他的……
硬生生的压抑住想吻她的欲望,拉开与她的距离。
闭上眼睛,再睁开,已是波澜不惊。
在她脸颊的手慢慢滑到她的肩,轻按一下,酝酿情绪,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如常的冰冷。
“今天先自己睡,我还有事要忙。”
她的小脸上明显的失望,但是马上又一脸期待的神色。
“那明天呢?”
明天……
他没有给她答案,毅然转身开门,关门,离开。
留下七七一个人怔怔的看着手上的面具,心里一片惆怅。
……
门外的他,无力的靠在门板上,手掌覆在眼睛上。
不是不要你。
不是不要你。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样要你。
七七,我恨你,我恨你你知道吗?
别再用那种无辜又渴望的眼神看着我,我会再次崩溃的。
别再靠近我,别再渴望我,别再说想我,别再……逼我。
因为,我也会,也会害怕……
……
你还要继续吗?
╰☆╮
夜。
刚踏出酒吧门口,把鼎沸吵闹的声音隔绝在脑后,风衣兜里的手机便再次震动起来。
男人单手Сhā在兜里,任由手机在掌心没完没了震动,姿态闲适的漫步在街头。
今天晚上有些冷,飘落着零星的雨滴,空气之中都弥漫着伤而闷的气息。
每呼出一口气,都带着薄薄的雾气。
酒精没有给他带来想要的那种沉醉,而毒品他也不会再去碰。他突然很想抽烟,非常的想。
路边小广场的长椅上,一个女人蜷缩着双腿坐在那里,长长的卷发挡住了脸,一手抱着膝盖,另一只手上捏着半根烟,很寂寞的姿势。
男人看了几秒,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还有烟么?”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问到。
女人抬起头露出漂亮的脸蛋,明媚的双眸里还带着未来的及隐藏的伤,她看到的是一个男人俊美的侧脸。她从包里摸出烟和火机递给他。
“谢谢。”出于最基本的礼帽,男人吐出了两个字。
女人摇摇头。看着他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根细细的薄荷香烟,放在唇间,姿势透着说不出的性感。
因为天气的缘故,平日里热闹的小广场此刻显得冷冷清清。
兜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男人掏出来摆在掌心,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号码,迟迟没有接通。
女人见此情景笑了笑。“帅哥,有心事?”
男人没回话,继续沉默着吞云吐雾。
女人毫不介意的勾勾红唇。“很寂寞吗?”
男人依旧是沉默。女人很识相的不再说话,两个人各怀心事的坐在那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轻弹手指,早已燃尽的烟蒂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落尽边上的垃圾桶里。
“要不要跟我走?”
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响起,短短几个字,其中的含义女人心里很清楚。她眼神黯然,而后恢复明亮。
“好啊。”
……
某高级宾馆的房间里。
男人洗完澡,腰间围着条浴巾站在落地窗前喝酒。
女人换好了精薄的睡衣打开浴室的门,看着立在窗前的男人,犹豫了一下然后关灯爬上了床。
“你要在那里站一晚上吗?”
男人将杯中的酒一仰而尽,蓦地转身走向大床。
她看不清楚男人的表情,但是能感受到男人健壮的身体,还有他的体温。冰冷。
没有接吻,只有抚摸。男人调情的技术很棒,很快勾起女人的热情。
红唇中溢出的呻吟,让他皱起眉,动作停住。
“嗯?”女人疑惑着睁开眼,男人很快的俯下身将头埋在她胸前……
女人的身体柔软,妖娆,热情。
男人终于抬起她的腿,欲沉下腰——感觉女人在颤抖。
“你还要继续吗?”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从始至终都是冰冷的毫无情绪。
女人的脸隐藏在黑暗中,可是眸中液体是会反光的。
“那你呢,你还要继续吗?”她问的平静,声音里没有任何哭腔。
……
沉默半晌,男人撑起身体从她身上起来,翻到一边仰面躺下。
女人拉好睡衣背对着他,眼泪无声的滑落。
床头柜上的手机又闪亮起来。
“既然放不下就不要放下。”女人忽然开口,不知道是对他说,还是自言自语。
男人终于按下接通键,话筒里立即传来荀易骞焦急的声音。
“你在哪里?!”
“怎么了?”
“……你还想见她最后一面的话,就快回来!XXX医院。”说完啪的挂断了电话。
男人握着手机的手指猛然收紧。
……
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荀易骞和素正等在产房外。
封澔的表情阴沉到可怕。
“出了什么事情?”
荀易骞脸色也不太好,瞪了他一眼。
“没什么事,能有什么事?”
“你女人在生孩子,你跑到外面去鬼混?”
封澔抿紧了薄唇没有出声,只是抬手把刚才没有来得及整理的衬衫系好,遮掩住了胸膛上的吻痕。
素递给他一杯白水,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为什么不接?”
“没听到。”他垂下眼睛。
荀易骞冷哼一声。
“这到底还是你的种,你有点责任感好不好?”
……
“这孩子,是一个错误。”
他深不见底的双眸翻涌着难以言喻的痛楚,口气却是冰冷如常。
“……还记得当初,我劝你不要爱上她,你跟我说过什么吗?”荀易骞有些无奈的掐了掐高挺的鼻梁。
“你说,就算是死,你都不会对她放手。”
“她是你用生命保护的女人,这些话,你都忘记了?”
……
“没忘。”他怎么会忘记?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爱上过一个人,可是对于她,他如此轻易就爱上,命中注定一样。面对这份艰难的爱情他甚至连挣扎都不屑。他沉沦,他深陷,他对她势在必得,极有耐心的等她,极有承受能力的面对她人在他这里而心在别处。
即使在她向他开枪的瞬间,他绝望之时内心深处都还怀带着一丝侥幸心里:这个女人是善良的,与他相处这些日子不会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
他身受重伤在刑室里苦苦撑着自己,他不是不痛,而是心中的那一个信念,还有她那句:“我等你,等你卷土重来,等你娶我。”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自己的付出,就是不想让她因为愧疚和亏欠留在他身边,他想要她全心全意的爱上自己。
她为了他阻止雷恺致命的铁拳,他以为她终于等到了,等到她心动,等到她回头,可是没有想到雷恺让他看到那样一幕。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那具身体,那张脸,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那声音,那呻吟和喘息,是他永远忘不掉的。
那男人问,告诉我,在他的床上,在他的身下,你有没有想过我。
她说的是……有。
那男人让她说爱他,她就那么听话的说她爱他,说的那么决绝。
这些封澔当然都知道,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有想过这些答案从她嘴里出说会有多伤人。
女人,你好厉害。一句话,几个字,把我彻底打入地狱,推下深渊,唯一的信念也被她轻易的摧毁,他终于,万劫不复。
……
荀易骞看他失魂的样子,也知道他的痛苦,走过来拍拍他的肩。
“不管她做错了些什么,她现在已经这样了,你就算再恨她,还要杀了她不成吗?”
“你冷落她太久了,明明知道她只记得你,说明她对你是有感情的,何况她有了你的孩子。”
“这是你跟她的孩子。”
“她的病情我也只是暂时控制住,你就别再刺激她了。”
……
林七七,你只有疯了才会对我有感情吗?
你不记得我们的关系,可是我记得……我该死的记得一切!
记得你背叛时的眼神,你狠心绝情的转身,记得你说你爱的是他,你在他身下高嘲时的表情……
这些我要怎么忘记?要我怎么忘记?
为什么疯的人不是我?为什么失忆的人不是我?
……
产房的门被推开,有护士出出进进,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从里面传出,听的他心疼不已。
他嘲笑自己,还会为她心疼。
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会让他如此的放不下。
难道这就是血缘关系?
多么……可笑的血缘关系。
果然如雷恺所说的那样,他爱她,不会因为与她的血缘关系就会抹灭掉对她的爱?
是血缘重要?还是爱重要?
……
门再次被推开,一个满手是血的老护士来到封澔面前。
“封先生是吗?”
封澔颔首。
“请问您跟是病人的什么人?”
“我是她的……”封澔沉默下去,他是她的谁……
“她腹中孩子的父亲。”荀易骞机警的接过话。
护士点头。“那请您跟我进来下吧,封太太难产,情况很不好,口中一直喊着您的名字。”
……
见到七七,封澔眉头深深的蹙起。作为一个杀手他常年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却从未觉得血的颜色是这么渗人。
她岔开双腿,下身满是大片大片的血迹。额头满是汗水,眉头痛苦的纠结在一起,双眸时而紧闭,时而半睁,眼底湿润着,双手抓着身下的床单因为太过用力而骨节泛白。
一阵用力过后,她大口急促的喘气,微微偏过头,看见他的瞬间,那双眼里瞬间亮了一下,虚弱着微微勾起嘴角,把手伸向他。
微张的手指那么无力的样子,让他的心狠狠的一阵刺痛。
护士催促着他。“别傻站着啊,给你太太点鼓励!”
封澔终于握住她的手,薄唇抿紧,似乎用了很大力气才动了动唇。
“……疼吗?”
“嗯……疼。”她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虚弱的让人有些不忍再看。
“那,要我做点什么?”他擦拭她额上的汗水,语气僵硬而无措。
护士一个劲儿的在催促,用力,用力。又一阵疼痛袭来,她骤然抓紧他的手,头部扬起,身体弓着,双眼闭紧,痛苦的叫着。
“在……在我身……边就……够了!”
她一边尖叫一边说着,死死抓着他,生怕松了他就不见了。
封澔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他无数次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即便命悬一线都没有害怕过什么,而现在,他的手甚至都颤抖。
他不知道她的力气也可以这么大,抓的他手腕生疼,一道道的血痕,一道道青紫。他同样紧握住她,他想替她疼,想替她流血,可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痛苦。
她不断的喊着他的名字,她说好疼……
“别疼,我……我在这,你别疼,别疼。”他甚至比她还要惊慌,语无伦次。
他看见她唇瓣煽动,却没听清楚她说什么,急忙把耳朵凑近她唇边。
“吻我……”
……
封澔心头一震,眼底的痛苦几乎要滴出血来。
“澔……吻我……”
他深呼吸,闭眼,睁开,终于低头攫住她惨白的唇瓣,用力碾压她的柔软。
“出来了出来了!再加把劲儿!”护士兴奋的喊着。
他与她十指交握,他的力量源源不断的从他的手心输入到她的身体。
终于,产房里传出一道婴儿清脆的啼哭声。
“恭喜两位,一个健健康康帅气的小少爷!”护士微笑着给小宝宝擦干净身体包裹起来。
她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再看了一眼那个小小的孩子之后,虚弱的躺下逐渐失去了意识,只是依然不肯放开他的手。
……
第二天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身在VIP病房,有专门的人员照顾她,连姚霜银都特意从国外飞回来看她和宝宝,却始终不见他的身影。
日升月落,过了足有三个月,她已经从医院回到古堡,却仍然没有再见过他一次,也没有人肯告诉她,他在哪里。
这个晚上,刚刚喂饱孩子,哄他睡着,她在床上躺了许久却怎么都睡不着,索性披上一件衣服来到宽敞的大露台。
初夏的夜里,风也是暖的。
她躺在躺椅上,仰望星空。这里的视线很好,她看着满天的繁星,伸手触碰着自己的唇瓣,不知道怎的就落下泪来。
她双臂环抱着自己,身体蜷缩。
你在哪里……在哪里……
哭着哭着,她就这样在躺椅上睡着了。
……
门把轻转,一个高大的身影无声的进入。
经过婴儿床的时候,他顿了顿脚步,终是没有转身径直走到露台。
他立在她身前,怔怔的看了她好久,单膝跪地撩开她额前的碎发,白皙的脸蛋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指腹轻轻拭去那滴泪,然后把她抱在怀里起身回到卧室的大床上。
为她拉好被子,俯身在她额前印上一吻,起身离开。
只是刚转过身他的脚步就不得不顿下。
他右手被一只柔嫩的小手拽住,他听见她掀开被子起来的声音。
她绕到他身前,环住他的腰,扬起头黑白分明的眸子锁着他。
她不说话,就是看着他。
他低下头,回视她,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倒影着她的脸庞。
寂静的夜里,只听得见两人的心跳声。
他的双手缓缓的抬起,落在她腰间,逐渐收拢力道紧紧的将她禁锢在怀中。
她的眼圈泛红,秀眉微蹙,然后闭上眼睛,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吻。
他被迷惑一般低下头,脑子里却一个劲的跟自己说: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
鼻尖上落下他的轻吻,她睁开眼睛只看见他已经敛下眉目。
“早点睡吧。”
然后他突然松了手,从她身边走开。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回身抓住他的手腕往回一带,让自己的身体忘后倒去,封澔眼疾手快的接住她,在身体下坠的过程中他翻过身体把她护在怀里。
他倒在床上,而她倒在他的怀中。
“你——”
封澔刚张口说了一个字,唇就被她的唇堵住,一条小舌蹿进口中……
……
既然渴望为何还要拒绝
╰☆╮
“你——”
封澔刚张口说了一个字,唇就被她的唇堵住,一条小舌蹿进口中……
什么东西在他脑里轰然炸开。
他怀里柔软的身体,那股熟悉的香馨,口中温热小舌,还有她伸进自己衬衫里乱摸的小手……
是她鲜少的主动,在他的印象里,她的主动都是带着诱惑他的目的,如若是以前的他,自然不会放弃机会,甘愿愿意配合她,可是现在……
他半眯黑眸,看着努力勾引自己的女人,她吻的热切之中带些稚嫩,对于调情这种事,固然她在他身边呆了这么久,也只能算是个刚刚迈入中级班的小同学。
他想念吻她的感觉,想念把她紧实拥入的怀中的感觉,他想念她!想念的身体都会疼,想念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但对于她的主动撩拨,他需要多么强大的自控能力才能压抑住自己的所有冲动。
任由她怎么努力,他就是不肯给她半点回应,甚至最后连放在她腰际的双手都松了开。
她解开他的衬衫,柔嫩的小手摸上他结实的胸膛,起伏的腹肌。她的唇沿着他的下颚滑落下来,含住他突出的喉结。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身下的手指却已经攥成了拳。她在他身上有意的点火,他该怎么办?纵容?遏制?
……
七七终于挫败的从他胸前抬起头,咬着唇蹙着眉居高临下的看他。
封澔一脸的波澜不惊,薄唇轻启。
“玩够了?那就下来吧。”
她未动,眼睛一眨,一滴泪啪嗒的一下滴落在他的唇瓣上。
“……封澔,我喜欢你。”
他嘴角扯出一个弧度,而眼里却没有笑意。
“为什么喜欢我?”
“……”
“我们之间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他轻抚她的脸颊,动作温柔,拭去她的泪。
“……我记得我喜欢你,我记得你说要娶我的,我记得你这里很痛。”她的掌心覆盖在他的胸口,薄薄的皮肤下面是他强劲的心跳。
“然后呢?”他问。
“还记得什么?”
“记得你背叛了我吗?”
“记得是谁给我这一身的伤吗?”
“记得我恨你吗?”
她抿唇抽噎,有些惶恐的抓着他的手。
“……可我都记得。”他定定的看她,似乎要看到她心里去。
“你忘记的东西,忘记的事情,我全都记得。”
你爱了十年的男人,如此不计一切代价爱的那个男人,你都能忘记,那么为何唯独记得我?谁给你带来的痛越深,你越想去逃避,所以你忘记了他,要么就是其他的不足以让你记住。那么我呢?为何唯独记得我?我在你心里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对你来说,或许连我一并忘记了说不定更好。”
她摇头,眼泪飞溅,扑在他怀中。
“不,既然我能记得你,必然是有记得你的理由,你怎么可以那么残忍让我忘了你?”
论残忍,我怎么比的你?比的了他?指尖穿过她的发丝,眼底深谙的如不见底的深渊。
……
“你在害怕什么吗?”她忽然搂紧了他的脖子发问。
“不管你在怕什么,我……我喜欢你,我在这里,我陪着你,所以你不要怕。”
像是在她难产的时候,他给她的力量,如果像他这样的男人也有恐惧的东西,她能做的就是陪他一起面对。
在这么一瞬间,封澔似乎知道了雷恺为什么在明明那么爱她的情况下依然肯把她送回自己身边。
的确,再强大的男人也会有恐惧,那是在他们爱上了某人以后开始。患得患失,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他们有这个自信保护心爱的女人不会受到别人的伤害,却不曾想到伤害她最深的人其实就是自己。雷恺对她的爱埋藏的太过深沉,以至于连他自己都是后知后觉的发现。爱上这样的女人,他可以不要自己的快乐,自己的幸福,可以忍受在漫长无边际的日子里没有她的相伴,忍受一切,到头来却发现其实他们忍受不了的东西只有一样。
他忍受不了她的不快乐,她的不幸福。
雷恺没有放弃她,只是强迫自己换了一种方式继续爱,或许他在等,等这个女人度过疗伤期,等这个女人在某天记起他们之间的种种。这希望是如何的渺茫,可是那个男人有足够的耐心和毅力等她。
等多久?等一辈子吗?
他就那么确定这个女人在他身边还能记起别的男人吗?
还是……雷恺料定,他会因为过去发生的一切而无法继续爱她?
想爱而不能爱……
封澔不由得咬牙。雷恺,你真的是很绝。
你是在赌!赌我的决定。
如果我肯释怀,你就输了,如果我不能释怀,或许你还有一线的希望。
这一次的赌注,是你的爱情,和我的爱情。
在这样基本毫无胜算的情况之下,默默的布下一场新的赌局。
这情景,仿佛和他当初一样。手上几乎没有任何的筹码,只有一个信念。
一个男人要有怎样的决心和坚强才能让自己深陷这样赌局之中,封澔心里太妈清楚了!
如果说封澔自己爱她爱的几近疯狂,那么雷恺呢,他又能比他清醒多少?还是像他一样,既然爱上了,连挣扎都不屑。
还是那句话,若不深爱入骨,又哪来如此深情?你对她的用情至深,连我都开始佩服。
……
七七一直在等他的回应,可他久久的不出声,等的她心里一片荒凉。
颈窝处阵阵凉意,他轻叹。
“为什么哭呢?我没有打你也没有凶你。”
“你是不想要我了,不要我在你身边了,是吗?”
……
他的沉默让她更加难受,他无声的撑起身体,七七心里一沉,忽的坐起来骑坐在他腰间。
她当着他的面一拉胸前睡衣的带子,薄薄的睡衣从身上滑落下来。
他薄唇紧抿,眼里投射深黯的精光,低沉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隐忍。
“……从我身上走开。”
“是从你身上走开,还是从你心里走开?”七七声音诺诺的,拉起他的掌,附在自己胸前。
掌下温热柔软的触感让他喉咙一紧。
“别逼我,林七七。”
“我就是想逼你,你心里明明是爱我的,为什么一直不肯面对我?”她的身体靠近他,胸前的顶端甚至划过他的的胸膛,激起一阵战栗。
她的手从他赤果的胸膛上向下滑落,手下是他起伏的腹肌,然后毫不犹豫的从裤头的边缘探进去……握住。
“你看……你也渴望我,想要我,为什么还一直拒绝?”
封澔紧咬牙关,几乎屏息。他已经一年多没有碰过她了,哪里还禁得起这样直接的诱惑。
而真正触动他的,是她的话。
明明是爱她的,明明是渴望她想要她的,为什么还要一直避而不见?为什么……她不懂,可是他懂。
她湿润颤抖的唇瓣贴上他,泪眼摩挲的直直望进他眼底。
“爱我,就要我,求你,不要为难我,更不要为难自己,只需面对自己的心。”
面对自己的心……面对自己的心!自己的心!
他恨她还是爱她?是恨还是爱?恨还是爱?
恨了能怎样?不能打不能杀。
爱了能怎样?爱她……就要她?爱她,就要她,就要她……
终于,理智崩断,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猛然揽住她的腰翻身压在身下,低头狠狠的擒住她的唇用力碾压吸允,一边扯掉她腰间的睡衣,一边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与她坦诚相见。
他激烈的吻着她的唇,直到两人耗尽了肺里所有的空气,胶合的唇才勉强分开,没有半刻停顿他的吻一路向下,手掌揉捏她胸前的柔软,唇舌与手一起逗弄她,引发她体内最深处的欲.望。在她单薄的锁骨用力的啃咬,吸允出深深的吻痕,烙下属于他的印记。
他的气味,他的呼吸,他的体温像一只巨大网一样,紧闭的包围着她,理智与心,全都放心的交给他。
在他的唇下,在他的手中,一边疼痛,一边沉沦,他与她,根本无法自拔。
他唤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她回应,一遍又一遍。
她在他怀里,紧紧的被他扣着,锁着,价值连城的宝物一样,她的柔软,他的坚硬,紧紧相贴,彼此契合的没有一丝缝隙。
她是那么适合他的怀抱,犹如他心口上缺失的那一块儿,没有她,他疼痛难忍,有了她,虽然更痛,但至少是完整。
蚌里揉进的一粒沙,因为寂寞,因为爱上,尽管再痛,也不愿吐出,不愿放开,紧紧相拥,互相磨砺,磨出她的泪,磨出他的血,血泪相融,灵魂纠缠,不离不弃,日夜煎熬。
……
她修长的双腿,紧紧缠住男人的腰上,急欲等待他的占有,给予。
她低低的喘息就在他耳边,撩动他最脆弱敏感的那根心弦。
“封澔,我……”她双臂圈住他有力的颈子,眉间蹙起些许恍惚。
“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跟着我,交给我。”他吻住她,吞下她的所有未出口的话,生怕她说出什么让他动摇的话来。
全都交给心,就好了。什么都不管了。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想管了。
“看着我,看着我。”他抓住她的发,强迫她仰起头,命令一般。
“你的眼里,只能有我,只能有我!”他不断的重复,强势的令人无法反驳,压抑的嗓音里是让人难以察觉的颤抖。
“有你,有你,我的心里,我的记忆力,只有你,只会有你。”他在害怕,她知道他在害怕。他在向她要一个承诺,她除了给予就只有给予。
他黑眸的深处燃烧着灼人的火焰,是情.欲参杂毁灭的火焰。她的承诺像一把利斧,劈开所有捆绑着他的禁忌锁链,释放他拼死压抑的爱与恨。
扣住她的臀迎向自己,他猛地沉腰进入。那一瞬间,她从他的脸上看见的是极度的挣扎——一种挣扎到死的表情,他的挣扎,他的疼痛,和他强烈的恨意甚至通过皮肤和呼吸清晰的传递给她,纵然她不知道那是为什么,可是他痛,连带她也痛……
她想问,又不想问。
他说跟着他,交给他,那么她就只愿听从,只能听从。身体的欢愉浪潮灭顶一般的向她袭来,而她不躲不闪,紧紧眷恋在他怀中。
任何暴风疾雨她都不怕,这个男人的怀里是这世上安全的地方,是这世上最温暖的地方。
男人的一生里,一定会遇到这样一个女人,她在那里,以任何的姿态等着你去接近,或者以任何的姿态来接近你,而你无力反抗,甚至不愿反抗。
明知她是毒药,也甘愿服下,任由自己肠穿肚烂五脏尽毁也不肯退后一步。
无论怎么被伤害,无论有多恨,即使结果是万劫不复,也会把生死置之度外,不择手段只为把她圈在自己怀中,永远不肯与她分离,就连灵魂都要与她死死纠缠。
林七七之于封澔就这样一个人。生,同衾,死,同|茓。
封澔抱着她,力道大的仿佛要把她揉进腹中。他深深的进入,深的要到达她的心里,她的灵魂深处。
“澔……蒽……”她无力的攀附着他,好似劲风中摇摆的花儿。
……
他不应声,唇微张,粗重压抑的呼吸在她耳边,掐着她腰间的手更加用力。
“我……要怎样……才能让你……不痛……”她剧烈的喘息,抬手想去舒展他眉间化不开的结。未等碰触到,手腕便被他擒住扣在头侧。
要怎样才能不痛……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为什么你和我流着相同的血液?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为什么?我只是想要爱你而已,仅此而已……
他心中无数的问题无数的痛楚,无法向她说出,也不知向谁倾诉。当一个人到了口不能言,且词不达意的地步,唯一的释放的途径只有用身体来陈述,来表达。
多么可悲,世间那么多种表达的方式,他能选择的只有这一种。
他的黑眸锁着她,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下身狠狠的撞进她身体,用最传统的姿势,最原始的动作,掠夺,占有,释放,堕落,犯罪……
他知道,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疏远、漠然、疼痛的女人了,她或许开始依恋他,需要他,甚至生下了他们的孩子。
那个孩子,是罪孽的证据,还是爱情的结晶,他已经无从寻找答案。
他痛。所以让她也痛。
“陪我……一起。”两个人一起痛,至少不会像一个人那么寂寞。
“嗯……好……一起。”她竟然懂他。一起,那就一起吧,一起疼痛,一起沉沦,一起毁灭。
高嘲的那一刻,她难耐的弓起身子贴紧他,指甲陷入他的肉里,他死死的抱紧她,他在她的身体里,至此她知道,自己爱上了这个男人。
而原因,她不知道……
……
他恨不得把她撕裂
╰☆╮
早晨醒来,空气之中还存留着那个男人的味道。七七不想睁开眼,静静的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时刻。身体不自觉的向他靠拢,纤细的手臂缠上他的腰,头窝在他怀里。
男人头枕着一只手臂,向来浅眠,也没有赖床的习惯,早在半小时前他就醒了。看着怀中的人儿让他打消了立即起床的念头,她以一种依恋的姿势圈着他,相对他的高大来说,她是那么的小。即使已生产过,她的体重也没有多少变化。
他身体上的每根神经似乎还保留着深陷情_欲之中的快感,长久以来刻意忍耐压抑的欲_望终于淋漓尽致的发泄出来。
……
做了。
真的做了……
他望着天花板,脑中全是昨晚两个人激烈交缠在一起的画面。他躲了她这么久,不肯碰她,甚至连一个吻都不肯。孩子出生到现在,他足足做了三个月的隐形人。那个婴儿床里的小生物,是圆是扁,是胖是瘦,他全然不知。不是不在乎,只是他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这呣子二人。
这世界上,他的孩子,他孩子的母亲,与他再亲近不过的两个人……因为,血缘。抹灭一切也无法抹灭的血缘。
……
终于,还是把她拉下水了。在这种痛苦绝望的深渊里挣扎,他一个人太寂寞,所以要两个人一起吗?
翻了个身,把她半压半抱的锁在身下,她柔软香馨的身体让他贪婪的欲_望迅速的苏醒,顶在她大腿上,慢慢的磨蹭着。
这个女人,他恨不得把她撕裂,一口一口的吃进腹中。
“蒽……”细碎的呻吟从她的口中溢出。
婴儿床上传过来宝宝稚嫩的依依呀呀的声音,他动作顿了顿,双手停下对她的爱抚。七七红着脸推了他一下。
“宝宝饿了。”
他无言的撑起身子翻下床,径直走进了浴室,然后传来哗哗的水声。
七七披了件衣服,给宝宝换了尿片抱在胸前撩开睡衣喂奶。小家伙乖的很,很少哭。一双墨黑的大眼滴溜溜的转着,粉嫩的小嘴儿吸允着香甜的汁水,柔软的小手在她胸前无意识的撩拨。
胸前还有他留下一个个清晰的吻痕,她想起了昨夜他的疯狂,他的言行举止无一不带着复杂和矛盾的感情。是什么让他一面绝望又一面挣扎?
那些她忘记的东西、忘记的事情里面,到底曾经带给过他什么伤害?什么影响?
他昨夜的表情,她印象深刻,那个男人对她做的每一次深入的动作,明明是极致的享受,却都让他痛不欲生般的颤抖。
那表情让她心疼。
许是她眉间的纠结让怀中的小人儿也有了感觉,宝宝用软嫩的小手拍了她两下,口中含着她的顶端呃呃了两声,试图在引起她的注意。
回过神儿来,七七温柔的轻抚宝宝的脸颊,眉梢眼里全是为人母的喜悦。
“宝宝,妈咪是不是很没用?妈咪似乎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她不知道他到底为何痛苦,所以没有办法替他分担。他说过,她背叛过他,而他恨她。
封澔,我到底做过怎样的事情,会将你伤害的这样深?
……
浴室的门唰的一下被拉开。
男人赤_身祼_体大喇喇的走出来,手中拿着大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黑发。在看见七七给孩子喂奶的姿势时,他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仅一秒而已,他淡淡的别开眼在衣柜前挑出套衣服来扔到床上。
七七喂饱了孩子,一面整理睡衣,一面若有所思的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男人。
“封澔。”
他只淡淡轻哼一声,套上长裤,并未回头。有些冷漠的态度让七七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把宝宝放回到婴儿床中,她拾起床上的衬衫帮他穿上,站在他身前一个扣子一个扣子的帮他系上,回身挑出领带绕上他颈间,双手熟练的打出漂亮工整的结来。整个过程出奇的安静,他垂下眼睛看着她,恰巧对上她刚刚抬起的眸子。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她手上的动作停住,他黑眸里的深邃让她忽然想起他昨夜那双燃烧得异常炽热的火焰,白皙的脸上晕开两朵粉红。
“想说什么?”低沉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
“……”她咽了咽口水。“宝宝还没有名字,你——”
“外套。”他忽然打断她,抬手扣好手腕处的宝石袖扣。
七七依言拿出西装外套替他穿上,翻好衬衫的领子。封澔走到床头拿起配枪,弹开弹夹检查子弹。
她咬着唇,看着他流畅的动作,心里是种说不清的滋味。直到他的身影已经移到门前,她心中的话才冲出了口。
“你给宝宝取个名字吧!”
……
门被拉开一条缝隙,他转过身,脸上只有冷酷的表情。
“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下楼吃早点,今天要带你出去。”
说完转身,开门,关门。
留下七七一个人杵在原地,她望着边上蹬手蹬脚的小人儿,目光幽幽。
“怎么办,宝宝,爸爸好像不喜欢你。”
……
七七找了一件高领的洋装才勉强把脖子上的吻痕遮掩住。她刚在餐桌前坐好,一道愉悦的男声从身后响起。
“小美人,早啊!”
不用看也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整个卡洛斯只有一个人这样称呼她。
赤煌。
不管这个男人如何的英俊,脸上总是带着邪气的笑容,看似无害,可是七七总是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很危险的人。尤其是他现在这形象……
赤煌似乎是刚执行完任务回来,脸上还带着黑色的护镜,一身黑色的劲装沾染了一些血腥的味道。
他一ρi股坐到她跟前,伸手拿过她手中的牛奶咕嘟咕嘟的喝下去,用舌尖舔了舔唇上的奶渍,姿态勾人。
七七被他看的发毛,急忙低下头专心的吃东西。
“嘿……”赤煌一双贼溜溜的双眼透过护镜上下打量起她来,末了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知道了。”
金属碰撞的声音适时的□来。赤煌抬头,看见封澔正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手中正在组装一只精巧的手枪,面前整齐的摆放着几只枪械的零部件,和几发子弹。
赤煌悠哉的站起身来,踱步到沙发上。
“你。”他扬起下颌冲七七点了点。
“你们干了吧。”
他的语气是肯定句。
七七当然听到他的话,一口蛋糕就突然噎在喉咙里了,她蹬蹬蹬跑到餐桌的另一面重新拿出一个玻璃杯倒了点牛奶咕嘟咕嘟喝下,小手不停的顺着才缓过气来。
脸蛋憋的通红,也不敢看他们,乖乖坐回去安静的继续吃。
赤煌轻笑,随手拿起一发子弹在茶几上敲了敲。
“咋样?跟不生孩子之前有什么不同么?”
封澔充耳不闻,继续手里的装卸。
赤煌看着正襟危坐的女人不怀好意的搓搓下巴,刻意放低了声音。
“跟妹妹干感觉很不一样吧?”
“隐,我挺佩服你的勇气的——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下面的话不得不止住,他已经听到封澔手中的枪已经拉开了保险的声音。他一脸露骨的笑意起身离开,路过餐桌的时候,拍了拍七七的肩头。
“干的不错,小美人。”
他一个转身闪过了飞来的不明物体,滋楞一下窜上了楼,墙上深深Сhā着一把冰冷的匕首,尾端还在微微震颤。
……
七七没想到封澔带她回到了封氏,而且把她放在自己的办公室就去开会了。
她在这个偌大的办公室里,来回的转悠了好几圈,最后坐在他的办公椅中,盯着桌上那个亮铮铮的金属牌子,拿过桌上的几本财经杂志翻看,良久她把杂志放回到原来的位置。
让自己陷入椅背里:原来他有这么大一间公司啊……
记忆之中,她只记得他这个人和一些零散的片段,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的事情。
这个男人竟然是这么的优秀,一想到他是自己孩子的父亲,心中顿时充满甜甜的喜悦。再度环视了一周,视线落到酒柜上,她跑过去拿出一个杯子自酌自饮起来。
……
封澔开完会一进办公室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场景。
这个女人坐在高脚椅上,身体瘫软的趴在吧台,手里还握着一只高脚杯。
他放下文件走到她身旁扶起她的双肩,她顺势的倒在他怀里仰着头冲他微笑,双手勾住他的颈子拉下来寻找着他的唇。
察觉到她的意图时,他的脸微微一侧,她柔软的唇瓣滑过他的脸颊。
“喝多了?”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靠的太近,那声线每发一个字,就震动她的心弦。
“没有,只喝了一点而已。”她懒懒的依靠在他身上,聆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她确实只喝了一点,让她沉醉的是他。
他站了一会儿,放开她转身回到办公桌前开始工作。
七七撑着头,看着他认真工作的侧影,在键盘上飞快操作的双手,时而蹙起的眉,紧抿的薄唇,高挺的鼻梁……这个男人好迷人。
那种甜蜜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一股冲动让她跳下高脚椅来到他身边,抓住他的一只手腕拉开,骑坐在他腿上,勾着他的颈子,冲他勾起红唇。
“抱我。”
封澔沉默了一下,双臂环上她的腰。
“你带我来这里,为了让我知道我男人有多优秀吗?”她目光闪烁,笑意满满。
封澔没有直视她的眼睛,视线落在她翘起的红唇上,可是那抹笑意也刺痛了他的眼。
“不是,我离开太久,也要回来顾一下公司的。”
“喔。”
“我刚刚一直在回想,以前的我,是个怎样的女人,上天竟然会让我得到你。”
她十足的小女人姿态,让封澔眯起了眼睛,似乎这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
“以前的你……”他口中喃喃,回想起一年之前的她。她的冷漠,她的狠心,她的背叛,她的种种,一下子全都涌入脑中。
“嗯,能不能告诉我,我们是怎样相遇,相识,相爱的?我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她有些懊恼,对于那些她忘却的记忆,第一次觉得有些遗憾,既然上天让她遇到这样的男人,为何要夺去那些珍贵的记忆呢。
……
呵,封澔不由得讽刺的勾起嘴角。
她竟然问他,她与他是怎样相遇,相识,相爱的。他应该怎么回答?
“我们的相遇……”
他倏地捏起她的下巴,黑眸之中是掩饰不住的恨意。
“我们的相遇,是一场劫难的开始。”
没错!一场劫难!让他死过一次的劫难。他倾尽所有的爱上一个女人,结果换来的是一次彻底的毁灭。
七七的笑容僵在脸上,她蹙起眉,他的力道太大,几乎捏碎了她。
“痛……”
她握住他的手腕试图挣脱,却引来他更大的怒火。
“这样就痛?比起我所受的,你连这点程度都承受不了吗?”
她硬生生咽下呼痛,泪水在眼圈里打转。
“封澔,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让你这般恨我?”
“你做的错事太多,我都可以不在乎,只有一件,我这一生都无法忘记!”
“是什么?你告诉我,我可以试着弥补。”
“弥补?”他轻蔑的反问。
“你用什么弥补?”
“在我死过一次之后,你还能用什么来弥补?”
她眼里流露出不敢置信。劫难,死过一次……这些词语太过可怕,她无法想象自己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让他竟然说出这么可怕的词语。她知道他没有欺骗他。
他的痛苦她是昨夜就深深感受到的了。
“对不起……无论我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请让我试着去弥补,试着去抚平你心里的伤,给我一个机会。”她抚上他的脸,心里一阵心疼。
他露出残忍的笑意,松了钳制她的手。
“你连犯过什么错都不知道,打算怎么弥补?”
她搂紧了他。“不要恨我,不要恨我,我知道你还是爱着我的,不然昨晚——”
“林七七!”他有些恶嫌的将她推开。
“你可以搞清楚一件事。”
“过去的封澔,已经死、在、日本了。”他低沉冷冷的嗓音,让她感到寒冷。
“爱这个可笑的字眼,已经彻底从我人生里消除掉了。”
“所以,请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因为爱你才把你留在身边。”
她睁大的眸里滴下一串晶莹的泪珠,全身僵硬,蹙着眉头坚持听他把话说完。
“不会的,你……我们的孩子才刚——”
“孩子?”他嗤笑。
“我不承认他,你又能如何?”
“封澔……”她咬着唇叫他的名字,他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如果你还算聪明的话,就别再提孩子让我的心烦。”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让我留下,为什么不放我自生自灭?”她带着不相信他说的话,她明明可以感受到他是那么需要自己。
“自生自灭?”他猛然再度将她搂紧怀中,逼近她流泪的脸。
“你真是把不该忘记的东西都忘记了,那好,我再跟你说一遍。”
“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即使我不再爱你,你也无法逃脱开我的掌控,我要你生,你就生,我要你死,你就死。”
“懂了么?你的生死,由不得你自己!”
曾经,我给你过你机会离开,而你没有珍惜。在他再次把你送回到我身边的那刻开始,我们就只能这样,死死的纠缠一生。
……
在她还再想着,但愿他们还来得及拾起拿份感情重建一个美好的天堂时,他用无情的话语将她拉到冰冷的现实。
告诉她,一切只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
“可我……爱你。”泪水模糊了双眼,心里闷闷的钝痛,她已看不清他的容貌,几次深深的呼吸,吐出几个字来。
……
爱他?
他嘲讽的勾勾唇,语气渐轻。
“是么?”
“那么爱吧,爱我的女人很多,我向来都不会拒绝,也不多你一个。”
他以前就是太过奢求,才会一再一再的绝望。等她有一天恢复记忆,还会说爱他吗?
爱,他承受不起,那种经验,一次已太过足够。
爱,是太过残忍事情,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到承受任何的伤害。
怎知当一切真的到来时,他一样的束手无策,兵荒马乱下,他还未来得及反抗便已被践踏的尸骨无存。
……
钟情已是旧时伤,前尘旧事皆黯然。
无论有多么渴求她……
╰☆╮
手中的奶茶已经凉透,她还拿着吸管轻轻的搅动,视线散落,迷茫的没有焦距的望着窗外。从二十九层楼鸟瞰下去,一切都是那么渺小,一种无力感蔓延到全身。
男人还在做着枯燥繁琐的工作,午饭过后整个下午,俩人再没有一句对话。
胸前的胀痛让她回过神儿,手附上胸前轻轻的按摩,想起孩子就不由得看向办公桌后面的忙碌的男人。
封澔合上文件,掐了掐鼻梁,抬起手腕看下时间,拿起电话低语了几句,两人的视线无意中在空中碰上,她像是被大人抓到偷吃的小孩,无措慌乱的别开眼睛。
她闪躲的动作太过明显,让他冰冷的嘴角微翘起一个弧度。
她扔下吸管,撑着下巴继续看窗外的景色。
天色渐暗,几颗调皮的小星星已经在天边跳跃。
落地窗上忽然倒影出他的身影,由远至近向这边走过来,地毯吸去了他的脚步声。这样看着他的身影无声的靠近,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她的心也不受控制的跳动。
愈来愈近……
直到他立在她身后,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感觉到他的手正在轻抚她的发,从头皮传进来阵阵酥麻。
整个室内安静的只听的见彼此的呼吸声和咚咚咚的心跳声。
在她几乎快被这种安静压抑的窒息时,腰上一紧,一阵眼花,她眼前的场景已经从夜景换成一张冷酷俊美的脸庞。
她被他提起坐在桌子上,而他站在她两腿中间,以暧昧的姿势。
“怎么不敢看我?”他离她好近,近到可以闻得到他身上的男性味道。
“……我没有。”七七强壮镇定的辩驳。
“没有吗?”抬起她的下颌,锐利的视线扫过她的脸,眼。
“看着我。”
男人的强势,让她无法回避,只得抬起眼眸。
“白天我的话吓到你了?”粗粝指腹摩挲她的精巧的下颌。
“没有。”她咬着下唇,眼中闪过一丝暗色。那些话,她不是怕,只是觉得伤,觉得难过。为他难过,为不能与他一起承担痛苦而难过。
封澔不再追问,只是忽然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他的唇贴在她的额前,久久没有分开。七七没有看到他悠远的目光。
“七七,你要听话,以后不要再做会让我生气的事情,也不要——”他顿了顿,放在她腰间的手掌蓦然收紧。
“也不要再背叛我,欺骗我。”
“记住,我的底线容不得你再一次的背叛,知道吗?”
她缓缓的点头,双臂环住他,像是在承诺。
“如果你不听话,我只能……”他重新对上她的瞳眸,手指轻抚她的脸颊,薄唇开合间说出的是最温柔的话语,而眼神却狠绝凛冽的让她不敢直视。
“我只能——杀、了、你,在儿子面前。”他一字一顿,坚定的语气说出最决绝的字眼。
七七猛然心口一窒,喉咙泛酸,水雾弥漫了眼底。每点一下头,都有液体啪嗒啪嗒的滴落。
他似乎很满意她的柔顺,揉了揉她的黑发,吻掉她的泪水,细吻啄上她的脸侧,含住她圆润精致的耳垂,蛊惑的嗓音敲打着她的耳膜。
“今晚陪我去一个婚宴,还有点时间,我们……来做点别的。”
高大的身体倾向她,她的后背抵在落地窗上,邪恶的手掌从裙摆探进,摸上她光滑的肌肤。火烫的唇在她颈侧轻轻的啃咬。牙齿咬着裙子的拉链从上至下一点一点拉开,雪白凝脂的柔软暴露在他眼前,眸色一黯,低头以唇拜访她的甜美……
“等……等一下。”她喘息着制止他的进一步动作。
“嗯?”他未抬头,含住她,另一只手已经探进她腿间最神秘的地带。
“门……会有人进来,还有……关灯。”他邪恶的手指猛然刺入,惹得她一声惊呼。
他尽力挑起她的热情,尽管先前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碰过她,可对于她身体的敏感点早已深刻心底。从他十六七岁接触了女人之后,从来没有禁欲过这么久,昨夜的那点程度根本不够弥补他对她的饥渴。所以在他将要提枪上阵的当头,又怎会愿意停下去锁门关灯呢。
“没人敢进来,别担心。”他的嗓音因情_欲变得沙哑,释放自己火热的欲_望,单手拨开那层薄薄的布料,抬起她的腿对准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深深的看着她,像是在确定什么一样,直到从她的眼里确认自己是真的存在,才骤然挺身进去。
“唔……”她攀住他的肩,湿润的眼眸被他眼底深邃翻滚的黑暗摄住,移不开,也不想移开。
又是这种眼神,这种表情,极度享受,亦极度痛苦。她的掌下是他紧绷起伏的肌肉,握住她腰的大手强劲有力,身下的冲刺凶猛强悍,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说明这个男人是那么强大,可是她却从他的脸上感受到那种被巨大痛苦折磨之后的脆弱,奄奄一息,从他眼底的黑暗里看到那抹绵绵无绝期的恨意和恐惧。
你在怕什么?
到底到底,你经历过什么?
她不忍也不愿闭上眼睛,她想看清他,看到他的心里去,了解他的伤,倾尽所有去为他疗伤。
……
封澔想他应该盖住她的眼,有些东西他知道自己此刻根本隐藏不住,不愿被她看清,怎知他只能被她纯净而怜惜的眼神擭住。
她的眼,太纯净,纯净到让他无力闪躲,几乎要被她看到心里去,看到他无法示人的伤。
她的眼里终于有他,只有他,如他所愿,她说她喜欢他,甚至爱他。
可是,他总觉得这是不真实的。她总有恢复记忆的那一天,到那个时候呢,她眼里的男人,还会是他吗?
雷恺与她的十年,是他永远无法比拟超越的。
他发了疯似的嫉妒他,嫉妒雷恺可以拥有他永远得不到的东西。他相信十年里的一点一滴感情是可以汇聚强大深厚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已然深入骨髓。
即便那个男人带给她再怎样的伤害,也无法否认她对他的爱。
既然你们如此相爱,那又何必,上天让我遇到你?
让我求不得,亦放不下。因放不下,所以只能在痛苦中做永世轮回。
每一颗心生来就是孤单而残缺的,多数带着这种残缺度过一生,只因与能使它圆满的另一半相遇时,不是疏忽错过,就是已失去了拥有它的资格。
……
我没有错过你,可我还有拥有这一切的资格吗?如若有,为何我抱着你的感觉那么不真实。如若没有,为何经历了这么多,你还能在我怀里?
不能再犯。不能再犯。无论有多么渴求她,她的身体,还有,她的爱。
……
当初,多勇敢爱了你。
如今,又要多勇敢才能原谅你。
……
……
一番激|情过后,他无声的把她抱在怀中,闭眼享受着快感后的余温。等她恢复了体力,为她换上了一件事先准备好的礼服,驱车来到一间豪华酒店。
七七挽住他的手臂,神色有些不安的步入婚宴大厅。
“怎么了?”封澔没有忽略她的反应。
她谨慎的拉了一下胸前的礼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封澔挑挑眉,勾勾唇,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不用担心,只要没有太大动作,别人看不到那些痕迹。”
他说的自然,却羞红了她的脸。那些他在她身上留下的欢爱后的吻痕,在白皙肌肤的映衬下十分显眼,好在这件礼服把该挡的地方都挡住了,但是过大的开叉还是让她有些担忧。
“嗯,那些人我以前认识吗?我这样会不会给你带来不方便?”很多人都冲她露出微笑,可她对这些人根本没有任何印象,只能硬着头皮回以微笑。
“不用理他们,跟在我身边就好。”他姿态有些强硬的揽住她的腰带她来到相对人少的角落。
“是谁的婚宴啊?你的朋友么?”她看见今天的主角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女人,似乎跟她一样的年纪,而新郎是一位身材高大,五官深邃立体的混血男人。
“新娘叫皇甫以柔,新郎叫官圣熙。”封澔把玩手中的酒杯,为她解答。
正说着那对新人便已走进他们。男人几乎跟封澔一样高大,唇边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女人幸福快乐的神情溢于言表。
“新婚快乐。”封澔勾唇,和官圣熙交换了一个眼神。
“谢谢。”官圣熙礼貌的道谢,眼神却飘到一旁的林七七身上,眼中闪烁着玩味,不着痕迹的快速打量了一番,冲着封澔挑起了浓浓的眉毛。
封澔微微颔首不语。
“封澔哥哥,这位就是林姐姐吗?果然好美呀,跟传说中的一样!”皇甫以柔精灵似的眼珠同样在她身上转来转去,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不吝啬的赞美。
七七面对她这样直白的赞美有些不好意思,扬起一个甜美的笑容。“你才是今天最美丽的女人。”
“传说?”封澔笑容淡淡。
“从我哥那儿听到的,嘿嘿。”皇甫以柔当然知道自己的哥哥私生活的混乱,有些尴尬的笑起来。官圣熙余光瞥有人正向他们这里走近,找了借口带着皇甫以柔到下一处去敬酒。
“她哥哥?也认识我吗?”七七偏头说出心中的疑问,看封澔没有回答的意思便也不再继续追问。
“哟,真是很久不见啊,封。”一道戏谑的男音从她背后响起,她回身只见到一身银蓝色西服俊美男人,眼睛唇边都带着一股邪气。男人在看到她的时候眼中是邪气更浓。
绝非善类。
七七的第一感觉就是这四个字,她不自觉的向封澔怀中靠了靠。
“太子,有事?”封澔敏感的察觉到太子身上散发的怒意,虽然不知是何原因。
太子冷哼一声,向身后偏了偏头。“跟我出来。”
然后率先离开。
封澔握了握七七的手,在她脸侧落下一吻。
“没事,在这等我,别乱走。”
……
所有的喧嚣都被隔绝开。明月当空,空旷的庭院中站立了两个高大的男人。
指间夹着的香烟已燃烧了半截,太子首先打破沉默。
“封澔,我只要你一句实话。”
封澔不语,等待他的下文。
“三个月前。”太子说出了一个日期,然后很艰难的开口。
“你有没有在XX宾馆开房?”
封澔沉默了片刻,心里对太子找他的事情已经有了底,猜到了八九分。
“有。”
简单的一个字,像是一把刀子□他的心。太子做了深深的吸气,再缓缓的呼出,双拳握紧,似乎在压抑某种情绪。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濒临爆发的宁静。
“皇甫律!”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有些气喘的跑到他身边。
“今天是小柔结婚的日子,你跑到这里发什么疯!”女人拉着他的手腕想要把他拖走。
太子轻易的挣脱开,反手迅速的擒住她的双臂把她往封澔面前一送。
“看看清楚,是她吗?”
女人呼痛一声,蹙起秀眉正好对上封澔的视线便停止了挣扎,垂下了眼睛。
封澔那天虽然喝了点酒,但是还不到醉的程度,他当然记得当时的一切。瞥了一眼女人的脸,在太子近乎绝望的注视下,薄唇轻启。
“是。”
又是一刀!狠狠刺入他。太子颓然的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一下子坐到花坛上,单手覆住眼睛,连封澔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痛苦情绪。
“封澔,你眼睛瞎了是不是?”无力的话语从太子唇边溢出。
“别告诉我你不认识她,别告诉我你没在我身边见过她。”
“那又怎样?”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模一样,封澔嘴角勾起玩味的浅笑。这男人,终于也为一个女人沦陷了。
“那又怎样?呵。”太子苦笑。
“你在报复我?报复我曾经差点上了你的女人?”
“现在反过来搞我的人?”
“皇甫律你搞清楚,我不是你的女人,我们的婚约早就如你所愿的解除了。”褚妤汐沉下脸,语气平淡的毫无波澜。
“所以呢?”他猛然抬起头,眼里尽是凶狠之色。
“所以我跟谁开房跟谁上床都与你无关。”抬手扬了扬头发,故作潇洒,把心里的痛楚深深的埋藏,褚妤汐甚至都不肯在看他一眼。
太子跨步上前扣住她的细致的颈子逼近她的脸,面如沉水,明明是怒极,却犹如暴风雨前的平静。
“褚妤汐,你也给我搞清楚,就算没有那个该死的婚约,我皇甫律想要的女人就只有无条件的臣服。”他说的每一字语气都轻的瘆人,可褚妤汐却根本没有一点惧意,不屑的别开眼。
“至于碰了你的人,我会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他看向封澔,神色之中杀意尽显。
封澔不由得冷笑,接收到褚妤汐眼神示意,他摊摊手。
“你们之间的事情该怎么处理都与我无关,恕不奉陪了。”
语毕转身离开。
太子啊太子,你也有今天!
……
刚走到转角,前方站立的身影让他眯起眼睛。
一个女人。
大半个身子都隐藏在阴影之中。那礼服,是他今晚亲自为她穿上的。
他面无表情,一步步走近,直到站立在她身前,眼神凛冽,沉默不语。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七七的十指在礼服下面纠结成十个白玉小结,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担心他,所以偷偷跟了出来。只怪这里太过安静,只怪她的听力太好,一字一句都真真切切半字不漏的听在她耳里。
她原本觉得就算他再恨她,也无法否认他对她的感情。他之前一直不肯见她,一定是有他的苦衷,她愿意等他。
却不曾想过,优秀如他这样的男人又怎会把心思只放在一个女人身上?更不曾想过,在她为他产下儿子的那天,他是从别人的女人床上刚刚离开……
她还记得她难产时,他那样担忧心急如焚的眼神,他有力的掌紧握她的手,他吻她,告诉她他在她身边,让她不要疼。
……
不久之前,他还抱着她缠绵,虽不曾听他说过一句情话,可他时而流露出来的体贴与温柔并不假。
莫非男人,都是如此吗?
不,不!她相信他是例外。
“说话啊,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他的沉默让她害怕,她才刚刚得到了他,为何有种害怕失去的感觉,难道说他从来就不属于她吗?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吗?
不!不可能!他是爱她的!
“封澔,你说不是,我会相信的。”冰凉的泪水滑落,一点一点带走她的体温,一点一点带走她等待的勇气。
仿佛等了一个世纪之久,她才听到他的回答。
“他们说的,没有错。”
“我在那天确实与她开了房间。”
……
前世今生,今生前世。前世是否我是真的欠下了你的情债,所以今生要我带着这般苦痛的心来偿还?
“你……怎么能……”她失去了语言的能力,被铺天盖地的黑暗彻底侵袭,身体一软,瘫了下去。
封澔手疾眼快的稳稳接住了她,缓缓的搂进怀中。
就是这般疼痛,你终于也感受的到了吗?不,还不够,至少你没有亲眼看见,至少我不曾真的背叛过你。
七七,为什么不听我把话说完呢?
……
人算不如天算
╰☆╮
……
悠然转醒,时间已是次日。
有温柔的风吹进,掠着皮肤,将那些伤人的字字句句清晰的印进脑海中,眼底霎时蓄满了雾气。
“醒了?”
男性的声音突然飘过来,她这才发现男人依靠在露台的门框前,一手Сhā着裤兜,白色的衬衫只在腰间系了一个扣子,露出里面结实的胸膛。
那一双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她看着他祼_露出来的胸膛,脑中想象着他与别的女人纠缠在一起的画面,心中刺痛,索性拉过被子蒙住头。
封澔刚迈开一步,就听得她闷闷的声音。
“别过来……让我静静。”
下一秒蒙在她头上的薄被被唰的拉开,力气比不过他,她偏头不去看他,他却执意扳过她的脸双手在她头侧固定住。
“睁眼,看着我。”
“七七!”
她一双水眸让人不忍,眼里清晰的印着那么多的情绪,全然不像以前的林七七,是悲是痛全都尽力压抑在心底。
从前,现在,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封澔眸光黯沉,微不可闻的轻叹。
“难受了?心疼了?恨我了?……要离开么?”
她咬唇不语,眉头蹙起。
“嗯?”他发出一个单音,指腹蹭着她的脸颊。
“我……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一定要回来。”静了一会儿,她终于开口。
“这里——”她指着自己的心口。
“我能想起的只有一个男人,和他在一起的片段记忆始终都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的脸,他的手,他的怀抱,他的体温,他身上的味道,还有那一双眼睛。”
“冷漠的,愤怒的,深情的,坚定的,受伤的,绝望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双眼睛会有这么多的情绪,但是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向我呐喊,我要回到他身边,我需要他!”
“所以我回来了,封澔,所以我回来找你了。”
她一番话说的平静,声音里却带着颤抖,让封澔喉咙一紧,突出的喉结上下翻滚。
“我不记得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也不记得我是怎样背叛的你,没有人愿意告诉我这些,不是我在逃避那些事实,只是我的心告诉我,不论事实是怎样的,我只要你。”
“我吃荀易骞给的那些苦的可怕的药,我拼命想治好自己,想记起一切,不愿让你一人痛苦。”
“你的心已经冷了,我很努力很努力想再次温暖你,可你甚至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我还要怎么做,要如何才能走进你的心里?”
……
封澔眯起了眼睛,似乎想仔细的看清楚眼前这个女人。他暗自深吸一口气,心里面被什么东西堵着,憋的酸酸涨涨的。
他应该有什么反应才对?
欣喜吗?
这女人,似乎在告诉他,她是真的很在乎他,甚至可以用爱字来形容。
爱,是爱吗?她爱他……可能吗?
他像是一个窥视罐子里糖果的小孩,那些华丽包装下的是一颗美味的糖块,还是一颗致命的毒药?他想要却又不敢去尝试。
原本,那颗糖果他求而不可得,如今它正在自己眼前,包装已经打开,只剩下最后一步,分辨是糖还是毒药。
昔日之事历历在目,记忆犹新,那些血淋淋的事实一直摆在他眼前,他想忘都忘不掉。
他竟然已没有了将它拿起的勇气。
天堂,还是坠入的更深,只需往前一步,一步而已……
她明亮湿润的眼眸,逐渐变化成那个向他开枪时木然绝情的眼眸,变化成那个在那个男人身下高_潮时迷离惑人的眼眸……
封澔,你还想再次体验一下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吗?还想再愚蠢一次吗?还想再被人戏弄一次吗?
纵然她说的这般真切,等她记起一切的时候,她又怎么会选择你?她会更加恨你拉她一起步入这场乱仑孽情的漩涡里。
她只是暂时忘掉了那个男人,所以才会爱上你,如果她记起他,输的人,还会是你,还会是你……
……
封澔逼自己冷静下来。他深知,没有雷恺的世界,他是胜之不武,有雷恺的世界,他是一败涂地。
他垂下眼眸,轻吻她的唇,那是一种柔软美好的触感,他却不敢多做留恋,浅尝即止。太过美好的东西怎会真的属于他。
“别的事情我不想谈。”
“记得我说过的话,乖乖的,不要乱想,我……没做过。”
他终是做不到和她以外的女人做那些事,很早开始,他的身体只对她有感觉,只想碰触她,对他来说无疑是种悲哀。
他可以戒掉毒瘾,却戒不掉她的诱惑,对于她,他毫无抵抗能力,只有逼着自己避开那个折磨人的爱字,却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会个头。
这一场别人导演的戏已经落幕,他却已然深陷的无法自拔。
七七眸色一深,半晌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眉头蹙的更沉,唇角弯成悲伤的弧度,双臂圈住他的颈子拉向自己。
湿润的眼底流出泪来,落入他的掌心,渗入他的皮肤,溶入他的血管里一直流到他心中。
他吻去她的泪,声音低低的响在她耳边。“别哭,别哭了,我没做过你还哭,真想我去做点什么,嗯?”
“那你昨天不跟我说清楚,存心让我难受,坏人。”她抽噎,十分小女人的依在他怀中。
封澔下巴抵着她的发心,轻轻的揉,眸里漾着一星一点脆弱的光。
“我可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做好人,太累。”
做好人的代价,太大。
……
“封澔,我一直想问,你心里在恐惧什么……”她听着他的心跳。强而有力的心跳伴随着不能言语的伤,一次次不断的敲击她敏感的神经。
……
天阴,有雨。
孩子已经交由下人照顾,他缠着她,没日没夜的缠着她做瑷。那个问题他没有回答。其实答案不过是两个字而已,他只是用来想想就已经疼的撕心裂肺。
她现在不明白,早晚有一天会明白,等到那一天,他要怎么办?
若她要走,他不肯,只得折断她的翅膀用强硬的手段把她绑在身边?伤害她,囚禁她,他虽于心不忍,却别无选择。
若她要走,那孩子呢?她会带走,还是丢弃?他真的不想尝试失去两个生命里最重要的人那种滋味。一个她就让他束手无策,又怎肯让孩子也来撕他的心?
不得到就没有失去。所以他一直抗拒去看孩子一眼,抗拒碰孩子一下。当初,他也只看了她一眼,便坠入万劫不复之地,这个教训太深刻,他不会让自己犯第二次。
姚霜银办完了国外的事情已经回来已经一周多了,却总是见不到封澔的影子,听了荀易骞对他近况的报告,嘴角一扬,风情万种的撩起头发,但笑不语。
荀易骞是个十分会看人脸色的人,敏感的捕捉到姚霜银眼底有光闪过,便知她一定是在琢磨什么事情。
她这个人看起来是养尊处优的老板,可做每一件事情都带着目的,不会浪费任何时间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所以他一向为人低调,惹到这个女人是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荀易骞抿了抿杯中的清茶,不经意间碰上姚霜银含笑的眸子,不由得心里发毛。
“有话问我,就直说吧。”姚霜银倚在美人榻上,白皙细致手腕上一串银铃在动作间发出清脆悦耳的轻响,撩人心扉。
荀易骞虚咳一声,这女人心思真细。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有点好奇,封澔犯了那么大的错误,BOSS却一点没有处罚他的意思。”
姚霜银巧目流转,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那孩子呢?”
“有人照看着。”
“抱来我看看。”
……
下人把孩子抱到她手上时,小宝宝已经睡醒了一觉,睁着一双墨黑的大眼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美丽的女人。
姚霜银很是喜欢这个孩子,机灵,不哭不闹,乖的很。
“这小娃娃的眉眼,还真是像极了他那个冷酷的爹地,长大了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女人。”
“还没有名字是吗?”
“没有,林七七坚持等封澔给取名。”
“唔,依你看,林七七这次封澔是真是假?”她越看这孩子越是喜欢,用指腹逗弄着玩。
“这个,别人看没有用,关键是封澔的态度。”封澔的挣扎每个人都看在眼里,他表面冷静,内心有多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重伤昏迷中被救回来一直到现在,荀易骞目睹了整个过程,他只能感叹一声:爱情这个东西,真是害人不浅啊。
姚霜银轻笑,良久才开了口。
“你真以为,我就这样轻易饶过他了?”
“喔?”
“自他出事,我去找过易苍龙,你是知道的。”
说到那个人的名字,她心思一沉。她从易苍龙口中才得知这三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雷恺的心机太重,蛰伏十年,只为把封澔毁的人不人鬼不鬼,到头来他失算的是自己爱上他的复仇工具。一个爱字能有多伤人,她是深有体会。
当日以林七七交换封澔,她是卖了易苍龙的面子,没有动雷恺,也是看准了他对林七七极为深沉的感情。得知林七七怀了孕,由时间推算这孩子一定是封澔的,她就放弃了动他的念头。他深爱的女人怀了仇人孩子,能给雷恺带来多大的刺激可想而知。
再说封澔,她早就警告过他,他却还是为了个女人选择了放弃了组织的利益,按说她作为BOSS是可能轻饶了他,只是她的处罚方式与别人想象的不同。
说到这,姚霜银勾唇笑的狡猾。
“想比砍下他的手脚,我更喜欢看到他现在这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儿。”
荀易骞被她的笑勾的后背发凉,隐隐觉得她话中有话。
“BOSS的意思是……”
“你觉得他现在的心结是什么?就算他原谅了林七七对他的背叛,还有一件事是他再怎样也无能为力去改变的。”
“血缘。”荀易骞顺势接过话。这层血缘关系,简直能要了他的命。贪狼啊贪狼,真不愧是北斗的首领,想出这么毒辣狠绝的方式来报仇,不给封澔留一点还手的余地。
他们将来的路,要怎么走下去,根本没有人能说的清楚。
“不错,不过呢,这事也不是一点转机都没有的。”姚霜银话锋一转,让荀易骞反射性的挺直了腰背。
“他验过和林七七的DNA没有?”
“……好像……没有。”不会吧……荀易骞不由得皱紧了浓眉,在评估心里想的那个可能性。
“BOSS?”
“呵,人算不如天算,雷恺还有一件事情是他没料到的,不只是他,易苍龙也不知道,恐怕这世上了解这件事的人只有我了。”姚霜银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思绪已经飘的老远。
……
是夜,雨未歇。
七七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从激|情中昏过去,可身上的男人依然不停,深陷情_欲之中,深邃的黑眸隐藏在阴影之中,抱紧怀中柔软的身体,在强劲的律动中终于释放了自己。彼此的汗水体_液_交融,他终于觉得自己累了,可是那种空洞的不满足依然在他的身体里流窜,每一根神经都在向他传递一个信息,他要她!
身体相吸,理智却在抗拒。
他除了故意冷落她,就只有不停的要她,当身体过得逍遥时思想却如同活在炼狱。
床头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号码,眸中的颜色更黯了几分。
“喂?”
雷恺握着电话的手一紧,男人的声音带着情_欲过后特有的沙哑,他听得出来。单手搓了搓前额,沉默了几秒,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是我。”
“有事吗?”封澔依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趴在她身上,在她身体里的那部分还未等撤出竟然又苏醒了过来。他慢慢的研磨抽送,身下的女人蹙着眉头,无意识的轻哼。
尽管是细小的呻吟,在这样寂静的时刻也清晰的传进话筒里。
雷恺听力向来极好,自然没有错过她的声音。他闭上眼睛,让自己陷入椅背里,握着扶手的手掌不断的收拢再收拢,薄唇抿的雕刻一般冷硬。
电话里传过来声音,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封澔知道他听见了,那一幕残忍的画面忽然跃进脑海之中,他的恨意不断涌出,不自觉的加大了身下的力道,破碎的细吟从她的红唇中溢出。
他甚至能想象的到电话那头的男人咬牙切齿的样子。
雷恺几乎可以知道他们的姿势,她的声音简直近在耳边,他暗自磨牙,无奈自嘲,这就是风水轮流转吧,一年多以前他让封澔看了一场好戏,给他无以复加的痛苦,在今天他原原本本的还了回来。那日封澔有多痛,他今日就痛感翻倍!
“……这么晚,打扰了。”他咬着牙,声音越发的冰冷僵硬。
“不必客气,有话直说。”封澔没有停下动作,深深浅浅的动着。
“君冢神找到了可以解掉毒蛊的人,不管成功的几率有多大,约个时间,你带她去横滨,具体地点等我通知。”
“……”
“放心,我不会拿她的命开玩笑。”雷恺知道他沉默是何意,还怕他会设计他吗,不会了,他早已失去了戏弄他的资本。
“如果能解掉,你不担心自己的命吗?”封澔语气漫不经心,身下用力一顶,女人在迷乱中重重的喘息。
“……愿赌服输,我的命已经输给你了,解掉蛊,你可以随时取走。”他说的淡然,那声喘息生生刮着他的心。
若真有那么一天,他没有任何选择,他的命,他的一生都输掉了。生无可欢,死又何惧,他不是怕死,只怕死不了,只能活着背负所有的罪。
她能幸福,她能快乐,那么……他认了。
……
挂断电话,他撑起了上半身,扭正她的脸,深深看她陷在情_欲里的表情、眉眼。
沉默。忽而低头吻下去,身下重重的捣着,似要捣到她心里、灵魂里去……
……
挂断电话,雷恺面色平静,只有翻滚的眸里看出他在极力隐忍。长长的呼气,紧握的手掌松开摊在眼前,收拢,再松开,再收拢。
沉默。忽而无声的勾起嘴角,笑里夹杂着苦涩,疼痛,悔恨……
女人,爱情,真不是他应该沾的东西,尤其对象是她。
不是所有的一切都会一成不变,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在原地等你。
他起身,留下一地不能挽回的伤……
……
作者有话要说:
1:好吧,这文终于要完结了~我尽量控制在2万字左右~(不算番外。)
2:关于血缘的事,只能等BOSS来揭晓了~
3:封澔好坏……让雷恺听到那样的声音,雷恺得多痛苦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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