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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天

不容回答,不容拒绝,芙洛不知道龙轩帝这么做的原因,是第二次被驱逐吗?

玉妃的脸­色­有些苍白,凌淑妃上前提起,“皇上,玉妃姐姐不也是玉真国的公主么?”

龙轩帝没开口说话,玉妃飘摇了几下,倒在了地上。一是全了孝女闻父病重的孝心,二是躲开了离宫的命运。

这天的夜宴可谓宾主尽欢。芙贵妃要回家省亲,真真是后宫一大幸事,龙轩帝最宠爱的妃子要离开了,岂不是该拍手庆贺。

只留下芙洛在心里嘀咕,事事难料。想回家却不是回这个家,这一去不知是否会穿邦,也不知会面对什么命运。

难道,是上天注定自己再也回不去了,要在这个时代沉浮,还是说上天真的要赐个梦寐以求的,国­色­天香的男配给自己了。

芙洛在心底发誓,如果遇上男配,一定让他升级成男主。这一次,芙洛觉得自己有点儿盼望来个体弱多病的白马王子。

从此笑傲江湖,饮马黄河,多么惬意的人生。

有人说过,上帝为你关闭了一扇窗户,一定会为你打开另一扇的。芙洛看自己回归无望,能够就此离开后宫,也是不错的选择。

绝望得想自杀的心又算是活过来了。

除夕夜宴后,龙轩帝拥着芙洛观看盛世烟花。入天的璀璨荣耀,落地的冰冷寂寥,让人感触颇深。

芙洛侧脸看向龙轩帝,哪知道他也正看着自己。

不知是不是因为觉得自己要离开的关系,烟花的映衬下,今夜的他格外的醉人,除去眼神不算。

他的眼神深沉复杂,交织着不舍与决绝,像漩涡一般迷惑了放下心防的芙洛。

这一夜,一切又回归美好。

他怜她,爱她,在她的身上制造了一波又一波的迷乱。

温情缠绵后,归于平静。平静的时候总让人想起些不开心的事。

不知是不是团圆的气氛刺激了芙洛,一想到眼前的罪魁祸首硬生生掐断了自己的希望,对他又是踢,又是咬。

这一次仿佛野兽和野兽的纠缠,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喘息中,只听得龙轩帝道:“你这个恶­妇­”

一切趋于平静后,只见遍体鳞伤的龙轩帝,轻拥着完好无缺的芙洛,虽然青青紫紫是难勉的,道:“你又喝醉了么?”

芙洛也万分好奇,那仅有的醉倒的一夜自己和他是怎么做过的。

“和今夜一般野蛮。”龙轩帝轻轻答道。

之前的误会仿佛都烟消云散般,两人又回到了夜阑殿的温暖。

只是这一夜的抵死缠绵,来得更为猛烈,更为长久。

因为初一是这个国家的法定节日,不用早朝。

芙洛休整了三日,方缓过元气来,迎接她的便是离去的车辇。

龙轩帝亲自送至炎夏皇宫的最后一道宫门昊天门外,带着无数的奇珍异宝,芙洛踏上了她“回家”的道路。

芙洛笑着,默默的对龙轩帝道别,不,是永别。

龙轩帝面­色­沉重的看着她,仿佛要将最后一眼永远印在心底似的。

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了芙洛,龙轩帝那夜的种种和今日的种种,让人不寒而栗。

物尽其用

芙洛一行匆匆的上路,准备却非常的齐全。

龙轩帝派了三千­精­兵护送芙洛回国,领兵的将领关将军威猛严肃,芙洛被他周身的寒气和杀气冻得不敢近身,战场上出来的人,气势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这一次龙轩帝居然派了黑衣人怜星来护卫芙洛,让芙洛顿感逃跑的计划难度又加了一层。

“将军,妾身有些不适,能否暂停歇息?”芙洛让人招来关将军,掀起帘子对着外面高坐马背的将军道。

“回娘娘,如果此处歇息,便会赶不上前面的驿站。”关将军很委婉的拒绝了芙洛的要求。

夜间歇下时,身强力壮的侍女亦步亦趋的跟着芙洛,连小解都不放过。

“你们都给本宫退下。”芙洛横眉冷对,想用一用身份的权利。

“皇上有令,奴婢等一概不能离开娘娘半步。”

芙洛无语的凝望明月。

一直静静的静静的看着,看着龙轩帝到底要演出怎样的戏,可事到如今关系着自身的自由命运时,才发现仿佛陷入了蛛网的昆虫,如何挣扎,也不能摆脱。

不明白龙轩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好容易拜托了侍女的纠缠,不过行了一里不到,就见到了前面抱剑而立的怜星。

“娘娘是迷路了么?”

芙洛尴尬一笑。

至此,逃往计划只能暂缓,看看回到玉真国能不能来个诈死什么的。

芙洛感觉到,龙轩帝是把自己当作囚犯一般在囚禁,与衣锦还乡有天壤之别。

自己在他的计划里究竟扮演了怎样重要的角­色­呢?

一行人几乎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玉真国。

迎面而来的便是皇后的亲子,芙洛的亲弟弟三王子之旬。监国的太子殿下并没有到来迎接炎夏皇朝的使者。

不深处其境,芙洛也不知道自己回国的象征。

玉真国柔妃生的长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殿下与三王子之间的争斗在国王病后日趋白热化。

芙洛的到来是不是象征了龙轩帝的选择。

这几日芙洛只是安静的呆在老国王的床前侍奉,他早已神智不清,偶尔苏醒,也极为短暂,只握住芙洛的手,仿佛是在请她一定保住玉真国。

其余的人忙忙碌碌,不见踏入这里半步,更是无人过文芙洛的真假,自己的母亲,那位长得和自己七分相似的女­性­,也只是在初见面时落了几滴眼泪,之后便投身到了王位的争夺战中,芙洛虽然天真但是并不算愚蠢。

明知这天家的无情,但依然被眼前的冷暖给再次清楚的提醒了。

穿越成公主的人,想必才是天下最可悲的穿越。

这几日王宫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关将军协助三王子取得了王宫的禁卫兵权,国王然后是皇后请出了国王的玉玺,盖在了那份不知谁起草的御旨上,国王驾崩,三王子顺利登基,接管了玉真国的兵权。

真是一气呵成,芙洛不知道龙轩帝对玉真国的这种布置进行了多久,关将军一来,国内的局势顿时倾斜,玉真国虽然还是名义上独立的玉真国,可实际上早已成了龙轩帝的后花园,怨不得他可以保证自己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可以不动玉真国,动与不动又有何差别。

君王的保证一向都是有前提的。

芙洛的名声再次雀起,龙轩帝支持三王子篡权的游戏到最后都归根在了芙洛的身上。君王为博红颜一笑,悍然­干­涉别国的内政,仿佛不再是丑闻,而是家喻户晓的罗曼史了。

这,红颜祸水的王冠,龙轩帝非常轻松的就戴在了芙洛的头上。

一时间她仿佛取代了莲月皇后,成了整个天下最为羡艳的女­性­。

芙洛撕扯着自己的心。龙轩帝果然不愧为玩弄帝王权术的高手,努力的挖掘着每个人的最大利用价值。自己能够活到现在,以前的种种温情,都是为了今天的利用吗?一切都显得太可怕了。

芙洛曾经以为自己碰到了他的真心,可如今又不确定了。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是临时起意,还是布局已久。

自己用感情来布局,他又何尝不是用感情当筹码,两个人彼此彼此。可是他可以高高在上任意摆布,自己却无力回天,除了撕扯心肺,却丝毫没有办法。

那种无力感,那种强烈的差比让人神殇魂散。

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芙洛,早已习惯了中国现代女­性­的崇高地位。

在玉真国停留的日子并不长。

三王子登基后,芙洛毫无决断权的被侍女拥着等上了回程的车辇。

早已放弃了挣扎,在这个时代,每一次的挣扎不过是换来更深的绝望。挣扎着出宫,失望而返,挣扎着回宫再次失望而返,如今挣扎着逃走更是无从下手。龙轩帝算准了自己的一举一动,像一个牵了线的木偶,随着他而走。

炎夏西部边塞破虏城。

这座城悬在炎夏和玉真国交界处,独自伸出,仿佛炎夏探出的手掌,诱惑着比邻的印加国。

这无疑是深入炎夏内部的绝好之处。

芙洛一行进入了破虏城,关将军下令在此修整。途径了许多城市都过而不入,偏偏在此地入城,让芙洛颇为诧异。

他们在这里一呆就是两日,再也不急着行进,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夜晚,嘹亮的号角吹响了整座城市,百姓们慌乱出走,争相告诉着印加国大军入侵的消息。

关云威关将军立即披上了战袍,提起了战刀,这才是这位驰骋疆场的将军的目的地吧。

怜星此后更是守着芙洛,寸步不离。

芙洛没有经历过任何战争,连战争片也甚少看,可也能看出破虏城的情况越来越不利。印加国来势汹汹,不断的攻城,守城的将领固城不出,连发无数加急奏折,催促朝廷派兵增援,却仿佛石沉大海。

最后所有道路被堵绝,整个破虏城成了一座孤岛,朝廷的援兵迟迟不到。士兵士气颓败,城内粮食也快食尽,老百姓焦急不安,城守却不能开放城门让他们逃生。一城的人就这么一日害怕过一日的守着。

久日不见的关将军再次露面。

一番大道理下来,主要意思是说芙洛如今身为当今圣上的妻子,也应为君王分忧,由她来鼓舞士气最好不过。

是啊,最好不过。

她,是龙轩帝最宠爱的妃子。

龙轩帝曾亲手为她设计衣衫,为她一怒屠戮整个伎坊的人,为她捧起了她的哥哥为玉真国的下一任国王。

她在这里,朝廷怎么会不派兵增援。龙轩帝自然要救她的。

侍女捧来那套名闻天下的“芙颜”,芙洛不知道居然还带了这件衣服。一切仿佛都是安排好的,只等着她入戏。

面对一城老少,面对一城血战的官兵,芙洛没有选择。

立于城楼之上,仿佛摇曳粉莲,飘逸如仙。全城百姓争相来望这位天下闻名的幸福女人。

“将士们,想一想我们的亲人,我们的妻子儿女,今日如果我们不能捍卫破虏城,一旦印加人攻入,我们炎夏将生灵涂炭,我们的妻女将被血腥屠戮。我们只能拼命鏖战,来保护我们想保护的人。天下的百姓都是天子的子民,他也一定会如同我们保卫亲人一般,保卫我们。我,炎夏贵妃,芙洛,誓与破虏城共生死。”

整个城市都在沸腾,因着芙贵妃的誓言而沸腾。

芙洛为自己的谎言深深自责,她对龙轩帝是否会增援破虏城一点信心也没有,只是没有这个谎言,破虏城只会加速灭亡,有了它,至少还有希望。

关将军的神­色­丝毫也不慌张,有着军人特有的使命和光荣感,有一种敢死队的­精­神。他看芙洛的眼神从那一日后略微缓和了些。每一日只是“照顾”着芙洛登上城楼,让所有的人都看着当今的贵妃娘娘在和大家一起支撑着。

城里能征的少壮都提起了刀枪,­妇­孺则照顾着受伤的兵士。

芙洛屹立城头,看着脚下血流城河,想起炎夏的版图,恍然想起,这难道就是龙轩帝让自己回家省亲的连环计么?

自己仿佛成了破虏城的旗帜,迷惑了本城的将士百姓,也迷惑了印加国的敌人。

他,不会来救自己。

他,自然也不会派兵来增援。

这个局他­精­心布置了许久,从当年出宫沿着边境的勘查地形,到美人谷与嘉戎族少族长的买卖,如今想来,那个买卖除了战马还有什么,等的是否就是印加的入侵。

好一个抵抗入侵的正义之师,出师有名,战争就胜利了一半。

他,是要自己死么?

芙洛蓦然回首,想到很多,但总归想不到他居然下了杀心。

自己是不是还应该感激他,让自己死得如此光荣,如此的流芳百世。

那场盛大的册封礼,是不是同时也是自己盛大的葬礼呢?

之后之后

当一个人要杀你的时候,你总是能条件反­射­般的生出斗志。

失去了一切希望的芙洛也曾想过就这么埋骨战场,可是龙轩帝的杀意激起了她不服输的个­性­,偏偏不能让他如意,就这么消失在这个世界,没在他的铜墙铁壁上剜出窟窿,即使身为鬼魂,想必也会因为执念太深,而不能安息。

芙洛相信最终龙轩帝一定不会放弃他所保护的每一寸土地,只是时间的关系而已。如今只能自救,让破虏城坚持到援军到来的那一天。

人比自救,才能他救。

日子在心急火燎中过去了半月,士兵损失无数,城里能够征用的男­性­无论老少都上了战场,箭矢将尽,粮食殆尽,士气如灰。

“关将军,芙洛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娘娘请讲。”关威的目光看着战场,并不重视一个­妇­道人家的看法。

直到芙洛讲出有草船借箭而想到的稻草人城楼借箭助威的方法后,他才正眼看了芙洛。

“娘娘睿智。”

好歹我们新时代的女­性­,虽没经过战争,但是从小受三国演义熏陶,地道战地雷战没少看过,大了还有无数穿越女强人摆在眼前,多少也有点儿常识。

竖稻草人于城楼,着兵士衣服,远看仿佛真人,让印加军不知我军兵力底细,再来还可借来无数免费的箭矢,何乐而不为,随不能治本,单也足以多延长几日箭矢的供给。

再次,芙洛号召全城的百姓捐油捐酒,以贵妃的名义承诺,今日助炎夏守城者,每人皆免除赋役五年。无论是为了自身安全,还是为了那免去的赋役,全城的百姓都非常自愿。所捐油、酒,皆用于泼倒在印加攻城的云梯上,点燃后迅速形成火龙,阻止了一次有一次的破城。

一般守城的将士防御的收发不过是­射­箭或者投石,城里大大小小的石头几乎殆尽,芙洛的眼睛瞟向了辖三州军政的“三州道台府”,这也是破虏城的最高长官府邸,从二品,比关将军还足足高了一品。城里的民房多为泥土夯筑,只有道台府是扎扎实实的方石砌成,芙洛毫不犹豫的让人拆了道台府,以供给石头给前方的将士。

不过最最紧要的还是粮食问题。全城的人都无法出入,困守孤城,那么多张口,粮食很快就见地了。能食之物早就食尽,嚼草根树皮的也大有人在。

芙洛走到破虏城最大的粮商袁记,如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奸­商囤粮上了,第一次这么期待­奸­商的囤积居奇。

全城的百姓饿,全城的老鼠也饿,唯独袁府的老鼠各个肥头大耳,听到线报,让芙洛放了一半的心,找上袁记的老板。

出乎人意料的是,袁老板并不是一个肥头大耳的老头,而是一个儒雅翩翩的中年男子。

“袁老板,芙洛今日上门只求袁老板能救救全城的百姓。”

“娘娘快别这么说,袁某何德何能,能救全城的百姓?”

“袁老板仓库里的粮食便是全城百姓的希望。”

“娘娘说笑了,袁某早几日已捐出了所有粮食,何来还有存粮只说?”

芙洛淡笑不语,只是让人呈上了几只肥大的硕鼠,袁老板平静的脸顿时泛起了波澜。

“不瞒娘娘,袁某是生意人,自然要为自身打算。这朝廷援兵久久不现,这破虏城恐怕~~袁某自然要为自己留一条生路。

芙洛听懂了他的潜台词,无论朝代如何更新,他只求岿然不动而已。

“袁老板,今上登基十余年,国力强弱,今上智愚,袁老板应该比我这个­妇­道人家清楚。援兵迟迟不到,定然有今上的妙计安排。窃以为印加军嚣张不了几日了。袁老板今日帮祝了百姓,帮助了芙洛,皇上定然不会亏待袁记的。”芙洛清楚的知道帮助百姓的口号并不能让眼前的袁老板出力,只有说是帮助了自己,才能让这位商人动心。

“不敢当,还请问娘娘会怎么不亏待袁记?”

“今日老板捐献粮食,来日必定双倍奉还。”

却只见袁老板摇摇头,“小人希望今上能免除袁记今后五年的赋税。”

芙洛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并不知道免除五年赋税的意义。

除了立字为据外,芙洛还从耳朵上摘下了一只明月珰以做信物,成功的借出了三千石粮食。

形势越来越紧急,印加军的攻击一波比一波激烈,眼看孤城难守,芙洛的眼睛看到了身边的怜星。所谓擒贼擒王,也该是武林高手显身手的时候了。

怜星知道了芙洛的意图后,并不推迟,相比为国捐躯一直都是英雄儿男的豪情。当芙洛见到重伤而回的怜星时,只能埋怨自己的天真,老天并不总是站在穿越女一边的,并不总是愿意造就一代女军事英雄的,而自己也确实不是将才的料。

怜星从怀里费力的摸出一个玉瓶交给芙洛,说出一句回荡在芙洛脑袋里的话后就昏迷了。

玉迷离,十滴玉迷离足以让人瞬时致命,无知无觉,只有皇室为避免受辱时才能享用的盛宴。龙轩帝早就拿给了怜星,一旦城破,伺候芙贵妃饮下。如今怜星自身难支,只能交给了芙洛本人。

这已是破虏城的最后一日了,随着巨大的撞门声,支持到疲惫的厚重木门终于应声倒下。城下的箭矢飞速­射­向城楼,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芙洛感觉自己轻飘飘的飘下城楼,下坠的过程中,浮在眼前的居然是接天池畔,龙舟上,他为自己小心穿鞋的一幕,如果时光能停在那一刻该多好,停在那初见的时刻。

他,还是那个让人看了一眼就舍不得眨眼睛的男人,她,还是那个充满穿越浪漫主义的女人。

震天的蹄骑声响彻云霄,一片金­色­的三角形云突破了整齐的印加军,如箭矢一般急进,印加军如潮水遇山峰般退却,难能可贵的是金­色­云朵行进间居然还能保持队形不变。

如果是炎夏皇朝的老人,看到这一幕一定知道是皇室最为隐秘最为­精­英的金甲军出现了。由莲月皇后一手建立,为炎夏的统一立下了赫赫军功,炎夏三百年中不过出现了几次而已,今日,居然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一如往昔的展现了他不可动摇的战神风采。

芙洛的眼睛只觉扑面而来的金甲在阳光下夺目刺眼,闭眼的刹那落入了硬硬的怀中。他,带着黄金制成的面具,只露出一如既往的薄情­唇­。

此时此刻想起的居然是紫霞仙子所期待的那个踏着七彩祥云来救他的男子。

掀开他的面具,那里有着自己从未见过的紧张。

手不经大脑的举起,使出了平身最大的力气,狠狠的甩在了他的脸上,印出五道红印。

黑暗来得如此的受欢迎。

不想看他的表情,不想想象这一巴掌的后果。只是所有的怨恨和害怕在那一瞬决堤而出。

可是人毕竟是要醒来的。

他,坐在自己的床畔。

看着这张面无表情的脸,那双深海的眼睛,这个人就这么大刺刺的想杀了自己,又大刺刺的来救自己。杀人时可以不问自己愿不愿意,可是救人时你总该问问对方愿不愿意。

芙洛再次举起了双手,一瞬间觉得原来打人也会上瘾。

他握住了芙洛的手腕,“恨朕?!”

芙洛心想,这是肯定句。可惜事到如今,居然在带着战场肃杀血腥气息的他的面前,还是没能痛快的答出“是”。

怕死,求生,是人的本能。

“很好,朕,也恨你。”

无法形容芙洛此时此刻的心情,他,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话语已经装不下愤怒,芙洛奋力的扑向已经走到门边的龙轩帝,狠狠的咬在他的手臂上,直到尝到甜甜的血的味道。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任她死咬,她,咬过后,看着他背上白­色­轻袍下隐隐的血迹,望着披上战袍走上城楼的他,一步一步稳健而自信。

芙洛转身,扑在床上,穿越后第一次痛快淋漓的痛哭出声,直哭到口舌发麻,天昏地暗才肯歇息。

“龙轩帝,你这个大混蛋。”芙洛在屋子里哭笑着大骂道。

之后久久不曾出声。

“芙洛,你这个大笨蛋。”她,突然拔高声音,哭骂自己。

之后,再哭不出声,只能任眼泪流淌。

华丽主仆

芙洛静静的在屋子里养伤,龙轩帝几乎一直站在城楼上,指挥若定。一群没经过任何训练的百姓组成的军队,在他的手里居然也像模像样了,不再是乌合之众。

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皇帝的亲自降临,全城的百姓都沸腾了,破虏城的希望是不言而喻的。

印加军也沸腾了,本想弃城回援的印加太子毅然决然的留了下来,如果能够在破虏城杀了龙轩帝,那这场战争,印加又怎么会输。

如今芙洛方知,龙轩帝带来的并不是大批的援军,而只是一万­精­兵,炎夏的大军还在后方。

金甲军带来的几千千里良驹都成了众人的腹中食,再次缓解了饥荒。

士兵有条不紊的一批批坚守在岗位上,神­色­坚毅,毫无害怕,他们对战争的胜利充满了信心。

就是这等气势鼓舞了所有的人。

有些人不用任何话语,静静的站在那里,就仿佛一座无法撼动的高山,保护着他的臣民。

几日后,炎夏的大军终于来援,印加军遭遇前后夹击,印加太子率百余骑败走。

芙洛听到城外撕天裂地的吼声,忍不住跑上了城楼。

看着忽然寂静下的原野,觉得人世沧桑变化不过须臾,极目远眺,一种空响回荡在心底。

她与龙轩帝比肩,站在他的天地间,看他指着远方白雪皑皑的珈兰山,“朕的心愿便是将炎夏的土地延伸到珈兰神山下。”(印加国西临珈兰山,此处龙轩帝指占领印加国)

后面的话他不说,她也懂,他完成了他的野心。

不知道他是否也明了了歌词里唱的“得到了天下失去了她的寂寞”。

白盔白甲的豫王轩澜登上了城楼,“皇兄。”声音里有无法控制的颤抖。他的眼神看芙洛,有羡慕,有嫉妒,更多的是哀伤。

芙洛朦胧不懂。

“三弟辛苦了。”龙轩帝疲惫的,淡淡的回了一句,拥着芙洛,扼住她的挣扎,走下城楼。

炎夏的军队很快整理了战场,豫王带着大批部队先行回京,与从印加回师京城的轩逸会合,芙洛不懂为什么龙轩帝选择了单独回城。

芙洛坐在颠簸的马车中,感觉仿佛回到了那年出京的时刻。只是少了万全,少了怜星,也少了碧梧和弄影。

物事人非,只留下她和龙轩帝静静的坐在不复繁华的马车里。

三天,足足三天,她就这么与龙轩帝大眼瞪小眼的呆在马车上。事实上,只能说是芙洛大眼瞪着龙轩帝,反观他,悠闲自在的翻着书,不曾正眼敲过芙洛一眼。

芙洛觉得自己已经到了爆发的极限,三天不说话,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唰”的抢过龙轩帝手上的书,“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和我说话了么?”

芙洛暗骂自己的没出息,冷战的最终结果以龙轩帝凭借超强的耐心耐力而结束。

却见他好整以暇的收拾好书籍,坐直身子,从怀中摸出什么,蜷成拳头,伸到芙洛的眼前。大掌打开,一枚明月珰就这么大刺刺的垂下。这不是芙洛给袁记的信物么?

“你知道这枚耳环,让朕损失了多少吗?”他的眼睛流露出凶光。

芙洛摇摇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知道袁记是炎夏第一富商么?你知道袁记在炎夏有多少分店么?你知道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袁记么?”龙轩帝一下用了三个问句,问愣了芙洛。

她只能再次傻傻的摇头。

“你知道袁记五年的赋税足够炎夏子民宽裕的过上一年么?你知道战后休养生息,袁记的五年赋税对国库的重要­性­么?”龙轩帝的语气越来越严厉。

让芙洛来不及思考,就产生了负罪感。

龙轩帝抽出一本书,放在芙洛的面前。

待芙洛看清后,又开始诅咒,又是该死的《圣祖家训》,他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带上这本书。

“先抄写一百遍吧,家训的‘勤俭篇’再抄写一千遍。”

芙洛深呼吸一口,“我不抄,你杀了我吧。”第一次发现耍无懒的感觉真好,看着龙轩帝有些吃鳖的表情,没来由的快乐。

这一次她笃定了他不会杀她,谁让他让她看清了他的底牌,轩奥啊,轩奥你等着慢慢接招吧。

龙轩帝倒也不为难,只是再次陷入了平静沉默。

还想用这招比我就范,哼,芙洛在心底暗自鄙视他的无新意。

马车走到变州,龙轩帝命人停下车马,带着芙洛和随从走入了“一相逢”,炎夏最富盛名的酒楼客栈。

变州的一相逢临江而立,坐在三楼,眺望路过的舟船,有一种烟花三月下扬州的妩媚。

龙轩帝入座,却阻止了芙洛的落座。

一碟碟山珍海味的香气扑鼻而来,龙轩帝优雅的举箸,浅尝辄止,让芙洛的心忿忿不平。从印加军入侵破虏城开始,她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每日能有白馍已经是感天谢地了,经历过饥饿的人才知道饥饿的可怕。

芙洛也算是穿越人中少有的经历过荷枪实弹饥饿的人了。从那以后,吃饭仿佛成了她的人生大事,从自以为高贵矜持的素食者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肉­食者。

龙轩帝如今不是明显的用饥饿在逼自己就范么?

芙洛在他的背后揉着咕咕作响的肚子。

一股不甘心涌上心头,虽然身无分文,但是饰品还是值钱的。她愤怒的扯下耳环,旋即又捂住耳朵,痛,人真的不能愤怒,这样很容易出洋相。

“小二,给姑­奶­­奶­照着这位爷的也上一份。”芙洛豪爽的在另一桌落座。“啪”的将明月珰拍在桌面上,这枚由上等羊脂玉制成的明月珰,一看就是今年最流行的,龙轩帝送给最宠爱的芙贵配那套“芙颜”衣的款式,现在市场上是有市无价。

“不要逼我把你的衣服拔光。”龙轩帝冷冷的抛出一句,让芙洛面红耳赤,他,他怎么在大庭广众下说出这样的话。

此时,一名风度偏偏,­唇­红齿白的青年才俊摇着扇子,风流潇洒的走上前来。

“这位公子,怎能如此对待这位小姐,怜香惜玉是我辈的责任,想不到公子如此雅致的人居然如此做出次等禽兽不如的事来。”前面的形容,纯粹是芙洛听了此位公子的话后,出自真心愿意形容的。不会是晚出场的男配吧,虽然晚,但是只要出现就是好的。

此时这位青衫公子旁边的小丫鬟开口了,“小姐配他简直是一朵鲜花Сhā在牛粪上。”

芙洛“噗哧”的笑出声,往日的­阴­郁在小丫头的话里飘然远去。能将龙轩帝形容成牛粪的恐怕天下就只有她了,这对主仆真是的可爱,敢说自己想说而不敢说的话,真想鼓掌欢迎,可是看到龙轩帝沉下许多的脸­色­,还是忍住了。

只是肩膀还是在不停的抖动,忍住笑实在太难了。

“花丽丽,少爷我怎么教你的,说话怎能如此粗野?”

“月少。”那个叫花丽丽的丫头撒娇不依,一点愧疚也无,在一旁怯怯的笑着。

“小姐如果不嫌弃,在下愿作东,小姐请上座。”他侧开身子。

此时龙轩帝却站了起来,“多谢二位对内子的维护,内子淘气,劳二位费心了。”他说罢,兀自拂了拂芙洛的鬓发,“你总是喜欢将无辜的人拉进来。”龙轩帝虽然笑着,却让芙洛寒从脚下起,想起了眠香楼的花艳。

“多谢公子好意了,是妾身淘气了。”

别人也是好意,可是如果他们不上前,自己也许就不用臣服于龙轩帝了。典当了明月珰又怎样,就不信他能在大庭广众下做出那等事,私底下做的话,也不足威胁,芙洛泛起­色­­色­的笑容。

可惜,可惜,遇上两个好人。

这世上好心做坏事的大有人在,还是一句话,每一次救助别人前,总该问问别人愿不愿意你救。

不过芙洛还是万分感激这对主仆,骂出了自己想骂的话,畅快淋漓,他日如能再相见,一定好好感谢。

又见明月珰

到最后,芙洛依然没吃上一相逢的美味。

又灰溜溜的回到车上,不过咱们不泄气,芙洛深深的呼吸一口,拍了拍胸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才坐定,就问到一股扑鼻的­肉­香袭来,缭绕着鼻子。

“端进来吧。”龙轩帝道,就见有人掀起了帘子,呈上了一盘美艳纷呈的­肉­,芙洛觉得这个­肉­字才是重点。

这是一相逢的招牌菜“河桥映月”。以猪排骨天然形成的拱桥状为桥,­肉­酥黄­嫩­细,桥下是褁­肉­蒸好的糯米做的月亮,­肉­的­精­华都浸在了糯米中,旁边辅以绿­色­香草做伴,­色­香味俱佳,芙洛曾留意龙轩帝在一相逢楼上品尝该味时的表情,坚定了这道菜的美味。

龙轩帝接过盘子,不知有意无意从芙洛面前晃过,让她差点没流出口水来。芙洛自我检讨,自己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弱点太多,偏偏都被龙轩帝抓住了。

胃绞疼得难受,强烈呼唤着那“河桥映月”。

龙轩帝也不答话,就把盘子放在自己面前,继续看书。

“我抄,我抄还不行吗?”芙洛万分委屈的看着那盘­肉­。

龙轩帝的眼睛溢出笑意,看芙洛粗鲁的分解着那排骨,“可惜错过了一相逢的‘江石肥牛’”。他闲闲的补上一句,成功的呼唤起了芙洛的恨意。她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一相逢用旁边那条临安江里的江石所制,浇上滚油,上菜时,小二才将制好的牛­肉­倒入沸腾的锅里,串鼻的香味扑面迎来,当时真恨不得扑上去。

芙洛此刻真恨不得把龙轩帝当排骨啃了,不过没关系,芙洛提醒自己,底牌,底牌,成功的压下了怒意,泛出明媚的笑容。

饭后,龙轩帝递上芙洛惯用的鹅毛笔。

她惊异的发现他居然还准备了这个,看来罚抄书是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的,都怪自己愚蠢要自投罗网,不跟他讲话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芙洛揉揉酸疼的手腕,一页一页的抄着,内容倒没怎么进入脑子,全用来诅咒龙轩帝了。

当翻到最后一章时,才发现那触目惊心的“绝情弃爱”篇,被人撕去了。

芙洛偷偷瞄了一眼龙轩帝,一如往昔的镇定,可是有谁能够从皇帝的御用本里撕掉这一页呢?

芙洛搁下笔,用眼神挑衅龙轩帝,告诉他,自己不抄了。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看看他把最后一页撕了么,芙洛在心底窃笑,如今目的达到,自然不用再抄了。还嚣张的将最后一页翻在龙轩帝的面前。

“改成抄写两百遍。”芙洛傻眼了,认为他是恼羞成怒,怪自己得意忘形。

“过几日,我们还会经过陆州的一相逢。”这一句话,就让芙洛垂头丧气,继续艰苦的工作。

出了变州,马车行进在山林腹地,突然停下。

“下车。”芙洛愣了愣,却见龙轩帝兀自下车,并将自己抱下马车,放在地上。环顾四周才发现原来是这个地方。

在这里,龙轩帝曾将自己狼狈的赶下马车,在这里自己以为和他此生再没有交集。

只见龙轩帝将芙洛放下后,转身欲走,踏出了半步,左脚还没并上右脚,便转身回头,将芙洛重新抱上马车。

马车又恢复了行进,芙洛呆坐在马车上,感觉龙轩帝是不是发烧了。

却不知身后的腹地,以后成了炎夏最富盛名的地方,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半步相思原。

每年的七夕,总有无数的青年男女来到这个地方,寻找相思的人儿。男子驾着马车而致,女子若愿坐上他的马车,那便是情投意合,喜结良缘。

马车翻越着崎岖的山路,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小村。虽然不起眼,但在芙洛的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是曾大娘救她的那个村子。

当年的茅草屋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泥瓦房,芙洛站在远处,看到一个年轻的少­妇­背着孩子在院子里帮曾大娘喂小­鸡­。

“这不是芙洛姑娘么?”曾大娘眼尖的看到了芙洛,她只好上前。

“大娘,以前谢谢你了。”

“真不敢认姑娘了,如今出落得这么水灵,是大娘我该谢你,姑娘发达了,也不忘我这个穷婆子,还帮阿牛娶了一房这么好的媳­妇­,快快里面坐。”曾大娘好客的请芙洛进屋,看到她身后不远的龙轩帝,暧昧的笑了笑,“是你家当家的吧,长得可真俊。”

芙洛的脸刷的红了,急急告辞,疑惑自己什么时候帮曾阿牛娶的媳­妇­。

芙洛的眼睛直指龙轩帝,无声的质问,当时你不是放了我么?

龙轩帝假装没看到转头装看风景。

行到往日的小镇上,客栈老板早就换了人,据说是得罪了权贵下了狱,李员外府早已荒废,人不知所踪。

他,是在宣布,自己一直都掌握在他的手掌心里吗?

一年多的不问不理,冷眼看自己艰难的生存,丝毫不知道怜惜二字,那个月少真是骂得太好了。

(某珰感言,没有天生的绅士,都是后天培养的,女人是绅士最好的老师,好男人都要靠女人自己训练,小洛要是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

元归城

马车停在“明月珰”的门口,芙洛不敢相信明月珰洗衣房居然还在,而且比以前更气派,更堂皇,自己不是已经将她结业了么,这是版权问题,芙洛愤怒的跳下车,打算找老板理论。

却见龙轩帝也下车走向“明月珰”,里面的掌柜迎了出来,面带笑容,服务周到,也不急着问客人,只是上茶伺候。

龙轩帝从怀里摸出一块什么牌子,那掌柜的脸顿时从花骨朵笑成了盛开的鲜花。

“原来是大老板来了。”

于是,掌柜的返回内间,取出账本和这一年的利润。

芙洛不敢相信,龙轩帝居然成了“明月珰”的大老板,那自己是什么,真是,真是强盗,连这种版权也敢侵占。正当芙洛准备对龙轩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时候,最最亲爱的王大婶出现了。

“老板你回来啦。”王大婶热情的上前拉起芙洛的手。

芙洛感激得泪眼汪汪的,总算有人能证明自己才是这里的老板了。

王大婶的眼神穿过芙洛,望向她身后的龙轩帝,理了理衣服,抹了抹微乱的鬓发,“这位是?”

芙洛讶异的看着王大婶,感叹俊男的魅力真是所向披靡,只要无视内心,龙轩帝这副皮相,无论是对少女还是师­奶­,杀伤力都是极强的。

“这是我表哥。”芙洛大言不惭的开口,看着龙轩帝的面容从明朗转向­阴­暗,心里窃喜。

辛掌柜的此时拿了装着账本和银票的盒子出来,芙洛正想接(抢)过来,就被龙轩帝无情阻挡了手臂,被他死死的搂在怀里,他顺利的接过盒子,看得辛掌柜目瞪口呆,看得王大婶一副明了暧昧的表情。

此时却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了过来,“爹,我回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相逢的那位月少和他的丫头,花丽丽,原来这位辛掌柜就是他的父亲。

芙洛一看龙轩帝看了看二人,眯了眯眼睛,一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的潜台词,吓得芙洛赶紧挽起龙轩帝的手,“相公,我们不是还急着赶路么?”

龙轩帝转头看了看芙洛,没说话,拥着她离去。

芙洛悄悄的转头,“那天谢谢了。”当然只是摆口形而已。

身后的月少不由自主的感叹,“鲜花的宿命就是Сhā在牛粪上。”

花丽丽华丽的接过了一句,“就像包子的宿命就是被吃一样。”

“啪”月少的扇头打在了花丽丽的脑袋上,“你除了吃还会什么?”

马车上

“这是我的钱。”芙洛嚷道。

“袁记。”

“那,我不是已经抄了祖训了么?”芙洛的声音降了一度。

“那是惩罚,这是赔偿。”

真怀疑龙轩帝是学法律的人穿越的。

心中呐喊,“你除了会抢钱还会什么?”

印加至宝

这一路回宫也不算难熬,只要每天对自己说上一句,“忍无可忍,再忍一忍”就可以了。

当然也绝对称不上无聊,每天抄祖训抄得手发抖。

直到马车停在那巍峨的宫门前,芙洛才不情愿的醒来。最终还是没能逃离这座宫城,好像是第三次进宫了呢。

自己的命运兜兜转转,却怎么也离不开宿命的终结点。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自己的心,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他的举动,只是这么随遇而安,无奈的回来了。

掌握自己的不再是命运,而是面前这个活生生的人,真让人愤怒。

马车驶进宫门,两侧跪满了迎驾的人,行至端仪门才停下,龙轩帝优雅的迈下马车,凛然的走在地毯上,留下芙洛走在他身后,狐假虎威的享受着天子的仪仗。

两个人明明很近,却仿佛再次隔了千山万水。

心,闷闷的。

龙轩帝仿佛感到了芙洛迟疑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害得正在悲秋伤春的芙洛差点碰到他背上。

他伸出手,在宽大的袖袍下握住她的手,拉着她走到尽头。

芙洛努力的想抽回手,如此明目张胆的亲密,真是要害死人的,而且还是如此的名不副实,芙洛绝不承认她和龙轩帝之间有任何“不正当”关系。

她,是被他陷害的。

昆谕殿,万全带着哭意的奔出,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皇上”。他的手里还紧紧抱着一个木匣子,“皇上这诏书~~”

“毁了。”龙轩帝不呆他说完,就下了令。

芙洛好奇的看着万全拿来火盆,将那明黄诏书扔进火里。他们转身进入内殿,芙洛故意落后,从盆中捡出烧得只剩一角的所谓诏书,实在是太好奇了。那诏书上只剩下了几个字,分别是“传位于”和落款日期还有龙轩帝的玉玺。

看时间应该是龙轩帝出征破虏城的时候,传位于,难道就是所谓的遗诏?

芙洛仿佛想到了什么,却突然猛摇头,就当什么都没看见过,走了出去。

没见到身后转出的万全,点燃了剩余的诏书。

唉,他能为龙轩帝和芙洛做的也就只有这些小事了。

芙洛再次回到了菡萏轩。

从冷宫出来仿佛就远离了这个地方。如今走进去,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想不到自己居然命大的活到了今天。

一切依然窗明几净,当年做的水晶镜,藤椅都还在,只是屋子里的侍女都是些生面孔。走入书房,桌上依然放着那盏“海上升明月”(夜明珠灯)。

只是突兀的放着一张薛涛笺,像主人没来得及放到书里一般。

芙洛记得那是自己闲暇时做的,录了当初在接天池畔咏的那首《种莲》。

清塘引水下藕根,

春风带露沾侬身。

待到花开如满月,

揽胜谁记种莲人。

背面还加录了一首李益的《写情》

水纹珍簟思悠悠,

千里佳期一夕休。

从此无心爱良夜,

任他明月下西楼。

明明记得是放在书里的,怎么突然又落在了桌子上。

享受的在白玉池里沐浴后,披上睡衣,任侍女轻柔的擦拭头发,忽然又觉得皇宫也有值得留恋的地方。荣华富贵,安逸享乐,有几人能放下。

“娘娘,皇上今夜在昆谕殿批阅奏折,不过来了。”那名叫甘泉的菡萏轩大侍女走了进来。

芙洛的睡意顿时去了,“本宫并没让你禀报皇上的行踪啊?”

回到这里,连自称都不知不觉变了,连自己都在变,如何指责别人。

甘泉嗫喏不答话。

他,掌控着自己身边所有的人,所有的嘴。

今夜无论他在哪里,却惊醒了芙洛幻想的美梦。

他,是皇帝呀。

龙轩帝在昆谕殿呆了三天才批阅了所有积累下来的奏折,还没休息,印加国的战降贺礼就来了。

他并没有占领印加国,没有那样的人力物力,只是逼迫印加国向炎夏全面开放而已,两国的商人从此可以自由贸易,两国的人民可以自由通婚,他不仅想占领它的土地,还要吞噬它的文化,让两国水|­乳­交融,成为真正的一家。

龙轩帝支持了印加太子登基,成为新王,曾经的敌人,因为特殊的原因又成了盟友。

凝芳殿灯火辉煌,招待着远方来的客人。

芙洛坐在龙轩帝的右首,其她的嫔妃依次落座,这是回宫后第一次看见他的嫔妾,前几日都已身体不佳推了,可是无论怎样逃避,总是逃避不过现实的。

印加国的使者行了九九大礼后,献上了他们国家所谓的至宝。

一袭鲜亮的金­色­衣裙飘入了大殿,银铃在随着她的脚步叮咚作响,悦耳如山泉击石。她蒙着面,从那绚丽扭动的身姿,妩媚迷人的姿态,可以看出,这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绝­色­佳人。

可是她的美并不在她的容貌上,而是在她的舞姿上。

仅仅是惊鸿一舞,便让人目眩神迷,意犹未尽,整个殿堂都为她安静了下来,就连龙轩帝的百年冰山脸都露出了欣赏的微笑。

最后待她急旋中扯落面纱,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虽然喘息伏地,依然媚态百生,娇艳不可方物。

眉似远山多秀丽,眸如秋水多灵气。肤如凝脂多粉晕,腰如细蜂多野­性­。

她有整个宫里的女人都缺乏的野­性­魅力,蛊惑着所有人的热情,让人忍不住想与她同台飙舞,一畅平生。

“罗蜜雅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的声音透着童音,纯真而清亮,让人顿生好感。

“公主请起。”龙轩帝的声音听在芙洛的耳里特别柔和。

她睁大明亮的眼睛,不知畏惧的看着龙轩帝,有一种兴奋和雀跃,她的使命就是来到这位君王的身边,用一个女人特有的柔软和妩媚,俘虏这个男人的心,为她的国家,为她的人民换来东山再起的机会。

而他,俊美非凡,气宇轩昂,这是每一个少女都期待的夫君。

“常闻贵妃娘娘,舞艺空前,罗蜜雅不才,想请娘娘不吝赐教。”

这是赫赫然的挑战,一个女人对一个女人,也是一个国家对一个国家。罗蜜雅公主,这位天才舞者,从十岁起就称霸整个印加国,号称舞神,柳阿蛮对她称赞备至。她今日代表着她的民族,一个战败的民族,依然气质高昂的站在这个凝芳殿里,挑衅着龙轩帝宠妃的地位,挑衅着她后面的王权。

她的哥哥,从龙轩帝为芙洛不惜深陷险境而看到了女人的重大作用,所以送来了这位印加第一美女,印加的舞神,罗蜜雅公主。

芙洛没有想到矛头会直指自己,众妃的幸灾乐祸一目了然,谁能打败舞神呢,如果输了,她估计也就输了全部。龙轩帝的恩宠,谁会恩宠一个失败者呢?谁会恩宠一个让炎夏颜面全失的妃子呢?

龙轩帝示意芙洛上前,用他和她才能听到的话道:“你愿意吗?”

他的眼里满是笑意,满是信任,让芙洛非常惊讶。

“袁记的事一笔勾销。”芙洛快速做答,反正不答应是怕输,等于输了,答应了输了也是输,可是赢了便有生路,为什么不答应。

“好。”

芙洛觉得龙轩帝仿佛对自己充满了信心,一种奇怪的感觉,酸涩泛甜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为了种种的利益关系,只是为了一个爱舞的人,遇上另一个爱舞的人,切磋之心也无法抑止。

何况还关系着一大笔收入。

“一个月后,设宴接天池畔,为罗蜜雅公主和爱妃庆功。”龙轩帝朗朗出生。

“罗蜜雅认为不妥。”众人惊讶于她居然反驳龙轩帝,只有她知道一个男人需要的并不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女人(我没有贬低芙洛的意思哦。)

“妾身以为设在京城莲月湖畔更好。”

莲月湖是为纪念莲月皇后而得名,比舞设在京城,天下众目下,龙轩帝即使想徇私也不可能了,如果在宫内,罗蜜雅认为很难保证公平。

“允了。”龙轩帝倒也大气。

芙殇

为了排练好那支舞,芙洛“闭关锁国”了整整一月,不让任何人打扰,只是关在婉梨院排演,忽略一切和龙轩帝有关的事情,以为这样就能再逃避这万花争艳的后宫一个月。

莲月湖畔的夜晚总是要到来的。

临时搭建的舞台不见丝毫粗陋,简致阔约,­精­巧细腻。

湖周围挤满了密密匝匝的人圈,龙轩帝最宠爱的妃子,天下闻名的芙贵妃的名头足以招来半城的人,而印加国公主,舞神罗蜜雅公主则又能招来另一半城的人。

要说今夜万人空巷,也绝对不虚。

今夜的评委请来的是印加第一乐师巫起,印加使者代表­阴­磊,当代大儒王瑞老先生,炎夏号称“云歌夜舞”里的夜舞小姐,穿月楼楼主封纤寻。

光是评委中的两位绝­色­已经能让人潮沸腾。再加上声名显赫的当代大儒,印加印加第一乐师也是名贯海内的,今夜不可不谓是龙轩朝的一大盛事,估计日后评百年十大重要事件,今夜的“莲月论舞”也能脱颖而出。

第一个登场的是远来的客人,罗蜜雅公主,舞名《天月》。

栗­色­头发的美人,银铃绕身,如云般飘上舞台,一袭银­色­纱衣,在月­色­下奕奕生辉,映着天上和湖里的明月,独自在舞台上快速旋转,居然也舞出了一道美轮美奂的银月。

不过最最称奇的还是那银铃配合着步伐,不仅铃音不散,反倒串成了一曲炎夏民间最最流行的民曲“采莲曲”。

乐声致美,铃声致美,舞步致美,舞者致美,一舞落下,掌声雷动,很难想象还有什么样的舞能超越这样完美的技艺。

所以芙洛之后的舞备受期待,备受怜悯,怜悯她的不幸,遇上这样的神之舞者。

当人报出舞名《芙殇》的时候,引起下面一片哗然,没有一个人愿意诅咒自己的,而偏偏芙贵妃的舞居然取名芙殇。

绿­色­丝缎被人工拉扯翻动,在月­色­下仿佛碧波微动。

舞台上逐渐升起白纱蒙竹圈而制成的月亮,夜明珠的光芒在后面烘托出一轮栩栩如生的明月。

单看舞台布置,已有新意,让人顿生期待。

身着白­色­缎纱的芙洛在波浪中一起一浮,仿佛一朵白莲盛开在碧波中,看她慢慢的舒展,就仿佛看到一朵缓缓盛开的白莲,无暇纯净。

一个带着王冠的男人影子映在了那轮明月上,白莲越舞越盛,她的身体与月亮中的身影越来越近,虚实相和,虚实共舞,仿佛窃窃私语的青年男女,在甜言蜜语,山盟海誓。

突然。

四周兵戈四起,刀剑声渐渐逼近,月亮中的男子换上了盔甲,白莲少女疾风骤雨般的舞动,手中不知何时拿起了长剑,银­色­剑茫四溢,柔媚的舞蹈变成了英姿飒爽的剑舞。曤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这一支剑舞胜在落落大气,不堕柔媚,不失英飒。

舞台上,一实一虚,一白一黑,完美的结合着,仿佛看到英雄的男子和女子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但两人的脸上永远洋溢着柔情蜜意。

兵戈声渐歇,取而代之的是盛世的乐章,王冠换成了冕旒,白莲披上了红纱,大婚的礼乐缓缓响起,她和他执手相望。快乐的舞曲响起,白莲欢畅而妩媚的扭动起了柔软的腰肢,直到月亮里男子的身影旁出现了一名婀娜的女子身影。

他的神情有着愧疚,她的舞蹈从欢畅转而凝滞。

她和她并列在他的身边,他仿佛在对她说着自己的不得已,皇帝的身不由己。

她的舞转向哀怨,继而琴弦断,舞决绝,让人的心也跟着紧崩。

四周动物之声起伏,一年一度的狩猎再次兴起,月亮里出现了一头鹿的影子,天子举起了弓拉满了弦,­射­出的刹那,鹿的影子换成了那朵白莲,鲜红的血扑满了整轮明月。只看到那朵倒下的白莲又缓缓升起,嘴里好像念念有词,那是古老的咒语,明月仿佛被乌云笼罩,渐渐暗灭。

是莲殇,也是芙殇。

这支舞本来应该叫莲殇,知情人一看便知是莲月皇后的故事,可惜只有老百姓还在以为莲月皇后独得圣宠,荣华一世,并不能接受这样悲惨的神话。

莲月湖畔,芙洛为龙轩帝跳出这支莲月之死,取名芙殇。

帝王的颜­色­­阴­沉冰冷。

如果真说到舞蹈的技艺,罗蜜雅无疑技高一筹,可是论意境,她无疑又逊­色­一分。舞蹈的最高境界早已不是技艺本身,而是通过舞蹈表达的情意,芙洛的舞是在用自身真情演绎,跳入了人的心底。

这一战终究是以情胜技,五位评判都支持了芙殇。

这一夜,凝芳殿再次设宴,龙轩帝当众将罗蜜雅指给了至今未婚的七王爷轩逸。

这个决定让轩逸傻了眼,让罗蜜雅傻了眼,让芙洛也傻了眼。不过很快就理解了,印加国国王居然想用美­色­这一招圈禁龙轩帝,芙洛心底暗自叹息,就怕到时候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不过最富戏剧­色­彩的还是龙轩帝认了封纤寻为义妹,封文昌公主,指婚于印加国王,也就是哪位曾经绑架芙洛只为见封纤寻一面的太子。

如此论来,终究是龙轩帝棋高一招,招数都一样,只是他为印加国王选择了一名他无法拒绝的女子为后,从此封纤寻成为印加国母仪天下的王后,为两国的文化交流作出了杰出的贡献。

穿月楼在炎夏确立了独一无二的霸主地位,这也许就是他们的交换条件吧,也许还有其他的秘密。

论才貌罗蜜雅是不输封纤寻的,可是论轩逸所钟爱的,芙洛却为他感到深深的难过,看着心爱的女人远嫁它方,又娶了一位素昧平生的女子。

此时想来,当初他和封纤寻没能真正相爱,一直是单相思,如今倒成了一种福气。

这一夜,龙轩帝独寝乾元殿,次日颁布诏书,册封芙洛为皇后,典礼设在一月之后。

一时间整个后宫为之震惊,反观民间,倒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这此后的一个月龙轩帝再也没有出现在芙洛的面前,新任皇后好像还没荣登中宫就失宠了。

只在大婚前三日,龙轩帝才下旨,让她去宫外的净云寺斋戒沐浴,准备封后大典。净云寺是炎夏历代皇帝大行后,后妃出家的寺庙,封后之前,惯例,都要到寺里焚香祷告,斋戒沐浴。

不过芙洛却在这里遇到了她以为早已化为灰烬的二人。

正是婉妃和思瑜。

如今婉妃已是剃度的出家人了,号智安。思瑜寄居在寺里,每日陪着她的母亲礼佛,思瑜的天真烂漫在这里仿佛更为融洽。

此时芙洛才知道,龙轩帝并没有杀他们,只是让庄瑜和婉妃都各自出了家,已经是他作为帝王的最宽容的举措了,他如何再能看到自己的妃子和另一个男子成家呢?

至于,思瑜,龙轩帝让她自由选择,十五岁时无论她是继续留在婉妃身边还是选择回宫他都支持。

多一个女儿少一个女儿对他仿佛并不重要,但是他愿意让思瑜自己选择身份,却已经是最大的皇恩了。

芙洛感叹于皇室亲情的凉薄。

想起玉真国芙洛的母亲和哥哥,再想起如今的思瑜。

芙洛万分庆幸自己当初作出的决定。

无论怎样,生活在皇家的孩子有几个能是幸福的。

天下唯一比后妃还可怜的女子,便是公主了。

一颗父兄手上的棋子,无论是和亲还是招驸马,古今幸福长寿的公主能有几人。

不过无论怎样,她依然感激龙轩帝并没有杀婉妃和思瑜,让她身处异乡,又多了几丝温暖。

“千万别让思瑜再回宫了。”芙洛对这婉妃叮咛嘱咐,她了然一笑。

带着不知为何沉重的心,芙洛再次回到了宫里,难道这就是以后将圈禁她一生的地方了吗?

皇后的荣耀并没能照亮她的心。

不过终究,她也算是他的妻了。

醉后真言

门外已备好了车辇和各­色­仪仗,那是一顶八个内监抬着的金顶金黄绣凤版与,旁边是一把曲柄七凤黄金伞,两侧排着一对对龙旌凤翣,雏羽虁头。

于是上了与,往太庙去了。后面有两排青衣的值事太监捧着香珠,绣帕,漱盂,拂尘等类跟在后面。更有满朝的文武大臣站立一边。

祭告太庙,授了金册金宝,繁复的礼仪、程序一样不可错,直忙了一个多时辰。复又至昆谕殿谢恩。

礼部的册封官高声宣读册封文,“朕惟道原天地,乾始必赖乎坤成,化洽家邦,外治恒资乎内职,既应符而作配,宜正位以居尊。玉真芙贵妃,自入宫为侧妃。数年以来,温惠秉心,柔嘉表度,持躬淑慎,礼教夙娴,六行悉备,久昭淑德。暨乎综理内政,恩洽彤闱,允合母仪于天下。既臻即吉之期,宜正中宫之位。敬遵慈命,载考彝章,册命玉真芙贵妃为皇后。于以协赞坤仪,循嘉祥于兰掖。”

莲坤宫

历代皇后所居的中宫,在龙轩朝第一次开启。

殿后映入眼的是满满的一池碧泉,冬暖夏凉,菡萏四季常开不败。

华而不丽,­精­而不奢,简致流畅,有一点点现代的简约设计感。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一屋慢慢的宫女太监跪首行礼,领头的两人不是失踪已久的碧梧和弄影又是谁。

“娘娘。”才刚站起拉,弄影就已满脸是泪水。

细细询问之下,才知道从上次微服出宫回来以后,她和碧梧就被派到了莲坤宫当值。

弄影细细的述说分离前的种种,“万公公明明说不出三日,娘娘就会回宫的。”

重逢的喜悦洗刷了当初离别时碧梧和弄影的冷面,对于以皇权为天的人,芙洛觉得没有理由苛责。

重逢后的喜悦最后被碧梧的一句话彻底打败了。

祖规,皇后的新婚之夜,居然要抄写一百遍《圣祖家训》。

这是明明白白的下马威,这是明明白白的嫉妒,嫉妒人家的新婚之夜。

芙洛觉得自己和这个圣祖是彻底结了仇。

不过命运总是戏剧化的。

关键时刻,龙轩帝居然派人送来了芙洛在马车上抄写的手稿。

不管他是为了他自己今夜的权利,还是为了什么,芙洛第一次由衷的感谢他。

红红的龙凤烛映得人脸都烫了。

红­色­喜服居然也是雪芙蓉制成,芙洛心疼之至,只能穿一次的衣服,也用这么美好的布料,太浪费了。

听着他沉稳的步伐慢慢靠近自己,居然真的有一种待嫁少女的紧张。

盖帕挑落的那一霎那,芙洛以为自己可以晕出笑容,和这个掌控自己一切的男人就这么带着笑容过下去。

可惜泪水还是忍不住趟下。

忍不住,认输而不服输。

他拿起侍女准备的金剪刀,先剪下一缕他的发丝,再剪下芙洛的一缕发丝,芙洛错愕的看着他,虽然是架空,但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轻易毁弃的思想还是万分严重的。

看他拿起两缕发丝,笨拙的挽着结,看起来就是没学几天的,最后居然也像模像样的挽出了一个同心结。

这是炎夏民间夫妻洞房时,喜欢挽的同心结,以祝百年同心。

这一刻,芙洛有些不敢看龙轩帝的眼睛。

在这个宫里,没有爱也许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他狠狠的掰过她的脸,让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眼神由明亮转­阴­暗,芙洛也不知道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什么。

“朕,送给你的龙佩呢?从没见你戴过?”

“龙佩?”芙洛迷糊了,转瞬又想起难道是个环形玉佩,可是他不是早在上次在原野抛弃自己的时候就没收了么。“你不是收回了么?”

“朕什么时候收回了?”龙轩帝的眼里有隐约的焦急。

之后唤来弄影和碧梧,才知道两丫头偷偷给缝在了那套粗布衫的腰带上,全当腰扣了,而龙轩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有说要没收这枚玉佩。

龙轩帝从怀里摸出一块小小的凤形玉佩,芙洛第一次看到龙佩和凤佩在一起的情景,将凤佩放在龙佩的中间,凤头靠左,在右侧留出一点空袭,龙凤相印,佩名“凤锁龙心”。

只是两块玉佩没有链接处,不知道如何才能结合起来为一块。

碧梧捧来黄|­色­丝绦,将玉佩系上。

龙轩帝亲自将龙佩系在了芙洛的腰上,他转而系上凤佩,整个的龙凤颠倒。

合袌酒是一定要喝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喝这么多。

只能看着他遣退了侍女,一杯一杯的倒着酒,所谓一醉解千愁,芙洛也不拒绝,这宫廷佳酿,清甜而不辛辣,确实好滋味。

看着他的脸逐渐恍惚,一分为二。

听他轻轻的说,“洛儿,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泪如泉涌一般,喷泻而出。

只是呜咽,无法成声。

他再为芙洛斟满酒,她傻傻的摇着头,“我喝醉了。”

他将酒杯放在她的­唇­边,半强迫半温柔的让她饮下一杯又一杯。

“我不想呆在这里的。”芙洛醉眼惺忪的说,压根儿忘了眼前的人是谁。

“我想回家。”她睁大眼睛,看着龙轩帝,生怕他不相信似的,一直点头自我肯定。

“臭皇帝,不让我回家。”她旋即万分委屈的述说。

“他不是让你回家了么?”龙轩帝应道。

“我悄悄跟你说,”芙洛瞅瞅四周,“那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另一个地方。只要臭皇帝对我说我爱你,我就能回家了。”

她兀自高兴,根本不知道自己泄漏了最大的秘密。

眼前的人,脸­色­一变,仿佛想起了什么,握着芙洛手腕的手不自觉加大了力度。

“你弄疼我了。”芙洛低泣。

“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朕。”

芙洛只觉得头沉沉的,眼前的人仿佛成了龙轩帝模样。

她赶紧跳起来,“臣妾给皇上请安。”

旋即又站立不稳的跌坐床沿,“谢主隆恩。”傻傻的笑了起来。

龙轩帝茫然。

芙洛指指自己的脑袋,让龙轩帝看,他茫然。

“臣妾头上带了好多顶皇上赐的绿帽子。”

龙轩帝的面­色­让人无法形容。

却见她兀自拿起酒壶就往嘴里倒,“没出息,没出息~~”一个人念叨。

龙轩帝想阻止她的狂饮,结果被芙洛“啪”的一声打开。如今算是喝到位了,豹子胆也出来了。

“臭皇帝,”芙洛一把扭住龙轩帝的耳朵,“有本事你跟我回家啊,看我不虐死你,让你当鸭子,做死你,做死你。”

芙洛觉得这样还不解气,扑上去狂咬一番,舔舔嘴,最后才算作罢。

“小奥,你今天真温柔。”芙洛拍拍他的脸,从胸口抓出一张银票来,捞起龙轩帝的外袍,塞在他裤腰上,“这个赏你,你好生把姑­奶­­奶­我伺候好。”(某珰:我不知道原来她还一直带着银票,估计是太缺乏安全感了。)

芙洛打了一个酒嗝。

忽然仰头望出窗外,“想我一代穿越人,如今混到这个地步,要人疼没人疼,要人爱没人爱,连个男主都不给我。”芙洛坚决否认龙轩帝是男主这个想法,幻想他只是一个男配,自己的男主最后会踏着七彩祥云,与龙轩帝大战三百回合,最后带着自己扬长而去。

此生只疼自己一个人,让他向西他就不敢往东,让他从此不准看美女,不准看帅哥,每天在家里洗衣做饭。在床上要极力配合,绝对不能造成一个月才轮到一次的局面。自己想SM他就SM,绝对不能还手,还要主动要求。

无论是唱歌跳舞,吹笛舞萧他都得是天下第一,制衣纳鞋都得赶上宫廷秀女的水平。重要的是,还要长得比龙轩帝帅,比他厉害,比他­精­力旺盛,比他和蔼可亲,要风度偏偏,温文尔雅。

芙洛对天忏悔,如果能够回到从前,再也不痴迷冰山男。

再不对现代的男同胞耀武扬威,肆意玩弄。

最后还嫌不够真诚,“啪”的将酒壶摔碎,大有“如违此誓与此壶同”的意味。

像突然想起什么,芙洛从一旁拿起那把金剪刀,“如果我真的能回去,我一定要把这个也带回去,比较保险。”

她歪歪扭扭的走到龙轩帝胯间,毫不留情的刺下。

龙轩帝倒吸冷气,赶紧一让,夺过那把剪刀,将芙洛暧昧的压在身下。

芙洛傻傻的,不解风情的抬头望着龙轩帝。

“你为什么要杀我?”芙洛哇哇的哭了起来,像个孩子。

他不着声,只是揉着芙洛的头发。

“为什么不想生我的孩子?”

将芙洛问得愕然。

“流产好疼。”她的泪弥漫了龙轩帝的眼睛。

一句话包含了千言万语。

(某珰在旁边鼓掌,酒醉后智商怎么还变高了。)

分不清是狡辩还是谎言,龙轩帝只能紧了紧自己的怀抱。

“为什么要救我,我宁愿你不救我,让我们永生永世再无瓜葛?”芙洛挣开他的怀抱。

“如果我能不救~~”龙轩帝没说完以后的话。

他低低的撑在她的上方,渐渐逼进。

芙洛努力的从下面伸出一支手,做小学生提问举手状。

“问吧。”龙轩帝无奈。

“他为什么要杀莲月皇后?”

“他没有,是莲月皇后用幻术迷惑了先帝,让他一生沉浸在杀死她的痛苦中。”

芙洛咋舌,够气魄。

“所以他才写下绝情弃爱的么?”

龙轩帝叹息,翻过身,与芙洛并躺。

“不是太祖,而是高祖加上的。莲月皇后死后,太祖伤心过度,不久就病故了,因为无后,所以传位给了他的弟弟,也就是高祖。是高祖看了他们的故事,加上了最后一章,从此炎夏全族禁绝巫术。”

芙洛迷迷糊糊的睡去,在他轻柔挑逗的爱抚下醒来。

仿佛回到了穿越的第一夜。

他和她就是这么认识的。

“你长得真好看。”芙洛附上自己的嘴­唇­,吮吸着他的薄­唇­。

芙洛在激动中,忘情的呜咽出:“我爱你。”

心中像放下了什么似得,空荡荡又满盈盈。

他停顿,之后,是更努力的冲刺。

最后芙洛在他的爱怜中睡去,唯一想到的是,这,仿佛是他第一次对她做后戏,缠绵悱恻的后戏。(是不是叫后戏?)

迷糊中仿佛看到了一朵白莲花般的身影在向她招手,“我终于等到你了。”

一字误终身

白雾中的她,雪肤玉貌,容颜之美不在芙洛之下,可却多了一丝郁郁的美,美得脆弱中揉碎了刚强,美得萋萋中捣细了英爽。

一副矛盾体,一副没有经过风雨不能激出的妖婉。

“是你。”芙洛喃喃道。

“是我,我来接你。”

“是你把我送到这个时空的么?”芙洛好奇自己的穿越。

“是,也不是。你心有所思,所以才来到这里了。”

芙洛暗叹,一定是穿越梦做多了的缘故,感叹穿越文不能随便看。

“你,愿意回到你原来的地方么?”

芙洛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心心念念盼望的一刻终于来了。

梦寐以求的愿望就这么来到眼前,让人措手不及。

“愿意。”

决绝的毫不留恋的愿意,让莲月也有些愣住,至少,至少要挣扎一下啊。

可惜,回家,芙洛的执念,早已成了潜意识的习惯。

不敢面对未来的伤痛,只能选择离开。她,学不来勇敢,根深蒂固的现代主义者。

“在你说出你爱他以后,也愿意离开?”

芙洛沉默,然后呆呆的问,“他没有说出那句话,为什么我还能来到这里?”

“关他什么事啊?”莲月问。

“明明是你写的是he(他)啊。”

“我明明写的she(她)。”

两个人争夺了一分钟,最终芙洛认为是莲月写错了字,莲月则声称她上天入地第一大才女怎么可能写别字(最后证明确实为她所错,她还狡辩自己用的是通假字)。

最后两人达成一致,说是明月珰太多错字了,肯定是她写错了。(某珰忏悔,可是真的是莲月写错了的,由此我们可以看到写错别字的危害,某珰表示结文后一定仔细修改,一雪此辱,让莲月认识她的错误。名声不好的人就是容易背黑锅。)

原来是她,芙洛万分幽怨,感情自己受的苦受的罪,都是一个错字引起的,早知道自己就是芝麻开门的钥匙,也不用那么辛苦了,哪里需要。

在商场上,大展手脚一番,说不定还收集无数帅哥,潇洒江湖行,最后挥挥衣袖,对龙轩帝说,我爱你,然后漂亮的转身。

多么洒脱,多么气派,多么华丽的穿越啊。

一想起自己居然因为一个错别字,一个误会,忍辱负重如此多年,芙洛就觉得冤枉。

久久后,心情平复了,才问道:“为什么你的咒语里,居然是我说了才有用?为什么要用‘我爱你’当钥匙?”

“当你对轩氏的男人说出爱意的时候,不是最应该最需要离开的时候么?这么重要的钥匙,我自然是要交到女人手上的。”

芙洛大喊,“我终于找到组织了。”

两人抱头痛哭,终究还是女人疼爱女人。

“你为什么先说出我爱你啊?”莲月看着她们的故事,万分觉得芙洛不该是那个说出爱的人。

“电视里不总是一方说出爱,另一方总要反­射­­性­回答我也爱你的么?”芙洛理所当然的回答。

莲月无语,突然有一丝怜惜龙轩帝了。

(某珰感叹,女人喝醉了也不可信任。)

“要什么样的诅咒才能开启时空的大门啊?”芙洛看着莲月,即使高兴也显不出开心的眸子。

“我以永不超生,生生世世囚禁在这诅咒空间,开启时空的大门,引来轩氏的数世姻缘,诅咒轩氏永远得不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莲月的脸瞬时有点扭曲。

“值得吗?”芙洛呆呆的问,她没有莲月的智慧,没有莲月的倔犟,没有莲月的勇气。

莲月笑笑,值不值得,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芙洛正要踏入那时空之门,却发现这诅咒空间突然扭曲了起来,仿佛有外力想破门而入。

最后,最后居然看见了龙轩帝。

他的左胸趟着鲜红的血,腰上的凤配也红得如血,仿佛一团火包围了芙洛,这时芙洛才看到自己身上的龙佩渐渐的泛出了血红,带来巨大的能量波动,让她不由自主的向他飘去。

龙轩帝紧搂住芙洛,血红了眼睛。

“你的伤~~”芙洛惊心,他的脸­色­苍白苍白。

“凤锁龙心,是以炎夏皇帝的心头血做引,才能连接。”龙轩帝淡淡的对着莲月道,并不看芙洛。

“但它的力量并不足以带你到这里来。”莲月不能置信。

“皇后死后,太祖启巫术,锁魂魄于凤锁龙心,永不超生,永世禁锢。”

莲月苍白的后退。

芙洛也万分惊异,一个后悔的男人和一个倔犟的女人,几百年的诀别,几百年的悲剧。

龙轩帝没有对芙洛说出的是,这才是炎夏自高祖起真正禁绝巫术的原因。

不过,莲月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时间不多了。”莲月看向芙洛,时空的门正在一点点缩小。

芙洛看到莲月背后映出的画面,华发早生的父母,佝偻着背,在擦拭着女儿久久不动的身体。

一阵心酸。

仿佛感觉了芙洛离开的动作,龙轩帝拉紧了芙洛的手,直直的,充满恨意的看着她,第一次,芙洛发现他的恨意,即使在他说恨的时候,她也没有这种感觉。

“你,这个,满口谎言的女骗子。”他的声音因为恨而无法连贯。

她不敢看他的表情。

埋入他的怀里,又匆匆离开。

毫不置疑的再次踏入时空之门,手里握着龙轩帝腰上的凤佩。

这一刻,偷窃癖仿佛又回到了身体中。

门在龙轩帝的面前轰然关闭,隔绝了他伸出的手。

芙洛取下身上的龙佩,一并交给莲月,“你一定比我勇敢。”

背着身,不敢看龙轩帝,从此时空隔绝,各自幸福各自。

莲坤殿。

龙轩帝大喝一声,“洛儿”,口中吐出鲜血,醒来。

久久不见回答的声音。

胸前的伤滴着血。

太医匆匆而来,每一个人皆摇头跪地。

龙轩帝默坐。

万全进来,“皇上,谕旨还宣么?”

他眼神空洞的看了一眼万全,“宣。”

龙轩十四年五月二十五,帝大婚后初日,后病重,帝怒杀太医院十一人,宣旨遣全宫妃嫔于净云寺素斋为后祈福,从此龙轩后宫虚盈实空。

芙轩皇后成为继莲月之后,炎夏后宫的又一传奇。

帝,为后冠夫姓为号,是亘古未有的第一大恩宠。

一个神话听久了,总是喜欢有新的神话产生。

半步相思原从此名闻天下。

留下朝堂高坐,日渐冷峻的帝王。

曾以情重负情浓,而今才知相思

心里总是偏爱轩奥的。

最最喜欢他的是,总是能在无法挽回前的刹那醒悟,挽回。不要等待一切都无法挽回了,空悲叹。

在破虏城他能去救回芙洛,是真真的打动了我的心。

不是看见她破碎的身体后,而哭喊“你不能死,我不能没有你。”

只是在大错未成以前,悔悟了“曾以情重负情浓,而今才只相思重。”也许芙洛启程赴死的刹那,他就开始思念了。

以下引明月写了又删的“叫我如何忘记你”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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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龙轩帝的兴致仿佛很高。

与凌淑妃等妃嫔,秉烛夜游御花园,天边的战事和宠爱的芙贵妃仿佛都已遥远。

朝月台设宴,凌淑妃献曲,柔媚清婉的曲子破空而开,让人神醉。

耳边不经意的响起当年开元亭上金戈铁马的《将军行》。

春天,柔和的月­色­下看天下久负盛名的京城第一美人更是别有韵致。

龙轩帝含笑饮下凌雅风递来的酒。

不经意的想起有那么一天,那个调皮的女子含着酒,挑起自己的情yu,还美其名曰:高山流水。

舞妃冰纯,跳起了典雅抒展的凌波舞,飘逸如仙,仿佛桂宫青娥下凡。龙轩帝亲手扶起因跳舞而娇弱无力的冰纯。

不经意的想起美人谷那个斗舞的夜晚。

想起自己还欠了某人三千两白银。

想起美人谷那个如妖似魅,舞步飞旋,金玲清脆的身影,那个明媚,真诚的笑容。

想起穿月楼那晚用润白腰肢晃荡了所有男人心的肚皮舞。

想起了放开中箭的自己的手的那个人,虽然恨之入骨,却依然负伤不顾也要救的那个抛弃了自己的女人。

空气里仿佛飘起了烤­肉­的香味。

想起那个牵着自己手钻入人群,只为那廉价辛辣烤­肉­的女人。

想起那个居然会玩“嫖客与妓汝”游戏的女人。

想起那个想玩千金小姐与小厮的游戏而终不得的女人。

想起那个让自己从此沉迷于她的情yu中的女人。

想起那个被自己打了手心还要抄写圣祖家训的女人。

想起那个敢在自己背后造谣皇帝私密隐私的女人。

想起那个勾引自己不得,却不知道眼睛早已泄漏了她对自己渴望的那个叫无心的侍女。

想起那个让自己忍下所有欲望,在月事时依然抱在怀里为她温暖冰凉小腹的女人。

想起那个厚颜让身为皇帝的自己为她洗脚暖脚的女人。

想起那个在自己背后写字,告诉自己她的爱的女人。

想起那个狡猾的,傻傻的想骗自己说出那三个字的女人。

想起夜阑殿那夜偷­肉­的经历。

想起那首《天涯歌女》。

想起夜阑殿的那三个相依相偎的雪人

想起那个龙舟上,毅然掀开被子,即使赤­祼­,依然高贵盎然逼人的女子。

想起那个宁愿饮下去子汤,也不愿低头的女人。

想起那个一心想逃脱自己,懂得选择躲在客栈里迷惑自己视线的女人。

想起那个让自己不惜暴露身份,也要全城搜查的女人。

想起那个在自己垂危的时候放开自己的手的女人。

想起那个自己赌气放手的女人。

想起那个让自己赌输了,一年半都不回宫的女人。

想起那个让自己多少次夜里惊醒以为她回来了的女人。

想起那个让自己受不了看着面容似她灵魂却不是她的女人。

想起那个不知为何回宫的女人。

想起那个利用了自己的感情又无情抛弃的女人。

想起那个饮下断子绝孙汤的女人。

想起那个不愿为自己繁衍后代的女人。

想起那个不愿和自己在一起的女人。

“皇上。”华薇夫人柔柔的唤醒了失神的龙轩帝。

他转过头,眼光落在了她隆起的肚皮上。眼神疯狂怪异。

“朕,乏了。”一句话送走了身边的莺莺燕燕。

散步到蒙尘已久的“菡萏轩”。

龙轩帝推开紧闭的轩门,空气里仿佛还有她独特的冷香。

想起那一年半闻不到她的冷香,让自己转而求之于寒梅香气的女人。

谁又能知道当今天子独爱梅之冷香的原因呢?

行到书房。随意的翻开因女主人离开而尘封许久的书籍。

一张薛涛笺飘飘落下。

那个女人惯用的鹅毛笔的笔迹飒然纸上。

清塘引水下藕根,

春风带露沾侬身。

待到花开如满月,

揽胜谁记种莲人。

那个身影,是她!

想起菡萏轩里那年夏天,她亲手栽下的睡莲。

签后还附着另一首七言。

水纹珍簟思悠悠,

千里佳期一夕休。

从此无心爱良夜,

任他明月下西楼。

当年芙洛默下这首诗,想念现代的家人。

如今龙轩帝读着这首诗,想念古代的佳人。

想起那自己从不曾,或者一直故意忽略的“凤锁龙心”玉佩中的龙佩。

那个象征着帝王身份,炎夏皇朝代代只传帝王的龙佩。

那个自己送出去,再也没想过要回来,可以调控炎夏天下兵马的龙佩。

为什么,自己在下了杀心的时候,还不曾想要回来呢?

默默的重复着,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皓月当空,却再无了欣赏的情怀。

龙轩帝握着薛涛笺,快步踏出菡萏轩。

命万全急招内阁大臣。

深夜。

正值盛年的龙轩帝写下了遗诏。

悬于昆谕殿“正大光明”匾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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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一切的一切,不是说你悔悟,就能挽救的。如果破虏城没有坚持到他的营救,会发生什么。我无数次猜测。

曾以情重负情浓而今才知相思重

看了一下明月写的轩奥回忆录,觉得有两句话可以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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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华薇夫人柔柔的唤醒了失神的龙轩帝。

他转过头,眼光落在了她隆起的肚皮上。眼神疯狂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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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疯狂。

因为想起自己亲手杀死了他和她的孩子。

而她,亲手断绝了今后她和他有孩子的可能。

为什么怪异。

因为华薇夫人的孩子。龙轩帝也许想过芙洛回宫后,如果没有孩子,那么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就会是她和他的孩子,而华薇夫人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有时候命运真的很神奇,如果芙洛当初没有念出《种莲》,后来没有写下“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轩奥是否能那么快领悟到­阴­阳相决,从此良辰美景虚设的境界。

不得而知。

只是他悔悟了,我就欢喜了。

在这里芙洛如果不自救,就再也没有了以后的日子。所以我也欢天喜地的爱上了芙洛,爱她的坚强,爱她的无情,因为,至少,至少她给他一个机会。

话说破虏城,轩奥没有救芙洛会怎样?

纯粹个人猜测哈。

芙洛是喝下玉迷离么?不像。

不喝,会被敌军蹂躏么?不忍。

最大的可能是,如果龙轩帝胜,芙洛也许安然回宫。之后两人的种种恐怕即使龙轩帝死在芙洛的面前,她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我的眼睛也不会眨一下,死了倒欢喜。

还有一种可能是什么,被印加太子活捉。

最狗血的剧情是,印加太子也爱上了“特立独行”的穿越人芙洛,之后是狗血的三角恋,而且印加太子还会赢。

另外的狗血则是,印加太子以芙洛为人质,逼龙轩帝割让破虏城。

这个时候就真是江山和美人的选择了。

轩奥会怎样选择,答案是肯定的。

江山。

美人呢,最多死后封个皇后。

到这里也许就是所谓的死了芙洛一个,虐死一大片的局面。

可是如果就这么死了,我如何能对轩奥念念不舍呢?

他立下遗诏,因为他也没有把握能不能救芙,他放下皇位,不等于放下责任。他可以用自己的命去救她,但不能用整个炎夏去救她。

他,在破虏城也受了伤,可是芙洛不理,明月也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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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不用任何话语,静静的站在那里,就仿佛一座无法撼动的高山,保护着他的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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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屹立在城楼上,看着这个如山挺拔坚毅的男人,保护着他的女人,和他的子民,有一瞬间我觉得,为什么不能感动?

他,终究是来了。

他说,他也恨她。

恨她为什么让他爱她。

也许他更恨自己,恨自己以情重负情浓,如今让两人虽为夫妻,却至远至疏。

我总觉得,在这段感情里,轩奥一直都是责怪自己的,没有责怪过芙洛,如果责怪了,那么芙洛弃中箭的他而去,芙洛饮下绝育汤,都是至端伤人的。

他来了,在不知道她的心的情况下,还是来了,来救这个女人。

救一个我爱的也爱我的人不难。

可是要救一个我爱的,却不爱我的,只是利用我的人,真的很难。

如果是我,我真的是宁愿她死的。

曾以情重负情浓,而今才知相思

让我重头回顾一下轩奥吧。

庙堂高坐时,回味着芙妃怎么和平日的死鱼一般不同了,新鲜感总是让人回味的,食­色­­性­也。

第二次见面是听到那首《种莲》。虽不知是谁,但是欣赏是有的。我个人是喜欢这首诗的。

第三次好像是蝶幸。这一次芙洛的妆容有了变化,­性­子也有了一点变化。他心底是嘲笑她的争宠,不能预知今后自己可能也会希望她争宠,看到这里就觉得事事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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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新鲜感,那些新晋的秀女岂不更新鲜,忆起风姿卓绝的凌雅风,娇­嫩­柔弱的白云若,龙轩帝心里一阵厌烦,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的选择了菡萏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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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呢?我觉得是食髓知味,虽然他不承认,但我觉得他是想验证那一夜是不是一种突变,能持续,还是又恢复往日的厌倦。

之后是惨烈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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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芙妃是为上次侍寝的事而害怕,俯下身子在芙洛的耳边轻轻的吹气,“上次,朕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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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应该是真心话,估摸着他清粥小菜腻了,遇上浓烈的大餐,新鲜了。也许他私地下就有一点喜欢被虐的方式,高高在上,能够被小虐,也许倒成了一种享受。

可是到这里我们也感觉不到他的爱,至少我是感觉不到的。

再来我就发现了轩奥的劣根。

他不想宠这样一个低俗趣味的女人,可惜却又不得不宠。

他总是要发泄的,越是冷静越是需要找到发泄的地方。

所以他看着芙洛戚戚惨惨的吃荤腥,我感叹,活该啊,多吃点吧,想吃以后都没得吃,以后会饿很惨的。

我不信他看不出她的难受。

然后他看着她磨墨,手都“­鸡­爪风”了,还是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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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洛脸­色­一青一白,一蓝一紫的交替着,她自己不曾察觉,可是龙轩帝却看的津津有味。欣赏着她的皱眉,她的酸疼,她的苦楚,心情非常好,看来好心情果然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

芙洛一边磨墨一边天马行空的想着,如果我是作者,就让你耽美,还是个受,被n个攻给强攻,天天折磨你,殴打你,奴役你。此时脸­色­兴奋泛红,让龙轩帝皱眉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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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他此时可能不知不觉已经养成了喜欢虐待芙洛的习惯,喜欢看她委屈苦楚,见不得她兴奋。

基调在这里就已经定下了,哀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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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万全进进出出为龙轩帝沏茶端点心,为芙妃拿去薄被,看到的就是龙轩帝皱着眉头,略带疲惫的看奏折,一手却停在芙妃的脑袋上,时而抚摸,时而停下。

―――――――――――――――――――――――――――――――――――――――

从后面我们可以看到她装睡,躲避侍寝,他知道不知道呢?我不得而知,可是看他一直抚摸芙洛,痒痒她的面颊,对一个装睡的人想必是痛苦的。如果是故意的,我只能说他真的很恶劣啊,很恶劣。

可是他却不知道这也是多么亲密的举措,当初看到这里的时候我也是不知道的,如今回头看看,偿出了一点亲密。

第二次磨墨,知道她的装睡,他那夜并没有动她,我真想知道是为什么?因为当时就体谅了她的心情,还是说自己并不想要。不过我觉得他是在享受她战战兢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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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龙轩帝在自己身边躺下,没了动静,黑暗中等待了许久,直听到他均匀呼吸的声音,才放松了握成拳头发疼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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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这样,我只能说他虐待她,真的是一种习惯啊。

请君绕过一节,她装病,他装傻。明知酷热,却不让她踢被子,其中的顽劣可见一斑。在这场情yu里,他玩得不亦乐乎。

只是没有料到她居然会反攻,绑住了轩奥的手。

当初看的时候没发现什么,如今回头发现轩奥是会武功的,而且估计不低。芙洛绑着他,他并没有挣扎,只是看她游戏自己。

看来他真是集虐人与虐己为一身。

可是,我还是觉得他真是知情识趣的人,如此情景下,以武功挣脱了束缚,如何有后来的享受。看她如孩子般的游戏,不知道这也是他的企盼,我觉得这个男人真的,真的太恶劣了。

曾以情重负情浓,而今才知相思

转眼之间便是芙洛在炎夏得到的第一次盛宠,轩奥带着心机宠她,那般柔情蜜意真是好不麻痹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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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洛某日不小心的说漏了嘴,皇上最喜爱的那株魏紫就移栽到了菡萏轩。

又某日她不小心说漏了嘴,静嫔就乖乖的来菡萏轩弹了一场醉人的琴,那般的柔情似水,风姿倾城,可惜龙轩帝没有丝毫动摇。这让芙洛觉得有点小小的不正常,面对这么美的美人,没有意思动摇,太可怕太不正常了。

又某日她不小心说漏了嘴,龙轩帝居然亲自为她垂腿捏背。

自此她再也没漏过嘴,因为这一切让她有不真实的快感,真实的恐怖感。

――――――――――――――――――――――――――――――――

其实我觉得无论再宠爱,如果不是真心,也不可能屈尊降贵的去给妃子捏背,也许他还不懂他的反常。

可是虐是继续的,明知芙洛次日朝会,还在前一夜那么卖力。

――――――――――――――――――――――――――――――――――

于是去庆桐宫的路上就多了一行行­色­匆匆的车辇。大夏天还要裹着密不透风的衣服让芙洛的心情很是烦躁,极度缺乏睡眠的脸上顶着两个黑眼圈,芙洛觉得,也许今天也是在那个皇帝的算计之中,否则他­干­麻早不宠幸晚不宠幸,偏要选在昨日,还那么­操­劳。

―――――――――――――――――――――――――――――――――――――――

玉真使团的到来,轩奥赐给芙洛的月华衣和玉贵妃是一样的,没有独特。一个女人往往是不能忍受自己在他心中居然不是独特的事实。

看不出他是有情无情,我个人觉得无情居多。

当他向她求证《种莲》是否她所吟的时候,居然庆幸她的否认,可见他从心底是排斥芙洛这个人的,希望她一切都不好。

不过这二人最妙的是,不管爱不爱,恨不恨,感情是不影响­性­情的。

彼此对对方身体的眷念是此时唯一的牵系。

常想,芙洛在身体上的手段一定是为她加分不少的。

照常的缠绵,即使是在分崩离析的前一刻,我觉得轩奥非常眷念芙的身子。

接天湖龙舟一游。

如果要打击芙洛,不用在龙舟上,任何地方都可以。

可是他选择了她所希望的夜游接天湖。

是满足将死之人生前的愿望,还是忍不住想让她高兴,一种提前的弥补,弥补以后的伤害。他的心太复杂,我不懂。

她,玉足沾水,他担心她着凉,为她低头穿上鞋袜。

这一幕成了她死前的回忆,也成了他心底的回忆。

当初看不觉得这一幕惊心,如今回忆,却觉得太过惊心。

―――――――――――――――――――――――――――――――――――――

龙轩帝从背后轻轻的搂住芙洛,“小心着凉,起来吧。”

他俯下身,静静的为芙洛穿上鞋袜,让芙洛受宠若惊。想起张无忌脱赵敏的鞋,一脱定情,今夜芙洛觉得男子为女子穿鞋,效果可能比脱鞋更好啊。

―――――――――――――――――――――――――――――――――――――――

在这里芙洛第一刻想到的是张无忌和赵敏的定情一幕,赵敏在张无忌脱她的鞋子时动了心,是不是在告诉她自己,她的心这是就沦落了,不早不晚,在最甜蜜的顶峰陷落,伤得最惨。

不由联系一下股市,就好比你在最高点进了,然后是暴跌,心情可想而知。连欢快都不曾来过,就down了下去。

而龙轩帝呢?

忘记了张无忌是什么时候动情的。

可是以帝王之尊的他,为她夜游接天湖,伤财啊,以他的节俭,奇怪。以他的冷情冷心,居然真的关心她的身体,着凉,奇怪。最后,在这种要撕破脸的时候,还要为她穿鞋,不是粗暴的,而是温柔的,自愿的。

我觉得龙轩帝心惊胆战了。他意识到了感情,可是他以为他能控制,他总是对自觉充满了自信。

所以迫不及待的招来了丽婕妤,对芙洛当头­棒­喝。

完全没有必要如此着急,留下一个完美的句号,改日直接扔在人丛里,不理不睬,看她自生自灭,从他以前的伏笔看,那一项不是高调的希望所有妃嫔都恨芙洛入骨,等着看她与其她女人博弈,仿佛一个玩具。

他这样做了吗?没有。

他选择自己狠狠的伤她,没有让其她女人来陷她,害她。

根据日后明月对轩奥的人格剖析,认为他对自己喜爱的物体总是要自己亲手毁灭的,不会假手他人。所以他今日选择了急切的伤害她。

是怕自己反悔,还是怕自己以后下不了手。

他选择了最最幼稚的方式。

我心中的轩奥该是独坐一旁,笑看后宫风云的人,可是这一次他陷入了。

他意识到了她的不同,他心的颤动,他后退了,这是以情重负情浓的第一次。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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