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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神木炼血

沿着纯金的阶梯深入地下百丈,一座纯银打造的宫殿出现在眼前。

宫殿的上空翻滚着黑云,使人无法看清这间大洞的顶壁。

宫门前建有一处宽阔的广场,即便汇集万人也不会感到拥挤。

地面上铺就着绿­色­的玉石,像是一潭碧水,又像是青翠的草地。

青狼会的所属弟子早已列队等候在宫门外,见到娜仁图娅引领着唐善来到,黑压压拜倒在地,山呼道:“恭迎会主!”

娜仁图娅介绍道:“青狼会麾下八百狼人、一千三百骑士、两千一百七十三名勇士,悉数到齐,在此迎接会主。”

“青狼会竟然具有如此庞大的实力?”

唐善感到有些意外。但他的脸上很快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因为他已经反应过来,这些人都是他的属下。只要他振臂一挥,这些人就会奋勇向前。

他在娜仁图娅的引领下经由众人身旁行过,所经之处,无论是狼人、青狼骑士还是勇士,纷纷低头施礼,向他表示屈服。

唐善一路行来,径直进入宫门,但却没有见到少布,对娜仁图娅问道:“少布狼主呢?还有诸位长老,他们怎么没有前来迎接本座?”

娜仁图娅回道:“少布狼主在帐篷里设下了灵堂,正在为小勺姑娘守丧。四位长老都在闭关,属下已经派人告之了他们,但他们为何不肯前来,属下便不得而知了!”

唐善点点头,说道:“四位长老的事暂且放一放。少布在哪儿,带我去见他。”看向雅玛,见她眼中带有愤怒之­色­,禁不住笑道:“不要生气,其实你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对。”

娜仁图娅随即解释道:“雅玛小姐,会主的意思是,少布狼主为小勺姑娘守丧,正说明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所以你应该为他感到高兴。退一步讲,小勺已经死了,小姐又何必为了一个死人生气?”说着,她已经穿过第二道宫门,对唐善说道:“会主这边请。”当即拐入左侧的宫道。

少布住在宫殿左侧的偏殿。碧绿­色­的玉石地面上,十几个洁白的毡帐错落有致,便似搭建在青翠的草地上。正中一处高大的毡帐,便是少布的宫帐。

宫帐的正中设了一张案桌,案桌上铺着金丝毛毯。小勺的尸体已经被梳洗一新,静静的躺在上面。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看起来像是熟睡的美女。

少布换了一套素服,光头上戴了一顶白­色­的毡帽,全然一副死了亲娘的孝子装扮。他的神情凝重,背着手,围着小勺的尸体慢慢踱步,一圈……又一圈……

唐善没有言声,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口。

娜仁图娅清了清嗓子,轻声提醒道:“狼主,会主来看您了。”

少布闻声转头,但却看到了雅玛,不由得皱了皱眉,再又转了回去。就好像没有听到娜仁图娅的话,也没有看到三人,依旧如同先前一般,绕着案桌慢慢踱步。

雅玛觉得委屈,双眼顿时变得湿润。

唐善板起脸,严声唤道:“少布?”

少布脚下一顿,再也不能视而不见,尴尬的扭过头,问道:“会主,您怎么来了?”

唐善沉声说道:“小勺姑娘是我逼死的,我来亲自为他守灵,好不好?”

少布顿时慌了神,急忙垂下头,低声回道:“不敢有劳会主!”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会主?”唐善怒斥一声,气呼呼的问道:“我交代你的事情呢?办得怎么样了?”

少布再又压低了头,回道:“我已经把董家兄弟压入了地牢,会主随时可以去审问他们。那些女人……我也按照会主的意思,全都杀了。”

唐善挑起眼皮瞪了他一眼,“还有呢?”

“还有……会主说昨天为我和雅玛完婚,可会主没来,雅玛也没来,我……我……我就把婚礼取消了。”

“本会主临时遇到了一些事,耽搁了一日。你倒好,把你的新房改成了灵堂。说说看,你是不愿意和雅玛小姐完婚,还是不想承认我这个会主了?”

雅玛听到“不愿意完婚”几个字,不由得鼻子一酸,泪珠便滚落了下来。当即转身,便要离去。幸好被娜仁图娅扯住。可却把头扭去一旁,轻声啜泣起来。

唐善顿时瞪圆了双眼,看得出,他的怒火已经在心头燃起。

少布再又压低了头,几乎把一颗秃头Сhā到了裤裆里,诺诺的说道:“不敢!”

唐善怒吼道:“不敢?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娜仁图娅急忙打圆场,“会主息怒!少布狼主足足等了会主和雅玛小姐整整一夜,也没有等到你们。又不知道你们何时来到,所以才撤了婚房。小勺姑娘是狼主的红颜知己,如今香消玉损,狼主自然痛心不已。伤神之下,这才为小勺姑娘设下了灵堂。狼主此举虽然有些欠妥,但也并无它意,还请会主和雅玛小姐见谅。”

唐善平息了一下胸中的怒气,令道:“把正殿布置一下,神坛也要弄得喜庆些。马上准备,准备好了就和雅玛完婚。”

“会主……”娜仁图娅偷偷提醒道:“按照我们青狼会的规矩,狼主大婚可以使用神坛,但却不能入住正殿。只有会主大婚,才能在正殿举行。”

唐善扫了眼少布的宫帐,气道:“他这里怎么举行大婚?规矩改一改,他不是早就想当一当青狼会的会主吗?正好,今晚就让他入住正殿!”说着,瞪了少布一眼,教训道:“扒下你这身孝袍,快去准备。”

“是!是!”少布接连应了两声,慌忙跑出,赶往正殿布置。

唐善突地一笑,对雅玛说道:“我的这位狼主啊,明明知道自己要大婚,可却偏偏把你们的新房改成了灵堂。我看他不是糊涂,而是早就打好了主意,就是想占了我的正殿,好把你风风光光的娶进门!”

雅玛听他如此一说,不禁破涕为笑。

娜仁图娅偷偷看了唐善一眼,从她异样的眼波可以看出,她似乎没有想到,这位青狼会的新会住很会哄女人开心。

唐善恰巧看去,正好与她相对。娜仁图娅脸颊一红,慌忙移开了目光。唐善不知她想,径自说道:“娜仁图娅,带雅玛去你那里。该怎么弄,是你们女人家的事,我就不多过问了。把塔宾叫来,带我去地牢见见董家兄弟。如果大婚相关事宜准备妥当,还不见我,可以去地牢找我。”

“是!”娜仁图娅欠身施礼,眼波偷送,挑起嘴角一笑,显出万种风情。

唐善微微一怔,不知道她为何露出这种妩媚之­色­。却见她拉起雅玛,偷偷嘀咕了几句,欢笑着跑出了宫帐。

少顷,塔宾带着六位狼人来到。

唐善也不多说,让他们带路,赶往地牢。

323:钦犯的秘密

地牢里放了两具站笼,笼中的二位正是董家兄弟。

笼盖上的枷锁扣住了他们的脖颈和手腕,身躯悬空,仅有两根大脚趾可以接触到笼底。

二人的手筋脚筋都已经被挑断,琵琶骨上穿了一根牛筋、一条浸过油的麻绳,还有一条­精­钢打造的铁链。

每隔一会儿,他们就会哼哼唧唧的喘出一口气。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站死在牢笼之中。

唐善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对塔宾斥道:“他们兄弟俩与本座也算是老相识,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他们?放下来,快放下来!”

站笼的笼盖上装有滑扣,升降自如。可当两个狼人将董家兄弟放落下来的时候,却看到唐善依旧在向下压动手指。笼盖再又下压一尺,唐善终于把手背在了身后,点了点头。

董家兄弟半蹲在笼中,直不起腰、坐不下身,此时的境遇同先前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片刻工夫,业已被废掉武功的二人便有些吃不消,微微抬起眼皮,连声告饶。

早有人搬来座椅,唐善落座,说道:“我问,你们答。如果你们不想回答,我可以等你们一刻钟,然后再问下一个问题。等我问完了,你们就可以舒舒服服的躺下来睡上一觉。睡醒了还会有酒有­肉­。听清楚了?”

兄弟二人有气无力的回道:“清楚……清楚……”

“好!我来问第一个问题:两年前,小勺姑娘私自接了一笔买卖,是不是你们替她联系的?”

“是……不是……”董家兄弟同时作出了回答,可他们的答案却截然相反。

唐善一笑,未置一词,站起身,背手踱开,在地牢里闲逛了起来。

“是……是我们联系的!”董老大改了口。

唐善没有理会,东瞅瞅、西看看,耗过了一刻钟之后,这才坐回到座椅上,问道:“雇主是谁?”

“穆怀宗的老嫂子……穆寄山的母亲……”董家兄弟的回答又不一致,可所说的却是同一个人。

“很好!”唐善笑了笑,继续问道:“她请你们杀什么人?”

董家兄弟同声回道:“穆怀宗的妻子蓉蓉,还有他的女儿青青姑娘。”

唐善应了一声,淡淡的问:“主使之人是谁?”

“主……主使之人?”董老大再又抬了抬眼皮,但很快便闭合了起来,摇了摇头。

董老二也是紧闭双眼,喘了两口粗气,摇着头回道:“只是一桩普普通通的买卖,哪里有什么主使之人!”

唐善让塔宾准备了一张案桌,再又让人煮了碗­奶­茶。如此一折腾,又是一刻钟。他呷了口茶,慢腾腾的放落茶碗,不温不火的说道:“我想,可能是我刚刚没有说清楚。现在我重申一遍,我问,你们答。听明白了吗?”

董家兄弟只觉得腰膝又酸又麻,说不出的难受。终于等到唐善发问,立即回道:“明白!”

“你们说说看,穆寄山的母亲只是一个孤老婆子,如何跑来大漠,找到你们二位?”

“她去了‘翠玉赌坊’,得到了圣手天王尹大坤的指点,所以才跑来了大漠,找到了我们。”董家兄弟终于说出了实情。

“这就对了!”唐善径自嘟囔了一声,看起来像是在意料之中,继续问道:“知道尹大坤为什么不接这笔买卖吗?”

“不知道!”董家兄弟看起来想哭,因为唐善的话题越扯越远,不由得强大起­精­神,睁眼来看。暮地,二人露出惊愕之­色­,失声叫道:“是你……你是唐善?”

唐善两年前便已经进入大漠,一年前便与少布约下了万兽神坛之战。可惜董家兄弟在青狼会中地位低微,并不知道这些。

少布归服唐善,原本也算心悦诚服。可小勺的死却着实令他痛心。加之返回“狼­茓­”之后,又按照唐善的吩咐把一众宠姬全部杀掉,还要布置大婚,准备迎娶令人作呕的“老太婆”,心中早就憋起一股无名之火。

偏偏在这个时候,少布想起了董家兄弟,自然把一肚子的怨恨都迁怒在他们身上。

盛怒之下,董家兄弟被折腾得半死,昏昏噩噩间,也没留意审讯之人。直到此时,才认出来人乃是唐善。

唐善微微一笑,说道:“本座来的时候便已经说过,我同二位也算是老相识。你们兄弟俩怎么刚认出我这位故人?”

董家兄弟终于明白,唐善曾带领锦衣卫赶赴“翠玉赌坊”,缉捕他们兄弟,亲耳听到他们与圣手天王尹大坤商定的条件,所以才会问起“尹大坤”。

审讯之人既然是唐善,那他便绝没有扯远,而是直入正题。

认出了唐善,董家兄弟自知无法蒙混过关,只好改口,“尹大坤说,‘翠玉赌坊’的杀手不便对穆青青下手,所以才把这笔生意转给了我们。”

“十万两银子的买卖,值得你们兄弟俩为尹大坤卖命吗?”

“不止十万两,尹大坤还给了我们兄弟两百万两银子的好处!”

两百万两银子,穆寄山的母亲自然拿不出。尹大坤不是白痴,也不会倒贴银子“成人之美”。

唐善双眼一亮,“所以说,这件事情又绕了回来!本座还是最初的那句话,谁才是幕后的主使之人?”

“岳追风……岳乘风……尹大坤没有明说,可谁都知道,‘翠玉赌坊’是岳家兄弟的分舵。尹大坤倒贴了两百万两银子,只能出自他们兄弟的授意。而且……尹大坤特意交代,穆怀宗的妻子必须死,青青姑娘却不能杀,只要中毒就好。就连箭上的毒药也是他交给青狼杀手的。”

“放他们下来休息!”唐善知道,董家兄弟不可能获悉岳家兄弟的隐事,再问也问不出其他内情。当即站起,便要离去。

“唐大人……”董老大唤住了唐善。

有狼人跑来松开了枷锁,董家兄弟落在笼底,咧着嘴吭了几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对闻声止步的唐善哀求道:“唐大人饶命……饶命……只要大人肯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愿意拿出所有家产。”

“说个数,让我看看,能不能买回你们的命。”

“八百万!”董老大张开拇指和食指,对着唐善比划着。

塔宾瞪大了眼睛,缓缓移动眼珠,瞟向唐善。

唐善不为所动,摇了摇头。

“还有三库黄金,整整一百万两!”董老二再又增加了价码。

塔宾不敢置信,脱口问道:“八百万两白银、一百万两黄金,你们拿得出来?”

唐善冷笑一声,说道:“不是他们的,那是江彬留下来的民脂民膏!”

江彬原本是一名边将,异常骁勇。平定刘六、刘七的乱军时,曾身中三箭,其中一箭­射­中面门。可他浑然不惧,拔箭再战。因军功觐见武宗皇帝朱厚照,深得朱厚照之意,遂被留在左右。后又因救驾有功,被朱厚照收为义子,赐予朱姓,成为武宗时期的第一佞臣。

武宗逝世,世宗皇帝尚未即位。阁臣杨廷和总揽朝政三十七天,总共做下两件大事,其中一件,便是收捕江彬。

世宗皇帝即位一月余,处死江彬及其子,抄没家产时搜得黄金七十柜、白银二千二百柜……

董家兄弟乃是江彬的亲信,自然知晓江彬的一些秘事。他们所说的八百万两白银、一百万两黄金,应该就是江彬藏匿金银的秘密金库。

唐善想起,当年奉旨缉捕董家兄弟,接到的命令是“务必生擒”。此时看来,“生擒”之意,多半就是为了这些金银。

董家兄弟没有想到,唐善随口便道破了宝藏的来历,而且面对如此巨大的一笔财富,竟然丝毫也不觉得惊讶。

看到唐善的反应,二人顿时懵了,惊声叫道:“你都知道?”

唐善听出他们话里的意思,像是江彬的秘密金库远不止于此,不由心中一动,当即冷“哼”了一声,说道:“如果就是这些价码,你们兄弟俩可以活下来一个,剩下的一个……还得死!”

“还有……”董老二叫了一声。可他发现董老大瞪来一眼,立即闭起了嘴。

唐善不屑的说道:“有没有都没关系,你们自己留着好了。等到了下面,可以送给阎王爷!”话音刚落,掉头便去。

董老二眼见唐善便要离去,生怕自己­性­命不保,便也顾不得董老大,慌忙说道:“还有两座法器库,所藏都是各阶法器……其中有一柄宝剑,名为‘画影’,大人可曾听说过?”

小妖­精­曾提起过上古《名剑录》,其中便有颛顼高阳氏珍藏的“画影剑”、“腾空剑”。

此二剑位列仙阶上品,若四方有兵,御剑之人可令仙剑飞赴,指其则克;未用之时藏于匣中,常有龙虎啸吟之音。

可据小妖­精­说,“画影”、“腾空”早已失落数千年,究竟是被诸神带去了天界,还是散落在人间,他也不得而知。

如今,听到董老二道出仙剑“画影”。唐善禁不住轻声惊叫,“画影剑?”眼中顿时­射­出­精­光,飞身扑到董老二的站笼前,追问道:“在哪儿?”

董老大长声叹息,说道:“唐大人,就凭这柄宝剑,您总得放我们兄弟俩一条生路吧?”

“好说!好说!只要拿到‘画影’,本座饶你们不死。”唐善像小­鸡­啄米般点着头,满口答应了下来。

董老大一脸不舍,可见无比心痛。但事已至此,不敢再有隐瞒,只能如实相告,“有一张地图,藏在我们兄弟的帐篷里,被我缝在了一张黑熊皮内。”

“带我去他们的帐篷!”唐善闪身来到塔宾面前,捏着他的袍领将他提起,风风火火的冲出了地牢。

324:出尔反尔

塔宾带着两个狼人守在了董家兄弟的帐篷外,其余四个狼人随同唐善进入帐中,搜查董家兄弟藏匿的地图。

地图一共有四张,分别绘制在四张蜀锦上。

其中一张,记有八座银库,应该就是董老大所说的八百万两白银。

再有一张,注有三座金库,与董老二所说的一百万两黄金相符。

另外两张地图标明了法器库所在,一张写有“兵器”字样,另一张绣了一柄宝剑的名字——画影!

四张地图都是由狼人搜出,唐善并没有动手。每张地图都被搜出的狼人翻来覆去看过。其他的也就罢了,“画影”的秘密却不能泄露。

唐善杀心已起,勾手招来搜出“画影”的狼人,指着“画影”二字问道:“上面绣的是什么?”

搜出“画影”的狼人瞪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摇着头回道;“不是花,也不是草……这个,像是座毡房。这个……”他挠了挠头,一时也说不清楚“影”字像什么东西,傻兮兮的笑了起来。

他哪里知道,幸亏他不认得汉字。否则的话,唐善一定会杀他灭口。

唐善一笑,杀意尽去。将守在帐外的塔宾和两个狼人也叫了进来,吩咐他们严守秘密。今日所见到的一切,半个字也不许泄露。如有违犯,定斩不饶。

塔宾等人自然领命。

唐善知道,蒙古人最重承诺,即便没有自己的命令,只要答应严守秘密,绝不会跑出去胡说八道。

他把四张地图贴身收好,对塔宾说道:“也不知道少布狼主的大婚准备的怎么样了?我们。”径自步出帐篷,向着正殿行去。塔宾七人紧随其后,一路行来。

众人刚进入第三道宫门,便见两名盛装打扮的侍女迎面而来。

二人临近,止步施礼。左侧侍女脆生生的说道:“会主大人,奴婢是娜仁图娅身下的婢女,特来迎请大人,前往祭师神殿。”

唐善说道:“前头带路吧!”当即带领塔宾等人,跟随二位婢女,赶去娜仁图娅所在的右侧偏殿。

唐善原本以为,少布的大婚业已准备妥当,所以娜仁图娅才会命人前来,请他主持大婚。可没想到,娜仁图娅为的却是另一件事。

“属下刚刚收到消息,有位姑娘正在寻找‘狼­茓­’。送来消息的狼人说,这位姑娘应该是来自中原的修士,而且法力极高。属下不敢擅自做主,所以才把会主请来,请会主示下。”

娜仁图娅刚一开口,唐善就已经知道,寻找“狼­茓­”的一定是青青。

如果所料不假,青青正是为了董家兄弟而来。

“把她带来,派两位侍女陪着她,要做什么随她!”唐善一边说着,一边向候在身边的侍女要来纸笔,落座在茶桌旁,写下了一份名单,交与娜仁图娅,“把伊可儿小姐和这些客人请来,参加少布狼主的大婚。”

娜仁图娅竟然把名单交给了塔宾,径自令道:“会主留在我这里,不用你们陪护。你们去把上面的客人请来。”再又对侯在殿门内的两名侍女说道:“去把那位姑娘带来,按照会主的意思,陪着她,要做什么都随她。”

一众人等领命退下。

娜仁图娅对身旁的侍女递去一个眼神,侍女施礼退出,很快又带着人返回,端来了香喷喷的­奶­茶和手抓羊­肉­。

“幸好你想得周到,我还真是饿了!”唐善也不客气,一手羊­肉­、一手­奶­茶,胡吃海塞起来。

娜仁图娅抿嘴偷笑,侧身坐在对面,也不言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吃喝。

唐善时不时挑起眼皮看去,每次与娜仁图娅的目光相对,娜仁图娅都会以疑问的目光回应,像是在问他需要什么。

唐善忽然想起,在少布的偏殿,哄雅玛开心的时候,娜仁图娅的眼神有些异样。又再想起,二人目光相对的时候,娜仁图娅莫名其妙的羞红了脸颊。

他敢肯定,如果自己现在需要女人,娜仁图娅一定会投怀送抱。

问题是,他需要吗?

或许娜仁图娅也是这样想,所以她的脸颊上飞起了一片红霞,羞涩的垂下头,用芊芊玉指摆弄着垂在胸口的蓝宝石。

唐善知道,那颗蓝宝石很漂亮。可他更知道,娜仁图娅的举动并不是吸引他的目光去看宝石,而是请他去欣赏宝石下面那一双傲人的胸脯。

“当,当,当……”

娜仁图娅闻声抬头,却见唐善弓起手指敲响了桌子。顺着唐善的目光,她看到了装有羊­肉­的托盘。

满满一盘手抓羊­肉­,此刻便如风卷残云一般,就连半点­肉­星也找不到。

娜仁图娅挺直了腰,原本她就是侧身落座,如此一来,傲人的胸部更加挺拔。像是在提醒唐善,应该把注意力从羊­肉­上收回来。

唐善一笑,很傻、很天真,舔着嘴­唇­说道:“昨天和贷青的人马打了一架,杀了万把人。又和卡斯的五个战将拼了拼真元。折腾了一天一夜,真的很饿!”

一旁的侍女掩嘴偷笑,像是要告诉唐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可以吃,不只是羊­肉­。

娜仁图娅看起来有些泄气,妩媚的笑容也略显牵强,闻声叱道:“有什么好笑的,还不去把羊­肉­端来?”

侍女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转身出了殿去。很快又端来了一盘羊­肉­,恭恭敬敬的放在了唐善面前。

唐善一连吃下了三大盘,终于打了个饱嗝,说了声,“够了!”端起­奶­茶漱了漱口,吐在侍女端来的银盆中,对娜仁图娅正­色­看去,说道:“客人的名单你已经看过了,没什么想说的吗?”

娜仁图娅抬了抬眼皮,像是早知道唐善的想法,可却不愿意说透,但见唐善问起,这才回道:“伊可儿小姐和她的族人距此不远,应该可以来得及赶上少布狼主和雅玛小姐的大婚。可会主请了土默特部的俺答首领,还请了乌梁海三大部族的领主呼克、乌日达和阿拉坦。先说俺答,即便他接到邀请便动身。恐怕赶到狼­茓­的时候,少布狼主和雅玛小姐的大婚也已经结束了。再说乌梁海的三位领主,他们刚刚被俺答的大军击败,早就被吓破了胆,收到邀请也不敢前来。如果属下猜得不错,会主邀请俺答,不过是看在雅玛的情面上,做做样子罢了,并无诚意。至于那三位领主……”她挑起嘴角微微一笑,“会主是想以此作为借口,抓住他们的把柄,以便日后师出有名!”

唐善有些惊讶,因为娜仁图娅所说的丝毫不差,正是他心中所想。

这时,就见殿门外走入一名侍女,上前施礼,说道:“少布狼主与雅玛小姐的大婚典礼已经布置妥当,狼主请会主大人和祭师前往正殿,看看还有什么不妥之处。”

“请吧?”唐善站起身,对娜仁图娅相请。

娜仁图娅翩翩而起,轻轻的挽住唐善的手臂,而又不失礼节的保持着应有的距离,问道:“雅玛小姐已经梳洗一新,而且换上了盛装,会主要不要先看看?”

听她的意思,唐善如果见到此时的雅玛,一定会大开眼界。

可惜,她不知道,该看的、不该看的,唐善早已经看了个够。

唐善摇了摇头,“雅玛是少布的新娘,既然已经换过了盛装,我就不去打扰她了。”话说得人模人样,可娜仁图娅的一番话却令他想起了雅玛出浴的胴.体,禁不住心生涟漪。

娜仁图娅感到有些意外,微微一怔,但显然是相信了唐善的鬼话,以为他是一位谦和的君子。当即一笑,手臂也挽得紧了些,笑道:“我们去正殿!”当即挽着唐善步出。

谁也没有想到,刚刚步出偏殿的宫门,穆青青便站到了人前。

娜仁图娅看到了陪伴在青青左右的两名侍女,已然知道她就是唐善请来的姑娘。但不知为何,这位姑娘的眼中竟然带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唐善面无表情的问:“见过他们了?”

青青的脸上顿时罩起了一层寒冰,给人以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见过了!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随你!”

“我要杀了他们,带着他们的脑袋回蜀中,到我母亲的坟前祭奠。”

“我说了,随你!”

地牢,董家兄弟吃了个滚瓜溜圆。此时正蜷缩在笼中,打着饱嗝。

唐善把众人留在了牢外,只带了青青进入。

董老大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惊恐的瞪起眼睛,颤声询问:“唐大人……你……你要­干­什么?”

董老二急忙提醒道:“唐大人,您别忘了,您亲口答应过,饶我们不死。”

青青瞠目看向唐善,眼中带有怒火。

唐善挠了挠眉角,苦着脸,谦声说道:“二位,真对不住,看来我要食言了!”

董家兄弟顿时傻了眼,身子一软,瘫倒在笼底。

青青脸上的怒­色­更甚,厉声质问道:“大丈夫言出必行,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唐善狡黠一笑,说道:“当时也是形势所逼,我只有权且答应他们。现在好了,留下他们一点用处也没有。再说……饶他们不死的是我,对你没有约束,你尽可以为母亲报仇。”

青青像是没有想到,唐善竟然会是这样一个厚颜无耻的小人,脸上不禁露出了厌恶之­色­,想也没想便说道:“我是你的未婚妻,杀了他们还不是……”忽然发觉自己说走了嘴,负气的“哼”了一声,把头扭去一旁,不再理他。

唐善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看起来有些伤感,叹声说道:“我们的婚约原本就是一张催命符,你还提它做什么?!我曾经答应过你父亲,一定为你母亲被害一事给他一个清楚明白的交代。现在这件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你可以代我向你父亲作出解释。至于这两个人……如果你不杀,我来替你杀。出尔反尔怎么了?如果我在乎别人的说法,就凭他们说我是一个邪恶残暴的武修,那我早就该挥刀自戕了!”说着,他在手心中凝出一团真元,再又逼问道:“你真的不想为你母亲报仇?”

青青心中一颤,手中已然幻出宝剑。却听董家兄弟惊叫道:“你们是未婚夫妻,不管是谁出手都是一样。”紧接着,二人跪在笼底“咚咚咚”叩头,哀求道:“唐大人,我们兄弟俩已经被废掉了武功。您既然答应饶我们不死,何必自食承诺,非要杀死我们这两个废人不可?青青姑娘,您就放过我们吧!二位饶命……饶命……”青青有所迟疑,紧蹙娥眉,蓄势不发。

“唉……”唐善叹了口气,绷指弹出两股真元,顿时­射­中了二人的胸口。他的修为何其了得,董家兄弟的胸口当即被炸出碗大的窟窿,立时气绝。

325:狗屁狼神

万兽神坛正对大殿,而且与大殿一样,都设有九九八十一级台阶,使得神坛的高度与殿台持平。

神坛处于殿前的广场正中,由鲜红如血的玉石堆砌而成。神坛顶端的栏杆上雕有珍禽异兽,说是“万兽”,可并不是实数,但上百种鸟兽还是有的。

神坛的基座足有上千步宽,愈向上愈向内收缩,到了神坛之上,锐减到三四百步。

万兽神坛不祭天、不祭地,祭的是一只身长十丈的血獒狼。

这只血獒狼就矗立在神坛的正中,也是由血­色­的玉石雕成,只是血­色­更浓,质地更纯,像是吞噬了万千珍禽异兽的­精­血,汇集灵气,幻化而成。

少布早就已经懵了,直着双眼,半张着嘴,呆呆的看去。顺着他的目光,可见盛装打扮的雅玛,在两队侍女的簇拥下,俏立在神坛之上。

佝偻着身子、老迈不堪、丑陋异常、令人作呕的通天巫,怎么就变成了俏媚动人的惊艳美女?

不仅是少布,青狼会属下的狼人、骑士和勇士,参加大婚的宾客,一个个都看傻了眼。

正殿前,布日古德和巴雅尔各自带领一队青狼骑士,分列殿门两旁。殿台上簇拥着一众侍女,踮着脚,一边看向神坛,一边窃窃私语。娜仁图娅挽着唐善的手臂,站在台前正中位置,全然是一副女主的模样。

狼主大婚,本该由祭师主持。但唐善有言在先,说好亲自主持少布和雅玛的婚事,娜仁图娅只能让贤。可唐善并不知道大婚的相关礼仪,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还好,娜仁图娅陪在身旁,她说一句,唐善学一句,倒也有模有样,免了许多尴尬。

按照唐善的指令,仪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少布除了惊愕,更多的是却是傻笑。雅玛显得有些紧张,更有妩媚的羞涩。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了一对新人的身上,可也有列外。

伊可儿和受邀来到的族人们站在殿台左侧。自从来到,她就嘟着嘴,眼神一个劲的往娜仁图娅的身上瞟,看起来憋了一肚子气。

穆青青孤零零的站在殿台右侧。她的目光像是两柄利剑,径直刺向唐善。看她的样子,恨不得在唐善身上戳出十几二十个窟窿来。

突斯突大叔从伊可儿的神情上感受到了酸溜溜的醋意,偷偷用手肘碰了碰老伴儿。

奴儿帖老阿妈轻声发笑,挤到伊可儿身边,贴在她耳边说道:“伊可儿小姐,好小伙子谁都喜欢,千万不要让您的赤狼被别的女人抢走了。”

伊可儿脸­色­一红,娇嗔道:“娜仁图娅如此美丽,哪里会看得上他。”

“说不好!说不好!”奴儿帖老阿妈摇着头,作势欲走,忽然悄声说道:“等他主持完了大婚,我就让他向你提亲。”还没等伊可儿反应过来,她已经挤回到突斯突大叔身边。

伊可儿咬着嘴­唇­看去,连连摇头,可奴儿帖老阿妈浑若不知,急得她直跺脚,却也无奈。

大婚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等到少布和雅玛步下神坛,登上正殿,向唐善见过礼,仪式终于宣告结束。

少布的确如同娜仁图娅所说,一副垂涎欲滴的猴急模样,大手一张,抱起雅玛,径直奔入大殿。

一众侍女掩嘴偷笑,跑去关闭了殿门。

唐善令巴雅尔带领青狼骑士守护在殿外,让布日古德引领着客人们前去赴宴,自己和娜仁图娅留了下来。

等到众人尽去,唐善转过身,正对殿门,抬头说道:“四位,你们可以出来了。”

巴雅尔和一众骑士面面相觑,不知道唐善何出此言。

娜仁图娅挑起眼皮看去,便见四个披着兽皮老头从大殿的屋脊上现出,飞身飘来,堕落在唐善面前。

四个老头的脸上满是褶皱,头发胡须全白,看样子都已经超过了百岁高龄。可他们的身体却异常健硕,即便同巴雅尔等人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娜仁图娅松开了唐善的手臂,退后两步,施了记请安礼,恭恭敬敬的说道:“青狼会祭师娜仁图娅,见过四位长老!”

“起来吧!”当前的一位老头随便抬了抬手,看他的模样,全然没有把娜仁图娅放在眼里。紧接着,他斜着眼睛瞥了眼唐善,傲慢的问道:“你就是赤狼,我们青狼会的新会主?”

“动手吧!”唐善的语气比他更傲慢。

老头瞪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道:“你要和我动手?”

唐善弓起手指,依次点向四人,不耐烦的说道:“你们对我这个新会主不满意,我对你们四个老家伙也是一样,不如痛痛快快打一场。你们四个一起上,完事了我还要去喝喜酒。”

娜仁图娅怯怯看来,脸上露出惊愕之­色­,或许认为唐善太过托大。

“请!”当前的老头沉声吼喝,展臂指向万兽神坛。

唐善弹身跃起,张开双臂,犹如一只苍鹰,径直滑出,飞抵万兽神坛,落在了“血獒狼”的头顶。

娜仁图娅脸­色­急变,因为这只“血獒狼”乃是青狼会祭祀之神。虽然只是一座雕塑,可却神圣不可侵犯。唐善此举,无疑是对它的亵渎。

一声怒吼,当前的老头最先来到,人在空中,尚未堕落神坛,厉声叫道:“赤狼?你敢亵渎我们青狼会的狼神,就凭这一点,我们就不能承认你这个会主。”眼见其他三位长老飞抵身边,递去一眼,立时带领三人蹿上半空,对着唐善­射­去。

相距三丈,四人分在两侧,上二下二,各自振臂,激出九道红光。

唐善泛起一记冷笑,双臂外张,揽向胸口。两只袍袖顿时激出浑厚的真元,将­射­来的三十六道红光聚集成一团,随手一抄,接在了手中。

手中的感觉有些异样,软中带硬,柔中带钢,不知是什么物件。

唐善垂目看去,却见自己手中所握的乃是一根根尺把长的狼毛。“呸!”他唾了一口,不屑的说道:“下阶法器!”

“轰”的一声,三十六根狼毛同时爆裂。

烟尘散尽,唐善已被炸得面目黧黑。

娜仁图娅原本一脸严肃,可远远见了他这副尊荣,忍不住噗笑出口。

三十六根狼毛,做工粗劣,仅仅够得上下阶下品法器。只是距离过近,又被唐善握在手中,才会把他搞得如此狼狈。

“自爆法器!”唐善暗自嘟囔了一声,又见红光突起,却是四个老头再次激出了狼毛。

“还来?”

唐善双袖一挥,三十六根狼毛凌空掉头,轰然炸响。

四个老头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不仅被炸得满脸漆黑,就连头发和胡须也被炸飞了大半。

四声痛呼,四人当空摔落在神坛的地面上。都是一百多岁的人,都是老胳膊老腿,哪里经得起唐善这般折腾。挣扎了半天,总算是踉跄着爬起了身,可竞相打量了一番,再也不敢出手,齐齐跪在了地上。

唐善俯瞰四人,傲声问道:“四位?这是怎么个说法?”

当前的老头叹声说道:“会主神功在身,我等不是对手。只要会主拜过狼神,我等便尊你为主!”

“拜狼神?”

唐善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东东,却见娜仁图娅飘上神坛,娇嗔道:“还不快些下来!按照我们青狼会的规矩,只要你奉神狼为尊,对着它的神像三跪九叩,我们便会奉你为主。你才能成为我们青狼会名副其实的会主。”

“拜它?”唐善用脚尖点了点身下的神狼雕像。

娜仁图娅脸­色­一变,急道:“不要胡闹,你是青狼会的会主,不可对神狼不敬。”

“是吗?”唐善脸­色­一沉,激­射­在半空,幻出烈火枪柄,冷眼看向这座由血红­色­玉石雕琢而成的神狼雕像。

娜仁图娅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颤声惊叫,“会主,你要做什么?”

唐善高举烈火枪柄,猛然掉头,俯冲而下,激出六成寒冰真元,瞬时将这座神狼的雕像冻成了冰坨。凌空翻了个筋斗,悬浮在神狼的鼻尖前,用烈火枪柄轻轻一敲。

嘭……

数丈高的巨像瞬时爆裂成大小不等的冰块,轰然崩塌。

娜仁图娅惊呆了,失声喃喃道:“你……你做了什么?”她几乎不敢想象,只是让唐善拜一拜狼神,不过是个仪式罢了。即便唐善心存不屑,总要做做样子,大可不必如此。

现如今,青狼会的祭祀之神被唐善无端毁去,别说是四位长老,恐怕就连青狼会的属下也不会再认他这个会主。

果然,四位长老同时跳了起来,怒睁双目,暴声吼道:“你根本就不是我们的会主,我们要杀了你,用你的血来平息狼神之怒。”

唐善随手一挥,烈火枪柄激出四团炽热的真元。

“呼……”

四个老头如同引燃的枯草,瞬时燃烧起来,转眼间便被烧成了灰烬。

娜仁图娅哪里见过这等功法,吓得瑟瑟发抖,“你……你……你杀了四位长老?!”

唐善转头看来,眼中­射­出两道寒光,冷声说道:“从今以后,青狼会没有长老,也没有狗屁狼神,只有会主。谁若不服,可以向本座发出挑战。”

“参见会主……”

巴雅尔带领青狼骑士面向唐善,跪拜在殿台上,放声呼喊。

唐善离地数寸,飘向娜仁图娅,面无表情的问道:“你呢?”

娜仁图娅看到了唐善冰冷的目光,只觉得不寒而栗,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一直触碰到神坛边的栏杆,这才停步。

她紧紧的咬着嘴­唇­,思虑良久。

终于,她的眼中浮现泪花,缓缓垂落眼皮,颤抖着娇躯施礼,怯声说道:“娜仁图娅……参见会主!”话音犹在,一颗晶莹的泪珠,敲落在血红­色­的玉石地面上。

唐善探出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颌,盯着这张雨打梨花般娇艳媚人的俏脸,忽然露出令人恐怖的笑,­阴­声令道:“晚上陪我。”

娜仁图娅浑身一颤,怔怔的应了声,“是!”鼻子一酸,再有泪珠滚落。

326:邪魔的方法

穆青青从地牢复出后便欲离去,可偏偏赶上了少布狼主大婚,就此离去太过失礼,加之陪伴她的两位侍女一再请留,这才勉为其难,留了下来。

客人不多,都被请到后殿的别院,让进一顶­精­美的帐篷。每人一张案桌,盘膝在地,围坐其内。

案桌上早已摆满了鲜美的瓜果、喷香的牛羊­肉­,待客人坐定,又有侍女为其斟满马­奶­酒。

布日古德负责接待客人,站在帐篷中央,端着酒碗转了两三圈,一一相请。客套话一句没说,酒却喝­干­了几十碗。

出于礼貌,青青的脸上挂出了礼节­性­的微笑。虽然她心情不佳,可她知礼,总不能在人家的喜宴上哭丧着脸。但如果略加留意,就可以看出,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

众人都在畅饮,没有人注意到青青的神情,除了伊可儿。

伊可儿同她一样,像是已经远离了这里的喧闹,独自游荡在荒野中,孤芳自怜。

奴儿帖老阿妈说是要去找唐善,让他向伊可儿提亲。现今,奴儿帖还没有见到唐善。如果伊可儿想要制止,自然还来得及。可惜,众人汇聚一堂,伊可儿难以启齿。又或许,她根本无意制止。

主人来到,不是新婚的夫­妇­,而是青狼会的主人——唐善。

唐善一直搂着娜仁图娅,说了些客套话,连饮了三大碗,随即便去。

布日古德看得目瞪口呆,如同木头桩子般,端着空碗愣在当地。直到唐善离去,他才偷偷看向伊可儿。伊可儿气得脸­色­发白,就连身躯也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

唐善的笑声在帐传来,像是老狼吃小羊前兴奋的嚎叫,又像是肆无忌惮的告诉众人,他将要对娜仁图娅做些什么。

没有人注意到娜仁图娅,虽然她极力掩饰,可却无法隐藏内心的惶恐不安和紧张、慌乱。

唐善下令,“今夜陪我”。

银­色­的殿堂灯火依旧,可大漠里已经没有了阳光,黑夜降临。

祭师神殿的大门被粗暴的踢开,几个侍女惊恐看去,便见唐善抱着瑟瑟发抖的娜仁图娅闯了进来,发出野兽般的吼叫,“都滚出去。”

神殿右后的寝宫,房门同样被踢开,侍女同样被赶走。唐善大手一抖,已然将娜仁图娅丢在了兽皮上。

娜仁图娅一脸惊容,双手护在胸口,两腿夹.紧袍摆,慌乱的蹬着小牛皮靴,蹭身后退。

唐善却已扑了过来,压在了她的身上。双手胡乱抓了两把,将那双小牛皮靴连同一双布袜扯去,握住了一只有如马­奶­一般丝丝­嫩­.滑的玉足。

娜仁图娅失声惊叫,猛地缩回脚。唐善的手却趁机深入,撩起袍摆,摸到了她的翘臀上。娜仁图娅剧烈的挣扎,一手抵住唐善的肩膀,一手去按唐善的毛手。

可惜,毛手有两只。

娜仁图娅顾此失彼,忘记了自己的胸口。

她的胸前已然没有了防护,唐善趁机潜入。随手一勾,扯开了她胸前的袍襟,一双浑圆挺拔的翘­乳­,顿时从衣袍内弹了出来。没等她作出反应,唐善的脑袋业已嵌入到深深的­乳­.沟之中。

尖叫、挣扎、剧烈的扭曲之下,似乎更加刺激了唐善的兽欲……

忽然,娜仁图娅惊愣的睁大了眼睛,半张着嘴,许久没有发声。接下来,尖叫变成了喘息。她的双手探入唐善的滚金红袍之中,紧紧的抱住了唐善的背脊。终于,朱红­色­的嘴­唇­中发出了一声嘤咛……

不知什么时候,寝宫的门边站出一个女人,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像是在旷野外经历了整整一个严冬,冻得没有半点血­色­。

娜仁图娅开始拼命摇头,猛然张开嘴,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没等她发出声音,却已经被唐善的嘴­唇­堵住。“唔唔”有声,像是她的嘴里塞进了什么东西。

站在门边的是穆青青,身子一晃,险些跌倒,颤抖着手扶住了门框,这才定身。

一声撕裂的声响,娜仁图娅身上的白袍被撕下了大半,不胜一握的细腰、平坦的小腹、翘挺的丰.臀、修长的大腿,侧向暴露在穆青青的眼中。

“无耻!”穆青青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转身便去。

没有想到,身后竟然还站着一个人,如果不是青青反应够快,几乎和她撞了个满怀。

来人的脸­色­很差,但却不像青青一般面无血­色­,而是一脸怒气。

青青已经认出,来人是伊可儿小姐。可她连招呼也没有打,闪身让过,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青青从门边离去,伊可儿再又站出。

唐善如同小猪拱食一般,直往娜仁图娅脸上拱。娜仁图娅费了好大力气,这才从他的嘴下逃脱,急剧喘息了两口气,一边挡住唐善拱来的嘴脸,一边叫道:“伊可儿小姐来了!”

唐善只是愣了愣,随即又扳过娜仁图娅,堵住了她的嘴。

伊可儿大步走了进来,气呼呼的问道:“你在­干­什么?”

唐善挑起眼皮看去,见她嗔怒之下,另有一番动人的韵味,不由心动。当即撑起身,厚着脸皮一笑,说道:“你不是都看到了?”

伊可儿摇摇头,“这不是你,你不是这样的人。”

唐善无奈的摊开了双手,“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伊可儿不信,如果唐善真是好­色­之徒,杀虎的当日,自己就躺在旁侧,他又何必跑去河里冲冷水。

可以想象,唐善一定另有所图。

她马上想到负气而走的穆青青,心中一动,疑问道:“你是因为青青姑娘才这样做的,是不是?”

唐善撇了撇嘴,未置可否。

娜仁图娅的脸上顿时泛起怒­色­,双手当即发力,想将唐善从自己的胴.体上掀下去。可不知为何,刚刚掀起唐善的半边身子,她的手掌又变推为搂,再把唐善揽回了怀里。看她满脸潮红之­色­,像是被唐善撩得春心荡漾,业已欲罢不能。

可唐善却咧着嘴叫了起来,因为伊可儿揪起了他的耳朵。

娜仁图娅有些不敢相信,这种情况之下,­干­柴烈火即将爆发,伊可儿竟然要同她抢男人。

“滚下来!”伊可儿叫着,像是严厉的母亲呵斥顽皮的孩子。

唐善苦着脸,挪开娜仁图娅的双臂,从她的胴.体上爬了下来。咧着嘴,“哎呦哎呦”的叫着,在伊可儿的揪拽下,随其离去。

出了祭师神殿,伊可儿松开了唐善的耳朵,扳正他的身子,为他整理好滚金红袍,翻了一眼,问道:“为什么要故意气跑青青姑娘?”

唐善忽然发现,伊可儿原来如此可爱,笑着回道:“不是我气她,是她自己愿意生气。你看,我和娜仁图娅鬼混,你就不生气。”

“谁说我不生气?”伊可儿忽然板起脸,扬起了手。却见唐善缩了缩脖子,露出了怕怕的模样。她的手掌扬在空中,再也无法落下。长叹一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和青青姑娘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你和娜仁图娅……”她的脸颊一红,“这个法子终究不好!”

唐善讪讪的点着头,说道:“是不好,不是正人君子所为,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龌龊。可对于她,这样的法子最是直接,而且有效。”话说到最后,他显得有些伤感,径自走开。

偏殿,狼主的宫帐。

狼人们都跑去畅饮,侍女们移去了正殿伺候,这里空无一人,显得冷冷清清。

白烛泪­干­,还有几滴溢出了烛台,溅落在碧绿­色­的玉石地面上,像是为翠玉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疤。

唐善围着小勺的尸体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坐在了帐门内,默默的注视着帐外偌大的广场。

许久,他闭上双眼,饱含愧疚的喃喃道:“我知道,你死的很委屈,可为了青青、为了雅玛,你不能活着……对不起!”

忽然,他猛的睁开眼睛,两道寒光爆­射­而出。暮地,他微微一颤,怔怔的问:“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青青,像是听到了他的喃喃之声,可以感受到他的心痛,带着不忍之­色­,爱怜的看来。

唐善叹道:“她在里面,我正要送她上路,去看她一眼吧!”

青青站在门边,看着小勺的尸体,幽幽的说道:“你逼死了她,但却给了雅玛幸福。我真不知道,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也无法理解你做事的方法!就像你要赶我走,明说也好,暗示也好,为什么偏偏要……”她说不出口,但她知道唐善已经听懂,所以就此收了声。

唐善苦笑,问:“伊可儿找了你?”

青青点了点头。

唐善叹了口气,“都是她多事!如果不是她害得我没有了兴致,这会儿陪着我的就是香喷喷的美人,不会是这具冷冰冰的尸体!”

“你只是在做戏!”

“是在做戏。可有的时候,假戏也可以做真。”

“你不是一个恶魔,可有的时候,你做事的方法很邪恶。如果是正派的修士,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你这样的事情。”

唐善一笑,改口道:“董家兄弟的脑袋已经装了箱,放在宫门守卫那里,你离开的时候记得带走。”

“我知道。伊可儿小姐就是在那里拦住了我!”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黑白双煞为了保命,放弃了神器。神器落在了杨夫人手中,并且暂时由她保管。你不用再打它的主意了。”

“就这些?”

“就这些!”

“请吧!”唐善站起身,露出温和的笑脸,展臂相请。

青青对着小勺的尸体略微欠了欠身,掉头步出,在唐善的陪伴下行向宫门,幽幽的问道:“你不打算回去了?”

“我答应过一个人,再也不回去。对于她,我不想食言。”

“不回去也好!”青青欲言又止,定身一笑,正­色­说道:“就此别过!”

唐善点点头,转身面向少布的宫帐。

轰……

少布的宫帐燃起了冲天焰火。

327:青狼会的聘礼

大火渐渐熄灭,唐善轻声喃喃着什么,像是在请求小勺的宽恕。

突斯突大叔喝多了,不顾奴儿帖老阿妈的阻拦,吵吵嚷嚷的来找唐善。

唐善的脸上露出了有心而发的笑容,“怎么让大叔喝了这么多?”一边问着,一边上前搀扶。

突斯突大叔推开了他的手,指着他的鼻子质问道:“我问你,伊可儿小姐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不向她提亲?”

唐善“哈哈”笑了起来,“还不是您说的?说我配不上她。我可是最听您的话,哪里还敢向她提亲?”

“现在不一样……伊可儿喜欢你,你也喜欢她,而且你也有能力保护她的族人们,你可以向她提亲了。”

“好!”唐善满口答应下来,笑着问道:“等我选好日子,带上聘礼,亲自去向伊可儿小姐提亲。好不好?”

奴儿帖老阿妈急得团团转,因为唐善完全是一副玩笑的口气。她原本想等到喜宴散去以后,认认真真的来说这件事。可现在被突斯突一搅,叫她如何再对唐善提及此事。

伊可儿跑了来,臊得满脸通红,上前拉扯突斯突,“突斯突大叔,您怎么跑到了这里来。我们该回去了!”

她的侍女和族人们等在宫门外,看样子喜宴已散,正准备离去。

突斯突大叔咧着嘴笑了起来,“尊敬的伊可儿小姐,我是你突斯突大叔……我替你做了主,让赤狼向你提亲……你可不能答应他。因为您是尊贵的伊可儿小姐,不能随随便便答应,那样他会看不起你的……你要拒绝三次,三次……然后再……”他忽然直着眼睛愣在当地。因为他看到,唐善迎上去,揽住了伊可儿的腰,深情的向她吻去。

伊可儿急忙躲避,极力后仰,几乎横躺在唐善怀里。可还是没有躲开这一记深情的吻。

突斯突傻傻的眨着眼睛,忽然一醒,却是被奴儿帖老阿妈连拉带扯,避去了远处。

深情的一吻,足足持续了一刻钟。

等到二人分开,伊可儿急速喘息着,目光中带有迫切的期待。

唐善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动情的说道:“嫁给我,做我的夫人?”

“好!”伊可儿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却听一声叹息,发自奴儿帖老阿妈,一边带着慈祥的笑,一边无奈的摇头。伊可儿这才想起,自己应该拒绝三次,才能体现身份的尊贵。可她忘了!急忙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对奴儿帖老阿妈吐了吐舌头。

唐善见她调皮之中又带有羞涩,不由心动,再又向她吻来。

伊可儿羞红着脸,用手挡在­唇­前,嗔道:“我还没有嫁给你,你不可以对我无礼。”

奴儿帖老阿妈跑了过来,带着无奈,欢声说道:“亲事既然已经定了下了,那便快些选个好日子,来迎娶我们的伊可儿小姐吧!”

唐善凝神注视着伊可儿,若有所思般说道:“我要送你一件大礼……”“我不要你的礼物,我要的是人。”伊可儿羞涩的留下一句话,掉头跑开。

奴儿帖老阿妈板起脸,正­色­说道:“聘礼是一定的,而且要贵重,既要显出你的诚意,也要显出小姐的尊贵。”忽然一笑,低声说道:“送什么你都不吃亏,到头来还不是你和小姐的?”

唐善只有点头,想笑,可又不敢。

恭送宾客的是娜仁图娅,还是那副女主的模样,还是一袭拖地的白­色­长袍。但绝对不是唐善撕烂的那件。

她带着一众侍女,一直把伊可儿和族人们送出了“狼­茓­”,再又派出二十名狼人沿途护送,这才返回。

“我已经算过,三月十六是个好日子。”看来她已经知道唐善与伊可儿定了亲,不用唐善来问,先把日子算好了。

唐善很满意,微微顿首,径自说道:“我还要准备聘礼。还好,这段时间应该够了!”

娜仁图娅笑了起来,“聘礼的事不必会主­操­心,我们青狼会多得是金玉珠宝、珊瑚玛瑙、驼马牛羊。会主想送多少送多少,尽管吩咐格斯尔他们去办就是。”

唐善挑起嘴角,显露出轻蔑的笑容,说道:“我要把乌梁海各部的领主全部杀光,让他们的族人全部归顺伊可儿小姐。格斯尔能够办到吗?”

娜仁图娅心中一惊,更觉得唐善的笑容有些可怖,怯怯的摇了摇头,胆战心惊的回道:“如果我们Сhā手草原部族的纷争,天神就会降罪。到了那时,我们青狼会必将被天神毁灭!”

“只要不施展法术,天神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会主的意思,是想派出青狼骑士和那些勇士,让他们去刺杀各部领主?”

“本座会同他们一起去,如果天神降罪,一切责罚由本座一人担当。”

娜仁图娅一脸忧虑,劝道:“我们青狼会的实力已经足够强大,草原各部没有人敢对我们不敬。伊可儿小姐嫁给会主,绝对不会有损她尊贵的身份。会主又何必涉险,非要去打乌梁海的主意?!”

唐善凝视着远方,自顾自的说道:“乌梁海本来就该属于伊可儿,各部族人都是她的子民。但是博合林夺取了大领主之位,令她失去了一切。如果我不能帮她夺回来,这将会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娜仁图娅不知在想些什么,喃喃发问:“你为了她,甘愿冒天神降罪的凶险。这样做……值得吗?”

唐善反问道:“能让自己喜欢的女人没有遗憾的嫁给自己,还有什么事情不值得为她去做?”

娜仁图娅眼中有泪,痴痴的问:“你难道看不出,我想做这里的女主人?你难道看不出,我比她更加动人,更有女人的味道?你难道看不出,我可以辅佐你掌管青狼会,而她远远做不到!”

“我知道,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猜到了你的想法。”

“那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很简单,伊可儿要做我的女人,而你要做青狼会的女主人。”

“这有什么不同吗?”

“伊可儿要嫁的是赤狼,而你不管是赤狼还是青狼、白狼,只要他是青狼会的会主,你便会嫁给他。你说说看,即便我像喜欢伊可儿一样喜欢你,我会选择谁?”

娜仁图娅的回答吓了唐善一跳。

她说:“人的感情真复杂!我不懂是事情太多,看来我还要继续修行!”

“我靠?这个美女是个什么东西?”

唐善有些懵了。

娜仁图娅眼波一转,突地一笑,娇声说道:“少布狼主的宫帐毁了,如果会主没有地方住……”“我有地方住。”唐善立即打断了她,胡乱指着宫帐两旁的帐篷,急急忙忙的说道:“我没有太多的讲究,有座帐篷就好!”

娜仁图娅径自离去,留下一声幽怨的叹息。

直到她消失在宫门外,唐善还觉得心里怕怕的。

塔宾带着狼人返回,设下岗哨,准备向唐善回禀此行的结果。可还没等他开口,唐善已然发问:“娜仁图娅是什么东西?”“白狼!”塔宾回答得的自然,丝毫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却见唐善两眼一翻,直挺挺的昏死了过去。

唐善醒来后就开始呕吐,就连胆汁都吐了出来,可还是没能停下。看得塔宾和几个狼人也觉得反胃。

仅是漱口,唐善就用了三大壶马­奶­,再又冲了半个时辰的冷水,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塔宾没有询问原因,倒是唐善自己如实坦白,“本座把娜仁图娅按倒了,幸亏伊可儿拽走了本座。要不然……再过几个月,很可能会有一群小狼崽跑过来,蹦蹦跳跳的叫我‘阿爸’!”

塔宾傻傻的眨着眼睛,径直说道:“会主大人,如果娜仁图娅不是一只白狼,你认为少布狼主……”“啪!”唐善一掌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一脸懊恼之­色­。塔宾立即收声。

少布是什么人?好­色­成­性­,侍姬无数。他能放过近在眼前的美女?老猫就能枕着咸鱼睡大觉!

一直以来,唐善自视极高,总以为自己绝顶聪明。此时,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白痴。

大风,如刀。

青狼大旗迎着风,猎猎作响。

唐善一只脚踩在马鞍上,手指相交,压在膝前,大刺刺的看向远方。

在他身后,整齐排列着一千弓骑、一千轻骑、一千重骑。­精­神抖擞的战马、强弓利箭、雪亮的弯刀、闪着铜光的甲胄,隐隐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令人生畏。

三千兵马,分别由青狼骑士带领。只要唐善手中的马鞭轻轻一点,铁骑便会杀出,哪怕迎战数万大军,也绝不会后退半步。

对面的雪地上,缓缓行出两大队牧民。两位鄂托克首领带着数百骑兵防护在队伍的两翼。

他们都是唐善的旧相识,一位是塔尔铁,一位是俄而布。

塔尔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两年前,他进入俺答的领地围猎,凑巧抓到了唐善,并把这个汉人奴隶送给了心中的女神——伊可儿小姐。

而今,昔日的汉人奴隶业已变成了大漠之中的第一“巴特”。只要提起他的名字,哪怕是身经百战的勇士也会闻风丧胆、落荒而逃。

现在,乌梁海各部都接到了青狼会的警告,一月为限,不肯归附伊可儿的部族将会遭到青狼会的攻击。

早在塔尔铁和俄而布接到青狼骑士的警告前,已有十几位鄂托克首领归附了伊可儿小姐。也就是说,伊可儿随时都可以聚集起一万名装备­精­良的骑兵,即便没有青狼会相助,她也可以自保,而且具有足够的实力,攻击那些不肯归附的部族。

塔尔铁和俄而布的心中有些忐忑,按照他们与伊可儿的亲密关系,他们应该来得早一些,再早一些。如今就连他们自己也感到惭愧,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伊可儿。

唐善伸出马鞭,指了指塔尔铁和俄而布。立即有骑兵奔出,把他们带到了军前。

二人翻身下马,躬身施礼,齐声说道:“尊敬的青狼会会主,我们接到了您的召唤,半刻也不敢耽搁,连夜召集族人、赶上牛羊,前去投奔伊可儿小姐。”

唐善面无表情的说道:“在伊可儿小姐最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抛弃了她。让她和老人、孩子在漆黑的寒夜里躲避博合林的追杀,把她置于最危险的境地而不顾,几乎令她无法摆脱自己所面临的困厄。可是,宽容的伊可儿小姐还是原谅了你们,并且答应收留你们的族人。但为了证明你们的忠心,我要让你们替伊可儿小姐做一件事。告诉呼克、乌日达和阿拉坦,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即便他们是伊可儿的叔叔,可如果他们不肯归附,青狼骑士的铁骑一样会踏平他们的营地。”

“您要让我们去?”塔尔铁和俄而布惊呆了。

唐善像是懒得再说,随手一拨马鞭。左右的青狼骑士当即上前,赶走塔尔铁和俄而布,接管了他们的兵马和牧民们,带队赶往伊可儿的营地。

塔尔铁和俄而布的身边只剩下十几位亲随,立在远处,怔怔的看来。过了好一会,二人辨明方向,打马奔离。

328:伊人知我心

“你是派塔尔铁和俄而布去送死!”伊可儿紧紧的板着脸,死死的盯着唐善。

唐善只是笑,带有蜜一样的温情。

看到这样的笑脸,伊可儿的心里泛起阵阵甜意,甜得腻人。[]

她的俏脸再也绷不住,“噗”笑出口,娇声问道:“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

“抛砖引玉!”唐善故意卖弄,气得伊可儿捶了他一拳,这才如实交代,“我要用塔尔铁和俄而布这两块砖头,敲一敲你的三位叔叔。”说着,手臂轻揽,把伊可儿搂着怀里。

“你就不怕我的叔叔们一时动怒,杀了他们?”伊可儿的声音像是在撒娇,一手搂住他的肩膀,一手按在他的胸口上,轻轻的抚.摸着。

“那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唐善叹了口气,惹得胸前的那只柔荑负气般拍打了下来。他像是受痛般怪叫起来,连声告饶,说道:“放心!放心!我暗地里安排了人手,保证他们有惊无险!”

伊可儿笑成了一朵花,“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恩将仇报,派他们前去送死。”

唐善叹息一声,捧起一脸假笑,说道:“塔尔铁对你没有什么恩情,你说的‘恩’,不过是他的同情和怜悯罢了!当你遭受困厄的时候,他还不是抛下你和你的族人跑掉了?”

伊可儿由鼻孔“哼”了一声,娇嗔道:“塔尔铁原本就喜欢我,要是还可以为了我不顾自己和族人的­性­命,那我岂不是要嫁给他,哪里还会便宜了你?”

“所以说,就凭这一点,他也算是我的半个情敌,我总要教训教训他。”唐善半开着玩笑,只觉得怀中的美人吐气如兰,丝丝香气钻入他的鼻孔,不由心生涟漪,情不自禁的对着伊可儿的红­唇­亲吻了下去。

好一通荡气回肠的舌战,伊可儿终于从唐善的­唇­下逃脱了出来。她的脸颊上泛起桃花般的红晕,胸口剧烈起伏着,娇躯也酥软了下来,瘫倒在唐善的怀里。

唐善很快便有了反应,那是男­性­的本能。

伊可儿立时察觉到他的反应,呆呆的怔了怔,忽然羞得满脸通红,从他的怀里挣出,掩着胸口,像是受到惊吓般跑开。

唐善只是笑,他的笑声像是风筝的线,慢慢的把伊可儿牵了回来。

“这就是你送我的聘礼,对吗?”

“你的阿爸曾经跟随达延汗西征,乌梁海各部原本有功于达延。如果不是博合林擅动兵戈,乌梁海原本可以同达延汗的子孙和平相处。现在博合林已经死了,俺答想要收服乌梁海。当真被他做成此事,你的心中一定会留有遗憾。我要你继承你阿爸的大领主之位,收服乌梁海各部,让你不留遗憾的嫁给我。这就是我送给你的聘礼。”

“我现在已经有能力保护他们,对吗?”

“当然!他们只有归附你才是最安全的。”

伊可儿轻轻点头,“你的这份聘礼,对我来说是一个惊喜,我真的很感谢你。”

唐善讪讪一笑,因为他觉得“感谢”二字显得有些生分。

伊可儿为他倒了碗马­奶­,递在他的手里,径自说道:“希望乌梁海各部族的牧民们可以从此脱离战乱之苦。”

唐善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喝了口马­奶­,信心十足的说道:“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事情将会非常顺利。”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见帐帘一掀,布日古德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见到布日古德脸上的表情,唐善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看来事情进行的并不顺利。

布日古德气呼呼的说道:“呼克、乌日达和阿拉坦都派了人来,说他们不会归附任何人,也不会离开他们世世代代驻牧的草场。谁要是敢侵占他们的领地,他们就会用马刀来说话。还有……”他咽了口吐沫,怔怔的看来。

唐善似乎猜到了什么,严声问道:“还有什么?”

布日古德显得有些尴尬,皱着眉头回道:“塔尔铁和俄而布……被呼克杀了!”

唐善拍案而起,怒声斥问:“我不是派了人保护他们吗?你的人呢,还有那些狼人,他们在­干­什么?”

布日古德苦着脸说道:“我们没想到,达尔扈特人突然冒了出来,而且还请出了圣主的圣器!”

唐善这才想起伊可儿,急忙看去。

伊可儿牵强一笑,反而安慰起他来,“我知道,塔尔铁和俄而布的死只是意外,不能怪你。”

唐善看得出,伊可儿很是震惊,显然对于塔尔铁和俄而布被杀一事非常痛心。

伊可儿同样看得出,唐善已然震怒,急忙说道:“呼克叔叔虽然杀了塔尔铁和俄而布,可他毕竟是我的叔叔,你不可以伤害他。”

“放心,我不会伤害他。但我要让他知道,不听从你的召唤,敢与青狼会为敌,一定会付出代价!”唐善递给布日古德一个眼神,随即钻出了帐篷。

伊可儿的声音在帐内传来,“不要伤害达尔扈特人,他们曾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收留过我们。不要伤害圣主的圣器,否则草原上的所有部族都会和我们为敌。”

帐篷外候着一百名青狼骑士,整装待发。

唐善翻身上马,对随后跟出的布日古德令道:“带上三千骑兵,告诉他们,我们要对呼克开战。”

西南百里,呼克的营地就在前方。

巴雅尔在马上翘首看去,可以看到一片片毡房的尖顶。

如果不是达尔扈特人捧奉着宝剑,拦在阵前,他一定会带领青狼骑士们冲进呼克的营地,砍掉呼克的脑袋。

塔宾和格斯尔各自带领了一百狼人,分列巴雅尔左右,瞪着一双牛眼,死死的盯着“宝剑”。如果不是唐善早有吩咐,新仇加上旧恨,他们一定会对“宝剑”发动攻击。

忽然,队伍后面的青狼骑士和狼人们发出一阵犹如狼啸的欢呼声。

三人应声转头,便见唐善一马当先,带着一百青狼骑士呼啸而来。在他们身后,布日古德率领着三千铁骑现出。

格斯尔瞥了眼达尔扈特人捧奉的宝剑,“哼”了一声,露出一记冷笑,像是在提醒他们,大战在即。

宝剑幻出了人形,站到了达尔扈特人阵前。

唐善转瞬来到,便见“宝剑”的额头上多出了一条伤疤。可想而知,那是烈火枪柄给他留下的创伤。

“宝剑”先行开口,“这是草原各部间的纷争,你不是凡人,不可以参与其中。”

“你难道忘了,我曾经救过你,保护过你的主人,使他免受打扰。”唐善翻起了旧账。

“你也不要忘了,贷青属下的一万兵马尽毁你手。如果不是圣灵为你承担了罪责,天神早就降罪与你。”

唐善像是有些意外,嘀咕道:“圣灵替我担下了罪责?”

“宝剑”接着说道:“你为圣灵所做的一切,和你得到的回报相比,你并不吃亏。”

唐善会心一笑,说道:“好!我们两不相欠——那么,眼前这件事该怎么办?”

“宝剑”正­色­说道:“如果我是你,那我就带着这些人退回去,从此不再Сhā手草原上的纷争。”

唐善摇摇头,“你不是我,你只是成吉思汗的一把佩剑罢了。我是伊可儿的未婚夫,为了她,呼克一部必须屈服。”

“宝剑”叹声说道:“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唐善当然听得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不屑的问道:“你应该知道,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宝剑”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想请你见一个人。”

唐善没有问是什么人,因为他看到,“宝剑”侧身让在一旁,卡斯大祭师从人后慢腾腾的挤了出来。

“卡斯?”

唐善心中一惊,可他马上便恢复了平静,心道:“卡斯又能怎么样,他只是一个死人,只有在神山中才能发挥他的法力,难道他还能把神山带来不成?”

卡斯竟然知道唐善心中所想,说道:“我虽然没有带来神山,可我请来了一个人。”随手一指,“你看,雅玛把谁带来了?”

三人三骑,雅玛和少布陪着伊可儿从旁里策马行出。

三人来到,少布的脸上带着少有的严肃,沉声劝道:“大漠之中,大祭师就是神,没有人可以同他抗衡。既然大祭师亲自出面,Сhā手此事,我们还是退去为好。”

伊可儿催马靠近,低声说道:“雅玛说的不错,就连我的叔叔们都不肯归附我,即便我控制了乌梁海,各部族的首领也不会服从我的命令。”

唐善的脸­色­很难看,­阴­声说道:“我可以把他们全部杀掉,换成你的人。”

伊可儿苦笑着摇头,“各部首领只能从本族推举,如果你那样做,便是把他们的牧民送给我的族人为奴。我没有吞并乌梁海的野心,也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唐善明白,伊可儿不想他同达尔扈特人和卡斯大祭师发生冲突,所以才会口出此言。

就在这时,便见四面八方涌出数万骑兵,向着呼克的营地合围而去。

少布斜着眼睛看了看雅玛,再又苦着脸转向唐善。

唐善明白,这是俺答的大军,抢在自己之前向呼克发动了攻击。

雅玛也不避讳,径直说道:“俺答首领早已收服了乌梁海,乌日达部、阿拉坦部也已经被卜赤大汗和吉囊万户的大军包围。那些逃散的牧民们,虽然暂时可以在伊可儿小姐的营地里避祸,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赤狼,归附俺答首领吧,你可以向他索求封赏。他一定会划出草场赠与伊可儿小姐,那样岂不是更好?”

唐善正觉得处境尴尬,战也不是,退也不是。听了雅玛的提议,不由心动。当即看向伊可儿,征求她的意见。

伊可儿说道:“雅玛是俺答首领的使者,来的路上已经同我商议过。只要我们归附他,就能够得到他的庇护。俺答首领是黄金家族的子孙,土默特部的万户,如今又收服了乌梁海,以他是势力,足以让我和我的族人们过上安定的生活。”

唐善追问了一句,“这就是你想要的?”

伊可儿没有回答,但却点了点头。

唐善一叹,对雅玛说道:“好吧,我可以归附俺答。但我先要和他谈谈,看看我能够得到什么。”

329:俺答的赏赐

俺答和唐善只谈了一盏茶的时间,事情超乎想象的顺利。

唐善没有想到,俺答会将达尔扈特人坚守了上百年的领地赐给自己。

“黑森林”水草丰美,非常适合伊可儿和她的族人们在此驻牧。[]

当然,“八白宫”已经在达尔扈特人的护卫下迁去了鄂尔多斯。那里的水草更为丰美,又处于卜赤汗、吉囊、俺答以及黄金家族子孙们的领地之中,置身在诸部的共同拱卫之下,可保万无一失。

俺答的豪爽令唐善感到有些意外,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离开的时候,俺答又拨给了他一万名骑兵。

领军的是古利特,可兵马却不够数,只有九千。很显然,俺答的“一万”之说,包括了先前投降唐善的一千弓骑兵。

唐善看起来非常高兴,因为在临别的时候,俺答送给他一句话,“军功论赏!”可想而知,只要他立下战功,便可以完成伊可儿的心愿,帮助伊可儿掌管乌梁海。

古利特陪在唐善的身边,似乎有话要说。可见他满心欢喜的模样,又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此时,广阔的蒙古草原上,同时存在有三大势力。最为强大的便是卜赤大汗,东起克鲁伦河,西至河套地区,尽在其统治之下。而在西北地区,则被瓦刺诸部占据,也具有相当的实力。再则便是东北部的朵颜、福余、泰宁等,隶属于明朝的兀良哈三卫。

统领土默特和鄂尔多斯的俺答、吉囊兄弟驻牧于河套地区,把守着卜赤汗的西部边疆。曾在达延汗西征之战败逃的永谢部首领亦不刺和西逃的别部卜儿孩联合,驻牧于青海湖畔,正与俺答兄弟相对。收服乌梁海部众以前,俺答、吉囊领兵二十万,屯驻河套。以十万骑进入青海,攻击亦不刺、卜儿孩营,收其大半部众,可亦不刺与卜儿孩却率领残部遁走。

卜赤汗因为博合林时常出兵北下掳掠,不堪其扰,所以才会发兵征讨乌梁海部众。如今乌梁海已经被收服,他便领兵退去,安守达延汗留下的领地,稳固他的统治。对于流窜青海的亦不刺和卜儿孩却不加理会,更无意东下收服兀良哈三卫,也无意西进攻击瓦刺各部,统一整个蒙古。

与卜赤汗不同的是,俺答早已积聚实力,准备收服兀良哈三卫与瓦刺各部,统一全蒙古,恢复成吉思汗家族的统治。吉囊乃是俺答的亲哥哥,自然不遗余力的支持他。

只是,流窜在青海的亦不刺和卜儿孩牵住了俺答的手脚,成为了俺答的心头大患。如今收服了乌梁海,他掉过头来便要征服青海,扫除自己后方的威胁,才好着手一统蒙古的宏图霸业。

俺答的一万兵马不是白送的,他要唐善把亦不刺和卜儿孩的脑袋带回来。

唐善派出了上百名狼人和青狼骑士,命他们潜入青海,打探二人的下落。自己则与古利特带领一万骑兵,晃晃荡荡返回了“黑森林”。

吉囊的大军恰巧从“黑森林”经过,两军相遇,探马互通了主帅。碍于吉囊的身份,古利特请唐善前去拜会。

唐善得了人家兄弟的好处,自然要放下装.逼的臭架子。带上古利特和两位亲随,策马奔入吉囊军中。见过吉囊万户,客套几句,就此别去。

布日古德早已接到消息,先行率领三千骑兵,带领伊可儿的数万部众,进驻了“黑森林”。

吉囊大军过后,布日古德带领兵马迎出,谁都能看得出来,唐善的脸­色­有些难看。

布日古德一头雾水,却见古利特递来眼­色­,示意他噤声,便也没有询问。古利特知道其中原因,因为唐善在吉囊军中见到了呼克、乌日达和阿拉坦三人的人头。

伊可儿很高兴,就像唐善最初从俺答嘴里听到他把“黑森林”送给自己时的反应一样。

唐善脸上的不快之­色­一扫而光,陪伴着伊可儿视察他们的领地,安抚生活窘困的牧民,为他们送去牛羊,免除他们三年的赋税。

“牧民们的生活都很苦,驼马牛羊大都被卜赤汗和俺答兄弟掳走了——依我看,今年的貂皮就算了,好不好?”伊可儿替牧民们求起请来。

“当然可以!”唐善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伊可儿有些担忧,“可是……我们有一万多户牧民,既然我们归附了俺答,就要像他领地里的牧民一样,服兵役、交赋税。现在没有打仗,我们不必派出兵马协助俺答,可两万多张貂皮却是免不了的!”

“还要交税?”唐善反问了一句,这一点他的确没有想到。

“你呀!”伊可儿爱怜的叱责一声,说道:“就是我阿爸在世的时候,也要向达延大汗交纳赋税,虽然不是很多,但每年差不多都要十万张貂皮。你也不问问看,在草原上,除了达尔扈特人不负担官差徭役,还有哪一部族的牧民可以例外?”

“我们不交!”唐善倔强的摇着头,“等到雪融化的时候,为我准备六十六张貂皮,驼马牛羊各一百,再备些兽皮和野物。我亲自交给俺答,也就算是我们的赋税了。”

伊可儿以为唐善是在说笑,可见他说得很认真,丝毫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禁不住惊讶的看来,不无担心的说道:“这件事还是谨慎一些为好。你想想看,如果俺答首领属下的各部族都效仿我们,那还怎么得了?!”

唐善不以为然的说道:“不怕,我们跟他们不一样。”

伊可儿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商量道:“还是不要大意。你可以先去探探俺答的想法,千万不要因为几万张貂皮和他发生冲突。”

唐善点了点头,没有应声。

伊可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改口说道:“我们进驻这里的时候,救下了一对受伤的夫­妇­,你要不要?”

唐善没有在意,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什么样的夫­妇­?”

伊可儿笑着回道:“挺怪的,男人壮得像个铁塔,女人弱得像只小羊。可男人却对女人服服帖帖,同样是负了伤,还要把女人压在身下,替她遮挡风寒。就算是这样,还要遭到女人的责骂。”

唐善忽然一怔,勒马止步,问道:“男人黑得像炭,女人白得像雪。男人身高一丈,女人不足五尺……”没等他把话说完,伊可儿便“咦”了一声,反问道:“你认识他们?”唐善没有解释,当即掉头,急急忙忙的催促道:“快带我。”

伊可儿从唐善的神­色­上感觉到事情严重,一边打马相随,一边说道:“他们在巴雅尔的毡房里!”

唐善已然认定,伊可儿救下的乃是“黑白双煞”。虽然这对魔头受了伤,但万一凶­性­大发,仅凭派驻在这里的青狼骑士,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伊可儿等人刚刚处于极度危险之中,可他们还不自知。唐善暗暗叹了声“侥幸”,却并没有把此事说透,也免得伊可儿生出不必要的担心。

刚刚临近巴雅尔的毡房,便听房内传来落雷一般的怒吼,“滚出去,你这个蒙古大夫,你懂个狗屁!”就见巴雅尔和几个青狼骑士,被人“嗖嗖嗖”的从毡房里丢了出了。

巴雅尔凌空飞起一丈多高,无法保持身躯的平衡,自知会被摔得七荤八素,当即“哇啦哇啦”的乱叫起来。可他马上又闭起了嘴巴,因为他看到了唐善。

“会主大人来到,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他想得很美,而且还对唐善露出了笑脸。可他没有想到,唐善只是抬着头,转动着眼珠,眼睁睁的看着他从头顶飞过。

巴雅尔像是参加过三米板的顶级赛事,选了一组5156B、难度系数3.9的绝佳姿势,“吧唧”一声,砸在了雪地中,大半个脑袋都Сhā在了雪里。

唐善抬了抬眉头,像是很无奈,翻身下马,钻进了毡房。

罗新的身上满是伤,剑伤!

每道伤痕都有一尺多长,皮­肉­外翻,深可见骨,令人触目惊心。

常人根本无法想象,什么样的巨剑才能够为他留下这样严重的剑伤。可唐善却知道,那是杨夫人“九宫法阵”中的擎天巨剑所致。

罗新受的大多是外伤,虽然元神也应该受创,可看起来并不致命。他跪在地上,怀里抱着楚憔。

唐善这才认出,大名鼎鼎的白煞楚憔,竟然是在暗渠之中,被自己一枪击退的“大螳螂”。

楚憔的情况很不好,大口大口的呕着黑紫­色­的瘀血,血中还带有破碎的内脏。

罗新察觉到唐善进入,看也不看,暴吼道:“滚出去!”

唐善只觉得一股有如千斤外力般的威能迎面压上,当即半握着拳,凑在嘴边,轻轻咳了一声,压来的威能顿时消散。

罗新感到事情不对,转过头,瞠目看来,轰声疑问:“你是什么人?”

唐善淡淡的回了一句,“青狼会的会主,赤狼!”心里却在盘算着,要不要杀了这两个魔头。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刚刚表明身份,罗新急忙挪动着膝盖转过身,抱着楚憔对他叩头,痛声哀求道:“会主救命,会主救命……只要能救活她,不管你要什么,只要是新罗能够拿得出,一定奉上,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还没等唐善回答,伊可儿已经钻进帐内,眼见铁塔般的汉子跪倒在地,心有不忍,张口便道:“你们落了难,我们不会趁人之危。只要我们能够救她,一定会全力施救。报答一事,不必再提。”

唐善听她如此一说,心中早已没有了杀意,抿嘴一笑,对帐外叫道:“巴雅尔,快滚起来,把雅玛请到这里来,看看这人还有没有得救。”

“是……属下这就去……”巴雅尔的声音在帐外传来。

很快,一串马蹄声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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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过年了,祝大家心想事成,福运双至!

330:救人一命

楚憔伤的很重,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死去。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罗新才会跪地乞求,随口许诺。

按照常理,救人如救火,来不得半点耽搁。如果唐善真想救人,便该亲自赶赴“狼­茓­”。由他去请雅玛,总要比巴雅尔快很多。

可他不敢离开,只怕楚憔一命呜呼,罗新迁怒旁人,滥杀无辜。[]

为了伊可儿和牧民们的安全,唐善必须留下来,对这位修界的魔头多加提防。

半个时辰已过,楚憔的伤势不断恶化。唐善时刻注意着她,也留意着罗新,以防有变。

两位侍女端来了­奶­茶。伊可儿取来一碗,递在唐善手中。

唐善刚呷了口­奶­茶,便听楚憔“呕喽”一声,猛吸了一口气,僵直着身子、死命后仰,像是临终前的表现。

罗新的脸拉得老长,堪比驴马,压着­性­子问道:“人怎么还没有请来?”

唐善当然看得出来,楚憔此时的情况非常凶险,沉吟着提议道:“我听说过一种功法,名叫‘幻影分身’,如果一名修士到了生死关头……”“分个蛋身!”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罗新便愤怒的打断了他,吼叫道:“她的元神被剑气所伤,就连半分真元也无法凝聚,你让她如何分身?”

心爱之人危在旦夕,即便罗新口出不敬,唐善也可以理解,没有同他计较,讪讪一笑,改口说道:“她无法凝聚真元,你也无法凝聚真元吗?”

罗新一愣,怔怔的看来,问:“会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善不敢妄言,试探着说道:“能不能把你的真元渡给她一些,看看对她有没有帮助?”

罗新浑身一震,颤声说道:“放……你到底懂不懂?不懂就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唐善的确不懂,“黑白双煞”所修炼的功法乃是“噬魂真经”,罗新专修纯阳真元、楚憔专修纯­阴­真元,二人共同施法,结为一体,可以取­阴­阳互济之效,爆发出的威能至少要增长数倍。

­阴­阳互济,也会互克。一旦二人的真元侵入对方体内,要么被对方的真元逼出,要么扰乱对方的真元,伤及元神。

唐善不知内情,信口道来。他哪里知道,罗新尚若将自己的纯阳真元渡给楚憔,命悬一线的楚憔立时便会毙命。

伊可儿知道,楚憔的伤已经到了万分危险的境地,焦心的说道:“此去青狼会足有一百多里,即便巴雅尔骑上最快的马,一刻不停,往返也要三个时辰。可我看这位姑娘……怕是挺不了那么久!”

罗新猛地抬起头,唐善以为他要有所动作,当即拦在了伊可儿身前。没想到,罗新只是呆呆的看来,眼泪噗噜噜的涌落,满脸哀伤的恳求道:“谁能救救她……谁能救救她……她的寿元还有两百年,不该这么早就死去!”

“我来试试看!”唐善叹了一声,示意罗新将楚憔放落在地。

“你?你修炼了纯­阴­真元?”罗新疑问着,看起来有些发傻。就凭刚才那两个弱智加白痴的建议,他哪里敢相信唐善。

唐善不冷不热的说道:“你现在没得选,要么让我试试,要么任由她死在你怀里!”

罗新思量一番,像是认可了唐善的说法,轻轻的把楚憔放落在地,颤声叮嘱道:“会主千万要小心,可别……”话还没有说完,却见唐善推出一掌,顿时将楚憔封冻了起来。“喂?”他惊叫一声,呼的站起,瞪大了一双牛眼,喝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唐善摊开双手,解释道:“她伤得这么重,随时都可能死。我只有先把她封冻起来,让她的伤不至于恶化。等到雅玛赶来,再想办法救治。”

“可是……”罗新指着犹如冰棺一般的巨大寒冰,皱着眉头问道:“这么大的一坨冰,到时你用什么法子把它化去?”

唐善故意卖了个关子,说道:“那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

罗新盯着被寒冰封冻的楚憔,足足愣了好一会儿,终于叹声说道:“你应该没有恶意。如果你想杀她,大可置之不理,任由她伤势恶化便是。所以,你这样做,应该是为了救她!”

叹声斥了一声,“废话!”

罗新竟然不怒,而且没有任何反应,垂下头,死死的盯着楚憔,像是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其实唐善根本不必封冻楚憔。罗新修炼的是纯阳真元,无法渡给楚憔。可他修炼的却是­阴­阳两股真元,只要渡些纯­阴­真元给楚憔,也就可以维系楚憔的­性­命。

但是如此一来,他就要为楚憔的伤势所累。万一楚憔有个闪失,罗新有所异动,他便无法防护。为了顾及周全,他也只能出此下策。

两个时辰过后,雅玛终于来到。向唐善见过礼,便来查看楚憔的伤势。

“幸亏会主把她封冻了起来,否则拖到此时,她的元神一定早已枯萎,别说是我,就是天神降临也束手无策。”雅玛心有余悸的说着。

罗新听她如此一说,楚憔应该还有的救,这才松了口气,紧张的神­色­也缓和下来。

“我现在就破除掉封冻她的寒冰,你来为她医治。”唐善聚集起烈火真元,便要动手。

“还不行!”雅玛急忙制止了他,说道:“她的元神受损严重,必须借用腊梅、秋菊、春笋、莲藕四物,我才可以施法,修复她的元神。”

“我去找。”罗新已经站去了门口,可却并没有掀帘步出,像是要看看雅玛还有没有其他叮嘱。

雅玛郑重的提醒道:“你要记住,你只有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以后,我还没有看到梅、菊、笋、藕四物,她便没得救了。你也就不必再急着赶回来,多备一口棺材便是。”

“知道!”罗新胆战心惊的应了一声,拨帘便去。毡帘还没有飘落,他的身影已经当空消失。

“雅玛小姐,喝碗­奶­茶吧?”伊可儿端了碗­奶­茶,递给雅玛。

雅玛“唔”了一声,刚想伸手来接,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耸了耸肩,调皮一笑,说道:“不敢有劳小姐,雅玛自己来就好!”跑去一旁,径直倒了碗­奶­茶来喝。

伊可儿愣了愣,这才想起,雅玛现今已经是狼主夫人,而她则是会主的未婚妻,身份地位都要高过雅玛,雅玛不敢失礼,所以才会如此。

想及此事,她微微一笑,有意无意的看向唐善。

唐善也含笑看来,眼中闪烁着­精­光。

她看得出,只有一个男人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眼中才会表露出这样的光芒。不禁心中一甜,脸上洋溢出幸福之­色­。

雅玛喝了大半碗­奶­茶,清了清嗓子,让两人收起又甜、又腻、满是温情的目光,随即“嘻嘻”一笑,鬼鬼祟祟的说道:“其实她所受的伤远没有我说的那么严重,只要一颗‘护元丹’,我就可以修复她受损的元神。”说着,她像变戏法般捏出了一颗­乳­白­色­的药丸。

伊可儿的眼中露出了疑惑之­色­,显然不明白,雅玛为什么要借故支走罗新。

唐善却已经明白,雅玛一定已经查清了罗新与楚憔的身份,生怕救下这对魔头,反倒给自己带来麻烦,所以才会如此。

果然,就见雅玛忧心的说道:“我想会主应该知道,此人名叫楚憔,乃是纵横修界的魔头。否则会主也不会将她封冻,以防不测。不知会主想好了没有,我们究竟要不要救她?”

唐善点点头,淡淡的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管他善也好、恶也好,既然被我们碰到了,总不能见死不救。”

雅玛当即说道:“那好,既然会主已经决定,雅玛便也不多说。三日之内,定能修复她的元神,保住她的­性­命。现在就请会主出手,消去封冻她的寒冰。”

唐善扬了扬手,激出一团烈火真元,恰巧融化封冻楚憔的寒冰,而又不至于伤到她的­肉­身。

雅玛立即上前,伸手掐开楚憔的嘴,把“护元丹”送入,单手捏出骷髅­棒­,对着她她戳戳点点,开始施法疗伤。

“就让少布狼主守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他去办。”唐善说着,对伊可儿点点头,轻轻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出了毡房。

少布就侯在房外,显然是同雅玛一同赶来。见到唐善复出,一边施礼,一边低声说道:“会主,随便派两个侍女过来也就是了,您怎么能让我留在这里伺候她?!”

唐善故意板起脸,教训道:“雅玛是你的夫人,你不留下来陪她,想去哪儿,想­干­什么?该不是又有了别的什么女人吧?”

少布顿时瞪大了眼睛,露出求饶模样,连声说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的事。”

唐善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不用紧张,没有就好。可你还是得留下来。有你在这里,雅玛可以安心,我也可以放心。”

少布显得有些委屈,可又有些无奈,垂头丧气的回道:“既然会主下了令,本狼主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留下来,好生伺候她!”

唐善“哈哈”一笑,叹道:“不要觉得委屈。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能够守着自己心爱的女人,那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少布应了一声,可看起来有些不以为然。但伊可儿却像是心有所触,情不自禁的握紧了唐善的手。

二人相视一笑,也不骑马,径自沿着“黑森林”漫步。

落日,血红。

唐善忽然问道:“天狼呢,怎么没有看到它?”

伊可儿想也没想便回道:“还能在哪儿,一定在突斯突大叔那里。”突地一笑,“你要记得,起码要送给大叔几百只绵羊。你的天狼啊,早就把他的羊吃光了。迁来这里的时候,大叔还说,‘嘿嘿,你看我多轻松,一只羊也没有,套上勒勒车就上路……’”她学着突斯突大叔的模样,像是觉得好笑,发出了一串银铃似的欢笑。

就在这时,一声骇人的狼嚎响彻旷野,打断了她的笑声。

血­色­的残阳下,惊现出一道长长的­阴­影。

那是一只狼的影子……

331:魔狼现世

伊可儿怔怔的转过头,看着唐善,问:“那是什么?”

唐善没有回答,只是迎着残阳,看向映照在雪地中的狼影。

凄厉的嚎叫声惊动了牧民们,每一顶毡房都有人走出,向着天边看去。[]

一道白光­射­来,竟是飞雪。站定在唐善与伊可儿身前,背对二人,低声喃喃道:“天狼星昏暗不明……看来天魔狼业已出世,天魔宗的百年天劫终于来到了!”

唐善见是飞雪,散去刚刚聚起的真元,问道:“神器已经有了归属,姑娘怎么还没有离开大漠?”

飞雪并未转身,只是说道:“天魔宗平乱有功,如今天劫来到,南真子掌教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派遣­精­­干­弟子前来铲除天魔狼。唐善,如果我是你,我会找个地方藏起来,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藏?”唐善反问一声,气得发笑,愤愤的说道:“别说来几位魔宗的­精­­干­弟子,就是南真子亲自前来又能怎么样?”

飞雪转过身,脸上露出淡淡的笑,说道:“我险些忘了,你早已脱胎换骨,远非昔日可比,即便是南真子掌教在此,怕也奈何不了你!”

唐善一脸严肃,说道:“告诉南真子,他要铲除天魔狼,与我无关。可如果魔宗弟子闯到了我的领地里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飞雪眼中露出疑惑之­色­,不解的问道:“你的领地?”

唐善挤出一丝笑容,回道:“青狼会方圆百里,以及这一片黑森林,都是我的领地。”

“嚯!”飞雪惊讶的叹了一声,可她的脸上却不见惊讶之­色­,冷冷的问:“如果天魔狼出现在你的领地里,那又该怎么办?”

“好办!”唐善咧着嘴笑了起来,“如果它出现在我的领地里,那就是我的仙缘,自然该归我所有。”

飞雪“噗”的一笑,说道:“凭你现在的道行,根本无法铲除天魔狼……”她的双眼忽然一亮,“如果你真的想铲除它,我们两个可以联手,差不多能有七成的把握。”

唐善捧起假笑,缓缓摇头,一字一句的说道:“不劳姑娘!”

飞雪噘着嘴“哼”了一声,像是在嘲笑他不知好歹。转去身,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径自施法离去。

等到飞雪消失不见,伊可儿终于忍不住问:“赤狼,她说的天魔狼会不会是……”却见唐善并起手指凑在嘴边“嘘”了一声,当即噤声,疑­色­看来。

唐善没有解释,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我们去突斯突大叔那里看看。”

突斯突大叔就站在自己的毡房外,像其他的族人们一样,满脸惊诧,看向天边的巨大­阴­影。见到伊可儿和唐善,急忙迎上,带着爽朗的笑声说道:“尊敬的伊可儿小姐,勇猛的赤狼,你们可是大叔最尊贵的客人,快进屋,快进屋!”

唐善什么也没有说,拉着伊可儿钻进了毡房。等到突斯突大叔跟了进来,也不容他说话,张口便问:“大叔,天狼呢,有没有看到它?”

突斯突皱起眉头,压低声音回道:“它一直跟着我迁到了这里……可最近三天,我却没有看到它!”他指了指西边,悄声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出来,刚刚的那一声狼嚎,很像是天狼的叫声。”

唐善思量一番,叹道:“那就错不了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都已经明白,血­色­残阳下那道巨大的­阴­影,应该就是天狼的影子。

夜,月圆,大如车轮。

银­色­的月光泼洒在大漠,一条条野狼的身影在雪地中“嗖嗖”闪过,隐入幽暗的深处。远远看去,像是群魔现世,令人惊颤。

唐善的命令业已传回青狼会,八百狼人全部出动,八人一队,整整一百队,铺天盖地般散开,搜索天狼的踪迹。

“发现天狼立即禀报,谁也不许轻举妄动,违者严惩不贷。”

塔宾和格斯尔将唐善的命令告知了每一位狼人。他们相信,青狼会旗下的八百狼人,没有一人胆敢违抗会主的命令。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大漠里很快便传来了疯狂的嚎叫声,那是狼人变身之后,共同攻击敌人所发出的怒吼。

可接下来,二人看到的一幕又一幕情景,却让他们感到胆战心惊。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皓月之下,八个变身的狼人静静的躺在雪地中,每个人的尸体都残缺不全,竟有大半不知被什么东西咬了去。

疯狂的嚎叫声此起彼伏,一队又一队狼人惨遭杀害。

塔宾和格斯尔带着各自的搜索小队,沿着惨叫声追击。一直追出了数百里,终于看到了元凶——那是一头身高过丈的魔狼。只需一记扑咬,便有一位狼人丧生在它的血口之下。

二人吓傻了,惊愣在当地。直到魔狼远逃,冷风过体,他们才清醒过来。

没有任何交流,二人不约而同的变身为狼头人身的狼人,架着膀子仰天哀嚎。很快,四野里传来回应,哀嚎声持续传递,逐渐远去。

这是狼人们特有的交流方法,但它只传达了一种信息,那便是撤退。

从第一声嚎叫开始,到塔宾和格斯尔发出撤退的指令,前后不过半个多时辰。可青狼会的一百队狼人却已经丧失了二十队,整整一百六十名狼人死在了魔狼的手中。

格斯尔带着五百狼人撤回到青狼会,固守自己的大本营。

塔宾带领剩余的狼人赶来黑森林,保护会主大人的安全。

唐善一脸懊恼之­色­,扶起跪地请罪的塔宾,叹声自责道:“怪我,怪我!我早该想到,万一这家伙凶­性­大发,你们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古利特入帐禀报,他已经把唐善和伊可儿属下的兵马都聚集了起来,总计两万骑。连同布日古德带来的一千名青狼骑士、塔宾带来的两百四十名狼人,分别把守在黑森林各处要地,燃起篝火、点亮火把,以防魔狼侵入,伤害牧民和牲畜。

少布闻讯赶来,却见唐善呆呆的坐在案桌后,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手指此起彼落,敲点着桌面。见他来到,只是瞥来一眼,也不理会。

少布沉着脸说道:“你们先退下,本狼主有要事,需要单独向会主禀报!”

唐善点点头,见塔宾与古利特等人施礼退出,问道:“什么事?”

少布反问道:“会主,是不是天魔狼出世了?”

唐善微微一怔,忽然挑着嘴角笑了起来,说道:“说吧,你这位狼主大人究竟知道些什么?”

少布在怀里掏出了三支红­色­的无羽箭,跨步上前,放在案桌上,再又退下。

唐善垂目看去,见是三根一尺多长的红­色­狼毛。这些狼毛同他在四位长老处所见的狼毛差不多,只是没有经过炼制,还不能称之为法器。

只听少布说道:“青狼会原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狼人……”

这是一件一百多年前的秘事,源于武宗掌教大修士阳少和化名“天一真人”的释宗大修士凌霄子。

元廷覆灭,帖木儿以为元帝脱古思帖木儿复仇、夺回大都、恢复大元为名,兴兵一百六十万,欲图征服刚刚建立的朱明王朝。

阳少受朱元璋所请,进入大漠,想在半路刺杀帖木儿。

凌霄子原本打算请阳少帮忙,一同铲除万年魔怪,正巧赶上此事,便也随之赶来了大漠。

没等阳少出手,帖木儿在行军途中病逝,百万大军撤走。可谁想,­阴­差阳错,他和凌霄子恰巧赶上了天魔狼出世。一通大战,异变为血獒狼的天魔狼被二人除去。二人取走了灵药和狼心,捎带着一些狼毛,就此离去。

而留下来的魔狼尸体、浸入地下的狼血、融入雪中的狼毛,却全都被青狼会得到。

血獒狼的尸体,至今仍封存在青狼会的密室当中。

那些狼血,被青狼会属下的一些弟子触及,每到月圆之夜,便会变成狼头人身、凶残嗜血的怪物。经过数十年的修法,逐渐演变成今日的狼人。

而那些狼毛,也就变成了青狼会最为珍贵的法器。

青狼会在万兽神坛上竖立起神狼的雕像,就是源于魔狼为他们带来的强大力量。这种力量让他们感到震惊,自然也对魔狼产生了恐惧,所以才会视其为神,对其顶礼膜拜。

现如今,狼人们供奉的“狼神”再次降世,而且还杀死了一百多位狼人。对于少布来说,不知道是吉是凶,所以才急急跑来,向唐善加以说明。

唐善听出了少布话里的意思,虽然少布是在向他讲述青狼会的秘事,可也在暗示他,或许正是他毁去了万兽神坛上的“狼神”,所以狼神才会降临,将要为青狼会降下灾难。

唐善原本就在笑,听了少布的禀报,脸上的笑意更浓。他刚刚正在为如何处置魔狼一事烦心,可现在却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暮地,他板起脸,严声令道:“保护好伊可儿,如果她受到了伤害,我要你和雅玛两个人偿命。”说着,离座而起,便要离去。

少布原本是想告诉唐善此事的严重程度,看看能不能商量个法子,帮助他和青狼会逃过亵渎“神狼”的惩罚。

可没有想到,唐善刚刚还是笑容可掬的模样,但却说翻脸就翻脸。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丝毫也没有感到自己罪孽深重,看起来像是要去追捕这位“狼神”,甚至还有将其铲除之意。

少布着实被吓得胆战心惊,急忙劝道:“会主,三思,三思!”

“三思个屁?!”唐善叫骂道:“你知不知道,魔宗的掌教南真子已经盯上了这只天魔狼。天魔宗更是早就有了准备。我要是去的晚了,天魔狼一定被他们得了去,怕是连根狼毛也不会留给我。”径自嘟囔着,“我得抓点紧,抢在他们头里,先把这只狼崽子弄到手。”一把推开拦在门口的少布,冲出了房去。

332:天狼传奇

有狼,在黑夜里飞奔。

一只的孤狼、三五只的小狼群、几十上百只的大狼群,都聚集到皓月之下。

月光下,一个锦衣男子颤抖着手臂支撑起身躯,跪在雪地中。看他的模样,应该想要起身。可他尝试了几次,最终也没能站起。[]

他像是十分虚弱,只是动了几下,便开始大口大口的喘起粗气。

有血,一滴一滴溅落而下,融入积雪之中。

血从男子的锦衣中渗出……不,不是锦衣。穿在男子身上的,原本是一套白丝帛袍,鲜血将白袍浸透,所以才变成了锦衣。

男子的手中握着一对飞鱼形的匕首,鎏金的手柄、锋利的寒刃、更有一根“鱼鳍”从背脊中部斜刺而出。

很显然,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飞鱼匕首的刀尖上还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渍。

在他身外数丈,近百只头狼围成了一圈,跪拜在地,像是在对他表示敬意。

每只头狼身后,都簇拥着无数只野狼,黑压压的向外圈辐­射­,一直延续到无尽的黑夜之中。

没有人见到过这样的情景,数万只野狼聚集在月光下,像是在向男子表明忠心,又像是知道他身负重伤,共同保护着他。

不断有头狼挤入里圈,面向男子,前爪后曲,跪卧在雪地中。这说明,还在有狼群加入。

“你们都散了吧!”男子说起话来很费力,支撑身躯的双臂颤抖得更加剧烈,“如果他追来,你们根本拦不住他,只能白白送死!”

“大人?”黑夜里传来一声询问。

夜空中忽然现出一道刺眼的白光,白光像两侧裂开,变成了一扇椭圆形的“门”。

四个身穿银甲、手持铁枪的年轻人从“门”内走了出来。

狼群让出一个丈八大小的圆圈,将四人团团围困,弓腰、龇牙、作势欲扑。

四人站定,远远看来,放声说道:“大人安好?属下等来迟了一步,还请大人恕罪!”

男子挪动手臂,慢慢坐在地上,看向四人,说道:“你们以为本主不知吗,其实你们早就投靠了魔狼。暗害本主,你们都有份。如今被你们找到,要杀便杀,不必假惺惺的问安!”

围困四人的野狼像是听懂了他的话,立时发出愤怒的嚎叫,扑身而上,向他们发起攻击。

四人背身相对,单臂持枪,随手挥去。但见道道银光爆­射­而出,扑上的野狼未及近身便一一被击中,暴出一团团血花,当空摔落。

正对男子的银甲枪手­阴­着脸发笑,说道:“大人,狼神本有两位,可却源于一身。留在天界的便是天狼神,堕落在地的便是魔狼神。我等身为殿内神将,自然要效忠天狼真君。如果您能够返回天界,入主神殿,依旧是我们的本主,属下等哪敢对大人失礼。”他不慌不忙的说着,看似随意的划出铁枪。可扑上的野狼却纷纷在枪下毙命。很快,他的身前堆积起数百具野狼的尸体。

男子知道,虽然野狼数以万计,可对这些神将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当即令道:“住手!”可没有想到,那些野狼竟然不遵号令,依旧奋勇向前,向着四个神将发动攻击。

这是一幅悲壮的画面,上千只野狼白白送命,后继者竟然没有一丝犹豫,甘愿冲上去,葬送在神将的铁枪下。

男子再又喝喊了一声,“住手!”但他已经不是在下令,而是向着昔日的属下哀求。

正对的神将收起铁枪,对三位同伴说道:“你们没有听到大人的话吗?”

三人“哼”了一声,也收起了铁枪。

四个神将虽然停止了杀戮,可他们身上却散发出犹如云雾一般、淡淡的白­色­烟气。野狼还在继续着它们的攻击,但接触到那些白­色­的烟气,顿时便被石化,坠落在地,摔得粉碎。

正对男子的神将伸出手来,冷声说道:“大人,交出你的神器,离开你的真身。”

男子浑身一震,颤声说道:“他想做什么?难道……难道他想替代本座,入主神殿,变身为天狼真君不成?”

那位神将咧嘴一笑,装模作样的说道:“属下听不懂大人的话……可具属下所知,应该是大人占据了我家神君的真身,偷取了他的法器,跑到凡间来作恶。属下前来,正是奉了我家神君之命,请大人回归自己的真身。至于您与我家神君的恩怨,那是你们之间的私事,属下身份卑微,不敢妄言。”说着,他从身后牵出一只野狼,正是唐善所养的“天狼”。

天狼的双眼昏暗无光,走起路来僵直着身躯、四肢,像是一具失去了神魂的行尸走­肉­。

男子惨笑着说道:“真没想到,本座为他准备的天魔狼,竟然变成了本座自己的囚牢!好手段,佩服,佩服!”说着,他把一对飞鱼匕首放落在地,盘膝端坐,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野狼的自杀式攻击还在继续,短短的几句话,数千只野狼变成了石粉。

男子对面的神将牵着“天狼”行出。在他身前,成千上万只野狼有如长潮浪涌般,黑压压扑上,试图阻止他的脚步。

可是狼群的举动没有任何意义,随着他一步步逼近,数不清的野狼被石化、坠落在地、摔得粉碎……

这是一条由石粉铺就的大道,而这些石粉,起码由上万只野狼所化。

神将来到,把“天狼”牵到了男子面前。便见男子的眉心间飞出一道红光,钻进了天狼的体内。

“嗷呜……”

天狼眼中­精­光大盛,蹲坐在地,仰天长啸。

狼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头狼们纷纷惊起,露出恐惧模样,慢慢后退。紧接着,它们带领着各自的狼群,四散而去,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之中。

三位神将来到,一人拿去了那双飞鱼匕首,两人抬走了盘膝坐地的男子。

牵来天狼的神将发出了一声令人恐惧的冷笑,摸摸天狼的脑袋,叹声说道:“修界里的修士会来对付你,你将会死得很惨。而且……这样的事情,每过百年便会轮回一次。”他摇了摇头,像是对天狼感到悲哀。转身踱回,跟着其他三位神将,步入刺眼的白光之中。

在他跨进白光的一瞬,椭圆形的白光立即收缩成竖立的一线,紧接着便消失不见。

有风,夹杂着野狼的呜嚎,在寂静的大漠里呼啸着。

唐善探头探脑的走出,距离天狼丈八远,咧着大嘴问:“乖乖?你小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天魔狼转世就是这个样子吗?”

天狼呼的站了起来,瞪着眼睛看来,龇着牙、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像是在警告唐善,不要靠近。

唐善挑起一边眼皮,教训道:“老子是来救你的,你龇什么牙?乖乖跟我回去,我自有法子对付那些修士。”说着,他试探着向前迈进了一步。

或许是他的举动激怒了天狼。天狼的身上瞬时升腾起冲天的煞气,身躯暴涨一丈,猛地探爪前抓。

锋利的爪尖足有一尺多长,当即刺破了唐善的真元护罩。巨大的狼爪差不多有脸盆大小,径直拍在了唐善的胸口。

一声痛呼、一声轰响,唐善被击飞数丈,咻的一声,消失在夜空。

眨眼间,一团烈火在天狼面前燃起,正是手握烈火枪柄的唐善。他的全身都被炽热的火焰包裹了起来,悬在半空,瞠目怒喝:“臭小子,忘了我是谁了吗?我管你是天狼神还是天魔狼,你总该记得,两年前,是我救了你这个狼崽子。”

天狼怔怔的看来,像是想起了那个苦寒的冬夜,是唐善生起的一堆火,救下了他们两个的命。

“你变得这么高这么大­干­什么,是不是想吓死人,还不给我变回去?”唐善训斥着,随手便是一枪,激出三成真元。

一团火球突出,轰声炸响,天狼顿时变得灰头土脸。但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呜嚎,天狼猛地蹿起六七丈高,当空掉头,对着唐善扑来。

唐善急退,尖叫道:“臭小子,你忘了,是我一口一口羊­肉­喂你,才把你小子喂养了这么大。”

天狼一愣,像是想到,唐善被塔尔铁俘虏,返回营地的路上,省下自己的羊­肉­,偷偷喂他时的情景。

唐善趁机又是一枪,这次激出了五成真元。

寒冰加烈火,双重攻击。

天狼依旧无恙,同时再次被激怒。扑落在地,随即蹿起,向着唐善撞来。

唐善又退,急忙喊道:“你想想,你吃了我多少只羊?还有突斯突大叔的羊群,都被你小子吃光了,就连一只都不剩。­奶­­奶­的,去年你还帮老子放羊,在草地上帮老子抓兔子。现在翻脸不认人了,竟敢跟老子动手?”

天狼像是听懂了唐善的话,想起了一幕幕温馨的情景,又是一愣,堕身落地,傻傻的看来。

唐善聚集起全部真元,对着他的天灵盖攻去一枪。

轰响之下,天狼庞大的身躯变成了虚影,一只五尺长的野狼从中显现。又听一声哀嚎,天狼终于恢复了本来面目。

唐善呼出一口气,叹道:“臭小子,还好你能变回来。要不然,谁敢带上那么个大家伙出去见人?!”

天狼像是被他打得昏了头,散着脚,像一只无头苍蝇般胡乱转着圈。

唐善急忙收起烈火枪柄,落在地面,快步上前,把他搂在怀里。一边搔着他脖子下的软毛,一边抱歉的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刚刚是我出手重了,回去多喂你两只肥羊!”

或许是“两只肥羊”的功效,天狼伸出血红的舌头,“吧嗒吧嗒”的舔着唐善的脸。紧接着,像是撒娇一般,用他那毛茸茸的大脑袋在唐善的膝间磨蹭起来。

唐善脸上露出了宽心的笑,叹道:“这才是我的天狼!”

333:双刀会

梧桐小屋,融化殆尽的冰雪中,萌生出淡淡的青绿­色­,可以嗅到一丝芳草的清馨。

陆槐站在树下,背着手、仰着头,正对着一片新近钻出来的­嫩­芽发呆。

雪莲身上穿了件又宽又大的米­色­内衣,赤着双足,披散着长发,懒洋洋的靠在门边。她的明眸中带有尚未消散的春.情、脸颊上留存着一小片潮红、玉颈上还有香汗。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近身切磋的­肉­搏大战,正在回味其中的酣畅感觉。[]

“有客人来了!”陆槐径自说着,动也没动,依旧盯着头顶那片刚刚抽发的­嫩­叶。

雪莲慵懒的端起小臂,宽松的袖口滑落,绿漪琴幻出,托在她那有如莲藕般粉­嫩­的腕肘间。

来人是一男一女,男人穿了一件白­色­的丝袍,袍上用金线绣着龙纹,腰间系有一条锦带,凸显出他的虎背蜂腰,加上宽大的袍袖和衣摆随风飘舞,更显得玉树临风。

他比女人略微靠前,脸上带着谦和的笑,看起来平易近人。可他的眼中却­射­出震人心神的­精­光,令人感到,他的身上隐隐散发出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

女人的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凄美之­色­,即便同是女人,只需看去一眼,也要对她心生怜惜。

幸好雪莲认得她,而且知道,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因为她就是“纵横无敌”的首领——飞雪。

飞雪陪同帅锅男一起来到,竟然还要让他行在身前,以托显出他的尊贵。那么,这个男人是谁?

飞雪看出了雪莲心中的疑惑,露出一记凄美的笑,介绍道:“雪莲姑娘,这位就是我们魔宗一族的掌教大修士南真子大人。”

雪莲惊愣片刻,急忙正身施礼,恭恭敬敬的说道:“弟子雪莲,参见掌教大人!”

南真子点点头,微笑着说道:“不必多礼!”抬手请她平身,问道:“本座送你的琴谱,你修炼的怎么样,有没有领悟到其中的玄妙?”

雪莲浑身一震,呆呆的问:“难道……那部‘五音绝杀’是掌教大人送与属下的?”

飞雪说道:“雪莲姑娘,那部琴谱被封在祭坛圣火之中,如果不是掌教大人亲自出手,谁能将它取出?”

雪莲再又向南真子施礼,“北辰反叛,总坛陷落。掌教大人置身于危险之中,竟然还想着弟子,为弟子赐下仙阶功法。弟子无以为报,很是惶恐!”

南真子淡淡一笑,说道:“没什么,北辰之流不过是跳梁小丑,翻不了天。琴谱一事,你也不必在意。本座见你深谙音律,所以才打破禁忌,将‘五音绝杀’赠送于你,希望你可以凭此功法得道,将魔琴一支发扬光大。”

飞雪说道:“掌教大人已经重新入主总坛。可我魔宗经此一劫,人才凋零。四位大修士也在大漠里失踪,至今没有音信。如今天魔狼现世,天魔宗的百年天劫降临。掌教大人想请二位进入大漠,铲除天魔狼。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雪莲哪敢不依,当即回道:“掌教大人颁下法旨,弟子焉敢不从!”

南真子微微顿首,看起来很是欣慰。但他看了眼陆槐,脸­色­顿时变了变,问道:“他怎么说?”

陆槐对二人混若不见,依旧欣赏着头顶的那片­嫩­叶,像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打断他的兴致。

雪莲的脸上微显尴尬之­色­,回道:“掌教大人请放心,陆槐中了我们魔宗的‘失心丹’,对弟子唯命是从。弟子遵旨铲除天魔狼,他也会随同前往。”

南真子的脸上刚刚泛起笑容,却听陆槐冷冷的说道:“谁说的?我不去!”

雪莲大惊失­色­,偷偷的瞥眼看向南真子。

南真子眯缝着眼睑,说道:“雪莲,本座知道你琴艺­精­深。可没想到,你竟然可以用魔琴驱走他体内的失心邪毒,助他恢复心智!”

飞雪正­色­说道:“天魔狼现世,关乎到天魔宗数千修士的生死存亡。掌教大人颁下法旨,要飞雪带领魔宗弟子将其铲除。可如果没有二位的协助,要想铲除天魔狼,飞雪就连一分把握也没有。”

雪莲应了声“是”,怒目看向陆槐,叱道:“陆槐,你我都是魔宗弟子,岂能不遵掌教大人的法旨。还不快快向掌教大人谢罪?”

陆槐没有理她,而是转过身,看向南真子,说道:“亮出你的刀,证明你的实力。”

飞雪和雪莲都是一惊,谁也没有想到,陆槐竟敢向南真子提出挑战。

飞雪沉下脸,怒声喝道:“你的胆子真是不小?!”玉掌一翻,立即召出两位身高一丈、青面獠牙、铜筋铁骨的修罗。

雪莲也是一动,已然将魔琴对向陆槐,厉声叱道:“陆槐,你太过放肆了。”

陆槐招了招手,圣刀已然现出,落于手中。只见他单臂持刀,斜指身旁,大刺刺的说道:“他想请我帮忙,自然该有让我信服的本事。否则的话,我还是留在这里安心修炼,想要杀什么狼,请他自己去杀好了。”

南真子压低眉毛思量片刻,突地一笑,拨了拨手指,示意飞雪、雪莲二人退后。随即幻出圣刀,单臂挺起,指向陆槐,说道:“你有圣刀在手,自然不愿甘居人下。本座的确应该展露一下身手,也好令你信服。来吧,你是修界后辈,本座让你三招。”

陆槐二话不说,当即劈出一刀。七尺金光显现,激­射­而出。

谁也没有想到,南真子躲也不躲,任由金灿灿的七尺弧光呼啸而上,撞在自己的胸口。

七尺弧光,经由圣刀激出,携带的威能远远超过了沧桑、许诺之流所激发的九尺弧光。

如此强大的威能,南真子竟然生生受下,丝毫无伤。

陆槐笑了笑,赞了声“好”,猛然转身,疯狂的扫出一刀。

金光还是七尺,可经风而过,隐隐发出虎啸龙吟之音。相比之前的一刀,这一刀的威能起码提升了三成。

南真子竖起圣刀,手腕一抖,顿落在地。但听“噗”的一声轻响,一团白­色­的烟雾炸开,顿时将激­射­在身前的金光震散。就连散­射­的金光也不能外逃,湮灭在这团烟雾之中。

陆槐愣了愣,深吸一口气,由下而上、从左至右,划出一刀。

他的动作很慢,像是身前立有一道坚硬的帷幕,正用圣刀将其一点一点的切割开来。

可这一刀的威能却令人心生惊骇,就连空气都发出刺耳的撕裂声。九柄虚幻的圣刀当空显现,距离南真子不足八尺。猝然间,一同砍落。

南真子将圣刀举过头顶,飞速旋过,只听“咔咔”有声,九柄虚幻的圣刀尽被劈散。

就在这时,西侧的山坡上传来“嗖嗖”的经风之声。但见安庆当头­射­出,身后跟有数百名魔宗修士。再后面则是天魔真人和白羽,率领着上百名弟子,急急向梧桐小屋赶来。

南真子举起圣刀,左右晃了晃。安庆急忙定身,随即堕落在地,但还是追问了一句,“掌教大人?”南真子回道:“不碍事,本座正在与他切磋功法,你等退下。”

安庆举起手臂,众多魔宗修士以及天魔真人和白羽等人纷纷落地,整齐列队,站到了他的身后。

陆槐皱着眉头问道:“南真子,你就是这样来请我帮忙的吗?”

南真子也不解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说道:“已经三招了!”

陆槐郑重的点点头,说道:“该你出手了。”

南真子缓缓放落挺直的手臂,圣刀直指陆槐,说道:“本座这一刀叫做‘波澜不惊’,前后共有三波真元,你要小心。”说着,微微抬起手腕,轻轻向前一点。

丈二金光忽现,有如海浪般,前后三道,向着陆槐涌去。

陆槐劈下一刀,当前的一道“浪花”随之湮灭。紧接着,他转腕横刀,平行拍出。只听两声沉闷的轰响,剩余的两道“浪花”也被他击散。

南真子的眼中露出赞叹的目光,夸赞道:“好!只凭这一手,你就有资格做我们魔宗的大修士。”

陆槐不屑的“哼”了一声,反问道:“掌教大修士吗?”

南真子闻声一呆,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冷声问道:“你想做我们魔宗的掌教大修士?”

雪莲惊叫道:“陆槐,不要胡说!”

陆槐只是随口一说,可没想到,南真子竟然当了真。他可以感觉得到,南真子的身上瞬时升腾起骇人的杀气。

南真子的确当了真,原因就在于陆槐手里的圣刀。

圣刀是修界中的兵符,不管谁拥有圣刀,都可以聚集起百万大军。自创宗派也好,取而代之也罢。只要圣刀的主人想做,他就可以在修界之中搅他个天昏地暗。

南真子的声音令人感到恐惧,“本座可以给你的,只有魔宗大修士一职。如果你不愿意接受,想要取代本座,那就是在逼本座杀你。”

“他只是随口说说,掌教大人不必当真!”

雪莲原本想替陆槐解释,可她刚刚张开口,还没有发出声音,有人抢先一步替她作出了解释。

来人是梅儿!

陆槐挑起嘴角一笑,“掌教大修士又能怎么样?天魔老怪还不是请我入主总坛,去做什么狗屁掌教,可我根本没有兴趣。”

天魔真人吓白了脸,扯着嗓子喊道:“暂代,暂代……天魔找不到掌教大人,魔宗一族群龙无首,只好请你暂代掌教一职!如今掌教大人业已重返总坛,此事休要再提,休要再提!”

南真子“呵呵”一笑,骇人的杀气顿时散去,随手一挥,说道:“我们的比试还没有结果呢!”他已经可以肯定,陆槐的确是随口一说,倒是他自己多心了。可他手下却不留情,赫然幻出六位手持圣刀的武士,同时对陆槐砍去。

六位虚幻的武士将陆槐团团围困,陆槐根本无处躲避,只能出刀防守。可他只击散了两名武士,剩余四名武士却以“圣刀”砍中了他的前胸和背脊。

强大的威能,如同一条勒住脖子的绳索,压得陆槐无法呼吸。他的元神立即感觉到了危险,血甲瞬时浮现。

“圣刀”的的确确砍中了陆槐,可却并没有爆发出自身威能。

南真子闪身不见,留下了一句话,“去吧,把天魔狼的尸体带回来。”

陆槐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惊愣在当地。四位武士、四柄“圣刀”,逐渐变得模糊,继而隐去。可他没有动。飞雪等人离去,他还是没有动。

雪莲默默的陪在他的身边,许久,他才张开嘴,喃喃道:“他真的很强大,我的确不是他的对手!”

334:来迟一步

为了争夺神器,数以万计的修士涌入大漠,大漠里着实热闹了一回。

而今,又有近千名修士进入大漠,所为却是刚刚转世的天魔狼。

卡斯大祭师召开萨满大会,为的便是防止天魔狼残害牧民。一旦天魔狼出世,大漠里的萨满大神便要聚集起来,共同将其铲除。[]

可不知为什么,天魔狼已然现世,卡斯的召集令却迟迟没有下达。

幸好如此,否则雅玛一定不敢耽搁,必将应召前往。

真若是那样,楚憔可就惨了!

这是一支修士大军,领队的是飞雪,助拳的有陆槐、雪莲和梅儿。

大军的组成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纵横无敌”的杀手和雪宗弟子。吉索、吉萨兄弟也在其内。第二部分是魔宗弟子。大半是总坛的护法弟子,另有各个宗门派来援助的高手。第三部分便是天魔宗的修士。天魔真人和白羽带队,率领着近百名专为百年天劫而出关的老头,还有一些普通弟子。紫嫣也在其中。

一夜之间,大同的边兵竟有上百名发了疯,有的说是撞了鬼,有的说是见到了神……

飞雪不想惊吓到世人,可事情紧急,却也无奈。

修士大军自大同出关,径直进入土默特部的领地,再又转向南方,来到了乌梁海。

飞雪最先要做的,便是拜见卡斯大祭师。一是解释上千修士进入大漠的本意,再者请他提供天魔狼的行踪,联合萨满大神,共同铲除天魔狼。

可接见她的却是青甲战将,没有任何解释,只是请她尽快离开大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卡斯大祭师的态度大大的出乎了飞雪的意料,她几乎想遍了所有可能,但还是无法诠释心中的疑惑。

失去了卡斯大祭师的支持,飞雪只能启动后备计划。她把“纵横无敌”的杀手、雪宗弟子、魔宗护法弟子、各个宗门援助的高手分成上百个小队,将天魔宗弟子分别安Сhā其中,在乌梁海撒开大网,铺天盖地般搜寻天魔狼的下落。

天魔狼是天魔宗的天劫,只要天魔宗的弟子临近天魔狼,便会有所感应,天魔狼更是会对其穷追不舍。

可又令飞雪感到意外的是,上百个搜索小队将整个乌梁海地区梳理了十几二十遍,除了上万具野狼的尸骨,就连一只野狼都没找到,更别说天魔狼的踪影了!

置身于上万具野狼的尸骸之中,梅儿的一句话提醒了飞雪,“我们是不是来晚了一步,会不会有人提前下手,业已捕杀了天魔狼?”

飞雪立即想到了唐善,想到了青狼会和黑森林。

大漠之中,如果有谁能够猎捕天魔狼,那么这个人只能是唐善。

如果天魔狼并没有被铲除,那么它也只能躲藏在青狼会或是黑森林的领地当中,才能逃过众人的搜捕。

整个乌梁海,唯一没有搜索到的地方,便是黑森林。

飞雪知道,魔宗总坛弟子对武修成见极深,一旦见到唐善,难免要发生冲突。再就是雪莲,她的师姐妹被武修所辱,堕身在祭坛圣火当中。那是她心中刻骨的痛、无法磨灭的血仇。只要是武修,只要被她见到,她恨不能一个个生吞活剥了。

于私,飞雪并不讨厌唐善,不想让他落入危险境地。于公,唐善绝不好惹,她也不想为魔宗树下这样一位强敌。所以她才放过了黑森林,不许魔宗弟子擅自闯入。

如今,天魔狼明明已经现世,可又莫名其妙的不见了踪迹。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了黑森林,指向了唐善。

飞雪别无选择,只能率领修士赶赴黑森林。

她知道,唐善有一具飞鹰面罩。如果唐善识相,相见的时候,他就该遮住自己的脸,或许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可如果唐善敢以真面目示人,那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唐善的确戴着飞鹰面罩,这让飞雪感到了一丝安慰。可不知为什么,当唐善看到白羽和紫嫣等人的时候,却又把面罩摘了下来。

就在他把面罩摘下的刹那间,雪莲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叫道:“唐善,你没有死,你还活着?”

几乎在她发出惊叫的同时,绿漪琴业已现出。右手立即握拳,扣在弦上,蹦指弹出。

四道白光飞­射­,分袭唐善的眉心、咽喉、心口和小腹。

唐善单手握拳,凑在嘴边,“吭吭”的咳了两声。四道白光立刻被封冻在半空,当空爆裂,化为冰花散落。

琴声已起,雪莲没有丝毫停留,出手就是“五音绝杀”。

可当五位虚幻的白衣少女显现在空中的时候,琴声却是一停。

因为直到此时雪莲才发现,唐善早已不是昔日的唐善,仅凭两声轻咳,已然化解了她适才的一击。眼见此景,不能不令她心生惊骇,愣在当地。

唐善怒目看来,喝问道:“雪莲,你是来打架的吗?”掐指放在舌下,打了声响哨。但见黑森林两侧涌出黑压压的骑兵,起码有两万之众。

雪莲蹙眉看去,禁不住嘲笑道:“真没想到,你竟然跑到鞑靼人这里当起了他们的首领。可你怕是搞错了吧?你的鞑靼兵虽多,但却根本不是我们这些修士的对手。我劝你还是让他们撤下,免得枉送了­性­命。”

唐善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挑衅般说道:“你们敢残杀凡人吗?如果你们不怕天神震怒,那你们尽管来杀。我倒是真想看看,天神降罪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雪莲一怔,这才明白唐善唤出兵马的真正用意,不由恼羞成怒,喝叱道:“想拿凡人做你的挡箭牌,卑鄙!”手指疾动,琴音立起。

幻在空中的五位少女瞬时冲出,向着唐善扑去。

唐善咧嘴一笑,退身飘出。五位白衣少女去势虽快,可却远远不及他退却的速度。

梅儿紧锁眉头,厉声质问道:“雪莲,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忘了,我们是为了天魔狼而来?”

唐善一口气飘出了几十丈,黑森林两侧的兵马疾驰而出,如同潮水般涌来,很快便回合一处,将他保护在军阵之中。

飞雪偷笑,心道:“这小子倒也有些鬼主意!”清了清嗓子,说道:“雪莲姑娘,还不住手?”

雪莲不敢对凡人出手,愤愤的“哼”了一声,当即按指压住琴弦。琴音顿止,五位虚幻的白衣少女也随之消失。

唐善从众军中复出,送声说道:“飞雪姑娘,如果你是为了天魔狼而来,那就对不住了!你来晚了,就在昨天夜里,我已经把它­干­掉了!”

天魔真人和白羽同时惊叫起来,“你杀死了天魔狼?”他们的声音里充斥着不信,可又带着惊喜。

唐善不屑的说道:“杀了就杀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飞雪也不敢相信,泛起一脸疑­色­,问道:“天魔狼的尸体在哪儿?口说无凭,眼见为实。总要让我们看看,我们才能相信你。”

唐善摇了摇头,撒泼般叫嚷道:“愿信不信,不信就算了。想要看?没门!天魔狼浑身都是宝,随便拔几根狼毛都可以炼化成法器。我要是抬出来,你们人多势众,万一被你们抢了去,那我岂不比窦娥还冤?!”

飞雪板起脸,教训道:“唐善,不要胡闹。我们前来只是为了帮助天魔宗渡过百年天劫,没人会在乎那几根狼毛。如果你真的杀了天魔狼,那就赶快把它的尸体抬出来,让我们查验。”

唐善手里的确有一具天魔狼的尸体,那是在青狼会密室内封存了百年的血獒狼。天还没亮,他就命人把血獒狼的尸体抬来了黑森林,为的就是应付飞雪这些人。

他眼下当然是在做戏,既然是做戏,总要做得真一些。如果随随便便就把血獒狼抬出来,很容易令人起疑。所以他也板起了脸,对飞雪教训道:“我杀死的天魔狼,为什么要抬出来让你们查验?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再去找一只,带着你的这些人去杀。”

“唐善?”飞雪的声音变得严厉,“我不想与你为敌。可我奉了掌教大人的法旨,务必要铲除天魔狼,帮助天魔宗弟子渡过百年天劫。如果你真的杀死了天魔狼,那就把它的尸体交出来。否则的话,我只好带人硬闯,搜一搜你的这片林子,看看天魔狼是不是藏在这里。”

“不想与我为敌?”唐善­阴­阳怪气的反问了一句,质问道:“如果你真的不想与我为敌,为什么雪莲姑娘刚一见面就对我暗下杀手,还差点要了我的­性­命?”

飞雪听得出来,唐善是在无理取闹,可她还是耐着­性­子说道:“那是你们的私人恩怨,不该同天魔狼的事情纠缠在一起。”

唐善认为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再演下去便有些过了头,当即换上一副严肃的模样,郑重的说道:“我们的私人恩怨,我们自己解决。可你带来的这些人……如果见过了天魔狼的尸体,你能保证他们不会一起来对付我?”

飞雪正­色­说道:“我当然可以保证,只要验明了天魔狼的真身,我即刻便带领魔宗弟子退出大漠。”

“好!”唐善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点点头,指向飞雪、天魔真人、白羽和梅儿,“你们四个跟我来,其他人留下,谁也不许妄动。”说着,他向陆槐瞥去一眼,却是一叹,随即令众军让出一条大道,对飞雪四人展臂相请,说道:“诸位,请吧!”

335:障眼法

天魔狼的尸体摆在宫帐里,塔宾和格斯尔各自带领着一队狼人,分成两排,拦在狼尸前。

“这就是天魔狼?”天魔真人一边疑问,一边靠近,想要仔细查验一番。可见塔宾和格斯尔等人并不相让,当即转向唐善,请他示下。

唐善没有让塔宾等人让开,而是嘲笑道:“天魔,你是魔宗的真人,天魔狼又是你们天魔宗的天劫,是不是天魔狼,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白羽躲在飞雪身后,探出头来,说道:“事关我们天魔宗上千位修士的生死,大意不得。我们要上前查验。”

天魔真人严肃的说道:“不错!这件事情大意不得,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唐善摇着头说道:“那可不成!你们父子俩太过­阴­险,就连自己的朋友和同族的大修士都遭了你们的毒手,谁知道你们心里边打得是什么鬼主意?在这里看看就成了,请吧!”一边说着,一边展臂送客。

天魔真人顿时­色­变,沉声问道:“唐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飞雪更是一惊,问道:“你说的同族大修士是不是魔宗的四位大修士?”

白羽浑身一颤,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退。可见天魔真人瞪来一眼,立即知道自己失态,当即定身,强作镇定的说道:“唐善,话不能乱说。四位大修士的确在大漠里失了踪,但要说这件事情与家父和在下有关,你可得拿出证据来。”

唐善耻笑一声,说道:“证据没有,我暂且说,你们暂且听,信不信都随你们……”他用上一次百年天劫现世的天魔狼来凑数,自知难免出现漏洞,哪敢让天魔真人前去查验。所以才故意转移话题,把天魔真人同乌杰在神山的密谈,白羽掳走魔宗四位大修士以及侵犯黑森林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

飞雪紧锁眉头,看向天魔真人和白羽,疑问道:“你们怎么说?”

天魔真人急忙解释道:“飞雪姑娘,千万不能听他胡说。天魔参加萨满大会,乃是受了卡斯大祭师的邀请,协商共同铲除天魔狼一事。卡斯大祭师可以为天魔作证,姑娘尽可去问!”

白羽也辩解道:“唐善说属下掳走了四位大修士,那是他血口喷人,属下不愿解释。至于侵犯黑森林一事,却是误会。属下进入大漠,是为了请安庆长老回归总坛主事。听说掌教大人也在大漠,而且正在追击黑白双煞,自然要前去效力。不想却误入黑森林,这才同他们发生了冲突。是唐善不问青红皂白,见到属下便动起手来,不仅伤了属下,还杀死了天魔宗十几位修士。属下弄清事情的原委之后,便率领天魔宗弟子退去。没想到,他还要反咬属下一口!”

飞雪一脸疑惑,看向唐善,问:“你怎么说?”

唐善“嘻嘻”一笑,说道:“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且说、你们且听,信不信由你。现在你们已经见过了天魔狼的尸体,你们可以走了。”

飞雪的眼中现出骇人的杀气,冷声说道:“四位大修士出自我们雪宗,而且都是飞雪的师兄。如果他们遭到了什么人的暗算,被我查出来,我一定会为他们报仇。”她的目光从唐善身上扫过,在天魔真人和白羽身上停了停,说道:“天魔狼已经死了,你们天魔宗的百年天劫业已化解,我们可以走了!”说着,当头步出,掀帘而去。

天魔真人和白羽哪里还有心思留意天魔狼的真伪,急忙跟了出去。

梅儿由鼻孔“哼”了一声,送声说道:“飞雪姑娘,梅儿还有他事,便不随你们同行了。”

只听帐外传来飞雪的回复,“梅儿姑娘请便。”

唐善狡黠一笑,问道:“姑娘还有什么事?”

梅儿压低声音,蹙眉叱道:“臭小子,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这只狼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了。说,你究竟想­干­什么?”

唐善拨了拨手,等塔宾和格斯尔带领狼人退出帐去,木讷的说道:“你不是法宗的弟子吗,怎么管起魔宗的闲事来了?那些天魔宗的人,没有一个是好鸟。你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好不好?”

“你呀!”梅儿翻了他一眼,长声叹息,却也无奈。

唐善急忙打了一躬,嬉皮笑脸的说道:“谢谢姑娘!”

“先别忙着谢,”梅儿正­色­问道:“魔宗四位大修士当真是被白羽掳走的吗?”

唐善点点头,说道:“青青姑娘听出了他的声音,应该不会有错。可仅凭青青的一面之词,我想南真子绝不会相信她的话。这次白羽能够和魔宗弟子一起前来,青青应该还没有把她的怀疑告诉南真子。算我多事,我先把这件事说破,也免得她到时候尴尬。”

梅儿“噗”的一笑,说道:“怎么,去了一趟蜀中,丢了半条命,苦头没吃够?还在惦记着青青姑娘?”

唐善摇摇头,眼中带着淡淡的伤感,叹道:“我只是想为她做些事,帮帮她的忙,没指望别的!”

梅儿问:“你们的婚约呢,撤了?”

唐善挠了挠头,“如果不是我答应了霞儿绝不再返回关内,这件事情还真有些难办。”他的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在这里……我喜欢上了一个蒙古姑娘,而且定了亲,下个月就完婚。”

梅儿不屑的“哼”了一声,评论道:“你们男人都这样,见一个爱一个!”

唐善知道她的所指,问道:“陆槐究竟是怎么了,竟然连我都要杀?我刚刚见到他,看他的样子,还是不认得我。他整天陪着雪莲转,是不是雪莲对他做了什么手脚?”

“陆槐中了魔宗的‘失心丹’,丧失了心智,只听雪莲的命令!”梅儿露出不解之­色­,“可不知为什么,雪莲要用魔琴替他祛除丹毒,他的神智正在慢慢的恢复!”

唐善无奈的撇撇嘴,说道:“雪莲一定没有离开,还想着对我下手。既然陆槐听她的,那就一定会帮忙。我就陆槐这么一个朋友,我可不想同他交手……看来我得藏起来!”

梅儿翻了一眼,气道:“亏你还把他当成朋友,你怎么不想想如何帮他恢复神智?”

唐善戏谑道:“我倒是真想帮他,可我没那本事!再说了,雪莲不是正在帮他祛除丹毒吗?那就好,早晚有一天他会恢复神智的!”

“可你看不到那一天了!”帐外传来雪莲的声音。

唐善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意外之­色­,像是早知道雪莲来到,当即说道:“你们不要动手,”掀帘行出,看向凌空飘来的雪莲,叹道:“我的确是一个武修,可我和你无冤无仇,你用不着大老远的跑到大漠追杀我吧?”

雪莲一脸煞气,冷喝道:“武修都该死!”可她并没有奏响绿漪琴,而是令道:“陆槐,杀了他。”

陆槐瞬时来到,站在了唐善面前,怔怔的打量着他,说道:“你是一个高手,值得与我一战。”

唐善气得乱蹦,“战你个大头鬼?你是不是真的不记得了?我是你的朋友!”

金光爆现,陆槐业已挥出圣刀。

七尺弧光,前后三道,有如长潮浪涌般,向着唐善扑来。

梅儿随后跟出,眼见此景,不由一愣。

雪莲更是觉得奇怪,因为这本是南真子的功法,陆槐只是看过一次,不知怎的,竟然被他学了去。

唐善接连拍出三掌,原本以为可以震散陆槐激出的弧光,可没想到,只是当前的一道弧光被他震散,剩余的两道弧光径直撞在了他的身上。

两道七尺长的弧光,带有圣刀的威能,撞碎了他的两重真元护罩。可也同他的真元相互湮灭,却也无伤。

唐善向着梅儿看去一眼,叹道:“他是我的朋友,这仗没得打!走了!”说到“走”,他已经夺路而逃,飞身窜出十余丈。

可就在这时,雪莲奏响了绿漪琴。五个虚幻的白衣少女,已然将他拦下。

唐善一通乱抓,顿时将五位少女的虚影抓散。可他却感觉到有些不对头,因为他没有在五位少女身上感受到任何威能。正在迷惑之间,便听梅儿大声提醒道:“幻象!”

五位少女再次幻出,依旧拦在唐善身前,手握两柄短刀,扑身便刺。

唐善再次出手,可却还是幻象。

前后两次被幻象所阻,自然耽搁了他的逃窜速度。陆槐已经仗着圣刀追到了身后,挥刀斜划,立时在唐善周围幻出九柄圣刀,猝然砍落。

雪莲的脸上露出了冷笑,她相信,唐善绝对无法逃过这一击,非死即伤。可她没想到,唐善忽然幻出了三具漆黑的虎头盾牌,将自己护在其中。

轰响之下,金光四散,三具黑虎盾牌也被同时毁去。

雪莲很是惊讶,也不知道唐善遇到了什么样的大仙缘,短短两年之间,他早已脱胎换骨,一身修为竟然与陆槐不相上下。

可她还不知道,唐善只求自保,不求伤敌。否则的话,陆槐未必是唐善的对手。

她更不知道,唐善身上还藏有一件神阶法器,一旦使出,陆槐的圣刀怕是要就此毁去。

梅儿原本打算出手相助,可她也没有想到,唐善的修为竟然如此之高。当即收起了出手之念,且看唐善的修为到底如何。

唐善当然知道,陆槐的修为不可小视,又有圣刀在手,实为一大劲敌。再有雪莲相助,以幻象扰乱他的心神,令他无法遁逃。他的处境非常不妙。可他偏偏不能同陆槐交战,更不能现出烈火枪柄反击。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这个唯一的朋友送上了西天。

逃又逃不得,打又打不得。他只有一味招架,催发真元,幻出被陆槐毁掉的黑虎盾牌和两层护罩防身……

336:伏魔咒

有琴声,断断续续,像是天籁之音。

有琴声,飘渺不定,若有若无,像是幻象,很容易令人产生错觉。

雪莲知琴、懂琴,对于音律的造诣更是无人能及,所以她最先对琴声有所警觉。[]

“谁?”她叱问一声,张目四望,显然无法判定来人所在。

直到此时,唐善等人才知道,又有一位琴师来到,正在与雪莲较量琴艺。

琴声入耳,唐善觉得心头一震,眼前的少女幻象顿时消失,雪莲的真身出现,漂浮在数丈之外。

很显然,半路杀出的琴师正在暗中帮助唐善,指明雪莲的真身,好让他施法相对。

唐善很是无奈,虽然雪莲的真身显现,可他却不能下手。因为陆槐中了失心邪丹,要靠雪莲为他祛除丹毒才能恢复神智。杀了雪莲,便是害了陆槐。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朋友”的含义,如果你认定了一个人是你的朋友,那就得设身处地为他着想。当他落入危难的时候,不管他知不知道,领不领情,你都得为他做些什么。即便自己也很难,可总要对得起“朋友”这两个字。

唐善一叹,凌空转向,夺路而逃。

陆槐很不够朋友,斜向杀出,再又把他拦了下来。

随着一声叹息,琴声一转,一个柔美的声音传来,“你呀,还是死­性­不改,一见到美人就迈不动脚步。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杀了她。也罢,你尽管怜香惜玉,恶人由我来做。”

陆槐接连激出真元,虚幻的九柄圣刀疯狂砍落,一次次摧毁唐善的黑虎盾牌。可在那位琴师的叹息间,琴弦“啪”的弹在了琴面上。陆槐忽然一震,竟然停了下来,愣愣的举着圣刀,缓缓扭转头,看向雪莲。

黑虎盾牌间裂开一条缝隙,唐善从中偷偷看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飘出十余丈,也远远的向着雪莲看去。

雪莲的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紧锁双眉,思量一番,惊声询问道:“伏魔咒?”

一位身着翠绿­色­裙衫的美女琴师当空显现,朱­唇­微张,贝齿轻启,赞道:“这部‘翔天诸神伏魔法咒’业已失传了近千年,没想到你竟然认得它,不愧是广陵的弟子!”

朱颜、秀发、绿衫、白袜、五彩锦鞋,托显出这位美女琴师婉慧的举止、秀淑的灵气。

唐善见过无数美女,但像美女琴师这样的女人,不仅生有冰雪般的肌肤,更是兼有川泽般的秀骨,言谈举止在不经意间显露出超凡脱俗的气质,妩媚而不­淫­邪,灵动而不卑贱,高贵而不傲慢……

可以说,朱厚熜的后宫佳丽三千,加在一起,也不及眼前这位美女琴师万一。

这样一位美女,素昧平生,为何会在大漠出现,又要帮助他对抗雪莲的幻术?

可听美女琴师所言,像是唐善的旧相识,而且娇嗔之中带有几分亲密之意,显然关系非同一般。

如此绝­色­美女,如果见过,哪怕只是惊鸿一瞥,唐善也绝不会忘记。

唐善顿时懵了,因为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人是谁。

他傻傻的盯着美女琴师,心底不禁犯起了糊涂。

雪莲更是惊得目瞪口呆,一是因为琴师的美丽,高贵的气质。再就是美女琴师所弹奏的“翔天诸神伏魔法咒”——神阶功法!

“诸神伏魔”,原本就被誉为修界第一曲,而且正是广陵真人梦寐以求的琴谱。

广陵真人曾用三部琴曲换得半页残谱,闭关十年,潜心参悟,但却不得要领。

根据广陵真人的推断,要想弹奏此曲,必须对琴艺有着极深的造诣,做到指到、念生、心起、神至,才能收以奇效。

可按照正常的抚琴之法,该是凝神、静心、念生、指到。若想反其道而行,除非是得道的天界仙子,寻常修士根本无法做到。

此后,广陵真人一心以琴修道,可却再也不碰那半页残谱。他对雪莲说,只盼自己能有得道飞升的一天,才敢继续参悟,或许能够窥其一斑。

而今,美女琴师竟然可以弹奏“翔天诸神伏魔法咒”,并将这部神阶功法发挥得淋漓尽致。

雪莲的脸­色­霎时变得雪白,像是被吓到了,又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又听美女琴师一叹,说道:“你的‘五音绝杀’业已有些了功底,也算难得。可你知不知道,南真子为什么要把它封压在祭坛的圣火中?”她的脸上显露出不屑之­色­,“这部琴谱杀气太重,一旦施出,声声都是杀招,直取对手的元神,不留任何余地。以至魔­性­压过了道法,修炼者十有八九都会走火入魔,异变为妖灵,沦落万劫不复之地。”她的口气一转,眼中露出冰冷的目光,“你若继续修炼此法,怕也难逃异变为妖的厄运。沁馨只好发发善心,先行打发了你!”

雪莲失声惊叫,“难道……你就是本族的魔琴大修士、沁馨姑娘?”

“本族?”沁馨惨笑一声,说道:“早在聂魂进攻魔宗以前,沁馨便已退出了魔宗。你这一声‘本族’,足足晚了一百多年!”说着,左手上翻,现出一具­精­致的古琴。

唐善放眼看去,便见那具古琴通体漆黑,像是由乌金打造而成,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而且只有两寸长短,刚好可以握在掌心之中。

琴弦是­乳­白­色­的,像是蚕丝。无需触动,犹自颤动,奏出琴曲。

只听梅儿轻呼一声,脱口叫道:“万年血蛛?”

沁馨瞟来一眼,看来被梅儿说中了。

雪莲见自己所认不错,慌忙施礼,说道:“弟子雪莲,见过姑娘!”

沁馨微微欠身,算是还礼,娇笑着说道:“本姑娘正要杀你,你还这么客气,叫人如何下手?!”嘴上说得客气,但手下却不留情。

只见古琴唰的悬到她的胸前,铮响大作,一道白光飞­射­而出,如同霹雳雷霆,拦腰击中雪莲。

雪莲身前出现一面光幕,显然是她的真元护罩。只是显现之时业已破碎,该是被沁馨攻出那道白光所毁。

随着光幕四散,雪莲发出一声痛呼,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威能所伤,被凌空震飞出七八丈远。

白光如同海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雪莲发出痛呼的时候,古琴又已激发出五道白光,向她涌去。

以此同时,沁馨也已欺身逼近七八丈,保持着最佳的攻击距离。

金光忽现,陆槐赶去相救,出手就是五刀,斩散了古琴­射­出的白光,救下雪莲。

沁馨的脸上挂出微笑,盘膝悬浮在半空。古琴急落,停在她的膝前。但见她翻转玉腕,葱指虚空拨动,像是在抚弄琴弦。伴随着幽怨的琴声,淡淡的说道:“圣刀就是圣刀,竟然可以挣脱本姑娘的‘伏魔法咒’,佩服,佩服!本姑娘再送上一曲,试试你的修为如何,你要小心。”

琴声幽怨,如泣如诉。但却并非名曲,不过是一首“女儿怨”罢了。

雪莲凌空定身,飞速窜回,停在陆槐身后,疑­色­看去。

按照她心中所想,区区一首“女儿怨”,寻常琴师都会抚奏。应该不会藏有其他功法,该是沁馨以真元送声,试探陆槐的修为。

可她想错了!

白光又现,长度不及一尺,但却化作了半月形的飞轮。像是一只半月铲的刀刃,拖带出三尺长的余光,如同流星一般,飞­射­而来。

沁馨的玉指每动一下,便有一只半月飞轮从古琴中­射­出。没等第一只飞轮临近陆槐,她的手指已经拨动了十二下。

陆槐先出了一刀,一刀分九式,已然毁掉了九只飞轮。再又横刀狂扫,剩余的三只飞轮也随即飞散。

如果仅看陆槐,出刀发招之间没有任何拖拉,圣刀的威能也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简直无可挑剔。

可唐善却看出他的弱点,那就是慢,太慢。

因为就在他毁去十二只飞轮的时候,沁馨再又激出了三十六只飞轮。

这也怪不得陆槐,毕竟他只有一双手,双手之中仅握有一柄刀。

虽然沁馨的古琴也只有一具,可她却有七根琴弦、十根手指。

三十六只飞轮,漫天飞舞,如同天女散花般­射­向陆槐。

雪莲顿时傻了眼,她的手中也有琴,绿漪琴,而且是一件中阶上品的法器。

她的琴同样有七根琴弦,她的双手同样是十根手指。

可她却只能幻出五位少女。

没有见到沁馨以前,雪莲以为自己在魔琴上的造诣,在整个修界之中堪称第一。

即便是广陵真人,她的恩师,也不过幻出两位白衣少年,便跻身于魔宗真人之列。而她却可以幻出五位少女,自认为魔琴的五音业已被她发挥到极致,足以晋升为魔宗大修士。

可见到了沁馨,她才知道,自己对于魔琴以及五音的见地便如小儿一般。别说是造诣,简直荒唐可笑。

她终于明白,沁馨说“试试你的修为”是什么意思。

沁馨的确没有施展特别的功法,也没有利用魔琴之音扰乱陆槐的心神。只是仰仗自身的修为,借助琴弦激出真元,来同陆槐比试功力。

陆槐的元神已经感觉到了危险,立即将血甲幻出。就连他的真元护罩也再又增加了三成真元,为可能遭受到的攻击提前做好了准备。

圣刀急速旋转起来,在陆槐的身前幻出一个丈八宽的金­色­圆盘。

当年在雪宗,飞雪属下的杀手围攻南宫离的时候,雪莲曾经见到陆槐使出过这一招,知道这是陆槐从圣刀身上参悟出的仙阶功法——斗转星移!

337:八荒棍

三十六只飞轮忽然转向,彼此撞去。

琴声一变,“女儿怨”换成了“翔天诸神伏魔法咒”。原本是彼此相撞的飞轮,急急避身,相互间紧贴着掠过,划出优美的弧线,再又向陆槐­射­去。

显而易见,圣刀的威能虽然强大,可却不及沁馨手中的古琴。“斗转星移”虽然位列仙阶功法,但相对“诸神伏魔”这样的神阶功法,还是要处于下风。[]

又有琴声响起,雪莲奏响了绿漪琴,帮助陆槐应对飞轮。

陆槐匆忙换招,挥舞着圣刀,拖出长长的金光,围着周身旋转了三圈,双手下压,斜向劈出一刀。

这一刀攻守兼备,不仅击散了临近的二十多只飞轮,而且激出一丈长的弧光,反攻沁馨。

雪莲一上手就是“五音绝杀”,当即现出五位虚幻的白衣少女,各自引去两只飞轮,手持短刃飞刺。

但听铿锵有声,飞轮在短刃的刺击下翻滚而上,竟然震开了所对的短刃,斜飞突入,纷纷将所对的白衣少女­射­散。

三十六只飞轮,除去圣刀击散的二十多只,遗漏的几只以及突破白衣少女的十只飞轮,尽皆­射­中了陆槐。

轰响之下,几只遗漏的飞轮撞击在陆槐的真元护罩上,立即湮灭其内。陆槐的真元护罩受到损伤,威能大减。随后的十只飞轮霎时穿过,嵌入他的血甲之中。

随着爆竹般的炸响声,血甲如同溅­射­而出的鲜血,片片剥落,飞舞在空中。

而在此时,陆槐激出的一丈弧光也已临近沁馨。却见沁馨翻转手腕,双手同时外扫。拨指之间,古琴随之扬声,激出八道三尺长的白光,同时撞击在迎面而来的金光上。

一震爆豆般的骤响,丈八长的金光被白光削成了两尺长短。临近沁馨身前数尺,威能渐弱,自行消融。

“够了!”唐善沉声吼喝。

沁馨闻声一怔。雪莲急忙压住琴弦。陆槐吭了一声,双臂外张。那些被飞轮剥落的血甲“嗖嗖”飞回,粘在他的身上,重新融入血甲当中。

沁馨“吃吃”的笑着,说道:“放心,我知道他是你的朋友,手下自有分寸,不会杀了他!”

唐善疑­色­看去,严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沁馨看起来有些伤心,幽幽的反问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唐善皱皱眉,刚要作答,却听有人发出­淫­邪的­奸­笑,不可一世的说道:“她叫沁馨,乃是武宗掌教大修士阳少的红颜知己!她以为你是阳少的转世……可惜,你不是!”

唐善听这人的声音有些熟悉,转念之间,立即想起一个人——摧花手方少!

方少的右手已经复原,新生的手掌上套了一只银­色­的鹰爪。在他的左右,各有六个手握混铁棍的髯须大汉。六人赤.­祼­着上身,在这初春的寒峭中,坚如钢铁的胸膛和肩臂竟然散出阵阵热气。仅凭这一点便可以看出,这些大汉都不是泛泛之辈。

唐善面带不屑,挑起眼皮打量着方少,问道:“你是来找我寻仇的?”

方少连连摇头,端起小臂,用套在手上的银­色­鹰爪指向沁馨,­奸­笑着说道:“聂魂大人所料不错,天魔狼出世,沁馨姑娘必将现身。”鹰爪一拐,作出相请模样,“姑娘,请吧?”

“去哪儿?”唐善和沁馨同时变脸,负气喝问。

沁馨瞟了眼唐善,嫣然一笑,显然是因为唐善为她出头而感到欢喜。

方少筋着脸冷笑,­阴­声说道:“唐善是吧?前日你暗中偷袭,毁了方某的宝镜,伤了方某的真身,方某还没找你算账。今日之事,乃是方某受了聂魂大人之命,特来有请沁馨姑娘。如果你胆敢Сhā手,方某倒是很愿意和你算算我们之间的旧账。”

他的话说得非常明白,如果唐善不想Сhā手此事,他和十二个大汉只会“请”走沁馨,绝不会难为唐善。可如果唐善Сhā手此事,他就要借助十二个大汉一雪前耻。

沁馨飞身飘近,悬浮在唐善身边,低声警告道:“小心,这些人都是聂魂的近身侍卫,大意不得。”

“好说!”唐善大刺刺的应着,显然没有把十二个大汉放在眼里。

方少左右看了看,对一众大汉说道:“诸位,看来他一定要Сhā手此事,如果不能结果了他,怕是请不到沁馨姑娘!”

“好说!”右侧的大汉学着唐善的口吻应了一声,狂傲的说道:“既然他愿意强出头,那我们就送他上西天!”说着,手中的混铁棍一顿,但听一声龙吟,一只五爪金龙自棍稍蹿出,张牙舞爪爬升到半空,先是喷云吐雾折腾了一通,再又瞪着双眼看向唐善。

“嗖嗖嗖……”

再有七条金龙飞­射­在空中,与先前的那条金龙汇聚在一起,当空游走。

八位大汉迈着大步,“嗵嗵”走上,均是以棍点地,幻出金龙,俨然布下了一座天龙法阵。

沁馨为之­色­变,颤声对唐善说道:“这是聂魂的看家本领,‘八荒棍法’。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他演变成了棍阵。你要多加小心。”

天有九部八纪,地有九州八柱。

“八荒棍法”超脱于天地之间,修到极致,可以毁天灭地,荡平上天八纪,摧毁大地八柱,其威能可想而知。

当然,即便是聂魂本人,也不可能将“八荒棍”修炼到极致,最多也就三成火候。至于他的近身侍卫,自然又要打些折扣,能有一成火候也就不错了。

可是,如果“八荒棍”真如传说中的那样犀利,即便只有一成火候,其威能也一定惊世骇俗。

琴声再起,沁馨神­色­凝重,奏响了古琴。

翔天诸神伏魔法咒,神阶功法!

看得出来,她想先下手为强,抢在“八荒棍阵”发动以前,先行解决掉八个大汉。

法咒响起,刚刚还在空中上下翻滚、耀武扬威的八条金龙,顿时变得萎靡不振。

八位大汉再又提棍一顿,轰响之下,金龙的眼中霎时爆­射­出­精­光,同时扭头看向沁馨,张嘴吐出一道金光。

沁馨拨指一扫,弹出八道白光,毁去四道金光。两根拇指勾住琴弦,绷­射­出两团烟气,再又炸毁两道金光。可对剩余两道金光却已有心无力。

金光如同霹雳一般,当头劈下。可却并没有击中沁馨,而是被两具黑虎盾牌拦了下来。

盾牌共有三具,另一具踩在唐善脚下,同时也护住了沁馨身下的空门。

方少偷下杀手,激出五只锃亮的银鹰,贴着雪地疾飞,待到二人身下,骤然拔­射­而起。

还好唐善早就提防着他,所以才幻出了黑虎盾牌。五只银鹰全部撞毁。

咚咚的响声不断,八个大汉像是变成了深夜捣衣的少女,不停的顿落混铁棍,激励着空中的金龙,吐出道道金光。

沁馨双手不停,扫指弹出八道白光,勾指­射­出两团烟气,每每毁去六道金光,留下两道,交给唐善料理。

如此,沁馨已经尽力,无法空出手来抚琴,只能防守,无力反攻。

“­淫­魔……武修……”雪莲怒声叱喊,当即托起绿漪琴,幻出五位白衣少女,加入战事。

方少瞥眼看去,却见身左的四位大汉犹自不动,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不由一叹,展臂出击,经由银­色­的鹰爪幻出五只银鹰,拦下了雪莲的白衣少女。

雪莲出手相助,绝不是为了唐善,而是为了魔宗前辈,号称“魔琴大修士”的沁馨姑娘。

八个邪恶的武修共同出手,群战本族大修士。再加摧花手方少这样的­淫­魔,沁馨姑娘绝难抵挡。

况且就连唐善这样的武修都在帮助本族的大修士,身为同族修士,她当然不能束手旁观。

方少没有想到,雪莲的修为会如此之高。

五位白衣少女如同飘舞在百花丛中的五只素蝶,不仅轻便灵动,就连所携带的威能也丝毫不逊于五只银鹰。

方少自知,他手上的鹰爪乃是一件灵阶下品的法器。若论威能,不知要比雪莲的绿漪琴高出多少倍。

可雪莲幻出的白衣少女却与他的银鹰斗得不相上下。那便说明,雪莲的修为竟然在他之上。

“魔宗怎么又冒出了一位魔琴大修士?”

方少着实被吓了一跳。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残忍可怖的笑脸。与此同时,又看到了丈二金光。

陆槐,圣刀!

雪莲既已出手,陆槐便也随之而动,仗着圣刀杀来。

四根混铁棍斜里杀出,却是剩余的四个大汉。

他们像是早就防备着陆槐,但见陆槐出战,齐齐提棍蹿上,幻出四条金龙,冲破圣刀激出的丈二弧光,将陆槐拦了下来。

方少心底有些发虚,聂魂的十二位近身侍卫,应对沁馨自然是绰绰有余。可有唐善加入,二人联手,虽然陷落于“八荒棍阵”之中,但却并没有显现出败象。

雪莲出战,与他斗得旗鼓相当。

陆槐再又加入,将剩余的四位大汉统统揽了去。一把大刀舞得虎虎生风,即便以一敌四,也是攻多守少,看来竟然占据了上风。

对方还有一人,便是梅儿。仅看对方背悬飞剑,不用想也知道,那是法宗的修士。

法宗的每一位修士都是修界的­精­英,实力不可小视。此人一旦参战,场上的形势必定会发生逆转。

直到此时,他才发觉自己有些冒失。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威名,再有聂魂的十二位近身侍卫,现身来到,就算不能吓破这些人的狗胆,也总该逃得个七七八八。

没想到,刚刚还在互斗的两拨人,却因为他的来到而联合在了一起,共同与之为战。

更没想到,这些人竟然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随便挑出一个,修为都不在他之下。

他有些搞不懂,怎么修界里一下子冒出了这么多位高手?

按照自己一方的实力,别说擒拿沁馨,就是擒拿南真子也绰绰有余。可他现身的不是时候,惹得众怒来犯。此刻分为三战,都是不相上下。而对方尚有一人没有参战,唐善也没有现出法器……

想到唐善的法器,方少的心底泛起了阵阵寒意。只求“八荒棍阵”可以尽快擒下沁馨,便要摆脱众人的纠缠,就此离去,免得功亏一篑。

可他忽然看到,唐善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便听唐善­阴­声说道:“就这么点本事,也敢出来卖弄?你们几个……都别走了!”

338:反击

八根混铁棍,各守一方;八条金龙,当空飞舞;看起来更像是“八卦棍阵”,似乎同“八荒棍阵”扯不上什么关系。

自从唐善陷入阵中,他便开始留意八个大汉的举动。可这些大汉只是以棍拄地,幻出金龙,再又令金龙吐吐金光,倒也不见其它功法。虽然金龙的威能还算不俗,可却根本不能同唐善幻出的飞龙相提并论。

这些人同紫禁城里站桩的大汉将军差不多,乍一看上去威武生猛,充充场面倒是不错。但多半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若是放到沙场上,倒也不见有什么过人的本事。[]

所以唐善才会口出狂言,说要留下方少以及十二位大汉。

谁都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他想要留下的,当然是十三个人的­性­命。

梅儿早就打算出手,只是场上三战,唐善、沁馨和陆槐分别迎对十二个大汉,即便加入,恐怕一时间也难分胜负。唯有雪莲同方少斗得旗鼓相当。但要她去帮雪莲,她又极不情愿。

唐善把牛皮吹得震天响,梅儿反倒收起了出手的打算,且看他如何把这一十三人尽皆“留下”。

方少在唐善手下吃过苦头,眼见唐善露出诡异的冷笑,禁不住打了个激灵。幸好他看到,八条金龙漫天飞舞,凌空霹雳呼啸劈落,唐善和沁馨依旧被困在“八荒棍阵”之内。否则怕是要就此撤身,仓惶逃命。

沁馨身在“八荒棍阵”之中,对于唐善所言更是感到费解。联合二人之力,能够抵得住对方的猛攻已然不易,就连从棍阵中冲出都是难事,更不要说想将对方全部“留下”了。

可就在她认为唐善所说不过是恫吓之词的时候,唐善脚下的黑虎盾牌忽然­射­出,径直拍在了一个大汉的脸上。六条泛着寒气的冰龙当空幻出,各自捉到一条金龙,呵出一线笔直的冻气。

“啪……”

聂魂的侍卫们虽然生有铜筋铁骨,可毕竟还是源于­肉­身,总是不及唐善幻出的黑虎盾牌。被唐善选中的这位,迎面与黑虎盾牌撞在了一起,自然没有他的好果子吃,顿时被拍得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再看空中的金龙,已经去一存七。其中六条金龙又被冰龙呵出的冻气冻成了冰块,“咻咻咻”的坠落在地,摔得粉碎。

仅剩的一条犹在喷出霹雳,可却被黑虎盾牌所挡。另一具黑虎盾牌绕行­射­至,随即将其撞散。

场上的变化太过迅速,沁馨不及他想,当即抚动古琴,所奏的自然是神阶功法——翔天诸神伏魔法咒。

剩余的七个大汉再次顿落混铁棍,当空幻出七条金龙,只是随之便被唐善的黑虎盾牌和六条冰龙毁去。

魔琴响起,七个大汉均是一怔,像是一个个醉汉,摇头晃脑、站立不稳,显然已被魔音所困。

沁馨再次奏响“女儿怨”,瞬时激出三十六只飞轮,分袭七人。

三只黑虎盾牌飞­射­而起,凌空急转,各选了三个大汉,亦如前法,迎面拍去。六条冰龙带着至­阴­至寒的冻气,随同冲上。

唐善径自而去,当手成掌,翻腕劈出,直取方少。

沁馨虽然先行出手,可她激出的飞轮却不及唐善幻出的黑虎盾牌和冰龙迅速。三个大汉未及吭声,业已被黑虎盾牌拍碎了脑袋,自然再也活不成。另外四人,分别持棍防守,想要抵住冰龙。但他们被魔音所困,行动迟缓,还没等挥出混铁棍,便被冻成了冰坨。

三十六只飞轮带着破空之声呼啸而上,四具冰人无一例外,各自被九只飞轮贯穿,爆裂开来,化成了一堆堆冰屑。

方少听到声响有异,瞥眼看来,顿时吓得魂飞胆丧。眼见唐善奔他扑来,更有一股威能隐隐袭上。当即缩了缩脖子,掉头便跑。

“轰”的一声,就在他刚刚定身的半空,一团寒冰冻气凝结而出。紧接着,一团烈焰燃起。如果他晚逃半步,必然受其所制。

只要他被唐善所扰,雪莲幻出的白衣少女便将击毁银鹰。不等他再次幻出银鹰,那些少女便将攻入他的体内,摧毁他的元神。

方少一逃,与白衣少女相对的五只银鹰随之散去。雪莲没有追击,而是去帮陆槐。

岂料,同陆槐相对的四个大汉看也不看,回手便是一棍。

四道棍影扫出。仅是其中一道,便将五位白衣少女尽皆冲散。

另外三道成“川”字形转向雪莲,临近丈余,忽然幻成三个扭曲的虎头,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嗷啸山林的暴吼。

雪莲先已激出了三道白光,原本以为可以抵得住扫来的棍影。可不曾想,仅仅是一声虎啸,竟将她激出的三道弧光统统震散。又见绿漪琴一阵乱响,竟像是因为虎啸的震颤而发生自鸣。

魔琴一支,以琴修法。琴通意、意连心、心主元神。绿漪琴发出乱响,立即扰乱了雪莲的元神,体内的真元也为之大乱,再也无法凝聚。

只见雪莲当空一顿,堕身坠落而下。

三个扭曲的虎头如影相随,奔着她扑来。

六柄飞剑激­射­而出,却是梅儿。

眼见雪莲身处险境,昔日的恩怨早已被她抛在脑后,未作他想,急急出手相救。

可谁曾想,面对六柄飞剑,虎口一张,竟然将三柄飞剑吞了进去。不等随后的三柄飞剑­射­到,刚刚堕落虎口的三柄飞剑再又复出,不知中了什么妖法,通体变得漆黑,迎着自家的飞剑撞去,炸响过后,共同湮灭。

唐善本已掠过,去追方少,却见雪莲遇险,只能调头返回。趁着梅儿的六柄飞剑拦住虎头的刹那,以三具黑虎盾牌护住了雪莲,再又催动六条冰龙攻上。

六道寒冰冻气喷出,竟然无法冻结三个虎头,只是在它们的身上罩起了一层冰霜。虎头左右一抖,随即挣脱而出。轰声撞在了黑虎盾牌上。还好黑虎盾牌抵住了它们的威能,但也损失了八九分威能,无法凝聚其形,先是变得虚幻,随后消散。

唐善吃了一惊,没想到与陆槐相对的四个大汉,修为竟会如此之深。又见沁馨也已出手,激出三十六只飞轮,分取四个大汉。当即催动六条冰龙随其攻上。

梅儿接下雪莲,随手将她丢落在地,再又唤出飞剑,也去帮助陆槐。

雪莲翻身跃起,被扰乱的真元与元神都已恢复如常,当即幻出五位少女,一同加入到杀战之中。

陆槐仰仗的圣刀的威能,以一敌四,已然可以保持不败。眼下唐善、沁馨、梅儿、雪莲纷纷加入,他的压力顿时一轻。

却是迎对的四个大汉撤走了三人,分别拦下唐善等人,留下一人与他对攻。

陆槐一笑,任谁看到这样的笑脸都会觉得毛骨悚然。无需多想,杀招已起。

丈二金光,如同一只巨大的飞轮,拖拉出三丈余辉,击散了所对大汉激出的八尺棍影,将其拦腰斩成了两段。金光不散,划出一道弧线,猛然拔起,当空竖直,再又斩下。业已变成两段的大汉再又变成了四块。

“轰”的一声,金光四­射­,连同四块烂­肉­,一起炸飞在半空,血雨夹杂着金花当空散落。

沁馨瞠目惊叫,“炼狱斩!”

如果不是沁馨叫出了这一刀的名字,就连陆槐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刀有什么名堂。

他的圣刀一直被四根混铁棍所压制,自身的威能无法发挥。

如今四敌仅剩一人,胸中的压抑之气瞬时爆发,经由圣刀宣泄而出,便有了这一记“炼狱斩”。

“炼狱斩”的威能自然不必再说,场上诸人有目共睹。可这一刀究竟缘何而来,如何而出,陆槐自己也是糊里糊涂。再让他重新使来,却也不能。

一声“炼狱斩”,经由圣刀撤下的三个大汉不禁­色­变,可以看得出,三人心中皆已生惧。可心中的惊惧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身手,但见三人摆棍狂扫,三道棍影彼此相连,幻成一只血盆大口,竟将沁馨激出的三十六只飞轮全部吸入。

随即,三十六只黑­色­的飞轮由这只虚幻的血盆大口中冲出,将唐善的六条冰龙悉数击毁。梅儿的六柄飞剑也被吸入,再又吐­射­而出,摧毁了雪莲幻出的五位少女。三棍回摆,棍影出击,又将陆槐激出的金光撞散。

方少已经逃到百丈以外,眼见无人追赶,定身来看。他也没有想到,迎对陆槐的大汉远比八位同伴的修为高出了许多,看起来还要在他之上。

看他的架势,像是想要返回来参战。可他似乎对唐善颇为顾忌,踌躇之间并未动身。应该是想看清场上的形势再作打算。

就在这时,便听有人“咦”了一声,问道:“方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方少闻声看去,顿时喜笑颜开,欢声叫道:“罗老弟,哥哥在此遇到了难事,快来帮忙,少不了你的好处!”

梅儿看去,便见一个犹如铁塔般的巨大黑影猝然来到,当即认出,这位也如方少一般,乃是修界的魔头——黑煞罗新。

罗新向唐善瞟去一眼,对方少回道:“好啊,帮谁?”

沁馨、雪莲、梅儿尽皆心惊,谁都知道,魔道诸君,黑煞罗新、白煞楚憔、摧花手方少,此三人无论哪一位,都是纵横修界的魔头。黑白双煞本是夫­妇­,只要在修界行走,素来是公不离婆、婆不离公,形影不分。黑煞罗新既然来到,白煞楚憔必在附近。

黑白双煞加上摧花手,修界三大魔头齐聚在此,又有三个功法诡异、修为­精­深的大汉,场上的形势又将一变。

眨眼间,方少带着罗新返回,幻出五只银鹰,分袭唐善、陆槐、沁馨、雪莲和梅儿,­奸­笑着说道:“罗贤弟,男的杀掉,女的留下。事成之后,哥哥送你一件灵阶法器。如何?”

“杀!”唐善尖叫一声,当空幻出六条火龙。张手握出烈火枪柄,一枪分三式,激出三团烈火。瞬时毁去了空中的“血盆大口”,对着三个大汉冲去。

“诶!”罗新应了一声,随手一掌,拍碎了方少的脑袋。

339:前世孽缘

突然的变化,沁馨、雪莲、梅儿看得目瞪口呆。

陆槐不认得罗新,也不知道这位刚刚还同方少称兄道弟的黑铁汉子,为什么反倒要帮助唐善,也是一愣。

只有唐善心中明白,楚憔的­性­命握在自己手里,借给罗新一个胆子,他也不敢与自己为敌。[]

方少做梦也想不到,罗新竟然会对他下手。想不到,自己掉头返回,踏上的会是一条不归路。现在他跑得阎王爷那里报到,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去想了。

三个大汉也没有想到,唐善会亮出这样一件既古怪又犀利的法器。

就是这根似枪非枪、似棍非棍的东东,激出炽热的烈火,像是可以熔融万物。

三人同时出棍阻击,幻出了一只巨大的虎口,迎着三团烈火吞噬而上。再又各自扫出两道棍影,将六条火龙当空喷出的火球击散。

不曾想,巨大的虎口刚刚临近三团烈火,便被炽热的烈焰熔毁。

没等三人抽身,烈火已经来到,在他们的胸口处炸散开来,引起冲天烈焰,将他们包裹在内。

唐善抖了抖手,将刚刚显露的烈火枪柄收起。因为他知道,三个大汉已经必死无疑。

一声嚎叫,发自三个“火人”,像是临死前的呼号。

却见一根根混铁棍“嗖嗖”飞出,当空石化,再又经风飞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呼号声散去,三个大汉被烧得点滴不剩。可烈焰却依旧在燃烧,发出“噼啪”爆响,甚是骇人。

唐善飘身落地,随手扯下方少手上的鹰爪,冷“哼”一声,说道:“我说过,你们几个,谁都别想走!”

雪莲从惊愣中醒来,向着唐善手中的鹰爪瞥来一眼,目光之中既有羡慕而又夹杂着嫉妒,清了清嗓子,冷冰冰的说道:“武修残暴,果然不假,就连同族修士都要杀害!”

“闭嘴!”沁馨面如寒冰,怒声叱责,“武修弟子岂能一概而论?这些都是聂魂手下的邪恶武修,自然该杀!”

“嘭”的一声,罗新砸落在唐善身边,瓮声瓮气的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我杀了他?”

唐善不答,反问道:“东西呢,带来了没有?”

“带来了,带来了!”罗新慌忙从怀里掏出一只木匣,递了上来。

唐善接下,连同方少的鹰爪,一起揣在怀里,沉着脸说道:“把这里打扫­干­净,在这里等,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是!”罗新倒也实诚,当即打扫起战场来。

唐善对沁馨相请,说道:“沁馨姑娘,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沁馨顿落螓首,嫣然一笑,在他的引领下行出。又对雪莲等人冷声说道:“你们也来!”

唐善把众人带到了自己的宫帐。

刚刚进入大帐,沁馨和雪莲的脸­色­便是一变。因为她们看到了蹲守在案桌旁的天狼。

天狼出奇的安静,既没有出迎,也没有嚎叫,只是翻转着一双狼眼,时不时的瞪向沁馨和雪莲。等到青狼会的侍女端来了­奶­茶,再又端给它一盘羊­肉­,它这才活跃起来。一边吃着羊­肉­,一边蹭着唐善的小腿撒娇。

沁馨和雪莲见它不过是一只驯化了的野狼,这才偷偷的松了一口气,神­色­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唐善向沁馨请过茶,苦笑着说道:“沁馨姑娘,你一定认为我是阳少的转世。可惜,就像方少说的那样,我不是他!”

沁馨牵强一笑,说道:“天一真人道法­精­深,既然他认定了是你,应该不会有什么纰漏!”

很显然,她绝对不是怨­妇­思.春,胡乱认定唐善的身份,而是先找到了天一真人,并在他那里经过了求证。

唐善点点头,疑问道:“如果我真的阳少的转世,聂魂会不会放过我?”当即把自己进入蜀中时遇到蜀山老祖,以及返京之时遇到聂魂的经过讲给了她听。

沁馨听后,许久不语。足足过了一刻钟,她才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我不管他们两个如何看你,我只想听听你自己的说法——前世的事,你能不能记起一些,哪怕是一点也好?”

唐善双眼发直,傻傻的摇了摇头。

沁馨接着说道:“这也没什么,我们尚未悟道,无法看破自己的前世今生。我来讲一些旧事,如果你有感触,还请你告诉我。”见唐善愣愣的点了点头,便开始婉婉道来……

她从与阳少相识开始讲起,一直讲到寒泉Сhā手俗事,引得诸神震怒,把武宗掌教之位传给了阳少,径自带着一见钟情的凌丝下了地狱。见唐善没有什么反应。接着讲到阳少进驻元大都的诸事、兵出蒙古围攻纳哈出、追击元廷残部。可唐善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又讲到阳少入主武宗总坛、带着天一真人前往大漠、除掉了天魔狼。返回南京以后,共同迎战万年血魔,不想却惨遭聂魂毒手。

唐善听得入神,可谁都看得出,他只是在听别人的故事,显然与他毫无相关。

沁馨已然明白,她的一番提醒没有收到任何效果。可她还在继续说着,说聂魂以十颗灵丹作为聘礼,送往魔宗总坛,想要迎娶她。她也因此脱离了魔宗,但还是没能免除魔宗的那场浩劫。再又说起,天一真人可以用血獒狼的心脏向地狱里的魔怪换取阳少转世的秘密……

唐善听她讲完,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道长爷爷整日里疯疯癫癫,在我小的时候,竟然把我丢在了雪地里,自己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他的话……能有几分可信?”

沁馨神­色­一暗,呆呆的点点头,喃喃道:“或许你真的不是,或许你就是他,可他还在沉睡,没有醒过来……一百多年,我都已经等了。既然他已经出世,早晚都会现身。我还可以继续等!”她失魂落魄般的站起身,径自走出了宫帐。很快,帐外又传来了她的声音,“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武修弟子,而且必将是一代大修士。你应该返回关内,聚集武修弟子,共同讨伐聂魂。”

唐善撇了撇嘴,嘀咕道:“打打杀杀的事情留给别人好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做我的会主,高高兴兴的迎娶我的伊可儿!”

雪莲的脸­色­很差,就连身子也在微微颤抖,像是沁馨的一番讲述给她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她现在终于明白,一切的罪恶都源自于聂魂,绝大多数的武修都是无辜的。她对唐善不公,自从认出唐善的武修身份,她就一错再错,更是借助陆槐之手杀死了铁蛋。

错杀之罪,令她产生了深深自责。

梅儿像是知道她的感受,幽幽一叹,说道:“真没想到,当年武修进攻魔宗总坛,竟然是因为沁馨姑娘!”

雪莲缓缓站起,分别对唐善和梅儿施礼,痛声说道:“陆槐我带走……等我驱除了他的体内的丹毒,我会把他还给你们……”

雪莲走了,带走了陆槐。临别的时候,唐善跑过去拍了拍陆槐的肩膀,龇牙一笑。可陆槐却瞪了他一眼,几乎动手。他知道陆槐尚未恢复心智,倒也不怪,吐着舌头跑开。

梅儿默默的喝着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像是有话要说。可她偏偏不肯开口,非要等唐善来猜。

唐善皱皱眉,掏出罗新带回的木匣,甩手丢在一旁,笑道:“这个魔头有些本事,我怕他留在这里生事,所以才把他支走。”像他这样,无缘无故蹦出一句话,任谁也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梅儿眨着妙目想了想,竟然猜到了其中内情,微笑着说道:“楚憔伤在杨夫人手上,如果得不到医治,必将死在大漠。她一定在你手上,否则罗新也不会听你号令。”

唐善点点头,怯怯的问:“如果杨夫人知道我救了楚憔,会不会因此迁怒于我?”

梅儿“噗”的一笑,已然猜到,他在意的并不是杨夫人,而是霞儿。随即回道:“黑白双煞握有神器,尚且伤在夫人的九宫法阵之下。如果夫人真想除掉他们两个,他们在重伤之下,如何能够逃命?不仅是夫人,包括南真子掌教、飞雪姑娘、唐赛儿在内,都是念他们修行不易,放了他们一条生路。你救下楚憔,夫人绝对不会迁怒于你。如果你能收服二人,或是可以归劝他们弃恶从善,对我修界来说,更是一件幸事。”

唐善以为梅儿要问的该是罗新一事,可现在事情已经道破,梅儿的脸上还是带着那种淡淡的笑,用疑问的眼神看来。

他挠了挠头,显出烈火枪柄,苦着脸,如实交代,“这是武神力牧遗留下来的神枪,我手里的是枪柄,杨夫人得去的是枪头。”

梅儿“噢”了一声,点点头,可疑问的微笑还是不散。

唐善泄气般吐了口气,只能告饶,“梅儿姑娘,你我也该算是朋友,有话还请直说!”

梅儿眯着眼睛发笑,说道:“既然我们是朋友,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要你的那件法器,想要用什么交换,你尽管提出条件便是。”

唐善急忙收起烈火枪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这个没得商量。别说这是我的命.根子,就是给了你,你也降服不了它。”

梅儿翻了一眼,指着他的胸口,气道:“我说的是方少那件鹰爪。”

唐善傻傻的眨着眼睛,这才想起,方少的鹰爪被他收在了怀里。咧着大嘴“呵呵”笑了起来,随手取出,丢给梅儿,毫不在意的说道:“姑娘说的原来是它呀,送给你就是了,还说什么条件?!就凭你在白羽手下救过我一命,就是送一百件给你,也报答不了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梅儿将鹰爪扣在腕上,立即显现出一只银亮的飞鹰,站在她的手肘上,振翅欲飞。不由双眼发亮,颤声说道:“这是一件灵阶下品的法器,有它相助,梅儿的修为起码要提高三成,更可以为自己增添数百年寿元!”说着,飘到帐中,对着唐善盈盈拜下。

唐善把她扶了起来,哭丧着脸说道:“我不知道这是件灵阶法器,如果早知道,我就应该留给青青!”

“晚了!”梅儿立即板起脸,随即一笑,安慰道:“其实你也不算吃亏,”指指天狼,“我帮你保守天魔狼的秘密!”说着,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掉头跑出了宫帐。

“喂喂喂……再商量商量,再商量商量?”唐善叫着。可哪里还有梅儿的回音!

只听帐外有人问道:“你又在叫哪位姑娘?”

伊可儿噘着嘴钻进了帐来。

340:魔头的规矩

眼见伊可儿来到,询问中带有一股醋意。唐善当即闭嘴,捧起笑脸说道:“我的叫声多凄惨,你没听出来吗?唉……”他故作懊悔般拍了下大腿,煞有其事的说道:“你不知道,我刚刚被人骗去了一件宝贝!”

伊可儿声音里的醋意更浓,板着脸问:“如果不是女人,不是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女人,你的宝贝也不会被她骗了去,对不对?”显而易见,她一定在帐外见到了梅儿。

“是……是女人不假,”唐善挠着头解释道:“她是我一位朋友的女人,而且认定了要做我这位朋友的妻子。如果不是我的这位朋友现在有些神智不清,我想我现在应该叫她嫂子了!”[]

伊可儿的醋意消了一些,可却依旧噘着嘴,教训道:“既然是你的嫂子,那还说什么骗与不骗。不管什么样的宝贝,总比不得兄弟间的情谊珍贵。”

“是,是,是!”唐善非常虚心的接受了指教,嬉皮笑脸的问:“你是不是怕我出事,所以特意跑来看我?”

伊可儿嗔笑道:“谁特意跑来看你?是雅玛让我来找你,说是那位负了重伤姑娘已经救过来了!”

“走,我们。”唐善脚下刚动,便见天狼跟了上来,禁不住笑道:“你小子,知道我把事情应付过去了,也敢出来见人了?”天狼冲着他龇了龇牙,被他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像是受痛,“嗷呜”的叫一声。随即垂下头,老老实实地站在了他的身旁。

唐善赶到巴雅尔的毡房中,却见罗新先来了一步,正把楚憔抱在怀里,一勺一勺的给她喂着马­奶­。

唐善皱起额头,先对雅玛问道:“救过来了?”也不等雅玛回应,再又对罗新问道:“我是怎么交代你的,我叫你留在那里等消息。你怎么不等我的消息,自己跑了过来?”

罗新充耳不闻,继续给楚憔喂着马­奶­。

唐善跨步上前,手掌搭落在他的肩头,声音也变得严厉,质问道:“没有听到本座在同你说话吗?”

“滚开!”罗新晃了晃肩膀,一股浑厚的阳刚真元立即涌出,竟把唐善的手掌震起一尺多高。

唐善早知道他的修为不俗,但没想到竟然如此­精­深,不由一愣。

楚憔虽然被救回了一命,可元神受到了重创,远远没有复原,微闭着双眼,看起来依旧很虚弱。但她已经恢复了神智,听到罗新对唐善斥骂,气呼呼的教训道:“人家救了我的命,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人家?!”

“是,是!你别生气,我好好待他!”罗新对她的教训全然没有了一丝火气,一边应承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向她嘴里送了两勺马­奶­。

伊可儿和雅玛的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在她们看来,这样的男人的确能够讨女人欢心。

楚憔对罗新说道:“我们不欠人家情。既然人家救了我一命,到时候我也救他一命。我们与他也就恩怨两清了。”

罗新没有二话,点头称“是”。

唐善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听着楚憔的话有些不对头,感觉怪怪的。

楚憔挑起嘴角露出了一记冷笑,­阴­声说道:“你把弄个半死不活,我来救他,这事就算了结了。”

伊可儿和雅玛闻声一愣,脸上瞬时泛起了怒气。

守在房外的少布更是气得暴跳如雷,怒吼道:“有你这么报恩的吗?早知道就该杀了你。”

唐善却是一笑,面带不屑,问道:“楚憔,你问问罗新,他有本事把本座弄个半死不活吗?”

楚憔这才察觉,罗新此次竟然没有回答她的话,当即把头扭到一旁,气道:“还说什么先抢神器,再去找那万年血蛛算账。可你看看,神器没到手,我还被人打成了重伤。现在又要受人奚落。你却连理也不理!”

罗新面露难­色­,结结巴巴的回道:“不是我不答应,只是……只是这小子的确不好对付。就算我们两个加在一起,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唐善“嘻嘻”一笑,­阴­阳怪气的问道:“大螳螂?你看看我是谁?”

楚憔“咦”了一声,扭头来看,先是一呆,紧接着瞠目尖叫,“是你?”

唐善冷“哼”一声,板着脸训斥道:“认得就好,就凭你们两个的那点本事,难道还敢同本座动手不成?”他不耐烦的拨着手,“你的命已经救回来了,本座用不着你报恩,赶紧滚蛋。”

楚憔气得浑身乱颤,忽然一瘪嘴,扎在罗新的怀里,“呜呜”的抽泣起来。

罗新顿时火冒三丈,张口便骂,“­奶­­奶­的,你本事大了不起?老子一掌打死你个混账……啊!”却是作势扬起的手掌被唐善扳住,骂声立止,受痛呼叫。

唐善垂着眼皮打量着二人,对罗新恫吓道:“本座能救她,也能杀了她。现在就抱着她滚蛋,否则别怪本座出手无情。”说着,甩开了他的手掌。

罗新苦着脸,轻轻的拍了拍楚憔,自然是在请她定夺。

楚憔抹了把鼻涕眼泪,叫道:“黑白双煞,寻仇报恩就在当日,绝不拖拉。你既然救了我的命,那我一定要报你的恩。如果不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能走。”

唐善气得发笑,“按你的意思,要么让黑煞把我打成重伤,你再把我救过来。要么让我杀了你。是不是?那好,本座权当没有救活你,现在就送你上路!”

“不是……不是!”罗新急忙解释道:“楚憔不是这个意思!她是说,既然我们不是你的对手,那就替你办件事,用来补偿你的救命之恩。”

唐善摇摇头,“不用了,你们走吧!”

“不行!”罗新和楚憔同时叫了起来,“这是我们的规矩,死也不能破。”

“这……”唐善真就被他们难住了,一时间也想不出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们帮忙去办。就听布日古德在房外禀报道:“会主,派去青海的狼人传回了消息,他们已经找到了亦不刺和卜儿孩的营地。”

唐善明白他的意思,当即一笑,对罗新说道:“正好,现在就有件事要你去办。去趟青海,把亦不刺和卜儿孩的脑袋带回来给我。就算你们报答了我的救命之恩,我们从此两清,谁也不欠谁。”

罗新眨着眼睛想了想,问:“他们是­干­什么的,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的名字?”

唐善简单的介绍道:“他们是永谢部、别部的首领,部众大半都已经被俺答收服,只是带领残部流窜在青海。”

罗新瞪着眼睛反问:“他们不是修士?”

“不是!”

“那可不成,我们是修士,不杀凡人。”

“这也是你们的规矩?”

“死也不能破!”

唐善眯着眼睛看去,像是搞不懂,既然他们身上有这么多规矩,为什么还会变成修界的魔头?

布日古德已经走了进来,凑在唐善耳边,悄声告知狼人们打探回来的消息。

情况很严重,亦不刺和卜儿孩正在聚集部众,意图侵入河套地区。此时,二人业已调集五万余骑,相距三十里扎营,成犄角之势,遥相呼应。

唐善知道,狼人自有坚守的禁忌。如果命令他们出击,不说其它,就是卡斯大祭师那里也不好交代。青狼骑士虽然骁勇异常,可若令他们冲入驻有数万大军的营地,怕也多有死伤。

按照他的想法,只要罗新杀死亦不刺和卜儿孩,麾下部众必将形同散沙。到时再令古利特率领一万铁骑发动突袭,自然可以悉数收服两部的部众,整个青海亦可平定。

而今,罗新坚守他的狗屁规矩,这件事情便有些难办了。

当然,如果唐善亲自出手,亦不刺和卜儿孩自然在劫难逃。可问题是,前次Сhā手部族争端,他已经触犯了卡斯大祭师定下的禁忌。如果不是成吉思汗的“圣灵”替他拦下罪过,就连天神都会降罪。卡斯大祭师那里还没有进行交代,此次再若触犯,真不知还要引来多少麻烦。

唐善权衡一番,还是不敢冒然行事。令布日古德叫来古利特,命他即刻整顿兵马,并把青狼骑士和青狼会属下的武者统归他调配,暂且带领大军开拔,等进入青海再作打算。

唐善并没有调动伊可儿的族众,因为他知道,一旦与亦不刺和卜儿孩两部交战,大战之下,尸骨如山。他不想伊可儿因为族人的死伤而伤心。

天明时,大军开拔。

一百一十名青狼骑士,分别担任百夫长、千夫长,统归古利特掌管。

少布从“狼­茓­”调来了一百狼人,随同伊可儿的一万骑兵共同防护黑森林。而且他和雅玛也留了下来,确保伊可儿万无一失。

唐善还是不放心,即便楚憔重伤在身,可他还是准备了一架马车,让罗新守护着楚憔,随同大军一起开拔。

罗新没有唐善的鬼心眼,哪里想到唐善是为了提防他们夫­妇­,竟然相信了他的鬼话,还在欢天喜地的安慰楚憔,“唐会主让我们出来散散心,看看大漠里的风景!”

天狼一直跟随着唐善的坐骑,即便是昼夜行军,也从不落后半步。

一万大军,自乌梁海出发,进入河套地区,沿着大明朝的边墙一路西去,再又南下。

不日,进入青海。

341:歼敌之策

狼人传来消息,亦不刺和卜儿孩聚集起七万余众,驼马牛羊数十万,不日即将进攻河套。

唐善距离两部五十里扎营,请来古利特,商议对策。

按照古利特的想法,敌军七倍于我,不可力敌。应该火速禀报吉囊、俺答,请他们发兵来援。俺答兄弟在河套驻有二十万铁骑,只需三日,便可进入青海。[]

大军压境,兵分两路,同时攻击亦不刺和卜儿孩的侧翼。两部必将倾巢出动,迎战来敌。

到了那时,唐善麾下的一万骑兵便可由中路直Сhā,夺取二营,缴获辎重,切断两部的后路。

仅此一战,青海可定。

唐善没有做声,只是微笑着看去。他知道,古利特熟知兵事,一定还有其他战法。

果然,古利特见他默不吭声,再又献策。

亦不刺和卜儿孩的兵马虽多,可前次被俺答兄弟战败,大半部众已被收服。此次聚集七万余众,多是老弱残兵,不堪为战。而唐善麾下一万兵马尽是骁骑,又有勇猛无敌的青狼骑士分别率领。只要调动得当,避免同敌人正面交锋,诱敌出营,分为数战,也有七成胜算。

唐善看了看帐内的布日古德、巴雅尔,又瞥了眼抱着楚憔站在一旁的罗新,思量一番,说道:“俺答首领把黑森林送给了我,又封我为‘青狼’将军,统兵一万。我已对他许下承诺,会把亦不刺和卜儿孩的脑袋交到他手里。而且,我还想向他讨些封赏……那便是整个乌梁海以及各部族众。”

古利特一惊,抬眼看来,说道:“大人,属下懂了!”他已经明白,唐善打算孤军平定青海。

唐善一笑,摸着膝下的天狼,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可以去布置了。”

古利特退去,罗新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嘀咕道:“要打就打,营前叫阵,喊出来凭真本事打过。哪用得着那么多弯弯绕?”

唐善气的哭笑不得,站起身,背着手踱步行出,摇着头教训道:“按照你的意思,我带上兵马,直接去人家营前叫阵是不是?我就这么万把人,人家七万兵马亮出阵势,还不吓破了他们的胆?士气一丧,你叫他们如何再去杀战?”

罗新心有不服,扯着脖子说道:“当年楚霸王率领数万楚军,前后九战,破秦军百万。难道不是径直冲杀上去,凭真本事打过?”他似乎觉得自己饱读史书,借助楚霸王项羽的神勇以及“巨鹿之战”,将了唐善一军。不禁面露得意之­色­,瞥眼看来。

可他哪里知道,唐善师从蜀中大儒于良成。在唐善面前卖弄,无异于自取其辱。

只见唐善皱着眉头回道:“巨鹿之战,项羽破釜沉舟,将数万楚兵置于死地。那些楚兵自知必死,不再惧怕秦军势大,无不以一当十,奋勇杀敌。所以楚军才能大破秦军。我们身在草原,四野开阔,没有兵家所谓的死地。况且蒙古骑兵打仗,有利则蜂拥而上,不利则四散而逃,没有人会因为临阵逃跑而感到羞耻。我若是学了当年的楚霸王,等到两军列开阵势。一回头……怕是业已变成孤家寡人了!”

罗新叫道:“项羽还……”唐善摆摆手,打断了他,说道:“我知道,你想说‘彭城之战’,项羽率骑兵三万,击败了刘邦六十万大军。可你知不知道,项羽是从刘邦的后路展开了突袭,并不是正面列阵同人家交锋。而且汉军全是步兵,楚军全部都是骑兵,汉军根本抵挡不住楚军的冲杀。还有,项羽率领的是江东子弟,随军百战,都是­精­英。而刘邦所带却是乌合之众。现今我们以骑兵对骑兵,又要正面叫阵打过,这些兵马又是初次随我出战。你还敢提项羽的‘彭城之战’,我看你要是不把我这万把人折腾死,你心里就不舒服,是不是?”

楚憔“噗”笑出口,掐了罗新一把,训斥道:“我们有自己坚守的规矩,没能帮助恩公杀了那两个部族首领,已经对不住恩公。你还在这里乱出主意,是不是真的想害死恩公?”

罗新痛得直咧嘴,可又不敢叫出声来,连连告饶。

唐善不再理他,对着布日古德和巴雅尔招了招手,“我们出。”当即带领二人和天狼出了大帐。

三人三骑,外加一只野狼,也不带领护卫军,径自出了营地。

唐善的营地设在敌军二营前方,处于犄角之间,地势非常不利。一旦被敌军发现,处境将极为危险。可他要得就是兵行险招。出乎敌人的意料,反而更加安全。再者与敌相距五十里,已然超出了探马和游骑的侦查范围。又有众多狼人刺探敌情,万一敌军有所异动,他也可以得到消息,提前做出反应。

侦骑四出,每队数十骑,半是弓骑兵,半是青狼会属下的武者。

很显然,这是出于古利特的布置。

布日古德一脸迷惑,疑问道:“前方有狼人打探情报,可以无忧。古利特再又派出侦骑,岂不是多此一举?再说了,探马远放三十里,必然进入敌军侦查范围。如此一来,岂不要暴露大军所在?”

唐善挑起眼皮瞟了他一眼,未置一词。他知道,布日古德能够想到的,古利特一定早已想到。但古利特究竟是如何打算的,他也有些猜不透。

当然,唐善既以古利特为将,那便坚守“用之、任之、信之”的原则,不疑有他。就算古利特致使一万兵马全军覆没,他也绝不后悔。可他相信,自己放着上千名青狼骑士不用,而用古利特统兵,他一定会不负所望。

“古利特究竟想­干­什么?”巴雅尔也追问了一句。

“要想知道还不容易吗,我们跟上不就明白了?”唐善反问了一句,打马冲出。

很快,草原上出现了敌人的尸体。

这些都是敌人的探马,数十骑一队,多半中箭身亡,该是自己一方的弓骑兵所为。另有少半死于刀剑之下,看来是死于青狼会的武者手下。

唐善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布日古德和巴雅尔,令道:“你们看看,这一队探马是不是全部被消灭了,有没有逃脱的?”

二人打马奔出,远远的兜了一圈,返回禀报,“一共二十七个人,都被砍掉了脑袋……前面的马蹄印是我们的人留下的,应该没有敌人逃脱掉。”

唐善“呵呵”一笑,问道:“如果这里是黑森林,伊可儿的一队探马失去了联系,库勒会派多少人出去寻找?”

布日古德回道:“如果没有敌情,通常会派出一百轻骑兵。”

巴雅尔说道:“如果有敌情,会派出五百骑兵。”

唐善点点头,说道:“这就对了,这就是古利特想要的结果!敌军有几十队探马和游骑兵,古利特先把这些人除掉,再歼灭前来寻找的敌军。仅此,就可以杀敌上万。”

巴雅尔问道:“可这样一来,一定会暴露我军的营地。敌人数倍于我,如果倾巢而出,我们如何抵挡?”

唐善笑道:“这就不劳我们费心了,古利特一定早有应对之法。”

三人再又深入十里,在方圆数百里的草原上查探,时不时便可见到敌人的尸体。也有狼人时不时现身,赶来见礼,禀报消息。

至黄昏,唐善的侦骑业已靠近到距离敌营十五里外,敌军两营前方以及左右两翼的探马悉数被歼灭。

敌营之中开始奔出上百人的大队骑兵,寻找各路探马。

很显然,亦不刺和卜儿孩整整一日没能得到探马传回的消息。天­色­已晚,各路探马未归。二人必定有所警觉。可惜情况不明,他们不敢冒然举兵,总要得到确切的情报才敢有所动作。如此一来,正中古利特之计。

敌军大队骑兵出营,狼人们立即活跃起来,竞相奔走,向各路侦骑传递消息。

唐善麾下的一千弓骑兵被派出,纵横驰骋在草原上,经由落日的余晖中冲出,将这些搜寻探马的大队骑兵各个击破。

多路侦骑穿Сhā到敌骑后路,在狼人的指引下追杀漏网的残敌。

唐善看向落日,径自说道:“我们走吧,等到天黑,我们就该拔营了。”

布日古德和巴雅尔都没听懂他的意思。因为他们还是没有搞懂古利特的用意。

唐善却已经猜到,仅一日,古利特杀敌过万,绝不会坐等亦不刺和卜儿孩派出大军来战,必将趁夜退兵。

唐善所料不错,当他返回营地的时候,麾下兵马业已整装待发,只需一声令下,便可移营撤去。

古利特身在大帐,显然是在等候唐善返回。正在帐内来来回回的踱着脚步,显得有些焦急。

罗新和楚憔依旧留在帐中,或许是觉得唐善的大帐远比他们的帐篷舒服,所以才赖在了这里。可他们受不了古利特在他们面前晃来晃去,两张脸逐渐­阴­沉了下来。

“­奶­­奶­的,你小子就不能老实一会儿?别总在老子面前晃来晃去。”罗新终于无法忍受,随手一拨,蒲扇大小的手掌奔着古利特的胸口撞来。

他只是负气而发,并没有激出真元,仅是蛮力而已。可他原本就生的五大三粗、犹如铁塔一般,即便随手一拨,恐怕也有千斤蛮力。古利特既不懂武功,也不懂法术,如何承受得了?!

古利特有些傻眼,在他看来,罗新拨来的不是手掌,而是一只巨大的铁锤。他想躲,可还没等他动身,罗新的大手已经来到了胸口。

一声轰响,吓得古利特直缩脖子。但他马上便发现,自己丝毫也没有受到伤害。一面漆黑的盾牌在他身前竖起,替他挡住了罗新的大手。

唐善及时来到,为他解去了要命的一击。

盾牌散去,罗新“哼”了一声,缩回手,瞪了古利特一眼。古利特吓得打了个激灵,猛吞口水,半响也说不出话来。

唐善的脸­色­很难看,冷冷的看向罗新,叹道:“出手吧,我让你三招!”

342:嗜血狂蝠(一)

罗新晃着大脑袋,“我不跟你打,你是楚憔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恩人。”

楚憔叹声补充道:“就算你不是我们的恩公,他也不能跟你打。因为……他不是你的对手!”

古利特定了定神,Сhā嘴道:“算了,算了!这位罗勇士也不是真的想伤我,只是看着我心烦罢了。大人不必动怒。”[]

唐善瞪着罗新盯了好久,沉着脸斥道:“滚到马车上去,我们要移营了。”

罗新气呼呼的喘了几口粗气,可他不能也不敢向唐善出手,抱起楚憔,正巧遇到布日古德和巴雅尔带着天狼返回,骂了声,“滚开!”横着膀子撞开二人,甩开大步,“嗵嗵嗵”的出了帐去。

古利特脸上惊­色­未消,牵强一笑,对唐善疑问道:“大人怎么知道属下准备移营?”

唐善平复了一下心绪,回道:“你用了一天时间,杀敌万余骑。亦不刺和卜儿孩必然大怒,一定会派出大军前来与我决战。只是天­色­已晚,他们不知我军虚实,不敢趁夜来攻,只能等到天亮再说。我军只有万骑,不能与敌军正面交锋,自然要趁夜移营。”

古利特的眼中现出­精­光,再又问道:“敌军的探马和游骑兵已经被我军悉数歼灭,消息无法送回,亦不刺和卜儿孩如何得知我军营地所在?”

唐善知道他是在有意考问自己,随即回道:“敌我两军相距五十里,敌军两营相距三十里。在这如此广阔、方圆上千里的草原之上,敌军的探马难免有所遗漏。为求万全,还是拔营撤军最为稳妥。”

古利特神秘一笑,补充道:“我军后撤三十里安营,沿途设下伏兵,还能杀敌过万。敌军不知我军行踪,又将派出探马查询,一样有来无回。如此周旋半月,我军便可杀敌过半。到了那时,敌军早已变成了惊弓之鸟。我军趁夜发起突袭,定能攻破两部营地。”

唐善笑道:“可你白日里还说,‘诱敌出营,分为数战,能有七成胜算。’现在看来,你早就有了十成的把握。”

古利特微微皱眉,说道:“两军交战,各有用兵之法,任谁也不敢说有十成胜算。属下心中还有一些顾虑,先请大人下令移营,容属下在路上禀报。”

唐善令出,不过半个时辰,上千座营帐全都装上了勒勒车。

大军只剩三千骑,驾起勒勒车、赶上数以万记的驼马牛羊,一路后撤。而剩余的七千余骑则分两部转向左右,以作疑阵。再又按古利特之命分为数队,沿途设伏。

古利特跟在唐善身边,道出了心中的顾虑。

其一,亦不刺和卜儿孩撤营远逃。其二,亦不刺和卜儿孩误以为俺答兄弟领军来战,连夜拔营,转攻河套。其三,敌军请出萨满大神对抗狼人,切断消息来源。

唐善原本以为此战必胜,没有想到其中还有这些变化。

如果敌军远逃,沿途设伏;唐善手上只有一万兵马,自然不敢追击,此战必将功亏一篑。此次兵发青海,唐善并没有禀报俺答;一旦敌军侵入河套,俺答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或是损失惨重;即便唐善由后路包抄,尽数降服两部,恐怕也功不抵过。至于萨满大神,他倒是没有放在心上;青狼会纵横草原数十年,也不见那位萨满大神敢出来生事;总不至于赶在他出兵青海的时候,偏偏跑来与狼人过不去。

现在唐善终于明白,两军交战,形势随时都可能发生变化,只有随着战事调整部署,才能保证自己的优势。古利特说的不错,“两军交战,各有用兵之法,谁也不敢说能有十成胜算。”古利特以一万骑兵对敌军七万,还能有七成把握取胜,已然算是用兵的奇才了。

夜半时分,营地重新设立起来。

唐善下令杀牛宰羊,犒劳众军。

大碗的热汤,大块的牛羊­肉­,不论身份贵贱等级高低,只要肚子装得下,尽管到锅里去取。但有一点,不许饮酒。

古利特对唐善发出的这道命令多少感到有些意外,因为唐善完全颠覆了军中的规矩。

按照惯例,唐善应该与古利特陪同千夫长共同分享最好的美味,再把吃剩的牛羊­肉­赏赐下去。每位百夫长会领到一定数量的牛羊,而且同样要先行享用。通常情况下,最低等的骑兵只能去啃别人吃剩的骨头。像今日这样,不管什么人,都可以尽情享用,这在草原上怕是千古以来的头一回。

还好,军中的百夫长、千夫长都是唐善麾下的青狼骑士,对于他的命令不敢有任何异议。

营地里顿时热闹起来,三千骑兵简直把唐善看成了“圣主”,手举着牛腿、羊腿,发出一阵又一阵山呼海啸般欢叫。

古利特忽然发现,只是一顿盛宴,便足以令群情激昂。他甚至想,如果一万兵马都在营地之中,借着如此高昂的士气,大可直取敌军营地。即便面对数倍之敌,也能一举击溃。

当然,唐善也没有忘记露宿在野外设伏的七千骑兵。

饱餐过后,军令又下。

七百多只肥羊架上了篝火,趁着滚烫,盖上毡毯,分乘七百多匹快马,送到了设伏的骑兵们手中。

古利特的神情变得异常凝重,他知道,蒙古汉子最重情义。七千血­性­男儿在冰天雪地里吃上一口还有余温的烤羊­肉­,不用说其他事,就是为唐善战死沙场也会心甘情愿。

整整一夜,古利特怔怔的站在房内发呆。天刚亮,他就来到了唐善的营帐。

唐善盘膝坐地,像是打坐的老道。闻声看去,见他神­色­略显疲惫,随口问道:“昨夜不是巴雅尔在帐外当值吗,你怎么也一夜没睡?”

古利特沉默了半天,终于像鼓足了勇气般说道:“属下在想一件事,整整想了一夜。所以大清早就跑了过来,想同大人探讨探讨。”

“坐!”唐善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站起身,坐到了案桌后,笑着问道:“什么事,竟然让我们的古利特彻夜难眠,说来听听?”

“大人进兵青海,属下愿竭尽所能,助大人俘获亦不刺和卜儿孩属下的部众……”古利特刚刚开了个头,就见布日古德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也不施礼,张口就道:“会主,出事了,狼人在昨天夜里受到了袭击……”不等他把话讲完,唐善“噌”的站了起来。就在移营的路上,古利特还要他留意三件事。他认为最不可能的,便是属下的狼人遭到攻击。可现在,偏偏就在狼人身上出现了状况。

古利特见他寒起一张脸,吓得布日古德话还没有说完便闭上了嘴,急忙追问道:“我们损失了多少位狼人,知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布日古德咽了口唾液,回道:“狼人们都撤回来了,还带回了十三具尸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十分清楚。”

古利特当即下令,“快去把设伏的兵马都撤回来。派出探马,三人一队,远放三十里。无论有无军情,半个时辰一报。”

唐善点点头,催促道:“快去!”

布日古德急急行出,同时请撤回的狼人入内禀报。

狼人的脸上带着惊恐,“是一只黑­色­的蝙蝠,很大……起码有七八尺长。飞起来无声无息,靠近你的时候,你不会有任何察觉。如果不是她飞进了月亮的光影里,我们根本无法发现她。等我们聚集起来的时候,她就退走了。我们清点了人数,一共少了十七个人,可我们只找到了十三具尸体!”

唐善走上,拍了拍了他的肩膀,温声说道:“告诉他们,先下去休息。睡上一觉,好好吃一顿。至于那只蝙蝠,本座亲自料理。”

“会主千万小心!”狼人叮嘱了一句,施礼退出。

唐善对古利特点了点头,古利特会意,出了帐去,命人把十三具狼人的尸体抬到帐内,而后又令众人退下。

唐善逐一查验,发现所有的狼人都伤在脖颈两侧。从上面的伤痕看来,像是被三把利刃割过。伤口并不深,但却刚好割破了动脉。应该是鲜血流尽的原因,每一具尸体都已变得­干­瘪。

天狼跑了过来,抽着鼻子凑到尸体旁,对着伤口一一嗅过。转过身,对着唐善“呜呜”的叫了起来。

唐善咧嘴一笑,蹲下身,摸着它的脑袋,问道:“你知道它在哪儿,是不是?”

天狼跑到了门边,回头看来,再又“嗷呜”了一声,像是让唐善跟上。

唐善当即起身,便要随它而去。不想古利特却拦在了门口,正­色­劝道:“大人,你连那只蝙蝠的底细都没有查清楚,怎么可以轻易前往?”唐善毫不在意的说道:“放心,不过是一只蝙蝠罢了。只要天狼可以找到它,本座必能手到擒来。”

古利特不肯让身,再又劝道:“大人怎么知道只有一只蝙蝠,如果是一群该怎么办?还有,我们并不知道是哪位萨满大神……”

“不怕!”唐善不等他说完,已然让过,闪身钻出了帐去。

“大人……”古利特急忙追出,可四下张望一番,却已不见他的踪影。

343:嗜血狂蝠(二)

无论是一只蝙蝠还是一群蝙蝠,哪怕是三五百只,唐善也不会放在眼里。

当日白羽率领数百修士入侵黑森林,唐善只是一人当前,还不是吓得他们落荒而逃。

狼人们聚在一起,已然吓退了那只蝙蝠。可想而知,它只是趁着夜­色­,加之行动迅速、诡异,才敢向狼人展开偷袭。当真对攻,恐怕也没有什么过人的本事。[]

天狼一路飞奔,身上隐隐散出黑气。越是发力,黑气越重。拖拉在它的身后,竟有一丈多长。仅是它所携带的气势,已然吓坏了藏在荒草中的小动物,一个个龟缩在地,发出瑟瑟的颤抖声;林间的鸟兽四下奔逃,噗噜噜的振翅声和兽蹄踩踏枯枝、冰雪的喀咔声夹杂在一起;就连刚刚开融的河水里,也有鱼儿乱窜。

唐善看起来有些得意,初次带领天狼出战,倒要瞧瞧这家伙到底有什么本事。

天狼原本向北奔进,正对敌营。唐善的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巴不得那只蝙蝠藏在敌营中,最好藏在亦不刺或是卜儿孩的大帐里。送给他一个使用功法、展示威能的借口,顺路取下二人的脑袋。

可距离敌营尚有十余里,天狼忽然转向了东方,迎着春日而去。这让唐善多少感到有些失望。

再又赶出五六十里,已然离开了敌营的活动范围,天狼终于停了下来。

这里是座石山,没有树,光秃秃的,就连一根野草也不生长。山不高,只有十余丈。周阔数里。

唐善绕到山后,忽然发现一个又矮又胖的邋遢老头,坐在半山间的一块大石上。

老头瞟了他一眼,像是正在等他,淡淡的问:“来了?”

唐善眯着眼睑打量过去,只见老头穿着一件满是污渍的长袍、蹬着一双破旧的皮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灰发,小眼睛、塌鼻梁、蒜鼻头、青紫­色­的厚嘴­唇­、一嘴黄牙……

他轻轻抽动鼻翼,只觉得老头身上散发出阵阵­骚­臭的味道,直冲鼻腔,险些就此晕了过去。

要不是看这老头胖得像只酒坛子,借他一双­肉­翅他也飞不起来。唐善真想认定他就是杀害狼人的蝙蝠,上前给他一枪。免得留他在世上,污染了大漠里清爽的空气。

“阁下怎么称呼?昨天夜里杀害狼人的蝙蝠在哪儿?该不会是你的妖兽吧?”唐善捏着鼻子问。

老头没有回答,径自说道:“跑了一天,奔走上千里,总算查出了点眉目。你叫赤狼,青狼会的会主?”他像是跑得腿脚酸软,握起拳头,不紧不慢的敲起腿来。

唐善挑着眼皮看去,没有吭声,静待下文。

“青狼会也太不像话了,”老头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教训道:“你这个会主应该好好管一管。部族间的争斗都是凡人间的事,你我这样的人不应该Сhā手。你的狼人先帮助博合林侦查俺答的动向,现在又跑来青海给俺答的兵马当探子。如果再不教训教训他们,大漠里的规矩岂不都被他们搅乱了?”

唐善咧着嘴笑了起来,因为他已经找到了正主。可他还是没有言声。

老头像是有些生气,“苍鹰不会去啄蚊虫,猛虎不会捉鼠蚁进食。你借助狼人通风报信算什么本事,草原上的萨满谁会施展法术去对付那些无力反抗的牧民?”他在身边抓起一把木叉,站在大石上,“你是汉人,为什么要跑到草原上来生事?回到你们汉人的地方去,这里不欢迎你。”

唐善打量着他手里的木叉,只不过是牧民们翻.弄羊毛、牧草使用的家什,不能算是兵器。却也知道,这应该是一件法器。但他并没有感觉到木叉所携带的威能,想来是因为还没有注入真元的缘故。

自身没有威能,即便是一件法器,也没什么大不了,充其量列在下阶下品。

唐善真想亮出神器让他见识见识,可又怕当场把他吓死,到时还得烦心去找那只蝙蝠。

“你拿根木头指着我­干­什么?”他戏谑的问着,对老头勾勾手指,大刺刺的说道:“把你那只蝙蝠叫出来,本座送你们两个一起上路。”

老头气得浑身发抖,侧身让开一步,显出一个尺八宽的小洞,指着洞口说道:“只要你过得了我这一关,你就可以进去找她。”话音刚落,他忽然张着大嘴瞪圆了眼睛,因为唐善已经站在了他的身旁。

唐善对他视而不见,弓下腰,向着黑幽幽的洞内看去,嘟囔道:“这个洞口小了点,要是费点力气,倒也挤得进去。可万一里面有什么消息儿埋伏,本座岂不要吃亏?”

“你……”老头惊叫一声,退后一步,抖着木叉向他刺来。

老头只是作势,并不是当真要以木叉扎刺唐善,而是向其中灌输真元,激出……什么也没有激出来,因为他只觉得手上一松,木叉便已经跑到了唐善手里。

“扑”如同吃胀了肚子排气所发出的声响,他的两手间显现出一团烟气。可没有了木叉,烟气转瞬便消散开去。

唐善依旧哈着腰,探头探脑的向洞里窥视,也不理他。随便抖了抖手腕,“噼啪”声起,好端端一把木叉断成了十几段,坠落之时又燃起火焰,没等掉到大石上,已然烧成了灰烬。

老头双眼发直,但却并不是因为法器被毁,而是看到一具巨大的黑虎盾牌,迎面向他拍来。

盾牌当然是唐善幻出来的,当中凸起一只作势嗷啸的黑­色­虎头。

盾牌上面的虎头从来没有动过,今日也不知哪里来的灵­性­,竟然左右扭动,突出半尺,向着老头的胸口咬去。

可惜,这只黑虎像是沉睡百年刚刚醒来,动作略显迟缓。没等它咬到老头,盾牌已经拍下,变成了用脑门顶撞。

“轰”的一声,老头被撞飞数丈,喷出一串鲜血,如同一滩烂­肉­般摔落在地,眼见着是活不成了。

唐善还在琢磨身前的小洞,径自笑道:“有件神器真是不赖,随便修炼几日,功力就见涨,连块盾牌也能动!”他还在犹豫,要不要钻进去找那只蝙蝠。仅看刚刚的那位老头,洞里面应该没有什么消息儿埋伏之类的东西,就是有也不堪一击。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这是敌人设下的圈套,给他来个请君入瓮、关门打狗之类的诡计,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正想着,却见天狼跳到了身边,脚步不停,跐溜一声钻进了洞去。

“喂,你个傻……”唐善还没来得及制止,天狼已经深入洞内,没有了踪影。“好吧!”他叹息了一声,“就当你给老子探路了!”竖起耳朵靠近洞口,仔细探听起来。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洞里传来了天狼的呜嚎声,听起来很兴奋。很显然,洞内没有什么埋伏,而且像是天狼业已发现了那只蝙蝠的踪迹。

唐善无需再想,一猫腰,钻进了洞去。

洞口只有尺八宽,洞内也是尺八宽,刚好可以容身。可手脚都要展开,否则便会被卡住。爬行自然想也别想,只有靠真元悬浮起身,向前推进。

小洞蜿蜒曲折,开始时唐善还能辨别方向,等到转过几十个弯路,上升几丈,下坠数里,连番折腾了不知多少个来回,哪还知道东西南北?!

天狼的呜嚎声越来越大,也不知道在追逐什么东西,反正听起来像是蛮起劲的样子。

大约一炷香燃尽,唐善的眼前出现了一处硕大的洞­茓­。

他无法估量这个洞­茓­到底有多大,只是半身钻出小洞,四下看去,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小蚯蚓,拱破泥土才发现,竟然置身于皇宫大内的御花园中。

洞­茓­四面有光,分别为青、黄、赤、白四­色­,像是坚硬的石壁自行发光,又像是其内藏有无数颗彩珠,穿过石壁而透­射­出来的光芒,异常绚丽。

唐善爬出小洞,站在洞口边,这才发现脚下也有光,黑­色­的光芒。头顶也是黑­色­的,但却没有光,而是深幽的洞顶,不知高达几许。

青、黄、赤、白、黑,五­色­同在,说明这里是一处内含五行的洞天福地。

按照小妖­精­的说法,这样的洞天福地之中一定孕育有旷世奇珍。

唐善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误打误撞,竟然找到了一处洞天福地,险些欢叫出口。

天狼从青光里跑了出来,在他脚下兴奋的撒着欢儿,“呜呜”的叫着,像是要带他去看什么东西。

唐善拍拍它的脑壳,说道:“发现那只死蝙蝠没有?我们先把它收拾掉,再来找这里的宝贝。”

天狼蹲坐在地,仰头嗷啸,“呜……”

“你­奶­­奶­的!”唐善给了它一巴掌,斥骂道:“鬼叫什么,还不带我去找?”

咻……像是一股­阴­风吹过所发出的声音。

声音非常轻,唐善几乎不敢确定自己有没有听到声响。

天狼看着洞顶,转着脑袋摇晃起来,像是被他刚刚的一巴掌打晕了头。

唐善浑身一震,已然明白,就在自己的头顶,不知高达几许的洞­茓­顶端,那只蝙蝠正在凌空飞旋。

可他看不到蝙蝠的踪影,也感觉不到蝙蝠的存在。

如果不是天狼嗅出了蝙蝠的气味,迫使它蹿回高空,隐入黑暗之中,就是刚刚那一声极其轻微的声响,唐善很可能已经遭到了它的偷袭。

唐善慢慢的展开手臂,幻出烈火枪柄,紧紧的握在手中。昂起头,转动眼珠,随着天狼的目光去查找蝙蝠的踪迹。

天狼忽然停了下来,瞪着眼睛看向上空。

唐善不及细想,蹿身跃起,高举烈火枪柄,扬手就是一枪。

一团巨大的火球经由枪柄激­射­而出,可他却发出一声鬼叫,掉头扑落在地,瞠目看去。

洞顶挂满了蝙蝠,每只都有一尺大小,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仅是火光照亮的丈八方圆,起码也要聚有上千只,看得唐善头皮发麻。

随着火球临近,无数只蝙蝠飞散开去。

“轰”的一声,火球撞到了洞­茓­的顶壁,火光大现。在无数只惊慌逃窜的蝙蝠之中,唐善赫然看到,有一只高达七八尺的巨大蝙蝠,舞动着一双翼展过丈的­肉­翅,瞪着绿幽幽的大眼睛,呲出惨白­色­的尖牙,发出了一声瘆人的尖叫。

“呼……”巨蝠鼓动双翅,向内合抱,竟将炸散的火花聚在一起,拢入它的一双­肉­翅之内。

火光湮灭,巨蝠和无数只小蝙蝠再又消失在黑暗之中。

344:五­色­彩石

唐善现在真想跑回营地,一把抓来古利特,痛痛快快的抽他一顿。这张臭嘴,说什么来什么。

还有小妖­精­,狗屁洞天福地,明明就是个蝙蝠窝,换成洞天“蝠”地还差不多。

天狼斜着眼珠看来,像是察觉到他有些烦躁,感到难以理解。[]

一只小蝙蝠从洞顶落下,“扑棱棱”飞去。天狼顿时眼冒­精­光,蹦蹦跳跳的前去追赶,一边欢叫,一边扑抓。

唐善的脸­色­更加难看,感情是有东西逗着天狼玩耍,它才会如此兴奋。

天狼刚刚跑开,在赤光中时隐时现,扑跳着抓捕小蝙蝠。唐善再又听到“咻”的一声轻响,只觉得脸颊一痛,回手摸了摸,就见掌上印出了三道血痕。

巨蝠再又出击,而且先派出一只小蝙蝠,引走了天狼。

它的飞行速度太快,唐善根本无法察觉。

攻击速度更快,就连唐善的真元护罩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已然被它割裂。

直到一击过后,唐善的护身真元才有所行动,聚集在被它割裂的真元护罩处。

三具黑虎盾牌也幻了出来,彼此裂开一尺宽的缝隙,防护在唐善身外。

唐善变得异常严肃,沉声呼唤,“天狼,回来。”

天狼还在同小蝙蝠嬉闹,对于他的呼唤没有任何反应。

“滚回来!”唐善发出一声愤怒的暴吼。

天狼一呆,颠儿颠儿的跑了回来。

唐善严声令道:“帮我找到它。”说话间,已然分出一具盾牌,踏在上面。另外两具自行后移,护着了他的身后。

天狼跳到盾牌上,抽动着鼻子,仰头查找起来。

唐善御使着盾牌缓缓升起,向着洞顶逼近。随着一声沉闷的炸响,数不清的蝙蝠飞­射­而出,亮出尖牙,舞动着利爪,经由四面八方向唐善扑来。

唐善早就料到,自己一旦逼近,巨蝠必将命令这些小蝙蝠出击。当即将烈火枪柄旋转起来,宛如一具巨大的火轮,护住了自己的周身。

这些小蝙蝠根本无法抵御烈火枪柄的威能,只要靠近在火光三尺之内,瞬时便会燃烧起来。

眨眼间,上千只蝙蝠如同飞蛾扑火般,焚毁在烈焰之中。仅留下一片片指甲大小的火花,如同漫天飞雪,飘散而下。

一轮攻击过后,稍远些的蝙蝠退避四周,发出“吱吱”的尖叫声。

唐善以为它们是在向巨蝠求援,可很快便发现,它们是在呼唤同伴。五彩光壁的几处拐角中、黑幽幽的洞顶上,传来了万千飞矢呼啸而来的声响。不知道有多少蝙蝠,从洞­茓­的隐蔽处、石壁的小洞中、各路拐角的通道里飞了出来。

天狼双眼呆直,看起来有些发傻。很显然,它对于这些刚刚还陪着它玩耍的小东西,另有了一番见地。

蝙蝠再又发动了攻击,但不像先前一哄而上,而是分成几十团,犹如绷在弦上的利箭,一只一只激­射­而出。

唐善明白,它们是想依靠数量上的优势,消耗自己的真元。等到他真元不济的时候,再对他发起猛攻。

虽然他的心里有些忐忑,毕竟蝙蝠数以万计,不知道自己的真元可不可以维系到最后。可他还是暗暗打定了主意,“那就试试看!”他开始颤动枪柄分别攻击,并逐渐控制自己激出的真元。

最初时,他激出的火球有酒坛大小,确保每只蝙蝠都会被烈火焚毁,同时可以照亮周围的景象,以便控制局势。慢慢的,他一点点回收真元,火球逐渐缩小,一直变成鹅卵大小。可激出的真元威能过低,击中的蝙蝠只是受伤跌落,并没有被他灭杀。直到他把火球控制在拳头大小,才找到了最佳的平衡点,既可以把蝙蝠焚毁,而又不至于浪费真元。

这是一场持久的消耗战,仅仅一个时辰,唐善业已击出了上万枪,灭杀的蝙蝠不计其数。可在他看来,蝙蝠的数量像是并没有发生变化。依旧是一团一团簇拥在一起,坚持不懈的向他弹­射­而上。

天狼静静的蹲在一旁,东瞅瞅西看看,像是对身旁发生的一切都感到索然无趣。可这已经帮了唐善大忙。他知道,天狼一直在追踪巨蝠的动向。有天狼在,巨蝠行踪败露,便不敢对他发动偷袭。

巨蝠的行踪太过诡异,飞行速度与攻击速度又太过迅疾。一旦它对唐善发动偷袭,而唐善又全无防备,势必扰乱唐善的护身真元。那时,这些小蝙蝠一涌而上,每只对唐善啄上一小口。十轮八轮攻击过后,唐善必将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巨蝠的耐­性­很好,唐善的耐­性­也不差,双方都在寻找最佳的时机,进行决战。

时光在烈火枪柄的挥舞下悄悄流逝,可四面八方的小蝙蝠却一直也不见减少,始终形成数十个包容万千蝙蝠在内的黑团。

唐善终于感觉到真元在渐弱,元神内生成的真元业已无法维系他的损耗。

九成……八成……七成……

当他的真元用去了少半,停留在六成左右的时候,包容有万千蝙蝠在内的数十个黑团也开始逐渐缩小。

很明显,那些小蝙蝠没有了后继之兵,只剩下围困在唐善周围的这数十团。

眼前没有了一双双­肉­翅的遮挡,唐善的目光终于能够透视。借着蝙蝠焚毁的火光,他可以找到那只巨蝠。巨蝠在一团团小蝙蝠身后闪过,既像是在藏匿行踪,又像是在对小蝙蝠催战。

等到唐善的真元减弱为五成,小蝙蝠的数量也从数十团减为了十几团。

就在这时,天狼发出了一声嗷啸。

或许是因为蝠兵消亡殆尽,巨蝠的耐­性­终于达到了尽头;或许巨蝠认为,唐善此时业已非常虚弱,正是出手的绝佳时机;随着天狼示警,它开始向唐善发动攻击。

唐善注意到,天狼看向了自己的左下方。垂目看去,便见巨蝠悄无声息的舞动着­肉­翅,从石壁发出的白光中冲了出来。

巨蝠的速度太快,唐善刚刚看到它,它便来到了唐善的身下。这样的速度,根本没有留给唐善撤枪出击的时间。

还好唐善早有防备,护在身后的两具黑虎盾牌立即作出了反应。左后方的盾牌瞬时前移、下压,正巧将巨蝠拦下。右后方的盾牌激­射­而起,跃过唐善的头顶,对着巨蝠扎下。

巨蝠像是没有想到,唐善的两具黑虎盾牌竟然可以对它发动攻击。或许它早就想到了,因为就在两具盾牌出击的同时,两大团蝠兵同时­射­出,攻击唐善的背脊。

这些蝠兵全部收缩起­肉­翅,以求留出更多的空隙,容纳更多的同伴,顶着尖牙和利爪,绷­射­而来。

数以千计的尖牙和利爪,同时撞上,即便唐善拥有两层真元护罩,能够抵得住第一波和第二波的攻击,可不等他的真元护罩重新生成,第三波蝠兵就会将他的­肉­身­射­穿。

更何况,两大团蝠兵的数量绝对要超过三万,同时绷­射­而来,起码要形成十几波攻击。

这是由无数支利箭形成的方阵,只求一击便要将唐善变成­肉­泥。

或许这才是巨蝠的真正想法,它不惜暴露自己的行踪,不惜以身试险,吸引唐善来攻,反倒让它的蝠兵发起最为犀利的刺杀。

不用想,如果唐善被十几波蝠兵透体而过,别说是­性­命不保,恐怕连­肉­渣也剩不下。

可惜,巨蝠还是计算有误。它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战至此时,唐善竟然还有保命的法宝。

唐善早就在怀里的佛珠中注入了真元,只是隐而不发,为的就是此时的决战。

轰……

六条火龙从唐善的背脊冲出,无需喷出火球,无需用嘴撕咬,也无需以爪抓击……只是凭借自身携带的烈火,已然将蝠兵形成的利箭方阵完全焚毁。

又是一声轰响,巨蝠业已被黑虎盾牌击中。

按照巨蝠迅疾无比的飞行速度,完全可以躲避开黑虎盾牌的攻击。

可惜,就在唐善左后的盾牌将它拦下的时候,它用一双利爪向盾牌发动了攻击,试图将其摧毁。可它做梦也想不到,盾牌中的虎头竟然扑咬了出来。

一双长有三把利刃的尖爪,生生落入虎口之中,自然有去无回。当即被黑虎死死咬住。

正因为如此,另一具黑虎盾牌才能当头­射­下,撞在了它的身上。

一声尖叫,巨蝠显然遭到了重创。却是撞在身上的这具黑虎盾牌,同样探出了一只虎头,大嘴一张,咬在了它的胸口上。

唐善手上丝毫不敢停顿,因为身前的蝠兵依旧从各个方向绷­射­而来,可他却禁不住在心底发出一声欢叫,“成了!”

但他马上又傻了眼,只见巨蝠鼓动起一双­肉­翅,“呼”的一扇,胸口的黑虎盾牌随即被摧毁。又见它垂头俯身,接着一扇,爪下的黑虎盾牌也随之飞散开去。

“吱吱”两声尖叫,巨蝠一头扎落下去,滑出一条弧线,消失在洞­茓­的拐角里。

“想跑?没那么容易!”

震惊之余,唐善又在心底发出一声怒吼。

六只火龙当空飞舞,簇拥成团的小蝙蝠瞬时便被击散,四下逃窜。火龙喷出火舌,分头歼敌。

如此一来,唐善终于脱离了同这些蝠兵的鏖战。重新幻出两具黑虎盾牌,护住身后。携带着天狼,御使着盾牌,调头去追巨蝠。

巨蝠已然受了重伤,唐善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它。

刚刚进入洞­茓­的拐角,唐善不由一愣,眯起眼睑,“咦”了一声。

这里还有上千只小蝙蝠,聚集成一团,共同衔着一只五­色­的彩石。

345:旷世奇珍

五­色­彩石炫美异常,如同天边的彩虹凝缩在一起,用它的­精­华,炼成了这块美轮美奂的神石。

不用想,这就是小妖­精­所说的,洞天福地之中必有旷世奇珍。

巨蝠就站在这块神石上,把头探入神石中,像是在汲取它的­精­华。[]

五­色­光芒变幻不定,流光溢彩亦幻亦真。

原本遭受重创的巨蝠,转眼间变得威风凛凛,竟然依靠神石的­精­华复原如初。

唐善心疼得“哇哇”乱叫,烈火枪柄一指,高声喝道:“畜生,混蛋,别动我的宝贝!”

咻……

巨蝠发动了攻击。

唐善依旧端着烈火枪柄,傻傻的站在盾牌上。他仅仅发现眼前闪过一片虚影,根本没有看到巨蝠如何对他发动攻击。可额头上却隐隐作痛。很快,一颗血珠沿着他的鼻梁滚落。

唐善急退,让出三丈,拉开距离,以免再次遭到巨蝠的偷袭。

天狼看向五­色­彩石,发出低沉的呜嚎。

巨蝠霎时出现,依旧落在彩石上,探头汲取­精­华。

唐善明白了天狼的意思,那是让他夺取彩石。

他偷偷的回头看了一眼,六条火龙还在追击着残留的蝠兵,一时无法抽身。而他现在的真元仅有来时的一半,如果冲过去,即便夺下彩石,恐怕也抵不住上千只小蝙蝠和巨蝠的同时攻击。

“怎么办?”

他虽然有些急躁,可也不敢妄动,焦急的思索着良策。

忽然,他看到了站在身边的天狼,咧着嘴笑了起来。

天狼一直站在他身边,站在他所御使的黑虎盾牌上。可他早不笑晚不笑,偏偏这个时候露出了笑脸。天狼立即察觉出,他的笑容不怀好意。

果然,天狼只觉得脚下一空,驮负着它的黑虎盾牌已然撤走,护在了唐善的身前。

一声哀鸣,天狼胡乱蹬踏着脚爪,摔落了下去。

“咔咔”有声,三具黑虎盾牌彼此相连,将唐善护在其中,正对五­色­彩石,直冲而上。

上千只小蝙蝠匆忙躲避,可哪里比得上唐善的速度,眼见就要被这个巨大的、尖尖的、三棱形的黑家伙撞到。

巨蝠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当即张开双翅,横空拦击。

可惜,畜生就是畜生,终究比不得人,更比不得唐善这样的人­精­。

就在巨蝠鼓动双翅,打算摧毁三具黑虎盾牌的时候。黑虎盾牌忽然裂开,左右两具分别抵住了它的­肉­翅,身下一具直冲而出,撞在了它的小腹。更凌厉的杀招还是唐善,烈火枪柄已然激出七尺弧光,正中它的胸口。

轰响声起,巨蝠发出一声惨叫,生生被激出四五丈远,撞在洞壁上,摔落在地。

又听一声呜嚎,天狼也恰巧在此时摔落在地,跌了个七荤八素。

唐善手上不停,紧接着激出三团烈火,分别­射­向五­色­彩石的周边。火焰炸散,数百蝙蝠就此焚毁,其余的蝙蝠仓惶逃窜。五­色­彩石失去了依托,向下坠落。唐善当然不能任由这块宝贝跌的个稀巴烂,拧身­射­出,抄手将它接下。

天狼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负气般的瞪眼看来。

唐善的脸上没有任何愧疚之­色­,单手托举着酒坛大小的五­色­彩石,嘻嘻哈哈的欢笑着,飘落在地。

呼……

一股凛冽的劲风由旁侧冲出。

巨蝠竟然没有被七尺弧光击毙,虽然遭受了重创,迅捷之势远不如前,但依旧可以发动猛烈的攻击。

唐善得意忘形,一时不备,顿时被它扑倒在地。五­色­彩石连同烈火枪柄,一起脱手而出。

巨蝠的兽爪简直就是削铁如泥的宝刀,不仅爪尖异常锋利,深深勾入他的肩背之中,就连爪指也被炼化成雪亮的利刃,嵌入他的肩头。

一声凄厉的尖叫,巨蝠微微侧头,张开大嘴,露出锋利的尖牙,对着他的喉咙咬来。

唐善抓了抓手,想要幻出烈火枪柄,但手中却空空如也。

猝然之间受到攻击,就连烈火枪柄也不听召唤,唐善不由大惊失­色­。却也来不及多想,连忙用双手拖住了巨蝠的大嘴。

护身真元接连发起攻击,可谁曾想,这只巨蝠的威能竟然如此强大,唐善的真元护罩根本无法将它震开。

唐善有些慌乱,不知该如何挣脱。但就在这时,他的元神察觉到了危险,自然生抗,激出一团寒冰真元。

唰……

只在一瞬间,巨蝠便被极度­阴­寒的寒冰真元冻成了冰坨。

唐善与蝠兵鏖战苦久,一味的激出烈火真元,一来是因为正对烈火枪柄的威能,再就是可以照明周边的情景。可他忘记了,自己的真元分为两股,寒冰与烈火并存。

他用自己的烈火真元焚毁了数以万计的蝠兵,不断催促元神激发出新的真元,转换为烈火做为补充。可真元还是损耗严重,业已不足来时的一半。但他忘记了,来时就已贮存在他体内的寒冰真元根本没有动用过,俨然变成了瞎子的眼睛——摆设。

此刻还是元神察觉出危险,自然生抗,作出反击。十成寒冰真元宣泄而出,巨蝠哪里还能抗衡?!

眼见巨蝠变成了冰坨,他才明白了此中道理,原来自己一直留有一路伏兵,可自己却弃而不用。

肩头传来阵阵剧痛,那是巨蝠的“冰钩”为他带来的创伤。

他暗暗骂了句,“活该!”恨不得再抽自己几个耳光。因为他原本不必受伤,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天狼发出呜嚎,像是对他发出嘲笑。

唐善歪着嘴、大呼小叫着、拔出了同自己“勾肩搭背”的两只“冰爪”,从巨蝠的身下爬了出来。还没等站起身,他就查找起烈火枪柄来。

“还他­奶­­奶­的神器呢?可真够卑鄙的,生死一线的紧要关头,召它救命,偏偏召它不来!”

唐善手脚并用,爬行两步,站起了身,可却苦下了脸,露出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烈火枪柄摔在地上,五­色­彩石也摔在地上。

枪柄当然无恙,可彩石却摔了个稀巴烂!

彩石中流淌出五­色­变幻的液体,顺着烈火枪柄,隐入地上的黑­色­光芒里。

根据现场的情景来判断,彩石多半不是摔碎的,而是被烈火枪柄砸碎。因为枪柄的尾端,当当正正的躺在碎石之中。

唐善刚刚来到碎石旁,五­色­变幻的液体已经流淌一空,霞光异彩全然不见,只剩下普普通通的一堆碎石。

“完了!”

他摊开双手,傻傻的盯着枪柄,自知在这洞天福地之中的一场大战,自己连个狗屁也没捞到。

还有脚下的这个傻Ъ神器,为何会不听他的召唤?

唐善足足愣了半晌,这才把枪柄拾起来。

刚刚抓在手里的时候,他感到枪柄上湿漉漉的,仅是刹那间,枪柄又变得­干­爽。他没有在意,而是在黑光中摸索起来,看看能不能摸到些五­色­变幻的液体,管它有什么用,舔上两口再说。

可他很快便失望了,因为地面非常­干­爽,就连一滴液体也摸不到。

就在这时,唐善惊奇的发现,自己肩上的伤竟然奇异般的复原了。修士的自愈能力要比常人强大上千倍,就像唐善额头和脸上的抓伤,早已复原如初。但像他肩背上的钩伤以及肩头的砍伤,业已触及筋骨,即便可以自愈,也要个把时辰。

更令他感到惊奇的是,他的真元原本已经耗费了大半,此刻也已完全恢复。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拾起烈火枪柄的时候,手上感觉湿漉漉的,那应该正是神石中流淌出来的液体。这些液体简直太神奇了,不仅可以疗伤,而且可以在瞬间恢复修士的真元。

小妖­精­说的不错,的确是旷世奇珍。

惋惜、遗憾、懊悔,同时涌入唐善的心头。

他抬起眼皮,便见六条火龙还在空中飞舞,虽然依旧在追捕残余的几百只小蝙蝠。可威能已经大不如前,显然是因为没有得到后继的真元所致。

唐善再又向怀里的佛珠注入真元,令火龙恢复活力。随手抬起烈火枪柄,飞身­射­出。想用这些小蝙蝠发泄一番。

可没想到,刚刚在烈火枪柄中注入真元,就听“唰”的一声轻响,枪柄前端生出一柄寒光四­射­的银­色­枪头。

神器有损,缺失了枪头。不想却在这洞天福地之中遇到了神石,诸多巧合之下,吸收了五­色­彩石的­精­华,竟然因此自愈,重新变成了一杆煞气腾腾的神枪。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唐善简直乐屁了,扬手就是一枪。本是无心,可却不由自主的使出了“五虎断魂枪法”。一枪分七式,每式三变,足足激出了二十一团燃烧着火焰的寒冰冻气。

那些小蝙蝠哪里逃得出神枪之手,尽被­射­中,先被冻结,摔得粉碎,继而又燃起熊熊烈火。

唐善当即耍起了“五虎断魂枪”,点、刺、划、劈,扎、挑、拍、扫……一路枪法使完,几百只残存的小蝙蝠早已被他杀了个­精­光。

“哈哈……”随着一串爽朗的笑声,唐善飘落在地,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散去火龙,收起神枪,便要带领天狼离去。

但他忽然感觉脚下有些异样,软软的、有些弹­性­、像是踩在一张上好的兽皮上。俯下身,随手摸去,当即在身下揭起了一张暗红­色­的、如同兽皮一样的东西。

这张“兽皮”成椭圆形,足有一丈长,摸在手里软软的、掐指之下弹力十足。可提起来才看出,它竟然非常薄,薄如蝉翼。

“这是个什么东东?”

唐善回手挠了挠后脑勺,可后脑勺没有给他答案。

346:肚兜肚兜

“吱吱……吱吱……”

这是原本衔着五­色­彩石的那些小蝙蝠。

唐善激出了三团烈火,烧死了数百只,夺走了五­色­彩石,可对逃散的小蝙蝠却没有理会。[]

此时,这些小蝙蝠再又聚集在一起,飞了过来,对着唐善龇牙尖叫。

唐善业已把十几二十万只蝠兵杀了个­精­光,哪还把这些残存的小蝙蝠放在眼里,加之此时元神饱满、真元充沛,当即幻出六条火龙,向着这些叫嚣的小蝙蝠杀去。

火龙各守一方,将聚集成一团的小蝙蝠困在其中,向内喷吐火球。六团烈火当空炸散,千把只小蝙蝠顿时被焚毁了大半。剩下的数百只蝙蝠四散而逃,可哪里逃得出火龙的阻击。火龙只是拧身盘踞,俨然变成了一面火墙。六面火墙向内压缩,只是一击,所有的小蝙蝠都被焚毁,只留下一片片指甲大小的火花,当空散落。

唐善急速眯起眼睑,因为他看到,就是这些指甲大小的火花,带着极其轻微的“嗤嗤”声响,化成了像是­干­涸的血渍般的薄片,一一贴在了手里的“兽皮”上。

怪不得“兽皮”的形状椭圆,像是一小汪积水­干­涸后留下的印迹,原来是由一滴滴蝙蝠的­精­.血汇聚而成。

洞内的每一只小蝙蝠也有尺八大小,比起寻常的蝙蝠要大上许多倍。可想而知,它们一定也允.吸了神石的­精­华,所以才会发生异变。

唐善杀光了洞内的蝙蝠,可贮存在蝙蝠体内的­精­华却留了下来。这些指甲大小的薄皮可以经得起神器的攻击,自然是难得的宝贝。唐善的嘴都乐歪了,连忙把“兽皮”折成豆腐块大小,收在了怀里。

还应该有一块“兽皮”,就在洞­茓­的拐角位置。唐善在那里杀死了几百只衔着神石的小蝙蝠,自然也会溅落­精­.血,融汇成一小块。

唐善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块巴掌大小的“兽皮”。

地面上透­射­着黑光,既能贯穿石壁,也能穿透万物。只要临近,就该隐入其中。便似天狼追捕小蝙蝠,每每靠近石壁,便会被各­色­光线掩盖。

巴掌大小的一块“兽皮”,原本应该隐藏在黑光之中,为何放眼可见?

原来是一滴流转着绚美光芒的水珠,正巧滴落在这块“兽皮”上。

这是神石的­精­华,也不知是在神石坠落时溅出的,还是从蝠王嘴角流落的。总之神石已经毁去,但还是留下了一滴­精­华,唯一的一滴。

唐善小心翼翼的把它捏了起来,这才想起,神石的­精­华会窜入他的体内,为他疗伤、恢复真元。可这颗绚美的水珠业已捏在了指间,再想放回已然晚了。

他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默默的盯着指间这颗泛着流光异彩的水珠……许久,水珠依然留在他的手里。

“难道是身上无伤、元神饱满、真元充盈,这颗神石的­精­华便不会被吸入?”

唐善一边暗自疑问,一边拾起巴掌大小的“兽皮”,小心翼翼的把水珠包裹起来,收入怀中。

“呼……”他再次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对天狼呼唤道:“走了!”

天狼没有动,而是瞪着狼眼看向一旁。

“咦?”唐善发出了一声轻叫。却是看到一个身材婀娜的美丽少女,闭合着双眼,依靠在泛着白光的石壁上。

洞内的五彩光芒渐渐地暗淡了下来,少女原本应该隐藏在白光之中,可随着五彩光芒的退去,她便显露了出来。

少女十五六岁模样,生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嫩­白的肌肤、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樱桃般的嘴­唇­……

唐善禁不住咂起嘴来,啧啧有声。

真没想到,这只巨蝠还是一只好­色­的公蝙蝠,不知在哪里掳来这位姑娘。

不对!

唐善转动眼珠,这才发现,原本被他冰冻的巨蝠业已消失不见。

“­奶­­奶­的,原来跟娜仁图娅一个模样。娜仁图娅是一只母狼,她是一只母蝙蝠!”

少女的模样生得不赖,虽然年纪尚小,可该有的也都有了。而且她的身上只系了一件肚兜,远比光溜溜更加勾人。

唐善本以为自己英雄救美,自然可以嘿咻嘿咻,先来尝尝鲜。等到和伊可儿完了婚,再把她收为侍妾。可没想到,她竟然是蝙蝠所化。当真要是风雨一番,还不被她咬断了脖子,吸­干­了血。

妖,

真妖,

看着少女宛如睡梦中的仙子一般,唐善都舍不得下手。

可他还是刺出了神枪,银亮、锋利、寒光四­射­的枪尖,内含寒冰与烈火两股真元,直接刺中了少女的心口。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枪尖竟然无法刺穿少女身上的这件肚兜,就连寒冰、烈火两股真元也被阻挡在神枪内,无法激出。

“哇……哇……哇……”

唐善欣喜若狂,好一通大呼小叫,缩手收枪,快步上前,把少女身上的这件肚兜解了下来。

刚把肚兜提在手里,少女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忽然睁开了水汪汪的大眼睛,接连眨了几下,怔怔的看来。

唐善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只母蝙蝠,可毕竟幻化成了少女模样,像他这样把人家脱光光,总有些欺凌之意。

少女厉声叱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毁我万蝠洞,杀我十万蝠兵,夺我五­色­神石,还……”她忽然发出一声惊叫,抱起双臂护住胸口,扭动玉腿遮住私.处,两腮泛起羞红,欢呼道:“我炼成了……我炼成了……八百年闭关苦修,我终于可以飞升天界了!”她的眼中流出一颗晶莹的泪珠,随着泪珠在粉颊上滚落,她的神情变得端庄而又肃穆。

唐善刚刚还觉得她很“妖”,而今却觉得她圣洁无比,当真如同天界仙子一般。而且,她的身上还隐隐透出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

少女的目光再又返回到唐善身上,单手护住胸,玉臂伸出,说道:“把它还给我,那是我的……衣服。”

唐善眨着眼睛想了想,突地一笑,回手解下自己的滚金红袍,送在了她的手里,却把人家的肚兜揣了起来。

少女脸颊一红,双手捏着滚金红袍,盖住了自己的胴.体,蹙眉叱道:“你……你这人怎么这样?抢了人家的东西,还不还给人家?”

唐善嬉皮笑脸的说道:“你不是成仙了吗?要不要这件肚兜也无所谓。”

少女嗔道:“你一个大男人,抢了女人的东西……做什么用?”

唐善喜笑颜开,“我是用不着,可我还有老婆。你的肚兜也算是一件宝贝,正好送给我老婆防身。”

“也算是宝贝?”少女尖叫一声,气道:“虽然它只是一件防具,可它是由五彩神石的­精­华凝缩而成。我既然已经成仙,那它便会随我变成一件仙阶法器。按照三界的规矩,仙阶法器只能出世,不能留存。把它还给我,我要把它带到天界。”

“还想要回去?”唐善伸出手,板着脸说道:“我的袍子是件神阶防具,换你的肚兜,已经让你占尽了便宜。你想要回肚兜也行,先把袍子还给我。”

少女垂着美目看了看,筋着鼻子说道:“你这件破袍子够得上神阶?我看连件普通的法器都够不上!”她把袍子拎了起来,看样子是想还给唐善。可她马上又盖在了身上,因为她自己身上什么也没穿,总不能光溜溜的见人。

唐善见她瘪着嘴,翻眼看来,一副委屈模样,随即转移话题,嬉笑着问:“丫头,你既然在这里修炼了八百年,道行一定很深。可你为什么会听外面那个臭老头的调遣,跑出去杀我的狼人?”

“他……”少女面带不屑,“他在外面守了三十年,没见他有什么长进。倒是懂得祈福,也会些法术。我虽然一心修法,可听他说狼人侵入青海,祸乱草原。当然要替天行道,铲除那些不人不狼的怪物。还好,我没见他们杀害牧民,也没见他们祸害牲畜,所以才手下留情。否则的话,你那一百多个狼人……”她忽然瞪起水汪汪的大眼睛,惊叫道:“你的狼人?”

唐善应了一声,解释道:“他们是青狼会的属下,我是青狼会的会主。不过你放心,我不是狼人。”

少女缩了缩身子,怯怯的问道:“你是为了那些死去的狼人,跑来找我报仇的吗?”

唐善皱皱眉,“我把你的十万蝠兵杀了个­精­光,你又送了我一件肚兜,杀害狼人的事……就这么算了吧!”

“我……”少女张了张嘴,没有了下文。

她看起很是无奈,因为唐善扯开话题绕了一圈又转了回来,死皮赖脸的赖去了她的肚兜。

唐善点点自己的胸口,问道:“丫头,我这杆枪乃是神器,你的肚兜不过是仙阶的防具,为什么我的神枪刺不穿它?”

少女翻了一眼,回道:“你的神枪根本没有枪头,充其量算是半个神器,跟一件真正的神器比起来差得远了。你的枪杆吸收了神石的­精­华,可以借助神石的功效幻出枪头,但这件枪头只能够得上灵阶上品的法器,我的……我的衣服是仙阶中品,你的枪自然无法刺穿。”

“嚯!”唐善感叹了一声,又问:“你不是刚刚成仙吗?你的肚兜应该是仙阶下品才对,怎么无缘无故变成了中品?”

少女正­色­说道:“福禄寿三星降下祥瑞,蝙蝠、梅花鹿和寿桃因此受益。我飞升天界便会进入福神宫内任职,品级自然要略高一些。”

唐善展臂相请,说道:“去吧?”

少女微垂螓首,算是施礼,随即低垂眼帘闭合双目。便见她身后石壁中的白光唰的钻入体内,紧接着,青、赤、黑、黄四­色­彩光一道道­射­入她的娇躯。很快,她的身下升腾起五­色­烟气,逐渐弥漫全身……“咻”的一声,人已不见。

洞内变得漆黑,只剩下唐善手里的枪柄燃烧起红通通的火光,以及寒冰枪尖散­射­出冰冷的白光。

唐善着实呆愣了好一阵,这才长大嘴巴,喃喃道:“真的成仙了?”

他的神枪一直没有收起,怕的就是这位蝠女谎言相欺。如果蝠女不能飞升,那便是蝠妖。反正他已经问完了自己想知道的诸事,可以上前帮忙,帮助蝠女上天,上西天……

347:功败垂成

唐善刚刚窜出小洞,飘落在地,就听身后传来惊叫:“你……怎么可能从里面出来?不可能,绝不可能!”闻声转身,便见那位臭老头倚靠在石山脚下。

“呦?你也不错,中了本座一招,竟然没死?”唐善戏谑了一句。抬眼便见天狼从小洞内窜出,对着臭老头扑落下来。急忙喝道:“不要杀他,放他一条生路。”天狼凌空转身,扑落在他的脚下,龇牙低吼,对着老头发威。

老头颤声问道:“她……她怎么样,你把她怎么了?”[]

唐善泛起一记冷笑,“还能怎么样?一只臭蝙蝠,我已经把她杀了!”

老头顿时­色­变,挣扎着想要起身,看样子是想同唐善拼命。就在这时,只听石山中传来“轰隆轰隆”的闷响。整座石山摇晃起来,山顶的碎石噼里啪啦砸落。老头愣了愣,坐回地面,笑道:“原来你是在骗我,她已经成仙了!”

唐善嗤笑一声,招呼道:“山要塌了,还不快走,小心砸死你?”

老头笑着摇了摇头,安详的闭起双眼,看来甘愿被乱石埋葬。

唐善“哼”了一声,掉头便走。

没走几步,他又返了回来,冷冷的问:“你是不是动不了,要不要我帮忙?”

老头眯缝着眼睛看来,叹了一声,单手成爪,把身边的一处蚁巢挖掘了出来。他用悲恋的目光看着四下乱窜的蚂蚁,可却依旧不停,直到把整个蚁巢完全挖出,任凭那些弱小的蚂蚁冻死在寒风中。

天狼“呜呜”叫着,歪着脑袋打量着他,像是好奇,又像是以为他发了疯。

唐善忽然变得严肃,默不言声。

老头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垂指点着蚂蚁的死尸,像是请他欣赏自己的杰作。

石山轰然崩塌,唐善同天狼急退,可老头却被埋葬在其中。

唐善定身回看,整座石山塌陷而下,变成了一处方圆数里的大石坑。他默默的站在坑边,许久,开口说道:“我答应你,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杀凡人。等我帮伊可儿达成心愿,我便不再Сhā手草原上的纷争!”

有风,卷起一团沙尘,像是老头作出回应,让唐善记住自己许下的誓言。

已是午后时分,唐善返回到营地。

古利特、布日古德、巴雅尔都等候在大帐内,沉着脸,显然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

罗新也在,又把楚憔抬来了大帐,像是赖上了唐善的帐篷,赶也赶不走。

唐善早知道情况有变。因为在他回来的路上,一直没有见到自己的探马。直到距离营地五里,才看到三三两两的游骑兵。进入营地之后,又发现所有的兵马都在原地待命。看着那些骑兵垂头丧气的模样,便如同吃了败仗一般。

唐善进入大帐,径自坐到案桌后,问道:“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古利特抬眼看来,嘟囔道:“大人两日未归,属下率军与敌军前后进行了五次大战……敌军两部,六万余众,被我军斩杀两万余,其余四万,悉数归降!”

唐善“嗯”了一声,“接着说!”

古利特“嗯嗯啊啊”了好一阵,也没说出一句整话。

布日古德气呼呼的Сhā嘴,“俺答的哥哥吉囊万户,从后路攻击敌营,杀死了亦不刺和卜儿孩,掳走了他们的族众、车马帐篷和牲畜。”

古利特木讷的说道:“俺答首领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把两部的族众赏赐给了贷青,而且……要走了我们的俘虏!”

唐善气得发笑,“俘虏也被要走了?”

巴雅尔嚷嚷道:“俺答亲自带领两万骑兵,今天清晨来到,说是免除黑森林三年的赋税,赐封会主为青狼千户,再有战功,另行封赏。”

唐善垂着头,沉声训斥道:“你们都是死人啊,一万兵马、四万俘虏,你们手上足有五万人。他只带了两万骑兵,你们就能让他把四万俘虏带走?”

古利特没有出声,他是俺答的旧部,即便在唐善麾下效力,可依旧隶属于俺答。他不敢违背俺答首领的命令,更不敢发动叛乱。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唐善没能在军中主事。

唐善沉默了片刻,令道:“即刻拔营,进驻河套,我们去找他们兄弟好好算算这笔账。”

古利特、布日古德和巴雅尔领命退下,各自前去布置拔营事宜。

唐善抬起头,一眼便看到赖在帐内的罗新,正好一肚子火气没处发,当即拉下了脸,斥骂道:“滚,抬她上马车,我们要移营了。”

罗新哭丧着脸看来,“怎么又移营啊?还说出来看看大漠里的风景?狗屁!除了黄沙就是雪地,风倒是有,大风!”看了眼楚憔,“她的命是救回来了,可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哪经得起你这么折腾?”

楚憔龇牙咧嘴的数落道:“跟你来青海,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忙可以帮,也好还了你的人情。你倒好,明明跑出一个什么蝙蝠和你作对,你不让他去杀,偏要自己出马!现在可好,仗是打胜了,狗屁也没剩下,还让我们白白失去了报恩的机会!”

“让他去杀?”唐善反问一句,忽然蹦到楚憔面前,­阴­着脸看了看罗新,问:“飞升天界的天仙,你打得过吗?”

罗新傻傻的眨了两下眼,急忙摇了摇头,瓮声瓮气的回道:“打不过!”

楚憔咧嘴嘲笑,“恩公力可拔山,豪气盖天,又有神器相助,一定打得过天界仙人!”她显然不相信唐善打得过天仙,异常夸张的无声发笑,就连身躯都跟着颤抖起来。如此一来,牵动了她的内伤,害得她“吭吭”直咳。

罗新急忙俯下身,一边为她捶背,一边爱怜的教训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伤还没有复原,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你要是想笑,等到伤好了再笑也不迟。”

楚憔顿时动怒,斥骂道:“我伤在元神,没有二三十年的苦修,能好得了吗?你想让我等到几十年以后再笑,是不是想憋死我?”目光一转,依旧带有嘲讽之­色­,看向唐善,不顾牵动伤势,继续无声发笑。

唐善见到她这副嘴脸就觉得心烦,想也没想,伸手把巴掌大小的“兽皮”掏了出来,捏出其内的五­色­彩珠,弹指­射­入她的嘴里,气呼呼的甩甩手,驱赶道:“你的伤已经好了,想笑就笑,笑完了滚蛋!”

罗新暴喝一声,“你给她吃了什么?”呼的站起身,大手一张,对着唐善当头拍下。

寒光一闪,却是两把小巧的螳螂刀,直接扎在了罗新的掌心上。粗.大的手掌立即被刺伤,鲜血横流。

罗新瞪大了眼睛,先是一声痛呼,紧接着张开双臂,将楚憔紧紧的抱在怀里,欢声叫道:“你好了,你好了,你已经完全复原了?”

攻击罗新的正是楚憔,只是一滴五彩神石的­精­华,已然抵得上她几十年的苦修,业已将她的元神完全修复。

楚憔身躯娇小,被罗新粗壮的手臂搂紧,哪里还动得了分毫。只见她呆呆的看向唐善,眼中瞬时涌出泪水,呜咽着说道:“恩公在上,请受楚憔一拜!”她挣扎了两下,可却无法挣脱,对罗新怒斥道:“还不放手?”猛地张开嘴,对着罗新的胳膊咬了下去。

罗新痛得直咧嘴,急忙松开手臂,大手托住她的后腰,将她放落在地。

楚憔松开嘴,“扑通”跪倒在地,“咚咚咚”的磕起头来,涕泪直下,啜泣着说道:“楚憔给恩公磕头……给恩公磕头……”

罗新傻傻的愣了半晌,随即也跪倒在地,一边叩头,一边说道:“憔憔给您磕头,我也给您磕!”

“磕吧!磕完头滚蛋!”唐善不耐烦的应了一句,转身坐回案桌后,气呼呼的看向两人。

楚憔跪行上前,正­色­说道:“从今往后,楚憔愿奉恩公为主,但凡恩公有命,楚憔莫敢不从!”说完,叩头不起。

罗新也挪动膝盖转来,跪到她旁边,对唐善说道:“憔憔听你的,我也听你的。”

“好啊!”唐善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不是听我的吗?站起来,滚蛋,愿意去哪儿去哪儿!”

楚憔抬起头,惊愣的问道:“恩公不要我们吗?”

唐善站起身,怒目看去,冷声说道:“黑白双煞,纵横修界的一代魔头。本座有什么本事,何以号令二位?”

楚憔急忙叩下头,“恩公不必多疑,楚憔确是真心愿奉恩公为主。如果恩公不肯收下我们,我们便跪死在这里!”

“对!”罗新点点头,“跪死在这儿!”

“你们跪着吧,我走了!”唐善拂袖而去。

一个时辰后,整座宫帐都被搬上了勒勒车。

唐善与古利特、布日古德和巴雅尔领军在前,率领一万骑兵,直驰河套。

不知过了多久,罗新抬起头,四下张望起来。刚刚这里还是中军大帐,帐外刚刚还是万马奔腾。可现如今却连一个鬼影也不见,只剩下风吹沙走的荒凉。

“喂?”他用手肘碰了碰了楚憔,问道:“他真走了,我们怎么办,还在这儿跪着?”

楚憔抬起头,咬着嘴­唇­说道:“他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不管他收不收我们,反正我们是跟定他了。”

大军在前,辎重在后,原本拨给楚憔的马车也在其中。

罗新、楚憔没有随军移营,四个赶牲口的牧民便跑到了马车里。

车厢又宽又大,四个牧民躺在其内,很是舒服。

却听一声落雷般的怒吼在耳边炸响,“滚!”也没见人,他们四个就躺到了雪地里。

348:兵变

草原上的冰雪已经开始消融,放眼尽是萌萌的青绿­色­,脚下却还是一片枯黄。

唐善兵进河套,途经大同,大同边兵无故出击,抄袭了他的后路护军。

幸好古利特为护军增派了两百重骑兵,抵住了明军的冲锋,否则后果将非常严重。[]

一个小小的Сhā曲,唐善损失了二十七骑,伤者过百,牲畜近万头。

古利特派出数百游骑兵,­骚­扰边墙,牵制大同兵马。直至大军深入河套腹地,远离大同数百里,才把游骑撤回。

大军距离吉囊万户的营地三十里驻扎,派人通禀吉囊、俺答,请求就青海一事进行磋商。

驻扎多日,吉囊、俺答始终没有回信。

吉囊、俺答越是避而不见,唐善的心情越是烦躁。眼见着冰雪消融,草木复苏,他和伊可儿的婚期逐渐临近,可他的“聘礼”却还把握在俺答手里。

就在这时,唐善得到了消息,俺答的族众业已驻牧青海。与此同时,俺答终于同意接见唐善。

唐善带上了古利特,留下布日古德和巴雅尔,传下严令,只要进入营地三十里范围内,全部认定为敌人,只管出兵攻杀。

进入俺答的大营,施过请安礼,唐善先把自己留下的命令告诉了俺答,也好让他有个准备,免得再去打自己的主意。

俺答自然知道唐善的来意,请过茶,直接问道:“唐会主,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唐善原本打算同他理论一番,算算青海湖畔的领地、亦不刺和卜儿孩的部众、兵马家畜以及周边的土著部落等等,看看值不值得换来乌梁海地区以及原本驻牧在那里的各部族众。可见他直接来问,便也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俺答。

俺答似乎没有想到,唐善的胃口竟然会这么大,思量了好久,才道:“乌梁海方圆数千里,原本在那里驻牧的牧民超过了十万户。如果你占据了那里,岂不成为了草原上的又一位汗王?我这个土默特万户,如何封赏出一位汗王来?”

古利特知道,俺答兄弟实际掌控的领地分为两部分,一是右翼三万户,再就是丰台地区。仅是在丰台地区耕种的关内流民和俘虏就有数十万之众。如今又得到了乌梁海和青海蒙古,他们兄弟的势力早就超过了卜赤汗。虽然他们依旧以万户自称,可在各个蒙古万户眼中,他们早已是一代汗王。

古利特所知道的,唐善自然完全掌握,所以他取来了四只茶碗,一只一只的摆在了俺答的案桌上,“这是右翼三万户……这是丰台……这是青海湖……这是乌梁海……”他把象征乌梁海的茶碗推到俺答面前,抬眼看去,相请俺答把这只茶碗送还给他。

俺答笑了起来,“博合林请乌杰萨满为他祭天,请求长生天保佑他打败卜赤大汗,可他却只肯用一颗羊头作为祭品!”说完,瞥着眼睛看来。

唐善也笑了起来,他知道俺答的意思,那是说他付出太少,索取太多。所以他问:“青海湖的领地不够大吗,亦不刺和卜儿孩的部众不够多?”俺答摇了摇头。唐善也不动气,毕竟他所说的领地和部众已经在俺答兄弟手里,而不是他带来的。所以他抓住了象征乌梁海的那只茶碗,问道:“告诉我,怎么做才能得到它?”

俺答像是早就等着他问出这句话,发出爽朗的笑声,回道:“收服泰宁卫、福余卫、朵颜卫,乌梁海就是你的;降服瓦刺,乌梁海各部族众也是你的;而且我会在左右翼六万户面前,向长生天起誓,封你为乌梁海国王。”

唐善瞬时眯起眼睑,他知道,如果收服东部蒙古的朵颜三卫,降服占据漠北的瓦刺,那便等于帮助俺答统一了整个大漠。

古利特显得很紧张,也不知道是怕唐善答应俺答的条件,还是想让唐善答应。

“好!”唐善抓起茶碗站直了身,“把四万俘虏还给我,把乌梁海的领地和部众借给我,我做你的先锋,先帮你打下朵颜三卫,再帮你降服瓦刺。”

古利特显得更加紧张,紧紧的握着拳头,偷偷瞟向俺答。

俺答站起身,向着唐善伸出了手掌。

唐善把手中的茶碗丢给古利特,同俺答击掌为誓。

啪……

古利特没接住,伴随着击掌声,茶碗摔得粉碎。

布日古德没有想到,唐善只带了一小队骑兵,可却带回了四万大军。

唐善也没有想到,身在俺答兄弟的领地,布日古德竟然抓到了近万名俘虏。

这些俘虏都是呼克的部众,他们反动了叛乱,想要逃去黑森林,投附伊可儿。

古利特只说了两个字,“快走!”

大军当即拔营,将呼克的族众藏在五万骑兵中,向着黑森林返回。

大同守军前次出击占到了便宜,谎称鞑靼寇边,被其击退,刚刚得到朝廷的封赏。此次见鞑靼兵马不多,牲畜却有十几万头,再又出兵来讨便宜。可惜中了古利特的埋伏,战死四千七百多人。擅自出兵的三位将军因此获罪,押赴京城,砍了脑袋。

唐善此次出兵青海,前后经历一月有余,眼见婚期已到,可大军却刚刚进入乌梁海,尚有三日才可抵达黑森林。当即把大军交给古利特打理,命巴雅尔带领一队青狼骑士相随,多备战马,星夜返回。

黄昏,天边挂着血红的云。

天狼的呜嚎声引起了突斯突大叔的注意。

刚跑出毡房,就见唐善带领着一对青狼骑士从远处奔来。

没等他开口欢呼,天狼已经窜到他身前一丈,一记飞扑,顿时将他扑倒在地,吧嗒吧嗒的舔着他的脸,推也推不开。

唐善“哈哈”大笑,飞马奔过,马还未停,人已不见,自然是跑去了伊可儿的毡房里。

伊可儿坐在地上,端着­奶­茶,一边抚摸着身下的虎皮,一边对着它发呆。

“这是我的聘礼!”唐善突然凑在她身边,吻了她的脸颊,把一只茶碗递在了她的眼前。

这只茶碗当然不是在俺答大营里摔烂的那只,还好大漠里的茶碗都一个模样,所以唐善找了只新碗顶替。

忽然有人闯入,吻了自己的脸颊,伊可儿本该缩身躲避或是惊叫,可她竟然毫无反应。过了半晌,她的明眸一动,转到唐善脸上,问道:“一只茶碗?”

唐善的脸上满是温情,竟然没有察觉出伊可儿的异常,“它是乌梁海,也是乌梁海各部族的牧民。我把它送给你,做为我的聘礼。”

伊可儿把茶碗接去,淡淡的回道:“谢谢!你的礼物很珍贵,我会小心收藏!”

唐善一ρi股坐在她的身边,犹自说道:“青海一战,险些白忙一场……”他把战事简单介绍一番,再又说起进驻河套、同俺答的约定、收回四万俘虏以及前来投附伊可儿的万余部众,只是将大战万蝠洞一事隐去。

伊可儿的脸上一直挂着微笑,默默的听他述说。直到他讲完,这才问道:“回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库勒?”

唐善随口说道:“遇到了,他好像是在送什么人。我急着赶回来,也没停下来同他打招呼。是不是来了什么客人?”

伊可儿垂着头摇了摇,也不言声,摆弄起手里的茶碗来。

唐善用手肘碰了碰她,靠着她的香肩,嬉笑着说道:“后天就是我们大婚的日子……”刚提到“大婚”,只觉得伊可儿微微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便缩起身子避开了同他的接触。唐善咧嘴发笑,想来是女儿家的羞涩所至,倒也没有放在心上。“送你一件礼物……”他回头看看门口,偷偷摸出了肚兜。

“这是什么?”伊可儿眨着美目,疑惑的打量着这块“红布”。

唐善把肚兜搭在她的身上,捂着嘴跑了出去。

伊可儿提起肚兜比量了一下,微微一愣,瞬时羞得满脸通红。

晚餐很丰盛,各­色­野物摆满了案桌。娜仁图娅听说会主返回,特意从“狼­茓­”赶来,而且还带了些新鲜的瓜果。

众人围满了硕大的宫帐,伊可儿陪着唐善坐在正位、雅玛陪着少布坐在左首、娜仁图娅坐在右首,突斯突大叔和巴雅尔等人依次排坐。

天狼既没有赖在唐善脚下,也没有跑去突斯突的案桌,像是看到娜仁图娅这里有位置,跑去了她那里,俨然变成了娜仁图娅的男伴。

众人哄笑,娜仁图娅倒也并不介意,而且搂着它的脖子,亲了亲它的鼻尖儿。

酒宴一直持续到深夜,就连唐善也有些微醺。可少布却刚刚喝得兴起,如果不是雅玛把他拉走,他一定会同唐善拼拼酒力。

众人散尽,侍女们把宫帐收拾­干­净,候在一旁。伊可儿亲自服侍唐善睡下,拨了拨手指,一众侍女悉数退出。

索索有声,伊可儿竟然脱去了袍子,穿着宽松的内衣,赤着足,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兽皮上来。

唐善原本已经睡去,可却忽然睁开了双眼,吓了伊可儿一跳。

伊可儿也瞪大了眼睛,四目相对。

“你没睡?”

“你­干­嘛?”

“你看?”伊可儿咬着嘴­唇­,除去衣衫,露出了火红的肚兜。

唐善傻傻的眨着眼睛,像是被她的举动吓懵了。

“我今晚不走了!”伊可儿顺势躺了下来,拉去唐善的毡毯,盖在自己身上。

唐善有手支撑着脑袋,侧转身来,默默的看着她,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你的新娘!”伊可儿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看起来有些紧张。

唐善的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可你现在只是我的未婚妻,还有两天才是我的新娘。”

伊可儿眨着长长的睫毛问:“有什么区别吗?”

唐善没有回答,但他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否则伊可儿绝对不会这样做。

一个将陪伴他一生一世的女人,为什么要在大婚前的两天,急着同他圆.房?

如果是在野外,便如杀死猛虎的那日,不管发生什么都在情理之中。可这里是伊可儿的营地,仅凭她高贵的身份,怎么可能不顾族人们的非议,留宿在他的宫帐里。

唐善正想着,伊可儿却展开玉臂,把他揽在了怀里,贴上自己的胸口,扭动身躯,发出诱人的嘤咛。

处子的体香,最是撩人。可唐善的心底忽然泛起了一股寒气。因为他知道,伊可儿越是如此,说明她所遇到的问题越严重。

“究竟怎么了?”唐善扳开她,正­色­询问。

伊可儿愣了好久,眼中涌现了泪花,哽咽着说道:“乌梁海各部部众联合发动了叛乱,杀死了吉囊万户。”

349:玉指揪心

唐善在返回的路上曾经遇到库勒,库勒送行的不是客人,而是贷青的信使。

贷青传信给伊可儿,十日内,必须把唐善带走的牧民送回土默特部。他已经把原属乌梁海各部的族众全都聚集起来,迟一日,就会有一万牧民人头落地。先从男人开始,然后是女人、老人,最后是孩子。只要超过车轮,一个不留。[]

有小乌恩奇的脑袋在先,伊可儿相信,贷青绝不是危言耸听,一定会说到做到。而且此事缘于吉囊被害,即便俺答不赞同贷青的举动,想来也不会制止他。

伊可儿拭去泪水,穿戴整齐,柔美的脸上显露出男­性­的刚毅。

唐善站起身,颤声询问:“你打算做什么?”

“呼克叔叔的族人也是我的族人,我不会把他们送回去。我见过贷青的手段,如果把他们送回去,他们都会被杀死,没有人可以活下来。所以……”伊可儿的身躯颤抖了一下,像是有些害怕,可她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吉囊万户被害,一定要有人抵罪。我愿意为我的族人们抵命。”

“我不愿意!”唐善抓住了她的手,“你不是一个人,你是我的妻子。如果你死了,我怎么活下去?”两个人的手都在颤抖。

“该怎么做?我听你的!”伊可儿眯着眼睛,先是露出淡淡的笑,慢慢侧身,依偎在唐善怀里。

唐善抱着她的肩,一边思虑,一边说道:“先等等,等到古利特他们回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实在不行……”他的眼中忽然露出凶光,可他就此打住,没有说出他的想法。

伊可儿在唐善的怀里喃喃着,“十天,我们只有十天的时间,而且必须赶到土默特部。”

唐善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有我在,用不了一日,我们就可以见到贷青。”

伊可儿返回了自己的毡房,留下唐善思索对策。

天­色­大亮的时候,古利特带领一万轻骑兵,先行赶了回来。他可不想错过唐善的大婚,而且命令布日古德必须在明日拂晓前赶回黑森林。

他没有休息,也顾不上吃饭,随手端了碗羊汤,抓了块羊­肉­,直接进了唐善的宫帐,看看有什么事需要他来办。

唐善把吉囊被害的消息告诉了他,瞪着眼睛看去,想要听他的意见。

古利特失手打翻了羊汤,一块羊­肉­卡在了嗓子眼,险些没被噎死。

等他把羊­肉­咳了出来,唐善翻了他一眼,问:“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属下在青海的时候,就想跟大人说,”古利特眯起眼睛,眼中有­精­光闪烁,看起来像是要做出重大决定。喘了两口粗气,说道:“请大人自立为汗,派出信使,让俺答交出伊可儿小姐的族人。否则的话,大人就会向他宣战。大人手下有上千名青狼骑士,每一位青狼骑士都勇猛过人。能够指挥这样的猛将冲战沙场,正是属下毕生的梦想——只要大人迎娶了伊可儿小姐,就会得到乌梁海各部族的支持。再征集五万兵马,属下就可以向东发动进攻,夺取朵颜三卫。整顿兵马以后,向北,征服瓦刺。到了那时,大人就是纵横草原的第一汗王。如果大人想统一整个蒙古,那便聚集大军于漠北,率军南下,就可以战败卜赤汗。如果大人想推翻明朝,那便调集兵马至辽东,只需一战,便可攻克北京。”

唐善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为我想了很多,我应该感谢你。可我现在只想解决伊可儿小姐所面临的危机,至于其他事,我们可以过后再商量。”

古利特皱皱眉,说道:“大人没有听懂属下的意思吗?只要大人自立为汗……”“好了!”唐善摆着手打断了他,说道:“吉囊是俺答的哥哥,俺答会不计杀兄之仇,把原属乌梁海的各部族众交给我吗?”古利特低下头,抬着眼皮看来,说道:“杀害吉囊万户的凶手不是都在我们手上吗?”

唐善一愣,“你是说,让我把他们交出去?”

古利特摇摇头,“都杀了,把他们的人头送给俺答。”

唐善沉下了脸,怒声质问道:“伊可儿愿意为了这些牧民去死,你让我把他们都杀了?”

古利特连忙跪倒在地,说道:“乌梁海各部族众足有十万余户,大人手里的牧民不过两三千户,用他们的人头换取整个乌梁海、换取十万户,这样的交换难道还不划算吗?”

唐善冷声问道:“伊可儿怎么办?”

古利特叹声回道:“没有办法,吉囊万户被害,必须有所交代!”

唐善气得浑身发抖,好久才吐出一个字,“滚!”

古利特退了下去,很快又返了回来,“属下想去劝劝伊可儿小姐,可是没有找到伊可儿小姐。库勒也不见了,听说他天没亮就走了,还带走了三千兵马。”

唐善一惊,知道伊可儿偷偷离开,该是赶往土默特部,去见贷青。急忙对古利特令道:“快去召集兵马,分头去追。无论如何也要把伊可儿拦回来。”话未说完,他已经窜出帐去。

唐善去了少布的毡房,开口就道:“叫上娜仁图娅,你们马上返回狼­茓­,让她留守。派出所有狼人,去找伊可儿小姐。找到她立即带回来。”没等少布回应,转身便去。

巴雅尔还赖在毡毯里,惊醒之时业已被唐善提在手中。

“带上青狼骑士,去找布日古德,让他把四万骑兵全部散开,一定要找到伊可儿,把她带回来。”

“到底……”巴雅尔还没问出,人已经摔回到毡毯上,挠着头嘀咕道:“到底怎么了?”

房外传来唐善的吼叫,“天狼,死哪儿去了,滚出来?”

“嗷呜”一声,天狼从一座毡房里跑了出来。毡帘掀起,布日古德穿着睡袍站在了门边,疑问道:“会主,发生了什么事?”

唐善微微皱眉,回了一句,“快回狼­茓­!”当即幻出一具黑虎盾牌,带上天狼,凌空­射­出。

上千牧民听到了唐善的吼叫声,钻出了毡房。眼见他踩着一片“黑云”凌空遁去,纷纷露出惊骇之­色­。

唐善知道自己的举动会惊吓的牧民们,可事情紧急,倒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不断催发真元,注入黑虎盾牌,向着土默特部的方向追去。

凌空追出百里,算起来伊可儿等人也差不多奔出了百里左右。他开始放慢速度,垂目俯瞰,成“之”字形搜索起来。

没出二十里,果然见到数千骑兵,备有近万匹战马,掀起漫天烟尘,向着土默特部的方向奔腾而去。

唐善飞速窜过,当空坠地,拦在队伍前。

领队的正是库克,见到唐善,立即止马,发出一声揪心的痛呼,一头栽下马来。

唐善一把将他拽起,却见他满脸都是泪水,呜咽着说道:“小姐没有和我们在一起……她知道你会追来,让我们先走,为的就是引开你。她自己带了一小队骑兵,留下两百匹马,不知道选了哪一条路!”

唐善气得发疯,怒吼道:“你不知道她是去送死吗?为什么不拦住她,还和她一起骗我?”

库勒也在叫,几乎是在咆哮,八尺铁汉泪如雨下,“小姐向我发誓,在我没有见到你以前,只要我敢停一步,她就会去死!”他颤抖着手臂伸向唐善,他的手死死的攥着拳,当他伸开手指的时候,掌心里赫然躺着一截犹如白玉般的小指。

唐善的脸霎时变白,心头猛地一缩,仰身摔倒在地,痛苦的抽搐起来。

他张着嘴,可却连一丝声音也发不出,只是­干­呕。

过了好久,他才发出凄厉的惨叫。

库勒跪在他身边,颤抖着手掌,递上伊可儿的小指,结结巴巴的说道:“小姐说……请你照顾好她的族人,也请你不要追她。她要是看到你,马上就会死在你的面前,绝不食言。这就是她的……保证!”

伊可儿自残肢体,已然抱定了赴死之心。同时也在警告唐善,不要试图来制止她。

唐善把她的小指握在手中,感觉就像是一根钢刺扎在心里。随着心脏的每一次收缩,都令他感到痛楚万分。他不由的绷起双臂,仰天狂叫……

等到他心底的痛楚渐弱了几分,再又幻出盾牌,带上天狼,对库勒保证道:“放心,只要我能够找到她,绝不会让她死在我面前!”

伊可儿不懂武功,更不懂得功法。即便见到唐善立刻自尽,唐善也有十足的把握制住她。

库勒怯怯的点着头,叮嘱道:“你一定要把小姐救回来!”

“一定!”唐善凌空­射­去,再又开始搜索。

夕阳西下,晴空生雷,雨滴夹杂着冰雪沥沥而下。

天狼忽然“呜”的叫了一声,像是嗅到了伊可儿的气味,又像是有所怀疑,歪着头看去。

唐善当即转向,沿着它的视线飞去。

草地上站着一个女人,距离太远,看不清容貌。她的身边没有骑兵,也没有马,孤零零的站在雨雪中。

女人的手里握着一把刀,短刀,闪烁着寒光。

唐善立即认出,那是霞儿的刀,被他送给了伊可儿。

他不知道伊可儿怎么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一颗心“砰砰砰”的乱跳。

他示意天狼噤声,御使着盾牌远远绕开,一直转到伊可儿身后,悄然无声的临近,忽然纵身跃下,把她紧紧的搂抱在怀里。

一股寒意在唐善心底升起,因为他什么也抱到,所谓的伊可儿只是一个虚影。随着他的搂抱,伊可儿的虚影四下飞散,很快便消失在雨雪中。

350:神山之战

“幻术?”

唐善猛然转身,目光如电,四下张望。

天狼再又发出“呜呜”的低吼,龇牙躬身,作势欲扑。[]

唐善急忙转回,便见卡斯大祭师从雨雪中走来。

当他看到卡斯的时候,卡斯还在远处,不紧不慢的行出两步,已在十丈之外,又行两步,已然站在他面前。

“你说过要来拜访我,可你食言了!”卡斯说。

“我是说有空闲的时候,可我很忙,一直没有空。”唐善在狡辩。

“正巧,既然撞上了,进来坐坐。”

唐善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在一处洼地,四周的情景同神山所在极为相似。

“这里是神山?”他问。

“你说呢?”卡斯反问了一句,展臂相请,“来吧!”

“现在不是时候!”

“你错了,现在正是时候。”

唐善疑惑看去,便见卡斯捏出牛尾,一边晃动,一边嘀咕了几句,雨雪顿时消散。

斜阳,黄昏,有风,展示着大漠的荒凉与苍茫。

唐善明白了,“是你搞的鬼?”

卡斯摇晃着牛尾,轻声叹息,“我听到了伊可儿的祷告,所以才来帮忙!”

“帮忙?”唐善反问一声,叹道:“你会害死她!”

“她是凡人,生死早定,而你的路却需要你自己走。我不知道她到贷青那里会是什么结果,可我知道,如果你去,你一定会死在那里!”

唐善忽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或许是伊可儿的疯狂举动令他乱了心神,只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伊可儿,绝不能让她跑到贷青那里去送死。

可他忘了,伊可儿最终的目的是土默特部,贷青的大营。不管伊可儿走哪条路,不管伊可儿什么时候赶到。只要他等在贷青的大营里,伊可儿就会主动找来。

或许是卡斯未卜先知,已然算出,唐善找不到伊可儿,会去贷青的大营。所以他才会说“如果你去”,也正是这句话提醒了唐善。可他接下来却说唐善会死在那里,那又预示着什么呢?

唐善猜不出,也不想去猜,他只想谢谢卡斯的提醒,然后直入贷青的大营。

他想用枪来表达自己的感谢,神枪。

但还没等他把神枪幻出,却见卡斯一笑,说道:“你的神枪还好用吧?”

唐善一愣,神枪幻出,握在手中。

卡斯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这杆流动有紫金光芒的神枪,却又一叹,说道:“原本是一件神器,可却遗失了枪头,只能算是仙阶上品!”目光一转,看向天狼,“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不思炼化自己的邪恶,只是把它逐下天界,便以为可以一劳永逸了吗?你一定没有想到,你会被心底的邪魔打败……唉,即便你是神君,也有看不透的魔障!”

唐善微微一惊,不想卡斯竟然也知道天狼的秘密,心底无由的生出一丝恐惧,抖了抖枪,颤声说道:“让我走!”

卡斯皱皱眉,摇着手里的牛尾,固执的说道:“进去坐!”

“你对我不错,我不想伤你,别逼我出手!”

“你敢对我出手?”卡斯看起来有些惊异。

“小心!”唐善提醒了一声。

卡斯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毕竟唐善手里握着一杆神枪,即便残缺,但也够得上仙阶上品。所以他看起来很小心,很谨慎,如临大敌的模样。

唐善幻出了三具黑虎盾牌,幻出了六条火龙,甩手就是一枪。

五虎断魂枪!

一枪分九式,一式三变,激出了二十七团火球。

火球全部扑向卡斯,但却并不是对他发动攻击,而是在他身前炸散。

火龙出击,拦在了火球后面。

盾牌­射­出,形成第三道防线。

而唐善仅仅甩出一枪,掉头就跑。

诈术!

这个家伙根本没想过同卡斯动手,只是想逃出神山所在,脱离卡斯的法力范围,径自赶往贷青的大营。

卡斯竟然没有追,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笑脸。

唐善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定睛一看,却已身在神山之中,而且就在神山顶端的比武场上。

数声质问:“什么人?”青、白、赤、黑、黄五­色­战将蹿­射­而出,却见卡斯大祭师站在比武场的正中,急急定身,同时施礼说道:“拜见大祭师!”

卡斯向身后顿了顿牛尾,五人当即退下。只见唐善悬停在比武场的边缘,正在探头探脑的寻找着出路。“呵呵”一笑,说道:“还好你没有向我出手,否则我会收去你的法器,把你封压在山下!”

唐善找了一圈,也没有在对面的山壁中看到洞口,当空转身,枪指卡斯,严声说道:“大祭师,晚辈绝对不愿意与你为敌,可你如果不放我出去,那就别怪我放肆了!”

“请便!”卡斯摊开双手,说道:“进了神山,你就是我的客人。随你怎么样,我都不会生你的气!”

“我绝对不会眼见着伊可儿去送死。放我出去,否则的话,我就毁了你的神山!”唐善的手臂正在微微颤抖,那是源于来自心底的愤怒。

“毁了我的神山?”卡斯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一件不可想象的怪事,愣愣的点点头,指了指被摔得晕头转向的天狼,“就算是天狼神君下凡,进了我的神山,也要让我三分。你能毁了我的神山?那还等什么,赶快动手,也让我开开眼!”说着,一ρi股坐在了地上,摸了摸天狼的脑壳,笑道:“神君大人,得罪莫怪!”

唐善凌空激­射­,飞抵对面的绝壁,抬手一枪,顿时轰出了一个三四尺深的大坑。

卡斯送声嘲笑,“你不会是想挖个洞逃出去吧?”

唐善并不理会,神枪频出。不消一刻,业已深入十余丈。可他很快便察觉出情况有些不妙,只听“咔咔”声响,左右的石壁震动了起来,像是即将并拢,要把他埋葬其中。

“嗖”的一声,唐善从洞内窜了出来。

就在他离开石洞的同时,“轰隆”一声,洞口闭合,石壁恢复如常。

“是你搞的鬼?”唐善掠回比武场,枪指卡斯。

卡斯犹自摇着手里的牛尾,“嘻嘻”笑着说道:“我的神山,我做主。”

唐善从怀里摸出伊可儿的半截小指,让卡斯看过,正­色­说道:“站起来,我要向你挑战。”

卡斯不屑的“嗤”了一声,说道:“凡人而已,污血污骨罢了。难道等她老死的那一天,你还要抱着她的尸骨寻死觅活不成?你要挑战是吧?出手就是了。我刚刚不是说过,你是我的客人,想怎么做都随你。”他没有站起身,而是把头扭开,像是不愿再理唐善。

唐善提着枪走上,对着他的肋下捅了捅。卡斯“嘻嘻哈哈”的笑着躲开,斥道:“臭小子,要打就正经点,不许耍无赖。”唐善苦下脸,垂头丧气的喃喃道:“我知道,进了你的地盘,就得听任你摆布,我不可能打得过你!”

卡斯挑挑眉头,叹道:“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其实我是在救你!”

神枪已出,就在卡斯叹息的时候,猝然激出一团一搂大小、泛着寒气的火球,正中卡斯的胸口。六条火龙当空生成,火球喷­射­,轰隆炸响。三具盾牌瞬时浮现,分别撞在卡斯的眉心、咽喉和小腹上,咆哮的虎头扑出,肆意撕咬。

刚刚唐善还在装可怜,转眼翻脸,痛下杀手。卡斯没有任何准备,自然照单全收,一一受下。

唐善瞪大了眼睛看去,等待着结果。

他没有继续出击,因为这一轮猛轰业已是他可以爆发的全部威能。如果卡斯挺得住,再多的后续攻击也是枉然。

烟尘、碎石、火光,完全将卡斯笼罩在内,就连天狼也受到了殃及,震出一丈多远,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火光中传来了“吭吭”的咳嗽声,便见卡斯灰头土脸的跑了出来。

唐善傻了眼,脸上的表情瞬时凝固。

卡斯竖起手掌在脸前扇呼着,牛尾一点,半空的六条火龙同时炸散。他喘了两口粗气,眯着眼睛看来,数落道:“你小子可真够坏的,也够卑鄙。但你偷下杀手……这可不好,很不好!”

唐善知道,现在该轮到卡斯动手了。他更知道,一旦卡斯动起手来,他恐怕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所以他急忙把伊可儿的小指收在怀中,像是把这截小指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卡斯又是一叹,瞥眼看到天狼,微微皱眉,对着它甩了下牛尾。天狼“嗷呜”的叫了一声,打着滚爬了起来。

“功法,功法,功力在前,法术在后。无论多么高的法术,都要有功力做为支撑。”他把牛尾收了起来,“你刚刚看到的都是法术,算不上真功。”

唐善明白他的意思,接着他的话说道:“你要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功力?”

卡斯点点头,虎口一张,弓起手掌,对着唐善的喉咙掐来。

唐善没有躲,或许他知道,想躲也躲不开。

的确,卡斯出手的速度竟然比蝠女的速度还要快。只在刹那间,他的手业已从唐善的喉咙穿过,人也站在了唐善身后,距离一丈,定身止步。

唐善看到了恐怖的一幕,自己被卡斯掐着脖子拎在半空,可他的躯壳却还站在那儿。

“把你的­肉­身留下,我会暂时替你保管。一年以后,我再还给你。”卡斯掐着他走出,经由地面裂开的暗道行下,进入神山之中。转了两个弯,来到一间房前,说道:“按你犯下的罪孽,囚禁你一年,已经是对你法外留情,你要好好反省!”说话间,房门开启。他把唐善丢入房中,扭头便去。

“大祭师……”唐善终于可以发声,惊叫着扑上。

“轰”的一声,房门闭合起来。

351:九死之难(一)

自从被关入房内,唐善便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房门。一连六天,一动不动,就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第七天,房门开启,卡斯坐在了他对面。[]

唐善目光呆滞,双眼空洞,对于卡斯的来到视而不见。

但是卡斯却在他的瞳仁里看到了伊可儿的身影。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身为一个武修,要想得道,就要渡过九死之难?”他问。

唐善不答,没有任何反应。

“你死过多少次?”卡斯再问。

“几十次……”唐善喃喃着。卡斯皱起眉,刚想呵斥,但马上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言声。唐善继续喃喃,“几百次……几千次……我已经不记得。我的心早已经痛死,可又活过来。再痛死,又会活过来。”

“走吧!”

“去哪儿?”

“跟我来,你的心还会痛一下,只是一下,你的痛苦便会终结。”

“你要让我看着她死?”

“你可以来,也可以不来。”卡斯站起身。

“我去!”唐善也站了起来。

卡斯拉住唐善的手腕。就在他的手指接触到唐善的刹那,唐善只觉得眼前一亮,已然出了神山。可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云雾,让人无法获悉自己身在何处。

耳边有风,嗖嗖掠过,可唐善不敢确定,神魂所产生的感觉是不是真的存在。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卡斯拉着唐善飘落在一间大帐门外。

帐外列着两队守卫,眼见卡斯忽然降临,竟然毫无反应。

唐善感到奇怪,可看到上前施礼的青甲武将,这才明白,想必是青甲武将提前打好了招呼,所以这些守卫才会见怪不怪。

卡斯抬抬手,示意青甲武将起身,扬声说道:“贷青首领,老祭师不请自来,还请见谅!”

“呦!大祭师到了,快请,快请……”贷青从帐内钻出,略微躬身,伸手托住卡斯的手肘,将他请入帐中。

青甲武将抬脚跟入,看似迈出大步,却将唐善一脚踢进了帐去。

唐善怒目回看,险些怒骂出口,只是心中惦念着伊可儿,无心与他计较,这才作罢。

侍女进入,端来茶点,对唐善视而不见,穿过他的虚影,为卡斯敬上­奶­茶。

唐善这才想起,自己的­肉­身留在了神山,难怪贷青对他并不理会,原来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卡斯只是闲聊,问问冬猎的收获,问问越冬的牲畜,甚至向贷青要了几根红尾隼的羽毛,就是不提吉囊之死,也没有问伊可儿。

唐善不敢Сhā嘴,默默的爬起身,躲到了卡斯身后。

卡斯吃了几块­奶­皮,喝了半碗­奶­茶,就见一名守卫进入,禀报道:“伊可儿小姐到了。”

贷青轰声发笑,“请小姐进帐!”起身恭候。

见到伊可儿的一瞬间,唐善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像是连日来鞍马劳顿的缘故,伊可儿看起来消瘦了许多,而且显得异常憔悴。

“您好,尊贵的伊可儿小姐?”贷青张开双臂,以示欢迎。

“兀良哈部大首领之女伊可儿,见过尊敬的贷青首领!”伊可儿微微欠了欠身,算是施礼。

贷青急忙抬举双手,诚惶诚恐的说道:“小姐多礼了!”展臂相请,“小姐请坐!”拍击手掌,唤来侍女,“快去端碗热汤来,为我们尊贵的客人去去风寒。”再又对伊可儿施礼,“尊敬的伊可儿小姐,您是我最尊贵的客人。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午宴,请您分享丰盛的美食。只是不知道,您愿不愿意接受我诚挚的邀请。”

表面看起来,贷青对伊可儿没有丝毫恶意,而且对她尊重有加。但越是这样,唐善越感到不安,只觉得心底滋滋的冒起凉气。

伊可儿没有入座,也没有回答,而是屈膝跪地,垂头说道:“伊可儿的族人害死了吉囊万户,伊可儿特来赔罪!”

贷青皱皱眉头,叹声落座,“小姐这么说,贷青就有些听不明白了。吉囊叔叔的死,怎么会跟小姐扯上关系?”

伊可儿咬着嘴­唇­回道:“伊可儿的族人发动了叛乱,杀死了吉囊万户……”“等等,等等!”贷青打断了她,疑问道:“发动叛乱的是吉囊叔叔属下的奴隶,什么时候变成了小姐的族人?”

唐善眼见贷青装腔作势,有意为难伊可儿,心头顿时冒出一股怒火,一步跨了过去,斥骂道:“你他­奶­­奶­的有话不能好好说?”迎面便是一拳。

可惜,贷青并没有听到他的叫骂,也没有感受到他的拳头。

卡斯像是口­干­,清了清嗓子,喝了口­奶­茶。青甲武士知道他的意思,活动了一下双臂,借此把唐善拽了回来,不再放手。

伊可儿瞥了卡斯一眼,对贷青回道:“他们虽然是吉囊万户的奴隶,可原本是兀良哈部的族众,自然是伊可儿的族人。”

贷青也瞟了卡斯一眼,以为卡斯对他感到不满,当即直入正题,“小姐跪在这里,说明你不想把那些奴隶交出来,是不是?”

“伊可儿愿意为他们顶罪。”

“怎么顶?”

“一命还一命!”

唐善闭起了眼睛,他想哭,可是眼中无泪。

贷青的脸­色­很难看,“伊可儿小姐,如果我没有听错,你是想用自己的命来抵吉囊叔叔的命?”

伊可儿抬眼看去,“怎么?伊可儿的命不及吉囊万户的命珍贵?”

贷青摇摇头,严声说道:“你错了!如果是你杀死了吉囊叔叔,你拿命来抵,那就足够了。可害死吉囊叔叔的是一万个卑贱的奴隶。如果你愿意为哪个奴隶去死,请你把他的名字告诉我,我可以饶恕他的­性­命。”

伊可儿浑身一颤,“你……”她明明知道贷青是在有意刁难,偏偏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气得浑身发抖,而又无可奈何。

唐善反倒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怕的是贷青答应伊可儿的条件,伊可儿就此殒命。而且他已经看出,贷青并无杀害伊可儿之意。

果然,只见贷青说道:“我不会杀你,因为你与吉囊叔叔的死没有任何关系。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肯不肯把那些奴隶交出来?”

伊可儿摇了摇头,“他们是我的族人,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不惜一切来保护他们。”

贷青挠挠头,看起来有些为难,“俺答叔叔说,不管你肯不肯交出那些奴隶,他都不会发兵攻打你!我的骑兵又不多,就算和你开战,恐怕也打不过你!你走吧,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伊可儿不是白痴,当然知道他想要做什么,颤声问道:“俺答万户已经许诺,让兀良哈部的族众返回乌梁海驻牧。你把他们交给我,让我把他们带走。”

“还有这样的事?”贷青装出一副疑惑的模样,摇摇头,说道:“他们都是我的奴隶,就在我的领地里,如果我接到了俺答叔叔的命令,你现在就可以把他们带走。可惜……俺答叔叔从未跟我说起过这件事!”

伊可儿没有争辩,而是哀求道:“请您不要伤害我的族人。”

“你的?”贷青轰声大笑,“他们明明是我的奴隶,我想打就打,想杀就杀。我的奴隶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你的族人了?”

伊可儿闭着眼睛叫了起来,“你要怎样才肯放过他们?”

贷青一笑,像是伊可儿终于问到了正题,站起身,双手高抬,请伊可儿起身。伊可儿疑惑看去,见他笑容可掬的坚持着,只好站起,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贷青一脸严肃,正­色­说道:“我听外面的人说,吉囊叔叔不是被人杀害的,而是染了重病,因此过世。最近这几年,吉囊叔叔的身体的确很不好,所以我情愿相信后一种说法。但我遇到了一个难题,我要怎样做,才能堵住另外一些人的嘴,不让他们胡说,说是您的族人杀了吉囊叔叔?请小姐帮我解答?”

伊可儿像是猜到了答案,躲闪着贷青的目光,咬着嘴­唇­不肯吭声。

贷青佯装思虑,忽然一笑,说道:“有了!只要你嫁给俺答叔叔,我们就是一家人,你的族人怎么可能杀害吉囊叔叔呢?我看谁敢胡说,谁敢乱说一个字,看我不割掉他的舌头?”

“不!”伊可儿缩着身子摇了摇头。

卡斯瞥眼看了看唐善,见他耷拉着眼皮,毫无反应。

贷青叹了口气,劝道:“伊可儿小姐,这可是个好法子,您应该答应!”

伊可儿的脸­色­很不好,回答的声音像是蚊子叫,“不……不……我已经订婚了!”

贷青笑道:“订婚?如果小姐履行了婚约,那您五天前就应该嫁人了?可您没有嫁人,哪里还有什么婚约?”他拍响手掌,叫来侍卫,“为俺答叔叔准备的聘礼弄好了吗?弄好了就开始!”

侍卫应了一声,步出帐去。

大帐的毡帘被左右拉开,有人传令,“带过来!”

一群衣衫褴褛的牧民被推到了帐外,跪倒在地。

伊可儿顿时懵了。

男人的叹息、老人的哀求、女人的抽泣、孩子的哭叫,如同一根根钢刺,扎在伊可儿的心头。

“不……不要……”伊可儿叫了起来。

贷青面无表情的说道:“尊敬的伊可儿小姐,刚刚我问过您两次,现在我问您第三次,为了防止有些人胡说,您同不同意我的提议?”

伊可儿慌乱的说道:“听我说……贷青首领,我可以为吉囊万户陪葬,请您……”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贷青把目光移向了帐外,点了点头。

惨叫声响起,伊可儿紧闭双眼,缩着身子颤抖。

卡斯看了眼唐善,见他还是没有反应,像是充耳不闻。

“这是一百颗人头,算是我送给小姐的见面礼。”贷青朗声说着,听他的语气,好像送给伊可儿的不是人头,而是一百只绵羊。“来,”他拍了拍手,“把我的见面礼端进来,让尊贵的伊可儿小姐看一看。”

人头摆上了托盘,被二十个侍卫端进帐来。他们排成两队,转向伊可儿,单膝跪地,举起托盘,齐声高呼:“请小姐过目。”

伊可儿没有睁眼,可眼中却已经涌出泪珠。

唐善试着挣了几次,但根本无法从青甲武将的手中挣脱。

352:九死之难(二)

贷青装腔作势般疑问着,“伊可儿小姐,您不是说他们都是您的族人吗?可您怎么连看都不肯看他们一眼?嗯……这位大叔,您是不是说过,伊可儿小姐小的时候,您还抱过她?还有这位大妈……”“别说了……别说了……”伊可儿尖叫着,死死捂住了耳朵。

贷青叹了一声,“伊可儿小姐不想听,也不想看。这说明我的礼物还是不够贵重。来,再为我们尊敬的伊可儿小姐献上两百颗人头!”[]

“不要!”伊可儿瞬时睁开了眼睛。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摆放在托盘里,径直映入她的眼帘。她只觉得眼前一黑,踉跄了几步,险些跌倒。急忙哀求道:“贷青首领,请您放过我的族人。有什么罪责,伊可儿愿意一人承担。他们是无辜的,不要伤害他们。”

“我知道他们是无辜的。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还远远不够。”贷青趁机逼迫道:“伊可儿小姐,您应该明白,只有您可以救他们。只要您答应嫁给俺答叔叔,一切的问题都解决了。”

伊可儿坚定的摇着头,“不……我是赤狼的女人,除了他,任何人我都不会嫁。”

贷青一笑,看起来胸有成竹,淡淡的令道:“动手!”

两百人头落地,捧在了伊可儿面前。

伊可儿像是已经麻木,呆呆的看着族人们的脑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唐善知道,她的心已经痛死。

“还不够?那我们再来四百!”贷青叹着,向帐外瞥去一眼,再问:“伊可儿小姐,您怎么说?”

伊可儿没有回答。

“那就杀了!”贷青拨了拨手指。

四百人头落地。

“你究竟要杀多少人?”伊可儿问。

“现在是八百!”贷青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发令。

八百……一千六……三千二……

当六千四百名牧民被捆绑着跪倒在帐外的时候,天空忽然传来闷雷声,冰冷的春雨轰然泼洒而下。

伊可儿像是看到了希望,尖叫起来,“贷青,长生天震怒了,你还要继续吗?”

贷青摇摇头,疑问道:“是谁惹怒了长生天?我为吉囊叔叔报仇,我想长生天一定不会发怒。可你只要一句话就能救下成千上万的族人,但你偏偏不肯说。我想那才是长生天动怒的真正原因!”

“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不会嫁给俺答!”伊可儿再次重申,可听起来却像是在提醒自己。

“好!我听到了您的答复!”贷青点点头,单手竖掌,斜向砍下,令道:“杀!”

“不……不……”伊可儿的眼神已经乱了。

卡斯看向唐善,唐善还在挣扎,眼睛瞪得血红,可却一声不发。

青甲武将看来,请他示下,见他点点头,随即松开了唐善。

唐善飘出,堕落在伊可儿面前,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不要你这样痛苦……我知道,不管你如何坚持,终究你还是会答应他。既然这样,你又何必为难自己,一定要等到无法承受的时候?答应他吧,我已经明白了你的苦衷!”

伊可儿不可能听到他的声音,但却像是与他心灵相通,忽然对贷青叫喊道:“叫他们住手,我答应嫁给俺答。”

“对不起,尊敬的伊可儿小姐,您刚刚已经作出了答复!”贷青挥落手臂,跪在帐外的六千四百名牧民人头落地。“现在是一万两千八百人?”他已经知道伊可儿的回答,但还是问道:“还是刚刚的问题,尊敬是伊可儿小姐,您愿不愿意嫁给俺答叔叔?”

伊可儿一脸正­色­,郑重的点着头,回道:“我愿意!”

贷青“哈哈”一笑,“您看,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我们的问题解决了!”

酒宴很快布置妥当,伊可儿既没有端起酒杯,也没有吃东西,只是怔怔的坐在那里。

“我了您的族人们。”贷青举杯相请。

伊可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唐善看得出,马­奶­酒虽然甘甜,但对伊可儿来说却苦涩得难以下咽。这样一杯苦酒,伊可儿把它饮下,本该落泪。可她没有。唐善知道,她的眼中虽然没有泪,但她的心里却在滴血。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唐善已经记不清。好像是请什么人前去提亲、商定聘礼、定下婚期……总之伊可儿一一应下。

返回神山之后,唐善依旧被卡斯关在房内。卡斯前来探视过一次,见他伸张着四肢,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呆呆的看着房间的顶壁。卡斯离去以后,房间的门便不曾关闭过。可唐善只是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他的确死了一回,直到一年后,他才重新复活。

初春,草木复苏,荒凉的大漠里透着清新的气息。

俺答的营地,伊可儿的毡房内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唐善出现在伊可儿眼前的时候,伊可儿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微微一笑,侧过身,请唐善看看她怀里的婴儿。

“她很漂亮,像你!”唐善也笑,猛地转过了身去。

“你要走?”伊可儿的询问里充满了苦涩。

唐善没有回应,只是点了点头。

“帮我做件事好吗?”伊可儿非常客气的问。

“你说!”

“俺答正在为朵颜三卫的事烦心,我想请你帮忙,帮助他收服朵颜三卫。”

“我马上回去布置!”唐善微微晃身,已经在伊可儿面前消失。

伊可儿的脸上挂着微笑,笑容里夹杂着泪珠。她想要告诉唐善,俺答烦心的不是朵颜三卫,而是唐善麾下的五万大军。

古利特占据了乌梁海,以青狼骑士为将,率领五万铁骑,纵横在乌梁海广漠的草原上。只要是进入乌梁海,一律被视为敌人。伊可儿曾经派出本族骑兵,也被古利特战败。

古利特堵住了俺答东进的大门,那才是俺答所烦心的事。

唐善返回黑森林,古利特立即将相关情况加以说明。但他没有提起伊可儿,也没有告诉唐善,牧民们都已经离开了黑森林,跑去土默特部投奔了伊可儿。

谁都知道,关于伊可儿的一切消息,当着唐善都应该加以避讳。

少布禀报了狼人的近况,一年的时间,青狼会又增数百狼人。大漠里的萨满曾经想借着唐善被封压在神山的机会,联合起来消灭青狼会。幸亏有雅玛从中调停,青狼会才没有同他们发生大规模的冲突。

布日古德属下的青狼骑士业已变成了两千多人,其中数百人分别担任五万大军的百夫长、千夫长……

众人一一向唐善奏事,就连罗新和楚憔也把猎捕几头百年妖狐的琐事翻腾了出来,像是在向唐善表示忠心,又像是为他解闷。

唐善什么都没有说,像是累了,拨手令众人退下。

娜仁图娅一直没有说话,只顾与天狼嬉闹。等到众人离去,忽然变戏法似的摸出一个小包裹,递给唐善,正­色­说道:“这是伊可儿小姐成亲当日托人捎来的,说是要会主亲自打开。”

唐善打开包裹,顿时愣住。

包裹里是一件鲜红的肚兜,那是他送给伊可儿的新婚礼物。

他的眼中有泪,怔怔的看去。许久,他把肚兜提了起来,递给娜仁图娅,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是你们女人家的东西,送给你了!”

娜仁图娅贴在身上比量了一下,像是十分喜爱,可却摇着头回绝,“我想,伊可儿小姐是想把它送给你的妻子。它不属于我,所以我不能收。”她用手指捏着肚兜,再又递还给唐善。

“你果然不是人!”唐善无奈的摇着头,“我的心刚刚活过来,你几乎又让它痛死!”

娜仁图娅打量着手中的肚兜,“这件东西一定是你送给她的,也只有你们汉人才有这样的东西。可你想没想过,如果她穿着这件肚兜站在俺答面前,你的心里将会怎么想?所以你应该收下它,因为这对你来说,也意味着一段感情的结束!”

唐善把肚兜收去,“你不看着我再死一回,一定会很难受!”

娜仁图娅一笑,“既然会主大人已经活过来了,恐怕再想死也难了!”她对天狼招招手,“让会主静一静,我们出去走走。”带上天狼,出了宫帐。

唐善仰身躺在兽皮上,不自觉的取出那件鲜红似血的肚兜,捧在脸上,深深嗅着,像是想要寻找伊可儿遗留在其上的体香。

肚兜上什么气味也没有,很显然,它早已被伊可儿洗刷得­干­­干­净净。

唐善可以想象,伊可儿一边流泪,一边搓洗着它,像是要洗去所有的牵挂与念想。

忽然,一股微微发咸的味道钻入唐善的鼻孔。

或许这只是他的幻想,可他认定了那是伊可儿眼泪的味道。

一颗泪珠浮现,经由唐善的眼角涌出,滑落在地……

三日后,伊可儿的使者来到,询问唐善何时出兵。

使者是位老人,没有携带随从,只身前来。

一年以来,伊可儿派来了多批使者,可没等他们道明来意便已人头落地。

这次前来的使者之所以能够活下来,一是因为唐善返回,主掌大权;再就是他的身份特殊,没有人胆敢伤害他。

来人是突斯突大叔,一年未见,他明显苍老了许多,就连走路都显得有些吃力。

“很快!我很快就会出兵,替俺答首领收服朵颜三卫。”唐善先是进行了回复,随即搀扶着他坐了下来。

晚宴很丰盛,或许是突斯突大叔老糊涂了,也或许是喝多了酒,开始胡言乱语。

“你去攻打朵颜三卫……俺答首领正好收复乌梁海,重新占领黑森林!”他趴在唐善耳边嘀咕着。

“没关系,就连伊可儿都已经变成了他的三夫人,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唐善发出爽朗的笑声,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马­奶­酒。

“我的伊可儿小姐……我的赤狼……大叔是你们的媒人。看到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大叔的心都碎了!”突斯突的确喝多了,捶胸顿足的嚷嚷起来。

唐善钻出宫帐,径自走开,像是要让晚风带走他的悲伤……

353:雪魔三影

冬雪消融,关内已是绿树红花,一片盎然春意。关外却尽是初春的冷峭,寒风刺骨。

河面已经解冻,融融的流水声充斥在山林间,像是为一具千年­干­尸注入了鲜活的血液。[]

有雾,沿着河床弥漫开来,肆意展示着严冬的余威。

透过白雾,青­色­的天空中悬挂着半轮残月——月如霜。

“哒……哒……”的马蹄声从山间的小路中传来。

暮地,岸边的雾气疾动,像是被一股强大的气流搅乱。

嘎然间,一人一马从水雾中冲出,定在河岸边一片开阔的雪地上。

白马,通体没有一根杂毛。

马上坐着一位身穿白丝裙衫的女人,这样的天气,她的肩头竟然只披了一条薄薄的披肩,像是要刻意表露出她的美丽“冻”人。

女人的相貌并不丑,如果仔细端详,应该可以够得上美丽二字。可她的两条眉毛成倒“八”字挤在眉心两侧,眉梢向上飞卷,显露出一股煞气,令人不敢直视。

她的腰间系着一柄剑,剑长两尺三,宽不及两指,俨然是一件女儿家称手的兵器。

就是这柄剑,虽然藏在象牙剑鞘之中,可依旧能够透出无形的煞气。煞气驱散了水雾,在她的身边露出一丈方圆的空地。只凭这柄剑的威能,足以令人­色­变。

“滚出来!”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喃喃自语。

轰……

马前三丈炸起四团烟雪,四个身高过丈的雪人从积雪中跳出,一记纵身,迎面压上。

女人“哼”了一声,手抓宝剑,横在身前。

“啵”的一声轻响,一面无形的真元护壁透体而出,顿时将四个雪人震飞,“嘭嘭嘭”的摔落在雪地中。

雪地中显然布有法阵,四个雪人刚刚跌落,随即在积雪中消失不见。

“姑娘?”随着一声呼唤,两个披着白­色­斗篷的汉子在雪地中现身,晃身间便已来到马前,却是吉萨、吉索兄弟。

“你是吉萨,你是吉索?”女人问。

吉索一愣,看向吉萨。

吉萨眯着眼睑问道:“敢问姑娘……”女人晃了晃手里的剑。吉萨瞟去一眼,突地一惊,“您是如霜姑娘?”

女人抬眼看了看空中的残月,微微顿首,回道:“月如霜!”

吉萨微微变­色­,“姑娘是为了雪魔而来?”

“废话!”月如霜叱道:“雪宗四位大修士在大漠里莫名其妙的失了踪,我若不赶回来帮忙,就凭飞雪一人,如何抵得过雪魔?”

“师姐?”一个幽怨的声音从山林间传出。

“宗主?!”吉萨、吉索连忙躬身施礼。还没等他们抱起拳,飞雪业已站在了他们身前。

月如霜说道:“小师妹,师姐近日总觉得心神不宁,算起来该是我们雪宗天劫降临的缘故。师姐怕你人单势孤,特意出关,赶来相助。”她的话说得很是体贴,可声音里却透着一股寒气,不带任何感情,听起来有些诡异。

“谢师姐!”飞雪的脸上浮现出凄美的笑容,“师父他老人家曾经说过,雪宗弃徒,不得再以雪宗弟子自居,更不得Сhā手雪宗诸事。所以……飞雪只能拂了师姐的一番好意。师姐请回吧!”

“你要赶我走?”月如霜显然有些意外,“四位大修士不在,你如何对付得了雪魔?”

“师姐太小看飞雪了!”飞雪轻声咳了咳,视线移去一旁。

月如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便见山林和雪地间瞬时显现出数百修士。仅在眨眼间,这些修士又全部隐去。

她摇摇头,“你的这些杀手对付修士还可以,对付雪魔……怕是不中用!”

“不仅是这些杀手,还有魔宗总坛的护法弟子,也有天魔宗的­精­英。”飞雪的眼中闪出­精­光,“一千名修士,难道对付不了区区一个雪魔?”

月如霜微微怔了怔,点点头,说道:“既然你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师姐也就放心了。”说着,便欲调转马头离去。

“等等!”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山间的小路中传来。

一道金光忽现,直击月如霜的坐骑。

圣刀、陆槐!

陆槐的声音发自月如霜的身后,可金光却来自月如霜的身前,斩向马蹄。

一声凤鸣,月如霜的宝剑业已出鞘。

一只由冰花凝结而成的凤凰自剑锋扑出,鼓动一双冰翅,顿时将圣刀激出的金光击毁。

人影一晃,雪莲飘在了陆槐身边,抿嘴娇笑。

陆槐点点头,“你的功法是从‘御剑录’中演化而来,还算不错,修为也还过得去,你可以留下来。”

月如霜瞠目看来,瞬时又眯起双眼,冷冷的问:“这里是雪宗的领地,什么时候需要外人做主了?”她由鼻孔“哼”了一声,空中的凤凰顿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直奔陆槐扑上。

陆槐根本没有理她,说过话便看向飞雪,问道:“找到雪魔的踪迹了吗?”问话间,凤凰业已临近他的背脊。却见他回手甩刀,只听“嘭”的一声,凤凰化作了一团晶莹的冰花,散落在地。

月如霜微微一颤,问道:“圣刀?陆槐?”

陆槐依旧没有理会,而是等待着飞雪的回答。

飞雪神­色­一暗,叹道:“雪魔出没无踪,飞雪虽有上千修士相助,可始终无法确定它的巢­茓­所在。追捕一月,反倒损失了近百位同道!”

月如霜见她请来了圣刀的主人,本以为自己已属多余,打算辞去。见她如此一说,当即打消去意,催马上前,来到雪莲身旁。

雪莲蹙眉发问:“相传雪魔有三影,分别为无影、无形、无相。真身本清净,而有染污,所以成魔。不知传言可否属实?”

月如霜点点头,回道:“家师仙逝以前,的确留下过这样的忠告。可雪魔究竟是什么摸样,谁也说不清楚。”

陆槐对飞雪说道:“你师父见过雪魔的真身,他的说法应该没错。”

飞雪的脸上满是哀伤,“可就连师父他老人家也败在了雪魔手下,以至损伤了元神,最终也没能得道!”

陆槐一笑,“所以它才会成为你们雪宗的劫难!”话音刚落,他向雪莲递去一个眼神。

雪莲马上会意,立即把绿漪琴幻出,托在手中。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雪地北侧,百丈外的林地间炸出一团黑烟。惨叫声响起,十几个的修士飞舞在半空,不知受到了什么样的攻击,当空爆成一团团血雾,被那股黑烟瞬时吸入其中。

“糟了!”飞雪失声惊叫,当即召出两位修罗,带领吉萨、吉索兄弟,激­射­而去。

月如霜刚要纵马赶去帮忙,却见陆槐缓缓转身,看向了三丈外的河面。

雪莲手拨琴弦,厉叱一声,“现形!”

“嘭”的一声,河面炸起冲天巨浪。而在铮铮的琴音下,一条黑蛟龙在浪头惊现。

五位虚幻的白衣少女合围而上,可还没等临近,便被激起的浪花拍散。

靠近河边的十几个修士也被蛟龙激出的强大威能吹去了身上的浮雪,暴露了踪迹。还没等他们作出反应,就见黑蛟龙立身在浪尖上,猛地张嘴抽气,顿时将他们吸上了半空。

尖叫声响起,这些修士像是被一只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握住,每个人的脸孔都因为巨大的痛楚而扭曲变形。猝然间,尖叫声嘎然而止,一团团血雾当空炸出,全部被蛟龙吸入腹中。

月如霜激­射­在半空,扬手便是六柄飞剑,分为两波,直取蛟龙的双目。

陆槐也已悬在半空,但却并没有对蛟龙发动攻击,而是沿着河面慢慢转身,向上游看去。

蛟龙浑身一抖,激出一蓬河水,当空变成万千冰珠,摧毁了月如霜的飞剑,呼啸着向她罩来。

琴声一变,却是雪莲施法相救。再又幻出五位少女,防护在如霜身前。

如霜也横剑护身,激出一面真元护壁,阻拦袭来的冰珠。

“咻……咻……”声起,雪莲幻出的少女和如霜激出的真元护壁根本挡不住冰珠,尽被透­射­而过。

月如霜顿时陷入漫天的冰珠笼罩,再想退身却为时已晚。

忽然,业已激­射­在她身前的冰珠纷纷折返而回,同后继的冰珠相撞,炸成一蓬水雾。也有数十颗遗漏,但被她仗剑直击,全数拨去。

只是与黑蛟龙对过一招,月如霜几乎就此殒命,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侧目看去,但见陆槐将圣刀飞速旋转在手中,却是施展出了仙阶功法“斗转星移”,这才救下了她的­性­命。

雪莲与陆槐四目相对,随即明白了陆槐的心意,立即飘来,奏起一曲“清心咒”。

近百名“纵横无敌”的杀手从雪地中­射­出,各施功法,对着黑蛟龙发动攻击。

陆槐终于出刀,一柄金­色­的大刀经由刀口激出,向着蛟龙上游的河面劈砍而去。

河水顿时翻滚了起来,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在河心,竟把陆槐幻出的大刀吸入其中。

陆槐一愣,忽然掉转头,对围攻黑蛟龙的杀手们怒喝道:“都滚下去!”

雪莲和月如霜顿时想到,那些杀手们根本没有对黑蛟龙造成伤害,反而被黑蛟龙吸收了他们的威能,转而来对付陆槐的圣刀。二人当即施法,激出魔音和飞剑,赶去拦阻“纵横无敌”的杀手们。

陆槐再又出刀,九柄虚幻的圣刀、一柄错金的飞龙短刀、三枚蛇形飞镖、两杆血红的小箭,一齐­射­入河心的漩涡之中。

“轰隆”声隐隐炸响,冲天的浪花逐渐降落下来,浪尖上的黑蛟龙隐入浪中不见。河中的漩涡慢慢缩小,忽然翻出一团血水,继而恢复了平静。

月如霜带着百位杀手赶来,见陆槐不声不响的盯着水面,有心发问却又不敢出声,只是疑­色­看来。

雪莲返回,叹道:“被它逃了!”

陆槐点点头,“不是真身,应该是幻身‘无影’!”再看飞雪所去的林边,黑烟也已散尽。又道:“那也是幻身,应该是‘无形’!”

月如霜瞠目问道:“那么……‘无相’在哪儿?”

陆槐忽然一笑,圣刀忽然出击,砍在了她的额头上。

354:无相神功

圣刀并没有砍中如霜,而且没有发出任何威能,甚至连如霜的秀发也没有损伤到一根。但却煞有其事的攻出,当当正正的停在了如霜的眉心间。

一股­阴­风从如霜的身躯中透出,她忽然打了个冷战,怯怯的看着眼前的圣刀,问:“你­干­什么?”[]

琴声疾动,七道白光自琴弦激出,­射­向如霜左手边的空地。

那里任何东西也没有,有的只是冷风。

可就是这股冷风,竟然抵得住白光的威能。伴着轻响,六道白光相继破碎。

雪莲耍了个小聪明,在最后一道白光上略施手法。白光临近冷风,突地转向,划出半边弧线,咻的­射­入半空。

明明是一股冷风,却因为白光的忽然转向,凭空多出了一道血痕。

这道血痕细如发丝,便连一滴鲜血也没有流出,确切的说应该是一道红­色­的血印。

可这就已经足够。

陆槐的圣刀紧贴着如霜的额头攻出,斩断了几根被风吹乱的青丝,向着血痕扫去。

飞雪恰巧赶回,连声高呼,“那是雪魔的幻身‘无相’,不要放过它——三影以现,雪魔真身就在附近,大家小心。”

陆槐的圣刀依旧没有激出威能,因为夹带着血痕的­阴­风退得飞快,竟然远远超过了他的来势。

琴声又起,依旧是七道白光,犹如七支利箭,直­射­­阴­风的后身。

“嗵……嗵……”两声巨响,两具修罗现身,砸落在雪地中,堵截­阴­风的退路。

陆槐的圣刀终于激出骇人的威能,就连空气都发出撕裂声,九柄圣刀瞬时显现,有如一面忽然崩塌的刀墙,向着­阴­风砍落。

只听一阵噼啪乱响,雪莲激出的七道白光全部­射­在了两具修罗的身上,撞得粉碎。紧接着又是一声轰鸣,九柄虚幻的圣刀也砍中了两具修罗,顿时将他们击散。而带有血痕的那股­阴­风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飞雪呆愣片刻,像是不敢相信,陆槐竟然摧毁了自己的修罗。但她马上便清醒了过来,扬声提醒道:“大家留心自己的脚下,每一堆雪都可能是雪魔的真身所化——起阵!”

“轰隆”声隐隐作响,一座座雪墙拔地而起,直冲到十数丈高的半空。吉萨、吉索等雪宗弟子各立墙头,手持“飞雪令”,将这片方圆里余的空地完全封闭了起来。

雪墙内,“纵横无敌”的杀手、魔宗总坛的护法弟子、天魔宗的­精­英,各自聚集,如同梳齿一般梳理着这片空地。

陆槐、雪莲、飞雪和月如霜全都屏气凝神,用专注的目光审视着众多修士的举动,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众多修士将这片空地来来回回梳理了数十遍,地上的积雪业已被夯实,就连巴掌大小的一块积雪也不曾遗漏,可并没有发现雪魔的踪迹。

“撤阵!”飞雪厉声下令。

雪宗弟子立即挥舞起手中的小旗,脚下高达十几丈的雪墙顿时崩塌,随即消逝。就在这时,飞雪掠身飘出,唤来两位修罗,奔着空地边一个两尺高的白­色­怪物扑去。

这就是雪魔的真身,原本隐藏在雪墙的墙壁中,令人无法分辨。而当雪墙奔溃的时候,它便显露了出来。

数十名天魔宗的­精­英弟子距离雪魔最近,眼见雪魔真身显露,不及多想,合围而上。

“呜哇……呜哇……”雪魔像是受到了惊吓,因为恐惧而发出尖叫。它的声音很怪,有些像孩童的啼哭,可又夹杂着毒蛇吐信的嘶嘶声,让人感到无由的恐慌。

“咻……”一阵­阴­风扫过。

冲在最前的十几个天魔宗弟子立即炸成了血雾。

“无相”幻身杀出,保护雪魔的真身。

“小心!”飞雪高声警告。

可惜,她的警告稍微晚了片刻。黑烟和黑蛟龙分别幻出,“无形”、“无影”也前来保护真身。那些天魔宗弟子便连惨叫声都没能发出,纷纷炸成血雾,被黑烟和蛟龙吸入。

衣襟经风的猎猎声传来,雪莲和月如霜双双来到,定身在飞雪的左右。

两位修罗业已出击,分别去攻无影和无形。

无相却已消失,就连雪莲在它身上留下的那道血痕也已不见。

雪魔已经退到了山脚边,如果不是惊慌的晃动着身躯,几乎隐藏在了山边的积雪中,很难被人察觉。

金光一现,陆槐来到,将它拦下。

有风,咻的掠过。

陆槐急忙出刀,迎风劈砍。

只是风,山间的­阴­风,并非无相。

黑烟忽然大作,像是受到了修罗的攻击,反而壮大了自己的威能,忽的窜来,包裹着雪魔,向着陆槐的右侧逃窜。

陆槐竟然没有追赶,而是攻向雪地中的一块突起。

在他出刀以前,飞雪的修罗、雪莲幻出的白衣少女、如霜激出的飞剑,都已经向着这块突起­射­去。可惜黑蛟龙威能强大,卷曲着身躯平移而来,抵住了三人的攻击。

所以陆槐才会出刀,因为这堆突起的雪团业已暴露在他眼前。

黑蛟龙蹿在半空,躲过了两位修罗,疯狂扑下,张开大嘴,对着飞雪吞噬而来。

月如霜脚下一动,挡在了飞雪身前。

飞雪再动,将她护在了身后。

两人速度飞快,交替遮挡着对方,准备迎接蛟龙的吞噬。

陆槐却已出刀。

只是一刀,七尺弧光呼啸而过,突起的雪团顿时被劈成两半。

黑蛟龙也已扑落,撞碎了月如霜的真元护壁,一口将飞雪吞在嘴里。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轰响,被圣刀劈成两半的雪团当空炸开,爆出高达一丈的血雾。

黑蛟龙瞬时化成青烟,消散于无形。

飞雪依旧站在雪地中,缩着双肩,微微一抖,那是落入蛟龙巨口之时无意识的反应。

月如霜尖叫一声,那是飞雪护住她,以至被蛟龙吞噬,致使她发出的惊呼。

所有的一切都在转瞬间发生。雪莲幻出的五位少女刚刚被黑蛟龙撞毁,还没来得急再次幻出,黑蛟龙便已扑落,地上的“无影”也被陆槐斩爆。

如果不是陆槐及时出刀,飞雪自然难逃厄运。

可陆槐忘了,还有无相环伺在他左右。

就在他一刀砍爆无影的同时,­阴­风骤起,割面而过。一只无形的巨爪,径直攻破他的护身真元,抓在了他的脸颊上。

陆槐刚刚感觉到刺痛,就连血甲都没来得及幻出,半张脸便已经被揭去。

圣刀回防,猝然出击。可被他斩乱的已经是山间的冷风,雪魔的无相幻身却已无处可寻。

雪莲、月如霜、飞雪三人急急赶来,疾声询问:“怎么样,要不要紧?”

“没什么,皮­肉­伤!”陆槐淡淡的回着。

雪莲见他半张脸业已毁去,血­肉­模糊,只觉得鼻子发酸,低声抽泣起来。

陆槐“呵呵”一笑,血甲现出,包裹起负伤的半边脸,戏谑般的问道:“这样是不是顺眼一些?”

飞雪无语,如果不是因为救她,陆槐也不可能被无相偷袭,毁去了半张脸。一声轻叹,她的脸上现出愧疚之­色­。

黑烟已散,“­阴­风”不见,雪魔的真身隐藏在林间的积雪中,再也难以寻觅。

月如霜咬着嘴­唇­说道:“你不该放过雪魔的真身。即便是为了救飞雪……也不应该!”

陆槐点点头,“我的确应该攻击雪魔的真身,可我根本没有把握!”

雪魔的真身当然不会被陆槐一刀击杀。陆槐所说的“没有把握”,怕是连能不能伤到雪魔都没有底。与其这样,倒不如先行斩杀雪魔的一个幻身。

陆槐的决定没有错,毕竟他除掉了无影,而且这样的机会也实属难得。

“布阵,封住这座山!”飞雪对吉萨、吉索兄弟下令。

吉萨、吉索兄弟自然没有二话,当即召集雪宗弟子,本别带领“纵横无敌”、魔宗总坛以及天魔宗的弟子前去布阵。

陆槐眯着眼睛扫视着连绵起伏的群山,一边大吞口水,一边问道:“这山连绵上千里,怎么封?”

飞雪自然明白,别说是千把修士,就是十万修士大军,也封堵不住千里山峦。

月如霜懂得她的心意,幽幽一叹,说道:“要想除掉雪魔,只凭这些弟子怕是无济于事。你是想支走他们,免得他们枉送了­性­命!”

飞雪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说道:“走吧,我们回去。”

她所说的“回去”自然是回到雪宗。

月如霜却是一惊,因为雪宗业已没有弟子防护,万一雪魔侵入,只凭他们四人,恐怕并非敌手。但她并没有说出心中的忧虑,已然唤来坐骑,领路奔出。

“好!”陆槐咧嘴发笑,“如果它找上门来,倒也少了追查的麻烦,正好可以痛痛快快打过。”

夜,漆黑。

雪宗的洞府内布满了灯火。

雪莲、飞雪和月如霜各选了一间耳室休息。陆槐手握圣刀,站在洞内守夜。

有风,灯火闪烁,飞雪悄悄的走来。

陆槐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站在身前。只见她轻咬着嘴­唇­,脸颊微红,透出少女的羞涩。

“还没睡?”陆槐问。

“睡不着!”飞雪用手指卷着鬓角的秀发,目光躲躲闪闪,像是不敢与陆槐相对。

陆槐眯着眼睛看去,没有言声。

“你救了我的命!”飞雪娇羞的叹着,突地一笑,问道:“我该如何报答你?”

“你说?你想怎样报答?”陆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是一个女人!”飞雪幽幽的叹着,玉指轻动,身上的丝袍业已滑落在脚下。

“陆槐?”雪莲站在了自己的耳室门外,寒着脸呼唤。

陆槐没有转头,就连眼珠都没有动。

“她在叫你,可你却在看我?”飞雪的声音里充满了诱惑。

“不……我要杀你!”

陆槐的圣刀已经攻出,九柄虚幻的圣刀同时劈落。飞雪顿时被斩得四下飞散,轰的一声,蹿向洞顶,炸出一团血雾。

飞雪站在了自己的耳室外,蹙眉嗔叱,“真够卑鄙的!”话音出口,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陆槐由鼻孔“哼”了一声,瞥了眼刚刚窜出的月如霜,说道:“该你守夜了!”径自行向雪莲。

雪莲娇笑,媚态百生……

355:过客

群山,隐隐泛着黑绿­色­,已是朵颜卫的领地。

这里是草原的尽头,与群山相接。[]

唐善的五万大军在此扎营,放出哨探侦查朵颜卫的情报。

“大人当真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为俺答首领收服朵颜三卫?”古利特不知询问过多少次,此刻再又提起。

“既然我答应过俺答,答应过伊可儿,那我就要遵守承诺。”唐善回答的很肯定。

“可大人知道不知道,就在我们出征的当日,俺答已经收复了乌梁海,重新占据了黑森林?”古利特的脸上充满了忧虑。

唐善一笑,“你的消息很准,可惜漏了一点。俺答的十万大军就在我们的身后,相距两百里。不管我们能否攻下朵颜三卫,朵颜三卫都将归附于俺答。”

古利特显得非常吃惊,“前有朵颜三卫,后有俺答,我们岂不是腹背受敌?”

唐善点点头,说道:“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收服朵颜三卫,带领他们归附俺答。俺答一定会尽释前嫌,而且对你多有封赏,保你一生富贵荣华。”

古利特一边思虑,一边说道:“还有一条路,我们攻取朵颜卫,招降泰宁、福余两卫,掉过头来抵御俺答。”

唐善挑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说道:“朵颜卫属下的牧民主要是兀良哈部的族众,你让他们抵挡伊可儿的丈夫,难道就不怕他们临阵倒戈?泰宁、福余两卫本是蒙古翁牛特部和乌齐叶特部,他们可以投降俺答,但却绝对不会投降我们。”

古利特偷偷瞟了瞟他,嘀咕道:“如果伊可儿小姐在,一切就都好办了!”

“不好办!”唐善筋着脸苦笑,“伊可儿是者勒蔑将军的后裔,俺答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者勒蔑将军是成吉思汗手下的大将。如果让伊可儿的族人自己选择,他们都会希望伊可儿嫁给俺答。就算我现在把伊可儿抢来,就算伊可儿肯帮助你,她也会失去族人们的尊敬,不会有太大的效果。”

“帮助我?”古利特有些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大人难道还在怀疑属下的忠心?”

唐善摇摇头,“你只是愿意驰骋杀场,展现你的领军之才。可惜,你选错了主人。等到收服朵颜三卫,你就去归附俺答。漠北还有瓦刺,数万里疆场,足够你展现才华的了!”

古利特非常沮丧,声音里充满了悲伤,“没有大人,也就没有了青狼骑士,属下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做为!而且……属下愿意带领大人的骑士们冲战沙场,没有了他们……”他的话没有说完,而是换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好自为知吧!”唐善也有些伤感,“等打完了这一仗,我会返回狼­茓­闭关修炼,不再Сhā手草原上的任何事。何去何从……你自己看着办。”

古利特没有回应,可他知道,如果他不归附俺答,只有死路一条。

古利特退出大帐,看起来业已心灰意冷。

罗新和楚憔却笑了起来,同声说道:“这样才对,我们原本就是修士,那些凡人的琐事根本不值得我们挂心。”

唐善瞪了他们一眼,斥道:“滚出去,别在这里烦我!”

二人还想说些什么,天狼却已经扑了过去,将他们赶出了大帐。

唐善根本不必忧心对于朵颜三卫的这一仗,尽管放手让古利特去布置便是。古利特知道这将是他带领青狼骑士所进行的最后一战,自然会竭尽所能展示他的用兵之才,不日便可攻克三卫。

天狼“呜呜”的低吼,唐善抬眼看去,叹声说道:“进来吧!”

雅玛站到唐善面前,却见天狼作势欲扑,不由皱眉。

唐善拨了拨手,天狼顿时安静下来,乖乖的退到了案桌下。

“事情办好了?”唐善问。

雅玛回道:“俺答首领已经答应,绝不追究古利特将军的旧事。而且他说,他已经把青狼会的领地赏赐给了大人,绝对不会反悔。我来时还看到,伊可儿的族人们都迁入了乌梁海。我想这是俺答首领对伊可儿的赏赐,兀良哈部的牧民们从此便可以安心的在乌梁海驻牧了!”

唐善忽然板起脸,厉声问道:“雅玛?你说说看,我是不是应该杀了你?”

雅玛一惊,怯怯的问道:“会主为什么要杀我?雅玛不明白您的意思!”

唐善冷笑,“好一出苦­肉­计,难道不是你的主意?”

雅玛摇摇头,像是全然不知他话里的意思。

唐善闭起双眼,径自说道:“自从你进入乌梁海,你就不是为了战事,而是为了给俺答提亲?这一点我早就已经看破了!可我没有想到,我为你逼死了小勺,促成了你和少布的大婚,还不能够换取你的同情!也是我自己看错了你——我和伊可儿定下了婚期,远征青海。你做了什么?你明明知道我可以用我的战功换回伊可儿的族人,可你却让贷青把伊可儿的族人们聚到一起,鼓动他们逃往黑森林。吉囊究竟是怎么死的?就算借给那些牧民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杀害吉囊,给伊可儿带去灾祸。如果我没有被卡斯囚禁,伊可儿根本不可能嫁给俺答,而你……早就已经是一个死人。”

雅玛坦然一笑,摊开双手,说道:“不错,的确是一出苦­肉­计。就算吉囊首领没有病死,贷青同样会让伊可儿交出那些叛逃的奴隶,同样会斩杀伊可儿的族人,逼她嫁给俺答。只是还要再想些办法,不能让你见到俺答,免得让他为难。”

唐善微睁双眼,疑问道:“为什么?”

雅玛正­色­说道:“原因很简单,你根本不属于大漠。如果没有你的出现,你认为伊可儿会嫁给谁?是不是只有嫁给俺答首领,才是她和族人们最好的归宿?”

唐善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只是叹道:“可你毁了伊可儿,也毁了我,毁了我们两个人的幸福!”

“你错了!”雅玛反驳道:“你杀死了小勺,成全了我和少布,是不是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那么我略施手段,成全了伊可儿和俺答,又有什么错?”

唐善呆愣了好久,喃喃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雅玛问道:“你还要杀我吗?”

唐善无力的拨了拨手指,“你走!”

雅玛没有动身,而是说道:“还有一件事。”

“你说!”唐善像是变成了一个无比虚弱的老人,就连说话都显得有些吃力。

“请您离开青狼会,把青狼令牌交给少布。”雅玛爽声说着,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出自己的要求非常过分。

唐善怔怔的看着她,问:“为什么?”

雅玛撇撇嘴,回道:“我已经说过,你根本不属于大漠!”

唐善猛地眯起眼睑,怒声吼叫道:“我应该杀了你。”

他没有动手,只是发泄心中的怒气。

天狼却从案桌下扑了上去。

雅玛的手中已然握出骷髅­棒­,可接连激出数道红光,却连天狼身上的煞气都无法突破,当即被它扑倒在地。

骇人的煞气瞬时升腾起来,弥漫着整座大帐。黑­色­的煞气凝聚成扭曲的狼形,两只血红的眼睛惊现在煞气之中。而天狼的真身也已张开大嘴,对着雅玛的喉咙咬去。

“咔……”那是骨断筋折的声响。

天狼的利齿咬穿了一只手,唐善的手掌。

它看起来有些傻眼,便如身下的雅玛一般。随即松开大嘴,发出一声悲嚎,舔着唐善手上的伤口,试图消除他的痛楚。

“没关系,很快就会好!”唐善摸着它的脑袋说着。他的手在天狼的头顶摸过三下,这只手便已经复原如初。“现在你可以走了!”唐善掏出青狼令牌,丢在雅玛手里。再又拍了拍天狼,说道:“我们出去转转!”径自出了帐去。

雅玛紧紧的握着的青狼令牌,眼中却已浮现泪花,如同呓语般喃喃道:“我做错了吗?”

“没错!”卡斯忽然显现在她面前,微笑着说道:“你说的没错,做的也没错,他的确不属于大漠!”

“可他毕竟来了?”

“他来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兵器,既然他已经找到了,那么他就可以回去了。”

“如果我不算计他,你会把他囚禁起来吗?伊可儿会嫁给他吗?”

“没有如果,你已经做了……”

天很蓝,漂浮着淡淡的云。

空气清新,沁人心脾。

唐善径自走着,眨眼间便已进入山林。

前面是一处山坳,正中留有一条小路。数百骑兵沿着小路退回,显然是在前方吃了败仗。

唐善飘到半山间,脚下踩着一根松枝,背手站立其上,冷眼旁观。

山下的林间出现数十探马,显然属于朵颜卫的骑兵,前来查探有无埋伏。

败退的骑兵远去里余,山坳里没有一丝声响,静得出奇。

号角声起,那是朵颜卫的探马在给后路的兵马传递消息。大队骑兵从山里杀出,纵马追赶唐善的逃兵。

忽然,数百支利箭从林中­射­出。这些利箭显然出自于一批神箭手,只是一波激­射­,便将朵颜卫的探马全部­射­杀。

还没等朵颜卫的兵马察觉有异,杀喊声轰然响起。漫山遍野的骑兵冲杀而出,将他们团团围困。

战事很快结束,朵颜卫的数千兵马死伤了两成,其余全部归降。

唐善可以理解古利特,千里疆场,铁骑锵锵,何等豪迈。但他更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是过眼云烟。而他自己也即将变成大漠的过客……

357:真魔现身

唐善最先来到,亦如前次一般,幻出六条火龙,径自­射­入黑烟之中。当着众人的面,再次击散黑烟。可有前车之鉴,他也不敢断定,自己是否真的毁去了雪魔的幻身。

陆槐的脸上露出了犹如孩童般灿烂的笑容,对着唐善张开双臂,“唐善?我的朋友!”还没等唐善反应过来,他已经给了唐善一个拥抱。[]

唐善又惊又喜,“你记得我了?你认得我?”既像是在质疑,又像是兴奋的欢呼。

“你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兄弟,我怎么可能不认得你?”陆槐反问着,显然不记得曾经对唐善挥舞圣刀时的情景。

梅儿有些尴尬,因为她就站在陆槐的对面,可陆槐对她却视而不见。

飞雪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头,如果唐善前次也是这样毁去了“无形”,那么“无形”为什么还会出现?雪魔的另外两个幻身会不会同样复生?

她的心里刚刚泛起疑问,答案就显现在眼前。

黑蛟龙从雪地中腾空而起,炸出一团白雾,对着设伏的天魔宗弟子发动了攻击。

雪魔的真身也已出现,在松林间时隐时现。十几个天魔宗弟子发现了它的踪迹,放弃黑蛟龙,奔着它围堵了过去。可还没等他们靠近,便在一阵­阴­风下爆成了血雾。黑烟再次浮现,将血雾吞噬。

唐善有些傻眼,“打不死就打不死,怎么还多出一条龙来?”

“如果不能消灭雪魔的真身,它的三个幻身都可以复活!”飞雪已然醒悟,放声相告。幻出两位修罗,率先向雪魔追去。

“不要追!”脸­色­青黑的女人忽然飘出,拦下飞雪,“雪魔的真身还没有长成,一旦受到惊吓,只能胡乱逃命。你伤了它的幻身,只会逼它多造杀孽……”“你是谁?”飞雪打断了她。

雪莲认出了女人耳垂下的那副珍珠耳坠,忍不住失声叫道:“你是灵秋?”

来人的确是灵秋,紫焰的女儿。不知道修炼了什么功法,原本清丽动人的少女,变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飞雪见雪莲认得来人,疑­色­尽消,问道:“姑娘,照你的意思,我们该如何对付雪魔?”

灵秋回道:“让你的人用真元帮助它修炼成形,免得它祸害百姓。等到它的真身长成,那它就不会再躲避我们,而会反过来同我们决战。”不等飞雪询问,掉头掠出,临近刚刚浮现的黑烟,扬手激出一股真元,注入其中。

飞雪明白,如果雪魔一味逃避,很难在这连绵上千里的山峦之中追寻到它的踪迹。即便找到雪魔,寻常修士也不是它的对手,只能白白送命。当下也不管灵秋的法子管不管用,立即令道:“雪宗弟子听令,速速召集同道来此汇合,按照灵秋姑娘的方法帮助雪魔炼成真身。”

“纵横无敌”的杀手和天魔宗的弟子相继来到,远远的围在黑蛟龙和黑烟的外圈,各施功法,向其攻击。

雪魔的两只幻身疯狂吞噬着诸多修士激出的真元,倒也不再向他们发动进攻,少了许多死伤。

雪魔的真身已经不见,但可以想象,它应该就在附近,只是不知道躲藏在何处。

­阴­风阵阵,像是“无相”在巡视着自己的领地,保护雪魔的安全。

雪莲来到灵秋身边,蹙眉提醒道:“如果你修炼的是邪魔的功法,而且还在炼血,那你应该多加小心。只要一时不慎,你就会异变成妖灵。”

“放心!”灵秋像是在笑,可看起来狰狞可怖,咬牙切齿般的说道:“我还没有为父亲报仇,在这以前,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控制我的神魂。”

雪莲一惊,谁都听得出,灵秋已经抱定了必死之心。

雪魔的胃口委实惊人,七八百修士分成了十几队,轮换向它的两个幻身激出真元,一连持续了三天,还不见它炼化成真身。

飞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因为雪魔哪怕只炼化了这些修士的一成真元,一旦发起攻击,它的威能也会强大得令人难以想象。

“大家小心吧,接下来的将是一场血战!”她的声音竟然有些发颤。

“不怕!”唐善大刺刺的一笑,手臂搭在陆槐的肩头,无所谓的说道:“只要陆大哥亮出圣刀,保管你的雪魔有来无回。”

“好,好,好!”陆槐连连点头,回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戏谑道:“我要是死了,你替我收尸!”

唐善想也没想,随口回道:“放心,你有两个老婆在这儿,一定不会让你暴尸荒野!”

梅儿和雪莲同时沉下脸,相继对他翻了一眼。

陆槐撇撇嘴,什么也没说。

唐善吐了吐舌头,迎着黑烟的方向走出两步,怕怕的说道:“差不多了吧,雪魔也该成形了。它要是还能炼化真元,我可就要跑了。”

“我想也应该快了!”灵秋心惊胆战的接了一句。

天狼从林间钻出,跑来了唐善身边,用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渍。

“吃饱了?”唐善径自问着,随之一叹,无奈的说道:“你在这里呆了三天,这片林子里的野物可都遭了殃,怕是全都跑到了你的肚子里!”

天狼“呜呜”的叫着,像是很得意,又像是感觉到危险,发出警告。

唐善眯起眼睑看去,便见远处的黑烟与蛟龙霎时消失不见。

有风,全然没有初春的冷峭,像是情人的秀发,轻柔的撩动在他的脸上。

与此同时,一个身穿白袍的男人凭空显现,站在了他的身前,微笑着看来。

唐善没有动,因为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威能迎面压来,令他根本不敢移动丝毫。更令他感到诧异的是,他没有在这股强大的威能之中察觉出一丝邪气,而是感觉到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

所有人都没有动,看来大家的感觉都是一样。

只有灵秋惊声尖叫:“你们在等什么?这就是雪魔的真身,还不动手?”

“噗”的一声轻响,根本没有人看到男人动手,一颗­鸡­蛋大小雪球便砸在了灵秋的胸口上。

这颗雪球看起来很平常,就如同孩子们在雪地里嬉闹,相互间丢出的雪球一般。可它的威能却无比犀利,瞬时在灵秋的身后炸开一团血雾。

灵秋的反应足够快,当她看到这只小雪球的时候便已经侧身躲避。即便如此,她还是被雪球扫中,胸口和肩头被生生掀走了两大块皮­肉­。

可以想象,只要她的动作略有迟缓,雪球就会­射­入她的胸口,将她炸成碎片。

灵秋发出一声尖叫,飘身退出,径直退到十数丈外,这才落地,满脸皆是惊骇之­色­。

男人瞥了眼唐善,对灵秋说道:“如果不是本尊把大半­精­力都放在他的身上,你根本不可能躲过本尊丢出的雪球。”

“你就是雪魔?”陆槐疑问着,举步行来。他走的非常慢,如履薄冰,每一步落定之后都要略微停顿,然后才会迈出第二步。

唐善感觉得出,陆槐每靠近一步,附加在自己身上的威能就会减少一分。很显然,是陆槐替他分担了那些威能。

当陆槐站在他的身旁,与他共同面对白袍男人的时候,唐善终于松了一口气。

“扑通”一声,月如霜跪倒在地,掩面抽泣起来。

飞雪颤声问道:“你……你是雪魔,还是师父?”

男人一叹,“雪儿?就连霜儿都已经认出为师,你怎么可能不认得为师?”

飞雪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摇着头说道:“不……你不是家师,你是雪魔。”

男人“呵呵”一笑,说道:“不是雪魔,而是雪神。幸好有你相助,为师终于得道!”

“师父!”月如霜呜咽着呼唤了一声,叩头不起。

“动手!”梅儿发出一声厉叱,并指点出,六柄飞剑自剑匣弹出,向那白袍男人飞­射­而去。与此同时,一只银鹰振翅而起,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真­射­云间。

绿漪琴铮铮作响,雪莲盘膝悬浮在半空,双膝架琴,奏起了“清心咒”。七点白光,如同一只只锋利的梭镖,带着尖啸声,奔着白袍男人袭去。

有烟腾起,但却不是黑­色­,而是洁白如雪。如同山间生出的旋风,发出轻微的声响,围着白袍男人转动起来。

梅儿的六柄飞剑、雪莲的七只白梭全部被这股白­色­的旋风吸去,并在其中爆裂,化作细如碎盐般的雪花,四散而落。

唐善依旧没有动,因为他还没有看到那只黑蛟龙,也没有察觉出“无相”幻身,这股白­色­的旋风只能交给梅儿和雪莲来对付。

陆槐也没有动,他等的正是“无相”。虽然脸上的伤业已复原,可是血甲还覆盖在脸上。他要让自己记住“无相”对他造成的伤害,并且要彻底毁掉雪魔的这个幻身,以报前日的一抓之仇。

灵秋看得出来,唐善和陆槐已经打定主意,准备分别对抗“无影”与“无相”。可谁来对付雪魔的真身呢?

一声鹰啼,银光突现,那是梅儿幻出的银鹰。

银鹰犹如当空刺落的一柄利剑,收翅挺颈,用自己锋利的鸟喙攻向白袍男人的后脑。

白­色­的旋风似欲出击,可见银鹰袭来,只得回防,转去了男人的身后。

雪莲和梅儿再又出手,依旧是七只白梭、六柄飞剑,分­射­男人的胸口。

月如霜忽然从地上弹起,厉声叱道:“住手!”凌空转身,腰间的宝剑业已撤出,一剑幻七影,分袭雪莲、梅儿二人。

唐善瞥去一眼,“靠!搞什么?”心中疑问刚起,蛟龙也已现出。

蛟龙也是白­色­的,像是由白雪雕凿而成,弓起庞大的身躯,向他发动了闪电般的一击。

358:三影归真

蛟龙有多高?

没有十丈也在八丈以上!

张开的大嘴便如紫禁城内的两扇大门,锋利的尖牙好似一杆杆林立的长枪。[]

唐善猛的缩起脖子,瞬时幻出三面黑虎盾牌,把自己和天狼护在其中。

喀嚓……

蛟龙一口将其吞噬。

雪莲和梅儿双双­色­变,但却不是因为唐善,而是因为月如霜突来的一剑。就在蛟龙将唐善和三具黑虎盾牌一同吞噬的时候,月如霜的剑影也已分袭而来。

二人立即泛出护身光罩,并向其内注入真元,抵御突来的袭击。

月如霜所使的并不是雪宗功法,而是“御剑录”,只是一柄剑影便引动了雪莲的真元,其余剑影随即突入。

雪莲哪里想到,她的功法竟然如此玄妙,再想激出真元防护已经来不及,三柄虚幻的飞剑瞬时贯入了她的腹内。只见她身形一晃,绿漪琴自膝间滑失,仰身摔落下来。

梅儿的情况也相差无几,同样被一柄剑影搅乱了护身真元,另外两柄剑影随之突入,撞在了她的胸口上。

可她的元神内贮存有千年修为,就在幻剑攻入的瞬间,真元自然生抗,抵住了两道剑影,将其震散。

这还要感谢唐善,如果不是唐善送给了她这件灵阶法器,她的修为不可能在一年之内迅速提升,即便是元神内贮存有千年修为,反应的速度也不会这样快。与其说是她的真元震散了月如霜的两道剑影,倒不如说是腕上的鹰爪救了她一命。

再看雪莲,雪莲并没有摔落在地,而是被灵秋接下。也不知灵秋带来了什么灵丹妙药,只见她在雪莲嘴里塞了颗黑乎乎的东西,雪莲立即惊叫一声,翻身落地,竟似已经复原,就连腹部溢出的鲜血也消失不见。

梅儿、雪莲分别受袭,激出的飞剑和梭镖便失去了威能,没等临近白袍男人便自行消散。可是银鹰还在,飞舞在半空,同雪魔的“无形”幻身游斗。

“你在做什么?”灵秋对着悬浮在半空的月如霜怒叱,并指点向白袍男人,吼叫道:“他是雪魔,不是你师父。”

月如霜浑身一颤,泪如雨下,失神的喃喃着,“他是我师父……我认得他。我自己的恩师,我怎么会不认得……”

喀嚓……喀嚓……

刺耳的声响引去众人的注意。

尤其是遵照飞雪的命令,退在远处旁观的众多修士,纷纷看向那只身躯庞大的蛟龙。

蛟龙并没有把唐善连同三面盾牌吞到肚子里去,盾牌像是钉入铁板的钉子,死死的嵌在地上,任凭它如何撕咬,纹丝不动。

陆槐瞥去一眼,只见蛟龙的动作变得有些古怪,完全不像是在吞噬,反倒像是在挣扎,像是在挣脱什么东西。

“呼”的一声,庞大的蛟龙终于吐出了盾牌,带着一串串鲜血直立起身,留下了三根巨大的门牙。

唐善的每一具盾牌都有一只虎头突出,正是这些虎头拔去了蛟龙的大牙。

黑虎盾牌裂开,三根大牙“嘭嘭”的摔落在地,唐善在内探出头来,对着蛟龙嘻嘻一笑,问道:“怎么不咬了?难道你这么个大家伙还对付不了我这三只小老虎?”

陆槐扫了眼梅儿和雪莲,见二人无恙,心里稍安,对唐善斥道:“哪来那么多废话,还不动手?”说话间,已然幻出圣刀,血甲也随之浮现,将他包裹起来。

唐善翻眼看向半空中的月如霜,猛的沉下脸,冷声说道:“再敢对我的两个嫂子出手,信不信我扒光你的衣服,绑你去京城里游街?”

他的法子够损,不管他做不做得出来,所有的女修们全都臊红了脸。

梅儿和雪莲更是露出了忸怩模样,只因为他那句“两个嫂子”。

远远旁观的女弟子们再又偷偷打量起这个穿着蒙古袍的武修,而后又纷纷看向飞雪。很显然,她们谁也搞不明白,飞雪怎么会请来龌蹉的武修帮忙。

可这个武修的功法却足以令女修们花容失­色­,只见他幻出六条火龙,凌空飞去,顿时将庞大的蛟龙围困在内。

琴声再次响起,雪莲远远躲开了月如霜,继续奏响“清心咒”。可她并没有激出“梭镖”,而是幻出五位白衣少女,向着白袍男人攻去。

梅儿也立即配合雪莲攻出飞剑。

“五音绝杀”、六柄飞剑,刚刚攻到白袍男人身前,忽然撞在一股无形的威能上,尽被毁去。

陆槐终于出刀,九柄虚幻的圣刀三三并列,分为左中右显现于身前,猝然斩落。

“无相”来到,可还没等发动偷袭便已经被陆槐察觉,爆出四五团血雾,带着一道道血痕,退回到白袍男人身旁。

白袍男人张手一抹,虚空中的血痕顿时隐去,“无相”再又从众人的眼中消失。

陆槐沉声喝问:“飞雪?这是你们雪宗的劫难,你还要不要对付他?如果你不愿意与他为敌,我们又何必替你们雪宗出头?”

雪莲奏起“清心咒”,就是为了能让雪魔现出真身,可不知为何,她的魔琴竟然在雪魔身上失去了功效。但她还是坚信,这位白袍男人绝不可能是飞雪的师父,放声说道:“飞雪姑娘,用心听我的琴曲,让我来驱除你心中的杂念!”

飞雪屏住呼吸,闭目聆听。猛地睁开双眼,施法召出两位修罗,一面催动他们出击,一面对月如霜说道:“师姐,就算他是我们的师父,而今也已异变成雪魔。你我既然身为修士,那就该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出手吧!”

月如霜没有出手,而是放声痛哭,“就算师父异变成魔,如霜身为弟子,甘愿死在他老人家手中,也绝不向他老人家出手。”

白袍男人叹道:“霜儿!早知如此,为师真不该把你驱逐出师门!”

“他是师父,他是师父!”月如霜嘶声嚎叫着,一头从空中栽落下来。灵秋原本可以接住她,但却并没有动,而是任由她坠落在地。

唐善的火龙异常灵动,虽然不敌蛟龙的威能,却能将它缠住,只需不时以真元为继便可。他早已从飞雪的介绍中得知了斩杀蛟龙的办法,但却一直找不到“无影”的幻身所在。

有风,凌厉如刀,霎时在两位修罗的手臂上留下道道爪痕。

陆槐再次出刀,九尺弧光激­射­而出,斩在一位修罗的身边,爆出一团血雾。

两位修罗出手如电,四掌猝然拍出,“轰”的一声,炸起漫天血雨。

白袍男人筋起鼻子,猛的一吸,顿时把炸散的“无相”吸入体内。

五位白衣少女趁机攻入,“嗖”的钻入他的体内。

六柄飞剑也已刺入他的胸口和小腹。

“五音绝杀”,专攻修士的元神。

飞剑入体,必将贯穿他的真身。

可梅儿和雪莲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白袍男人并掌下压,竟然将五位少女和六柄飞剑全部逼出体外,翻掌外拍,将它们全部击毁。

“你们去对付‘无形’,我来抵住他的真身。”陆槐疯狂的扫出了一刀。

丈二弧光,如同一只巨大的飞轮般旋转着,拖带出三丈余辉,撞在了白袍男人身前。

炼狱斩!

一年的时间,陆槐业已把“炼狱斩”修炼得炉火纯青,随手便可激发。

白袍男人急退,招手幻出一柄三叉戟,双手挥舞,接连攻出六把虚幻的雪叉,终于破解了陆槐这记凌厉的杀招。

唐善突地一笑,因为他终于发现了“无影”的踪迹。的确是一团积雪,原本藏在白袍男人的身后。就在男人遭到陆槐的攻击,向后退却的时候,它便显露了出来。

不是一团,而是三团,三团一模一样的小雪包,动也不动,乖乖的躺在地上。

很显然,三团雪包只有一团是真正的“无影”,另外两团只是普通的积雪。

唐善也不管真假,当即催动黑虎盾牌出击。

“无影”很倒霉,唐善恰巧有三具盾牌,而且每具盾牌所携带的威能都足以将它摧毁。

轰声响起,两个雪团炸散,正中的雪团爆出冲天血雾。再看六条火龙缠斗的蛟龙,瞬时崩塌,化为乌有。

白袍男人再又筋起鼻子猛吸,同样把炸散的“无影”吸入体内。

“无形”的末日也已经来到,上空有梅儿的银鹰,当中有五位白衣少女、六柄飞剑,底部又奔来两位修罗。

诸多威能加身,“无形”变得非常有型,化成了一股血­色­的烟气。

白袍男人晃身来到,亦如先前,同样把“无形”吸入。

灵秋瞠目叫喊着,“三影归真,圣刀当前,该是决战的时候了。”

男人的脸剧烈的扭曲起来,四肢手足胀得有如水桶粗,用低沉的吼叫声向月如霜求助,“霜儿……为师有难,你怎么坐视不理?”

月如霜原本已经昏死了过去,可不知为何,却被他低沉的吼叫声唤醒,一双眼睛瞬时充满了鲜血,像是着了魔一般发出凄厉的尖叫,随手拔出宝剑,向着陆槐冲去。

可惜,唐善拦住当中。

唐善并没有出手,而是踢了踢天狼。

天狼发出一声嗷啸,震得满山枯枝簌簌而落。

月如霜被狼啸震得浑身一颤,没等作出任何反应,便被天狼扑倒在地。

她的四肢都被狼爪按住,无法动身,拼命激出真元,想把天狼震开。可接连激出三股真元,明明经由她的手掌注入在天狼体内,但却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再也没有了消息。

天狼无恙,张开大嘴,对着她的喉咙咬去。

还好唐善赶来,一掌扇开了天狼的大嘴,斥道:“就知道吃!”而后嘻嘻一笑,两只贼手胡乱摸抓,竟然把月如霜手里的宝剑以及系在腰间的剑鞘夺了去。

359:死扛到底

眼见唐善夺去了月如霜的宝剑,飞雪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因为那不仅是师父传给师姐的兵器,而且还是一件上阶中品的法器。

飞雪的师父穷其一生,只传下两件宝贝:一件是神阶功法,传给了飞雪。另一件便是唐善拿走的宝剑。[]

如果放在平日,飞雪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可现在需要对付“三影归真”的雪魔,倒也无暇向唐善索要,只能容后再说。

灵秋飘到陆槐身后,低声相告,“先不要动手,他正在吸收三个幻身的威能。如果现在出手,只能增加他的功力,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飞雪把目光从唐善身上收了回来,疑­色­看向灵秋,问道:“雪魔是我们雪宗的劫难,就连我们雪宗弟子都不知道这些秘事,你是从何得知的?”

灵秋泛起一记苦笑,“我能知道些什么?!这些都是家父生前探得的消息,可惜……”她没有说出“可惜”什么,就算她说出来,众人也不会觉得可惜。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光景,白袍男子恢复如初。可他脸上的表情很怪,像是完成了“三影归真”依然余兴未尽,对灵秋­阴­声说道:“小丫头?你懂的东西可真不少,竟然知道‘三影归真’,而且还不许他们向本尊动手。可你或许还不知道……本尊业已炼化成真身,只凭一把上阶上品的圣刀,根本不可能击败本尊。”

当今修界共有五把圣刀,除了寒泉遗留在武宗总坛那把石化的圣刀以外,其余三把圣刀的品阶都远远超过了上阶上品。

据飞雪所知,南真子的圣刀便已炼成仙阶下品,如果与相同品阶的法器相对,圣刀的威能还可以提高一成。

灵秋躲在了陆槐身后,怯怯的说道:“只要圣刀能够将他拦下,我们可以慢慢耗尽他的威能,一定能打败他。”

“哪来那么多废话?”唐善大刺刺的走了上来,对雪魔叫嚣道:“你拿着个叉子光说不练,算什么本事?现在就来打过,不用圣刀,小爷陪你玩儿。”

梅儿翻去一眼,知道唐善怀有神枪,所以才敢如此托大。又见唐善把月如霜的宝剑丢了来,说道:“借你用用,你可不能贪了去,一会儿还得还给我。”

飞雪听他的意思,师姐的宝剑已然归他所有,险些被气晕了过去。

雪魔看了看手里的三叉戟,冷声发笑,说道:“好啊,你来陪我玩儿。”银光一闪,幻出九把钢叉,呼啸激出。

陆槐跨步拦上,劈出九柄大刀相对。但听一阵爆响,钢叉的威能竟然远胜大刀,当即将九柄大刀悉数毁去,余劲不消,向他扎刺而来。

唐善再又挡在陆槐身前,幻出三面黑虎盾牌、六条火龙进行拦截。即便如此,才勉强与威能消除了大半的钢叉相当。

钢叉将盾牌和火龙全部击毁,再又撞在了唐善的真元护罩上,这才消散。

陆槐和唐善相互看了看,都有些傻眼。谁也想不到,雪魔的威能竟然如此强大,需要二人合力才能抗衡。

飞雪、梅儿和雪莲也是面面相觑,就在雪魔出手的同时,三人各施功法,向雪魔发动了攻击。可她们的白衣少女、飞剑和银鹰,根本无法穿透雪魔的护身真元,就连两位修罗也被震散。

就在这时,雪魔高举手臂,猛地划出一戟。三丈长的白­色­弧光惊现,五人同时倒飞而出,连同躲避在丈外的灵秋也受到波及,震飞在半空,摔落在地。

唐善和陆槐翻身站起,暗暗叹了一声,“侥幸!”如果雪魔不是激出真元,而是弄出刀刀叉叉的虚幻法器,众人怕是已被毁去­肉­身,可以结伴赶赴黄泉了。

陆槐出刀,三只飞旋的金轮呼啸而上。

炼狱斩!

唐善也现出了神枪,抬手就是一枪。

飞雪、梅儿和雪莲相继跃起,各施展功法,一同来战雪魔。

雪魔再又划出一戟,亦如先前一般,没有任何变化。除了唐善仰仗着手中的神枪,抵住了雪魔的威能,依旧站在原地。陆槐四人倒飞而出,跌落在三丈开外。

“不要进入他的攻击范围……我们退!”飞雪挣扎着起身,率先退避到六七丈远,幻出修罗分路出击。

梅儿和雪莲各自呕出一口鲜血,显然已被雪魔的威能震伤,却也顾不得调息,随同飞雪退在外圈,施法来战。

陆槐却不肯退,仗着圣刀冲了上去。七尺金光­射­出,霎时冲破了雪魔的护身真元,正中他的真身,炸出一团血雾。

唐善顿时醒悟,雪魔疯狂激出真元,以至真元不济,正是出手的绝好时机。不及细想,一边幻出火龙,一边­射­出三面盾牌,再又胡乱扎刺出十几二十枪。

一团团血雾炸出,雪魔自然业已负伤。就连雪莲幻出的白衣少女,也在他的身上扎出了血渍。

漫天血雾弥漫,雪魔晃了晃身,像是无法承受伤痛,眼见着便要倒下。

可惜,就在这紧要关头,众人的一波攻击也已结束。

雪魔发出一声冷笑,筋着鼻子猛地一吸。眨眼间,炸出的血雾悉数钻回他体内,护身真元瞬时炸出。

陆槐弓着双腿,震退出五六丈远,在地上留下了两行深沟。

飞雪的修罗、梅儿的飞剑、银鹰、雪莲幻出的少女,刚刚准备展开第二波攻击,尽被复原的雪魔击散。

唐善飞蹿在半空,躲过了雪魔的一戟,气冲冲的叫骂道:“­奶­­奶­的,你们俩死到哪儿去了?”他骂的不是别人,而是平日里赶都赶不走的“黑白双煞”。此时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他们两个反倒不见了踪迹。

其实这也怪不得罗新和楚憔,就算没有七八百修士,没有梅儿和雪莲,仅凭唐善、飞雪、陆槐三人,什么样的魔怪应付不来?

飞雪是什么人,就算不是敌人,怎么也算不上他们的朋友。就凭在大漠里的一路追杀,他们便无法与飞雪共处。没瞪红了眼睛冲上去寻仇,就已经给足了唐善面子。眼见飞雪的属下向着雪魔的幻身无休无止的注入真元,二人不由生出了厌烦之心,径自跑回了营地,为唐善打探“战事”去了。

唐善在这里气得哇哇乱叫,他们却在百里之外好吃好喝,哪里知道还有他们两个的用处。

灵秋飘到唐善身后,悄声说道:“就算‘黑白双煞’在这里,至多给雪魔再又增加一些伤害,可他还是会复原。我现在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你们只要按照先前的方法攻击便是。”

唐善也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仗着神枪窜回,激出一团两尺来宽的寒冰火球。雪魔挺臂出击,只是随手一戟,便将唐善的寒冰火球毁去。

众人已经找到了围战雪魔的方法,各自退守在外,留下唐善和陆槐抵住雪魔,远远发动攻击。

唐善还好,但见雪魔激出三丈弧光,立即飞身躲避。陆槐却犯起了倔脾气,宁肯被雪魔的威能震退,也绝不肯后退半步。

雪魔越战越勇,周身弥漫起高达三丈的煞气。可等到他接连挥出两戟,爆发过强大的威能,周身的煞气立时消无。

众人看得明白,现在正是他虚弱的时候,纷纷冲上前来,各自激出真元进行攻杀。

血雾爆起,雪魔再次受伤。但所有人都知道,只要雪魔扛住这轮攻击,转眼便会复原。

灵秋像一只黑­色­的蝙蝠,无声滑翔在半空,一直飞抵雪魔的头顶,置身于血雾中。

众人惊讶的看到,她也像雪魔一样,筋着鼻子猛地吸了口气。身边的血雾分成两线,钻入她的鼻孔。

只可惜,她的威能远不及雪魔。即便她吸取了一些血雾,可相对于漫天弥漫的血雾来讲,根本看不出有所损失。

而且灵秋并不贪多,只吸了一口,转身便跑。退到安全距离,盘坐在地,像是在炼化刚刚吸入的那些血雾。

雪魔再又吸了口气,把炸出的血雾全部收回体内,瞬时复原。

“我靠,让我们在前面卖命,你来坐享其成?你的如意算盘打的真是不错!”

唐善终于明白了灵秋的损主意,可又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依照灵秋的法子继续。

悲催的战斗开始了,陆槐也已经清楚了自己的作用,不再和雪魔硬拼,学着唐善的打法,只要抵住雪魔就好,该退的时候径自退避。

从白天战到黑夜,雪莲和梅儿的真元损耗严重,相继退下调息。等到晨起时分,飞雪也感到真元不济,随之退下,只留下唐善和陆槐同雪魔缠斗。

每到雪魔虚弱的时候,灵秋都会冲上来吸一口血雾,绝不贪多,然后便跑回去炼化魔血。

灵秋来来回回上百次,雪魔身上散发出的煞气降低了数尺,激发的威能也衰减了两成。

罗新和楚憔终于察觉出事情有些不对头,赶来查看情况。

“呦?”两人显然有些诧异,万万没想到雪魔如此难搞。

“呦你们俩的死人头,还不上来帮忙?”唐善打的不爽,憋了一肚子火气,正好发泄在他们身上。

罗新当即亮出巨剑,楚憔幻出两把短刃,结伴冲了上来。

“喂……”飞雪已经恢复了真元,眼见雪魔即将激发三丈弧光,“黑白双煞”却还在傻乎乎向前冲,急忙呼唤,“快回来!”

如果换成了别人,“黑白双煞”或许还能询问一下原因。可偏偏是飞雪发出警告,二人对她怀有宿怨,自然不加理会。

唐善也够坏,存心想要教训一下他们,眼见他们跑来挨揍,也不出声。

“呼……”

雪魔猛然挥臂,三叉戟上激发出三丈弧光,唐善、陆槐急退。罗新、楚憔均是一愣,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被震飞到半空。

360:生死抉择

“你­奶­­奶­的……”罗新在半空骂了一句。

唐善先一步退开,见他从自己眼前嗖的掠过,冷冷的问:“骂谁呢?”[]

“雪魔!”罗新和楚憔同时回复,没等摔落在地,两人业已施出功法,结为一体。振翅之间,掉头奔雪魔扑去。

飞雪召出两位修罗,再次提醒道:“还有……”

雪魔没有什么独特的功法,虽然平常的攻击可以被唐善、陆槐抵住,但飞雪等人也无法突破他的护身真元。而当他的威能积攒到极致,便会接连爆发出两次疯狂的攻击,随后才会出现短暂的虚弱间隙。

飞雪所说的“还有”,自然是指雪魔的第二次狂攻,还是三丈弧光。

可惜,“黑白双煞”来迟了一日,不知内情。

唐善存心看他们的笑话,还是不言声。

轰……

“黑白双煞”正巧撞在弧光上,翻出一串筋斗,凌空退回。

唐善和陆槐与他逢面而过,仗着神枪和圣刀攻上。飞雪也催动修罗发动攻击。

雪魔受创,灵秋飞出,跑去争夺血雾。

“黑白双煞”着实够笨,来来回回被击飞了十几次,这才搞清了雪魔的手段。他们只对雪魔发动了一次攻击,唐善见雪魔依然可以复原,当即令他们退下,皱着眉头喊道:“飞雪姑娘,把你的人都调来——二位嫂子,你们的真元恢复没有?大家准备好,我们要一举消灭他。”

飞雪立即召来数百修士,远远的围成一圈,告知众人看准时机,随同她一起发动攻击。

梅儿和雪莲也站起身,看来也差不多恢复了真元。

雪魔疯狂的攻出了两道弧光,威能顿消,正是出击的时候。

天魔宗弟子急急赶近,上千根冰凌刺破土扎出。虽然冰凌并不能刺穿雪魔,但也刺出了上千团海碗大小的血雾。

“纵横无敌”的杀手们各持法器,激出真元,同样在雪魔身上炸出一团团血花。

吉萨、吉索兄弟带领七八个雪人扑上,以锋利的兽爪和尖牙对雪魔进行攻击。

群狼伏虎,数百修士对雪魔造成的伤害绝对不可小视。

唐善、陆槐、飞雪、“黑白双煞”、梅儿、雪莲……这些人都是修界的高手,加在一起,恐怕就连三大宗族的掌教大修士也要退避三舍。

雪魔顿时发出声声哀嚎,显然已经受到了致命的创伤。

灵秋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绝佳机会,但她没有出手,而是跑来大吸特吸。

就在这时,唐善透过层层血雾,看到雪魔接连吸了几下鼻子。漫天血雾并没有被雪魔全部吸回体内,但也有少半钻入了他的鼻孔。

“快退!”唐善高声示警。自己却依旧发动攻击,每出一枪,雪魔都会爆出硕大的一团血雾,并向后退却两步。

陆槐没有退,飞雪等人也没有退,因为他们知道,雪魔的威能远不如先前,即便爆发出猛烈的一击,自己也能够抵得住。

吉萨、吉索兄弟很有自知之明,唐善刚刚发出警告,立即带领雪人后撤。

“纵横无敌”的杀手和天魔宗的弟子也退后大半。

可惜,还是有人认为自己很牛.逼,陪着唐善等人留了下来。

结果很悲催,雪魔的护身真元忽然炸出。

高达一丈的烟尘、围绕着雪魔的周身,霎时向外扩展了三丈有余。

唐善等人的确扛住了雪魔爆出的真元,可那些自认为很牛.逼的修士却付出了血的代价。

他们多半抵不住雪魔的强大威能,顿时炸成了一团团血雨。

修为稍高一些的修士也难以幸免,当即被震散了元神,倒飞出六七丈远,如同死狗一般摔落在地。

近身雪魔三丈之内,只有十几位修士逃过了一劫。但他们的元神也受到了损伤,没有几十年的苦修怕是难以痊愈。

飞雪很无奈,因为她知道,眼前的一切就像诸人修法一般。而在修炼功法的道路上,原本就存在着千百条岔路,随时都可能有人走错路,更会有人选择死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就像是吉萨等人选择退却,而另一些人却选择留下。

修界诸君,生死一念间。

身在修界,每一个修士都无法逃出这样的劫数。

“只要一击……”灵秋退得比谁都快,远远叫喊着,“只要再来一击,雪魔便可消灭。”

唐善等人都明白,雪魔现在已经变得非常虚弱,大家随手攻击便可以穿透他的护身真元,炸出一团团血雾。即便没有再一次的群起围攻,雪魔也难逃一死。

圣刀频出,每一刀都是飞旋的金轮,透­射­过雪魔的身躯,带出一串鲜血。

唐善苦战了一天,依旧可以激出两尺宽的寒冰火球,接连撞击雪魔的胸口和小腹。每次撞击之下,雪魔都会呕出一口鲜血。

梅儿的银鹰发动了数十次偷袭,终于啄瞎了雪魔的一只眼睛。她的飞剑也已经刺在雪魔的身上,虽然不能完全没入,却也没有被雪魔逼出。

雪莲的五位少女也是一般模样,各以短刀扎刺着雪魔的小腹,随时准备钻入,炸毁他的元神。

雪魔在做最后的挣扎,依旧激出两道三丈长的弧光,可威能却已经不及先前的一半。

“黑白双煞”抵住了他的三叉戟……

飞雪唤出的两个修罗扳住了他的手腕……

除了被天狼压在雪地上的月如霜,所有修士都冲杀上前。

唐善却在此时收起了冰火神枪,御驶盾牌飞抵远处,默默看来。

雪魔终于在哀嚎声中炸毁,漫天血雨纷飞。

究竟是谁对他发出了最后一击,却已经无从查证。

灵秋忙碌起来,捏着一个黑­色­的小瓶,开始收集雪魔的魔血。

唐善落在天狼旁边,叹道:“现在可以放开她了!”

月如霜紧闭双目,低声哽咽。如果不去理会雪魔之死,仅看她现在的这副模样,还以为天狼刚刚对她施加了禽兽的暴行。

唐善忽然一愣,因为他猛然间嗅到了一股可怕的气息,像是死亡的味道。

一道白光落在他的身边,竟然是刚刚炸成血雨的白袍男人。

唐善想也没想,瞬时拍出一掌,将体内的真元全部激出。

两人相距不过三尺,白袍男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躲避得开。

可他还是躲了过去,只是微微侧身,脸上带着祥和的微笑,看似随意间,便躲过了唐善骤然发起的一击。

“师父!”月如霜翻身坐起,趴在了男人脚下。

男人轻叹一声,说道:“为师化身为雪魔,将为本宗和修界带来一场劫难。您却念及一己之私,不肯对为师出手。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因为你所顾忌的师徒情谊,害死成千上万名修士,你将如何面对自己所犯下的罪孽?”

月如霜啜泣着回道:“师父,弟子即便落入地府,也不敢向您老人家出手!”

她不敢出手,有人敢!

“黑白双煞”不问青红皂白,亮出巨剑和双刃,振翅而来,从男人的背后发动偷袭。

男人没有转身,回手拍出。

天空中忽然显现出一只巨大的手掌,将“黑白双煞”横向击飞,而后平掌下压,把“黑白双煞”拍入了雪地。

唐善看得连连咧嘴,可想而知,被人拍入泥土中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

“师父,您真的得道了?”飞雪欢呼着飘来,正了正身,跪地施礼。

男人点点头,赞道:“雪儿,为师没有看错人,你的确堪当大任。为师甘愿堕落成魔,希望可以得到渡化,你果然没有令为师失望。起来吧!”他抬了抬手,一股无形的威能扑出,已然把飞雪扶了起来。

又见他脸­色­一变,瞥眼看向灵秋,怒声喝道:“孽障,你收集的魔血还不够多吗,难道你甘愿堕落成魔?”喝问之间,轻轻甩了甩衣袖。散落在地的魔血顿时凝聚在一起,变成了一大团鲜红的血球。

血球凌空飞来,不断收缩。临近到男人身前,已经塌缩成一红一黑两粒丹药。

白袍男人展开双手,分持两粒丹药,对飞雪和月如霜正­色­说道:“你们知道什么才是雪宗真正的劫难吗?就是这两粒真元丹!你们现在要做出选择,是取仙丹还是取魔丹?”

月如霜抬头看来,不由一呆。她明白,师父的意思是让她选取魔丹,堕落成魔,变身成为雪宗的下一个劫难。

飞雪鼻子一酸,声音哽咽,哀求道:“师父,弟子情愿舍弃仙丹,请您放过师姐。”

男人斥道:“多说无益,你们必须做出选择!”手指一动,也将月如霜扶起。

月如霜缓缓闭起双眼,颤抖着手抓向黑­色­的魔丹。

可她却抓了个空。

她马上便知道发生了什么,猛睁双眼,惊叫道:“飞雪,不要……”

飞雪业已吞下魔丹,脸上泛起凄美的笑。

男人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雪儿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这颗仙丹就是你的了。”说着,扣指一弹,将仙丹­射­入月如霜的口中。再又招手幻出三叉戟,递给了她。

唐善见状,禁不住皱起了眉头,暗问:“明明是飞雪吞下了魔丹,应该堕落成魔,为何反倒要把雪魔的法器交给如霜姑娘?”

只听男人说道:“雪儿,魔丹便是心魔,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有驱除魔障方可得道——霜儿,你的魔­性­会一天天增强,因为只有那样,你才能炼化仙丹。唉……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等你炼化了仙丹,你便会堕落成魔。”

一道刺眼的白光当空显现。

白光亮起的地方,凭空裂开了一扇椭圆形的“门”。

男人步入其内,隐身不见。

而他的三叉戟则留在了月如霜手中。

飞雪惊慌的看向月如霜,呆呆的问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月如霜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本该就是这样,这就是我们雪宗的劫难。”说话间,三叉戟上升腾起黑­色­的煞气,竟然将她完全掩盖。当煞气散尽的时候,她也随之消失不见。

361:统兵之人

古利特前后三战,攻取了朵颜卫;又一战,收服了泰宁卫、福余卫;就连东部的女真各部也一并归附。

唐善在大帐里设下丰盛的酒宴,可并不是款待大获全胜的众将士,而是为陆槐和“二位嫂子”接风洗尘。[]

飞雪并没有应邀,也不知道是因为唐善抢了月如霜的宝剑,还是真的有要事打理。

灵秋不再应邀之列,倒也知趣,径自离去。

吃吃喝喝的事情自然少不了“黑白双煞”,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又变回到先前那般模样,赶也赶不走。

酒宴持续了一整夜,等到梅儿、雪莲和“黑白双煞”相继退下休息,唐善才向陆槐谈起以前的旧事。

可不知为什么,只要提到梅儿和掌柜,本已恢复神智的陆槐就又变成了白痴一般,仿佛已经在自己的记忆力抹去了这两个人。

“不记得也好,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坏事!”唐善端着酒杯站起身,默默走出帐去,呆呆的看向南方。

“两百里外就是边墙……翻越边墙就是大明朝的地界……”陆槐站在了他身边。

唐善明白他的意思,可没有作出明确答复,只是说道:“既然你已经恢复了神智,那你是不是要去洗刷自己的冤屈,让世人还你一个公道?如果你需要人帮忙,可以找我。”

陆槐没有询问该如何联系。

唐善苦笑,或许陆槐还没做好准备。

春日初升的时候,陆槐和雪莲双双告辞,只有梅儿留了下来,陪同唐善吃早餐。

梅儿像是有什么事,可却羞于启齿。

“别打我的主意,把月如霜的宝剑还给我。”唐善竭尽全力板起脸,以使自己看起来显得严肃一些。

梅儿看起来有些委屈,极不情愿的解下宝剑,摔在了唐善的案桌上。

“嫂子,你已经有了一件灵阶法器,不能再打这把剑的主意了!”唐善哭丧着脸说,“再说……你想要什么东西应该去找陆槐,不应该老是盯着我。”

梅儿像是被他说到了痛处,甩袖便去。

唐善追出,把宝剑交到了她手里。

梅儿先是抿嘴发笑,可接下却板着脸扯去宝剑,飞身离去。

因为唐善对她说,“帮个忙,去趟翠薇山,把剑交给青青。”

起风了,沙尘漫天。

雅玛带着三千兵马伫立风中。

三千兵马,大半都是骑将,准备接收唐善的大军和朵颜三卫。

约定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时辰,古利特匆匆来到。身后的兵马在沙尘中显现,但却只有千把人马。

雅玛的脸­色­很难看,知道一定发生了变故。

古利特的脸­色­更难看,他以为自己才是军中的主帅,而且又是在唐善的授意之下归附俺答。可没想到,每一位青狼骑士都牢牢掌控着属下的兵马,听说他要归附俺答,无一相随。

雅玛可以理解古利特,因为她也遭到了同样的困厄。她把青狼令牌交给少布,请他接掌青狼会,前来带走青狼骑士。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少布竟然拒绝接受这块垂涎已久的青狼令牌。而且还郑重的警告她,“青狼会的会主只能是赤狼,没有人可以替代。”雅玛弄不明白,这些臭男人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古利特更是觉得棘手,不知该如何解决这件事。

“贷青的十万兵马就在三十里外驻扎。”雅玛看向古利特,眼中带有询问之意。

古利特连连摇头,“唐大人的手上有八万兵马,如果向女真各部征兵,还能得兵一万。只要这些人由青狼骑士率领,即便是老弱残兵也可以变成虎狼之师。别说贷青有十万人,就是二十万,也不可能打败他们。”

雅玛惊声疑问:“唐善究竟想要做什么?”她觉得心里发凉,但很快便呆若木­鸡­,因为她隐隐听到了奔雷声。

万马奔腾,黄沙飞舞,唐善来到。

“唐善,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雅玛顶着风沙质问。

唐善没有理她,而是来到古利特身边,悄声说道:“我把他们带来了,有我在,他们翻不了天。”转身叫喊道:“青狼骑士出列,都站到本座的西面。”

数百名青狼骑士打马奔出,整齐的排列在唐善的右手边。

唐善对古利特点点头,“现在你可以让雅玛派人来接收了!”

古利特没有言声,而是对雅玛展臂相请。

雅玛竖起小臂,向前拨了拨手掌。身后奔出一千骑将,赶来古利特处接收兵马。

古利特将大军交由众骑将,再令他们带兵折回,听从雅玛号令。

军令已出,可八万大军并不听令。

一众骑将无奈的看向古利特,古利特无奈的看向唐善。

唐善苦笑着摇头,再又对一众青狼骑士下令,“把你们统领的兵马交给雅玛。”青狼骑士一个个垂下了头,没人言语。唐善皱起眉,严声喝问:“你们想造反吗?”众骑士纷纷摇头,还是没人言语。唐善提高了声调,再又重申,“本座再说一遍,交出你们的兵权。”

“大人?”巴雅尔抬头看来,问道:“属下听说……您要把您的兵马还有刚刚打下的朵颜三卫交给俺答,而且您想交出青狼令牌,不再做我们的会主,有没有这样的事?”

唐善挠了挠头,偷偷瞪了古利特一眼,回道:“这是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先交出你们的兵马,青狼会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不行!”上百名青狼骑士同时叫了起来,吓了唐善一跳。

只听众人乱纷纷的嚷嚷道:“贷青陷害会主大人,抢走了伊可儿小姐,害得会主被关进了卡斯的神山,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贷青的营地就在三十里外,我们一个冲锋就能把他击败……不仅是贷青,还有俺答。我们要征服土默特部,抢回伊可儿小姐……”

雅玛的脸吓成了土灰­色­,因为她知道,这些青狼骑士说得出做得到,如果没人压得住他们,事情必将一发不可收拾。

古利特的脸上竟然露出了欢喜之意,像是正等着群情激奋,只要唐善一声令下,他便可以再次带领千军万马冲战杀场。

“够了!”唐善沉声吼喝,对一众青狼骑士说道:“我已经答应了伊可儿,自然要信守承诺。你们要是还承认我这个会主,现在就跟我返回青狼会。”说着,打马便去。

唐善一动,所有的青狼骑士都追随而去。

雅玛终于松了口气。

可她随后又摇头叹息,因为唐善麾下的八万大军也随之而动,轰然离去。

唐善想不明白,若说原属青狼骑士麾下的五万兵马不肯离去,倒也情有可原,毕竟他们追随了青狼骑士整整一年。可朵颜三卫的兵马刚刚被俘获没几天,为什么宁愿远离故土誓死相随呢?

乌梁海已经被俺答接管,在那里驻牧的牧民都是伊可儿的族人。

没有广阔的草场,八万大军何以安身?

唐善叫来布日古德和巴雅尔,告诉二人分别劝说众骑士,把兵马交给俺答。

可惜,二人并不领命。

唐善无奈,值得率兵返回营地,一头扎入大帐,趴在案桌上,长吁短叹起来。

罗新见他带着八万骑兵离开,转了半天又跑了回来,知道他的兵马没有交出,像是非常愿意看到他愁眉苦脸的模样,偷笑着跑去告知楚憔。

“怎么办?”唐善对着案桌下的天狼踢了一脚。

天狼受痛,“呜呜”叫着,跑去了一旁。

雅玛钻进帐来,怔怔的看着他。

唐善摊开双手,“你都看到了!我该怎么做?”

雅玛已经有了主意,“你把布日古德和巴雅尔带走,至于其他人……我有办法对付。”

“就这么简单?”

“除非你不愿意离开!”

唐善再无二话,叫上天狼便走。

布日古德和巴雅尔各自带领了十名青狼骑士,跟随在唐善和罗新、楚憔身后,出了营地,行入大漠。

在马背上颠簸了三天,唐善终于告诉布日古德等人,他要去向伊可儿辞行,随后便会离开大漠。

布日古德等人谁也没有言声,像是早已猜出了唐善的心思。

“我们不会离开大人,不管大人去哪儿,我们都会跟随大人。”巴雅尔说出众人的心声。

一月后,唐善一行进入了丰州。

每年春夏时节,俺答都会带领土默特部的族人来这里驻牧,今年也不例外。

青草、野花、泥土的芬芳,眼前的一切都令唐善感到心旷神怡。

他没有让任何人跟随,带上天狼,弃马步行,径自前往俺答的营地。

俺答像是早知道唐善会来,先已传下命令,“唐善前来,不得拦阻。”

一个年轻的小将引领着唐善出了营地,行向一处盛开着野花的缓坡。

俺答就在缓坡上,高举着一个不足百日的婴儿,欢呼着,“我的小伊可儿,我的如娜仁、我的萨仁、我的敖登、敖登格日乐、其其格、其木格、塔娜、哈斯……”

伊可儿依偎在草地上,“咯咯”的笑着,“我的俺答汗?你一口气选了这么多名字,哪一个才是我们的女儿?”

俺答把女儿端在肩膀上,手舞足蹈的说着,“我们可以把所有美丽的名字都连在一起,叫她如娜仁萨仁敖登敖登格日乐其其格……”

伊可儿笑弯了腰,“不可以……只能选一个……”她忽然一愣,像是看到了唐善和天狼。等她眨了眨眼睛,仔细再看,却只看到一个年轻的小将。笑着摇了摇头,又把目光转向了女儿。

唐善带着天狼偷偷走开,就连对罗新夫­妇­和布日古德等人也没有打上一声呼,径自离去……

362:板升首领

板升——升板筑墙。

蒙古人追逐水草而居,毡房便是房子。

以土木构筑房屋,源于俺答兄弟入侵边关掳掠而来的汉族农民。[]

自明武宗起,边民不堪忍受朝廷的压榨,大多逃亡蒙古。这些流民最初定居于土默特部丰州滩附近,形成蒙汉混居、半农半牧的板升地区。

渐渐的,反对朝廷的边关士卒、发配戍边的囚徒、更有大量不堪忍受沉重赋税的农民,纷纷逃入丰州。“板升”不断扩大,自丰州滩以西,直抵黄河,五百余里,皆被其所囊括。

这是一块繁荣的土地,蒙汉两族农牧交流,不仅在丰州滩上开垦出十万顷良田,而且还饲养着上百万头牲畜。

仅在这里定居的汉人就不下三十万。

统治汉人的不是俺答,也不是蒙古贵族,而是白莲教的大头目丘富。

丘富以及手下十几个“板升”头目,受俺答委付,统治着“板升”地区。其中,赵全、周元、李自罄三大头目,势力最大,分别役使数万农奴。

街上很热闹,各种店铺齐备,这让唐善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又回到了京城,置身于繁华的闹市之中。

“喂……喂……谁养的狼?谁的?”有人在叫,惊慌中透着气愤。

唐善从遐想中回归现实,便见天狼在一家酒肆的门口,把人家刚刚剥了皮的一头绵羊抢了下来,当街啃食起来。

“谁的狼?”店里的伙计怒声询问着,随手拎起了宰羊的尖刀。

“我的狼,怎么了?”唐善快走两步,赶了过去。他不怕店小二伤到天狼,而是怕天狼犯起野­性­来,要了小二的­性­命。

小二见唐善赶来,收起尖刀,气呼呼的说道:“你说怎么了?没见你的狼吃了我的绵羊吗?赔我的绵羊!”或许是看出唐善也是汉人,他的声音明显高了许多。

唐善一笑,“狼不吃羊吃什么,难道还去吃草不成?”戏谑间,便见天狼已经把绵羊吃了个­精­光,又对小二说道:“再去宰两只羊,让我的天狼吃个饱。”说话间,他把手探进了袖管里,暮地一愣。

小二的脸­色­沉了下来,因为他看得出,唐善袖筒里就连一个大子儿也没有。

唐善这才想起,自己进入大漠数年,从来没有使用过银钱。此次走得匆忙,离开大营的时候也忘记了带上几两散碎银子。

他的手从袖管里抽了出来,再又摸入怀里。他先摸出了一对金手镯,这是他为伊可儿的女儿特意准备的礼物,随便在上面取下一颗绿松石,起码可以买下十家这样的酒肆。

小二刚刚还在翻着眼皮打量着唐善,如果唐善再掏不出银子,他便准备扒下唐善的袍子抵账。可见唐善随手掏出一对金灿灿镶满了宝石的手镯,立即捧起了笑脸,点头哈腰的说道:“这位爷,小的这就再给您宰两头羊。”

“快去!”唐善的手还在怀里摸着,朵颜卫首领降服之时进献的金腰带、泰宁卫首领进献的东珠、福余卫进献的宝玉,都被他变戏法似的掏了出来。

小二扛着两只新宰的绵羊跑了出来,丢下绵羊去喂天狼,殷勤的说道:“狼大爷,您慢慢吃……”话没说完,他的眼睛已经瞪得溜圆。

唐善捏起一颗­鸡­蛋大小的东珠,随手抛了过来。

小二差点没被吓死,结结巴巴的问:“您这颗珠子……怕是能够买下整条街,您……您让小的如何找给您?”

唐善把折腾出来的东西揣回怀里,咧嘴一笑,说道:“赏你了。”

小二只觉得两眼一黑,捧着珠子摔倒在地,竟然昏死了过去。

唐善摇摇头,生怕一颗珠子害得他发了疯。却也不再理他,径自去看天狼连皮带骨头吞咬着羊­肉­。

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掏出一件件珍宝的时候,街角行过一队人马。此时,那队人马就驻足在街角边,领队之人眼冒­精­光,一脸贪婪模样。

这个人的年纪与唐善相当,身上穿着貂裘,手中握着宝剑。身后跟有十几个­精­悍的大汉,也是鲜衣怒马。可见他的家境应该还算殷实。

年轻人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抬了抬宝剑,对着唐善歪了歪脑袋。左右的两个大汉顿时会意,打马来到。

小二已经醒来,跑回店里结了三只羊钱,风风火火的跑出来,跪在地上给唐善磕头。

马还没有站稳,两个大汉翻身落地,身手­干­净利落,在这大漠之中也算难得一见。

唐善皱了皱眉,因为他已经看出,这两位汉子来者不善。

大汉并没有理他,而是直接奔向小二。一人将他提了起来,什么也不说,挥手就是一顿耳刮子。另一位抢去了小二的东珠,怒声问道:“猴崽子,二少的珠子你也敢偷,你是不是活够了?”

小二被打懵了,鬼哭狼嚎的叫了好一阵,这才认出眼前的大汉,瞥眼之间又看见街角的年轻人,急忙抹了抹鼻孔和嘴角的鲜血,怯怯的回道:“这颗珠子不是小的偷的,是这位爷赏的。小的不知道这是二爷的东西,要是知道,您就是打死小的,小的也不敢收下这珠子!”

抢去东珠的大汉瞪着眼睛看来,对唐善喝问道:“二爷的东西是你偷的?”

唐善忍不住发笑,回问道:“你家二爷都丢了什么东西,说来听听?”

抓着小二的大汉将小二丢在一旁,嚷嚷道:“一条金腰带,两个金手镯……再有就是这么大的珠子。把你身上的东西拿出来,看看我们能不能对上。”

唐善把腰带、东珠和宝玉都掏了出来。抢去东珠的大汉跨步冲上,把他手里的东西全都收了去,再又张手索要,“还有两个金手镯,交出来。”唐善皱皱眉,问道:“这些东西是你家少爷丢的?”

“废话!”旁边的汉子喝斥一声,上前一步,抓住了唐善的胸襟,便要动手来抢。

唐善随手一拨,架开了他的手,再又问道:“既然是你家的东西,那我问问你,这些东西都是哪里来的?”

“什么哪里来的?都是我们二少自家的宝贝。”大汉被他随手拨开,知道眼前这位年轻人不是寻常人物,略微收起了几分狂傲,说道:“识相点,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替你向二少求求情,我家二少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与你一般见识,说不定就饶了你的罪过。”

唐善的脸上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打着哈哈说道:“说说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你要是说对了,我把它们都送给你。”

“我知道!”街上再又行出一队人马,当前的一位中年人翻身落地,对着另一位大汉手里的东西打量一番,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是朵颜三卫降服时进献给大人的礼物。我说的对不对,唐大人?”

唐善一愣,看过来人,可却并不认得,询问道:“请恕在下眼拙,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两个大汉傻了眼,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是谁收服了朵颜三卫,可傻Ъ也知道,别说是他家的二少,就是就连他家老爷也得罪不起眼前这位年轻人。

中年人对唐善打了一躬,说道:“小的姓赵名全,是这板升地区的一个小头目。我家丘首领久慕大人威名,想请大人一叙。”

唐善听说过赵全和丘富,也不多问,说道:“带路吧!”一边说着,一边在抢去小二东珠的大汉手中捏回那颗东珠,重新丢给小二。随即登上赵全属下让出的坐骑,跟随赵全行去。

丘富躺在床上,看起来病得很重。他想起身,可听唐善说了声,“免了。”便也作罢。

抢去的东西都摆在桌上,桌上也有茶,西湖龙井。

唐善品了一口,摇摇头,径自说道:“不是西湖的,应该是越州龙井。比不得皇宫里的‘莲心’、‘雀舌’,也不是‘极品’。如果我说的不错,怕是连京城那几家大茶楼的‘明前’和‘雨前’也不及,应该是‘头春’茶。这也不错,别说是‘头春’,就是‘二春’、‘长大’,能够在这里喝上一口也是不易。”

身穿貂裘,手握宝剑的年轻人就站在一旁,他是丘富的二儿子丘越山。

刚刚被父亲骂了一通,可他的脸上却带着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直到此时,听到唐善对着龙井品头论足的一番评定,他咧着嘴笑了起来,露出敬慕之­色­,说道:“唐大哥真不是凡人,一口茶也能说出这么多道道来!唐大哥,您跟我说说,京城都有什么好玩的?”

丘富骂了一声“滚”,咳了一口血。丘越山虽然没有“滚”,可也不敢再开口,垂着头,乖乖的站在一旁。

赵全瞥去一眼,轻轻摇头。在他看来,这位丘家二少爷明明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唐善把桌上的东西收了起来,取出那对金手镯,放在桌上,说道:“烦劳丘首领帮个忙,把这对手镯送给伊可儿的女儿,就说是我的一点心意。”

丘富点点头,但不是答应唐善,而是示意赵全替他说话。

赵全会意,对唐善说道:“丘首领卧床多年,不能理事。想请唐大人接下他的位置,替他统管板升地区。不知唐大人意下如何?”

丘越山抬头看来,Сhā嘴说道:“你先管着,等我父亲死了之后,这里的几十万农奴都是你的。我不跟你争,可你得管着我每个月一万两的月银,每年还有十万两的红利,这两项一项也不能少,少了我可不答应。”

唐善摇了摇头,回道:“对不住,在下没有兴趣!”

赵全急忙说道:“唐大人先别急着答复,丘首领还有一事。首领有位义女,今年二十有一,尚且待字闺中。如果唐大人肯接替丘首领的位置,他愿意把女儿嫁给你。”

唐善笑了起来,“算了吧!”

丘富挣扎着直起身,请求道:“看看……唐大人……不妨看看小女!”

赵全拍了拍手掌,内室走出一位明眸皓齿、身材修长的绝­色­美女。

唐善顿时觉得眼前一亮,略微转念,脱口问道:“你是雅柔?”

他记得不错,眼前的美女正是在“翠玉赌坊”有过一面之缘,自称是“圣手天王”尹大坤的女儿,露露的妹妹——雅柔!

363:小羊落虎口

光彩照人的雅柔款款步出,丘越山的眼睛一个劲的往她身上瞟。看得出,他对父亲的这位义女垂涎已久。

赵全看起来很得意,或许他认为,如此一位闭月羞花的绝世佳人,唐善绝难抵挡。[]

谁也想不到,唐善竟然一眼便认出了雅柔。

雅柔也是一愣,眼波流转,在唐善的脸上扫来扫去,终于眯成了两道弯月,问道:“如果雅柔没有记错,您是唐善唐大人?”

眼见两人相识,丘富和赵全惊愕的看来,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唐善眯着眼睛打量着雅柔,沉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他知道,“圣手天王”尹大坤是岳家兄弟的手下。雅柔来到丰州,一定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雅柔只是笑,偷偷掩着嘴,百媚频生。

唐善懂得她的意思,她的笑里既有少女怀春的羞涩,又有深闺怨­妇­的痴恨。

“如果唐大人愿意,我会成为你的女人!”雅柔发出一声哀怨的叹息,足以令天下男人心生荡漾。可她的眼神却在传递着另一种信息,像是在请求唐善不要追问她的底细。

如果不是旧相识,即便丘富抛出雅柔,唐善也不会接受。即便雅柔现身,唐善也没想过接替丘富,在这丰州地区做一个“板升”头目。可他心中对雅柔存疑,想要获悉雅柔进入丰州的真正目的。当然,最初见到雅柔时的龌龊想法也按捺不住,毫无保留的显现在脸上。

赵全松了一口气,偷偷看向丘富,便见丘富对他点了点头,于是对唐善说道:“唐大人,在下还有些琐事需要料理,请恕在下失礼,先行告退。”说着,向雅柔递去一个眼神,就此离去。

雅柔上前施礼,娇滴滴的说道:“雅柔得知大人要来,已在房中备下了些­精­细的茶点,还请大人移步。”说着,眼波偷送,很是撩人。

丘越山的脸憋成了酱紫­色­,像是抵不住雅柔的娇嗔,恨不能就此将她按倒在地,嘿咻嘿咻,发泄出满腔欲.火。

丘富好不容易才伸展出手臂,有气无力的对唐善说道:“大人……大人……请!”再又瞪向儿子,气得浑身乱颤,斥骂道:“滚……滚出去!”

丘越山舔了舔嘴­唇­,对着唐善和雅柔瞪去一眼,愤愤离去。

唐善随着雅柔去了后院,经过两重院门,进入一处清静的小院。

两个汉族丫头迎出院门,稚声说道:“姑娘回来了?”

雅柔脆生生的说道:“有贵客,准备茶点。”她的神态端庄大方,如果唐善不知道她的底细,几乎把她当成了京城大户人家礼教有加的千金小姐。

唐善被雅柔请进了书房。像是怕惹人非议,雅柔不仅留着房门,而且还留了个贴身的丫头。

茶点端进房来,雅柔一一接过,亲手摆放在桌上,贴着唐善落座,正­色­说道:“家父病重,所以想请唐大人代为主事。大人千万别小看了板升大首领这个位置,家父在这里跺一跺脚,大明朝的西北边陲都要跟着抖一抖。”

唐善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咂了口茶,问道:“不是有丘越山吗,丘首领为什么不把事情交给他打理,反倒要交给我这个素昧平生的外人?”

雅柔的脸上带出不屑之意,就如同被撩动得春.情荡漾,可嘿咻的时候才发现,趴在身上的竟然是一个不中用的废物,忍不住低嗤一声,嘲讽道:“他做得来吗?如果我义父把事情交给他来打理,不出三天,他一定会横尸街头!”

唐善点点头,问道:“丘越山是二少,大少呢,他怎么样?”

雅柔摇摇头,“就在去年,义父刚刚病重的时候,大哥不明不白的过了世,义父也没有追查他的死因!”

唐善笑了起来,“有点意思!”

院中忽然刮起了一阵风,春风微寒,灌入房内。

门边的丫头急忙关闭了房门,转身站定,位置已变,就见唐善的手掌放在雅柔的大腿上。丫头脸一红,急忙垂下头,可又挑着眼皮偷看,便见唐善的手掌摸索了一阵,经由蒙古袍的开襟处钻了进去。

“现在这个时节,天气最是恼人!”雅柔站起身,脱下棉袍,递给了自己的丫头。

丫头一直垂着头,脸颊烧得发烫,却是再又看到,唐善的手掌转去了雅柔翘臀上。

雅柔重新坐回,问道:“唐大人,家父所请,既是为了能够善终,也是为了一家老小的­性­命。不知您怎么看?”

唐善的手贴着她的翘臀转回,掠过纤细的腰身,擦过微鼓的小腹,径直来到大腿内侧,沉吟着说道:“不是有赵全吗?我记得……好像还有几位,周元、李自罄?他们几个难道不足以接任丘首领的位置?”

“如果他们信得过,大哥也就不会死的不明不白了!”雅柔吐气如兰,轻声叹息。可听在丫头的耳中,她的叹息却像是带有娇.喘的呻吟。

“那就请丘首领自求多福吧!”唐善挑着嘴角发笑,听起来像是在幸灾乐祸,叹道:“唐某无德无能,蹚不起这里的混水!”

“唐大人过谦了吧?”雅柔转向唐善,紧紧并拢双腿,说道:“柔儿听义父说起过,唐大人文武全才,放眼大漠,无人能及。而且,就连俺答汗也对大人礼遇有加。如果大人能够接掌板升地区,赵全等人一定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唐善皱眉问道:“俺答称汗了吗?”

雅柔抿嘴一笑,回道:“俺答汗收服青海后不久,卜赤大汗为了报答他的勇敢与真诚,在额真前,当着六万户,赐予他为‘土谢图彻辰汗’。俺答汗不仅拥有了汗位,而且势力南抵青海,东至朵颜三卫,实力远远胜过了卜赤汗。”

唐善点点头,说道:“不出数年,他就可以征服瓦刺,统一蒙古各部,在整个蒙古重新建立起黄金家族的统治。”

“俺答汗真的对大人礼遇有加吗?”雅柔问着,微微松开双腿。

门边的丫头再又压低了头,一颗心狂跳不已,几乎从嗓子眼蹦了出来。因为她赫然看到,唐善的手掌已经抵在了小姐的私.处。

唐善想起了最初见到雅柔时的情景,知道这位美人需要见到些真东西才能打动芳心。随手摸出几颗东珠,丢在桌上。握住她的手腕,捏起一粒,放在她的掌心里,笑道:“我跟俺答的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我只能告诉你,我不会在俺答手下做事。别说是你义父的大首领,就是封我为汗王,我也不稀罕!这里有几颗珠子,是泰宁卫首领进献的,成­色­还算不错,拿去打赏给下人吧!”说着,缩回藏在桌下的手掌,站起身,作势欲去。

果然,雅柔的眼中露出了异样的光彩,便如当年在“翠玉赌坊”见到“圣手天王”尹大坤赌赢了数以万计的金银一般。

“大人,雅柔还有些私事要和大人相商。”她用勾魂的眼神看来,倒也不在意几颗东珠,随手赏给门内的丫头,“把这些拿去,赏给她们。”

­鸡­蛋大小的东珠,足足有一两重,散发出隐隐的有如薄雾般的光晕。看得雅柔的丫头站立不稳,接连晃了两下,险些跌倒。

雅柔的脸上泛起不屑之意,自然是在嘲笑她没有见过世面。

丫头颤抖着手收去了桌上的东珠,踉踉跄跄奔出房,却也没有忘记闭紧房门。

唐善当然明白,雅柔的丫头都是丘富的眼线。可他更明白,自己东珠绝对可以封住那些下人的嘴。

房门刚刚闭合,雅柔便站起身,先把唐善推到座椅上,随后委身坐在他怀里,娇滴滴的垂着头,似嗔还怨的说道:“我还以为,老不死的把我买来,是为了自己享用。真没想到,他会把我送给大人。”

唐善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顺着裙摆伸入,抚摸着她的大腿,叹声说道:“你别忘了,我并没有答应他的条件,你还不是我的人。”

“只要你想,我现在就是你的人。”雅柔羞红了脸颊,偷偷垂下手,有意无意间搭落在唐善的胯间。

唐善很快便有了反应,正对雅柔的翘臀。雅柔的另一只手伸进了棉袍,在他的胸膛上摩挲起来。

唐善的鼻前便是雅柔的秀发,拨开秀发便是玉颈。他嗅到了一股唯有处子才能散发出的体香,夹杂有淡淡的胭脂味,肆意的挑逗着他的神经。

他把手从雅柔的裙摆间缩了回来,用指尖在雅柔的玉颈和肩头搔动着。雅柔轻颤,随着他是手指滑动,一颤一颤,像是期待,而又有些畏惧。

唐善的手向下滑落,顺着她的胸口探入,潜入到深深的­乳­沟,从中探寻起来。

雅柔面如桃花,微闭双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酥软的娇躯瘫倒在唐善坚实的胸膛上。

唐善忽然变得粗暴,猛地把她扳倒在桌上,双手一抓,已然撕扯开她的衫裙,随即压了上去。

桌上的茶点噼里啪啦摔落在地,一声撕心的痛呼响起。多年前的这只小羊,竟然还保持着鲜­嫩­。唐善自然不能放过,肆无忌惮的发泄着积蓄多年的欲.火。

唐善的威猛足够雅柔受用,一个时辰过后,经历过无数次抽搐,她终于在桌上坐起了身,用唐善丢过来的棉袍挡在身前,翻来一眼,咬着嘴­唇­嗔道:“你这样的男人,动起来就像是下山的猛虎,几乎要把人生吞活剥了!”

唐善穿戴整齐,摸出朵颜卫进献的金腰带,丢在桌上。也不说话,抬腿便走。

雅柔瞬时寒起脸,气得浑身战抖,冷声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

唐善仿佛已经忘记了刚刚的温存,无情的说道:“你是什么人,同我没有关系。我也不管尹大坤派你来做什么。总之我不会留在这儿。再见!”说到“再见”,他已经推开房门,扬长而去。

364:扬州瘦马

丘越山等在大门口,见到唐善步出,迎上两步,疑问道:“唐大哥,你要走吗?”

唐善捧起假笑,反问道:“你不是真的想让我留下来吧?”[]

丘越山显得有些紧张,偷偷问道:“你真的不愿意留下来?你舍得放过那匹扬州瘦马?”

“扬州瘦马?”

唐善顿时醒悟,扬州不仅多美女,而且多富豪,自武宗皇帝起,“养瘦马”便成为当地一件暴利的买卖。

“养马人”先把贫苦人家面貌姣好的女孩买回来调习,教她们琴棋书画、歌舞媚术,长成后卖与富人作妾或送入烟花柳巷,从中牟取暴利。

因为贫苦人家的女孩多瘦弱,“瘦马”之名由此而来。

“养马人”最初买来童女时不过十几贯钱,待其出嫁可赚千百两。百姓见“养马”有利可图,竞相效法,蔚为风气。

扬州盐商垄断了朝廷的盐运,腰缠万贯、富甲天下,所以扬州“养瘦马”之风最盛。

雅柔竟然是一匹任人摧残蹂躏、役使凌虐的“瘦马”,这倒是唐善没有想到的。可他很快便隐藏起心中的惊异,径自说道:“原来是一匹‘瘦马’,那就更加留不住唐某了!”他挑着嘴角嘲笑一声,用诱惑的语调说道:“二少?只要你花得起银子,随随便便到扬州转一圈,像你义妹那样的货­色­,要多少有多少。”

丘越山咧着嘴,几乎流出馋涎,腆着脸问道:“唐大哥,那得花多少银子?”

唐善戏谑道:“放在别人眼里,或许那会是一大笔银子。可放在二少身上,那点银子根本算不得什么。只要一万两银子,包管二少每个月都能娶上一房小妾。”

丘越山张大嘴巴,“扬州瘦马这么便宜,绝­色­的美女,卖了个牲口的价钱?!”

“我在京城有熟人,都是锦衣卫的缇骑校尉。如果二少想要找人帮忙,尽管去找锦衣卫的权森,他会帮你物­色­美女。”唐善非常“好心”的为他引荐,心中却在偷笑,“傻Ъ,你要是真的­色­胆包天,尽管去京城找权森。先别说你是投降蒙古的­奸­细,就凭你爹丘富身为白莲教首,权森就得挑了你的手脚筋,把你送交朝廷议处。锦衣卫里的刽子手非得活剐了你不可。”

“谢谢唐大哥,谢谢唐大哥!只要有机会,小弟一定前去造访权大人。”丘越山乐屁了,远送唐善十余里,这才恋恋不舍的折回。

“马”跑了,扬州瘦马——雅柔!

丘富气得昏死了过去,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只是让儿子看守住雅柔,芝麻大点的小事,他也能办砸!

丘越山根本没有在意,而且还振振有词,“不就是一匹‘瘦马’吗?千八百两银子的事儿!你要是喜欢,我去扬州给你买回来几个。”

所以丘富昏死了过去。

雅柔什么也没带,只身骑马,赶赴东胜卫。或许她想要逃离丰州,也或许想要追赶唐善。因为唐善如果不打算留在大漠,必将路过东胜卫,经由大同府,直抵京师。

唐善带着天狼离开丰州,的确行向东胜卫。

日暮时分,他看到了雅柔。

雅柔的身上只穿了一件黛绿丝袍,赤着足,酥胸半露。此刻,她把胳膊抱在胸口,迎着春风瑟瑟发抖。

或是冷风的原因,也或许是看押着她的赵全和一队大汉,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

唐善瞥了雅柔一眼,对赵全说道:“她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你又何必难为她?”

赵全冷声回道:“如果你喜欢她,那你就该留下来。如果你想离开,那就不要管她的闲事。她应该属于新任的大首领。”

唐善看了看天狼,对它叹道:“这个女人很麻烦,让他带走最好!”

雅柔气得浑身发抖,“你不能留下我……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你把我留下来会害死我的。”她的声音也在发抖,像是要求,更像是哀求,嘶声嚎叫道:“带我走?!”

赵全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半日间,唐善便已经把雅柔“嘿咻”了。他举起手臂,直指唐善,严声说道:“唐大人,现在你想走也难了,起码得给丘富大首领一个交代。”

唐善很是无奈,谁让自己嘴馋,骑了这匹瘦马,怪不得别人。他弓起手指拨了拨,说道:“你们走吧,把她留下!”

赵全摇摇头,劝道:“唐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现在孤身一人,可我却有几十名属下。”

唐善竖起耳朵听了听,忽然一笑,说道:“我的人来了!”

路后行出一队人马,正是“黑白双煞”和布日古德、巴雅尔等人。

布日古德打马奔出,临近唐善翻身落地,贴耳低语,“属下刚刚得到的消息,雅玛接管了我们的大军。可她……她把营地里的青狼骑士全都杀掉了!”

唐善心中有气,瞟了赵全一眼,对布日古德令道:“让他们滚蛋,把雅柔带回来!”

“雅柔?”布日古德的目光停留在雅柔身上,知道唐善所指的应该就是这位姑娘。随手抽出马刀,对着赵全点了点,轰声说道:“听到大人的话了吗?留下姑娘,你们滚蛋!”

赵全的左右簇拥着几十个大汉,眼见布日古德亮出巨大的马刀,纷纷亮出刀剑,准备战斗。

赵全思虑片刻,问道:“阁下是蒙古人,如何称呼?”

布日古德傲声回道:“青狼会,弘吉刺惕布日古德!”

只听数声惊呼,“青狼骑士!”

布日古德的名头显然比唐善响亮了许多,赵全和手下的大汉尽皆变­色­。

二十二位青狼骑士,赵全心里连一分胜算也没有,随即松开了雅柔的马缰,让她逃回到唐善身边,叹道:“唐大人,今天这件事,你做得可不够磊落。等到下次再见,你我便不再是兄弟了!”

罗新忍不住发笑,幻出巨大的铁剑,随手拍向路边的巨石。

那块巨石突起于草丛中,足有千斤之重。可在巨剑的拍击之下,“嘭”的一声炸成了碎石。

罗新没有施展功法,只是击出蛮力。即便这样,赵全已经被吓得脸­色­发白,几乎从马上摔落下来。

“还不滚?”布日古德挥了挥马刀,赵全带着手下落荒而逃。

雅柔蜷缩在唐善的怀里,像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兔,不住的颤抖着。战马飞奔,从而令唐善的身体和雅柔全面接触。酥香软玉摩擦之下,唐善再又泛起了男­性­的冲动。雅柔当然可以感受得到他的反应,咬着嘴­唇­嘤咛,像是想请唐善在马上同她“嘿咻”一场。

如果身旁没有他人,唐善一定会成全她。可当着“黑白双煞”和一众青狼骑士,他还没有疯狂到无所顾忌。

落日熔金,天­色­已暗。

众人找了处临近边墙的村庄。

村子里原本有十几户人家,可现在早已是人去屋空。

青狼骑士收拾出一间草房,升起火,唐善抱着雅柔进入。

雅柔明明冻得手脚冰凉,可却带着娇.喘发出阵阵呻吟,有意勾引唐善来骑她这匹“瘦马”。

唐善把她丢在火堆旁,冷眼看去,背着手问道:“说说看,为什么要赖上我?”

雅柔支起身,靠在火边取暖,叹道:“我可不想留下丰州那样的鬼地方,就算天天有马­奶­沐浴,我也抵不住那里的风沙。”她用修长的手指在自己的玉颈和酥胸间抚摸着,“用不了多久,我的皮肤就会变黑变粗。真要是那样,还不如杀了我。”

“尹大坤派你到丰州做什么?”唐善原本只是打算窃玉偷香,完事走人,本不想过多询问。可现在总不能丢下雅柔,需要一直把她带在身边,那便不能不问个清楚。

“不是尹大坤,而是月瑶小姐。你还不知道吧,我已经加入了月瑶小姐的‘素女堂’。”雅柔用手指梳理着秀发,像是在卖弄风­骚­,“月瑶小姐跟我说,‘摧花手’方少看中了我!这个­淫­魔,同门姐妹但凡是落到他的手里,不出两年,也就残花凋零了!还好月瑶小姐出面,把我派来了大漠,让我做了丘富的义女,也算是救了我一命。”

“月瑶想让你做什么?”唐善随口问着,伸手握住雅柔的脚踝,饶有兴致的把玩起来。他已经不必顾忌,因为月瑶派来雅柔绝对不是针对于他。

雅柔“吃吃”的笑了起来,娇嗔道:“她让我搞定那个老鬼,把他们东瀛的浪人带到丰州来。具体该怎么做,她会有下一步指示。”

“你跟我逃离丰州,难道不怕她找你的麻烦?”唐善爬到她身边,一只贼手摸上了她的酥胸。

雅柔猛地抓住他的手,失神般的喃喃道:“如果让我留在这儿,还不如让我去死。”

唐善感觉得出,她的手冰凉,像是受到了惊吓,嬉笑着安慰道:“放心,有我在,你想死都难!”

雅柔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半真半假的说道:“我很贵的,不知道你养不养得起?”

唐善忽然想到,自己身上藏有董家兄弟的那几张藏宝图,忍不住笑了起来,刮了下她的鼻梁,说道:“我有一座金山,你说养不养得起你?”

“没有金山也不怕,”雅柔羞红了脸,低垂着头,娇声说道:“有些东西,一座金山也换不来!”

唐善知道她指的是什么,“金不换”已然高高鼓起,摩擦在雅柔的翘臀边。

篝火映红了雅柔的娇颜,粗重的喘息声和呻吟声充斥着草房。

整整一夜,唐善没容雅柔休息片刻,一直与她粘在一起。有时像是把她当成了伊可儿,享受着无尽的缠绵。有时又像是在发泄愤怒,像是在为那些死在雅玛手上的青狼骑士复仇。

雅柔用尽了浑身解数,极力迎合。可渐渐的,她还是感到有心无力。唐善有如野兽一般疯狂,让她再也无法招架……

365:拜寿

岳逍遥的家门前车水马龙,前来贺寿的宾客络绎不绝。

今天是岳逍遥七十大寿,天下豪杰皆来为一代神剑祝寿。[]

阿三赤着身,那条独臂明显比常人粗了一倍。可以想象,十几年来,他不知在这条独臂上下了多少苦功。

他的手臂被一根根有如枯藤般凸显而出的肌­肉­盘结起来,其上满是伤痕,长者半尺、短的也有一寸,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条手臂,不可细数。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砍刀,刀身上满是铁锈,刀口上蹦出大小不等的缺口。

就是这样一把破刀,就是这样一条独臂,三年来,无数黑道­奸­邪因此丧命。

阿三,岳家的下人,岳思鸾小姐的随从。经过岳大侠十几年来悉心调教,加以自身苦修,已然成为正派之中的第一刀客。

可他依然认为自己是岳家的下人,所以才会跑来为老爷看守大门。

岳逍遥过寿,谁敢生事?

即便有人前来生事,阿三也不会拦阻。今日是老爷大喜的日子,不管黑白两道,来的都是客。

他只是遵从老爷的命令,武林人士,一律放行;修界诸君,概不准入。

阿三已是名满天下的第一刀客,可他敌不过修士。但他还是把前来祝寿的修士一一拦在门外,虽然也有修士感到不满,可并没有人硬闯。

只有一人除外——陆槐!

阿三拦下了雪莲,可并没有阻拦陆槐。因为陆槐不仅仅是修士,还是岳乘风的结义兄弟。

儿子来给父亲祝寿,谁也不能将他拒之门外。

陆槐的寿礼是一部剑谱,陆家家传的“钻心剑”。他把剑谱奉上,规规矩矩的趴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可却一声不发。

有弟子把他引了下去,一直走到临近房门的最后一排桌子,请他坐在紧靠墙角的一张椅子上。

陆槐欣然落座,抓了把花生,随手剥开,丢在嘴里。

多少年以前?十年?十几年?他已经记不清。他只记得,一群兄弟跑来这里凑热闹,等到为岳逍遥祝完寿,纷纷跑上去向岳逍遥索要胡须。一人一根,拔得岳逍遥直咧嘴。

陆槐觉得眼眶发热,嘴里的花生也没有了滋味。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黑脸汉子,还有几个身穿布衣的寻常剑客。这些人都转着头,看向堂上的岳逍遥,没有留意到他的加入。

酒菜满桌,黑脸汉子转了过来,对着陆槐打量一番,先是一愣,随即起身,搬起椅子挤去了旁桌。

几个身穿布衣的剑客见他离席而去,纷纷转头来看。很快,一个个搬起椅子走开,显然不屑与陆槐同席。

“­奶­­奶­的!”黑脸汉子瞥了陆槐一眼,向着地上唾了一口,对同桌人等嘟囔道:“早上起来就听到老鸹在叫,还以为在岳大侠这里可以去去霉头,谁想到碰见这样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两道青影飘入大堂,却是岳追风、岳乘风分持宝剑相互对攻,以“追风”、“乘风”、“破风”三部剑法向父亲祝寿。

岳逍遥看得连连点头,手捋胡须爽声发笑。宾客之中也有剑法名家,可以看得出,仅凭剑法而论,岳追风、岳乘风兄弟的造诣已经不在岳大侠之下。

“好!”陆槐喝了一声彩,站起身,拍响了手掌。

岳追风、岳乘风闻声转头,兄弟二人瞬时眯起了眼睑。他们没有想到陆槐会忽然来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相对。

岳逍遥清了清嗓子,对他们提醒道:“不管是什么人,既然来了,都是我们岳家的客人!”

兄弟二人相互递了一个眼神,各自抱拳,算是对陆槐打过招呼。

陆槐向嘴里丢了一颗花生,放声问道:“二位哥哥,我已经把陆家的‘钻心剑法’送给了咱爹。你们再想用‘钻心剑’去杀什么人,大可不必掖着藏着,尽管使来便是。”

岳乘风装出一副痛心模样,摇头叹道:“二弟,我从来不曾相信你会做下那些恶事。可你……你总不能血口喷人,说我和大哥陷害了你吧?”

大堂里聚集了数百名宾客,全都面露鄙夷之­色­,瞥眼看向陆槐。很显然,他所说的根本没有人相信。

亲家翁做寿,“铁笔判官”邱寒天邱老庄主自然不能缺席。他就坐在上首第一张桌旁,女儿邱兰也在。同桌的还有滕怀义、文淑雪夫­妇­。四人见陆槐对岳家兄弟横加指责,顿时­色­变,“噌噌”的蹿起身,怒目看来。

“岳父大人?”陆槐对邱寒天打了一躬,嬉皮笑脸的问道:“多年未见,您老人家身体还好?”

邱寒天原本就是一副火爆脾气,哪里受得了他这般戏弄,一张老脸瞬时胀成了紫红­色­,当即亮出一对判官笔,便要上前教训教训陆槐。

陆槐一下子蹦到门边,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嘴下却不积德,依旧在胡言乱语,“岳父大人,您要是身体不好,也该是从您这脾气上得来的!您消消气,小婿这便……”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噎到了,剧烈的咳了一声,再道:“告辞!”

啪……

邱寒天浑身一震,垂目看过,不禁一愣。却见左手那只­精­钢打造的判官笔已然从中折断,而打折判官笔的竟然是陆槐咳出的一粒花生。

偌大的厅堂,数百江湖豪杰,霎时变得鸦雀无声。

再看陆槐,业已不见。

岳追风恨得牙直痒痒,可碍于父亲大寿,只能作罢。冷眼间,便见两位属下从门外探头来看。他立即寒起脸,眼中闪出凶光,向着二人递去一眼。

二人会意,轻轻顿首,转身便去。

岳乘风偷偷接去邱寒天的断笔,敬请岳丈大人和滕怀义、文淑雪夫­妇­落座。再看邱兰,已然被陆槐先前露出的一手惊愣当地,上前轻轻的拉了拉她的袖管,这才将她唤醒,一同前去向父亲敬酒。

院门外,阿三还在忠于职守,如同铁打的雕塑一般,默默的守候在那里。

人影一晃,陆槐复出。

阿三一叹,埋怨道:“二庄主,今天是老爷大喜的日子,不管你们兄弟间有什么恩怨,总不该牵连到他老人家!”

陆槐瞟了他一眼,冷声发笑,信步离去。

就在陆槐的身影从阿三眼中消失的时候,一个尖嘴猴腮的老道带着四个肥头大耳、袒胸露­乳­的中年和尚现身来到,恶狠狠的问道:“人呢?”

阿三禁不住皱起眉头,因为老爷早有吩咐,修界诸君皆不准入。可这一道四僧,一看就知道是修士,却由院内步出。加上语出不敬,盛气凌人,自然令人心生厌烦。

“你们是什么人?”阿三明明知道五人是岳追风的属下,但偏偏装起了糊涂。

绿树丛中,倩影一现而没,像是雪莲来寻陆槐,见到院外的五人,慌忙离去。

尖嘴猴腮的老道发出一声冷“哼”,却也无瑕与阿三计较,带领四位和尚,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射­入绿树丛中。

倩影的确是雪莲,而且她的确有意躲避,可她刚刚攀上山脊,还是被尖嘴猴腮的老道拦了下来。

紧接着,四声闷响在她身后传来。

四个和尚如同落石般砸落在地,截断了她的后路。

雪莲幻出绿漪琴,对着尖嘴猴腮的老道微微蹙眉,问道:“这位道兄,为何拦下雪莲?”

老道厉声质问:“陆槐呢?”

雪莲嫣然一笑,“这倒怪了,道兄找的是陆槐,与我何­干­?”

身后一人斥骂道:“少装蒜,谁不知道你们两个是一伙的?”

“铮”的一声,雪莲拨响了琴弦,“陆槐是我魔宗的大修士,雪莲身为魔宗弟子,当然与他是一伙的。”

老道筋起半张脸,不屑的说道:“不用把魔宗抬出来,你们魔宗吓唬不了谁。”他垂下眼皮看了看腰间的宝剑。宝剑一动,“仓”声出鞘,飞旋在他头顶。

雪莲抱紧魔琴,厉声叱问:“你们想­干­什么?难道你们不怕挑起魔宗与释宗间的宗族大战吗?”

老道“嘿嘿”发笑,“如果真的可以那样,正是我家少主所想要的!”他背着手,用下颌点了点了雪莲,头顶的飞剑唰的­射­出。

雪莲绷指弹琴,幻出三枚梭镖,前去拦截袭来的飞剑。

飞剑接连晃出三道虚影,已然躲过梭镖,径直贯入雪莲的心口。雪莲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继而消散。

“幻术!”老道嘀咕了一声,看起来并不感到意外,四下张望起来。飞剑掠回,依旧盘旋在他头顶。

四个和尚各自亮出一根盘龙棍,拧身回看,沉声提醒道:“有诈!”

一道青影掠过,陆槐窜出,飘落在西侧的一株大树上。脚点新枝,随风起伏,点头赞道:“真没想到,岳追风手下还有诸位这样的高手!”

“高手?”老道猥琐一笑,“他们与老道一样,不过是化外散人,算不上什么高手!”他显得很谦虚,可出手却毫不留情。眼珠一转,飞剑已然­射­出。

陆槐张手拍击,激出一团真元,炸散了飞剑。

就在此时,四个和尚忽然显现在陆槐左右,梢棍齐出,同是一招“雪花盖顶”,幻出一道褐­色­的棍影,奔着陆槐当头拍下。

陆槐架起双肩,幻出钟形的真元护罩。却听棍影发出“呼呼”的劲风之声,其上所携带的威能转瞬间提升了数倍。

嘭……

钟形护罩像是一只巨大的爆竹般炸得四分五裂,四道棍影猝然攻入。还好,陆槐先已使出了一记金蝉脱壳,已然逃到了三丈外的树梢上。

四个和尚并不追赶,而是侧目回看,便见老道的四周凭空幻出了五位白衣少女……

366:伏杀

自从陆槐现身,老道激出的飞剑被他摧毁,老道便站在当地,一动也不动。像是身临崖边,脚下就是万丈深渊,稍有妄动就会粉身碎骨。

他已经感觉到,一股可怕的气息正在悄悄接近,可他又无法查出这股气息的出处。就在这时,他看到四个和尚扭头看来。与此同时,五位虚幻的白衣少女凭空杀出。[]

琴声骤然响起,雪莲出击,“五音绝杀”!

如果是在月前,雪莲要想施展“五音绝杀”,先要抚动魔琴,奏响魔音,才能激出真元,幻出白衣少女,进行攻杀。

可是如今,雪莲对于魔琴的造诣再又提升了一层境界,可以先行激出真元,潜伏在老道四周。一旦奏响魔琴,五位少女立即便会凝聚成形展开突袭。

飞剑急转,围着老道飞旋一周,五位白衣少女尽被击散。

可在眨眼间,白衣少女又在飞散的烟雾中聚集成形,再又手持短刃,扑身飞刺。

老道着实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瞬时爆出全部真元,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刺猬,数百柄利剑从他体内扎刺而出,护住周身。

飞剑再次出击,将扑到身前的白衣少女毁去。

同时,其余四位白衣少女撞到了他的护身幻剑上,随风消散。

“幻象!”一个和尚叫喊起来。

“错了!”陆槐忽然­射­来,定在他身前,咧嘴一笑,甩手劈出一刀,掉头便逃。

和尚侧身让过,便见一道金光紧贴着他的胳膊掠过,将身下一株大树的无数根枝杈全部斩断,再又轰击在地面,炸起一团烟尘。

陆槐的用意十分明显,傻Ъ也能看出他是想引诱四个和尚上前追击。可惜人家并不上当,齐齐后退,飘落在老道身前的空地上,各展盘龙棍,列阵防守。

老道破除了雪莲的“五音绝杀”,刚刚松了一口气,忽然又觉得一股­阴­风吹在了他的背脊上,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转身来看。

转过身,他就看到了雪莲。

雪莲在林间现身,娇笑着看来。

他没有时间欣赏雪莲的笑脸,而是注意到雪莲的手。

雪莲用食指和中指勾起一根琴弦,松指绷弦,激出一道梭形白光。

老道的一身真元刚刚爆出,完全没有恢复,急忙催动飞剑拦截。

飞剑甚是灵活,而且迅速异常,当空一记飞斩,便将白光斩散。

雪莲还在笑,但却不是娇笑,而是调皮的坏笑。

“有诈,有诈!”

老道弄不懂她脸上的表情究竟意味着什么,只觉得心里发虚,泛起无由的恐惧。

“他们故意把我们引来,想在这里伏击我们。”一个和尚沉声提醒着。

“这里不可久留,我们走!”老道已经认清形势,想要离开险境。

可他刚刚说到“走”,准备弹身­射­起,凌空遁逃。却觉得脚下一软,方圆数尺轰然崩塌,陷落在一个黑漆漆的深洞之中。

洞里有把巨大的黑剑等在那里,老道刚刚坠落,还没有踩到洞底,巨剑业已扫出,将他拦腰斩成了两段。

洞里还有一个白乎乎的人影,分持两把小巧的螳螂刀,有如灵狐般扑上,只在眨眼间,便在他的心口上扎刺了十几二十下。

“道长?”四个和尚惊声呼叫。可他们却看到,老道遗留在空中的宝剑,径自飞旋着,忽然晃动了一下,猝然坠落,掉入洞内。

四人心知肚明,老道必已遭到了敌人的暗算,立即背脊相对,持棍向外,分守四方。

雪莲从林中飘出,远远定身,娇笑着说道:“四位师兄如何称呼,能不能报上名来?等到明年的今日,雪莲也好到四位的坟前祭奠一番!”

“山野粗人,不劳姑娘惦念。”一个和尚冷声回复,棍稍一抖,拍入土地,激起一团烟尘。

其余三人同样依法激出烟尘。

四团烟尘凝而不散,显然其中注入了真元。

“呼”的一声,四只兽头从烟尘中钻出,发出洪亮的吼叫声。

陆槐从树梢上­射­落在地,距离正对的和尚三丈站定,端起圣刀点向他,叹声说道:“你们真的以为我来是想搅乱岳大侠的寿宴吗?那么你们就错了!我来只是为了试探一下,看看岳家兄弟的实力如何。你们几个明知道我是圣刀的主人,还敢跑来追杀我,可见你们已有必胜的把握。只可惜,你们不知道……”他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我在悟道以前原本是一个杀手!”

雪莲掩嘴偷笑,因为陆槐此时的所作所为完全不像是一个杀手。杀手只求杀人,功成身退,绝不会像他这样婆婆妈妈。

琴声已起,点点白光爆­射­而出,攻击烟尘中的兽头。

面目狰狞的兽头发出巨大的吼啸,震颤了大地,声势很是骇人。

陆槐留意起他们手中的盘龙棍。一长一短两根木棍,当中以铁链相连,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谁都知道,他们手中的盘龙棍绝对不是凡品。

陆槐尝试着攻出一刀,激­射­出三尺金光。

所对的和尚使出了一招“怪蟒翻身”,盘龙棍向上一挑,棍稍回绞,激出五尺棍影,与金光相撞,同时湮灭。

陆槐心里有了底,这些盘龙棍都应该是上阶下品的法器。

“我们只是大少主属下的喽啰,”正对的和尚说道:“如果你想从我们身上试探出大少的实力,那你就想错了。但我可以告诉你,三位少主的实力绝对会超出你的想象。他们已经把你当成了敌人,你将遭到无穷无尽的追杀。只要你还活在世上,对你的追杀就不会停止。”

“这很好!”陆槐点点头,问道:“说说看,他们手下有多少位像你们这样的高手?”

“很多!”

“给我个数目?”

“一万,最少一万人。”

“你吓我?”陆槐当然不信。

“如果这样你就被吓到了,那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不要招惹他们兄弟为好!”和尚的眼中露出鄙夷之­色­,显然是在嘲笑陆槐大惊小怪。

“我们走吧!”雪莲忽然按住琴弦,“他们幻出这几个怪兽,就是在呼唤援手。如果来的都是他们这样的高手,我们根本没有胜算。”

陆槐挑挑眉,叹道:“晚了,他们已经来了!”

林边站出六个老道,每个人的头顶都飞旋着一柄宝剑。

“老三呢?”一个年级稍长、胡须花白的老道遥声喝问。

一个和尚指着地上的黑洞回道:“中了他们的算计,可能已经遇害了!”

“滚出来!”随着一声喝喊,六个老道同时­射­出,围成一圈,坠落在洞口四周。

“­奶­­奶­的,”洞里有人破口大骂,“崂疯子?有本事你给老子下来?”

“罗新?”年级稍长的老道吃了一惊,不由自主的退后半步,张目四望。

山林西侧,就在陆槐曾经立身的树下,林木间隙中,隐隐有寒光闪烁。

“道长小心!”与陆槐相对的和尚提醒了一声。

年级稍长的老道翻了他一眼,斥道:“那里怎么会有埋伏,明明是有人故意摆放了些兵器,以此来虚张声势罢了!”

陆槐退了回去,依旧飘上了曾经立身的那柱大树,像是有意请老道前来查验。

雪莲也已退去,隐身在丛林之中。

四个和尚收起盘龙棍,各自携带着幻出的兽头来到老道身旁,同声问道:“大少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老道怒斥一声,回道:“这两个人,一个也不能留。你们去对付雪莲,陆槐交给我们。”

四个和尚当即­射­出,进入林中,搜索雪莲。

五位老道围成半圆,逼近陆槐。

年级稍长的老道留了下来,看守住洞口。

“又是‘御剑录’!”陆槐嘀咕了一声。

的确是“御剑录”,五个老道各自御驶着一柄飞剑,飞抵半空,将他围在其中。

“我手里拿的是圣刀。”陆槐不忘提醒他们一声,可看起来却是有些胆怯。

正对陆槐的白脸老道摇着头叹道:“你的圣刀没有经过炼化,只是比上阶上品法器略强一些,恐怕还不足以应对我们师兄弟!”

“让我试试!”陆槐双手握刀,扫出一只金灿灿的飞轮。

飞轮由飞旋的丈二弧光幻化而成,拖拉着三丈余辉,呼啸激出,声势骇人。

“炼狱斩!”

随着一声惊呼,三位老道立即催动头顶的飞剑,一同攻击陆槐幻出的飞轮。

轰响之下,硕大的飞轮竟然被三柄飞剑击毁。

“还好!”守在洞口的老道松了一口气,扬声说道:“他的圣刀的确没有炼化,杀了他。”

五个老道刚要催动飞剑攻击,却见陆槐收刀竖掌,尖叫道:“慢!”

白脸老道无奈的说道:“陆槐,现在后悔已经晚了。说什么都没有用,受死吧!”

“等等,等等。”陆槐急急忙忙说道:“我的圣刀只是一件上阶法器,的确对付不了你们。可我想问问诸位,如果是一件神阶法器,你们会怎么样?”

五个老道都是一愣,相互看了看,“哈哈”大笑起来。

很显然,他们认为陆槐的话非常好笑。

陆槐猛地板起脸,回转圣刀,经由头顶掠过,斜向砍下。

他把自己的真元全部灌输到圣刀中,幻出五柄虚幻的圣刀,分别攻击五人。

五个老道笑得更大声,自个催动飞剑出击,已然摧毁了攻来的圣刀。

陆槐一叹,“该让你们见识一下神阶法器的威能了!”

树下,林木间隙中,隐隐闪烁的寒光忽然爆­射­而起。五团燃烧着烈焰的寒冰冻气猝然攻出,五个老道措不及防,分别被击中胸口,顿时炸得粉身碎骨。

五柄飞剑失去了威能,堕落在地。

“什……什么人?”守在洞口的老道吓得面无血­色­,心惊胆战的问道。

“是我!”一个嬉皮笑脸的年轻人从林中奔出,眨眼间来到他的面前,自我介绍道:“我叫唐善,你有没有听说过我?”

老道想回答,可他已经吓得无法发声。因为三具高达一丈的黑虎盾牌霎时显现,还没等他激出飞剑,便被盾牌拍成了­肉­泥。

367:白忙一场

唐善像一只猴子般跳来跳去,眨眼间,六个老道的宝剑被他收去。

陆槐却已窜入林中,赶去支援雪莲。[]

雪莲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在树林间飞速穿梭,躲避着四个和尚的追捕。

她的身法很快,时不时以魔琴激出白光回击,四个和尚倒也不敢过分紧逼。

周旋片刻,雪莲忽然蹿身飞起,悬浮在半空,笑问:“你已经把那六个老道解决掉了?”

陆槐杀到。

琴声大作,又是“五音绝杀”。

四个和尚的身边忽然幻出白衣少女,分持短刃,猝然杀出。

和尚有四人,白衣少女却有五位,便该有个和尚多辛苦一些,分担两位少女。

分担两位少女的和尚看起来有点蠢,可他出手却不慢。盘龙棍向旁侧一拍,顿时击散一位少女;再又向回一缠,随即把第二位少女毁去。

可他却是一愣。因为他看到,左侧的两位同伴各自出棍,打散了应对的少女。而右侧的同伴却也在同时应对两位少女。

雪莲明明幻出了五位少女,怎么凭空多出了一位?

右侧的和尚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虽然同时应对两位白衣少女,可他有十足的把握,只需随手一棍,两位少女便会被击毁。

盘龙棍已出,棍梢飞旋,拍出一道棍影,立时将第一位少女打散。

这时他才发现,第二个白衣少女感觉有些怪怪的,不仅身材矮小,就连模样也丑了很多。而且,他赫然看出,这位“白衣少女”竟然不是幻身,而是一位活生生的修士。

白煞楚憔!

楚憔隐藏在雪莲幻出的白衣少女之中,随同她们一起发动攻击。

这位和尚刚刚察觉出事情不对,可手里的盘龙棍已经击出,再想变招为时已晚。只得催动跟随在身边的兽头,试图拦下楚憔。

只要能够令楚憔略微一顿,他就可以变招,重新在盘龙棍中注入真元,发动攻击。哪怕不敌,他也有回旋的余地,可以退让躲避。

可惜,楚憔的身法太快,仅在弹指间,便以不可想象的速度窜上前来,脚点盘龙棍梢,爆­射­到他的胸前。

左手一刀,锋利的刀刃割开了和尚的喉咙。右手一刀,斩散了前来解救的兽头。双刀交错,在和尚的喉咙前快速划过六七个来回,终于将他的脖颈削断。

秃头翻落而下,没等落地,楚憔的双刀又已在他的胸口和小腹上扎刺出无数个窟窿。

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看起来有点蠢的和尚刚刚发觉有异,还没等发声提醒,这位同伴便已经撒手西去。

楚憔像一只灵猫般扑落在地,抬头看来,露出令人恐怖的笑脸。

陆槐杀到,圣刀出击,幻出三柄大刀,飞­射­这位看起来有点蠢的和尚。

雪莲十指疾动,魔琴“铮铮”作响,道道白光激­射­而出,分袭另外两人。

楚憔再又出手,配合陆槐的圣刀,向着蠢和尚的背后发动偷袭。

“留活口!”陆槐大吼一声,再又接连砍出三刀。

蠢和尚双手握棍,横在头顶,全力防护,同时催动自己幻出的兽头相助。可他根本无力独自抵抗圣刀的威能,只是第一柄虚幻的大刀,便已砍散了他的兽头,再又将他震退三步。

剩余两柄虚幻的大刀撞击在他的盘龙棍上,顿时震裂了他的虎口。眼见着陆槐再又砍来三刀,九柄刀影前后相继,呼啸而至。他忍不住连声惊叫,被一股股巨大的威能撞飞在半空。

每一次撞击,他的两个虎口都会因为强大的震荡而迸溅出鲜血。九股威能过后,他的手臂业已被震得发颤,再也无法把持盘龙棍,失手丢落。

陆槐前后砍出四刀,没有再继续攻击。飞身窜去,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将他踢落在地。不等他起身,已然把圣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楚憔听陆槐说要留活口,当即转向另外两个和尚,以螳螂刀激出道道白光,藏在雪莲绷弦幻出的白­色­梭镖中,向他们发动偷袭。

两个和尚仅凭幻出的兽头就可以抵御雪莲激出的梭形白光,可有了楚憔的加入,他们的兽头便失去效用。两道白光闪过,兽头顿时被毁去。

雪莲的梭镖猝然攻入,两人变得手忙脚乱,穷于应付。楚憔幻出的白光夹杂在“梭镖”中,更是令他们难以防备。十几个回合,二人便已挂彩。

唐善夹着六把宝剑,不紧不慢的踱步来到,瞥了眼楚憔,压低眉头问道:“怎么还没搞定?”却也不上前帮忙,径自跑开,拾起两根盘龙棍,掉头赶去陆槐身边,“怎么样,有没有问出些有用的东西?”

陆槐摇摇头,侧目看向另外两个和尚。

唐善会意,知道这位蠢和尚碍于同伴在此,不敢开口。当即跺了跺脚,喝斥道:“你们两个藏在底下­干­什么,还不赶快滚出来,­干­掉那两个秃驴。”

地面上忽然鼓起一个土包,一个巨大的黑影破土而出,直­射­半空。

黑煞罗新!

巨剑凌空挥舞,左侧的和尚回棍防守,可哪里敌得过他的威能,顿时被拍飞出三四丈远。只听痛呼不断,却是他无力顾及到雪莲和楚憔,被一道道白光突破护身真元,在飞溅的血光下摔落在地。

地上等着一个更加可怕的杀手——天狼!

冲天的煞气吓得他魂飞魄散,巨大的威能令他无法呼吸。

一声狼啸,一记扑抓。

他的胸口顿时被狼爪洞开。

等他看到天狼的时候,天狼的尖牙业已咬断了他的喉咙。

琴声一转,雪莲施出“五音绝杀”。五位白衣少女扑身飞刺,嗖嗖的­射­入最后一位和尚的小腹。可还没等她们轰击和尚的元神,罗新的巨剑已经拍碎了和尚的脑袋。楚憔攻去,一对螳螂刀在和尚的心口上扎刺出几十个血洞。

“轰”的一声,和尚的元神被攻入的威能炸毁,粉身碎骨。

陆槐用刀身拍了拍蠢和尚的肩头,“现在你可以说了。”

蠢和尚缩了缩脖子,终于开口,问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唐善嬉笑着说道:“那要看你知道些什么?如果你说的东西对我们有用,你就能保住自己的命!”

蠢和尚说出了三件事,“培元丹”、法器库、“御剑录”和“八荒棍”。

岳家兄弟的属下可以按月在岳追风手中领取一颗“培元丹”,迅速提升自身的修为和真元。蠢和尚最初的修为不过与魔宗散人相当,可服过九颗“培元丹”,真元提升了数倍,此时的修为足以与释宗真人一较高下。

当然,“培元丹”本身存有巨毒,一旦停止服用便会生不如死。超过一月,更会异变成妖。岳家兄弟就是依靠此物牢牢掌控着属下修士。

岳乘风手中掌管着三座法器库,只要拜在岳家兄弟门下,即便是普通修士,也可以任选一件下阶下品法器。如果立了功,便可以得到中阶、上阶,甚至灵阶法器。

济安掌管着释宗的“御剑录”和武宗的“八荒棍”,只要是岳家兄弟的属下弟子,都可以进入“无极宫”练功一月,两部功法任选其一,由其亲自传授。

蠢和尚所使的盘龙棍法,就是从“八荒棍”中领悟而来。

唐善挠了挠头,问:“他们兄弟三个手下有多少修士?”

蠢和尚咧着嘴回道:“十万!”

“多少?”罗新叫了起来。

每个人的心里都吃了一惊。

陆槐的脸­色­有些难看,收起圣刀,“你可以走了!”

蠢和尚有些不信,“你真的肯放我走?”

唐善筋着半张脸冷笑,“如果你想死,我的天狼可以帮忙。”

“我不想死!”蠢和尚跳起来便跑,眨眼间便已翻过山脊,消失不见。

“我们也该走了,那小子很快就会带着人赶回来找我们。”唐善把剩余的两根盘龙棍也拣了回来,叫上天狼,当头走出。

“憔憔需要两把好刀。”罗新向唐善伸出手,“我认识一位炼器师,可以把这些上阶下品的宝剑炼成两把中品的螳螂刀。”

“陆槐的圣刀没有经过炼化。”雪莲也向他伸出手来,“这四根盘龙棍虽然不能令圣刀进阶为灵器,但也能提高圣刀的威能。”

唐善有些发傻,眼睁睁看着二人把他的宝剑和盘龙棍“抢劫”一空,摊开双手问:“我呢?我陪你们玩了半天,什么也没落下,岂不是白忙了一场?”

陆槐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我兄弟!”

“靠!”唐善骂了一声,哭丧着脸叹道:“我怎么能有你这样的兄弟?!”

陆槐笑了起来,“没办法,活该你倒霉!”

唐善发了一通牢­骚­,终于回归正题,“岳家兄弟的势力如此强大,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

陆槐随口回道:“还没想好!”突地一笑,“你小子主意多,你说说看,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唐善怪叫一声,跳开了八丈远,瞪着眼睛说道:“你不是想把我也拉进来吧?”

雪莲“咯咯”的笑了起来,“没办法,谁让你刚刚放走了那位蠢和尚,岳家兄弟一定已经把你当成了他们的敌人,你也只能跟我们一路了!”

唐善再又长吁短叹起来,坦然承认自己交错了朋友。可他也同时提出了两个方案:其一,偷袭岳乘风的法器库,用掠夺而来的法器炼化陆槐的圣刀。等到圣刀被炼化成神器,直接向岳家兄弟发起挑战。其二,利用圣刀的威名开宗立派,将武、释、法、魔四大宗族以外的修士收为己用,同岳家兄弟分庭抗争。

陆槐选择了第一个方案,因为这个法子直接而又有效。

可有一个问题:即便陆槐把圣刀炼成了神器,他也未必敌得过岳家兄弟?

需要有人先去试试岳家兄弟的修为,见识一下他们的法器和功法!

大家把目光都转向了唐善。

唐善只得自告奋勇……

368:小贼的买卖

五月,正午的骄阳似火。

小乞丐依旧是三年前的那身打扮,依旧懒洋洋的躺在南城根晒晌儿。

正午刚过,手下的叫花子送来了一个馒头、两条­鸡­腿。[]

小乞丐刚咬了一口馒头,没等把­鸡­腿送到嘴边,就见唐善大摇大摆走到了面前。

唐善一招手,便把两条­鸡­腿抢了过去,三两口造光一只,同时把另外一只丢给了天狼。

“你的胆子真够大的,你以为你的手上握有神器,你就可以跑回来招摇过市了吗?!你应该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所拥有的神器将会变成众多修士追杀你的借口。”小乞丐翻了他一眼,教训一番,­干­噎起馒头来。

唐善靠着他坐在地上,先把陆槐之事略加说明,随后询问起岳家兄弟的情况。

“仙剑盟!”小乞丐告诉他一个意外的情况,近一年来,修界之中忽然冒出一个名叫“仙剑盟”的组织。这个组织的弟子都是炼剑的修士,所施的功法都是“御剑录”,而且每个人的佩剑都是仙阶法器。

“仙阶法器?每个人?”唐善有些不敢相信。

“开始是七个修士!”小乞丐郑重的说道:“七件仙器一同现世,已经足以震惊整个修界。可到了后来,仙剑盟最多派出过四十九位持有仙器的修士。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盟主是谁。但据我得到的消息,很有可能就是岳家兄弟。你手上握有神器,倒也可以去试试他们兄弟三人。可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找上门去,否则你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放心,我不是白痴,而且我非常怕死!”唐善起身,准备离去。

小乞丐叹了口气,提醒道:“你带回来的女人太过招摇,已经引起一些修士的注意。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再回去找她。”

唐善微微一怔,随即点点头,径自离去。

大隐隐于市。唐善隐身的地方就在城内。

他买了一处清静的小院,对外声称是贩卖茶马的生意人,让布日古德和青狼骑士装扮成他的伙计。

街坊邻里都是些寻常的生意人,对他的身份没有丝毫怀疑。

可令唐善没有想到的是,雅柔完全没有“隐”的意思。

二十个青狼骑士重新披挂上铠甲,佩带腰刀,把守在大门两侧。

东西两家杭州来的丝绸商人已经搬离,雅柔出了十倍的价钱,不仅买下了他们的院子,连同宅子里的老妈子、丫鬟、马夫、厨子……一众下人也都买了过来。

唐善回到“家”里的时候,雅柔正对着招来的几百个工匠训话,东邻起一处园子、西邻建造水榭。等到园子盖起来,这个院子也要重新翻盖。

唐善张了半天嘴,也没Сhā上一句话。等到十几个管事的带领工匠们轰然散去,雅柔拉着他跑进了堂屋。

堂屋里坐着一群掌柜,分属珠宝、瓷器、木材、绸缎等十几家商铺,正等着家主前来结账。

唐善就是他们要等的家主!

唐善外出三天,林林总总的花销共计十万零七千三百余两。雅柔给凑了个整,十一万两银子。

玉掌伸到唐善面前,“给他们银票。”

唐善有些傻眼,堂屋里瞬时安静了下来,诸位掌柜都捧着笑脸看向他。现在他终于可以开口说话,可他的嗓子里却像是卡了一块骨头,就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过了一炷香时间,各家掌柜相继散去。雅柔买回来的珠玉珍宝、古董字画、瓷器家具等等,怎么样抬进来的又怎么样抬了出去。

雅柔机械般的转过头,脸上显出不安之­色­,怯声说道:“对不起!”

唐善面无表情的问道:“为什么要道歉?”

雅柔有些慌张,“你说过,你有一座金山。我想要把家里布置布置,没想到……其实我只想让你惊喜一下,没想让你难堪。”

唐善露出笑脸,“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不必道歉。”话音刚落,他已经掠出堂屋,翻身跃上屋顶。

屋顶上藏着四个人,四个年轻的修士。

没等他们察觉出有人来到,其中三人业已被唐善一击毙命。最后一位是个身穿青衫的年轻人,刚刚察觉出情况有异,只觉得胸口一紧,已然被唐善提了起来。

“呼”的一声,天狼蹿上屋顶,对着年轻人龇起尖牙,作势欲扑。

唐善径直问道:“谁派你来的,来做什么?”

年轻人摇了摇头。

唐善加重了语气,“不肯说?”

“不能说!”

“不说就会死。”

“说了也会死。”

唐善点点头,松开手,“告诉你的主人,有本事亲自来,我在这里等他。”

年轻人似有不信,疑问道:“你要放我走?”

唐善没有回答,翻身落地,走回堂屋。

年轻人一步步退开,飞身掠出,急速逃离。

雅柔悄声问道:“屋顶有人?”

唐善摇摇头,“我只是到上面看了看,这里的位置不是很好。你这几天抽空到郊外转转,选一处现成的园子。等我回来,我们把它买下来就是了,也省得麻烦。”

“你还要出去?”雅柔问了一句,像是有话要说。可见唐善业已转身行出,只好作罢。

唐善重新蹿上屋顶,拍了拍天狼的脑袋,笑道:“那小子一定以为自己现在已经安全了,正好带我们去找他的老窝。”

天狼引路在前,沿着年轻人留下的气味追去。

年轻人自从逃离便一路西去,一直来到郊外,在一片开阔的空地驻足观望了一番,确定身后没有人追踪,再又向南行去。奔出十余里,再又向西折回。折腾了小半天,终于来到山边的一处村落,隐入其中的一户农家。

院里站在一个农夫,手里握着锄头,像是刚刚在田里忙完农活,脸上还留有汗渍。

“王大哥!”年轻人从草棚里走了出来。

“没有尾巴?”农夫一边抹着汗,一边问。

“应该没有!”年轻人叹道。

“应该?”农夫皱了皱眉。

“你没有见到那个人,他的修为太高。如果他想跟踪我,我不可能甩得掉他。”

“他们三个呢?”

“死了!”

“用的什么功法,使的什么法器?”

“不知道!”年轻人摇头叹息,“他的手法太快,等我看到他的时候,小三他们已经死在他的手里,我也被他擒住。”

“高手,的确是位高手!”农夫赞了一句,扬声问道:“阁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年轻人一惊,张目四望。等了片刻,却并没有见到有人现身。这才知道,不过是王大哥在使诈罢了。又见农夫扬声发问:“季大哥,外面的情况如何?”

有人回应道:“放心,方圆十里都已查遍,没有尾巴。”

农夫收回目光,再又对年轻人问道:“查没查出那些人的底细,是不是也在打那批货的主意?”

年轻人摇头回道:“没有查出他们的来路,可看起来倒也不像是奔着那批货来的。”

“哪批货?”唐善忽然站到了年轻人对面,咧嘴发问。

年轻人的脸­色­霎时变白,怯怯的转动眼珠,看向农夫。

农夫眯着双眼,默默的打量着唐善。他与唐善距离没有超过四尺,他的手里稳稳握着锄头。只要他发动攻击,周边八尺都会被锄头覆盖。即便唐善的身手高出他许多,怕也无法躲避猝然发出的一击。

可他不敢妄动,因为从唐善身上散发出的威能令他感到恐惧。

这是死亡的气息,若有若无。

当你可以感觉出对方的身上所散发出的威能时,你并不会因为对方的强大而感到恐慌。但当对方身上的威能转瞬间再又消失不见,恐慌之心便会无由而生。

恐慌逐渐累加,终究会升级成为恐惧。

年轻人傻傻的看着农夫,眼中露出不解之意。他的修为尚浅,还不足以察觉到从唐善身上散发出来的死亡气息。所以他才会感到奇怪,不知道农夫为什么没有动手。

唐善耷拉着眼角看着农夫,问道:“你是领头的吧?你来回答,什么货?”

农夫想也不想便回道:“银子。”

“银子?”唐善双眼微张,脸上露出了笑容。

农夫也想笑,可他笑不出来。按照他的想法,像唐善这种修界高手,绝对不会因为金银俗物而动心。可他没有想到,唐善此时缺的正是银子。

“有多少?”唐善的眼睛眯成了两条细缝。

“三十万两!”农夫无可奈何的回道。

“四六分账,我拿十八万,怎么样?”唐善咧着嘴­干­笑。

农夫看起来有些发傻,可还是傻傻的点了点头。

年轻人不服气的说道:“就算你的修为很高,可你只有一个人,凭什么要拿六成?”

唐善嗤笑一声,背手转身,扬声问道:“三位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我靠!”年轻人在心里暗暗骂道:“不就是使诈吗?王大哥刚刚使完,你小子又来!”紧接着,他的脸­色­一变,却是看到东侧的厢房上站出三个人来。

农夫的脸­色­更难看,刚刚季大哥还曾夸口说“方圆十里都已查遍,没有尾巴”。可现在前后已经来了两波人,一共四位。

现身的三人是一个老头、两个壮汉。

老头腰间系有一柄宝剑,壮汉手中握有铁棍。

唐善瞟去一眼,“呵呵”笑着问道:“你们是岳追风的人?”

老头瞪圆了双眼,怒声喝道:“老大的胆子,竟敢直呼我家大少主的名讳,就凭这一点,你就别想活命。”

农夫的手微微发颤,拄在地上的锄头发出“咯咯”轻响,像是被岳追风的名头给吓到了。

年轻人的反应倒是出乎了唐善的意料,一张脸憋得通红,愤怒的叫骂道:“岳追风怎么了?他们兄弟两个,连同那个野崽子,都不得好死!”

369:岳家的银子

唐善侧转身,对着愤怒的年轻人躬身相请,说道:“你去对付老家伙,剩下两个交给我。”

年轻人傻了眼。

唐善再又转向农夫,“你怎么说?”[]

农夫没有说话,而是大吼一声,抡起锄头,疯狂­射­出。

老头“哼”了一声,宝剑铮声出鞘,飞旋在头顶。两个握有铁棍的壮汉面带不屑,看他们的意思,老头足以打发掉农夫,根本不用他们出手帮忙。

唐善叹了一声,像是感到无奈,因为三人死期将至却不自知。

农夫刚刚蹿起,忽然看到老头的身后升腾起冲天的煞气。

天狼从老头身后扑出,只是一抓,便已洞开了老头的背脊,一颗尚在跳动的心从他的胸口突破,在狼爪激出的威能下炸得稀烂。

两个壮汉刚刚察觉到老头遭到了偷袭,还没等摆动铁棍,却见唐善站到了他们面前。

唐善看似随意的弹出两指,两人当即眉心暴血,仰身摔倒了下去。

直到此时,农夫的锄头刚刚攻到,一招分三式,激出三团白­色­烟气。

唐善张手一抹,三团烟气顿时消散。又见他手指并拢,便已捏住了随之攻上的锄头。

院中的年轻人瞪大了双眼,像是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农夫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疯狂的跳动,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三三两两的修士相继在各家屋顶上显现。他们显然看到了天狼和唐善一击杀敌的情景,一个个眼神慌乱,显得惶恐不安。

农夫颤声问道:“阁下怎么称呼?”

唐善松开锄头,傲声回道:“唐善!”

农夫的消息并不怎么灵通,惊声问道:“你还活着?”但他马上便露出了笑容,“你是小姐的朋友,我们可以合作。”

“小姐?”唐善略微想了想,突地一笑,“你们曾经是杨腾的属下?”

农夫点了点头,介绍道:“在下王九山,”指了指院中的年轻人,“那是小六子,”再又指向一位率众赶到的黑脸汉子,“这是季恩季大哥。”

季恩抱了抱拳,说道:“不敢,叫我季老大就成。”

王九山、季恩等人原本是杨腾的属下,而且均出自无极宫。岳家兄弟大举扫荡邪派之时,他们被派出去执行任务,所以才逃过一劫。

众人收罗了一些原属邪派的兄弟,推举阎安为寨主,现于东灵山落草为寇。

王九山请唐善上山见过阎安,唐善正有此意,当即随众前往。

进入东灵山,经过数道明卡暗哨,抵达半山间的一处凹地,终于来到山寨。

原木搭建的大堂中,堂上坐着一个腰围过丈的胖汉,怀里还抱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应该就是寨主阎安。

王九山与季恩坐在堂下左右首位,十几个大小头目依次列座。

唐善大刺刺的站在堂下,挑着眼皮看去,便见阎安正端着一只夜光杯,嘻嘻哈哈的笑着,把杯里的葡萄酒倒入少女的嘴里。

鲜红的酒汁顺着少女的­唇­角溢出,沿着脖颈流淌到傲人的胸脯边,慢慢汇聚起来,再又流入深深的­乳­沟,看得人心神荡漾。

唐善等了小半个时辰,阎安理也不理,只顾与怀里的少女调笑。

堂上摆着一张案桌,上面满是酒­肉­。

天狼双眼发直,酒还罢了,可它哪里经受得住香喷喷的牛羊­肉­、整­鸡­整鸭的诱惑,馋的口水直流。

唐善拍了拍它的脑袋,叹道:“去吃吧,别客气。”

天狼当然不会客气,飞身扑到,趴在案桌上,一通狼吞。

少女惊叫一声,缩在了阎安的怀里。

阎安脸­色­一变,垂着眼皮看来,傲慢的问道:“你就是唐善,杨霞的朋友,穆青青的未婚夫?”

王九山和季恩急忙站起身,对着阎安躬身施礼,齐声说道:“大寨主,唐善兄弟是我们的贵客,怠慢不得。”

唐善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坏笑,说道:“阎安是吧?你犯了一个错误,不可饶恕的错误!”

阎安冷“哼”一声,随手推开少女,站起身,嚣张的问道:“你以为你的修为很高吗?可你不要忘了,这里是东灵山,你在我的寨子里。”

“从现在起,这个寨子就不是你的了,而是我的!”唐善随手拨出一团寒冰冻气,瞬时将他冻结。

堂内顿时乱成一团,十几个头目咆哮着跳了起来,门外也涌现出上百修士。

“不要动手,不要动手!”王九山和季恩大声叫喊着。

唐善踱步上前,临近三尺的大小头目悉数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能震退。只见他绕到阎安面前,右手握拳,凑在嘴边,轻声咳了咳。被冰冻起来的阎安随即崩塌成万千碎片,散落一地。

唐善扫去座椅上冰屑,端坐其上,正­色­看向堂下,朗声说道:“霞儿是我的朋友,谁敢对她不敬,就是我的敌人。阎安既然已死,那就由我来坐他的位子。不管是谁,如果不服气,可以向我发起挑战。”

门外挤进来三个持刀的汉子,还没等上前,便被天狼的一声咆哮震得昏死了过去。

门里门外,上百修士,面面相觑,尽皆被惊愣在当地。

王九山和季恩相互间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跪倒在地,高声说道:“寨主在上,请受属下一拜。”

二人身为山寨的二寨主和三寨主,威望仅次阎安。其他大小头目见二人奉唐善为大,便也相继跪拜下来。随后,门外的修士也齐刷刷跪地,尊唐善为主。

东灵山寨共有千把人,修士、武者各半,都是无极宫的旧部。

王九山安排好换岗巡山的人等,尽把属下召集在寨内的空地上,痛诉阎安的“十大罪状”。再又抬出唐善,取出得到的宝剑和铁棍为证,讲述唐善亲手做掉岳追风属下三位修士的壮举,在众人的山呼声中正式有请唐善主掌山寨。

宝剑和铁棍不过是下阶法器,分别列在上品和中品,根本进不了唐善的法眼。

唐善命令王九山将三件法器收入库中,留作日后论功行赏。

三日后,几十个骑马佩刀的­精­壮汉子押着一队马车从山下经过。王九山早就带领三百属下埋伏在林边,只等唐善一声令下便会冲杀上去,可始终也不见唐善下令动手。

等到车队远去,王九山第一个跑到官道上,查过车辙印,摸着脑瓜疑问道:“寨主怀疑那些银车是空的吗?看起来不像啊?”

唐善反问道:“你们得到的消息准确吗?的确是岳追风的银车,运往无极宫?”

王九山点点头,回道:“不会有错。”

“那就对了!”唐善看向去路,“银车不假,只是车厢里面另有玄机。应该是我杀了岳追风的三个属下,所以才会让他们有所警觉——这样也好,真要是在山下动手,难免会惹祸上山。”转向王九山,令道:“马上点齐一百个好手,再挑一百个能背能扛的汉子。我们跟着银车,等它远离三百里,再找机会下手。”

银车走走停停,直到途经东灵山后的第八天,方才赶出三百里路。

王九山先行找好了动手的地点,带领一百名好手经由小路赶超银车,提前埋藏起来。

这里是一处急弯,路南是一条小河,水流湍急;路北是陡峭的山坡,林木茂密。

押解银车的马队刚刚转过弯路,便听见震天的杀喊声。

一大群挥舞着大刀长矛的蒙面山贼顺着山势汹涌而下,当即与那些彪悍的刀客杀在一处。

领队的是一个褐衫老头,手中端着一杆亮银枪,一边严令几十位刀客守护住银车,一边叫喊道:“这是岳追风岳大侠的银车。你们是什么人,是江湖上的兄弟,还是修界里的朋友?谁是主事之人,上前说话?”

王九山提着锄头站到路中,扬声说道:“我们不管这是谁的银车,我们只要上面的银子。只要留下银子,你们都可以活命。”

“好说!”老头在马上抱了抱拳,“阁下如果肯摘去面巾,报上名号,能让老夫有所交代。老夫便可留下银车,率领属下撤离。”

“容我想想!”王九山翻着眼睛,像是在琢磨他开出的条件。

老头开始时还耐得住­性­子,可眼见手下的刀客不敌这些山贼,接连落马身亡,禁不住焦急起来,慌忙说道:“大家都是修士,能够悟道已属不易,何必为了几十万两银子竞相厮杀。你快快命他们住手,老夫把银车让与你们便是。”

王九山“哈哈”大笑,“老家伙,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在银车里藏了几个好手。一旦我们打开银车,你就带着人杀回来,给我们来一个内外夹击。只可惜……你的伎俩早就被我家大王看穿了!”

两边都是普通修士,可唐善一方在人数上占优,又是借助山势突然发起攻击,一盏茶的时间,押解银车的刀客已经所剩无几。

褐衫老头勃然大怒,打马冲出,举枪便刺。一杆虚幻的短枪经由枪尖激­射­而出,奔着王九山扎来。

王九山不敢大意,运足真元,挥舞着锄头,激出两股真元,这才撞毁了虚幻的短枪。

老头见自己的修为在王九山之上,不禁暗暗心喜,以为只要能擒下王九山,以其要挟,便可逼退贼兵,扳回败局。当下收紧双腿,猛夹坐骑,准备窜上前来。

不想身下的坐骑忽然向前抢出,落入一个深达丈余的巨大陷坑之中。

陷坑底部早已埋好了削尖的木桩,马儿坠落下来,立即被十几根尖木刺穿。

老头的反应还算迅速,仅在坐骑毙命的瞬间便已跳起,打算跃出陷坑,逃离险地。

可他刚刚蹿起,一张老脸立即变成了死灰­色­。因为他看到,陷坑的中部挖有一圈小洞,每个小洞里都藏有一个拉满强弓的修士。

老头的确蹿出了陷坑,扑落在坑边。可也携带着十几支利箭,显然再难活命。

更何况,还有一把锄头等在那里。

王九山锄头一挥,顿时砸碎了他的脑袋。

“藏在车里面的朋友?我看这些银车蛮结实的,而且还都上了锁。我想问问,如果我不砸开车门,你们怎么从里边出来?”唐善带着天狼从后路大摇大摆的来到,拨手示意,属下修士立即把三辆银车围了起来。

370:下阶功法

“三十万两银子算不上什么大数目,藏在银车里的所谓高手,充其量也就是些散人罢了。”

唐善从那些悉数被歼灭的刀客身上便可以看出,藏在银车里的修士不会是什么厉害的角­色­。[]

他完全可以命令弓手张弓以待,不管里面的修士破门而出,还是让属下砸开车门,只需一波利箭,便可将里面的修士­射­杀。

但他有意展露一下实力,所以才决定亲力亲为。

银车的车厢被铁皮包裹着,铁皮上密密麻麻的铆着铁钉,就像一只封闭的铁箱,即便是达到“散人”的修士,恐怕也难以突破。

车门不仅被铁皮包裹,而且还横有两指粗的铁棍,共有九根,分别由九把­精­钢打造的大锁相连。

唐善竖掌如刀,刚要砍落,便听有人窃窃私语……

“寨主不是疯了吧?仅凭一只­肉­掌,就像毁掉那些钢锁?”

“如果寨主的修为可以与释宗的真人相匹及,应该可以做到。”

“真人?还是释宗的真人?要是真有那么高的修为,何必跑来东灵山落草?”

“就是!哪怕他的修为能够达到魔宗真人的境界,也不屑统领我们这些不入流的修士。释、法、魔三大宗族,随便他选。”

唐善一笑,翻转手腕,收指握拳,弓起食指随意一划。但听“喀咔”有声,九道钢锁应声断裂。

眼见此景的修士们立即瞪大了双眼,对他露出的这一手感到无比震惊。

唐善暗暗摇头,“这些不入流的修士,当真没有见过世面!”

车门开启,十只大木箱前面的空地处蹲有两个修士。

他们的手中握有单刀,都是下阶上品的法器。

可他们并没有对唐善发动攻击,而是丢掉了单刀,慢慢挪动脚掌,下了银车,跪倒在地,颤声哀求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唐善点点头,“好说!”对着王九山瞥去一眼。

王九山会意,立即命人收去单刀,同时把二人押解了下去。

第二辆银车的车门也被唐善用手指划开,里面没有修士。但在装有银子的木箱前端,放有一只漆黑的木匣。

木匣上封有一枚蓝­色­的封印,隐隐散发出来的威能竟然不弱,该是一位释宗真人施展功法所为。

唐善张手一抹,那枚封印立即被他毁去。

“他……他竟然破除了封印?”有人惊叫起来。

一众修士的眼中露出敬慕之­色­,看他们的表情,几乎把唐善当成了神人。

唐善打开木匣,便见匣内躺着一本泛黄的古书,上面写有“幻箭有术,功法无边”八个大字,书角则注有“下阶”二字。

不用问,这是一部下阶功法。

唐善想也没想,随手把它揣在了怀里。

第三辆银车里藏有两位中年道长,车门刚刚开启,二人便仗剑­射­出。他们所激出的剑影不过三尺长短,根本无法突破唐善的真元护罩,就连随之刺上的两柄下阶上品的宝剑也被唐善震得粉碎。两位道长哪里见过这样的修为,当即被吓得直着眼睛愣在当地。

“来人,把银子搬走。”唐善转身便走,竟然不理二人。

天狼扑上,两只狼爪同时探出,顿时把二人送入了黄泉。

六十个能背能扛的汉子分别抬走了三十只大木箱,三十万两白银随同他们消失在密林深处。

官路当中的陷坑已经被填平,再由几十骑来来回回踏实,直到再也看不出丝毫破绽为止。

尸体被装入马车,地上的血迹被掩盖……

一切处理完毕,唐善带上四十名能背能扛的汉子,押送银车继续上路。王九山则带领剩余人等返回山寨。

车队前行百里,转入小路,一直等到夜幕降临才停了下来。马匹都被解除了缰绳和马鞍,放归山林。车厢也被大火焚毁。

等到火焰熄灭,残存的铁钉、铁皮等物冷却下来。四十个汉子各自取出一只口袋,把可以带走的东西全部装入袋中,再又扫除痕迹,跟随唐善原路返回。

途经那条水流湍急的小河,汉子们将布袋全部抛落其中,一切总算就此结束。

夜,月如银盘,群星隐退。

唐善先行赶回了东灵山寨。

他抢了阎安的寨主之位,也抢了阎安的房子。可他却忘了,房子里面还有阎安的女人。

女人的身上仅仅披了一件可以透视的丝袍,面带微笑,坐在床边。

这样的女人很懂男人,起码知道朦胧的感觉要比光溜溜更具有诱惑。

只可惜她除了胸大、脚大、ρi股大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引以为傲的地方了。

其实这个女人多少还有几分姿­色­,只是同雅柔比起来,才会显得暗淡平庸。

唐善提起搭在椅子上的披风,放落在女人的肩头,在她惊愣间坐到茶桌旁,径自倒了一杯茶,说道:“你是阎安的女人,可惜他现在已经死了。你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留下来。如果你想走,明天去九山那里支一万两银子,应该够你下半辈子生活的了。如果你想留下来,可以找个喜欢的男人,也可以做我们东灵山寨的女弟子。”

女人用披风把自己包裹起来,眼中突然­射­出­阴­冷的目光,问道:“你敢让我留下来?”

唐善一笑,“怎么?难道你真的喜欢阎安,还想替他报仇不成?”

女人站起身,一步步踱到唐善身后,“阎安只有一个女人,我也只有一个男人。”

“噢?”唐善有些意外。

“我以为你会杀了我,也想到你会赶我走!”女人叹了口气,“但我没有想到,你会给我银子。更没想到,你肯让我留下来。”

唐善喝了口茶,淡淡的问道:“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我是一个修士,不会像普通女人那样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所以我想留下来,做我们东灵山寨的一名女弟子。”

唐善想了想,说道:“你是阎安的女人,如果突然之间变成了普通的女弟子,一定会受人欺负。你看这样好不好?山寨里也有百十个女弟子,可却没有一个女头目。由你来统领她们,怎么样?”

女人惊愕的怔在当地,过了半晌,跑回床边换了一身劲装,站到唐善身旁,恭恭敬敬的施礼,正­色­说道:“弟子蝶儿,谨遵寨主之命!”

唐善点点头,蝶儿退去。

夜已深,蝶儿派来了两位女弟子服侍唐善。

茶已沏了三遍,淡而无味。

唐善原本想尽早赶回“家”里,可他回来的早了一些。那些抬着银子的大汉虽然能挑能扛,可是脚力哪里抵得过他,能够在天亮时分赶回来便已经不错了。

按照唐善最初的打算,他想先找到江彬的一座银库,提些银子交给雅柔。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当上了东灵山寨的寨主,而且还劫下了岳追风的三十万两银子。

而今有了银子,便也不急着去找江彬的宝库,也免得横生枝节。

闲来无事,唐善让两个女弟子去为天狼准备吃食,径自取出怀里的古书,随意翻看了起来。

这是一部凝气成箭的下阶功法,也可以把真元灌输到普通羽箭中,只是普通的木质箭杆无法承受修士的真元,需要寒铁或是­精­钢打造的利箭,才能给对敌人造成有效的杀伤。

说它是下阶功法,因为它的记述简单直白,不见任何玄妙之处。即便是普通修士,修炼三五日,就可以掌握凝气成箭的基本要领。至于幻箭的纯杂、­射­技的­精­劣、­射­程远近等等,寥寥数笔带过,没有加以注解,都要靠修炼者自身的道行。

唐善依照上面的功法,随意激出些许真元,凝结起来,立即幻出三支寒冰箭。推掌之间,三支寒冰箭破窗而出,直入夜空,怕是要远去两三百步才会消散。再又翻掌,三支烈火箭随之而生。可他却不敢胡乱­射­出,继而挥舞衣袖,将其湮灭。

“­鸡­肋!”

唐善觉得索然无趣,下阶功法就是下阶功法,对他来说不堪大用。而新收的这些属下又都是些不入流的修士,如果没有寒铁或是­精­钢利箭做为媒介,只是让他们凭空激出真元幻箭对敌,怕是只能­射­出三五丈远,他们的幻箭就会威能尽失,随风消散。

古书已经翻到末尾几页,记有著书修士的一些体会。无非是说他百步之外可凝箭杀人,又说自己凭借这部功法造下了太多杀孽。啰嗦了一大推,也不知道是在夸耀还是在忏悔。

如果不是为了等候银子,唐善早就把这部古书丢在了一旁。只是因为百无聊赖,他才会一目十行的看过。

忽然,末书中部的一行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铁木浸油,强弓以待。百人除魔,千人诛神!”

区区十六个字,夹杂在废话连篇的“体会”当中,很容易被人忽略而过。可看在唐善眼中,却如同遭到了雷击,顿时瞪大了眼睛,心中狂跳不已。

“铁木浸油”,明明就是在传授炼器之法。虽然以铁木做箭,浸泡在猪油之中,并不能炼成真正的意义上的法器。但后面的十二个注解却已说明,此法制作的铁木箭能够最大限度的贮存修士的真元,只需以强弓击发,聚众成队,便可以­射­杀强敌。

或许,这才是本部功法的­精­髓所在……

371:花魁

王九山随同三十口箱子一同返回,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唐善便交待下来两件事。

头一件,查验银锭有无标记,如果没有,立即换箱装车,在京城里找一家托底的票号兑成银票。[]

第二件,购买铁木,制作箭杆,以猪油浸煮。

王九山按照唐善的意思安排了下去,很快就带着一捆浸煮过猪油的铁木箭来见唐善。

唐善取来一支箭,随口问道:“怎么这么快,我们库房里有现成的铁木吗?”

王九山笑着回道:“库里没有那种东西,可我们带回来的三十口箱子却是铁木的。”

唐善点点头,试着向箭内注入真元。仅仅注入三分真元,箭杆便无法承受。只听“嘭”的一声爆响,炸得粉碎。

王九山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的说道:“寨主?铁木的硬度倒是够了,可柔­性­不足,而且过于沉重,恐怕不适合用来制作箭杆。”

唐善没有吭声,再又取来一支,将其折断,默默看过,终于明白缘由,笑道:“时间不够,猪油没能完全浸透到箭杆里。再去煮一煮,弄好了拿给我。”

王九山退去,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重新把煮好的铁木箭带了回来。

唐善亦如前法,向箭内注入真元。可效果还不是很理想,仅仅注入五分真元,箭杆便再次炸毁。

可想而知,“铁木浸油”并不简单,一定与箭杆的粗细、蒸煮的温度、浸泡的时间都有关系,需要多加尝试才能炼制出理想的铁木箭。

“九山,你来试试看?”唐善把王九山怀里的箭杆接了过来,放在桌上。取了一支,交在他手里。

王九山傻傻的眨着眼,提醒道:“我不懂得幻箭之术,这支箭杆也不是法器,如果我向它注入真元,不管注入多少,真元都会流失,不能贮存在里面!”

唐善自嘲一声,取出幻箭古书,递给他,“你看看,只是一部下阶功法,很容易修炼。”

唐善看起来容易,可王九山修炼起来却一点不容易。

一直等到兑换银票的弟子返回山寨,他才合起书,勉强点点头,说道:“怕是还不成,但也可以试试。”唐善托掌相请。他把箭杆死死抓在手中,满脸憋得通红,足足向内注入了三成真元,全都被箭杆贮存了起来。

“呦?”王九山惊奇的叫了一声,不敢置信般看向唐善,疑问道:“区区一支铁木箭,竟然可以承受住我的三成真元。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浑身的真元,只够灌输三支铁木箭?”

墙上就挂有一张五百斤的硬弓,唐善取来,拉着他走出屋去,指着百步外的一株杨树说道:“试试你这支箭的威力怎么样?”

王九山接过硬弓,沉声暴喝,拉开了这张硬弓,嗖的­射­出。

轰……

百步外的杨树正被铁木箭­射­中,足有海碗粗细的树­干­,竟然被炸飞了一大截,轰然倒地。

依照王九山的修为,最多可以把真元激出三五丈远。如今见自己竟然可以杀敌于百步之外,自然大喜过望。

他捧起恭维的笑脸,看向唐善,显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唐善知道他心中所想,随手将“幻箭”古书丢给他,说道:“好好练,这是你的了。”

王九山如获至宝,慌忙施礼,“谢过寨主!”

唐善压低声音,正­色­说道:“幻箭杀敌,需要整队的弓手才能形成杀伤力。我要你挑选靠得住的弟子,传授这部‘幻箭术’。还有那些制作铁木箭的弟子,也要严守秘密。”

王九山拍着胸膛保证,“寨主放心,不出三个月,我一定给你带出两百名弓箭手。而且我可以保证,他们绝对会对寨主忠心不二。”

唐善叮嘱了一句,“我们属下的这些修士道行太浅,还是要让他们多多修炼功法。哪怕他们能够与你修为相当,三波铁木箭­射­过,就连本寨主恐怕也要望风而逃!”

王九山抱拳施礼,“寨主教诲的是,九山谨记在心。”

唐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有些私事需要料理,怕是有段日子不能回山。你代我掌管山寨,只管让弟兄们练功便是。库房里还有三万多两银子,我再留下十万两银票,也够你们吃喝用度的了,暂时就不要再下山去做‘买卖’了。”

王九山自然不敢违命,连连称是。

唐善揣上二十万两银票,带上天狼,一路飞奔下山。

京城,繁华依旧。

三年间,“悦销楼”业已变成了京城内最有名的风花雪月之地。

最近几日,九婶的生意格外火爆,因为“悦销楼”里新来了一位姑娘。

这是一位绝­色­美女,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统统附加在她的身上也不为过。

三日内,整个京城为之震动。不知有多少名门贵胄、富家公子前来捧场。九婶数银子数到手软,自然乐得合不拢嘴。

夜幕刚刚降临,悦销楼旁侧的小院前便早早的挤满了锦衣玉带的年轻人。这些人不仅都是英雄才俊,更是家财千万的阔少。

九婶板着脸,像是一尊瘟神般拦在院门内,不冷不热的说道:“大家应该懂得规矩,柔儿小姐每天只开一桌酒,每桌酒只陪一位少爷,而且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只饮三杯酒。”

衣着奢华的少爷们乱纷纷的叫嚷起来,多半是叫九婶闭嘴,快快把柔儿小姐请出来。

九婶轻轻的拍响了手掌,小院前瞬时肃静了下来。她转过身,呼唤道:“柔儿姑娘,请您出来看看,您愿意陪哪位少爷吃今天这桌酒?”

屋门开启,一阵香风袭人。两个如花似玉的丫鬟先行步出,立在院中,对着一众阔少打量一番,娇滴滴的说道:“姑娘,有几位少爷看起来还过得去,请您亲自出来定一下。”

一袭淡紫­色­的睡袍、一件粉红­色­的披肩,雅柔赤着足,从房中款款走出,俏生生的站在了门外的石阶上。

“柔儿小姐……柔儿小姐……”

院门口立即响起了杀猪般的惨叫,各­色­首饰,珠玉珍宝,凌空飞出,纷落在院内。

有几家少爷手里握着二十两重的金锭,刚想丢出,眼见满地的珍宝,不禁自惭形秽,急忙把金锭收了起来。

那些取出银锭的少爷更是羞于见人,像是手里握着一只癞蛤蟆,偷偷丢弃在地,用脚拨到一旁。

雅柔面带微笑,眼含春.情,拾阶而下。来到两个丫鬟身后,在她们的指点下向几位锦衣少年看去。

每当她对丫鬟窃窃私语,丫鬟便会指出地上的珍宝,显然是在告诉她出自哪位少爷之手。

雅柔看过经由丫鬟选定的几家少爷,再又贴耳说了些什么,对着一众阔少微微欠身,随即返回房去。

一位丫鬟从地上拾起一只雕有凤凰的珠钗,娇声说道:“李少爷,我家姑娘有请。”

另一位丫鬟笑盈盈的说道:“诸位少爷,这便散了吧,如果有缘,或许明日便可以得到我家小姐的垂青!”

一个二十出头的英俊少年得意洋洋的步入院中,在她们的引领下进入房去。

九婶关闭了院门,一拨手,“大家都散了吧,若对柔儿姑娘有意,可以明天再来!”说着,转身返回了悦销楼。

随着一片唉叹之声,众多阔少相继离去。也有人意犹未尽,跑去悦销楼取乐。

唐善的脸­色­很差,瞥了眼关闭的院门,垂着眼看看了散落在地的银两,背手举步,向门前走来。

四个彪悍的汉子从悦销楼里奔出,飞快的拾去地上的银锭,拦在了院门前。

唐善皱皱眉,沉声喝道:“滚开!”

当中一位汉子嗤笑着说道:“这位少爷,您可看好了,这里可是悦销楼。”

“悦销楼怎么了?陈炯父子早死了,现在是谁罩着九婶?”

“呦?真没看出来,请恕小的眼拙,您是熟客吧?得罪,得罪!”

“废话少说,让开!”

“对不住,您就是天王老子,也得守我们悦销楼的规矩。”

“什么规矩?”

“要想进去也可以,从我们四个人的尸体上踏过去。”

唐善的眼中瞬时显现出凶光,可他缓缓的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掉头走开。

“靠!装逼吧?”仅靠门边的汉子嘀咕着。

“闭嘴,你知道人家是什么来路?别多事!”旁边的汉子轻声训斥。

唐善佯装不闻,信步离去。刚刚转出街口,“唰”的跃起,掠身之间便已飘入小院。

堂内正中摆有一套青花瓷桌椅,六只玉盘中盛着藕片、雪梨等清淡爽口的小菜。

雅柔把披肩搭落在身后,让圆润的香肩、雪白的脖颈和傲然的胸口显现在李少爷的眼中。玉指捏起酒杯,轻轻碰了碰朱­唇­,柔声说道:“李少爷,这桌酒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你既不喝酒,也不吃菜,只是这般看着柔儿,岂不吃亏?”

“不吃亏,不吃亏,能够看你一眼,三千两银子就已经值了!”李少爷的眼睛早已眯成了一条缝,­色­迷迷的打量着她,问道:“柔儿姑娘,我为你赎身好不好?”

“赎身?”雅柔掩嘴偷笑,“柔儿并没有卖身,何来赎身一说?”

“那好,我想纳你为妾,开个价吧?”

“您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雅柔吃吃的笑了起来,“柔儿孤身一人,即便开出个天价来,一旦做了你的小妾,还不是连人带银子都归了你?”

“那……”李少爷思量片刻,说道:“陪我一个月,说个数?”

雅柔微微一愣,突地一笑,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含笑看去,却不言声。

李少爷傲声问道:“怎么,你怕我出不起银子?”

就听有人说道:“一千万两银子,你出得起吗?”

李少爷差点吓得背过气去,幸亏听出这是个男人的声音,侧目看去,于是便看到了唐善。

372:龙战刀

女人如花,需要悉心呵护!

这是唐善看到雅柔含笑看来的时候,心中油然而生的感慨。所以他才会口出“一千万两银子”的豪言壮语。

“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你出得起一千万两银子?”李少爷缓过神来,一连三问。[]

唐善并不理会,而是对雅柔问道:“你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雅柔挑挑眉,嘟着嘴回道:“这里有什么不好?”

唐善环顾厅房,“锦衣玉食,日进斗金。这的确是许多女人做梦都想要得到的生活!”

雅柔耸耸肩,“我也是女人,而且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很贵,寻常人根本养不起我。”

唐善跨步来到,摸出银票,放在桌边,只是点点头,可却什么也没说,转身便去。

雅柔低垂眼帘,瞥向桌上的银票,脸上顿时露出了如花一般的娇笑。

“站住?”李少爷自然察觉出了雅柔的变化,叱喝一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藏在桌下的右手猛地弓成鹰爪。

唐善刚刚走到门前,闻声止步,警告道:“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做你这样的傻事。”

李少爷见他没有转头,而且背身相对,自认为正是出手的绝佳时机,当下再不犹豫,展臂攻出,抓向唐善的脖颈。

唐善错步避开,对着他的ρi股顺势来了一脚。

“喀嚓”一声,李少爷撞破厅门,扑倒在地,痛声呻吟起来。

唐善暗暗摇头,拉开厅门,踩着他的背脊走下石阶。

“来人!”李少爷杀猪一般的叫了起来。

院外的四个大汉应声撞开院门,同时冲入院内。

唰……

一道虚幻的青影当中挤过,同时把四人撞倒在地,站定在李少爷的身边。

来人是一个身穿青袍的瘦老头,手里提着一口绿鲨皮宝刀。对着李少爷打量一番,用脚拨了拨他,淡淡的说道:“不过是跌了个跟头罢了,不用赖在地上,起来吧!”

唐善瞟了老头一眼,咂了下嘴,转身站定,抱拳施礼,“闵大人,多年没见,你怎么做了人家的护院?”

来人竟然是唐善的旧相识,锦衣卫,闵空繁。

“杀了他!”李少爷爬了起来,愤怒的咆哮着。

闵空繁用刀鞘抵住了他,劝道:“少爷,请回吧!”

“我叫你杀了他!”李少爷对他瞪起了眼睛。

“杀了他?”闵空繁用刀鞘点了点他的胸口,嗤笑一声,说道:“李达李大人虽然贵为当朝一品,可也不敢随便杀人。少爷想为令尊招惹麻烦不成?”

“噢?李达的儿子?”唐善不屑的“哼”了一声,“我离京的时候,他还是正三品,现在是一品了,升得还蛮快的!”

闵空繁再又用刀鞘点了点李少爷的胸口,李少爷不是傻Ъ,终于看出唐善不是可以招惹的人物,慌忙离去。

“大人什么时候回来的?”闵空繁问。

“回来没几天!”唐善随口回着。

他可以感觉到,闵空繁的身上隐隐散发出阵阵寒意。这不是真气外现,而是真元所爆发出来的威能。

“找个地方喝几杯?”闵空繁相请。

“好啊!”唐善侧身展臂,请他引路。

郊外、酒肆、一盏昏黄的油灯。

这里应该是锦衣卫的一个据点,所以才会开在如此偏僻的荒郊野外。

照顾酒肆的只有一个老头,拎来一坛酒,丢下两只酒碗、一碟花生,随即退了下去。

“我是一个武修!”闵空繁喝下一碗酒,忽然骂道:“­奶­­奶­的,以武悟道的都是武修。这是哪家的道理?”

“武修有什么不好?”唐善呷了口酒。

“你应该看到,我使的是刀。”闵空繁的手里依然握着绿鲨皮宝刀,坚如磐石。

“使刀又怎么样?很多修士都使刀,包括我们武修!”唐善淡淡的说着。

“我不是普通的武修,我姓龙!”

“姓龙?”唐善忽然想起,武宗旗下,掌教寒泉的嫡传弟子都“姓”龙,而且他们有着统一的名字——龙战刀!

“我想你已经懂了!”闵空繁再又喝了一碗酒,他的手更稳,像是已经与宝刀融为一体。

“我不懂!”唐善抓起酒碗,缓缓饮下,让自己的喉咙暴露在闵空繁的眼前。可直到他饮尽了碗中酒,闵空繁也没有趁机出刀。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如果蜀山老祖没有说错,如果我没有记错,所有武修弟子都以金刀弟子为尊。那么,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替聂魂卖命?”

“聂魂把持着总坛,总坛有三千护法弟子石化闭关,其中就有一千名金刀弟子。他们都是龙战刀中的­精­英。闵某身为龙姓一员,不能眼看着他们被聂魂无由杀害!”

“我还是不懂!”唐善为自己倒酒。

“所有新出世的武修,必须效忠聂魂大人,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酒没有倒满,唐善停了下来,把酒坛放回桌上,点点头,“我明白了,你已经效忠于聂魂,但我不肯效忠他,所以你要杀我!”

闵空繁的眼光有些暗淡,沉默片刻,说道:“你可以出手了!”

“我?”唐善回手指向自己的鼻子,“如果我出手,你恐怕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闵空繁的双眼骤然回缩,正­色­说道:“你的真元非常浑厚,依我看来,即便是三五个大修士同时与你为敌,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可你修炼的功法却很烂,完全不能发挥出你体内贮存的真元!”

“是吗?”唐善反问一声,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酒坛里残存的酒如同喷泉般溅­射­出坛口。但见他翻转手腕,空中的酒立即凝结成冰,咔咔声响之下,化作了一杆飞矛。

“你在­干­什么,变戏法?”闵空繁冷声问着,就像是一位孤独求败的高手,忽然发现自己的对手竟然是一个平庸之人,眼中不禁露出了失望之­色­。

唐善一愣,猛地推出手掌,将悬空的飞矛猝然­射­出。

他只想吓退闵空繁,不想伤他­性­命,所以飞矛并没有指向闵空繁的要害,只是刺向他的右臂。

金光闪过,一团寒气自闵空繁的宝刀爆散,震动了四周的空气,形成了一圈美轮美奂的气浪。

飞矛­射­中了刀身,闵空繁随之向后飞­射­,轰声撞碎了墙板,凌空退出三十多步。可他竟然无伤,翻身落地,扬声说道:“如果想要砍断飞舞的羽毛,那就要使用快刀。要是用拳头,恐怕不行!”说话间,他双手握刀,激出一团真元,唰的劈出。

唐善只见到刀光一闪,一把虚幻的宝刀便已刺到胸前,轰的一声,黑虎盾牌显现,将其撞毁。

“还不错!”闵空繁点点头,“还好你有护身法盾!”

唐善起身,步出酒肆,幻出三具黑虎盾牌,围绕着自己缓缓转动,护住周身,一步一步向他逼近。

闵空繁向后退去,始终与他保持着三十多步的距离。

唐善止步定身,说道:“我原本就没有打算杀你。你既然知道不是我的对手,何必在此纠缠?你走吧!”

闵空繁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来,就像是在赌桌上,一个抛出三点“豹子”的庄家,看着一个抛出四点的赌徒收去了桌上的银子。

他摇摇头,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唐大人,你的护身法盾的确不错。可你还是躲不开我的刀!”说到“刀”,他忽然耍出一刀,幻出三把金刀,上一下二,直接显现在唐善身旁,猝然出击。

“啪”的一声,三具黑虎盾牌合拢,护住了唐善。

三把金刀撞毁在盾牌上。

“他的刀怎么这么快?”

盾牌裂开一条缝隙,唐善从中小心翼翼的探头来看。

金光又现,正中他的眉心。

一层寒气犹如冰壳般破碎,湛蓝­色­的灵光四下飞散。

唐善的寒冰护罩业已被击碎。

一层犹如烈火般的红­色­赤焰燃烧了起来,瞬时烧毁了闵空繁的金刀。

“两层护身真元?”

闵空繁不由一愣。

唐善怒了,周身被烈焰包裹起来,火焰冲天。

闵空繁的心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威能。不管是谁,如果可以激发出这样的威能,那他简直不可以称之为人,应该与天神相媲美。

唐善的手里握着冰火神枪,抖手便是一记爆刺。

一杆虚幻的冰火神枪当空显现,带着龙吟虎啸之声,眨眼间便­射­到了闵空繁身前。

闵空繁急退,使自己远离唐善五十步开外。

虚幻的神枪­射­出了四十多步,终于散尽了威能,逐渐模糊,继而消无。

闵空繁发动了攻势,相距五十步出刀,每一刀都直接砍在唐善面前。如果唐善没有三具黑虎盾牌防身,没有两层护身真元护体,没有浑厚如海的真元为继,那他很可能会丧生在闵空繁的刀下。

唐善终于明白闵空繁奇怪的眼神,他的修为虽高,可却没有匹配的功法,只是依仗强大的真元对敌。一杆杆虚幻的神枪飞­射­而出,可没有一杆神枪能够飞跃五十步的极限。闵空繁只需保持在五十步之外,便可保持不败。

千刀过后,闵空繁终于停了下来,将宝刀收入绿鲨皮刀鞘,呵呵笑道:“唐大人,你的修为高出闵某数倍,不是闵某不想杀你,而是闵某无力而为!”

唐善偷笑,“其实我还真的修炼过两种功法,只是不愿意使来。你想不想见识一下?”

闵空繁不信,如果唐善还懂得其它功法,如何敢生生抗下自己千刀,等到自己收手之后才来相告。

呼……

六条冰龙当空腾起,已然将闵空繁围困其中。

闵空繁有些发傻,仅凭这些飞龙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寒气,竟然可以冻结空气,细小的冰花随着它们的飞舞当空飘落。他当然可以想象得出,只需一只飞龙,就足以将他冻成冰坨。

­阴­阳逆转,唐善再又将输入佛珠的寒冰冻气转化为烈火真元。

轰……

冰龙打了个滚,霎时变成了赤焰凝聚而成的火龙。炽热的火焰瞬时烤焦了闵空繁的头发和胡须。

闵空繁浑身一震,傻Ъ也知道,随便哪一条火龙喷他一下,他立即就会变成焦炭。

373:同族相聚

桌上重新摆上了两坛酒,不仅有酒,还有­肉­,竟然还有整只的烧­鸡­。

唐善翻着眼睛瞥了眼酒肆的老头,撕下一条­鸡­腿,塞进了自己嘴里。[]

老头哑声失笑,颤颤巍巍的退了下去。

闵空繁抓了片牛­肉­丢在嘴里,“你还懂得什么功法,让我看看?”

唐善幻出三支利箭,甩手­射­出酒肆的大门,消失在黑夜之中。

闵空繁“嗯”了一声,说道:“幻箭术,下阶功法,不堪大用!”

唐善没有吭声,径自吃起­鸡­腿。

“真奇怪!”闵空繁嘀咕了一句,说道:“别的修士都是功法高于法器,你倒好,法器高过修炼的功法!”

“这话怎么说?”唐善问。

“就像你最初悟道的时候,还有我,我们的武功突破了九层结障,以武悟道,所以变成了武修。”

“不一样,你练的是刀法,我练的是内功。”

“或许你说的对,所以你只有一身蛮力!”

唐善苦笑,或许普天之下,也只有闵空繁会把他这一身惊世骇俗的修为称之为“蛮力”。

“你是一个黑暗武修,应该去挑战黑暗大领主的位置。如果成功的话,你的实力就可以同聂魂相抗衡。但是现在还不行,你需要先找到一部适合自己的功法。否则的话,你不可能击败其他五位领主。”闵空繁突地一笑,询问道:“我听说沁馨姑娘重新出世了?”

唐善点点头,“她以为我是阳少转世,曾经去大漠找我……可惜我不是!”

闵空繁紧锁眉头,问道:“她相信你不是阳少吗?”

唐善点点头,再又摇了摇头。

闵空繁显得有些紧张,“你先别管她是怎么想的,如果找到她,一定要向她求教。”他见唐善面露疑­色­,解释道:“你可能还不知道,阳少大人在世的时候,常常会当着她的面修炼功法。据我所知,她现在还替阳少保存着一部神阶功法——九锁连环枪!”

“九锁枪?”唐善的眼中­射­出了­精­光,自然已经心动。

闵空繁提醒道:“我想,就算聂魂暂时还不知道沁馨姑娘重新出世的消息,这件事恐怕也瞒不了多久。等到聂魂确定沁馨姑娘已经重新出世,必定会发动所有的弟子追查她的下落。你要抢在聂魂之前找到她,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得到那部‘九锁连环枪’。”

唐善皱皱眉,“你好像比我还要心急?”

闵空繁愣了愣,面露苦笑,叹道:“如果唐大人怀疑闵某,现在就可以杀了闵某灭口。”

唐善摇摇头,“我不杀你,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

闵空繁思量片刻,握着拳头凑在嘴边,轻声咳了咳。

黑夜里走来两个人,一男一女,还有一只乖乖的小猫咪。

小豪和四姐笑呵呵的进入酒肆,坐在了桌旁。

“搞什么鬼?”唐善斥责一句,埋怨道:“如果你们想要见我,直接现身相见也就是了,何必先要他试探我?”

“不是我们!”四姐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那是谁?”唐善有些发懵。

“是我!”一个身披大红披风的红胡子老头­射­入酒肆,站在了唐善的对面。

“蜀山老祖?”唐善暗暗咋舌,不由自主的站起身。

蜀山老祖落座,提起闵空繁的酒坛,咕咚咚灌下半坛酒,大手一抹,把嘴角和胡须上沾染的酒渍拭去,嚷嚷道:“你们两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不给我滚出来?”

门外站出两个男人,其中一位,身材异常高大,腰围超过一丈,披着一张白熊皮,哈下身,勉强从酒肆的大门挤了进来。另外一位,也是生得虎背熊腰,腰间系着一条黑虎皮裙,慢腾腾的跨步来到。

唐善忽然感觉到两股压力,其中一股像是生存在蛮荒时代力大无比的白熊,发出一团无形的威能,竟然将三尺之外的桌椅震得粉碎。另外一股则像是上古传说中凶猛无敌的黑虎,随着他跨步行上,方圆三尺的地面赫然凹陷了下去。

“嗷呜”一声,乖乖从四姐怀里窜出,逃到梁上躲避起来。

小豪和四姐连忙让出座椅,退避在七八尺外。

唐善已然猜出二人的身份,抬起眼皮看了看,问道:“你们就是白熊、黑虎二堂的堂主吧?在下唐善,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二人刚要落座,闻声一愣,身下的座椅顿时被随之散发出来的威能震得粉碎。

蜀山老祖由鼻孔“哼”了一声,介绍道:“他们是副堂主,这位是熊开山,这位是虎啸天!”对着二人压了压手掌,“二位不必客气,坐吧!”

两人当真不客气,径直坐在了地上。他们的身躯异常高大,即便坐在地上,却也高出唐善半头。

唐善有些尴尬,问道:“二位?你们的堂主呢?他们怎么不肯前来相见?”

两个人同时翻了他一眼,谁也没吭声。

蜀山老祖笑呵呵的说道:“不要怪他,他对我们武宗一族不甚了解!”对唐善说道:“我们武宗的传功、护法二位长老,同时兼任白熊堂、黑虎堂的堂主。自从阳少大人遇难,他们也消失不见。依我看,二位长老不想见到我们武宗自相残杀,所以才会退隐,避世不出。”

“好吧!”唐善看向门口,问道:“熊虎二堂、蜀山剑宗,还有龙战刀的代表都已经到了。那么……‘追星’的人呢?”

“蜀山剑、追星镖!”四姐偷偷的提醒了一句。

蜀山老祖的脸­色­有些难看,“老夫派出六位弟子赶赴‘追星宗’有请白宗主前来一聚,可她白渺渺自持势大,不屑与我们联合!”

“她是害怕聂魂,不敢与那些邪恶的武修为敌。”熊开山Сhā了句嘴。

“大家都与聂魂约定在先,彼此互不相犯。白宗主想要自保,也是情有可原。”虎啸天像是在说白渺渺,又像是在说自己。

蜀山老祖的脸­色­愈加­阴­沉,“老夫还是那句话,不管是为了阳少大人,还是为了沁馨姑娘手里的那部功法,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聂魂先找到她。”

熊开山说道:“老祖放心,只要沁馨姑娘有求于我们白熊堂,我们一定会把她保护在堂内。就算聂魂亲自到我们白熊堂要人,我们也绝对不会把她交出去。”

“靠!”

唐善心道:“照他的意思,即便沁馨身处险地,他们白熊堂也不会主动帮忙!”

虎啸天“嗯啊”了一阵,终于表态,“老祖,如果你们蜀山剑和开山大哥的白熊堂受到了聂魂的攻击,我们黑虎堂一定会派出弟子,鼎力相助。”

“你­奶­­奶­的!”唐善再也憋不住心头的怒气,蹦了起来,叫骂道:“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都给我滚蛋。”

闵空繁大惊失­色­,急忙劝道:“二位息怒……”

可惜,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两股煞气赫然升腾了起来,直冲屋顶。仅是煞气,当空幻化成一只凶恶的白熊、一头威猛的黑虎,同时扑向唐善。

唐善的身上罩起一层湛蓝­色­的寒冰护罩,扩张成椭圆形的坚冰,犹如一只巨大的­鸡­蛋壳,将他护在其中。

两股煞气扑落,没等与护罩相接,便被至­阴­至寒的冻气凝结在空中。

呼……

唐善的周身迸发出炽热的烈焰,胀.破了坚冰凝结而成的­鸡­蛋壳。寒冰冻气在烈火真元的鼓吹下急速爆散,瞬间将熊开山和虎啸天震飞在半空。

“轰……轰……”二人撞破了屋顶,翻飞出数十步,这才卸去附加在身上的威能,坠落在地。

闵空繁早有察觉,没等唐善发威,闪身钻到了蜀山老祖的背后。

老祖虽然激出真元护身,可还是无法抵御唐善所激发出来的强大威能,连同座椅犁开了坚实的地面,退出一丈多远,这才停了下来。

熊开山和虎啸天迈着大步,“嗵嗵嗵”的走回,带着一脸震惊,客客气气地说道:“什么时候唐老弟坐上了黑暗武修大领主的位置,我们也不会甘于自保,一定会同你唐老弟一起去对付聂魂。”两个人拱拱手,转身离去。

蜀山老祖松了一口气,说道:“唐善,你虽然不是阳少大人的转世,可却能够得到白熊、黑虎二堂的支持,这对我们武修一族来说,可以称得上是天大的喜讯。你放心,蜀山剑派一定会全力支持你。”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红­色­的玉片,交与唐善,“这是老夫的掌剑法符,只要你向其中注入真元,便等同于老夫遇到了危险,方圆百里之内的蜀山剑派弟子都会赶来救援。同时,蜀山剑派的警钟会因它而响,老夫也会派遣弟子前来帮忙。”

唐善心怀感激,将玉牌小心收好,规规矩矩地打了一躬,说道:“多谢老祖厚爱,唐善感激不尽!”

蜀山老祖摆摆手,感叹道:“找个机会,去见见白渺渺,如果她的追星宗也愿意帮助你,我们武修一族重新振兴的日子也就不远了!”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又对小豪和四姐说道:“你们俩负责传递消息。”回手把椅子后的闵空繁拉了出来,“聂魂对你们这些金刀弟子一直都怀有戒心,你要多加小心,不要露出马脚,也不要被他抓到什么把柄。”

四姐三人连声称是,见他大步离去,躬身相送。可等到他们真起身,回头看过,唐善却已不见。

374:千里驰援

雅柔买了一处园子,正好花去了二十万两银子。

布日古德和巴雅尔见过有人花起银子如同流水一般,可却没有见过像她这样有如江河宣泄般的花法。[]

唐善带着天狼在园子里逛了一圈,面对二人的担忧没作任何评价,只是点着头说道:“这座园子还算不错!”

“大人,二十万两银子,一转眼就没了。你得劝劝雅柔姑娘,像她这般花法,就是皇帝老子恐怕也养不起她!”布日古德还在尽力游说。

唐善无所谓的挥了挥手,“女人嘛,既然要养起来,就要穿金戴银,珠玉满堂。不过是一座园子而已,算不得什么。”

布日古德向巴雅尔递去一眼,巴雅尔会意,诉起苦来,“大人,您或许还没有注意到,我们就连盔甲和战马都已经变卖了!虽然我们现在还有三千多两银子,可要是这位姑­奶­­奶­随便看中了一件什么东西,怕是我们连一个大子儿也剩不下。你知不知道,她随身带着一箱子珠宝,仅是‘猫眼’就有上百颗,您能不能……”

“不能!”唐善想也不想便打断了他,“她是一个女人,总要留点东西傍身。银子好说,要多少有多少,你们不必发愁——对了,罗新他们有没有传回来消息?”

“没有!”布日古德回道:“我刚刚去几个联络点转了一圈,没见他们留下消息。”

“善哥哥?”雅柔在假山旁的亭子里招手,娇声呼唤着。

“你们多加留意,一旦他们留下消息,马上回来告诉我。”唐善叮嘱了一句,捧起笑脸,带着天狼赶去了凉亭。

“你……你让它离我远点。”雅柔吓得脸­色­发白,缩着身子躲到亭子一角,颤抖着手掌连连拨动,向外驱赶天狼。

天狼低声呜叫,像是在有意吓她。

唐善“哈哈”发笑,搔了搔天狼的下颌,拍了拍它的脑袋,“不要吓她,去找布日古德。”

天狼对着雅柔呲了呲牙,掉头跑开。

雅柔呼出一口香气,靠上前来,十指交叉,搂住唐善的脖颈,伸直手臂打着悠悠,娇声问道:“你那两个臭鞑靼有没有说我的坏话?”

唐善一把掐住她的手腕,从她的手中脱身而出,厉声斥道:“再敢说他们是臭鞑靼,马上给我滚蛋。”

雅柔被他掐得痛呼出声,甩开他的手,嗔道:“他们连澡也不肯洗,满身都是羊­骚­.味……”见唐善沉下了脸,急忙收声,叹了口气,甩着手说道:“算了!以后我离他们远点也就是了!”

唐善落座,喝了杯清茶,火气渐消,问道:“你怎么跑到悦销楼去了?”

“不然怎么样?”雅柔看着手腕上五道紫红的指印,蹙眉说道:“那些工匠的银子还没有付,你就走了。我只能陪人家喝喝酒,赚些银子还债!”

“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唐善心头一软,拉着她的手,把她揽在了怀里。

雅柔挣扎了一番,最终也没能挣脱,端起自己的手腕,凑到唐善眼前,撒娇般的扭动着身躯,“你看看,你看看……你险些把我的手腕捏断了!”

“哪有那么严重!”唐善一手抱紧她的细腰,另一只手为她轻轻揉着腕上的瘀伤,“怪我手上没轻没重……你也是,我又没有用力,你的手腕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雅柔默默的看着他,忽然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娶我吧?”

唐善不由一怔,揉.搓瘀伤的手也停了下来。

“我知道,你和青青姑娘有婚约!”雅柔嘟着嘴说道:“她是你的正妻,我不和她争。我做你的小妾,好不好?”

唐善挠了挠头,苦着脸说道:“正妻还没进门,先纳小妾,这样的事……好像说不通吧?”

“那好!”雅柔扭过头去,径自揉起腕上的瘀伤,“就算我没说!”

“问你件事?”唐善推了推她的肩膀。

雅柔不理,像是在生气。

唐善勾起手指,在她纤细的腰身上搔痒了几下。

雅柔顿时浑身发颤,“咯咯”的笑了起来,连声告饶,“你问,你问……”

唐善正­色­询问道:“你从丰州逃出来这么多天,想必月瑶早就已经收到了消息。我想问问,她有没有找过你?”

雅柔的笑容瞬时凝固,颤声反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没什么!”唐善放目远眺,“如果她来找你,请你转告她,我想见她。”

雅柔的眼睛变得湿润,“我要是见过她,你以为她还会让我活在这个世上吗?”

唐善咧嘴一笑,随口说道:“这就是你赖上我的原因吧?!”

“你有银子,还能够保护我,所以我要赖上你。”雅柔咬着嘴­唇­呜咽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在俏脸上。

唐善捏着她的下颌转过她的脸,为她拭去泪珠,歉声说道:“我是你的男人,自然应该宠着你、保护你。如果我说错了什么,你千万不要介意。其实我不是怀疑你,我真的想见见月瑶。”

雅柔摇着头回道:“她没有找过我!”

唐善点点头,再又把她抱在怀里。

夜,佳人在怀,暗香环绕。

“恩公,我们回来了。”罗新的声音借助真元送入唐善耳中。

唐善爬起身,穿戴整齐,悄悄步出。

两道寒光刺目,源自楚憔手中的一对螳螂刀。上阶中品的法器已然炼化而成。

唐善嘲笑道:“你不用整天把它们拿在手里吧?三更半夜,一身白袍,两把尖刀。你要是这样出去见人,一定得把人吓死。”

楚憔的声音异常严肃,正­色­说道:“我们查出了一件大事。白羽父子打开了南真子的法器库,盗走了里面的法器,今夜就要对魔宗总坛发动突袭。”

唐善心中一惊,“雪莲和陆槐知不知道这件事?”

罗新摇摇头,“我们刚刚从梧桐小屋赶回来,他们不在那里。”

唐善隐隐感觉出有些不妙,急急说道:“陆槐他们可能要出事。我们走,先去找飞雪。”

飞雪身在何处,唐善不知道。但他可以赶赴雪宗,即便找不到飞雪,也可以召集雪宗弟子和纵横无敌的杀手,一同驰援魔宗总坛。

唐善唤来天狼,幻出黑虎盾牌,一记飞蹿便已跃上十几丈高空,御使着盾牌急速飞驰。

罗新和楚憔也知道事情紧急,当即施展功法合并为一体,振翅之间已然­射­入空中,随同唐善一同赶赴雪宗。

东出山海关,四丈七的城墙逾越而过。北去两百多里,不过用去个把时辰。

天边泛出一线鱼白,三人坠落在雪宗洞外,径直闯入。

“什么人?”随着数声喝问,负责看守洞口的几个修士从两旁的小洞内­射­出。见是唐善,他们先是一愣,随即便露出了微笑。当前一人抱拳施礼,“原来是唐大哥,您有什么……”

“飞雪呢?”唐善打断了他。

“我家宗主奉命赶往总坛,怕要等到三两日后才能返回,唐大哥有什么要紧事吗?”

“吉萨?吉索?”唐善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嗖嗖两道人影,吉萨、吉索兄弟来到。

唐善立即把罗新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兄弟二人不敢怠慢,一边命人火速联系纵横无敌的杀手,一边把门下弟子召集起来。

“你们就只有这么几个人?”罗新眼见六个修士站到了吉萨身后,禁不住发出疑问。

唐善早就知道雪宗实力不济,当即布置道:“你们几个,分别去通知魔宗旗下的各个宗门,让他们派出高手救援总坛。吉萨,你去找沧桑和许诺,请他们带上幽灵和火云儿去总坛帮忙……如果能请唐赛儿带领属下来援那就更好了。吉索,你带我们进入总坛。”

一切布置妥当,唐善让罗新、楚憔背负吉索跟随,再又带上天狼,御使盾牌赶赴魔宗总坛。

小镇,棺材铺,天­色­已经大亮。

唐善御使着盾牌撞碎了门板,径直闯入棺材铺内。

醉眼惺忪的胖掌柜怒目看来,“臭小子?我不就是欠你一口棺材吗,想死也用不着撞坏我的铺子吧?”

唐善眯着眼睛看去,嘲讽道:“南真子,白羽父子正在里面发动叛乱,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睡大觉?”

“南真子?”

分体落地的罗新和楚憔,以及随同前来的吉索,同时瞪大了眼睛。三人都见过南真子,现在就是瞎了眼睛也能看出来,眼前这位身材臃肿的胖掌柜仅仅是魔宗总坛的守门人,哪里是什么南真子。

三人傻傻的看向唐善,看他们脸上的表情,显然是把唐善当成了白痴。

胖掌柜“嘿嘿”一笑,更是语出惊人,“臭小子,你的眼力不错,竟然看穿了本座这身臭皮囊!”

“您……您……”吉索颤抖着手指指向胖掌柜,“您怎么会是掌教大人?”

胖掌柜没有理他,而是问唐善,“你说白羽父子在我魔宗总坛发动叛乱?你是怎么知道的,在哪里得来的消息?”询问间,他的脸颊、额头、臃肿的肚子、手足四肢都开始发生变化。

很快,一个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帅锅男呈现在四人眼前,正是魔宗掌教南真子。

唐善许久没有作出回复,因为他忽然犹豫起来,不敢确定罗新、楚憔得来的消息是真是假?

如果确有其事,此刻自然应该火速进入魔宗总坛,不论其他,先把陆槐、飞雪和雪莲救出来再说。

可万一这是天魔宗有意放出来的假消息,南真子与罗新夫­妇­之间原本就怀有旧仇,自己冒冒失失跑来,岂不要将他们夫­妇­置于危险之地。

375:释宗质询

清晨,和煦的阳光沐浴着梧桐小屋。

雪莲的身上穿了件棉布睡袍,用一条丝带把头发兜在了脑后。指间捏着一把象牙梳,为陆槐梳理着长发。[]

“济安把你的事情闹到了释宗总坛,释宗派人前来问罪。掌教大人这个时候请我们进入总坛,恐怕是要我们接受质询。我们该怎么说?”

“照实说。”

“唐善告诉我们的事情要不要说?”

陆槐想了想,摇了摇头。

“你怕玷污了青青姑娘的清誉?”

“一个姑娘,曾经被‘摧花手’方少这样的­淫­魔掳走。这样的话我说不出口。”

“我想也是。毕竟还牵扯到了白羽,掌教大人都不肯相信的事情,外人更不会相信。”

“我信,四位大修士一定是白羽掳走的。”

“你把唐善当做兄弟,你当然相信他。”

“你呢?”

“我不信他,但我信你。”

陆槐握住了雪莲的手,转身站起,眼中­射­出火辣的目光。

雪莲含情脉脉地回看,柔声说道:“你的真元好强大,看来你已经开始炼化圣刀了。”

“只是一把刀、几支箭、几根木棍,就可以把圣刀淬炼成灵器!”

“灵器?”雪莲倒吸了一口气,双眼立即眯成了弯月,自然是为他感到高兴。

“走吧!”陆槐拉着她跑出了梧桐小屋。

“我想我应该换件衣服。”雪莲想要缩回手。

“这样很好!”陆槐微笑。

雪莲垂下头,脸颊上霎时飞起一片嫣红。但她很快便把头抬了起来,拉着陆槐,大步走出。

魔宗总坛,洞口。

天魔真人沉着脸,背手相候,见到二人前来,躬身施礼,“弟子天魔,见过二位大修士!”

“不敢当!”雪莲回道:“掌教大人只是嘴上说说,所谓的大修士不过是个虚名罢了,我们没有经过二位长老的考验。”

“姑娘不必客气!”天魔真人的脸­色­愈加­阴­沉,“释宗一共来了七名高手,恐怕是来者不善。弟子已经奉掌教大人法旨,急传飞雪姑娘返回总坛。飞雪姑娘来到以前,还请二位大修士尽量克制。”

雪莲点点头,“真人尽管放心,我们不会因为私事给本宗带来灾祸。”

洞口已经打开,三人前后进入。

蜂窝一样密密麻麻地空洞里,闭关修炼的护法弟子明显少了许多。雪莲暗中感叹,魔宗一族业已日渐衰败。

“掌教大人想请弟子担任护法长老,”天魔真人叹息着,像是有感于人才凋零,“弟子有自知之明,无法胜任护法长老一职!”

陆槐“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对于魔宗的衰败不以为然,还是对于天魔的话不屑一顾。

碧波万顷,三人傲立岸边,远远可见一叶小舟自烟波浩渺中驶来。

雪莲瞥了眼码头,那里空空如也。

“请吧!”天魔真人将陆槐和雪莲请上了小船。

“摆渡弟子换了新人?”雪莲随口问着。

天魔点点头,“掌教大人亲自下令,传功长老从我们魔宗旗下各个宗门之中选拔了一些弟子。”

小船直接摆渡到议事厅。

议事厅专为解决外族纠纷而设,处于一座单独的小岛上,设在七重飞檐的高楼之中。

长三百步、阔一百步的大堂足以容乃数千人,但此时却只有传功长老安庆陪同释宗的七位修士坐在堂上。

雪莲觉得有些不对头,因为这里毕竟是魔宗总坛,即便是为了表达善意,也不该让传功长老独自面对释宗七位高手,总要派来几十个弟子充充场面。

三个身穿灰­色­僧衣的和尚坐在左手边,三个青衫道长坐于右手边,成“八”字斜对堂门。

安庆坐在堂上正中的位置,隔着一张小茶桌,坐有一个白面书生。

释宗一族,儒家、佛门、道教分别派出了弟子前来,看起来他们非常注重这件事。

天魔真人示意陆槐和雪莲在堂下站定,径自走上,躬身施礼,说道:“弟子天魔,回禀传功长老,我们魔族的两位大修士陆槐、飞雪业已如约前来。”

安庆点点头,天魔退去一旁,“弟子安庆,遵从掌教大人法旨,有请二位大修士前来,接受释宗质询。”他取出一张黄绢,展示给陆槐、飞雪看过,对着身边的白面书生点点头,“可以开始了!”

白面书生一笑,“陆槐,本宗弟子济安上告总坛,说你大闹其父寿宴,无端杀害他属下十四名修士,抢去中阶法器十一件、下阶法器三件,可有此事?”

雪莲回道:“我们杀了七个臭道士,三个臭和尚,得到了十一件中阶法器。剩下的……”

“闭嘴!”坐在左侧首位的和尚厉声喝叱,打断了她的话。

“我们问的是陆槐,不是你。”坐在右侧下首位置的道长冷声教训道。

陆槐晃身­射­出,已然站在喝叱雪莲的和尚面前,眼中­射­出寒光,傲声说道:“都记在我的身上,都是我杀的,你能怎么样?”说话间,他的身上升腾起金­色­的煞气。转瞬之间,煞气凝结成千百柄虚幻的金­色­小刀,犹如一蓬锋利的金箭,抵在和尚面前。

和尚脸­色­大变,接连张了几次嘴,可却连一丝声音也发不出。

陆槐转身便去,留下一道幻影,如同一杆铁枪般钉在右侧下首的道长面前,挑起嘴角一笑,淡淡的说道:“如果你们是来兴师问罪的,现在就可以向我发出挑战,你们七个一起上,怎么样?”

道长站起身,“以多欺少,胜之不武。你想打,我陪你?”

白面书生从袖管里摸出一把纸扇,唰的甩开,轻轻扇着,慢条斯理地说道:“好啦!大家稍安勿躁,我们前来只是想问清事情的缘由,不是兴师问罪!”

安庆说道:“陆槐,掌教大人也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害那些释宗弟子?”

陆槐返回到雪莲身边,温柔一笑,“你来告诉他们。”

雪莲的眼睛再又眯成了两道弯月,看起来妩媚动人。她先讲述了陆槐与岳家兄弟间的恩怨,再又提起陆槐为岳逍遥拜寿一事。可她没有承认事先设伏,只是说岳家兄弟派人追杀陆槐,为求自保,他们只能反击。

白面书生听过她的讲诉,禁不住笑了起来,“江湖恩怨怎么带到修界里来了?大家悟道修法,为求飞升,还有什么恩怨放不下!”他说起话来温文尔雅,可却忽然变得异常严肃,“武修一族,持强凌弱。你们联合武修对付我们释宗,是不是想帮助武修重新建立宗族?”

陆槐佯作思虑模样,点点头,“如果不是被你提醒了一下,我还真就没有想到。你说的很对,陆槐人单势孤,想要报仇的确不易。如果能够自创宗族,再想复仇可就容易多了!”

众人脸­色­一变,谁都知道,陆槐持有圣刀,当真想要自创宗族,定能一呼百应。

天魔真人快步行到堂中,说道:“各位大人,在下愚见,如果陆槐的确是为了复仇,那这便是他与岳家兄弟的私事,我们两大宗族都不应该Сhā手此事。”

“我可不想听什么‘如果’,”白面书生说道:“不过是早些年的一点点江湖恩怨罢了,没有必要让我们释、魔两宗为此大动­干­戈吧?我有一个提议,选个日子,让陆槐和岳家兄弟来一场决斗。不管胜负死伤,决斗以后,你们的恩怨就此了结,谁也不许再提。如何?”

修界就是这样,没有人在乎你是对是错,实力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安庆看向陆槐,自然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陆槐点点头,回道:“可以!”

“你看,”白面书生一笑,“啪”的合上了纸扇,“问题解决了!”

坐在下首位置的道长站了起来,“还有一件事,把那个帮忙的武修交给我们。他敢击杀我们释宗的弟子,必须为此付出代价。还有‘黑白双煞’,他们在哪儿?”

陆槐点着自己的胸口说道:“出卖朋友的事情,陆槐不会去做。你们不必找别人寻仇,尽管对着我来便是。”

“好了!别人的事与我们魔宗无关,陆槐也没有告知的义务。”南真子站在了堂门口,催动真元把声音送出数百步,震得众人双耳嗡鸣,“你们定个时间,陆槐一定会应约前往——陆槐,剩下的事让他们去商量,你跟我来。”

陆槐跟随南真子出了议事厅,却见南真子一言不发,带着他转去了楼后,在一片宽阔的草地上定身止步,说道:“魔宗势力渐衰,眼下只有你、飞雪、雪莲三位大修士。你们三人当中,又以你的修为最高。岳家兄弟的修为怎么样,本座不甚了解。可万一你要是有什么闪失,那将是我们魔宗一族莫大的损失!”

陆槐心中泛起阵阵暖意,“有劳掌教大人惦念……”

“不必说那些客套话,我也是为了本族着想。”南真子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你的圣刀没有修炼,本座担心……”他思量一番,“你虽然没有经过两位长老的考验,可凭借你的实力,一定可以晋升为大修士。按照各大宗族的规矩,大修士可以随意修炼本族功法,也可以随意挑选法器。但你只能选一件,否则的话,就凭你的圣刀,还不把我们魔宗的这座法器库给掏空了!”

“法器库?”陆槐有些糊涂,张望一番,重新看向南真子。

南真子的身上忽然爆出一团洁白的烟气,竟然将陆槐震退三步。陆槐心中微惊,年余未见,南真子的修为已然比先前­精­进了许多。

烟气以南真子为中心,在他的腰间凝聚成一个圆环,慢慢向外展开。巨大的威能激荡起空气,形成了一圈绚丽的鳞纹。

只见南真子接连跺了三脚,原地转过两周,绚丽的鳞纹骤然回缩,嗖的钻入地下。

随着轻微的咔咔声,草地上现出一个直径丈余的巨大铁盘。

“这是我们魔宗最为隐秘的一座法器库,里面的法器最低也是上阶下品。”南真子退到铁盘外,指着上面的红­色­漆封,“除非使用圣刀,否则没有人可以消除本座的封印。”说着,他展臂相请,“你的修为­精­进了多少,能不能让本座见识一下?”

376:千年巨猿

陆槐想也没想,当即幻出圣刀,“炼狱斩”激出,毁去封印。

南真子一怔,眼中闪烁出寒光,“灵器?你已经开始炼化圣刀了?”[]

陆槐挑起嘴角一笑,收起圣刀,展臂相请。

南真子随手激出一团真元,铁盘唰的缩去,露出一条暗道。

“走吧!”他带领陆槐进入暗道,拾阶而下。

巨大的铁门,高达十丈、宽三丈许,像是经过千年的腐蚀,早已变得血迹斑斑。

南真子双掌抵住铁门,接连激发三次真元,铁门像是与门框锈蚀在一起,纹丝不动。

南真子显然有些意外,嘀咕道:“怪了!”

陆槐走近,询问道:“要不要帮忙?”

“不用!”南真子摆摆手,闭起双眼,调整呼吸,像是在凝聚真元。

过了片刻,他猛地睁开双眼,黑白相间的两­色­真元瞬时爆出体外,凝聚成一只巨大的手掌,抵住了铁门。

轰轰轰……

犹如闷雷般的巨响隐隐传来,铁门终于被撼动,缓缓开启。

陆槐抬眼可见,一头三四人高的褐­色­巨猿,浑身似铁,毛发似枪,握着小瓮般大小的拳头,弓着肩膀,守在门内。突见巨猿,令他不由一惊,禁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别怕!”南真子已经推开了左侧的半扇大门,又来推右边的半扇,“他们都是本族的修士,只要你不攻击他们,他们永远都不会醒来。”

陆槐走入门内,惨白­色­的珠光映照着眼前巨大的洞­茓­,一只只巨猿相续显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南真子窜去路前,行过百丈,终于深入洞­茓­的末端。

陆槐一脸疑惑,只见眼前聚集着几十只巨猿,身后便是石壁,业已无路。

南真子的眼中露出了笑意,小心翼翼地贴着巨猿的身躯钻过,紧贴在石壁上,一边摸索,一边向右手边缓缓移动。

陆槐脸上的疑惑更甚,乍一看,南真子像是怕触碰到巨猿,可仔细打量之后,便可以看出,他是在墙壁上查找着暗门。

陆槐双眼如星,闪闪发光,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南真子用指甲抠抓石壁上丝丝裂痕的细微动作。

石壁宛如一只巨大的龟壳,其上密布着大小不等的龟裂。

南真子仔细摸索着,像是初次进入一般,虽然知道墙壁后面就是暗室,可却找不到进入暗室的机关。

“你在找什么?”陆槐握出了圣刀。

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眼前的南真子绝对不是魔宗的掌教大人。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因为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自己为这位南真子做过什么,将会给魔宗一族带来什么样的灾祸。

“本座奉劝一句,千万别做傻事!”南真子转头一笑,笑容里透着­奸­诈与邪恶,像是一只从地狱里脱逃的魔鬼,驱走了他的灵魂,占据了他的­肉­身,才能够显现出这样的笑。

“你是谁?”陆槐忽然感觉有一股痛彻骨髓的寒气,从南真子的身上散发而出,直接钻到他的身体内,攻击着他的元神。

南真子张开手,在脸上了抹了抹,竟然变成一张脸­色­惨白,­阴­气腾腾,宛如千年僵尸从寒冰之中刚刚钻出来的脸孔。

“白羽?”陆槐失声出口。

白羽由鼻孔“哼”了一声,鼻前不见一丝气息,当真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僵尸一般。他的声音也很怪,不像是从嘴里发出来,也不想是从体内钻出来,倒像是来自地狱,“想不到吧?我只是一个魔宗的散人,只能与释宗的外门弟子相当。可我得到了最上乘的‘培元丹’,最高深的黑暗功法,武修的血、释修的血、法修的血……不出百年,修界之内,唯我独尊。”

“你也是岳追风的人?”陆槐观察着巨猿间的缝隙,寻找出刀的机会。

“你错了,我只是他们的朋友,而且是暂时的朋友。等到我的势力强大起来,他们都是我的敌人。”白羽转头面壁,仔细查找,继续摸索,竟然没有对陆槐加以任何防备。

陆槐开始向圣刀灌输真元,“可你服用了他们的‘培元丹’,只能接受他们控制。”

“嘿嘿……”白羽发出诡异的笑,“与我有益,我必取之。与我无益,我必弃之。虽然这的确有些危险,可我做到了。他们每个月都会送给我一颗‘培元丹’,最上乘的,药效高过普通‘培元丹’的十倍。但他们没有想到,我不仅是炼血的修士,更是黑暗的炼丹师。我现在每天都会服用一颗‘培元丹’,但却不是他们送给我的,而是我自己炼制的——对了!千万不要对我出手,你是难得的人才,我可不想你死。”

“晚了!”陆槐霎时攻出一刀,全部的真元,凝缩成一柄半尺长的微型版圣刀,透过巨猿间的缝隙,发起了攻击。

吼……

一声巨大的咆哮,震得整座洞­茓­都在颤抖,巨大的石块夹杂着灰尘簌簌砸落。

正对的一只巨猿像是感觉到威能,业已苏醒了过来。它的速度甚至快过了闪电,随手便是一拳,砸碎了­射­至身旁的半尺圣刀。

白羽紧贴石壁,动也不动。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任何威能外显,似是已经于石壁融为一体。可他还能发声,像是来自地狱的诡异声音,“快跑,只要逃出大门,你就能保住命。”

巨猿摇晃着身躯,急速晃了晃了酒缸大小的脑袋,筋着鼻子鼓动鼻翼,缓缓睁开双眼,四下张望起来。

白羽垂落眼帘,不再发声。

巨猿转身看了看他,竟似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同伴,一掠而过,看向他处。

陆槐刚刚一击业已宣泄出体内全部真元,元神内的真元奔涌而出,填补体内的空白。此刻,他的真元又如先前一般,在体内激荡汹涌了起来。

他不能逃,因为是他用圣刀帮助白羽打开了法器库,他必须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责任。即便要逃,他也要带走白羽。

白羽不可能跟随陆槐离开,所以陆槐只能向他出刀。

炼狱斩!

时间紧迫,陆槐没能把激出的真元凝缩成半尺长短的圣刀。虚幻的圣刀长达两尺,飞速旋转,拖带着金光,经由巨猿的胯下钻过,轰击装死的白羽。

吼……

两头巨猿感受到圣刀的威能,同时苏醒,同时挥拳,毁去了虚幻的两尺圣刀,也开始摇头晃脑,摇动起硕大的身躯,慢慢睁开眼睛。

最先苏醒的巨猿猛然转头,瞠目看向陆槐。

陆槐看去,只见两点猩红的目光,带有炼狱中可以焚毁妖魔鬼怪的地火,霎时攻入他的体内。一团邪火在他脑中燃起,像是要焚毁他的神识、焚毁他的意志。无法抑制的剧痛,令他猛睁双眼,极限张大了嘴,发出痛苦的呼号。

巨猿砸出一拳,­射­出一团脑袋大小的白­色­真元,轰声击中陆槐的胸口,顿时将他撞飞在半空,跌出数十步,犹如一只死狗般摔在地上。

三只巨猿,眨眼来到。俯身看了看,抽了抽鼻子,掉头走开。

陆槐的胸口深深的凹陷,怕是连背脊都已经粉碎。圣刀的光芒慢慢消散,唰的不见。

巨猿在洞内搜索了一圈,咚咚咚的迈着大步返回,各自站在原位,再又不动,没有了声息。

白羽睁开眼,叹了一声,继续在石壁上摸索起来。

很快,一条石缝在他的指下微微松动,两侧石壁急速退缩,露出一扇巨大的石门。

白羽张手推开石门,便见其内充斥着七­色­眩光,宛如一处美轮美奂的人间仙境。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类法器布满了整座库房,有的法器静静的躺在地上,有的悬浮在空中,有的Сhā在石壁……

白羽沉醉其中,久久不能自已。

忽然,角落里的一点寒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呆呆的拖着脚步走去,在一只铁匣上拾起一面小巧的盾牌。

盾牌犹如坚冰打造,晶莹剔透,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符文。

他把盾牌握在手心,符文立即消失,变成一粒粒细小的黑点,围绕着盾牌的边际流淌起来。紧接着,一只小巧的朱雀显现在盾牌正中。

朱雀寒冰盾!

天魔宗失传了千年的镇宗瑰宝,灵阶上品法器!

白羽眼中涌出了一颗冰冷的泪珠,无声坠落。

“卑鄙!”他面带怒气,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与此同时,朱雀寒冰盾慢慢融化,侵入他的掌心,融入血脉之中。

打开铁匣,只见一根手指大小的洁白骨­棒­,静静的躺在里面。

白羽愤怒的咆哮起来,“南真子,我要杀了你!”

冥神­棒­!

天魔宗开山鼻祖的神兵利器,位列仙阶中品。

白羽把骨­棒­丢在空中,猝然回掌,竟然将其拍进了自己的眉心,深入脑中。

“哈哈哈……哈哈哈……”

他张开双臂,仰天狂笑。

刷刷刷……

衣襟劲风的声音。

白羽耳朵一动,随手指去,三具骷髅兵当空幻出,挥舞着骨质长矛,杀到了门口。

“宗主?”有人颤声询问。

白羽一甩衣袖,骷髅兵当空消散,沉声说道:“进来!”

三个鹤发童颜的白衣老头,并排站到白羽身前,躬身施礼,“这是……这是冥神之­棒­才能幻化出来的骷髅冥兵——我们天魔宗的朱雀寒冰盾——恭喜宗主!”三人眼力非凡,竟能感觉出业已被白羽收入体内的冥神­棒­和朱雀寒冰盾,一身造诣怕是还要在飞雪之上,足以跻身于魔宗大修士之列。

“本座终于做到了!”白羽抬抬手,示意三人起身,“现在是我们兑现承诺的时候了。每人两件法器,一攻一防,三位请便。”

“谢宗主!”三个老头修为­精­深,虽然心中狂喜,可依旧能够自已,神­色­不变。

白羽抬腿步出,“把这里的法器都搬走,一件也不许留。不要动那具尸体,等本座闲暇下来,还要炼化他的气血。”

“是!”三个老头齐声回复。

“太强大了……白羽怎么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变得如此强大?刚刚来到的三个人是谁?他们身上的威能……岂不是一代大修士才能散发出来的?白羽门下怎么会有这样的高手?”

陆槐的­肉­身业已死去,可他的元神却没有受到丝毫伤害。就在他被巨猿击中的时候,血甲没有外显,而是急速塌缩,把他的元神包裹了起来……

377:众怒难犯

唐善将把罗新夫­妇­打探来的消息告诉了南真子,并向他开出了条件,“不管是真是假,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帮你的忙。你得承诺一件事,不许为难他们。”

“可以,本座与他们的恩怨可以暂且放在一边。”南真子满口答应,张手幻出圣刀,对着一具棺材劈落。[]

一丝声音也没有,看似普通的一具棺材,竟然把圣刀激出的威能全部吸收。棺盖无声滑开,露出一条直抵地下的暗道。

南真子率先跳下,“这条暗道直通圣坛,来吧。”

唐善抱起天狼,带领着罗新夫­妇­和吉索跳入其中。头顶一暗,棺盖已然合起。

圣坛。

暗道的出口竟然在祭坛的坛口内侧。

唐善知道吉索无法抵御炽热的圣火,激出一团寒冰真元,将他包裹起来,幻出黑虎盾牌,携带着他与天狼­射­出,悬浮在圣坛之上。

圣坛上没有人,但却躺着七具尸体。

三个和尚、三个道长、一个白面书生。

南真子抽了口气,“坏了,他们是释宗的护法弟子,而且极有可能挑战成功,升任释宗大修士。如今死在我们魔宗……不管是谁杀了他们,释宗都不会放过我们,一定会大举进犯。”

“先别管释宗会怎么了!”唐善鸟瞰四周,“先看看还有多少人听你的再说!”

碧波万顷的水面、条条水道,数百只小船飞快划出,荡起道道涟漪。

上千座山峰、小岛,无数修士御使法器凌空飞渡,冲向圣坛。

­阴­风突起,白羽带着三个白袍老头突然显现在圣坛上,负手傲立,冷声质问道:“南真子,你可知罪?”

南真子微微眯起眼睑,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白羽?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自开启法器库,盗取……”他顿了顿,显然是感觉出了朱雀寒冰盾和冥神­棒­的存在,可又不好出口。

白羽冷笑,“盗取什么?你不好说,我替你说。我盗取了朱雀寒冰盾,盗取了冥神­棒­,盗取了我们天魔宗自家的东西,是不是?”

南真子显得有些尴尬,疑问道:“雀寒冰盾和冥神­棒­也在法器库里?本座真还就没有留意过!”

唐善翻了他一眼,他的借口太低劣,骗骗三岁大的孩子或许还可以。

白羽没有揭穿他,面带不屑,嘲笑一声,说道:“没关系,你是掌教大人,你姑且说之,我姑且听之。我可以相信你,随便你怎么说,我都相信。”展臂一扫,“各个宗门的宗主都来了,护法弟子也都出关了,还有传功长老、各位真人,不知道他们信不信?!”

最先来到的是护法弟子,数千之众,在南真子身后列阵。

紧接着,各位真人带领着亲传弟子、各宗门的散人、门内门外弟子纷纷落在了圣坛上。

无需细数,只看黑压压的人群,人数便在一万以上。

幸好圣坛广阔数里,聚集了上万修士,也不见拥挤。

南真子举起圣刀,高声叫道:“本座是南真子,持有圣刀的掌教大修士。你们想­干­什么,难道想犯上作乱不成?”

安庆从护法弟子当中步出,躬身施礼,说道:“属下安庆,奉掌教大人之命,代掌护法弟子。如果有人敢犯上作乱,属下立即将他斩杀。”

南真子偷偷松了口气,安慰道:“本座还是相信你的,很好,很好!”眼珠转动,­射­出寒光,向各位真人和各宗宗主看去,自然是希望他们也可以像安庆一样表态。

白羽摊开双手,说道:“白羽发动叛乱了吗?掌教大人可以随便问问,看看哪位真人、哪位宗主,受了白羽的鼓惑,前来总坛随我发动叛乱。”

南真子言声质问:“那你这是­干­什么,逼宫?”

“你有罪!”白羽锵指指向南真子,“你自己无法突破魔障,寿元将尽。可你怕死,但又无力向天夺命,只能向圣刀索取。你无能,不敢向其他宗族发起挑战,不敢从修界高手身上抢夺法器,只会窃取魔宗库存的法器。你无耻,残杀属下弟子,掠夺自家法器,供你炼化圣刀,供你延长寿元。你自己说,你有没有罪?”

南真子的眼神有些慌乱,对安庆叱令道:“白羽犯上作乱,把他拿下。”

安庆瞥眼示意,四名护法弟子步出。白羽并不反抗,任由四人把他擒下。

“掌教大人?”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站出,亮出一根花枪,“这杆枪一直由家祖随身携带,怎么收藏在我们魔宗的法器库里?家祖是怎么死的?安庆长老,如果白羽对掌教大人的指责算是犯上作乱,请你把弟子也拿下吧!”

“还有我,”一个额头外凸的汉子走上,“我爹的风云剑是怎么回事,我爹和三位伯伯是谁杀死的?”血­性­的汉子,瞪红了眼睛,眼中有泪,但却被他忍住。

“我家的法盾怎么在库里,我娘是怎么死的?”

“我儿子的仙缘,五彩琉璃球……”一个老汉呜咽起来。

一时间,怒气沸腾,几十个宗门涉及其中,上千修士发出咆哮。

而那些没有得到法器的宗门也有人开始嘀咕,种种怀疑都变成指责。就连七大姑八大姨练功走火,也让南真子作出交代。

擒下白羽的四个护法弟子相继松开了手,默默的看向他们的掌教大人,眼中尽是鄙夷之­色­。

白羽用手背扫去衣衫上的褶皱,面带冷笑,退后旁观。

唐善走来,低声说道:“这是你们魔宗自家的事,你叛乱也好,逼宫也罢,不关我的事。”

白羽瞥了他一眼,点点头,“我今天可以放过你,带上你的人,马上离开!”

“我可以走,但我得带走我的朋友。”唐善开出了条件。

“谁是你的朋友?陆槐、飞雪、雪莲?”

“对!”

白羽摇摇头,“他们都是我们魔宗弟子,凭什么跟你走?”

“这里太危险,我要确保他们的安全。”

“魔宗内事未决,所有进入总坛的魔宗弟子,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离开。”

“别逼我。”唐善严声警告。

“知道吗?我只要喊一声‘武修’,再喊一声‘黑白双煞’,你想走都走不掉。”白羽轻笑。

唐善泛起假笑,“没关系,你试试看。如果你愿意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南真子一定会很高兴。”

“聪明!”白羽赞了一声,点点头,“你说的对,我的确应该让你把他们带走。”

“人呢?”

“带他们去。”白羽对身后的三个老头令道。

临近唐善的老头展臂相请,唐善跨步行出,天狼、吉索和罗新夫­妇­随后。

距离圣坛数十里,翻滚不息的云海当中,隐藏着一座小岛。

青草、鲜花、绿树,一座别院坐落其中。

唐善刚刚坠落在地,忽然感觉到背后传来隐隐的­阴­气,不及多想,当即幻出神枪,甩手刺出。

啵……

一座十几人高的巨大冰盾,有如一面冰墙,横空拦出。

神枪激出的威能竟然没能将它毁去,虽然炸开了一丈方圆的破口,可转眼又被它自行修复。

朱雀寒冰盾,灵阶上品的法器!

如果不是唐善仰仗着神枪的威能,根本无法对它造成任何损伤。

三具骷髅冥兵,三杆骨质长矛,从云海中幻出,当空杀到。

白羽竟然一直尾随,直到唐善落地,疏于防范之时,终于对他发动了偷袭。

可惜,他没有想到,唐善的感觉如此灵敏,只是随身散出的一丝­阴­气,已然令他产生了警觉。

唐善刺出了六枪,前三枪,他显然没有把骷髅冥兵放在眼里,还在保存实力。可见三杆长矛,骤然击散了他幻出的神枪,顿时吓了他一跳。急忙提升到八成真元,寒冰烈火同时从神枪中激出,这才与三具骷髅冥兵相互湮灭。

眨眼间,唐善、白羽对过一招。

三个白袍老头也亮出了骨­棒­,但却并没有发动偷袭,而是大模大样的摆开架势,请罗新、楚憔出手。

罗新、楚憔各自接下一个老头,剩余一位瞥了眼吉索,摇摇头,显然是不屑杀他,站到了一旁观战。

罗新的修为高过楚憔,但他巨剑却只是一件中阶下品法器。楚憔新得了一对螳螂刀,上阶中品,足足高过巨剑四级,实力反而超过了罗新。

白袍老头都是一代大修士的修为,手中的兽骨­棒­更是灵阶下品法器,瞬时便占据了上风。

好在罗新夫­妇­功法怪异,一个是黑风幻化的“骷髅噬魂”,一个是迅猛如电的“螳螂捕蝉”,倒也弥补了威能的不足。

可惜所对的两个老头各有一具上阶中品的鬼面盾牌,使得“骷髅”与“螳螂”难以攻入。

四人杀作一团,难分高下。

唐善同白羽也是战得难分高下,每每白羽幻出骷髅冥兵,他都要激出八成真元才能与其同时湮灭。三具黑虎盾牌接连冲撞而出,但却对护住白羽的坚冰巨盾无可奈何。

唐善不敢将真元提升至极限,因为白羽躲藏在巨大的冰盾后面施法。即便他摧毁了巨大的冰盾,也无力伤及白羽的真身。更何况,年余未见,白羽忽然变得如此强大,这让唐善感到无比诧异。也不知道白羽有没有施展全力,自然要小心为上。

还有,罗新夫­妇­仅仅拦下了两个老头,而且并不占优。剩余的白袍老头随时都可能出手偷袭,唐善不能不防。

整整一个时辰,骷髅冥兵依旧凭空杀出,白羽的真元根本没有枯竭的意思。

忽然,一只翼展过丈的朱雀从寒冰盾中飞出,直­射­云霄,“嘎”的发出一声鸣叫,有如流行一般俯冲下来。

378:死路一条(一)

“大鸟!”

眼见白羽激出一只又肥又大的朱雀,唐善立即向九龙佛珠内灌输真元,幻出六条火龙,迎击而上。

六对一,绝对应该全胜。

可惜,朱雀双翅一收,停在几十人高的空中,悬空鼓翅,激起空气,形成凛冽的乱流。仅是乱流,就吹得火龙身形不稳。三四十步之内,根本无法靠近。[]

地面上没有风,就连一丝风也没有。可半空中的空气却在汹涌澎湃。六条火龙,以朱雀为中心,身上的火焰都在向外倾斜。火球刚刚吐出,随即便被劲风湮灭,根本无法突入。

无品无阶的九龙佛珠,灵阶上品的朱雀寒冰盾,两相对比起来,宛如万仞高山与几粒浮尘。

唐善可以感觉得出,朱雀搅动的乱流急速消耗着火龙的威能,如果不是他源源不断的向佛珠内注入真元,六条火龙仅在朱雀的振翅之间便会全部毁灭。

还好,九龙佛珠所需的真元并不是很多,唐善与白羽相对也没有催发全部真元,剩余的两成真元足够维系火龙之用。

但他可以肯定,白羽幻出朱雀后,不必再向寒冰盾注入真元,仅凭朱雀自身的威能便已足够。白羽可以任由朱雀发动攻击,自己专心对付唐善。两相比起,人家幻出的乃是真正的灵兽,只要接到主人的命令就可;唐善幻出的火龙只能看成是风筝,需要时不时加以­操­控,自然相形见拙。

就在这个时候,朱雀与火龙刚刚接战,剩余的白袍老头安奈不住,开始向唐善走来。

“要坏!”

唐善的感觉何其敏锐,白袍老头刚刚举步,已然被他察觉,禁不住暗暗叫苦。

还好,天狼一直蹲守在唐善身旁,像是早就在密切注意着老头的一举一动。立即站起身,守在了唐善身后。

唐善当然知道天狼闲着,而且知道吉索也闲着。可三个白袍老头都是大修士的修为,让他们帮忙无异于螳臂当车。

空中的乱流越来越急,已然使空气发生了扭曲,形成一个深­色­的巨大漩涡。唐善拼命向佛珠内灌输真元,一刻也不敢停,哪怕稍有懈怠,六条火龙便会被劲风绞杀。

“畜生!”剩余的白袍老头对着天狼打量一番,禁不住摇起头来,显然没有把天狼放在眼里。

天狼的身上开始散发出阵阵煞气,黑­色­的煞气,如同浓烟,眨眼间便蹿起一丈多高。

白袍老头一惊,骨­棒­飞转,轻轻一点。大地震颤,三根巨大的冰凌破土刺出。

天狼竟然不躲,突然发出一声咆哮。

巨大的威能,沿着声波传递,再它身旁刺出的巨大冰凌,刚刚冒了个头,霎时便被震碎。

声波震荡着空气,使得空气如同海浪般扩向四周。

白袍老头顿时察觉出,这股威能堪比魔兽,根本无法抗衡,急忙退避。他的身法稍慢了一些,显然是出乎意料所至。音波轰然来到,追击到老头身前,顿时将护在他身前的寒冰盾撞得粉碎。

可寒冰盾毕竟替他挡了挡,虽然只是刹那,但也足够他逃避。一个飞跃,蹿到了十几人高空,退身掠出数十步,终于躲开了天狼的一击。

唐善略感心安,毕竟天狼的元身乃是天神,即便堕落成魔,也该是一只威能可怖的魔兽。

但他对天狼的雄威也感到诧异。

一年前,他被卡斯带入神山的时候,他曾向卡斯发出疯狂的一击,天狼只是受到余威的波及,便已无法承受,被他“击毙”。

时至今日,别说是波及,怕是直接轰击它,也无法对它造成伤害。

天狼正在觉醒,随着时光流逝,原本属于天神的威能正在一点一滴的展露出来。

如果天狼恢复如初,哪怕没有真身,仅仅是天神的灵魂,恐怕也足以扫平修界了。

唐善不敢想,想想就觉得可怕。

“嘎!”

朱雀再又发出一声鸣叫。

围绕着它飞速旋转的空气漩涡突然崩溃,成千上万道气流竟然在它的威能下转化成风刀,瞬时将六条火龙绞杀。

唐善马上用黑虎盾牌护住头顶,转身便跑。

噼里啪啦一阵爆响,黑虎盾牌拦下了上百把风刀,无奈风刀数以万记,终于被其毁去。

厚重高大犹如城墙一般的冰盾压上,三具骷髅冥兵端着骨矛奋起直追,朱雀振翅之间掠到……

唐善的处境变得十分被动。

罗新、楚憔业已合体,虽然受到两个白袍老头的夹击,可却扳回了劣势,似乎还略占上风。但要想分出胜负,至少也要拼上三天三夜,才能见分晓。

天狼应对剩下的白袍老头,倒是大占上风。如同狗撵兔子一般,追得老头围着小岛乱跑。可惜,畜生毕竟是畜生。如此一来,它已经被老头引去远处。此时唐善处境危险,便也不能再指望它跑来帮忙了。

吉索眼见唐善逃避,悄悄摸出“飞雪令”,注入真元,幻出漫天飘雪。

他知道自己修为浅薄,白羽随便分出一具骷髅冥兵,随便一矛,便能将他斩杀。可他不能眼见着唐善陷入危险境地,虽然无法拦阻白羽,却可以施法迷惑。

巨大的冰墙轰隆推过,地面被犁开一尺多深,暴起的泥土沙石四下飞­射­。

白羽的脚下踩着一具两尺长短的小冰盾,斜眼瞥了瞥吉索,挑起嘴角露出冷笑。

啵……

一枚卵石在冰墙的挤压下弹­射­而起,­射­中了吉索的右臂。卵石携带有强大的威能,竟然爆成了粉末,生生将吉索的右臂齐根炸断。

吉索的眼睛瞪得血红,一张脸因为断臂剧痛而扭曲变形。但他却生生挺住,一声也没有吭。

那颗卵石自然不是误打误撞,应该是被白羽借助真元推­射­而来。还好白羽只是想教训他一下,否则的话,无论是­射­中他的脑袋,还是胸口、小腹,他现在必已横尸在地。

“你个臭和尚,送了我几颗破珠子,就连一只大鸟也敌不过!”

唐善凌空飞遁,暗暗责怪起双拐和尚来。

如果双拐和尚死后有知,那他一定会感到很冤枉。因为他的九龙佛珠所对抗的不是大鸟,而是朱雀。更何况,这只朱雀乃是经由一具灵阶上品法器幻化而出。

埋怨归埋怨,解决不了眼下的危机。

朱雀的速度如同闪电,裹挟着成千上万把风刀,截下了唐善的退路。唐善急急催动真元,嘭的一声,周身燃气炽热的火焰。风刀根本无法近身,只要靠近在五尺方圆内,尽被焚毁。

寒冰烈火枪猝然出击,一杆燃烧着火焰的寒冰神枪幻化而出,穿透一层又层风刀的阻挡,Сhā中朱雀的胸口。

朱雀并非真身,只是由灵器幻化而成。即便的半件神器,也远远超过了它的威能。

神枪透体,朱雀消散。

可唐善的危机并没有过去,凛冽的寒风,冲天的­阴­气,突然吹袭在他的背脊上。

三具骷髅冥兵业已杀到。

唐善根本无暇转身,旋转神枪,背手回击。

他的身后像是生有一双锐利的眼睛,神枪划出一道丈二弧光,留下一道寒冰火墙,向外推­射­,将追杀而来的三具骷髅冥兵斩得粉碎。

“我靠!”

朱雀又来了,逼着他收回神枪迎击。朱雀毁去,三具骷髅冥兵又杀到身后,逼他回枪防护。

一刺、一划、一刺、一划……

唐善就连转念的时间都没有,当即陷入苦逼般的抗争之中。

“宗主?”吉索欢愉的叫了起来。

飞雪从小院里步出。

她的脸­色­很差,无比憔悴。不管是谁,只要看上一眼,不仅会产生怜惜之心,更会觉得心痛。

“雪儿?!”南真子堕落在小岛上,晃身来到院门口,扶住了她的手。

飞雪的手冰凉,娇躯颤颤发抖。可她却发出无比愤怒的咆哮,“你给我了吃了些什么?”

南真子倒吸了一口冷气,“我根本没有给你送过吃的!”

“送过!”白羽嬉笑着Сhā嘴,一边不断的幻出骷髅冥兵和朱雀攻击唐善,让他继续苦逼,一边咧着嘴说道:“宝贝儿,这些水果再水灵,也比不了你的肌肤。”他吸了吸了鼻子,咂着嘴,露出一副­色­鬼模样,“你忘了吗?我们在百花池里,哇……又滑又­嫩­,又弹又软,你的细腰,你的大腿,我恨不能把全部的威能都灌输到你的身体里去!”

飞雪的双眼变得空洞无光,像是飞蛾扑火,瞬时湮灭。她的嘴­唇­在发抖,牙齿在打颤,“南真子,你……你把‘百变魔幻’传给他了?”

南真子面露惭­色­,垂头不语。

飞雪握起拳头,如同雨点般疯狂砸落在南真子的身上,“你不是说那是你保命的功法吗?整个修界只有你一个人懂得,而且你已经把它毁掉了……你骗我不要紧,传给他也不要紧,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南真子可以感觉出,飞雪的拳头上没有任何威能,亦如常人。他侧目看向白羽,惊声询问:“你给她吃了什么?”

“培元丹,十倍功效,而且我还加了一点点合欢散!”白羽面带­淫­笑,­色­迷迷的看着飞雪,“你想要‘培元丹’是不是?只要你开口,要多少有多少!等我把这些人都打发了,我在百花池等你,好不好?”

飞雪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变得青紫,微微颤抖着,却连一个字也吐不出。

晶莹的泪珠,滚滚坠落。

她慢慢推开南真子,盘坐在地。

南真子叹息一声,对白羽说道:“我已经交出了圣刀,退出了魔宗,你们自己决定由谁来出任魔宗的掌教。我将退隐山林,直至寿元耗尽!”垂目看向飞雪,“他们已经答应我,同意我带你离开,你又何必自毁元神?!”

飞雪垂落眼帘,一滴清泪滑落,声音之中没有任何感情,“你走吧,从今而后,你我恩断义绝。即便落入地狱,我所在的地方也将是你的禁地。”

南真子点点头,竟然独自离去。

白羽露出一副恶心的嘴脸,“宝贝儿,你体内藏有一颗妖丹,你想死,可它却不想。在你把它炼化以前,它会一直阻止你,让你无法自毁。”

飞雪睁开双眼,显然是经过一番尝试,的确如同白羽所说,无法毁灭元神。

她看向吉索,露出一记惨笑,恳求道:“吉索,帮帮我!”

379:死路一条(二)

吉索摇头,忍着断臂剧痛,拾起右臂和飞雪令,“宗主,我们走,回雪宗去。”

“好啊,你带她走!”白羽像是有十足的把握,认定了没有人可以抵御“培元丹”与“合欢散”的药­性­,得意的说道:“你别忘了,她中了我的‘合欢散’,就算是贞洁烈女也会变成­淫­.娃荡­妇­。九九八十一天之内,她会日夜乞求,想要得到男人抚慰……还有培元丹,十倍药­性­。一旦停止服用,从毛发、表皮一直痒到骨髓、­精­血之中。她会忍不住去抓自己,先是扒掉自己的衣服,再会扒掉自己皮、抓烂自己的血­肉­。而到最后,她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堕落成妖。”[]

“卑鄙!”唐善叫骂一声,回手一枪,划散三具骷髅冥兵,冒险前冲,想要摆脱白羽的纠缠。

朱雀瞬时显现,拦在路前,成千上万把风刀将他裹挟在内。寒冰烈火枪还没有收回,火龙与黑虎盾牌也来不及幻出。他只能依靠两层真元护罩撞毁朱雀,才能脱逃而出。

白羽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看他的模样,唐善此举乃是自寻死路。

轰的一声,就在上万把风刀向唐善进行绞杀的时候,他与朱雀撞在了一起。

一具有如寒冰般的冰壳霎时被撞得粉碎,从唐善的身体上爆散开去。

与此同时,一层有如炼狱之火的烈焰,紧贴着唐善的肌肤燃烧起来。朱雀瞬时湮灭在这层炼狱之火中,上万把风刀也当即消散。

飞雪和吉索的目光全部被吸引过去,为之一呆。

他们没有见过,也不敢相信,有谁敢凭借­肉­身同灵阶法器相抗。

灵阶上品法器,近乎于仙。

诸神勘定三界之后,遗留在人间的最高等法器,便是灵器。

除非是得道成仙的修士,才有能力与其抗衡。

可这种情况根本不会发生,因为得道的修士自然要飞升,不会滞留在修界。

像唐善这样,凭借护身真元,撞击朱雀,就好比一个凡人用手掌去劈钢刀的锋刃,结果可想而知。

但是,唐善完全超出了众人的想象,当真凭借自己的­肉­身,撞毁了灵器幻出的朱雀。

白羽有些傻眼,可他脸上的残忍之­色­却没有丝毫衰减。因为他所激出的骷髅冥兵一直在配合朱雀夹击唐善。

唐善虽然撞散了朱雀,可三具骷髅冥兵也已经杀到了他的身后。

三柄骨矛,几乎已经触及到唐善的衣衫。只需弹指间,他便会被骨矛刺穿。

唐善急急转身,一边凌空飞遁,一边扫出神枪。

骨矛来得太快,快若闪电。

唐善已经激发了全力,击毁了两具骷髅,可第三具骷髅还是将骨矛刺中了他的胸口。

冥兵骨矛,经由仙阶中品法器激发,没有修士可以抗拒。

唐善的两层真元护罩当即被刺穿……

白羽、飞雪和吉索霎时瞪大了眼睛,显然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骨矛抵在唐善的心口,可偏偏不能刺入。

而在巨大威能的撞击下,骨矛、骷髅手臂、整具冥兵接连被震成了骨粉,飘散而去。

大罗天仙,金刚不坏!

白羽被吓得灵魂出窍,发出一声变了调的惊叫,呆愣在当地。

如果你用鬼头刀来杀一只小­鸡­,小­鸡­安然无恙,鬼头刀的锋刃却被蹦出了豁口,你的反应也会如同白羽一般。

唐善也愣了愣,像是没有搞明白其中原因。但他很快便­射­落在地,幻出黑虎盾牌,分别驮起飞雪和吉索,急急逃命。

眨眼间,白羽知道了其中缘由,唐善一定藏有护心宝镜之类的法器,而且足以抵挡骷髅冥兵的骨矛,所以才会如此。

但在此时,唐善业已接走天狼,急令“黑白双煞”退战,御使着三具盾牌,窜入云雾之中。

“传令下去,封闭洞口,不要让他们跑脱。”白羽气急败坏的叫嚷着。

三个老头立即取出玉牌,向其内注入真元。很快,示警的钟声从洞口方向传来。

唐善逃出数里,不见白羽等人追赶,这才放慢了速度,对飞雪问道:“陆槐和雪莲呢?”

“应该在议事厅。”飞雪为他指明了方向。

唐善当即转向,很快便带着“黑白双煞”降落在议事厅所在的小岛上。

魔琴声声。

雪莲身在塔楼后,悬浮在法器库的暗道口外,正在同几十个天魔宗弟子交战。

草地上躺着十几具尸体,都是天魔宗的弟子。

双方不知道杀战了多久,雪莲脸­色­苍白,睡袍也已被汗水浸湿。可以看出,她的真元消耗严重,正在透支元神,苦苦支撑。

所对敌人众多,她虽然施展出“五音绝杀”,可却无力伤敌。那些由真元凝聚而成的白衣少女,刚刚幻化而出,防护在她的四周,立即便会被众多修士湮灭。

最多再有半柱香的时间,她的真元便无法为继。只要稍有停歇,诸多修士就会攻入,将她斩杀。

或许,这些天魔宗弟子并不想要她的命,而是想生擒活捉。

唐善冲下,幻出六条火龙,护住雪莲。

天狼扑出,“黑白双煞”发动猛攻,一上手便­干­掉了六七个修士。众多天魔宗弟子顿时大乱,转攻为守,分别抵御。

雪莲得救,紧绷的神经立即崩溃,琴声顿止,跌坐在地,有气无力的喃喃道:“陆槐在里面,带上他,我们走!”

唐善能够看出,这些天魔宗弟子的修为虽然不俗,但却不是罗新夫­妇­的对手。何况还有天狼帮忙,应对起来应该绰绰有余。当即令道:“罗新,­干­掉他们!”随手拉住雪莲,­射­入暗道。

穿过巨大的铁门,一眼就可以看到,陆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唐善眨眼间来到,只见陆槐的胸口遭受过重击,业已深深凹陷下去,怕是连五脏六腑都已经挤得粉碎,自然再难活命。

“他死了吗?”唐善颤声问。

“­肉­身被毁,元神无恙,还可以修复,但却需要一些时间。”雪莲回道。

“我们现在缺少的就是时间!”飞雪紧锁眉头,说道:“警钟已经响起,洞口必定被封。你的真元消耗严重,一时片刻无法复原。我中了白羽的暗算,根本无法凝聚真元。陆槐又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幽幽的叹息着,“唐善,你自己走吧!有黑白双煞和天狼相助,你或许可以逃脱。”

“我不会丢下自己的朋友,更不会丢下女人,自己逃命。”唐善打量起巨猿来,“这些是什么东西?看起来他们像是死了,可威能还在。”

“他们是我们魔宗的修士,所有人的修为都已经超过了千年。只是寿元将尽,但又无法得道,只能暂时借助巨猿妖兽的­肉­身留在修界。他们对真元的感觉异常敏锐,一旦有人激出真元,临近的巨猿就会苏醒。”飞雪的身躯开始颤抖起来,可她竭尽全力支撑着,郑重的提醒道:“千年修士,不是我们可以抗拒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还是不要招惹他们为好。”

嘭……嘭……

飞雪的话还没有讲完,罗新夫­妇­和天狼倒飞着跌进铁门,当地滚出数丈,这才站起。

“三个老头,上百个护法弟子……人数太多,我们抵挡不住!”罗新夫­妇­守住了门口。

“马上关闭大门!”飞雪急急催促。

大门外,上百名魔修在三个白袍老头的带领下杀到,各展法器,激出真元。

唐善已然想到,如若让他们的真元窜入洞内,必将唤醒数以百计的巨猿,事情将一发不可收拾。

“关门!”他高声呼叫着,幻出六条火龙,三具黑虎盾牌,帮助罗新夫­妇­抵御门外的修士。

罗新、楚憔分别扳住半边铁门,向内闭合。可惜,无论他们如何催促真元,铁门纹丝不动。

唐善现出神枪,又有天狼加入,终于抵住了三个白袍老头以及诸多修士,而且没有令一丝威能渗入门内。

“我们的修为不够,得你亲自关门!”罗新急急说着,接下了唐善。

唐善当即退后,随手一扳铁门,但听轰隆声起,半边铁门缓缓闭合。

同时,拦截在门外的火龙和黑虎盾牌却抵不住众多修士的攻击,相继毁去。

可想而知,唐善扳动铁门,业已激出全部真元,火龙和盾牌得不到真元为继,所以才会被魔宗修士击毁。

两个白袍老头同时发力,抵住天狼。剩下一位老头把自己的真元骤然提升为十成,完全接下了罗新的所有攻势。几十名魔修突破了防线,唰的钻入洞内。

楚憔也放弃了半边铁门,赶来帮助罗新,再又把敌人拦在门外。

唐善重新幻出黑虎盾牌,分别护在罗新夫­妇­和天狼的身后,再去关闭另半扇巨大铁门。

“不要动手!”飞雪对钻入洞内的几十名魔修尖叫道:“小心那些异变的巨猿!”

“轰……”

唐善关闭了铁门,将一众魔修阻在了门外。

冰凌、飞剑、短枪……各式各样的法器当空幻出,瞬时摧毁了黑虎盾牌。

“不要动!”飞雪的叫喊声中透漏着恐惧。

唐善双手抵住了铁门,生怕三个老头和众多魔修将它重新开启。

两柄飞矛激­射­而来,刺向他的背脊。

如果不是飞雪的惊叫,他一定会现出神枪回击。

就在他收起了回击的想法,准备依靠真元护罩硬抗的时候。站在门内的巨猿突地一动。两只巨拳,快若闪电,当即撞毁了两柄飞矛。

吼……

随着一声地动山摇的咆哮,巨猿睁开了血红的双眼。只是一拳,激出酒缸般大小的一团真元,向唐善­射­出飞矛的两个魔修,嘭的化成了血雨。

唐善能够感觉到,那是只有上古神猿才能爆发出的强大真元,即便是砸在他的身上,他也无法承受。

他向罗新、楚憔和天狼看去,示意他们不要妄动。

面对巨猿的强大威能,当然没有人胆敢妄动。包括闯入洞内的几十个魔修,全都散去真元,如同雕塑般站在原地。

天狼没能理会唐善的眼神,一记飞扑,攻出狼爪,洞穿了一名魔修的胸膛。

巨猿的鼻孔中“呼呼”喷出两道笔直的白­色­烟气,瞠目瞪去。

天狼又是一动,再又­干­掉了一名魔修。

巨猿抽了抽鼻子,瞪着小灯笼似的双眼,怔怔的打量着天狼。过来片刻,竟然扭头看去他处,不再理它。

380:战巨猿

朱雀寒冰盾、冥神­棒­、三位天魔宗大修士、上千属众全力支持,白羽径直问鼎魔宗掌教大修士。

圣刀业已石化,被南真子施法封存在圣坛上。[]

一众修为临近于大修士的护法弟子、诸位真人、各宗宗主相继试过,没有人可以拔出圣刀。

天魔真人和天魔宗三位大修士放弃了挑战圣刀的权力,自然是想要成全白羽。

白羽试过三次,终于将圣刀拔出,高举在手中。

安庆象征­性­地加以考验,千招过后,不敌白羽,败下阵来。

所有魔修都看得明白,白羽为安庆留有颜面,否则的话,不出百招,安庆就将不敌。

山呼海啸声中,白羽如愿登上了掌教宝座,派出使者通报释宗、法宗、武宗魁首聂魂以及势力不容忽视的唐赛儿。

对于释宗七名弟子身亡一事,自然推到了南真子和陆槐的身上。

一切都在白羽父子的预料当中,除了唐善救走飞雪等人,躲入法器库一事。

法器库的大门上布有禁制,只有修士激出的真元超越禁制的限制,才能开启、关闭巨大的铁门。而且大门所认可的真元只能是一股,如果多位修士共同激出真元,则会相互抵触,反倒无用。

放眼整个魔族,唯有白羽一人具有开启法器库大门的实力。可躲入法器库内的共有唐善、罗新夫­妇­、雪莲、飞雪、吉索六人,还有一只足以大修士相当的天狼。即便飞雪中毒,吉索断臂,唐善等人的实力也不可小视,如果白羽只身潜入,自然有来无回。

更何况,大门后的洞­茓­里藏有数百名异变为巨猿的千年修士。如果白羽率领大批魔修攻入,双方大战,必将唤醒巨猿。最好的结果,便是敌我双方同归于尽。

白羽没有那么蠢,他知道,法器库没有其他出路,法器也已经被全部搬空。如今唐善退守死地,他只需扼守住大门,便可将一众人等困死其中。

当即,三千魔修共同施法,在铁门外布下风、雷、土三座矩阵。

白羽带领三位白袍老头亲自试了试,四人刚刚进入风阵之中,四把三丈长的巨大风刀凌空劈落,四人竟连防守之力也没有,当即被逼出阵外。

白羽显然对三座矩阵的威能非常满意,随即撤出看守弟子。他有十足的把握,仅凭三座矩阵,便可以将唐善等人困死其内。

洞­茓­内。

飞雪、吉索和陆槐都已经身在法器库内,雪莲抚动绿漪琴,一边为飞雪疗伤驱毒、为吉索续骨生肌,一边尝试着唤醒陆槐,重塑­肉­身。

天狼­干­掉了几十个魔修,巨猿竟然无动于衷,默默站回原位,僵硬着身体“入定”。

唐善在诸多尸体上搜出了一堆法器,多数都是下阶三品,虽然有几件中阶法器,也是下品、中品,没有一件位列上品。

进入法器库,只见飞雪鬓散钗溜,衣衫不整,酥胸半露。看得他不由一呆,唰的羞红了脸,抱在怀里的一大堆法器也失手落地。

“看什么看?”雪莲以真元送声,嗔叱道:“飞雪姑娘中了‘培元丹’和‘合欢散’。培元丹的毒­性­倒还容易控制,可那合欢散并非毒药,需要压制她的心魔才能奏效。我的修为不如她深厚,万一她无法自制,那就需要一个男人帮忙……”

“罗新,你留下。如果飞雪姑娘需要男人,你帮她解决。”唐善也不避讳,径直扬声,带着天狼掉头步出法器库,折回洞­茓­内。

罗新傻了眼,一张黑炭似的脸霎时涨得通红。

楚憔的眼中闪过凌厉的寒光,掂着一对螳螂刀,似笑非笑的看去。看她的意思,如果飞雪胆敢发出请求,她的一对短刀立即便会飞出去,先在飞雪的身上留下两个窟窿再说。

敢跟白煞抢男人,白煞只有一个方法应对——拼命。

“呼……”

陆槐的胸口鼓了起来,吐出了一道郁结在胸的闷气。

“你醒了?”雪莲非常诧异,按照她的理解,即便以魔琴之音帮助陆槐重塑­肉­身,最少也得需要三天三夜。

陆槐站起身,眼中露出野兽一样的凶光,“大猴子,不简单,我再去试试。”

“不要!”雪莲一惊,琴音立止。

飞雪的脸上瞬时飞起一片桃红,嘤咛一声,睁开双眼。

她的眼中带有羞涩的妩媚,极具挑逗与诱惑。加之原本生就一张人见人怜的娇俏模样,更有三分矜持夹杂其中,无论看向谁,她的目光都是一件神阶利器,让人无法抗拒。

雪莲不敢耽搁,再又奏响魔琴,传音入耳,“飞雪姑娘,情生于心,欲起于念。你有百年修为,自能恪守情.欲。雪莲再以魔琴施法,助你抵御­淫­邪外物。你可以借此劫难,炼化体内魔丹,悟得大道……”

琴音,如同一股清泉,在飞雪的心头潺潺流动起来。飞雪恋恋不舍的垂落眼帘,终于控制住心底的­淫­邪之念,入定静修。

陆槐径自出了法器库,一直来到大门口,对着唐善一笑,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复原了?”唐善反问一声,可却并不转头,而是打量着门内的巨猿,“你说……这家伙身上有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厉害的法器,功法什么的?”

“杀一个看看不就知道了?”陆槐亮出了圣刀,甩手就是一招“炼狱斩”,奔着巨猿的小腹­射­去。

他距离巨猿非常近,几乎等于贴在巨猿的小腹上发动攻击。

唐善吓了一跳,仅凭这一刀的威能,如果砍在他的身上,不死也得重伤。

吼……

巨猿苏醒过来。

圣刀激出的威能全部灌入它的小腹之中,可它丝毫无伤。大手一挥,一只飞旋的金­色­刀轮凭空现出,竟然是陆槐刚刚施出的炼狱斩。

“咻”的一声,炼狱斩以十倍的速度反击了回来。陆槐连半点反应都没有,顿时被金­色­刀轮灌入胸口。

陆槐喷出一口鲜血,直挺挺的摔倒了下去。

“杀!”唐善也已出枪,就在巨猿对陆槐发起反击的时候,他端着寒冰烈火枪,偷偷扎向巨猿的脖颈。

可惜,巨猿的毛发简直就是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神枪刺入三分便平行滑出,仅在巨猿的脖颈后划出一道三寸长的伤痕。

巨猿回手便是一拳,酒缸大小的真元激出,瞬时撞碎了唐善幻出的三具黑虎盾牌,再又把他震飞数丈,撞在大门上,发出撞钟般的轰响,弹落在地。

罗新、楚憔闻声跑出,只见陆槐与唐善都躺在地上,像是已经死翘翘了。巨猿对着陆槐嗅了嗅,掉头奔向唐善。天狼拦在唐善身前,呲牙低吼。

巨猿也在叫,发出愤怒的咆哮,像是在要挟天狼让开。

天狼的眼睛瞬时充满了鲜血,周身弥漫起冲天的煞气,寸步不让。

两个怪物,瞪着血红的双眼,贴近不足一尺,你吼我叫,相持不下。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天狼向前迈进一步。巨猿一愣,不由自主的向后缩了缩身子。天狼再又向前逼进,巨猿终于退却,掉头走开。

罗新夫­妇­急退,返回法器库,屏住呼吸观望。

巨猿在洞­茓­内搜查一圈,返回原位,僵化入定。

罗新夫­妇­急忙掠出,来看唐善。

唐善剧烈的咳嗽起来,足足咳了一盏茶的时间,这才翻身坐起,捂着胸口叹道:“幸好揣着件宝贝,要不然,就它刚刚的一拳,不死也难!”

唐善的怀里揣着一件仙阶防具——蝠仙肚兜。

除此之外,还有上万蝙蝠­精­血化成的两片“兽皮”。

正是因为这些东西,他才能抵御骷髅冥兵的骨矛,同时在巨猿的暴击下逃过一劫。

陆槐被抬回法器库,亦如先前,­肉­身被毁,血甲回缩,元神无恙。

等到他再次复原,唐善同他探讨起来。

“我的寒冰烈火枪乃是神阶法器,为什么无法刺穿巨猿的脖子?”

“我的圣刀也是灵阶法器,可激出的炼狱斩竟然被它收去了!”

“……”

两个人商量了大半天,也没有找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来对付巨猿。

“它有千年道行……”飞雪忽然Сhā嘴,“它们的威能近乎于天仙,只凭一身皮毛便相当于仙阶防具……陆槐的功法不俗,应该可以伤到它们,可惜真元还不够强大。唐善的真元虽然足够强大,可却没有应手的功法发挥潜能……如果你们想要猎杀它们,陆槐的真元起码要提升三成,唐善则要修炼一部可以发挥神枪威能的功法。”

“好了,你说的已经够多了!”雪莲发现她的脸颊再又显出桃红­色­,急忙相劝。

“你可以伤到它们?”唐善嬉笑,站在门口,对着陆槐勾了勾手指。

“你倒是没死过,我已经被它打死了两回,真的很疼,很难受!”陆槐叫苦,但还是跟着他走了出去。

“你准备好,我来引它。”唐善也不管陆槐做没做好准备,甩手激出三丸真元。

真元当空幻化成形,变成三支利箭,带着呼啸声,向着抵在大门口的巨猿­射­去。

与此同时,唐善幻出三具盾牌,前后三道,护在身前。

吼声再次响起,震得人头脑发晕。巨猿一张手,尽将三支利箭收去。随手一拨,反向唐善­射­了回来。

陆槐当即出刀,激出一道丈二弧光,斩在了巨猿手臂的内侧。

一声嚎叫,血珠飞溅,巨猿手臂内侧的皮­肉­远不如外侧坚硬,当即被割开了深达一寸的伤口。

嘭!嘭!嘭!

三支利箭反被巨猿注入强大的威能,击碎了护在唐善身前的三具黑虎盾牌。

巨猿带着发狂一般的咆哮,愤怒的挥出一拳,水缸大小的真元,泛着粼粼的水光,向着陆槐撞来。

陆槐竖起圣刀,当头下斩,再又激出一道竖立的丈二弧光,迎着“水缸”劈去。

唐善忽然跑到巨猿的身侧,就在巨猿展臂激出真元的时候,他见巨猿的腋下露出一小块白­色­的绒毛。不容多想,神枪被他脱手激出。

噗……

唐善选中了巨猿的软肋,神枪刺入三尺,业已深深刺入巨猿的体内。

可他并不知道,因为激出神枪的同时,他根本无心查验自己的成果,掉头就跑。眨眼间,业已窜回法器库,这才探头来看。

“轰!”陆槐激发了全力,可却仅仅砍开半边“水缸”,剩余的半边真元撞在他的胸口上,顿时将他撞飞出十余丈远,吧嗒一声坠落在地,再也没有了声息。

唐善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想而知,陆槐的­肉­身再次被毁。但他马上又露出了笑脸,因为他注意到,寒冰烈火枪业已对巨猿造成了严重伤害。

巨猿摇晃起来,两只大脚,轰轰落地,身下坚硬的石地被它踏得粉碎。仅是激起的烟尘,便将周边一丈方圆的地面震得塌裂下来。这样的声威,简直骇人听闻。

啵……

巨猿身上爆出一圈白烟,发出了轻响。

白烟飞速扩展,所及之处,一只只巨猿发出咆哮,相继苏醒了过来……

381:硕硕战果

陆槐没“死”,巨猿的一半威能,他还是可以抵得住的。可他的日子并不好过,几百只巨猿苏醒过来,巨大的酒坛“炮弹”向他倾洒而来。

唐善脸­色­急变,可想而知,数百巨猿合力攻击,陆槐将不仅仅是­肉­身被毁,恐怕还要落得个神魂俱灭的下场。[]

陆槐飞逃,跐溜一声钻去了天狼的身后。

数百双愤怒的目光唰的转去,吓得天狼毛发竖立,“嗷呜”一声,缩着脖子退到大门边。

陆槐没有了容身之地,顿时慌了神。却见唐善站在法器库的门口,竖起手指挡在­唇­边。回想起白羽躲避巨猿的情景,立即醒悟过来,马上散去威能,屏住气息,贴在大门上,丝毫不敢妄动。

巨猿们一只只行来,可却像是睁眼瞎,把陆槐当成了僵化的同类,相继离去。

受伤的巨猿还在嚎叫,声响越来越大,经由洞­茓­来回振荡,宛如一根根钢针,扎刺着人的双耳。

忽然,它回手握住了神枪。但听滋滋声,一股焦糊的气味弥漫开来。神枪的烈火威能爆发了出来,即便巨猿具有千年道行,可还是无法抵御。

噗,巨猿忍住剧痛,把钉入体内的寒冰烈火枪拔了出来。同时,一蓬污血飞溅而出。

叮叮当当,神枪落地。

巨猿发出一声“嗷”叫,血红的双眼变得黯然无光,摇摇晃晃着向陆槐走来。没等临近陆槐,一记扑身摔倒在地,竟被唐善偷袭的一枪所刺杀。

魔琴收声,雪莲也需要略加调息。吉索的断臂被续接起来,但只是皮­肉­相连,血脉筋骨尚未贯通。飞雪身上的剧毒暂时得到抑制,虽然没有魔琴辅助,她也可以依靠自身修为支撑。

唐善去了又回,同陆槐一起抬着巨猿的尸体回到了法器库内。天狼一步不落,紧紧跟随着巨猿,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引诱着它。

飞雪的眼睛原本就很大,此刻睁得更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惊叫道:“你们把它杀了?”

陆槐挑着眼皮看来,清了清嗓子,像是在提醒飞雪。

飞雪开始时还有些不解,直到顺着他的目光垂落眼皮,赫然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右肩与半边酥胸竟然暴露在外。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手忙脚乱的拉高内衣,再又把裙衫的衣扣系好。

唐善一直垂着头,围着巨猿的尸体转圈。直到飞雪整理好衣衫,他才抬起头,问道:“这家伙身上有什么宝贝?”

飞雪双眼一亮,“它体内藏有一颗妖丹,非常容易炼化,可以增长百年道行。”

唐善对着楚憔歪了歪头,楚憔会意,当即上前,用短刀刨开了巨猿的肚皮。

楚憔的螳螂刀位列上阶中品,锋刃之利足以削铁断金。巨猿的皮毛看似柔软,可却异常坚硬,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整张猿皮扒了下来,并在其心口深处挑出一颗­鸡­蛋大小的绿­色­妖丹。

天狼挤上前去,一口咬在巨猿的肋下,撕下一大块­肉­,三两口下肚。又见无人理它,便也不再客气,肆意撕咬、吞食起来。

飞雪失神地盯着那颗绿­色­的妖丹,看了好一会儿,再又说道:“巨猿虽然是妖兽,可却被魔修弟子占据了­肉­身,所以……它也拥有元神!”

楚憔当即出刀,在巨猿的小腹内剜出一颗小碗大小的红­色­血珠。啪……的一声,一块黑­色­的瓷片随同血珠被带出,坠落在地。

“它的元神已经开始枯萎,如果不能把它收为己用,它很快就会灰飞烟灭。”飞雪急急提醒着。

天狼转过头,一口叼住血珠,囫囵吞枣般吞下了肚去。

雪莲调息完毕,睁眼微笑,“我知道一部黑暗功法,可以炼化修士的元神,可这部功法太过邪恶,劫障重重。即便炼化同门修士的元神,也要冒着极大的凶险。巨猿的元神看起来非常诱人,可对我们来讲,想要炼化它,无异于饮鸩止渴。又或许……这根本就是天狼的仙缘,与我等无关。”

唐善对天狼笑道:“被你小子捡了便宜。”随手抄起地上的黑­色­瓷片,只见其上写有几行奇怪的符文,但前后左右各不相接,显然是一部功法的残片。

飞雪的声音钻入他耳中,“赶快把它收去,对你有莫大的好处。”

飞雪身中剧毒,但却不惜冒着毒发的危险激发真元,传声相告。唐善自然不敢怠慢,当下向瓷片内注入真元。

咻……

瓷片化作一股­阴­风,钻入唐善掌心,融入他的元神之中。

唐善闭起双眼,只觉得脑海里浮现出一只上古神猿。这只神猿像是由天地间的灵气幻化而成,强大的威能几乎超越了他的想象。只见神猿双臂一震,一圈无比雄厚的真元绕体爆出,所经之处,轰声不断,就连里余外的小山也随之崩塌。神猿仰起头,像是在嚎叫,一时间江河倒涌,湖海翻腾,就连深邃的天空也被煞气掩盖……

“这颗妖丹送给谁?”雪莲询问着,说道:“如果把它送给吉索,只需我以魔琴辅助,三日之后,他的断臂就可以重新复原。”

“万万不可!”吉索连忙摇头,“别说是在下的一条胳膊,就是在下的一条命,也比不得这颗妖丹­精­贵!”他偷偷看了眼飞雪,张了张嘴,自然是想替飞雪相求。可他也知道自己没有权力处置妖丹,舔了舔嘴­唇­,没敢开口。

雪莲继续说道:“飞雪姑娘身中剧毒,如果炼化了这颗妖丹,只需我为她抚琴一曲,她就能够祛除培元丹内的邪毒。不出七日,她就可以痊愈。”

唐善脑海中的神猿“咻”的不见,像是一阵风,明明知道它的存在,可却无法查找它的踪迹。

他觉得有些惋惜,轻声叹息,睁眼看向陆槐。

陆槐抱着一堆法器坐在了角落里,幻出圣刀,正准备用它们炼化圣刀,眼见唐善看来,当即点了点头。

二人同声说道:“送给飞雪!”

楚憔绷着脸,极不情愿的伸出手,递上妖丹。

这颗妖丹经过了千年魔修的炼化,早已脱离了“妖”的界定,随便什么修士,即便是吉索那样的普通弟子,也可以轻易粹取它的­精­华,无异于灵丹妙药。如果她是唐善,当即就会把妖丹服下,为自己增添百年道行,绝对不会随手送人。

雪莲知道她心中所想,也不多说,单手变爪,将楚憔手中的妖丹凌空索去,捏在指尖,凑在飞雪­唇­边,却见她闭合双­唇­轻轻摇头,笑着劝道:“姑娘,如今我们身在死地,你必须尽快恢复修为。我们只有齐心合力,才有可能逃出去。这颗妖丹既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我们大家。你就不必推辞了。”

飞雪当然知道,这颗妖丹弥足珍贵,满怀感激的看向唐善和陆槐。

可惜,唐善盘膝悬浮在半空,闭目冥思,像是在修炼黑瓷上残缺的功法。陆槐激出真元,炼化圣刀,将一件件法器融入圣刀之中。

二人没有做作之态,谁也没有把这颗妖丹放在心上。

飞雪苦笑,想来倒是她自己太过世故了。当即张开嘴,把妖丹吞下。一股滚烫的热流,沿着她的喉咙,径直滑入腹内。强大的真元,瞬时包裹起“培元丹”的邪毒,逐一驱逐出体外。一滴滴黑­色­的汗液,散发着腥臭味,浸透了她的裙衫。

“怎么就这几件,没有了?”陆槐在身旁抓了几下,这才发现,所有的法器都已经被他炼化,气鼓鼓的站起身,对着唐善斥道:“再有一件中阶法器,哪怕是下品,我的圣刀也能进化成灵阶中品……咦?”他忽然发现,唐善的周身幻出一只只酒盅大小的白­色­真元,围绕着他缓缓旋转,看起来像是在修炼什么功法。

“呼……”唐善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睁眼看来,苦着脸说道:“好几十件法器,足够一个小宗门全部的装备了。你连个招呼也不打,一股脑的拿去炼化你的圣刀。好嘛,竟然连中品也没能晋升!”说话间,一只只酒盅大小的白­色­真元无声地钻回到他的体内。

“炼什么呢?”陆槐飞身来到,围着他上上下下打量起来,“刚才那块瓷片呢,怎么不见了?是不是被你收了去?”

唐善咧嘴发笑,如实交代,“是一部拳法,可惜只是残片,最多只记有一分功法。要是整部功法,那可……”他的声音忽然一顿,脸上泛起了奇怪的笑,瞥眼看向门外。

陆槐会意,连连摇头,“你小子把我推到前面送死,自己去捡现成的便宜。我可不­干­。”

“不­干­?”唐善佯装动怒,沉着脸伸出手,“你要是不­干­……把那些法器拿出来,还给我。”

“什么?”陆槐瞪大眼睛,晃着手里的圣刀,苦着脸回道:“已经炼化了,拿不出来了!”

唐善拉着他的胳膊向门口走去,带着坏笑安慰道:“反正你又不会真死,就算­肉­身被毁,你还可以重塑,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槐被他拖拉着走出门口,怯怯的商量道:“这次我们换换,我去唤醒大猴子,你把它引开,让我来杀,好不好?”

“好!”唐善正­色­应下,郑重的点着头。可却抢先出手,激出三支幻箭,­射­向一头巨猿。

吼……

巨猿苏醒了过来,拨掌之间,已然将三支利箭激回。

“我靠!”陆槐叫骂一声,急急出刀。

382:大杀四方

炼狱斩!

陆槐将全部的真元同时激出,凝缩成三尺飞轮,紧随唐善­射­出的幻箭,先行攻击巨猿的手臂。

巨猿激回三支利箭的时候,金­色­的刀轮已经悄然来到,“咔”的一声,竟然将巨猿的右臂齐根斩断。[]

唐善弹出三丸真元,毁去反­射­而来幻箭,倒捏寒冰烈火枪,如同标枪一般投­射­而出。

巨猿断臂,发出怒吼,可却并没有向陆槐发动攻击,像是自知不敌,掉头便逃。

它不是逃,而是扑向身旁的同伴。很显然,它想唤醒同伴共同对敌。

它的左手已然幻出一团真元,同时扫出。

寒冰烈火枪呼啸而至,经由巨猿的颈侧­射­入,枪头贯穿而出,拖动它巨大的身躯,径自钉在铁门上。

轰……

巨猿激出真元,可却失去了准头,轰击在洞壁上,炸出黑洞洞的巨大深坑。

寒冰烈火枪的枪身犹自颤抖,发出嗡鸣。巨猿却已经没有了声息,竟然被唐善一枪毙命。

巨猿的尸体被丢弃在大门边,兽皮被剥下、妖丹、血珠被取出、残破的黑瓷片被唐善收入元神。

血珠赏给了天狼,天狼吞进吐出,像是在吸收它的威能。

妖丹送给了飞雪,飞雪体内的邪毒被完全祛除,浑身被香汗浸透,腥臭的黑­色­汗液已被祛除得­干­­干­净净,芬芳的香气四下飘荡。

雪莲奏响魔琴,等到抚完一曲,飞雪已然痊愈。

唐善再又修炼起新得到的黑瓷残片,酒盅大小的真元气丸变成了两圈,围着他缓缓旋转。

“我有什么?”陆槐急得团团转,“我只赚了个白玩?”他的目光转向罗新的黑剑、楚憔的螳螂刀、雪莲的绿漪琴,甚至连吉索的飞雪令也没有放过,狠狠的瞪了几眼。

可惜,这些法器都已经有了主,除非杀死寄主,才能把法器夺去,炼化圣刀。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两张兽皮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即提了去,跑到一旁进行炼化。

兽皮非常柔软,可又异常坚硬,相当于一件中阶下品的防具,即便是下阶上品的法器也无法将其洞穿。

但它仅仅相当于法器,并不是真正的法器,当然不能炼化。

陆槐鼓弄了半天,也没将兽皮融入圣刀。负气之下,先用圣刀一顿切割,再又幻出钢针,搓了些皮绳,缝制了两件兽皮披风。

唐善炼化完第二块黑瓷残片,笑嘻嘻的站在一旁,看着他制作完两件披风,张手索要,“给我一件。”

“没你的,都是我的。”陆槐像是一个怄气的孩子,把两件披风都系在了自己身上。

飞雪偷笑,“外面有几万年道行等着我们,你们还有闲情在这里斗气?”

“几万年道行?”

唐善和陆槐被她的话吓了一跳。

飞雪幻出两位修罗,美目流转,看向门外,“我已经炼化了两颗妖丹,增长了两百年道行。我相信,我的两位修罗足以抵得住巨猿一击。我们三人联手,把门外的巨猿一只一只斩杀掉,可以得到几百颗妖丹,岂不是几万年的道行?”

唐善和陆槐晃了下身,已然站在门外,眯缝着眼睛,像是打量着一颗颗仙丹一般,看向一头头巨猿。

一个时辰之后,三人联手斩杀了四头巨猿。

雪莲、罗新夫­妇­和吉索各自分得了一件兽皮,天狼独得四颗血珠。飞雪先已炼化了两颗妖丹,便不再与唐善、陆槐争抢。二人各自分得两颗。

天狼像是吃撑了,连连作呕。

飞雪知道,它一连吞下了六颗千年修士的元神,不是一时片刻可以炼化的,只能暂时贮存在体内,慢慢吸收其中的真元。

唐善耗尽了两个时辰,不仅炼化了两颗妖丹,同时把新得到的四块黑瓷残片修炼了一番。

六块残缺的功法碎片,其中所记不及全部功法的一成,但却道出了这部功法的名号——金刚大力神猿百步流星拳。

唐善把所修的功法暗暗演练一番,只觉得元神之中幻化出六口深邃漆黑的古井。默默催发真元,六口古井齐声轰鸣,激出六团大若水缸般的“水团”。这些水团完全由真元凝缩而成,每一只水缸的威能都足以炸毁一座小山。

“呵呵!”唐善失声发笑。

可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却凝固了下来。

陆槐也得到了两颗妖丹,但他并没有独享,而是送与雪莲一颗。

二人仅仅炼化一颗妖丹,而且不必修炼“流星拳”,早已炼化完毕。趁着唐善一心修炼,他们联合飞雪,再又斩杀了三头巨猿。

此刻,三人各自捧着一颗绿­色­的妖丹,对着刚刚睁眼的唐善显摆起来。

三颗血珠丢在墙角,天狼只是看了一眼,呕了一声,几乎把刚刚吃下的血珠也呕吐出来。

三块黑瓷残片丢在唐善身下,却是三人一心想要成全他完成整部功法。

“你们竟然敢偷食?”唐善并不领情,气鼓鼓的瞪起眼睛。

“有本事自己去打,你打到的归你,我们绝不眼馋。”陆槐叫嚣着。

“好!”唐善收去三块黑瓷残片,晃身出了门去。

“喂……”陆槐微微一怔,叫骂道:“自己去对付巨猿,你是不是活够了?”脚下一动,他已经追出门去。

刚刚来到门外,还没等落地,他又拧身掠回,站定在门里。

因为他看到,唐善像是一个输红了眼的赌鬼,同时激出三支幻箭,分­射­向三头巨猿。

唐善刚刚炼化了两颗妖丹,如果独自挑战一头巨猿,想来应该可以全胜。但若同时应对三头,那么这小子一定是穷疯了。

三头巨猿被幻箭的威能唤醒,顿掌将其击毁,睁开惺忪的睡眼,开始查找敌人的踪迹。

“流星拳!”

唐善攻出一拳,同时激出六团水缸大小的真元,吓了陆槐一跳。

轰……轰……轰……

唐善并不是装逼,而是存心检验一下自己刚刚修炼的功法。可连他自己也被吓了一大跳。仅仅三团真元,轰击在巨猿的胸口上,当即将三头巨猿击毙。剩余的三团真元根本就是浪费,只能轰击巨猿的尸体。

“他……他一下子弄死了三头……”陆槐心惊胆战的叫了起来。

唐善返回,只是带回了妖丹、血珠和黑瓷残片,就连兽皮也懒得取下。

一抖手,罗新、楚憔分得了一颗妖丹。二人急忙吞下,盘膝在地,静心修炼。

血珠堆积在墙角,一颗妖丹、六块黑瓷残片,着实够唐善修炼一阵的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咕噜噜”轻响,吉索捂着肚子,露出了尴尬的笑。

他的确是饿了,断臂消耗掉他太多的真元,此时专心续骨生肌,真元的损耗更是严重。十几个时辰,滴水未进,他早已是饥肠辘辘。偏偏这里又密不透风,就算想要吸风饮露支撑几日,也没有东西可吸、没有东西可饮。

还好,陆槐、飞雪和雪莲炼化了妖丹,再又外出两次,斩杀了四头巨猿,随手赏给了他一颗。

妖丹入腹,他顿时觉得­精­神饱满,真元膨胀,整个人都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饥饿的感觉更是一扫而光。

唐善业已炼化了十二块黑瓷残片,元神之内可以同时幻化十二口古井,同时激发出十二团水缸大小的真元。

陆槐见唐善睁开眼,顿时怪叫一声,丢下四块瓷片,撒腿就跑。飞雪和雪莲娇笑着跟出,三人合力,斩杀了两头巨猿。

唐善背着手,大模大样的走过去,同时唤醒了六头巨猿。吓得三人怪叫不断,跑去一旁,唤醒两头巨猿来战。唐善激出六团真元,都是水缸大小的­精­英水汽,呼啸而上,六头巨猿当即毙命。

他返回法器库,送给罗新夫­妇­每人一颗妖丹,径自吞下了四颗,再又收起十块黑瓷碎片,盘膝悬空,静心修炼。

陆槐三人已经顾不得炼化妖丹,进进出出,送血珠、丢给吉索一颗妖丹、抛给唐善黑瓷残片,忙个不停。

只可惜,三人往返一次,只会均分一颗妖丹。往返三次,唐善便已完成修炼,出去一趟斩杀六头巨猿。如此一来,即便唐善一边修炼,一边猎取妖丹,而且还捎带着给罗新夫­妇­两颗妖丹,每次出手还是比他们多得一颗。

陆槐知道,这还是唐善存心想让。如果唐善当真想要同他们争抢妖丹,怕是十之七八都要落入唐善囊中。

可气的是,陆槐、飞雪和雪莲无瑕炼化妖丹,罗新和楚憔却已经积攒了足够的实力。夫­妇­二人合体出击,单独应对一头巨猿。猎取妖丹的速度竟然不亚于陆槐三人。

唐善这下更是轻松得意,随随便便出来逛一趟,六颗妖丹到手,六百年道行加身。

七日后,洞­茓­内堆满了巨猿的尸体,罗新、楚憔忙了半死,总算把兽皮全部剥了下来。

吉索逐一清点,众人共计斩杀了七百三十一头巨猿。

“竟然有七百多头?!”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七百三十一颗血珠,七十万年修为。即便天狼囫囵吞枣糟蹋了大半,全部炼化以后,起码也要增加二三十万年的修为。

谁能想象,数以十万计的威能,一旦激出,将会具有什么样的破坏力?

唐善已经修炼过所得的全部黑瓷残片,可零星的残片在他的元神内汇集连结成完整的一块,原本幻在他脑海中的猿猴变成了一只金­色­的金刚巨猿,一圈圈黑­色­的符文围着金猿旋转不停,功法又有不同。

他稍加修炼,当即发现这部功法博大­精­深,深奥难懂,不是三两日便可炼化的。

“大家不要急,先把得到的妖丹全部炼化,积攒足够的实力,才能够逃出去。”飞雪悬坐半空,一边告诫众人,一边进入冥想之中,静心修炼。

“逃?我们不逃!”唐善露出了残忍的笑,“增长了上万年的修为,怎么还能做逃命的小贼?我们要接管魔宗,让所有魔修遵从陆槐为掌教!”

383:破阵(一)

三日后,罗新和楚憔分别拉开了半扇大门。

十日前,即便他们激出全部真元,也无法撼动巨大的铁门。而今,他们只需用小指头勾一勾,巨大的铁门便如纸窗一般,可以随意闭合。[]

七百三十一颗妖丹,二人均分了一百九十八颗。九十九颗妖丹,加上自身的修为,每个人的道行都已经超过了万年。

陆槐、飞雪、雪莲,每个人都得到了一百二十颗妖丹,全部炼化之后,凭空增加一万两千年的道行。

唐善呢?他足足吞食了一百七十颗妖丹,道行可以增长一万七千年。

当然,六个人加在一起,实力也敌不过天狼。七百三十一颗千年修士的元神,七十三万一千年的修为。幸亏它浪费了大半,而且也不知道炼化了几成。否则的话,它简直可以摧毁整个修界。

大门外设下了一座矩阵——雷霆万钧!

罗新在前开路,面对隐隐雷动,毫不在意。

渐渐的,矩阵的威能显露了出来。

一千魔修共同施法布下的矩阵,即便每个修士的修为只有十年,千人累加在一起,威能也足以消灭万年魔怪。

罗新深入数百步,但听一声轰鸣,只觉得眼前一黑,顿时昏死了过去。

“雷霆震怒!神阶阵法!”飞雪吓得张口结舌。

修界三大宗族,各自珍藏的功法各不相同,但却共同拥有三部神阶阵法——雷霆万钧!大土封魔!风龙云虎!

三大阵法不是用来攻击的,而是用来防守的,得益于诸神所赐。原本是为了防止群魔现世,保护总坛不受侵犯。

唐善等人陷入死地,白羽竟然启动护坛神阵,以三千弟子施法布阵,可见一心想要斩杀众人,不想留有任何余地。

雪莲也听说过“雷霆万钧”法阵,只是从来没有见过。如今听飞雪说起,众人进入的竟然是三大护坛神阵之一,不由­色­变,惊声说道:“一千修士,百年修为,十万年法力加身,看来我们必须退回去,等天狼把吞噬的元神全部炼化,帮助我们吸引法阵的威能,我们才有可能突破此阵。”

唐善把罗新搀扶下来,交给楚憔照顾,瞥了眼天狼,说道:“我去试试。”脚下一动,人已掠出,深入法阵之中。

惊雷突起,如同一只只巨大的爆竹,贴在唐善耳边炸响。越向阵内深入,惊雷的威能越是威猛。

忽然,数道音波当头显现,剧烈的震荡使空气发生了扭去,宛如一圈圈驱魔镇妖的煞气,对着唐善罩下。

流星拳!

唐善当即出拳,数百只拳影破空激出,但听轰隆巨响炸起,当前的三道音波犹如坚冰一般,在拳影的捶击下震动、破碎、消散。

音波最初时仅仅显现数道,而后逐渐增多,数十道、上百道……

唐善挥出上千拳,数万拳,每一拳都激出水缸大小的真元气弹,无比浑厚的真元、强大的元神,完全支持住了他的肆意宣泄。他可以感到,自己的真元无穷无尽,即便攻击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枯竭。

雷霆神阵,万钧之力,猝然发动。

一千声巨雷,拧成一股,在千步之外幻化成一具金­色­的大钟,咚咚作响着,对着唐善冲了上来。

仅是声威,便足以驱走妖兽魔怪。即便是万年魔头,也会退避三舍。

这原本就是一座驱魔降妖,镇压万邪的神阶法阵。除非是突破三界的束缚,上古巨魔,才有可能扛得住雷霆万钧的攻杀。

可它显现于千步之外,显然并不是为了杀伐而现身,而是先行警告、恫吓。如果闯阵的妖魔不知进退,不知死活,它才会开始镇杀。

唐善不是妖魔,而且是被逼闯阵。身后就是死地,如果不能突破此阵,众人早晚都会困死在法器库内。

咚……

护坛神阵的警告,震得唐善头脑发昏。

咚……

雷霆万钧的恫吓,仿佛在告诉唐善,擅闯禁地,神魔也诛。

咚……

金­色­的大钟飞旋在六七百步之外,强大的威能吹得唐善头发、衣襟向后疾飞,发出猎猎声响。

危急时刻,唐善忽然发现,贮藏在元神内的七百三十一口古井,骤然碰撞在一起……一阵清凉自心底泛起,湛蓝的天空,深幽无际;碧波荡漾的汪洋,在他的元神中无限伸展开去。

还是“流星拳”,可这一拳却挥舞得非常缓慢。如同一块万斤巨石,一座小山,压在了唐善的拳锋上。

可当他完全伸展开臂膀的时候,一具深蓝­色­的巨大水钟惊现在身前,如同被一只枯牛拉动,慢悠悠地向着金­色­大钟撞去。

这是黑瓷碎片连结成一体以后所隐含的功法,刚刚被唐善顿悟。唐善激出的真元已非烟气,而是极度凝缩,完全液化,变成了海水的颜­色­。

七百三十一股暗流,围绕着钟壁飞速旋转,在钟口的位置形成了极具吸力的漩涡。

唐善的头发、衣襟,瞬时垂落,再又飞舞在身前。

水钟不仅抵住了金钟的威能,而且还远远的超越了它。

这还仅仅是唐善最初的领悟,它的激发有些迟钝,虽然威能巨大,可却速度缓慢。

如果唐善可以继续突破,使得威能与速度完美结合,发挥出“流星”的神威,恐怕仅在此一招之间,就能毁山灭城。

还好唐善此刻所对的乃是金钟,还好这座神阵的本身只是用作防守,如果所对的乃是一个修士,哪怕是一只妖兽,就凭水钟老牛般的速度,怕是连一只蜗牛都有足够的时间闪避开去。

金钟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像是被水钟的气势压制,必须要分力突破压迫而来的威能,才能前进。

两口大钟像是两块磁石,彼此相斥,却又在巨大的推动力下慢慢靠近。

人影一晃,一股令人生畏的威能随后跟来——圣刀,陆槐。

“那口钟是你激出去的?”

陆槐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可却根本掩饰不住他心底的震惊。

唐善独自闯阵,他不放心,安抚过飞雪等人,赶来相助。

可他刚刚站到唐善身边,看到那口巨大的水钟,便知道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

两口大钟终于相接,发出了金属相撞的锵锵之声。

金钟撞破了水钟的钟壁,在其内巨大的漩涡中飞速转动起来。水流奔腾,水钟的钟壁霎时复合。七百三十一道暗流冲刷着金钟,消融着它所携带的威能。

金钟还在前进,虽然被水钟包裹在内,可却缓缓的向着唐善移来。

水钟的暗流开始减少,七百三十……七百二十九……七百二十八……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

当金钟拖动水钟临近唐善和陆槐不足五十步的时候,水钟内的真元暗流业已不足两百道。

陆槐笑了,因为巨大的金钟业已变成铜铃般大小,如果不是静心留意,几乎无法察觉到其上所携带的威能。

现在的金钟,即便冲上来,只要吹口气,也能把它击散。

咻的一声,金钟在暗流的冲击下湮灭。水钟立即掉头,一直冲出上千步,轰然炸响,幻象重生的雷霆神阵顿时破散,灰飞烟灭。

唐善愣了,傻傻的,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时一部什么样的功法,竟然可以将他的真元无限放大?

不是百步流星拳吗,怎么可以飞行出千步以外杀敌?

这还仅仅是他初窥门径,如果将这部功法修炼得炉火纯青,岂不是具有了毁天灭地的威能?

唐善的修为极其深厚,已经无限接近“上三真人”的境界。可他根本没有修炼过真正的功法,纵然体内藏有深潭三千丈,可能够发挥出来的威能却不过是露珠水雾罢了。即便他收服了神枪,同样没有相应的功法施展,只能是暴殄天物。

而今,他在七百三十一头巨猿身上猎取了“流星拳”,虽然还不知道这部功法是什么品阶,可却足以发挥他的真元,无限放大威能。

巨大的惊喜,突然降临,反倒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破阵了?”

飞雪、雪莲、罗新夫­妇­、吉索和天狼齐齐来到。

陆槐有些后悔,“我们不该把瓷片都送给他,应该自己留下几片……依我看,他所得到的这部功法,起码要列在仙阶。”

唐善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翻了他一眼,“幸亏你们没有藏私,否则我不能得到完整的‘流星拳’,只能激出几只水缸罢了,如何破阵?”

陆槐嘻嘻一笑,“幸亏我是你的朋友,如果我是你的敌人,你一定会成为我的噩梦。”

“先别高兴的太早,”飞雪眼中闪过一丝忧郁,“如果我猜的不错,前面还有可以激发出皇天后土威能的‘大土神阵’,能够调集龙虎之威的‘风云神阵’。它们不比‘雷霆神阵’,即便深入也还可以全身而退。一旦陷入这两座神阵之中,不是坠落万劫不复之地,就是被龙虎之力碎尸万段。”

“不怕!”唐善现在已经无所顾忌,“别说是两座神阵,就是真龙现世,我也手到擒来。”

众人不信,可唐善已经飘身荡出,隐入翻滚着黄沙黑土的气幕之中。

384:破阵(二)

大土神阵!

黄沙、黑土、令人窒息的浮尘,就像是大漠里突起的风暴,遮天蔽日,神魔变­色­。

唯一不同,就是没有风。

可这更增加了诡异的气氛。[]

唐善向佛珠内注入真元,嘭……昏黄的沙土扬尘之中,竟然一同幻出九条火龙。万年功力,瞬间将九龙佛珠全部激活。

可惜,九条火龙很快便隐入昏黄的空中,犹如烛火般摇曳着,两个呼吸过后,湮灭其中,不见了踪迹。

黑虎盾牌也幻化了出来,但却只有一具。虽然只是一具,可宽达三丈,足有十几人高,表面上突出了九只狰狞咆哮的虎头。

盾牌一去数百步,消失在沙尘中。

唐善可以感觉到它的存在,像是没有受到任何攻击,又像是背负了千万斤重物,被封压了起来,无法召回。

唐善散去真元,立即感到,盾牌如同腐朽了千年的枯木,霎时变成了粉末。

大土封魔!

根本不是人力可以破除的。

唐善有些犹豫,可他还是得尝试一下。虽然他知道,一旦陷入阵中,很可能万劫不复。但自从他炼化了一百七十颗妖丹,心智也发生了变化,越是新奇、刺激,越是危险,越是具有挑战,越对他具有无可抵挡的诱惑。

他学着脑海里金猿的样子,双臂一震。只觉得元神内发出一阵轰鸣,万里无边的大海飞速塌缩,变回了七百三十一口古井。每口古井都喷­射­出一股寒泉。

泉水便是极度凝缩的真元,每股只有酒坛般大小,可威能却比“水缸”强大十倍以上。

七百三十一只酒坛,围绕着唐善飞旋,占据了方圆十余丈,形成一只三丈高的大茧。

气流急速涌动起来,带动了四周的沙土。一时间,天昏地暗,沙走石飞。照比先前,昏暗的程度浓烈十倍,大茧之外,张手不见。

唐善开始大步踏进,每迈出一步,脚下都激起一圈沙尘气浪,远远扩散数百步。

千步以后,唐善已经身在“大土神阵”正中,如山般的威能从四面八方冲击而来。大茧急剧收缩,最后变成了七八尺宽,两三人高。七百多只“酒坛”密集的挤在一起,可以抗拒的压力像是已经达到了极限,哪怕再增加一根稻草,都有爆裂的可能。

唐善脚下的烟尘气浪也被逼退,在他站定以前,一步顿落,不过激出直径十余步的一圈沙尘。

忽然,所有的威能霎时崩溃,附加在唐善身上的压力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酒坛围成的大茧再度扩张,占据了方圆十丈之地。

天空中的沙土开始凝聚,一柄虚幻的大锤,高达十丈,巨大的锤子如同一头大象,赫然显现。

又是一柄……十柄……百柄……

整整一千柄大锤,密布在天空中。

天空变得异常清澈,就连一星浮尘也看不到。

很显然,“大土封魔”的最高功法,业已吸收了整座神阵的全部威能,生死破败,在此一击。

唐善不敢激出酒坛,因为他的酒坛只有七百三十一只,可天上的大锤却有一千。敌众我寡,迫使他只能选择防守。

酒坛飞旋,等待着漫天大锤发动最后的一击。

大锤没有动,像是拥有智慧,似乎没有足够的把握攻破保护唐善的“大茧”。

陆槐来到,不由分说,激出九柄虚幻的圣刀。

轰声骤起,九柄大锤应声爆裂。

或许是陆槐的出击激怒了大锤阵,或许大锤们不愿意坐以待毙,眨眼间,近千柄大锤轰击而来。

这样的情景,就如同空中砸下一阵冰雹,只是“冰雹”的个头大了点。可想而知,当一头头“大象”当空砸落,将会是多么的恐怖。

所有的大锤都轰向唐善,陆槐竟然连一柄都没有落下。

酒坛飞旋,与大锤相接,发出轰隆巨响。每一声巨响之下,都有一只酒坛与大锤相互湮灭。

陆槐再又出刀,炼狱斩!

三丈长的金­色­弧光,飞旋在半空,所经之处,大锤纷纷破碎。

飞雪等人也已来到,六位修罗当空暴走,振臂攻出,便有一柄大锤被毁。

雪莲奏响绿漪琴,幻出七位白衣少女,帮助唐善阻击大锤。

罗新、楚憔合体飞翔,巨剑挥舞,上百骷髅幻化而生;螳螂刀顿刺,一只只大螳螂当空飞­射­。

吉索晃动飞雪令,幻出三道有如城墙一般的雪墙。

即便是这样,无奈大锤的数量太多,威能巨大,还是将围绕唐善飞旋的七百三十一只酒坛全部撞毁。

九只冰火飞龙,三丈巨盾,也在眨眼间被大锤毁去。

足足有百柄大锤,突破众人阻击,惊现在唐善头顶。

唐善只能依靠自身的两层真元护罩进行抵抗。

一声狼嚎,天狼忽然窜来,身上的煞气升腾到半空,凝缩成一个十丈高的巨大­阴­影。

上百柄大锤落入­阴­影之中,顿时爆裂成一蓬蓬沙尘,冲落在唐善的身上。

噼啪骤响,如同飞沙撞击在屋檐上。

唐善立即感到,自己的两层真元护罩,在沙粒的攻击下,已然变成了筛子。

沙石突破,威能丧尽,却也入­肉­三分,痛得他“哇哇”大叫。

罗新夫­妇­振翅高飞,眨眼窜回,惊叫道:“我们还在阵内,这座‘大土法阵’并没有毁掉!”

唐善翻了他一眼,大门外的暗道没有显现,傻Ъ也知道法阵没有被破除掉。

众人觉得奇怪,因为没有人可以察觉到神阵的威能。像是一头凶猛的巨兽,悄无声息地潜藏了起来,让人无法追寻。

唐善抖了抖身子,嵌入皮­肉­的沙土纷纷被他抖落,在脚下堆起了一个小圆圈。一个呼吸过后,他已经完全复原,飞沙留下的创伤荡然无存。

“我知道……”飞雪突然看向脚下,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脚下已经鼓起了一座小山。

飞雪一惊,急忙躲避,飞悬在半空。六位修罗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奔来,想要打探一下这座缓缓上升的小山藏有什么玄机。

众人急退百步,远远观望。

轰……

一柄油光瓦亮的铁锤破土冲天,锤柄轻扫,看似随意,却将六位修罗同时斩杀。

飞雪的功力已经超过了一万年,所以才能召出六位修罗,而且每位修罗的威能要比先前高出十几倍。

皇天后土,主宰天地万物!

大土神阵凝聚了后土的威能,岂是区区修罗可以抗衡的。

十丈长的锤柄,两丈长的锤头。这样一柄巨大的铁锤,即便是俗物,恐怕也有数十万斤重。

更何况,它在神阵之中凝聚成形,就算不是一件真实的法器,但也具备法器的威能。

数十万斤重的法器,仅是破土飞空所带出的劲风,便将雪莲幻出的七个少女吹得四分五裂。

罗新夫­妇­、飞雪、雪莲以及吉索禁不住后退,一退就是上百步。五人仰望巨锤,脸上尽是惊­色­。

“一把破锤子,吓成了这样!”唐善不屑的嘲讽了一句,爆出一拳。

七百三十一只酒坛大小的真元,如同流星般从他的拳锋前­射­出,撞击在两丈长的锤头上。

轰声震天,激起的烟尘笼罩了数十丈方圆。

铁锤从烟尘中显身,当空砸下,看起来没有受到丝毫损害。

但是唐善可以肯定,它的威能一定有所减少,而且起码也要在一成以上。只是巨锤的威能太过强大,即便有所损失,也没能表露出来。

陆槐激出了“炼狱斩”,包含着万年功力,斩向锤柄。

唐善吸了口气,再又爆发一拳,依旧是七百三十一只凝缩成湛蓝­色­酒坛的真元。

飞雪看得暗暗心惊,只是一个呼吸,唐善的真元竟然完全恢复,那么他所修炼的“流星拳”便不是仙阶功法,而是神阶功法。

同样的修为,如果修炼了神阶功法,他的杀伤力与破坏力,远非修炼仙阶功法的修士可比。

就算是应对十位修炼仙阶功法的修士,他也可以随手斩杀。

如果不是陷落在“大土神阵”之中,唐善凭借“流星拳”出世,足以震惊整个修界。

七百多只酒坛轰击在锤头上,众人终于看出,巨锤的威能有所减弱,最多只剩下刚刚破土而出时的六七成。

陆槐激出的三丈金轮被“流星拳”赶超,随后斩在了锤柄上。

咔……

一道霹雳惊现半空,锤柄当即被斩断,轰声坠落。

如此一来,巨锤只剩下了锤头,威能也衰减到一半。可它的速度却骤然提升了一倍,当空翻滚着,转眼间便已砸到了唐善胸前。

天狼拦在唐善身前,一只虚幻的、高达六七丈的黑­色­魅影透体幻出,瞪着一双猩红的三角眼,张手抵住了巨锤。

轰隆……轰隆……

锤头身后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动,虽然被天狼幻出的魅影抵住,可却依旧向下压来。

魅影的双臂回缩,用胸口抵住锤头,依旧无法支撑,开始向后仰身,看起来业已无法坚持。

“流星拳!”

巨锤只是一顿,唐善业已吸入了一口气,再次爆出一拳。

与此同时,陆槐的圣刀也再次挥出。金­色­飞轮贯穿了魅影,轰击在锤头上,令其威能又减三分。

“这是什么?”

飞雪只觉得心头猛地一跳。

唐善激出了一口巨大的水钟,其内暗流涌动,有如地狱中沉积万年的死水,成暗黑­色­,向着巨锤缓缓撞去。

陆槐忽然感到一股吸力,竟然不由自主的向前迈出一步,急忙发力定身,连退三步,脸上不禁露出了惊愕之­色­。

唐善也有些意外,因为他对“流星拳”只是初窥门径,并不能随心所欲的幻出水钟,发动攻击。而且,在他的元神之中,七百三十一口古井先是幻化成汪洋大海,随即急速凝缩。仅在转瞬之间,竟然凝缩成一颗水滴。

他的心底有点慌,像是整座海洋都被他蒸腾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这么一滴水。可他很快就发现,虽然只是一滴水,可却比整座海洋的威能还要强大,还要威猛。

“这是什么东东?”

唐善懵了。

轰……

水钟将天狼幻出的魅影,连同巨大的锤头,一起轰得粉碎。再又飞出上千步,当空炸散。

飞沙尘土消散,“大土神阵”告破!

385:镇压

天狼发出低沉的吼叫,像是对唐善毁掉它所幻化出的魅影感到不满。

唐善没有理会,径自行出。

他表面看起来很平静,可内心却无比激动。[]

不断­精­进的功法,灭空一切的威能,都在激励着他寻找挑战。

他隐隐感到,只有挑战,才是悟化这部功法的捷径。他希望白羽不要吝啬,既然设下神阵,所幸把“风龙云虎”也亮出来。

白羽没有令他失望。

风云神阵!

四丈风刀,带着破空之声,骤然显现,当头劈落。

即便是一代大修士,突然遭到这样的攻击,也要望风而逃。

可是此时的唐善,就算是十个大修士当前,他也可以随手斩杀。

唐善只是瞟去一眼,便已对风刀的威能一清二楚。“流星拳”不仅可以淋漓尽致的发挥出他的功力,更令他的眼力、智力、思绪得到突破。一颗蓝­色­的水团,经由他的手背拨出,当即撞毁了风刀。水团也同时湮灭,就连一丝多余的真元也没有浪费。

陆槐等人跟在唐善身后,可却距离百步。唐善的功力太过巨大,功法太过威猛,就连他们也感到有些惧怕。万一被其祸及自身,岂不冤枉。

风云突变!

风化龙,云化虎。

漫天都是龙虎,带着绞杀万物的威能,带着山呼海啸地爆空之声,以迅雷之势扑落下来。

唐善双臂一震,七百多颗水团迎空击上,漫天龙虎顿时坠落大半。一呼一吸间,剩余的数百龙虎杀到了唐善眼前。可他也同时激出了一拳。这一拳,只激出了两百多颗湛蓝­色­的水团,恰巧将近身的龙虎全部轰散。

暗道显现,“风云神阵”竟然在眨眼间被唐善破除。

飞雪的胸口剧烈地起伏起来,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这是巨大的视觉冲击,不可想象的情景,给她所带来的震撼。

扼守宗族的最后法宝,三座神级阵法,一座强过一座。可这座最强的“风云神阵”,竟然在张手间便被唐善毁去。

就在最初闯阵的时候,唐善的修为也就与大成仙人相当,也就是与得道成仙的修士属于同一品级。可到了此刻,唐善接连跳跃了两个等级,刚刚达到大成仙人的修为,转眼飞越凡仙,已经达到了天仙的修为,而且是顶级的天仙,无限接近于金仙。

唐善不知道自己的所谓等级,因为他从来没有加入过宗门,虽然他是一个武修,可却是一个游荡在宗门之外的闲散武修。

飞雪、雪莲、罗新夫­妇­,甚至是吉索,却都明白,能够张手毁掉一座神阵,只有天界的金仙才能够做到。

唐善前后发动了两次攻击,摧毁了“风云神阵”,虽然还不能够与金仙的修为相当,却也已经无限接近。

天界之中,不知有多少大成仙人在晋升凡仙的时候陨落。凡仙晋级天仙,天仙晋级金仙,每一级都是质的飞越。

唐善,一个修士,竟然可以达到顶级天仙的修为。这件事如果传入天界,天界也将为之震动。

“现在该轮到你们了!”唐善站在暗道出口的底部,对飞雪等人说道:“这是你们魔宗自己的家事,你们应该自己解决。”

“我知道怎么做。”陆槐抬起头,看向直径丈余的巨大铁盘。

小岛上,七重飞檐的高楼后,十几个刚刚被招入魔宗的弟子正在这里巡视。

当前三人,正巧踩在铁盘上。

嘭……

铁盘如同被火药炸­射­而起,顿时将三人撞成了­肉­泥。

剩余的魔修有些傻眼,就见陆槐、飞雪、雪莲和吉索从暗道内相继步出。

“傻Ъ!”陆槐斥骂了一声。

轰!铁盘砸落,发傻的魔修再又有三人被砸成了­肉­饼。

“飞雪……他们没有死!”

不知是哪位魔修鬼叫了一声,剩下的七八个人轰声逃散。

陆槐没有追,挑起嘴角发出冷笑,他就是要让这些人去通报白羽。以他现在的实力,要杀白羽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唐善带着罗新夫­妇­和天狼步出,也不理会陆槐等人,径自沿着小岛闲逛起来。

九百名天魔宗弟子,在天魔真人的带领下,分乘三百条小船,宛如一蓬飞­射­而来的箭雨,直刺在小岛的岸边。

九百魔修,分别跟随着三个白袍老头,御使法器,凌空压上。

“法器库内一定藏有暗道!”

天魔真人当然不会相信,陆槐等人可以突破三大神阵。如果他亲眼看到,那他绝不会带领弟子前来送死。

“白羽呢?”

陆槐带领飞雪等人转到楼前,距离天魔真人尚有千步,可却运用真元,直接把声音传到众人耳中。

天魔真人闻声一愣,心中不禁泛起了狐疑。眼见三位白袍老头带领九百魔修当空落地,当即打了一躬,“三位大修士,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陆槐竟然没有死,而且还带领飞雪和雪莲从法器库内逃脱了出来。弟子修为尚浅,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还请三位大修士带队擒杀。”

“老滑头!”

三个老头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声,脸上却丝毫看不出异样,各自欠身,齐声回道:“真人客气了,我等前去把他擒下就是。”

唐善沿着小岛绕回到楼前,可却并不靠近,距离百余步站定,冷眼旁观。

陆槐对逼近的三位白袍老头视而不见,反而对三人身后九百魔修放声说道:“诸位,据我所知,南真子大人虽然弃刀而走,但也留下遗旨,让我们魔修弟子自己决定由谁来出任魔宗掌教。既然这样,本座与飞雪、雪莲都是本族的大修士,当然有资格挑战掌教之位……”

“你想做我们魔宗的掌教?”一个白袍老头打断了他的话,无奈的叹息一声,假惺惺的说道:“敝宗宗主白羽已经拔出了南真子遗弃的圣刀,荣升为本族的掌教大人。此事已成定局,无法更改。而你,只能怪自己时运不济,错过了问鼎掌教的机会!”

“这件事情非常容易解决,”陆槐淡淡的说道:“我可以把白羽杀掉。”

“你想杀死掌教大人?”

三个老头一同现出白骨­棒­,激出护身冰盾,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他。

“好笑吗?”陆槐弓起手指,一一点过,说道:“你们是白羽的走狗,甘心为他卖命,不能活,都得死!”

早在上千魔修来到之前,陆槐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想要问鼎魔宗掌教,那就必须斩杀几位魔修高手,展示出自己的实力。如今三位出自天魔宗的大修士送上门来,正对他的心思。

“你可以活,”正中的白袍老头用骨­棒­点了点陆槐,“交出圣刀,自爆元神,留在总坛里做一名杂役,你就可以活命。”

陆槐让他死,他却给陆槐留有活路,但他的手段要比陆槐残忍百倍。

陆槐不想再说什么,面对这样的老古董,他在口舌上占不到丝毫便宜,一切只能让实力来说话。当即幻出圣刀,一刀三变,激出三道一尺长的刀影。

众多魔修轰声发笑。

一尺长的刀影,别说是大修士,就是普通魔修,一样可以击散。

三个老头丝毫不敢大意,因为他们知道,真正的高手,可以将真元凝缩。陆槐激出的刀影看起来只有一尺,但所携带的威能很可能超过一丈长的大刀。

三人立即挥动骨­棒­,激出丈二弧光,迎击扑来的刀影。

唰……

一尺刀影斩断了丈二弧光,击碎了三根白骨­棒­,撞毁三具护身冰盾,­射­入三个老头的小腹之中,直接击中了他们的元神。

“不可能……”

三个老头发出惊叫,仰身倒地,已然毙命。

有风,咻的吹过,九百魔修,鸦雀无声。

“杀!”天魔真人在远处发出怒吼。

几个魔修窃窃私语,“怎么杀?他只攻出一刀,三个大修士都被斩杀。我们上去岂不是送死?”

“不怕!我们人多,累也累死他。”

“老爷子下令了,如果我们不动手,没有一个可以活命。”

“喂?”站在百步外旁观的唐善叫喊了一声。

九百魔修、九百天魔宗弟子,闻声转头,齐刷刷看去。只见唐善对着百步外的十丈高楼挥出一拳,一只巨大的水钟呼啸而出,竟然将整整一座七重飞檐的高楼炸得粉碎。

轰声震天,一时间,灰尘升腾起数十丈,瓦砾四­射­……

一千八百名魔族修士,全都被唐善的一拳吓得双眼发直,呆愣在当地。

罗新大步行出,在九百魔修阵前站定,用巨剑在土地上划出一道深沟,放声说道:“我家主人说了,有谁敢越过这条线,那座楼就是他的下场。”

楼呢?

七重飞檐的高楼,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堆瓦砾。

“杀!”天魔真人再次下令。

可惜,九百魔修没有人胆敢妄动。

与陆槐的刀、唐善的拳相比,天魔真人的命令如同狗屁。

几个魔修悄声议论,“依我看,白羽根本不是陆槐大人的对手,掌教之位必将易手。”

“你敢赌吗?如果赌输了,我们都得死。”

“不赌怎么办,听那老鬼的话,上去送死?”

“老爷子”变成了“老鬼”,天魔真人知道,他再也无力调动九百魔修。但他手下还有九百名天魔宗弟子,这些修士都出自他的本宗。即便明知是死,也绝不会抗命。

“上!杀光他们!”天魔真人大手一张,向前推出。

九百名天魔宗弟子纷纷亮出法器,冲杀上来。

“要不要我帮忙,替你把他们做掉?”唐善飞悬在半空,笑嘻嘻的向陆槐卖好。

陆槐一咬牙,“把他们都杀了!”

流星拳!

只一拳,七百三十一粒气丸从唐善的拳锋中激出,势如流星,那些天魔宗弟子根本无法躲避。

一通爆响过后,七百三十一名天魔宗弟子胸前暴血,倒地身亡。

没有人见过这样的功法,以一人之力迎战九百修士,仅一拳,九百修士只剩下了一百六七。

剩余的天魔宗弟子定身止步,一个个吓得呆若木­鸡­。

“还不投降,难道你们甘心为白羽父子卖命?”

飞雪、雪莲齐声呵斥,六位修罗咚咚咚砸落在地,七位白衣少女当空幻化。

“我……我投降!”一名天魔宗弟子散去真元,跪地叩拜。

有了他的带动,剩余天魔宗弟子纷纷收起法器,跪地归服。

“参见掌教大人!”九百魔修躬身施礼,呼声震天。

唐善微微一笑,侧目看去,嘲笑道:“天魔,别想跑!”

早在唐善攻出一拳的时候,天魔真人便知道大势已去。他没有时间震惊,也没有时间发愣。偷偷退身,掉头便跑。

岸边有船,整整三百条。

上千步的距离,几个闪落,已然抵达。

唐善再又挥出一拳,三百团湛蓝­色­的真元当空击落,三百条小船全部被轰得粉碎。

轰……

数以万记的“大虾”如同被强弓劲弩激发,从水底蹿­射­到半空。三百船夫无一幸免,尽数被“大虾”穿刺得支离破碎。

残肢碎­肉­落入水中,转眼不见,都被水底的“大虾”吞食,就连鲜血也没有留下一滴。

天魔真人双腿发颤,怯怯转身,跪倒在岸边,“弟子……弟子天魔,也愿归降!”

386:接掌魔宗

“带过来。”陆槐下令。

两个魔修飞速奔去,将天魔真人押来,跪在他身下。

“白羽呢,怎么不见他来?”[]

“小儿受济安大修士邀请,带领三千魔宗弟子,赶往释宗,帮助济安大修士争夺释宗掌教之位。”

“安庆和各位真人呢?也去了?”

“传功长老和诸位真人、各宗宗主正在总坛外设伏,以防敌人偷袭。”

“敌人?”陆槐反问一句,心中已然明了,“是前来营救飞雪姑娘的修士们吧?”

“是!听说有雪宗弟子,纵横无敌的杀手,还有一些修界高手。”

天魔真人自知生死仅在陆槐一念之间,不敢有半点隐瞒。

陆槐终于明白,为什么魔宗总坛只有不到两千修士,原来绝大多数弟子都被白羽和安庆等人带走了。

“掌教大人,”飞雪已然改口,“有请大人入主圣殿,接掌教事。”

“你去打理,我去把外面的弟子请回来。”陆槐瞥了眼唐善,飞身­射­出,奔着洞口掠去。

唐善幻出黑虎盾牌,带上天狼,尾随而去。

罗新夫­妇­急忙合体飞空,紧紧跟在唐善身后。

“弟子统领出列。”飞雪对一众魔修发令。

“属下在。”九个魔修、两个天魔宗弟子站出。

“天魔宗弟子,并入你们九位属下。从现在起,吉索就是你们的大统领。吉索,通知守门弟子、杂役人等,陆槐大人业已接任掌教之位。派人把法器库里的兽皮抬出来,让总坛的炼器师制作胸甲。雪莲,把服用过‘培元丹’的弟子聚集起来,施法为他们驱除邪毒。带上天魔,我们进入圣殿……”

飞雪不仅是雪宗宗主,也是“纵横无敌”的首领,处理政事成熟老练,帮助陆槐打理教事正合适。

魔宗出口的“通天井”内,蜂窝一样的­茓­.洞已经十室九空,零星可以见到一两个闭关修炼的护法弟子。

陆槐再次感到,魔宗经历了数次波折,元气已经大伤。原本他还打算,接掌魔宗之后,便可以率领弟子征讨岳家兄弟。而今看来,魔宗一族当前的要务乃是休养生息,扩充实力。至于他与岳家兄弟的恩怨,只能另想办法解决。

守在洞门内的弟子业已接到了玉符传令,开启洞门,口称“掌教”,施礼参拜。

陆槐微微点头,跃出洞口。

数千护法弟子,魔宗高手,分成六队,把守在飞瀑的两侧。

领队的是安庆以及六位真人。他们一心防守隐藏在飞瀑内的暗门,根本没有留意身后。

其实,以陆槐现在的修为,即便他们留意,也无法察觉出陆槐的到来。

唐善悬停在洞口上空,看向陆槐,像是在问,“要不要我把他们都­干­掉?”

陆槐急忙摇头,以真元传音,“你把我们魔宗弟子都杀了,我还做个狗屁掌教?!”

唐善偷笑,传音回道:“那就把安庆和那些统领、领队什么的都抓来,这些弟子自然会臣服于你。”

“好吧!”陆槐忽然发声,对着唐善一笑。

“我靠!”

唐善明白,这是让他出手的信号。

“谁?”安庆和六位真人最先作出反应,转头回看。

数千魔修也纷纷转过头来。

“你们几个过来,参见掌教大人!”唐善指向安庆等人。

“陆槐?你没死?”安庆瞪大眼睛,问了句废话。

几位真人悄声议论,“陆槐怎么变成了掌教,难道里面发生了变故?”

“总坛有老爷子和三位大修士坐镇把守,难道就能翻了天?”

“你可别小瞧他们几个。那位是唐善,修为同白羽不相上下。还有黑白双煞,足够两位大修士应付的了。就凭他们四个,再加上那只魔狼,天魔和三位大修士怕是败多胜少。”

“我们怎么办,先谈谈,还是把他们擒下再说?”

“白羽这厮欺人太甚,逼着我们服用‘培元丹’。对待我们如同下人一般,呼来喝去。如果陆槐可以做我们的掌教大人,我愿意带领属下弟子归附于他。”

“你疯了?‘培元丹’的毒谁来解?”

唐善呵呵一笑,“有话过来谈,别在那里偷偷议论。”说话间,他已经当空掠出。

“布阵,防守!”

安庆与六位真人齐声惊叫。

一串虚影飘过,在空中留下一条长长的弧线。没等看到唐善的真身,七个虚影已经从安庆七人身旁掠过。

安庆七人只觉得身子一轻,顿时抛在空中,向着陆槐飞去。

不等七人做出任何反应,唐善已经掠回,依旧站在盾牌上。

七柄虚幻的圣刀,抵住了安庆等人的胸口,逼着他们落地,站定在陆槐身前。

“都别动!”安庆高举手臂,当空一划,急急下令。

没有人动,即便安庆没有下令,仅凭唐善刚刚露出的这一手,犹如神龙见首不见尾,眨眼之间便将七位首脑掳去,就足以震慑数千修士,谁人还敢妄动。

“你们不必担心‘培元丹’,雪莲可以为你们驱除邪毒,飞雪大修士就是例证。”陆槐收回圣刀,先给七人吃了颗定心丸。

安庆思量一番,说道:“陆槐大人,您掌控圣刀,又有飞雪、雪莲辅助,的确有资格问鼎掌教之位。可白羽大人同样掌有圣刀。一山不容二虎,您自封为掌教大人,却叫属下等为难了。”

他的话说得明白,只要陆槐击败白羽,他便会带领六位真人、数千弟子臣服于陆槐。

“白羽必死!”

陆槐知道,该是他展示实力的时候了。

炼狱斩!

四丈长的金­色­弧光,急速飞旋,拖带着十丈余晖,直­射­而出。击中了千步之外的一座小山,地动山摇的一声轰鸣,半截小山被炸成了粉末,灰尘暴散百丈方圆。

“参见掌教大人!”六位真人先行施礼。

安庆盯着远方的小山,看起来有些发懵。但他很快便收回了目光,眼中竟然隐隐浮现泪光,“魔宗一族,日渐颓废。白羽以邪丹掌控我族,终究不是正途。大人神功盖世,一身修为远超大成仙人。魔族有幸,能够得到大人这样的掌教,日后必能重新崛起。”他对着陆槐深鞠一躬,“安庆生死是小,魔宗千秋伟业是大。即便雪莲姑娘无法驱除属下­体­内剧毒,属下不惜一死,也愿意带领弟子奉大人为尊。”

陆槐上前一步,扶起安庆,“传功长老深明大义,我族还有你这样的忠信之人,实乃我魔族大幸!”

安庆退后半步,再又施礼,“各宗宗主以及十六位真人正在洞外与飞雪姑娘的弟子和朋友们交战,还请掌教大人随属下前往,平息战事。”

棺材铺外,小镇边,杀喊声直冲云霄。

“纵横无敌”的杀手正同上千名魔修相互攻杀。

“住手!”陆槐与安庆从棺材铺中­射­出,高悬半空,同时放声喝令,声音远去数里。

杀战渐渐停息,双方修士议论纷纷。

“传功长老?陆槐?他们怎么在一起?”

“那是唐善和黑白双煞,我家首领呢?”

唐善御使盾牌,来到双方交战的前线,放声说道:“陆槐已经接任魔宗掌教,飞雪姑娘是他身下的大修士。你们都是一家人,还有什么可打的?”

几百修士杀红了眼,充耳不闻,依旧相互攻杀。

唐善皱皱眉,随手拨出几百颗真元弹丸,数百修士的法器顿时被毁。

吉萨跑出来,劝说“纵横无敌”的几位首领。安庆找来各宗宗主和十六位真人。再又废了一番口舌,众人这才相信魔宗再生变故,跟随陆槐进入总坛,赶往圣殿议事。

所有弟子原地待命,前来营救飞雪的修界朋友纷纷告辞。

唐善惊奇的发现,沧桑和许诺并不在飞雪的朋友行列,幽灵和火云儿反倒赶来帮忙。

他不禁想起飞雪常常感伤的那句话,“飞花、飞雪、落,伊人有谁怜!”

圣殿!

金碧辉煌、雄伟、高大、阔达数里。

可惜,辉煌之下无法掩盖凋零破败。

魔宗鼎盛的时候,这座圣殿曾经汇聚了十万修士,而且还没有算上门外弟子,也没有算上归附在宗族旗下的其他宗门。

而今,除了白羽带走的三千弟子,魔宗可以调动的弟子全部汇聚到圣殿,人数还不足一万。

但是,所有魔修弟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因为自己是一名魔修而感到万分荣耀。

陆槐坐在掌教的宝座上,无形的威能有如一座高山,以一种君临天下地威严俯瞰众生。让人只能瞻仰,无法匹及。

他的目光如同炼狱之火,落在谁的身上,谁就会感到一种灼伤的痛。即便安庆与诸位真人也不敢与他的目光相对,只是一眼,就会觉得头晕目眩,像是元神被一团烈火所包裹,随时都可能被焚毁。

飞雪和雪莲分坐左右,身上散发出来的威能与陆槐相连,俨然是高山旁侧的两只独峰,散发出统御一方的王者气息。

她们的明眸之中犹如流淌着长江大河,波涛滚滚,势不可挡。根本不是凡人可以抗拒的。

就连吉索,也已是具有上千年道行的大修士,在他的身后,宛如呈现出一片冰雪天地,足以封冻万物,镇杀诸魔。

此时的吉索,如果同南真子拼耗功力,怕是南真子也将败在他的手里。

众多魔修看到了希望,他们不敢与陆槐、飞雪、雪莲相提并论,但却渴望达到吉索的境界。

飞雪要的就是这种希望,消息将会很快传开,那些离开魔宗的修士们都会陆续返回。

目光流转,她的眼波瞟了下陆槐,暮地,脸颊上泛起一片红霞……

387:传剑

唐善没有随同陆槐返回魔宗总坛,大事初定,需要把一切绚美的光环笼罩在陆槐的身上。如果他在一旁,必将会抢走陆槐的光辉。

他把记有八座银库的地图交给了罗新,要他们把八百万两白银统统取出来,分别存入京城十八家票号。[]

雅柔需要银子,正可投其所好。

三日后,鹰鹫岭,鹰嘴峰。

十数年,恍如隔日。

灭门、御剑录、复仇的誓言,瞬时浮现在唐善的脑海里。

“你既然得到了她的消息,为什么现在才来?”

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些轻蔑。

“月瑶,你在等我?”唐善立即从声音里认出了女人的身份。

月瑶穿了一件黑­色­的紧身衣,犹如一只黑鹰,从旁侧的悬崖下翻上峰顶。

“你来晚了,太晚了,岳思鸾和满儿早就被我转走了!”

“不必骗我,我可以感觉到他们的气息,就在我们的脚下。”唐善神功大成,感知已经得到了质的飞跃,即便是地下十丈,一粒虫卵孵化,他也能够有所察觉。

“你能感觉到?”月瑶不信,“那你说说,这里有没有埋伏?”

“有!”唐善点点头,“东面有十八个修士,功力都超过了百年,身上有剑气,嗯……他们修炼了‘御剑录’,也算有一点造诣。西边有铁器的味道,还有火药,应该是你设下的机关暗器。南面有四个人,拿着铁棍,功力超过了两百年,应该是武修。北面没有人,因为我从那里上山,你怕露出破绽。”

月瑶很惊讶,因为唐善说的丝毫不差。但她心机极深,转眼便恢复平静,微笑着问:“你想见我,什么事?”

唐善有些意外,因为雅柔骗了她。

月瑶“咯咯”发笑,“怎么,你真相信她的话?她说没有见过我,你就信了?这不像你,以你的心智,早就应该有所察觉!”

唐善很服气,他的确没有细想,以月瑶的手段,要想追寻布日古德等人,自然不是难事。更何况,雅柔跑去“悦销楼”卖笑,轰动了京城,月瑶不可能没有耳闻。

“你说的对,我的确应该有所察觉。只是我没有太在意,所以才会疏忽。”

“说正事,你来做什么,找我做什么?”

“这是两件事,我来这里自然是为了救走岳小姐和满儿。我找你,最初是想向你打听一下岳家兄弟的实力,看看能不能同你联合,一起对付他们。而现在,我已经不在乎岳家兄弟,也无意与你联合。你要想活命,可以去魔宗投靠陆槐。”

“投靠陆槐?”月瑶吃吃的笑了起来,像是一位高傲的公主,忽然看到,有人竟然替一个乞丐向自己求婚。她的眼中带有轻蔑与不屑,不可一世地叫嚣道:“陆槐有什么,就算把魔宗的杂役加起来,手下也不过万把人。我手下的­精­英弟子就有八千。如果我与他开战,必将横扫魔宗。你让我投附他?真是笑话!不怕告诉你,我已经接到大少的令旨,等到三少攻占了释宗,我们马上就会聚集人手,帮助白羽夺回魔宗。”

“路在你脚下,你自己选择死路,我也没有办法!”唐善摇头叹息。

“你杀了玄天魔女,三少绝对不会放过你。如果我是你,现在就走,找个地方躲起来,直到终老。”

月瑶的眼神闪烁不定,像是有心斩杀唐善,可又没有必胜的把握。

“看来我们已经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我现在就要带走岳小姐和满儿,你最好老实点,否则你一定会后悔。”唐善跨出一步,直接就来到了西侧的悬崖边。

月瑶双眉一挑,脸上隐隐透出笑意。因为唐善业已触动了西侧的机关,自己跑去弩枪下送死。

轰……

数百柄铁枪在火药的推动下破土­射­出,犹如一阵枪雨,向着唐善刺杀而来。

唐善挥了挥衣袖,一股浑厚的真元气墙奔出,而在这股气墙中,寒冰与烈火两股真元相互交替,霎时是坚冰凝聚的城墙,霎时是烈火奔腾的火海。

数百铁枪,当即调头,折向空中。

唰……

铁枪竟然融化成铁水,如同一阵暴雨,散落崖下。

月瑶的脸­色­瞬时变白,甚至站立不稳,接连踉跄了两步,这才定身。

崖壁下,洞口的悬空小桥已经放落,唐善飘身钻入洞内。

封闭的石门竟然是开启的,阿四站在石门下,拦住了唐善。他显然已经认不出昔日的“虎子”,面带疑惑,问道:“尊驾如何称呼?”

“唐善?”

“你认得我家小姐?”

“认得。”

“阿四,他是虎子,让他进来。”岳思鸾在洞内说道。

“你是虎子?”阿四惊叫,侧身让步,瞪大了眼睛,重新对着唐善打量起来。

岳思鸾坐在石桌旁,手中捧着一杯清茶。她已年过三十,一身粗布衣,云鬓上Сhā着一根细木条,却难掩闭月羞花的绝­色­美艳。

“剑气!”

唐善立即侧目,只见侧室里,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手持一条短树枝,正对着石壁练习剑法。

坚硬的石壁上,密布着一道道剑痕。

“他是满儿,”唐善暗暗点头,“他真像杨乐。”

阿四沏了一杯茶,送到唐善手里,依旧瞪着眼睛偷偷打量,但却无法在唐善身上找到“虎子”当年的半点痕迹。

“你想带我们出去?”岳思鸾只看了唐善一眼,随即便把目光转到了满儿身上,脸上尽是慈爱之­色­,像是全部的心思都在满儿的身上。

“门开着,小姐武功还在,如果是外面的那些人不许小姐离开,我可以把他们都杀掉。可如果是小姐自己不愿意走……我也会尊重小姐,绝不强求。”

唐善原本想救出岳思鸾,请她在岳逍遥面前指证岳乘风和岳追风。可见到岳思鸾,看到她们呣子在此避世,倒也清静无忧,心里又生出一丝不忍。

“没有人强留我们,”岳思鸾呷了口茶,缓缓呼出一口香气,淡淡的说道:“只要我父亲还在世上,我就不会离开。”

“您知道……”

“我知道!就在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看到厨房里贮存的都是我愿意吃的菜,我就知道,是我的两位哥哥把我囚禁在这里。”

“像你们这样,远离了尘世的纷争,也很好!”唐善把所有的疑问全都压在心底,看向专心练剑的满儿,改口问道:“他在练岳家的追风剑?”

岳思鸾点点头,“满儿的资质非常好,在他三岁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教他练剑了。你看看他现在,比你当年如何?”

“强过我百倍!”唐善由心发出赞叹。

说话间,满儿已经收势,煞有其事地倒握树枝,背在臂后,正身站定。平复了自己的内息,立即想撒欢儿的小马,蹦蹦跳跳跑来,“母亲,我的剑练得这么样?”问话间,扎入了岳思鸾的怀中。

“不错,不错!”岳思鸾慈爱的看着他,取出手帕,为他擦抹着额头上的汗珠。

“你是虎子哥哥?”满儿问。

岳思鸾拍了下他的手,佯叱道:“是叔叔!”

“虎子叔叔!”满儿吐了吐舌头。

“你知道我的事?”唐善笑问。

“知道,母亲说……我爷爷杀了你的叔叔、伯伯,如果你去找他报仇,那也是他自己种下的罪孽,不许我记恨你。”

“阿四,我们去做饭。”岳思鸾把茶送到满儿手里,像是有意避开,带着阿四去了厨房。

“谁把你们关在了这里?”唐善坐到石桌旁,一边喝茶,一边询问。

“我大伯,还有我二伯。”

“你母亲为什么不带你离开这儿?”

“外公不知道大伯、二伯在外面作恶,如果我们出去,外公问起,会伤心的。”

“知道你父亲的事情吗?”

“我父亲叫杨乐,我祖父叫杨腾,我还有个姑姑,叫杨霞。我父亲杀死了我的亲生母亲,可那是我大伯的手下设计陷害他。我母亲说,万恶皆因名利起,仁善才是武者的正宗大道。”

唐善的脸上满是笑意,可心底却无比震惊。

“叔叔,你会武功吗?”满儿拉起唐善的手,“我母亲和阿四叔叔都不是我的对手,你来,我们比试一下。”

唐善张手激出一团真元,在掌心凝缩成一柄湛蓝­色­的宝剑,脱手­射­出,在侧室内径自舞动起来,森森剑气,瞬时充满了整间石室。

满儿露出了羡慕的目光,“这是什么剑法,你能不能教我?”

“御剑录,你姑姑从皇宫内带出来的。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把这部功法传授给你。”

“学!我当然想学!”满儿退后三步,真身站定,规规矩矩的跪地叩头,“师父在上,请您收下满儿为徒。”

唐善飘身让到一旁,笑道:“这是你姑姑的剑法,也就是你们杨家自家的剑法,我算哪门子师父?!你要想学,我现在便说给你听。但我只说一遍,你能记多少是多少。”

“好!”满儿跪在地上,正­色­点头,“师父请讲。”

当即,唐善把“御剑录”合盘托出……

“饭好了……满儿,叫虎子叔叔一起吃饭。”岳思鸾在饭厅里呼唤着。

满儿没有回应。

人影闪动,岳思鸾和阿四双双来到。

唐善已经不见,满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满儿?”阿四大惊,跨步上前,想要将满儿抱起。岳思鸾拦住了他,不敢置信般摇着头,“虎子竟然……竟然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贯通了他的天地玄关!”

五­色­祥瑞,温和之气,自满儿的全身散发出来,弥漫了整个石­茓­。咻……玄幻的祥瑞之气凝缩成一线,钻回满儿的体内。

满儿翻身蹦起,嘭的撞到了洞顶。一时间,石屑纷飞,竟然在麻石洞顶撞出了一个深坑。

388:复仇

鹰鹫岭。

一道青影落地,正是唐善。

他的眼中,­射­出犹如雷电一般骇人的亮光,向着漆黑茂密的森林扫去一眼。[]

林木中,隐藏着数百修士。

只是一眼,潜藏在林中的数百修士,都感到自己的元神受到了压迫,像是感知到天神降临,恐惧的缩到身体深处,就连一丝真元也不敢散发出来。

这是月瑶调集来的弟子,试图群起围攻,擒杀唐善。

而今的唐善,仅凭刚刚一眼,便已经将敌人的人数、位置、修为感知得清清楚楚。

他打了个响哨,天狼从远处跑来,跟在他身边。

“这些人不知死活,我应该教训他们一下。”

唐善挥出一拳。

几百颗湛蓝­色­的水丸迎风暴走,­射­入树林,直接钻入那些修士的元神之中,将他们的元神湮灭,废掉了他们的修为。

惨叫声响起,漆黑的林木变成了人间炼狱。

当夜,翠玉赌坊,暗室内。

岳追风脸­色­­阴­沉,手背绷起,紧紧的抓握着茶杯。“嘭”的一声,茶杯爆碎。但却仅仅在他的真元气罩内炸开碗口大小的一团,而后塌缩成鸽卵大小的铁蛋,“啪”的砸在地上。

对面的月瑶面露惊­色­,“你已经达到了大成仙人的境界?”

“圣手天王”尹大坤垂头站在一旁,像是一个卑贱的奴仆。挑起眼皮看了一眼,再又急忙垂落。

岳追风“哼”了一声,自嘲道:“大成仙人算什么?唐善打出了一招‘流星拳’,废掉了我们三百七十名弟子。他是什么境界,凡仙境、天仙境,还是金仙境?”

月瑶垂下头,歉声说道:“都是月瑶的错,低估了他的实力,请大少责罚。”

“三百七十人,每个人的修为都在一甲子以上。一拳了结,应该是凡仙的修为。而且,我想他一定没有施展全力。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应该已经达到了天仙境。”岳追风嘀咕着,一挥手,做了个砍杀的动作,“先记下这笔账,早晚找他清算!”

他的眼中忽然露出了骇人的目光,犹如地狱里的魔怪,暴戾、凶残、无情,“释宗的掌教不是已经飞升了吗,二少和三少怎么还没有攻下总坛?等到三少接管释宗,让他马上去搜‘通天宝镜。一旦有了宝镜的消息,立刻报告我。”

“是!”尹大坤战战兢兢的应了一声,见岳追风对他拨了拨手,急忙退去。

月瑶轻声叹道:“准备了这么多年,渡过了这么多劫难,如今大事已定,三少掌管释宗,二少接管我们的全部势力,你却只要一面镜子!”

“一面镜子?”岳追风的眼中显露出憧憬的目光,显露出迫切的渴求,“那是‘通天宝镜’,可以进入通天玄界。在里面修炼一年,只会减少一天寿元。传说中的通天玄界,被无数的仙丹灵草所充斥,最低等的下人,都可以达到大成仙人的境界!”

“所以你认为,释宗的掌教就是通过‘通天宝镜’,进入通天玄界,达到了金仙的境界,随后飞升,进入天界。”

“神器现世,那是多么大的诱惑。可那个老不死的为什么会无动于衷,闭关不出?”岳追风的口气咄咄逼人,但又带有一丝嫉妒与贪婪,“只能有一种解释,他正在通天玄界冲关,冲击金仙境。只要飞升天界,贵为金仙,身份等级仅次于大罗神,什么样的神器不是垂手可得?”

月瑶有些担忧,“可我听说,通天玄界虽然有数不尽的仙丹灵草,但也同样有数不尽的妖魔怪兽,甚至有万古巨魔,成群结队,在山谷里游荡。进入其中的修士,多半会丧生在妖兽、魔兽手中。剩下的,又有多半被帮派、帝国掳去,沦为下人。劳苦一生,也没有出头之日。”

岳追风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怕了?”

月瑶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摇摇头,“大不了是一死而已,没有什么可怕的。”

“你的眼光要放远一些。一统修界而已,让二弟、三弟他们去做也就是了。你随我进入通天玄界,哪怕冲破大成境,达到凡仙,寿元也会增加上千年。凡世间的坛坛罐罐,还有什么舍不下的!”

“舍得!”

月瑶的心里一阵抽搐,她知道岳追风的为人,按照岳追风的意思,即便是他的女人,应该也在舍得之列。

清风岭,琢玉绝顶!

唐善在天空中留下一串虚幻的人影,犹如一道青烟,凌空掠来,坠落在地。

煞气冲天的天狼,呼哧呼哧跑来,站在他的身边。

“杨夫人,唐善前来拜见。”

唐善运用真元激出声音,震得茅屋上的尘土扑棱棱直掉。

“终于来了,老身候你多日了!”

一道寒光从纸窗中­射­出,竟然是一件散发出寒冰冻气的锋利枪头,唰的来到,悬停在唐善面前。

寒冰枪头,寒冰烈火枪缺失的另外半件法器。

咯吱!

房门开启,杨夫人站在了门外。

唐善的双眼极速回缩,盯着寒冰枪头看了看,面带疑惑,转向杨夫人,问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法宗掌教大人欠你一个人情,这只枪头送给你,正好让你的‘寒冰烈火枪’合并成一件完整的神器。”

“小妖­精­……噢!芊芊姑娘不欠我什么,这么大的一份厚礼,在下受之有愧。”

“你知道她的身份?”杨夫人显得有些愕然。

唐善知道小妖­精­的身份,早在第一次见到小乞丐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个小乞丐看起来惨兮兮的,可手心里却­干­­干­净净。正如当年遇到芊芊的时候,芊芊装作小乞丐时一个模样。

芊芊被南海仙宫收为弟子,自然是法宗修士。而且还可以调动金一针,可见身份不低。

当然,唐善并不能因此便认定芊芊就是法宗的掌教,但有了杨夫人刚刚的一番话,一切便都被他贯通了起来。

“我是来报仇的!”唐善再又瞥了眼寒冰枪头,可却并没有伸手去接。

“天做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杨夫人叹息着,问道:“你是想杀杨腾,还是想灭我满门?”

“我不想牵连无辜,请夫人把杨腾叫出来。”

杨夫人沉下脸,对着屋内叫道:“死老头子,滚出来!”

“诶!”

杨腾小跑着出了屋门,规规矩矩的肃立在杨夫人身前。

杨夫人一叹,“你看看他现在?哪里还有当年的半点模样!”

今日的杨腾,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活脱脱一个痴傻的老疯子。

唐善运转真元,眯缝着眼睑打量一番,说道:“内功走火,元神入魔。如果不是夫人阻止他继续修炼,他很可能已经因为‘御剑录’而异变成妖!”

“像他这副样子,活着还不如死了。”杨夫人一咬牙,说道:“你动手吧!”

唐善抓住悬空的寒冰枪头,收入怀中,弹指激出一丸真元,灌入杨腾小腹。

杨腾痛得哇哇乱叫,猛然闭嘴,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他用武功杀了我十三位叔伯,我废了他的武功,也算为我的叔伯们报了仇。为了‘御剑录’,他整整囚禁了我六年。如今我废去他的功法,让他变回一个常人,就算平息了囚禁之怨。从今往后,我与他的仇怨一笔勾销!”

唐善走了,幻出盾牌,带着天狼,直­射­天空,转眼不见。

杨夫人呆愣了好久,深躬到底,喃喃道:“阁下年纪轻轻,却能够以德报怨,老身深感敬佩!”

唐善已经远去,如果他听到杨夫人的赞誉,一定会觉得羞愧。

因为他的确是来找杨腾报仇的,而且已经暗暗起誓,杨腾必死。如果杨夫人、杨勇等人胆敢阻拦,他也会一并斩杀。

可他见到了寒冰枪头,确认了小妖­精­的真实身份,不能不有所感触。

他只是教给了“南海仙子”千千儿散尽千金躲避灾祸的方法,再又随手打跑了几个小毛贼。但芊芊对他的帮助可谓尽心尽力,如今又送上寒冰枪头。常人所说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怕也不过如此。

这些年,征战杀伐,尸横遍野的情景见得多了,对于杨腾的仇恨反而淡了许多。

见到芊芊的报恩之举,不能不令他联想起霞儿为他付出的林林总总,就连杨智也因救他而送命。所以他才改变了初衷,用一种近乎完美的方法,解决了他与杨腾之间的仇怨。

数十里外,一处隐蔽的山脚。

唐善取出寒冰枪头,运转真元,将其收服。

凭借他顶级天仙境的修为,收服寒冰枪头自然轻而易举,少了当初收服烈火枪柄的一番波折。

很快,寒冰枪头融入他的体内,与烈火枪柄整合成真正的神器。

随手一召,一柄寒气爆­射­,烈火熊熊的寒冰烈火枪显现在手中。

唐善可以感受到,寒冰烈火枪的威能起码提升了十倍。

他把神枪倒握在手,对着远处的一个小山丘抛去。一股犹如奔雷般的烈火脱手而出,顶着犹如闪电一般的蓝­色­极寒真元,飞出两三百步。携带着巨大的威能,竟然将那座小山丘掀去了一角。

轰……

地动山摇!

数十万斤沙石暴起,但却没有烟尘,全部是晶莹的坚冰颜­色­。而在炽热火焰的焚烧下,沙石化为了熔岩,犹如陨落的星辰,拖带着火光,砸落在地。

霎时,整座小山都燃烧了起来,俨然变成了一座人间炼狱……

389:大军来袭

魔宗,圣殿,寝宫。

陆槐拨开帷帐,站在床边。一众侍女急忙赶来,服侍他更衣、洗漱。

床上,洁白的丝被内,一个女人侧卧酣睡,­祼­露出光滑的肩背。[]

“掌教大人!”一个魔修弟子跪在寝宫门外。听他的声音,一定是发生了非常紧急的事。

陆槐从一名侍女手里接过一盏香茗,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询问道:“什么事?”

弟子回道:“回禀掌教大人,佛母唐赛儿带领修士大军逼近我宗,侍卫总领吉索业已聚集五千­精­英弟子外出拒敌。传功长老以及各位真人、各宗宗主现在大殿等候,有请掌教大人速去主事。”

“来的正好!”床上的女人业已醒来,赤­祼­着身子站在陆槐身边,竟是飞雪。

侍女们再又赶过来,服侍她更衣。

就在昨夜,飞雪换了件松松大大的鹅黄­色­套裙,进入寝宫奏事。

“你把天魔真人放了?”陆槐的脸上有些难看。

“该说的他都说了,没有任何隐瞒。雪宗四位大修士也已经救了回来。我答应过他,自然要兑现诺言。”

“你怎么处置他都可以,但你事先应该让我知道。”

“不过是一些小事,飞雪替掌教打理也就是了,掌教不必劳心。”

“飞雪,势大欺主!魔宗弟子多半被你接管,就算我不说什么,安庆长老、各位真人、各宗宗主会怎么想?”

“魔宗内乱已久,现在是我们最为衰弱的时候,不能在相互猜忌了。”

“那你说,如何平复他们心中的芥蒂?”

“这件事情容易解决,我的人都归你掌控,他们也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你的人怎么会归我掌控?”

“连我都是你的女人,我的人怎么敢不听你的话?”

“你是我的女人?”陆槐有些惊讶,目光直落在飞雪脸上。

飞雪的双颊飞起淡淡的嫣红,轻轻咬着嘴­唇­,用修长的手指解开了套裙的吊带。

娇躯在颤抖,微微发凉,真到陆槐用炽热的胸膛将她融化……

此刻,飞雪脸上再也看不到昨夜里娇柔的模样,一脸正­色­。

陆槐也从无尽的缠绵中挣脱了出来,微微皱眉,若有所思。

魔宗正是困难时期,人才不济,势力衰弱。而那唐赛儿属下有上万修士,乃是游离于三大宗族之外的第一大势力。

来着不善,唐赛儿苦于没有圣刀,无法建立宗族。此次前来,定是想趁魔宗势力衰弱之际,取而代之。

飞雪显然已经猜到了陆槐的顾虑,说道:“唐善派遣雪宗弟子向唐赛儿求援,唐赛儿一兵不发,只派来幽灵和火云儿。救援是假,打探情报才是真。她见我们魔宗势力大减,以为可以鸠占鹊巢。我们正好将她收服,壮大魔宗的实力。”

魔宗弟子虽然敌不过唐赛儿属下的修士。可凭陆槐、飞雪、雪莲的修为,深入万军之中,擒拿唐赛儿,应该不算什么难事。一旦主帅被擒,即便有千万兵马,也将随之溃散。

魔宗势衰,陆槐急于招兵买马,壮大自己。但他总不能擅自挑起争端,强行收服其他势力。如今,也不知道唐赛儿哪根筋出了毛病,竟然主动送上门来。正如飞雪所说,来得正好。

陆槐露出了笑脸,抓起飞雪的手,捂在掌心。

寝宫院门外,雪莲正等候在那里。

陆槐点了点头,“我们去圣殿。”

飞雪与雪莲相互看去一眼,都是女人,无需废话,一切已经心知肚明。

气氛瞬时凝固了起来,守在院门外的两队弟子,纷纷垂下头,就连大气也不敢喘。谁都知道,女人要是吃起醋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短暂的僵持,雪莲微微欠身,“飞雪姐姐,您先请。”

飞雪微笑,“雪莲妹妹客气了,同行吧。”

两位美女,并肩同行,跟在陆槐身后,俨然是陆槐的两位夫人。

“呼……”

看守院门的弟子纷纷松了口气。

“还好,雪莲姑娘没有翻脸,看来她已经默认了!”

“二位姑娘识大体,知道我们魔宗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

两军阵前。

唐赛儿率领上万修士,分为左中右三军,成雁翅阵型,逐渐逼近。

吉索带领五千魔修,严阵以待。

“佛母大驾光临,陆槐有失远迎!”

陆槐步出,飞雪、雪莲陪伴左右,安庆与各位真人、各宗宗主随后。他的声音异常洪亮,遥遥送出数里,依然震得人耳鼓作响。

五千魔修,当中裂开,让出一条路。

陆槐带领众人来到阵前,双手抱拳,打了一躬。

唐赛儿坐镇中军,手臂一扬,三军轰然止步。

“陆槐?老身以为你和飞雪姑娘身陷魔宗,接到你的求援,连夜调集属下,前来相救。不曾想,你竟然趁白羽和南真子相互攻杀之际,发动叛乱,夺取了魔宗总坛。如此相欺,你将老身置于何地?驱逐本族掌教,有何面目去见天下修士?老身今日就要替天行道,剿灭你们这股乱臣贼子。”

唐赛儿声­色­俱厉的喝叱着。

陆槐不仅不怒,反而面带微笑。

因为他看到,眼前的修士大军整齐划一,剑戟森森。上万人聚集成三军,可却鸦雀无声,显然是一支难得的雄师劲旅。

眼见这样一支劲旅即将归附自己,他自然喜形于­色­。

至于唐赛儿的指责,不过是出兵的借口罢了,随便她怎么说,倒也不必介意。

唐赛儿哪里知道陆槐的心思,见他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疑惑,再又喝道:“陆槐,大军一动,血流千里。上天有好生之德,老身也不愿多造杀孽。只要你命令属下弟子归降于我,念你年少无知,修行不易,老身可以饶你不死……”

“嗯,嗯!”没等唐赛儿把话讲完,陆槐连连点头。

“你……你答应投降了?”唐赛儿有些不敢相信。

陆槐勾勾手,“佛母,过来谈一谈。”

唐赛儿立即沉下脸,冷笑着说道:“陆槐,你以为老身是三岁的孩子?去你那儿?你们一起动手,把老身扣为人质,那么老身的上万大军,岂不是反倒要投降于你?”

陆槐叹道:“不来也不行!”说话间,他接连两个闪跳,已然飞­射­出数里,来到中军阵前。张手唤出圣刀,甩手劈出一刀。

一道龙形真元,张牙舞爪地从刀口扑出。没等唐赛儿作出反应,这条龙形真元业已撞飞了几十个修士,猝然杀到她身前。

身长四丈的真元巨龙,隐隐散发出有如云雾般虚幻缥缈的烟气。巨大的龙爪虚张,抵在了唐赛儿的腹部,

“霸气真龙!”唐赛儿倒吸了一口冷气,失声惊叫。

她不敢妄动,因为她知道,这条霸气真龙随时都可以钻入她的体内,击毁她的元神。

属下的修士们也不敢动,包括沧桑、许诺和幽灵、火云儿这些高手。他们已经见识到这条霸气真龙的威能,被它撞飞的几十个修士,尽皆毙命,无一幸免。

他们当然知道,如果妄动,一定会危及“佛母”的­性­命。

霸气真龙,神阶功法!

陆槐的功力骤然提升,竟然从圣刀中悟出霸气真龙,就连飞雪也感到有些诧异。

神阶功法,变化玄多。便如飞雪幻出的修罗,已然具有了智能,可以感知主人的思绪,做出自己的判断。

陆槐激出的只是真元,即便像是一条虚幻的龙,但也只具其形不具其实。可就是这条霸气真龙,竟然像是具有了智慧一般,对着唐赛儿摆了摆头。

陆槐再又勾了勾手,“唐赛儿,你现在别无选择。”

唐赛儿的确没有选择,虽然她不甘心,可她只能在霸气真龙的押解下,当着上万属下,一步一步挪到陆槐身前。

“怎么说?”陆槐问着,单臂旁指,把圣刀搭落在地。那条虚幻的霸气真龙,咻的化成青烟,钻入圣刀,贮存在其中。

唐赛儿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回道:“这是你们魔宗的家事,老身不该横加­干­涉。如果陆掌教可以放过老身,老身这便命令大军撤退,不再相犯。”

陆槐想也没想,点点头,展臂相请。

“你……你要放了我?”唐赛儿不相信,只凭她一句话,陆槐便肯轻易的放过她。

“不然还能怎么样?难道杀了你?”陆槐淡淡的说着,轻轻的向外拨了拨手指。

唐赛儿慢慢退步,一直退出十余丈,当即转身,飞速奔回中军,坐镇其中。

她略微平复了一下惊悸的心,放声说道:“陆槐,你可真够卑鄙的,竟然出手偷袭老身。此仇不报,老身如何在修界立足?”

陆槐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像是早就知道唐赛儿返回之后便会翻脸。他瞟了眼飞雪,轻轻点了点头。

飞雪瞬时飘出,眨眼间落定在中军阵前,咚咚咚咚……六位修罗当空坠落,两位护在身前,四位落在唐赛儿左右。

唐赛儿大惊,“护驾!”

命令已经发出,可她却被四位修罗擒下,巨大的威能压迫着她,竟然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沧桑、许诺、幽灵、火云儿齐齐竖起小臂,急急摆手,示意众修士不可妄动。

“怎么说?”

唐赛儿被压回到陆槐身前,陆槐再又发问。

“老身不服……不服!”唐赛儿犹如一条疯狗般狂吠着。她不敢相信,昔日与她实力相当的飞雪,竟然逼得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不服可以再来。”飞雪散去了修罗,“你还有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还配得上‘大修士’三个字,那就归附我们魔宗。否则的话,飞雪只能用强,杀了你们这些领军之将,不怕你属下的那些修士不肯臣服。”

唐赛儿再次返回军中,严声喝令:“小心防护,不得大意。”

雪莲步出,一步十余丈,很快便来到军前。

绿漪琴响起,七位虚幻的白衣少女霎时呈现,攻入阵中。

中军大乱,临近白衣少女的修士纷纷施法。刚刚幻出的白衣少女,转眼便湮灭在无数道真元之下。

唐赛儿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血­色­,雪莲攻击不成,多多少少为她争回了几分颜面。

有风,吹动了飘散的淡淡烟气,四下飞舞。那是刚刚被击散的白衣少女。猝然间,烟气凝结,雪莲激出的真元重新显现出威能。

七位白衣少女再次浮现,直接显现在唐赛儿、沧桑、许诺、幽灵、火云儿和两个白胡子老头面前,咻的钻入他们体内。

七人吓得浑身发颤,冷汗直流。因为他们可以感觉到,白衣少女直抵元神,手持短刃,蓄势待发。

“怎么说?”陆槐放声,第三次发出询问。

太强大了,强大的威能,诡异的功法。陆槐、飞雪、雪莲,每个人的威能都令人感到恐惧,令人觉得匪夷所思。

唐赛儿面如死灰,她的修为已经跻身于大修士的行列,可她还是感到令人窒息的压迫。这是突破大成境,达到凡仙修为的修士才能做到的。

飞雪说的不错,如果陆槐起了杀心,可以轻而易举地除掉她和属下的领军之将。那么,即便她麾下有上万名修士,也会随之溃散。

“老身……老身……愿意归附魔宗!”唐赛儿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390:妖灵出世

荒山,小径。

天魔真人犹如丧家之犬,仓惶逃命。

这里是天魔宗的一个哨点,极为隐蔽,即便是天魔宗的三位大修士,也不知道天魔宗还有这样一条秘密传递消息的暗线。驻守在这里的弟子,都是亲信中的亲信,绝对忠贞不二。[]

看到山口间摆放的三块大石,天魔便已知道,自己终于安全了。

忽然,他嗅到了一股血气,不是凡人的鲜血味道,而是带有邪腥味的妖血。

一团褐­色­的虚影幻出,一个浑身散发出妖气的姑娘,闪落在大石上。

黄褐­色­的长发,因为真元的威能而飘散。宽大的道袍,犹如被劲风鼓动,猎猎作响。两抹飞眉,一直挑到额头的两边。紫­色­的上眼睑,蓝­色­的眼瞳……这位姑娘业已濒临异变为妖灵的险地。

“你……你……灵秋?”天魔认出了来人,失声惊叫,暗暗咋舌。他的耳边回响起紫嫣的话,“弟子现已查明,三元神血被紫焰的女儿灵秋取走……”

灵秋的嘴角边留有血渍,像是与人对战,受了内伤。

在她身后就是天魔宗的哨点,如果他受了伤,一定是哨点内的弟子所为。

可如果灵秋真的炼化了三元神血,就是天魔真人也拿她无可奈何,绝对不可能在几个魔宗弟子手下受伤。

天魔真人有些迷惑,更是心惊。

因为灵秋身上散发出恐怖的妖气,逐渐弥漫开来,吓得荒山里的鸟兽瑟瑟发抖,发出了诡异的声音。

灵秋的声音更是骇人,像是一个人沙哑着嗓子,而又混合了妖魔的­奸­笑,“天魔?我刚刚呕出了一些血,你知道为什么吗?”

天魔终于明白,灵秋并没有受伤。

他更明白,灵秋为什么要喷出邪腥的妖血。

“我要吸­干­你的血,为我父亲报仇!”灵秋发笑,吐出紫红­色­的细长舌头,将滞留在颌下血渍舔得­干­­干­净净。

天魔心中生惧,暗暗留意退路。虽然灵秋年纪不大,修为不深,即便炼化了三元神血,恐怕也增加不了多少功力。可事关生死,大意不得,万一不是敌手,总要为自己先行找好逃生之路。

一道黑­色­的人影从山林中闪出,落在后路,躬身施礼,娇声说道:“弟子紫嫣,奉掌教大人之命,特来迎接真人。”

来人正是紫嫣,打扮的犹如黑寡­妇­,黑鞋、黑袜、黑­色­的裙衫,手里还捏着黑羽扇。

天魔早就对白羽说过,“这副装扮,咒谁死呢?”可白羽并不在意,而且还说这样才有味道。

没见到紫嫣以前,天魔真人还在怀疑,如此隐蔽的哨点,为什么会暴露。现在他终于明白,是他那不争气的儿子,在紫嫣的肚皮上,泄露了天魔宗的秘密。

“贱人!”天魔真人愤怒的咒骂着,“老夫早就知道,留你是个祸害。”

紫嫣送来一个媚眼,“我也知道,白羽早晚都会杀了我。所以我要竭尽全力来取悦他,让他永远都不会对我感到腻烦。你不知道,我在床上温柔的像一只小猫,又像是一只小马,谁便他欺负,随便他蹂躏,我都会迎合他。你想,像我这样的女人,他怎么会舍得杀了我呢?”

“该死!”

天魔真人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知道,白羽自以为掌控了魔宗,大势已定,不再把天魔宗的这条暗线放在心上,所以才会被紫嫣打探出来。做儿子的得意忘形,如今却要害死他老子的­性­命。

“师姐!”灵秋对着紫嫣嘻嘻一笑,“其实我只需要动动小指头,就能要了这个老东西的狗命。可你为了我爹付出了那么多,我不能让他这么容易就死,总得让他陪我们玩玩。”

天魔真人能够感觉得出,灵秋身上所散发出的威能,至多与他相当。要说灵秋与紫嫣联手,他必将落败,这他相信。可要说灵秋动动小指就能杀了他,显然是恫吓之词,无论如何他也不信。

“他不信!我来证明给他看!”灵秋咯咯一笑,伸出一根手指,两寸长的黑­色­指甲,霎时增长了半尺,对着天魔真人的点了点。

天魔真人与她相距三丈,没见她激出真元,也没见她施展任何功法。但却觉得右腿传来剧痛,整块膝盖骨竟然脱体飞出,“噗”的一声,撞在了灵秋的指甲上,被其洞穿。

灵秋竖起手指,对着指甲上的骨头看了看,长舌一卷,已然将上面沾染的鲜血舔.净。随即又轻轻的吹了口气,天魔的膝盖骨立即变得漆黑,无声爆裂,变成粉末,散落在她身下。

“蚀骨术!”

天魔真人只觉得毛骨悚然,牙齿发颤,舌头打结。

“真没看出来,你还挺识货的!”灵秋再又伸出手指,指向了他。

“爆!”天魔真人大吼一声,竟然用自己的真元回击元神。

可惜,他的元神竟然自行相抗,带着隐隐的嗡鸣,将他的真元震了回去。

“嘿嘿……”灵秋发出了诡异的笑,左右摇晃着手指,“你的元神已经被我保护起来,想死都死不了。”

天魔真人面如死灰,猛然张手成爪,奔着自己的小腹抓去。

恐怖的一幕显现在他眼前,攻向小腹的手爪,碳化、焦黑、坚硬如石,随后炸裂,没有声音,变成粉末,散落在地。

灵秋的声音再又响起,“我们不急,可以慢慢来。先蚀去你的手脚,然后是眼睛、耳朵、四肢……”

“杀了我!”天魔惊叫,带着恐惧,夹杂着哀求。

紫嫣娇笑起来,眼中有泪……

东灵山寨。

一道剑光横空来到,直落在聚义厅的大门外。

“什么人?”王九山和季恩双双从厅内奔出。

蝶儿带领着一队女修,从屋顶上现身。数十张强弓,立即拉满,指向来人。

一个锦衣青年,背着一口宝剑,躬身施礼,朗声说道:“蜀山剑弟子,谨奉唐善大修士令旨,前来传令。释宗已被岳家兄弟攻占,东灵山寨恐将不保。王九山、季恩、蝶儿姑娘,速速整顿所属人马,加入魔宗旗下,以求自保。”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话?”王九山喝问。

年轻人一笑,“三十万两银子,幻箭术。”话音未落,人以飞­射­半空。唰的一声,化成一道剑影,消失不见。

王九山等人面面相觑,“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寨主一定听到了什么消息,我们快撤。”

“这么多家当,不是说撤就能撤得了的。”

“多派弟子去山下把风,马上整理库房,天黑动身。”

整个山寨忙碌起来……

天还没有黑,太阳高高的挂在半空,敌人却已经来到。

一个皓发如雪的老头,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背手挺胸,站在寨门上,傲慢的打量着犹在忙碌的山寨弟子。三人都使剑。

寨门东侧的少年,看起来像是个文弱的书生,生的白白净净,说起话来还有些腼腆,“师父,您老人家会不会弄错了,就凭他们这些人,怎么能劫了岳老二的银车?”

“什么人?”

山寨内的弟子,这才发现有人闯入,乱纷纷的叫嚷着,亮出兵器,围了上来。

老头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说道:“管它是谁劫的,把他们都杀了,带回去饲养我们的妖兽。”

“是!”书生打扮的少年应了一声,随手拉出了腰间的宝剑。森森的剑气,瞬时弥漫了方圆十丈。每一道剑气都像是一柄锋利无比的宝剑。临近的几个山寨弟子,身子一软,瘫倒在地。竟然被剑气震毁了元神,五官暴雪,业已毙命。

没等数百名山寨弟子反应过来,少年已经扫出一剑。

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平剑一扫,就像是用剑指向众人一般。

可就是这样随意一扫,无数道剑气破空而出,聚集在寨门里外的三百多名弟子,全部被剑气击毁了元神,同时毙命。

山寨还有六七百弟子,半是武者,半是修士,闻声纷纷赶来。可见到如此恐怖的情景,不由的停下了脚步,傻傻的愣在当地。

蝶儿带着数十个女修藏在聚义厅的房顶,偷偷看到了这一幕,瞬时吓得脸­色­惨白。

她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剑法,也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人。不,这不是人,简直就是神。

书生打扮的少年,腼腆一笑,“大家不要怕,还有多少人,一齐喊出来,免得小弟费事。”

他不说还好,如此一说。“轰”的一声,六七百山寨弟子顿时炸散,竞相逃命。

站在寨门西侧的少年,身着劲装,像是哪家武院新招收的小弟子,翻着眼睛白了他一眼,埋怨道:“看你把他们吓得!”

他的剑刚刚还在剑鞘里,此时已经握在手中,便似他一直拿着自己的宝剑。

剑气在他身后扩散开来,激荡着空气,泛出粼粼银光,就像是一只巨大的孔雀,拖带着十余丈的银­色­羽毛,异常绚美。

这些美丽的银­色­羽毛,都是追魂索命的利器。一支支飞­射­而出,无比­精­准,将奔逃中的武者和修士­射­杀。

王九山和季恩带着几十个剽悍的汉子从库房方向跑来,他们手里都挽着强弓,相距百步,定身列阵,张弓搭箭,对着寨门上的三人激­射­。

劲装少年攻出一剑,几十支铁木箭当空爆裂,王九山、季恩以及属下几十个汉子也直挺挺的摔倒了下去。

老头拎出一个布袋,虚空张手,随便抓了几下。六七百颗修士的元神从尸体里蹦了出来,落入袋中。

劲装少年皱皱眉,看向聚义厅,“屋顶上还有几十个。师弟,归你了。”

蝶儿的心狂跳不已,胸口剧烈起伏。她知道,随便哪个少年,随便攻出一剑,她与属下的女修都将当场殒命。

“师兄!”书生打扮的少年摇摇头,“我不杀女人!”

“我也不杀!”劲装少年摊开了双手,他的手里已经没有了剑,不知什么时候,宝剑已经归鞘。

“好了,我们走吧!”皓发如雪的老头嘀咕了一句,“在这儿耽搁一时片刻,我们那儿已经过去了个把月。这个岳老二,白白浪费我们的寿元!”

唰!

三人不见……

391:借兵

追星宗大堂。

六位锦衣青年,身背宝剑,陪伴着唐善的天狼,静静在站在门外。

他们都是蜀山剑的弟子,被唐善用红玉召来,带领唐善来到了追星堂。[]

前去东灵山报信的年轻人也在其中。只是他还不知道,东灵山寨业已被三个神秘人所摧毁。

堂内,十六个身穿长裙,蓝带束腰的妙龄少女,分别列在两侧。堂上站着两个少女,一样身穿长裙,只是以金带束腰。

堂上正中坐着一个身穿彩衣的姑娘,看年纪也就二十出头。

十九个人,十九双美目,自然都落在唐善身上。

唐善盯着堂上的彩衣少女,摇头发笑,“你就是白渺渺?你今年多大,二十,二十一?”

“放肆!”左边的金带少女怒声喝叱,“竟敢直呼我家镖主的名讳……”却见白渺渺笑着摆摆手,当即收声,却也狠狠的瞪了唐善一眼。

白渺渺“吃吃”的笑着,佯嗔道:“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询问女人的年纪,这是非常不礼貌的。”

唐善面带疑惑,径直说道:“我只是奇怪,你看起来还很年轻,可你的功力却足以与任何一位大修士相抗衡,就算是南真子那样的掌教大修士,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

“哦?”白渺渺显得有些惊讶,“没看出来,你的眼力真是不错。这说明你的修为还要在我之上。难得,真是难得。”她优雅的拍响了手掌,对唐善的眼力表示赞赏。但又摇了摇头,叹道:“只可惜,功力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就像是一头蛮牛,即便拥有万斤之力,可却要被几支木杆羽箭所­射­杀!”

“你要考考我?”唐善张开双臂,敬请她来出题。

“镖主,我们来。”堂下的十六个少女抱拳相请。

“好啊!也让我来检验一下你们的功法,看看你们最近有没有偷懒。”白渺渺笑了起来。

唐善看得出来,这些少女的修为也算不俗,起码要在四姐之上。可这样的修为根本对他造不成任何伤害,怕是连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真元气罩也无法攻破。

十六位少女,各自扣住两支蛇形飞镖,围着唐善缓缓转动。

唐善觉得好笑,两三丈的距离,只要他爆出真元,仅凭气浪就可以把她们震飞。

白渺渺掩嘴悄笑,“你们几个丫头啊,太小看我们的唐大修士了。幸好这是我出的考题,如果是对战,你们几个早就躺在地上了!”

唐善明白,白渺渺这是在告诉他,接招可以,出招可不行。

唰!

蛇形飞镖,专破修士真元,竟然轻松突破了唐善的真元气罩。

飞镖只有一支,而且是正对唐善的少女所发。

正因为她正对唐善,她出手的可能­性­最小,唐善对她的防范也最低,所以她才会趁机出手。

可惜,她的蛇形镖刚刚出手,便已经被唐善所感知。

唐善只是弹出一颗湛蓝­色­的真元气丸,当即将­射­在身前的飞镖震落在地。

虽然这支飞镖没有对唐善构成任何威胁,但也令他感到有些惊讶。区区一支飞镖,区区一件下阶下品的法器。刚刚­射­入他的真元气罩之内,瞬时发出诡异的尖啸声,威能暴涨了上百倍。加之专破修士真元的特­性­,竟然完全有可能突破他的两层真元护罩。

“不错!”

唐善在心底暗暗赞叹了一声。

正面的少女又是一动,手虽然扬了起来,可飞镖却依然扣在手心里,只是佯动。

她要吸引唐善的目光,好为同伴出手创造机会。

唐善的目光的确被吸引了过去,刹那间,几十支蛇形飞镖同时­射­出。

两三丈的距离,“追星”的速度,根本不容唐善做出反应。而且,飞镖刚刚感应到唐善的威能,立即变线,转瞬之间炸成漫天寒光。一镖九变,拖拉出点点虚影,便如一张大网,向着唐善罩来。

如果唐善需要用眼睛来作出判断,恐怕连飞镖的数目都无法尽数。幸好他现在已经不必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而是靠感觉来判断。

两百七十只飞镖,每一只飞镖的威能、速度、路线,唐善都掌握的清清楚楚。

双臂一震,两百八十六颗真元水丸迎出。三步外,密集的撞击合并为一声轰响,所有的飞镖都被击毁。

剩余的十六颗真元水丸,分别抵在了十六个少女的小腹前,滴溜溜打着转,发出嘶嘶的轻响。

十六个少女花容失­色­,谁都清楚,如果是对敌,仅此一招,她们便已殒命。

“还不谢过唐大修士?”白渺渺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

唐善却是一笑,十六颗湛蓝­色­的水丸飞了回来,绽放出朵朵蓝­色­的水花,隐入他体内。

十六个少女低垂螓首,欠身施礼,退回两旁。

唐善伸展手臂,指向白渺渺,请她出手。

白渺渺轻轻摇头,“按照渺渺的意思,您应该先去争夺黑暗大领主,统御黑暗武修。然后我们再来谈谈,该如何对付聂魂。”

“黑暗武修的各位领主都是胆小怯懦之辈,可我若是前去挑战他们的权利,恐怕他们不会轻易服输。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死伤,我需要镖主帮忙,充充场面。”

“这好办,”白渺渺看向身前两位少女,令道:“你们陪同唐大人一起去。如果熊海山、万天伦他们败在了唐大人手下,又不肯服输。你们便代表本镖主告诉他们,白渺渺不敢招惹聂魂,可却不在乎他们几个黑暗领主。如果他们胆敢坏了我们武修的规矩,‘追星镖’便要同他们开战。”

“是!”两个金带少女脆生生应了一声,行到堂下,示意唐善同行。

黑暗圣殿,入口外。

唐善带着天狼和两名金带少女、六位蜀山剑弟子以及罗新夫­妇­等候在这里。

八百万两白银业已兑换成银票,“家”里留下了两百万,剩余的六百万两由楚憔随身携带。

等了小半天,小豪和四姐分别带领“白熊”、“黑虎”、“龙战刀”所属的十二名弟子赶来会合。

四姐笑盈盈的看着唐善,既有心喜,又有祈盼。唐善果然没有让她失望,毫不费力的拿下了“追星镖”。白熊黑虎,蜀山剑、追星镖,再有龙战刀,武宗旗下五大分支齐聚。只要再得到黑暗武修,确定唐善的大领主的身份,大家就可以抱成一团,共同向聂魂所率领的邪恶武修开战了。

小豪已经唤开入口的大门,两名黑暗武修龟缩在地下的暗道口,既像是迎接来客,又像是畏惧阳光。他见四姐还在发愣,偷偷的拉了拉四姐,以真元传声,“四姐,我们该进去了。”

所属“龙战刀”的十二名弟子当前开路,唐善带着天狼和罗新夫­妇­居中,“追星镖”的两位少女、“白熊”、“黑虎”弟子随行。

四姐一醒,一边同小豪跟上众人,一边暗暗传声,“等的太久了,等到这一天终于来了,我自己都有一些不敢相信。”

圣殿!

偌大的殿内挤满了石人和黑暗武修。

殿上,大领主的宝座上,悬浮着一个身高五尺,满脸都是褶皱的瘦小老头,正是暂代大领主之职的熊海山。他依旧是三年前的那身打扮,披着一件褐­色­斗篷,拄着两尺长的古藤杖。

殿上左右,分别坐着两位五德长使,魏颠和邝痴。

唐善远远看去,见到这三位,他的眼睛已经在冒火。三年前,就是他们胆小懦弱,为了所谓的息事宁人,把唐善交给了玄天魔女。

“义礼智信”四位领主也已到齐,坐在殿下上首。看他们的脸­色­,显然并不欢迎唐善的到来。

小豪和四姐双双掠出,众多石人和黑暗武修纷纷退后,让出了一条宽达十丈的大道。

唐善在天狼、“黑白双煞”、五大分支弟子的簇拥下步上,怒目瞪向熊海山,暴喝一声,“熊海山?那里是你该坐的吗?滚下来!”眼珠一转,分别看向魏颠和邝痴,“还有你们两个,区区一个玄教大宗师,就吓破了你们的狗胆,有什么资格担任五德长使?”

熊海山倒也不气,抱了抱拳,装腔作势地说道:“殿下何人,报上名来。”

小豪嘲讽道:“熊首领,他是什么人,你会不知道?”

四姐也道:“诸位看仔细,武宗旗下白熊、黑虎二堂,蜀山、追星二宗,还有龙战刀的弟子,都已经效忠唐大人。你们黑暗武修怎么说?大领主之位虚悬已久,今天是不是该有个了断了?”

“这是唐善吧,三年前来过。”

“他虽然也是黑暗武修,可并没有加入宗族,凭什么挑战大领主?”

“没见人家有我们武修的五大分支支持,那还不得逼着首领们交权?”

“听说他当年被两位长使和代大领主出卖给了玄教,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

黑暗武修悄悄议论起来。

“是真是假?你们自己问!”唐善高声说着,对罗新夫­妇­递去一个眼神,脚下一动,人已­射­出。

熊海山显然被四姐的话吓到了,还在权衡该如何应答,便见唐善忽然站在了身旁,心头一惊,禁不住问道:“你要­干­什么?”

唐善没有回答,随手一掌,扇在了他的脸上,转身坐在了大首领的宝座上。

罗新、楚憔双双来到,也是一人一掌,扇了魏颠和邝痴一记耳光。

咚!咚!咚!

熊海山、魏颠和邝痴一个接一个摔落殿下。

392:大领主

“耳光!”

“义礼智信”四位领主离座惊起,众多修士更是万分惊讶。

修士相对不是泼­妇­打架,你抓两下头发、她挠了两下脸,看谁眼尖手快,出其不意,声东击西,就能扇对方一记耳光。修士靠的是真元和功法,激出刀刀叉叉,针针脑脑,与对方相斗。可要想靠近对方,扇上一记耳光,不说视如登天,起码修为要高出对方一倍以上。[]

“黑白双煞”还算有些威名,就算出其不意,下手偷袭,给了魏颠和邝痴一记耳光,众人倒也能够接受。

唐善算什么人,充其量是一个没入宗族的黑暗武修,竟然将代大首领从宝座上扇了下来,自然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小豪和四姐也没有想到,唐善上来就动手,而且一动手就直入主题,把熊海山、魏颠和邝痴掀下了殿。

唐善并没有下狠手,罗新、楚憔也手下留情,熊海山、魏颠和邝痴虽然挨了一记耳光,跌落殿下,各自吐出一口夹着牙齿的血水,但不过是皮­肉­之伤罢了。

三人修为­精­深,各自运转真元,转眼便长出了新牙。

熊海山瞪起一双鼠眼,悬浮而起,弓着手臂推出古藤杖。谁都看得出来,他想要向唐善出手。可他端着胳膊停在半空,不知是不敢还是觉得理亏,最终也没能激出真元。

魏颠和邝痴翻身蹦起,黑亮的脸瞬时胀成了猪肝,爆出强劲的真元,散发的威能吹动了白­色­的斗篷。

熊海山横着古藤杖拦在二人身前,自然是要二人稍安勿躁,清了清嗓子,压着心头的怒气,说道:“唐善兄弟,当日二位长使把你交给玄教大宗师,本座事先并不知情。二位长使把你交给玄教,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不必再说了!”唐善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本座知道,一切都是邝痴搞的鬼,你和魏颠害怕惹祸上身,也都默许了他。”他指向邝痴,冷声喝问:“右长使,本座身为黑暗武修,与你是同族修士。可你竟然不顾同族之谊,出卖本座,你可知罪?”

邝痴推开拦在身前的古藤杖,全身筋骨绷得噼啪作响,像是在显示自己的修为,傲声质问道:“唐善,你是什么身份,凭什么治本长使的罪?”

熊海山点点头,“右长使说的不错,唐善兄弟前来挑战大首领之位,先得闯过五位领主的考验,正式成为我们黑暗武修的大领主,才有资格处理政事。”

唐善对着天狼招了招手,天狼跑来,趴在了座椅前。他哈下腰,一边梳理天狼的毛发,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本座现在就开始处理政事,有谁不服,尽管向我挑战。这个狗屁长使,说我没有权力治他的罪。还弓起膀子,装成一只凶恶的公­鸡­,想要吓唬我。”他抬起头,瞟了眼邝痴,“你不认罪,本座也就没有必要心慈手软了。其实你的修为还算不错,杀了你的确有些可惜!”

“你想杀了我?”邝痴并不相信,唐善敢在众多黑暗武修,诸多石人面前杀了自己。

可惜,他想错了。唐善敢,而且毫无顾忌。

唐善激出了一团酒杯大小的湛蓝­色­真元。在这以前,还没有哪位黑暗修士看到过凝缩成水的真元。

没有人感觉到威能,因为这团真元的所有威能都被聚集在水团中。

“酒杯”直接撞在邝痴身上,钻入他的元神,轰然炸散。

邝痴倒了下去,带着一身钢筋铁骨,带着他所维系的右长使威严,直挺挺的摔倒了下去。

“你做了什么?”熊海山再也无法控制情绪,愤怒的咆哮,“你是一个黑暗武修,不管你能不能成为我们的大首领,你都要坚守我们黑暗武修的第一原则,那就是禁杀!”

轰……

三四百具石人转向唐善。

熊海山扫了眼小豪、四姐以及五大分支的弟子,显得有些惶恐,可还是令道:“把他抓起来,关到地牢里。”

四姐等人原本已经准备好出手帮忙,因为唐善毕竟是一个人,无法独自应对数量众多的石人。

可他们却发现,罗新和楚憔对此视而不见,无动于衷。而唐善则不屑的摇摇头,大刺刺的问了一句,“就凭他们?一堆石头而已,还想抓我?”

流星拳!

唐善站起身,激出一拳。

数百道真元犹如流星一般从他的拳中飞逝而出,三四百具石人同时崩溃,化成了一堆堆碎石。

熊海山傻了眼,其余四位首领也傻了眼。除了罗新夫­妇­,颠内所有的修士都被惊愣当场。

青石条堆砌起来的石人,重达万斤,乃是黑暗武修对外阻击来敌,对内平息纷乱的第一法宝。

什么样的功法,什么样的功力,竟然激出了几百颗流星真元,同时把数百具石人击毁?

所有武修都觉得不可思议,犹如发现了一尊万古巨魔,齐刷刷看向唐善。

唐善重新落座,大刺刺的说道:“什么禁杀,谁定的狗屁规矩?还有狗屁考验,本座是大首领,为什么要你们几个首领来考验?”

罗新咧嘴一笑,“就凭他们几个,我就可以教训,不劳大首领亲自动手。”

“不!”唐善摇头拒绝,神­色­变得严肃,“你们不是武修,不可以杀我的同族修士。我可以自己解决。熊海山?魏颠?我希望你们能够最先站出来。”

熊海山没有吭声,魏颠垂下了头。看起来,他们不敢再有任何异议。

“诸位!”四姐放声说道:“唐善的修为大家都已经见识到了,我想,他绝对有资格做诸位的大首领。而且,我们武宗旗下白熊、黑虎、蜀山、追星,以及龙战刀,全部都已经表态支持他。如果诸位还自认为是武修的一员,如果你们也想赶走那些邪恶的武修,夺回总坛,让我们武宗重新跻身于宗族之列。那就请大家承认他的大首领身份,并发誓效忠于他。”

“我承认,他就是我们的大首领。”义字支领主严四单膝跪地施礼。

“参见大首领!”义字支弟子哗啦一声跪了下来。

“我们也承认,您是我们的大首领!”礼智信三支的领主也表示臣服。所属弟子自然相随。

“你们俩怎么说?”

唐善看向熊海山和魏颠。

二人相互打量了一下,自知此事已成定局,再难更改,便也只好带领“仁”字支弟子和一众五德使上前跪拜。

“好了,自家兄弟,不必拘礼。”唐善站起身,展开双臂,抬了抬,示意众人免礼。等众人起身,正­色­令道:“严领主,马上派出弟子,分别赶往五大分支,有请各家主事前来议事。”

“是!”严四应了一声,当即布置弟子分别传令。

“大领主?”两位身系金带的少女站了出来,疑问道:“您想请我家镖主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唐善板着脸,看着与自己同来的各支弟子,严声说道:“你们都回去,告诉你们的堂主、宗主、大统领,没有找到我族掌教大修士以前,武宗各支都要服从本座调遣。不管是谁,如果胆敢不听本座命令,本座就会率领属下弟子前去清剿。”

“唐善?”四姐惊叫了一声,她简直不敢相信,唐善刚刚接掌黑暗武修,转眼之间就翻脸无情,竟然打起了五大分支的主意。

熊海山和魏颠相互递去一个眼神,偷偷露出笑意,自然是想看唐善的笑话。

唐善的声音更加严厉,“五大分支都已经表态支持本座,也说要帮助本座对付聂魂,本座很感激。可这远远不够,五大分支和黑暗修士必须联合在一起,才能占据绝对的优势,克敌制胜。否则的话,每一家都算计着自己的得失,如何能够对抗那些邪恶武修?本座现在以武宗大修士的身份暂代掌教,各个分支的主事必须服从本座。谁敢不从,本座绝不留情。”

他不仅是说说,而是对着大殿顶部挥出一拳。同时幻出寒冰烈火枪,攻出一枪。

轰!

水缸大小的湛蓝­色­真元,不可想象的巨大威能,竟然把整座大殿的殿顶掀飞到半空。

虚幻的寒冰烈火枪,犹如一条真龙,霎时将掀飞的殿顶击得粉碎。

厚重的烟尘洋洋洒洒的飘落了下来。

没有人出声,偌大的殿堂,只剩下簌簌的落灰声。

熊海山和魏颠吓得脸­色­苍白,再又相互看了看,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四姐也吓得目瞪口呆,好久才醒过神来,以真元传音,对唐善说道:“我们都在努力让武修联合起来,共同对付聂魂。可你的方法太过偏激,也太过急迫,如果白渺渺不肯屈服,如果蜀山老祖不肯听命,难道你还真的杀了他们?”

唐善没有用真元传音,而是开口回道:“四姐,我不只是说说,白渺渺也好,蜀山老祖也好,不管是谁,只要有碍我们武宗的复兴大计,我一定会亲自出手,将他斩杀。”

“你这是自伤羽翼!”四姐气道:“白宗主和老祖他们已经答应帮助你,自然会竭尽全力,你又何必非要他们臣服呢?”

“道理我已经说清了,我不想多做解释。”唐善忽然露出了微笑,“邪恶武修还在追杀那些不肯与他们同流合污的武修吧?现在他们不必四处躲藏了,让他们都到我这里来。有我在,就算聂魂也不能伤害到他们。”

四姐等的就是这一天,足足等了上百年。听了唐善的话,双眼瞬时变得湿润。

小豪拉了拉她,二人同时施礼,“弟子小豪,弟子四姐,自今日起,拜在大首领门下,请求大首领收留。”

唐善走下殿来,扶起二人,悄声说道:“就算我杀了白渺渺和蜀山老祖,也是为了武修一族,你说对吗?”

四姐思量一番,转身看向白熊、黑虎、蜀山、追星和金刀弟子,郑重的说道:“大首领的话绝对是认真的,我希望各位回去好生劝告自家主事,共同推举大首领为尊,有请大首领代掌我们掌教之位。”

没人敢动,全都怯怯的看向唐善。

唐善挥了挥衣袖,“你们去吧!三天之内,本座要看到他们,否则的话,他们就会看到本座的神枪。”

393:恶毒的生意

武宗,圣坛。

祭坛里的圣火已经湮灭,整个总坛没有一丝人气,宛如一座­阴­森恐怖的坟墓。

圣刀,犹如石雕,Сhā入坚石,屹立在圣坛之上。[]

聂魂坐在地上,背后就是圣刀。他像是在修炼,可又像是已经作古,就如同身后业已石化的圣刀一般,没有任何威能,没有任何气息。

唰……

圣刀动了,有如长虹贯空,留下绚丽的金光,带起坚石碎屑,飞入上空,消失不见。

聂魂猛地睁开双眼,两点寒光爆闪,沉声吼喝,“来人。”

四个劲装男子,身背混铁棍,幻身来到,单膝跪拜在地,齐声问道:“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你去释宗见济安,把我们武修弟子全部调回来。你去追查圣刀的下落,一有结果,立即回报。你去警告一下蜀山老祖、白渺渺他们,如果他们敢勾结黑暗武修,本座就消灭他们的宗门,一个不留。你去见见熊海山,告诉他,如果他想活命,就把唐善的元神带给我。”聂魂布置完毕,有气无力的抬起手,向外拨了拨手指,叹道:“去吧!”

“是!”四人抱拳垂头,应了一声。翻身折下圣坛,人在空中,化作四只翼展过丈的黑­色­猎鹰,展翅飞出,犹如一道道黑­色­的闪电,眨眼间便已钻出了漆黑的洞口。

忽然,聂魂的眼皮一动,像是感知到了什么,霎时站到了祭坛坛口边,当空击出一棍。

他刚刚还显得有气无力,就连拨动手指都有些吃力,像是一个行将就木,无比衰弱的老人。

眨眼间,他已经闪跃十丈,幻出混铁棍,发动了凶猛的攻击。

在他身后,一片浩瀚的黑­色­海洋蔓延开去,滔天骇浪滚滚翻动,轰击着海岸。

猝然间,黑­色­的海洋消失不见,化成了八百名生龙活虎的年轻棍修。

聂魂出棍的时候,八百棍修也随之出手。层层棍影,携带着骇人的威能,将祭坛的坛口完全封堵了起来。

坛口边突然站出了三个人,一个皓发如雪的老头,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三人都使剑。

三人来到的时候,聂魂击出的一棍,八百道棍影以及骇人的威能,全都在瞬间消散。

老人伸出了一根手指,抵住了混铁棍的棍梢。

只是一根手指,生生抵住了聂魂暴起的一击,这是什么样的修为?

聂魂竟然不惊,收回混铁棍,淡淡的说道:“原来是你!”掉头走开,返回原地,依旧坐在了那里。

“聂魂,”老头举步来到聂魂身前,伸手问道:“这个月的元神呢?”

聂魂从怀里掏出一只布袋,丢给了他。

老头接在手里,打开布袋,向内扫了两眼,皱皱眉,问道:“数目不对,只有七百九十一颗,还差两百零九颗。”

“没有了!”聂魂叹息着,摇摇头,眯缝着眼睑看向老头,“一百多年了,我每年都要上交一万两千颗元神。已经有一百多万武修死在我手里,哪里还有那么多武修供我来杀?!”

“聂魂,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交足一年租金,进入玄界修炼一年。我已经交足了六十次,你想让我忘,我也忘不了。”

“你在玄界修炼了六十年,相当于这里的修士修炼了两万年。这样的交换条件还不够优厚吗?”

“我说过,我现在已经没有修士可杀,没有元神可交。不管你的条件多么优厚,我们的约定只能到此为止。”

老头目光闪烁,­阴­声问道:“一个月一千颗武修的元神,就是新出世的武修,怕也不止这个数吧?你不是没有人可杀,而是不想再杀,是不是?”

“杀人,聂魂从来没有手软过。”聂魂猛地瞪圆了双眼,两道凌厉的寒光直­射­而出,怒道:“阁下已经有了新的合伙人,何必再来找我?”

“你是说济安?”老头一愣,“呵呵”笑了起来,“你一定是误会了!我们与他只是临时约定,十万颗元神,换他大哥进入玄界,修炼一年。”

“不是临时约定,而是你们发现他所上交的元神质地不纯,都是用‘培元丹’临时喂养出来的,根本无法满足你家主子的要求。所以你才会回来找我。”

“这……”老头显得有些尴尬,点点头,“你说的不错,这件事怪我,没有考虑周全。”

聂魂不屑的斥道:“贪得无厌,急功近利,策划不周。难怪你只配做一个末等弟子,被人呼来喝去,往返于修界与玄界之间,耗费你的寿元。”

“聂魂,你竟敢对我无礼,你活得不耐烦了?”老头的身后突然幻出一柄擎天巨剑,高达十丈,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冲天的威能瞬时扩散,竟将整座圣坛震得摇摆不定。

“你的暴戾之气什么时候才能够消除?”聂魂瞥了他一眼,嘴角上挂出淡淡的笑,嘲讽道:“你还没有找到新的合伙人,这么急着杀我,万一断了货源,怎么向你家主人交代?”

“你以为没有你,我就得不到武修的元神了吗?”老头怒声喝问,头发与胡须如同钢针般绷直,身上瞬时弥漫出阵阵杀气。

聂魂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淡淡的说道:“先去找唐善谈一谈吧!如果他愿意做你的合伙人,你再回来杀我也不迟。”

一股股煞气宣泄而出,形成滚滚气浪,充斥了整座总坛。

“哈哈……”老头仰天长笑,连连点头,神­色­显得异常温和,叹声说道:“聂魂,我们也是老朋友了,生意不成情义在,就算你解除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们也不是敌人。你再想想,好好考虑考虑,我还是愿意和老朋友做生意。这些元神我先收着,下个月我再来找你。”

聂魂没有回答,缓缓垂落眼帘,宛如老僧入定一般,进入冥想之中。

“我们走!”

老头与两个少年消失不见。

此时,在黑暗武修的五德大殿里,唐善正在迎接刚刚抵达的各支主事。

一百多年以来,黑暗武修的地宫大门首次开启。十丈高的黑­色­门楼,由铁汁混合青石灌注而成,即便是千年修士,万年魔怪,也难以将它摧毁。三丈四的大门,经由两块厚达七尺的寒铁整体打造,上面还镶嵌了鎏金铜钮。这样坚固的大门,简直就是一道无法攻克的城墙。

大门外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仁、义、礼、智、信五位领主,分别带领弟子,接待来客。

一百名身披熊皮的大汉,八十个腰系虎皮裙的­精­悍男子,七十二个英俊的蜀山剑修,三十六名娇艳婀娜的“追星”女修,十二位手持大刀的“龙战刀”弟子,眼神中满是ji情,心底充斥着沸腾的热血,彼此寒暄着。

五德大殿内的气氛却显得有些紧张,蜀山老祖、白渺渺、虎啸天、熊开山、以及统领“龙战刀”弟子的金袍男子,一个个板着脸,谁也不吭声,与唐善逢面而过,在殿内的一排椅子上相继落座。

唐善有些尴尬,径自走回,站到众人面前,抱拳施礼,说道:“诸位,今天把大家请来……”

“你是请吗?”蜀山老祖打断了他的话,“我们是被你逼来的!”

“呜……”蹲在殿上的天狼弓着身子站了起来,低声吼叫,像是提醒蜀山老祖注意说话的态度。

唐善压了压手,让天狼安静下来,对身前的五人说道:“请也好,逼也好,诸位既然来了,那便说明不愿意看到我们武修内斗。诸位能以大局为重,唐善感到非常高兴。”

白渺渺翻了他一眼,“你当然高兴了,可我们心里却都窝着火。”

“白宗主,”唐善把她的“镖主”改了称谓,“唐善年少,各位主事心中不服,也是人之常情。唐善请问,各位主事甘愿听从谁的命令?大家现在就可以推举出一个人,唐某不参与,只要你们服气,我这个黑暗武修的大首领便臣服于他,尊他为代掌教。”

熊开山瓮声瓮气的说道:“我们只听命于新任掌教,至于你……我们有言在先,一定会全力支持你,帮助你战胜聂魂。”

“废话!”唐善瞪了他一眼,教训道:“新任掌教在哪儿?谁能把他请出来?要是有他掌控大局,我们还有什么好商量的?现在说的是新任掌教还没有找到,可我们的同族武修正在遭受聂魂的残杀。我也不想挑这根大梁,诸位谁可以,只要站出来,我举双手赞成。”

蜀山老祖思量一番,说道:“如果老夫猜得不错,一旦我们五位归附于你,你一定会让我们调集­精­英弟子,随同你的黑暗武修进攻聂魂。我们派遣弟子支持你,那是为了我们武修千年大计,义不容辞。可你究竟需要多少人?如果我们把­精­英弟子全部派出来,如何防护自己的宗门?”

白渺渺说道:“当今修界大乱,魔宗出现了两位掌教。济安发动叛乱,掌控了释宗。如果聂魂退出总坛,隐藏自己的实力,你就无法与他展开决战。到时他要是偷袭我们,我们五大分支如何自保?”

虎啸天说道:“就算你找到了聂魂,找到了他的主力。释宗方面如何防护?济安居心叵测,我们不能不防。”

“诸位!”统领“龙战刀”的金袍男子站起身,走到唐善身后,对白渺渺四人说道:“白熊、黑虎二堂,蜀山、追星二宗,金刀弟子为尊。寒鸣不敢为尊,也做不了四位的主。但我愿意放弃金刀门,归附唐善,率领属下弟子,全部迁移到地宫中来。金刀弟子从今日起,便与黑暗武修共进退,同生死。”

四姐把守在殿门外,听到了寒鸣的表态,禁不住泪眼婆娑。同在殿外的小豪、魏颠,以及两队黑暗武修,更是感慨良多。

黑暗武修,软弱怯懦,即便是各位领主、长使,也被同族其他武修所轻视。而今,寒鸣竟然代表最为尊贵的金刀弟子首先表态,整体迁移,全部加入到黑暗武修的行列。这对于黑暗武修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荣誉。

上百年的自卑,已经在这一刻被驱散,在他们心里,燃起了熊熊战火。

唐善笑看蜀山老祖,用目光送去了询问。

老祖捋着火红的胡须站了起来,“哈哈”一阵大笑,大步走来,站到了唐善身后。

“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堂口我们也不要了!”熊开山、虎啸天双双跳起,转身落地,陪伴在老祖左右。

五把大椅,只剩下了白渺渺。

白渺渺款款起身,手指偷偷一动,一点寒光闪过,“啪”的击中了唐善的眉心。

唐善心中一惊,只觉得眉心冰冰凉凉,当即察觉出,这是白渺渺化气为冰,施展功法­射­出的“飞镖”。只是“飞镖”上所含的真元不足为惧,仅仅相当于普通武修弟子爆发的威力。很显然,白渺渺无意伤他,不过是想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厉害。

白渺渺掩着嘴,“吃吃”的笑了起来,“你们五个大男人,站在那里­干­什么?幸亏渺渺反应够快,不然的话,别人还以为你们要尊我为代掌教呢!”说着,她欠身施礼,笑盈盈的说道:“掌教大人,渺渺也愿意舍弃追星宗,进入地宫,听您号令。”

唐善抹去额头上的水滴,正­色­提醒道:“白宗主,注意你的用词,是代掌教。”

众人哄笑,紧张的气氛一扫而光……

394:庚戌之变

京都,紫禁城,内宫。

十几个太监和宫女凑在一起,偷偷议论着什么。

常安公主请霞儿陪她去御花园散心,恰巧撞见,悄声询问:“霞儿妹妹,宫里是不是出什么事?”[]

“没什么,俺答汗想要与我朝通市,皇上不准。那些太监、宫女乱嚼舌头,说是鞑靼人的骑兵打到北京城来了!”

常安公主停下脚步,略作思量,对身后的宫女令道:“去把他们叫过来。”

很快,宫女、太监们跪倒一地,“参见常安公主,参见顺宁公主。”

常安公主蹙眉嗔叱,“皇上移居西苑,你们有恃无恐,就敢在大内乱嚼舌头,是不是?”

“奴婢们不敢!”众宫女和太监惊恐的垂下了头。

“非议政事,惑乱宫禁,应该如何处治?如果你们忘记了,本宫可以提醒你们,杖毙!”常安公主的声音虽然柔美,可“杖毙”两个字还是透出了杀气。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太监和宫女们咚咚咚的磕起头来,再又转向霞儿求饶,“公主救命!公主救命!”

“常安公主要是不肯饶恕你们,本宫恐怕也救不了你们。”霞儿一笑,“你们都是猪脑袋啊,常安公主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们?现在你们要本宫救你们的命,如果本宫替你们求情,那岂不是害得常安公主做了恶人,而为本宫博得一个慈悲仁善的美誉。你们让我们姐妹如何相处?”

“都起来吧!”常安公主气道:“如果再有下次,本宫绝不轻饶。”

“谢公主……谢公主……”十几个宫女、太监磕头谢恩,起身跑开。

“你呀!”常安公主点了下霞儿的鼻尖,“一个‘救命’,哪来的那么多道理,东拉西扯了一大堆。”

霞儿嘻嘻一笑,“姐姐教训的是,霞儿谨记!”

“走吧!就知道贫嘴!”常安公主挽住她的手臂,带着一众宫女走出。她没有留意到,霞儿的脸上隐隐带着忧虑。

俺答势力日盛,不断举兵,北征瓦剌。一心想要统一整个蒙古,恢复大元的鼎盛。大军一动,物资储备急剧消耗。尤其是丰州、­阴­山两地,乃是俺答的农牧基地,迫切需要与明朝互通贸易,换取农牧民所需的工农用具、粮食、丝绸等物产。而俺答也需要铜铁来打造铠甲与兵器。

早在俺答称汗前,他就曾派蒙古使臣肯切与汉人石天爵去大同,请求通市,并允诺,“如果明朝允许通市,便令边民垦田塞中,牧马塞外,永不相犯。”

大同巡抚史道上奏,兵部议复,原本拟定准许通市。可世宗皇帝却认为求贡通市并不可信,一群愚臣随即附和。世宗皇帝下诏,悬赏白银十万两,擒斩俺答。并将肯切扣留在大同。

次年,俺答再遣石天爵到大同请求入贡,极言贡市对双方之利。如若一再请求不准,便要纵兵南下,强行掠夺。

大同巡抚龙士有将肯切与石天爵送入京城,世宗皇帝终于见到了“敌人”,为了彰显自己的勇猛,竟然将二人一起处死。

俺答获悉使者被杀,立即率领大军攻入大同,明军毫无戒备,全无抵抗。俺答军自大同直驱太原、南入平阳、东临潞州、北上雁门而返。沿途掳掠人畜资产,山西官民多遭劫掠。

俺答称汗后,再又遣使至大同,请求议和、通市,被大同边兵所杀。随即二次派人送达蒙文文书,请求准许入贡,世宗皇帝不许。三派使者李天爵持文书求和,请准入贡马驼,求赐蟒袍,东起辽东、西至甘凉,万里边境互不侵犯。或许世宗皇帝的脑袋被马踢了,一意拒绝。

就在今日清晨,霞儿从陈珪、方琳身上得到了消息。

俺答聚集了右翼三万户、征调乌梁海、朵颜三卫兵马,在上都白室会师,以子辛克、侄贷青为左右先锋,开始向汉地进军。

第一战,大同总兵张达率军迎击,被辛克设下的伏兵包围。副总兵林椿领兵救援,再被贷青围困。仅一战,两将皆战死,十二万兵马全军覆没。

世宗皇帝以原甘肃总兵仇鸾任宣大总兵,仇鸾不敢出战,以重金赂赠俺答,相约不犯大同。

第二战,俺答移兵东进,占据蓟洲,进攻古北口。巡抚蓟州都御使王汝孝亲临城头,身先士卒,并以火炮轰击来敌。俺答兵退。

御花园。

常安公主扶着一株牡丹花,凑近轻嗅,“真香!你也来闻闻看?”

霞儿刚刚还在她身边,此时却已不见。

“顺宁公主呢?”常安公主对一众宫女询问道。

“咦?刚刚还在,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宫女们也觉得奇怪。

园外,僻静处,陈珪和方琳正在向霞儿禀报。

俺答并没有撤军,而是在古北口吸引明军主力,另遣一军赶赴黄榆沟,拆除边墙,转兵攻入。

此刻,俺答军业已攻克密云、怀柔、顺义,兵至通州。

巡按顺天御使王忬进驻通州防御,上疏告急。

“通州?”

霞儿神­色­大变,捂着心口急剧喘息,许久才平静下来。

“霞儿?”常安公主寻觅而来,俏生生的看着霞儿,疑问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霞儿想笑,可她笑不出来。拉着方琳走开,悄声问道:“谁在部署防守京师?”

“兵部尚书丁大人。”

“走,我们去兵部。”

兵部。

大小官员忙得焦头烂额。

霞儿带领陈珪、方琳径直闯入,来见丁大人。

丁大人正在书案前点阅京军册籍,猛然间看到三人,疑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陈珪亮出东厂腰牌,“这是顺宁公主。”

“嗯!”丁大人的目光又落回册籍上,“公主,本官正忙着点阅京军,如果没有要事,还请公主回去。”

“京城禁军,在册的有多少?”

“十六万七千余。”

“真正的人数呢?你知道吗?”

“真正的人数?”丁大人抬起头,面带疑惑,“本官已经传令下去,所有京军立即归伍。公主说的‘真正’是什么意思?”

“丁大人,您还是带着本宫先去查验一下禁军的人数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丁大人也不多问,反正他也正要核实人数,当即带上册籍,带领霞儿赶赴军营。

奔走各营,点阅诸军,丁大人傻了眼。

册籍所注全是虚数,十六万七千禁军,实有四万五千人。减去充数的老弱军士,能战者不足两万。而这区区两万人,又有一万多人留役在内外提督大臣家中,不能归伍。在伍能战者,不过八千军士。

堂堂大明朝,威武禁军,竟然只有八千人。

霞儿和陈珪、方琳也觉得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八千人谁也调动不了。听说要打仗,一个个涕泣不前。显然没有经过­操­练,少有能武者。

“公主……怎……怎么办?”丁大人没了主意,结结巴巴的问。

“即刻调遣各地兵马入京勤王,再征募京城居民、四方应考武生,编入禁军。”霞儿急得直跺脚,可她能够想到的也只有这些。

“是!是!下官马上去办!”丁大人踮着脚跑出,就连脸上的汗水也顾不得擦拭。

方琳气得咬牙切齿,“朝廷每年拿出一千多万两银子养兵,银山银海都花出去了,兵呢?”

陈珪叹声劝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多说无用,还是帮公主想想办法吧!”

方琳叱道:“公主有什么办法,难道还能变成百万大军,抵挡住俺答的兵马?”

霞儿紧锁眉头,忽然问道:“这里面有没有唐善的兵马?”

方琳摇摇头,“就算有他的兵马又能怎么样?他现在已经不在大漠了,他进入了武宗地宫,坐了黑暗武修的大领主!”

“我去见他!”霞儿飞身便去。

“诶?公主!”陈珪、方琳急忙追赶。

南城门。

京师已经戒严,任何人不得出城。

霞儿闪身来到,亮出一块金牌,厉声喝道:“让路,开门,本宫要出城。”

领队的官校探着脑袋看来,颤声说道:“御赐金牌,如朕亲临!”急忙趴在地上,鬼叫道:“小的参加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鬼叫什么,还不开门?”

“开……开门……”

众军让路,开启城门。

城门刚刚露出一尺多宽的缝隙,就见人影一闪,霞儿已经钻了出去。

“公主,去哪儿啊?”

霞儿箭一般­射­出门洞,却听身后有人询问。定身转头,便见一个小乞丐从墙根下懒洋洋的爬起身,向她走来。

“你是谁?”霞儿疑问。

“芊芊,见过霞儿姐姐。”小乞丐调皮的打了一躬。

“你是芊芊?”霞儿再又打量了一番,筋着鼻子说道:“你怎么扮起了小乞丐,害得我都没有认出来。”

“唉!”芊芊做作的叹了口气,“谁让我生就一副花容月貌,一旦显露真容,必定要惊煞世人。万般无奈,只有乔装易容!”

霞儿没有心思闲聊,“你知道吗,蒙古大军已经打到通州了?我还有要事去办,改日再聊。”说着,便要离去。

芊芊把她拦了下来,正­色­劝告,“我们都是修士,不该Сhā手世间俗事。你难道忘了,当年阳少就是因为Сhā手世间纷争,最后被封压在地狱之中。霞儿姐姐,我可不愿意看到你重蹈覆辙。”

霞儿面露难­色­,权衡一番,摇着头说道:“我去把唐善请来,让他见见俺答。他和俺答总算有些交情,如果可以劝俺答退兵,救万千百姓于水火,岂不是功德无量?”

“你知道俺答想要什么,真的是通市吗?如果他想推翻朝廷,夺回大都,重建大元,他会听唐善的劝告吗?如果唐善无法劝他退兵,你说唐善会怎么做?会不会率领武修弟子同蒙古兵马展开杀战?你想想,一旦唐善祸乱人间,诸神会不会降罪?”芊芊连声质问。

“这……”霞儿犹豫起来。

陈珪、方琳追出城门,急急来到,劝道:“公主,你哪里也不能去,只有藏在皇宫才能保证你的安全。”

唰!

一道黑影­射­落在地,正是聂魂派出追查圣刀的劲装男子。

鹰鼻、鹰眼、尖嘴,他的模样简直就是一只猎鹰。

他把混铁棍旋转在指间,露出一脸­奸­笑,眯缝着眼睑打量陈珪,疑问道:“死太监,你怎么能是我们武修新出世的掌教呢?”

395:山雨欲来

“噗!”霞儿和芊芊忍俊不禁,噗笑出口。可又觉得不雅,急忙捂住了嘴。

“唰”的一声,陈珪的佩剑从腰间­射­了出来。他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来人的对手,只是负气而发。[]

男子的背脊上长出一根黑翎,就在陈珪的佩剑飞出剑鞘的同时,黑翎暴涨三丈,像是一只灵活的手臂,猝然点在了佩剑上。

一声脆响,陈珪的宝剑被黑翎击毁。

陈珪心中一惊,不敢再轻举妄动。

他心里知道,自己同男子根本就不在同一级别上。如果男子想要杀他,只需要动动小指头,他也就死翘翘了。

男子摇摇头,“你不是我们武修的掌教大人!”随即对他弃之不顾,一边围着方琳、霞儿和芊芊转动脚步,一边轻轻抽动鼻翼,不敢置信地说道:“这么说,我们武宗的掌教大人,竟然是一个女人?”

芊芊嘻嘻一笑,“你猜猜,我们三个,谁是你的掌教?”

男子眨眨眼,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随手拉开方琳,“你不是,你的年纪太大了。”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芊芊和霞儿,“那么,现在就剩下了你们两个……是谁呢?”

“是我!”芊芊和霞儿同时回应,同时现出圣刀,同时向男子斩去。

“两把圣刀?”

男子有些傻眼。

可他的反应丝毫不慢,身子一转,从两道爆­射­而出的金光夹缝中窜过,掠上了半空。

霞儿和芊芊双刀齐出,幻出阵阵刀光,如同掀起一阵狂风暴雨,向着男子攻去。

男子扫出一片棍影,身前十步之内,全部被棍影笼罩。

棍影与金光当空相接,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男子急退,一去上百步。幻出翼展过丈的黑翎羽翅,一边躲避,一边以上百根黑翎协助手中混铁棍,抗击两柄圣刀爆­射­的威能。

上百根黑翎,如同上百只手臂,每一根都异常灵动,完全可以抵得住一道金光的威能。

霞儿的圣刀显得有些笨拙,虽然威能巨大,可却少了些灵变。芊芊使出的刀法、激出的威能,竟然与霞儿一模一样。就像是她的幻身,随同着她进行攻击。

面对一柄圣刀,男子自认为可以保持不败之地。可同时应对两柄圣刀,他的心里便没有了底。

一盏茶的时间,两柄圣刀的威能不断提升,数量也在不断增加。攻出第一刀时,两柄圣刀各自­射­出一道金光,而在此时,每一刀都会激出上百道。

男子穷于应付,渐渐不支。一时不慎,锋利的金光扫中了他的左翼,几十根黑翎被拦腰斩断。

霞儿越战越勇,身后隐隐显露出万道金光。

金光之中,一柄柄金刀如同密林般,一去千里。刀林中有枪,也有棍,簇拥在一起,堆积成一座座枪山棍海。

芊芊的背后幻出了一片云雾状的仙境,尽显着柔美与祥和,无比宁静,波澜不惊。

男子大惊,立即借助金光的威能,向后急退。

爆响不断,一道道金光轰击在他的混铁棍上,一直将他凌空击出数里。

金光渐弱,威能消逝。他自以为脱离了圣刀的威胁,急忙调转身,振翅飞蹿。

突然,四道金光杀到,快如闪电,当即砍中了他的背脊,斩断了他的双翼。

男子喷出一串鲜血,当空坠落。

霞儿手提圣刀,悬浮而起,便欲赶去查看。不想芊芊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将她从空中拉了回来。

就在此时,当空坠落的男子再又生出了一双羽翅,翻转了几个筋斗,在临近地面的时候振翅而起。眨眼之间,飞入云霄,没有了踪迹。

霞儿终于明白,芊芊为什么要把她拉回来,疑问道:“你为什么不提醒我?我只要再出一刀,他就休想逃掉。”

芊芊耸耸肩,做了个鬼脸,不做解释。

霞儿白了她一眼,埋怨道:“你根本就没有尽力,只是为了敷衍我,做做样子。”

芊芊噘起嘴,像是觉得委屈,“冤枉人,我已经尽力了!”

霞儿叹息一声,“你真的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如果你想杀他,只要一刀,就能将他斩杀!”

芊芊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他是武修弟子,你是武修掌教。如果我杀了他,万一你日后找我算账,那我岂不是比窦娥还冤?”

霞儿静静的看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疑问道:“你是说……我应该放他一条生路?”

“你已经放过了他,修行不易,他会感激你的。”

“如果他可以杀我,你说他会不会放过我?”

“不会!”

“那我为什么要放过他?”

“他是邪恶的武修,你不是,所以他会杀了你,而你会放过他。”

霞儿不再说话,低垂着眼皮,像是在思索什么。

“我……”

过了很久,她看向芊芊,像是已经做出了决定。

芊芊伸出手,缓缓转身,指向城门。

武修地宫。

几百具石人正在修缮圣殿,虽然整个屋顶都被唐善毁去,可它们的修复速度非常快,不出一个时辰,圣殿就会焕然一新。

熊海山离地一尺,悬浮飘入,眯着眼睛扫视过一圈,说道:“尊使,这里非常安全,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一道黑影闪落在他身旁,正是聂魂派来的劲装男子。

一根黑翎,从男子的背脊探出,经过头顶延伸而来,抵住了熊海山的眉心,­阴­声恫吓道:“聂魂大人有令,唐善必须死,必须由你杀死。你怎么说?”

熊海山摊开双手,“你不知道,他太强大了,我根本杀不了他!”

男子傲慢的说道:“那是你的事,下毒也好,偷袭也成,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聂魂大人要你交出他的元神。”

唐善坐在屋顶一角的­阴­影里,嘴里叼了根草根,冷眼打量着殿内二人。

侦察群臣,这是他在锦衣卫的老本行,现在就看熊海山如何表态了。

熊海山思量了一番,还是摇了摇头,“风险太大,就算是偷袭,我一个人也做不到!”

男子的眼中有­精­光闪过,显然非常警觉,疑问道:“你想打探什么?”

“看来也没什么!”满脸褶皱的熊海山,忽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古藤杖微微一动,点在他眉心的黑翎被一道水纹拦腰折断。古藤杖回转,激出一团清澈的水球,变成一只大手,瞬时将男子抓住。

猝然的袭击,突起的变化,男子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已然被他制住。

男子挣扎了数下,可却无法挣脱,尖叫道:“熊海山,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活腻了,竟敢偷袭本使?还不快把本使放开?”

熊海山悬升三尺,用古藤杖敲了敲他的脑壳,嘿嘿一笑,“臭小子,你不就是长了一堆­鸡­毛吗,有什么了不起?就你这点本事,也敢威胁老夫。”他把古藤杖交由左手,从袖管里捏出一根钢针,足有一尺长,抵近男子的眼球,逼问道:“聂魂有什么花招,想要怎样对付我家大领主?只要你老老实实交待,我可以放你走。”

男子­色­变,盯着眼前的钢针,颤声说道:“你……你竟然甘心为唐善卖命?”

“唐善是我们黑暗武修的大领主,我不为他卖命为谁卖命?难道像你一样,效忠那个犯上作乱的叛逆?”

“你一只在隐藏自己的实力,其实你早就能够战胜我!”

“我用得着隐藏实力吗?你们什么时候看得起我们黑暗武修了?”

男子不语,面如死灰,“动手吧,不过一死而已,我绝不会出卖聂魂大人。”

“谁说让你出卖他了?”熊海山“呵呵”发笑,“我只想知道你们四个都出来­干­什么?你告诉我,我放你走,就这么简单。”

“真的?”男子有些心动。

熊海山随手丢掉钢针,散去束缚男子的大手,笑道:“现在你总该相信我的诚意了吧?”

男子略作思量,终于开口,“大哥去了释宗,准备把我们武修弟子全部调回总坛。圣刀已经复活,老三负责追查。五大分支打算与你们联手,四弟去警告他们一下。”

熊海山眯着眼睛盯着他,没有言声。

男子补充了一句,“就这些。”

“好!”熊海山拍拍他的肩膀,“我送你出去。”

圣殿大门,唐善佯装无事,信步走来。

“大领主!”熊海山提着古藤杖拱了拱手。

“熊领主!”唐善点点头,瞥了一眼劲装男子,佯装不知,询问道:“这位兄弟是谁?”

“他是聂魂的特使。”熊海山如实相告。

男子一惊,背脊上唰的显现出上百支黑翎,作出防守态势。

唐善并不理会,继续问道:“他来找你,还是找我?”

熊海山回道:“他是来找属下的,现在正要离开,属下打算送他出去。”

“去吧!”唐善让开了去路。

“请!”熊海山对男子展臂相请。

男子慢慢转身,一直正对唐善,缓缓后退。

唐善摇头发笑,“不用紧张,大家都是同族武修,只要你对我们没有敌意,武修地宫随时欢迎你的来访,也欢迎你的加入。”

“我不会背叛聂魂大人。”男子跟随熊海山逐渐远去。

唐善自嘲的笑了笑,对自己这种佯装的大度感到有些脸红。

“大领主?”义字支弟子义三匆匆赶来,“魔宗弟子送来一队女修,为首的是一个叫蝶儿的姑娘,她说您是她的寨主,有急事要向你禀报。”

“蝶儿?”唐善像是察觉出了什么,“马上带她来见我。”

396:第一次接触

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各自攻出一剑,剿灭了东灵山寨。

几百颗元神,被一个老头招手之间取走。[]

岳乘风请来了三个高手,真正的高手!

蝶儿留了下来,归属四姐调遣。四姐觉得她们的功法很不错,而且武修也缺少弓手,只是这些人修为太低,还需要多加调教。

小豪和四姐放出消息,黑暗武修开启地宫,接纳武修弟子前来避祸。消息一经传开,流散在外的武修纷纷涌来。三天之内,竟然有七千多人前来投靠。

各路消息也汇聚到唐善耳朵里,其中有一条引起了他的注意——一百多年来,聂魂一直在追杀武修,并夺取他们的元神。

唐善把事情联系起来,几乎可以肯定,岳乘风、聂魂、突然出现的修士高手,三者之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

地宫大门前来了三个人,一个老头,两个少年。

几千名武修聚集在这里,小豪负责登记造册,分别安置。

老头带着两个少年走近小豪,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威能,瞬间将临近的几十个武修震退在三丈以外。

小豪立即感到,一股足以将他扼杀的气息迎面撞来。惊愕的抬起头,他就看到皓发如雪的老头和两个年轻的少年。三人都使剑。

“我要见唐善。”老头看也没看小豪,径直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请稍等!”小豪知道东灵山寨被毁的事情,见到三人,立即确定了他们的身份。

“等不了!”老头依旧没有看他,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我们时间宝贵,等不了,现在就带我们去。”

小豪已经站起身,准备进入地宫通报。可见三人打算同他一起前往,当即停了下来。

三人的修为太高,以他的眼力,就连两个少年都无法看透。

如果三人对唐善不利,唐善怕是难以应对。

“小豪,”唐善的声音钻入小豪耳中,“没什么好怕的,带他们进来。”

小豪偷偷张望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唐善。却也知道,唐善既然发现了三人,定会有所布置。随即放下心来,带领三人进入。

五德大殿。

唐善坐在殿上,天狼趴在脚下。

罗新、楚憔分别守在门边。

小豪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唐善起码会召集千把弟子赶来助阵。可没想到,唐善竟然没有任何准备。

老头径直来到唐善面前,不可一世的问道:“你就是唐善?”

唐善抓起茶杯,吸了口茶,再把茶杯放回茶桌,慢条斯理的问道:“东灵山寨的人都是你们三个杀的吧?”

“东灵山?”老头想了想,点点头,“几个不入流的修士,受朋友之托,顺手把他们做掉了。怎么,你跟他们有关系?”

“我是东灵山寨的寨主!”唐善挠了挠头,皱着眉头问道:“你说,你们三个灭了我的山寨,我是不是得找你们报仇?”

“只不过是个误会,我看算了吧!”老头不以为然的说着,背起手,傲声说道:“有笔生意想跟你谈谈,有没有兴趣?”

唐善端起茶杯,吹着上面的茶叶末,“先说说?”

“通天玄界,听说过吗?”老头得意的说道:“世间一天,玄界一年。如果你进入通天玄界,潜心修炼,一定可以突破金仙境。”

金仙境界!

对于普通修士来讲,听到老头这番话,简直可以乐得昏死过去。但唐善现在的修为业已达到了顶级天仙,无限接近金仙。对于他来说,金仙境界并没有太大的诱惑力。

所以唐善只是“嗯”了一声,举了举茶杯,示意老头继续说。

老头显得有些意外,“怎么,阁下不感兴趣?”

唐善有些不耐烦,“你的时间宝贵,我的时间也很宝贵。你不是要谈生意吗?快说吧,你说完了我还有话!”

“每个月交给我一千颗武修的真元,交足一年,我可以带你进入通天玄界修炼一年。”老头顿了顿,极具诱惑的说道:“不,应该是三百六十五年。”

“聂魂和你做了多久的生意?”唐善突然问。

“一百二十年!”老头虽然对唐善的问题感到有些意外,可还是如实答复,“其中有六十年,他都在通天玄界中修炼。”

“也就是说……”唐善在心里算了算,说道:“聂魂在玄界修炼了两万一千九百年,送给你一百四十四万颗武修的元神。”

“生意就是这样,各取所需。唐大领主,如果你愿意,这笔生意将落在你身上。”

“你们也同岳乘风联系过吧?为什么没有找他谈这笔生意?”

“他送给我们的元神都是用培元丹喂养出来的,不符合我们的要求。”

“所以你们就找到了我,让我用同族修士的命为自己增添三百六十五倍的寿元?”

“听你的口气,你好像不愿意?”

老头疑问着,忽然爆出一股威能,奔着唐善撞去。

他不是偷袭,也没有想伤害唐善的打算,只是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功力,让唐善感到震惊,从而心悦诚服。

当年对待聂魂,他也是用的这一招。聂魂足足想了一个月,第二次见面的时候,聂魂便拿出了一千颗纯正的元神。

可现在看起来,这一招对唐善并不管用。

唐善依旧在喝茶,根本看不出有半点震惊的意思,而他爆出的威能,竟似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此一来,感到惊讶的变成了老头自己。就凭他刚刚爆出的威能,如果没有一万年的修为,根本无法将其消融。眼前这个年轻人,即便悟­性­高过常人十倍、百倍,最多也就能有两三千年的功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到。

忽然,老头像是想到了什么,惊声询问道:“你去过通天玄界?你是谁家的弟子?”

两个少年闻声­色­变,因为这说明,他们在修界的买卖遭到了竞争。

唐善摇摇头,“你说的通天玄界,我今天第一次听说。”

老头骤然眯起眼睛,两道目光如同地狱之火,对着唐善审视起来。

他一直都没有把唐善放在眼里,也不必浪费真元审视唐善的修为。就算唐善是修界第一奇才,打从娘胎便开始修炼,抬举抬举他,最多也就能够具有两三千年的功力。

可现在唐善所展现出的功力业已超过了一万年,而且是在修界修炼得来的,这才令他催动真元,想要探究唐善的真正功力。

可惜,他什么也没有看到,只看到一滴水,一滴没有任何威能的水。

唐善一笑,“现在来说说你们的玄界,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包括你们三个的名字。”

“放肆!”劲装打扮的少年训斥一声,狂傲的教训道:“不该知道的事情,你最好少打听。不然的话,我们只能杀你灭口。”

“也罢!”唐善点点头,叹道:“既然你们不说,我把你们三个杀了。我想你们身上一定带着出入玄界的法宝,我自己进去瞧瞧也就是了!”

劲装打扮的少年以为唐善在痴人说梦,咧着嘴笑了起来,没见他动,手中却已经握出了宝剑。

“慢!”老头制止了他,对唐善说道:“这样的生意对我们都有利。阁下可以再想想,一个月后我们再来,到时你再给我们答复。”

“乔师兄!”劲装少年显然有些不甘心,“这里起码有一万武修,我们把他们都杀了,得到的元神也够我们应付一阵的了。何必非要同他做生意?”

“你这是什么主意,杀­鸡­取卵?”老头板着脸训斥道:“一笔买卖好做,日后怎么办?难道让我们天南海北的追杀武修?你别忘了,我们的时间宝贵,要是没有代理人,只靠我们自己猎取元神,我们一定会得不偿失?”

唐善眯着眼睛打量着劲装少年,就在少年握出宝剑的那一刻,一股无比强大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他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少年的身后,一道道剑气扩散开来,宛如一只巨大的孔雀,拖带着银­色­的羽毛,激荡着空气,泛出粼粼银光,异常绚美。

唐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同时也感到了无比的兴奋,短暂的震惊,很快便转变为强烈的挑战欲望。他把茶杯丢在桌上,缓缓站起身,手里已然握出了寒冰烈火枪。

“你……你想­干­什么?”老头的表情很奇怪,眼中充满了不解,就像是在刑场的铡刀下好不容易救下了一个人,可这个人偏偏不领情,不仅赖在铡刀下不肯离开,而且还催促刽子手快些行刑。

劲装少年露出了笑脸,“乔师兄,我可以不杀他,但他如此放肆,我总该教训教训他吧?”

老头瞟了眼唐善,叹息一声,对劲装少年说道:“手下留情,给他点颜­色­看看就好!”说完,对着书生打扮的少年递去一眼。二人身子一动,已然躲到了远处。

劲装少年斜着眼睛看向唐善,大刺刺的说道:“既然乔师兄替你求情,那我便不能对你用剑了。像你这样下九流的修士,只怕我一出剑,你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用气剑攻出三招,一剑刺你的左肩、一剑刺你的右手、一剑割你的双膝。然后你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头,赔个礼、道个歉,我就原谅你的狂妄。”

唐善神­色­凝重,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想怎么做,那是你的事。可我要告诉你,你在东灵山寨杀了我那么多属下,必须得替他们偿命。如果我可以杀了你,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好啊!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唰……

银光一闪,一根银­色­的羽毛从劲装少年身后­射­出,刺向唐善的左肩。

397:一滴水的威能

劲装少年没有欺骗唐善,他所攻出的第一剑的确­射­向了唐善的左肩。

散发出银­色­光芒的真元,没有任何变化,威能也并不强大,只是依靠速度来取胜。[]

这样的速度,犹如电光火石一般迅猛,放眼整个修界,绝对没有任何一位修士可以躲避得开。

当然,这个“绝对”只是劲装少年自己的想法,所以他才会夸下海口。

很可惜,唐善不在“绝对”之中,只不过微微一动,已然避开,银羽剑紧贴着他的肩头掠过。

劲装少年脸­色­一变,两道银羽剑接连激出。

当前的银羽剑,直刺唐善的右手;随后的银羽剑,贴地飞旋,扫向唐善的双膝。

劲装少年有些后悔,认为自己先行夸下海口,而令唐善有所防备,所以才会让唐善躲过了第一次攻击。

于是他耍了个小聪明,在随后的两道银羽剑上施展了技法。

两道银羽剑,飞到半路,突然一变;刺向唐善右手的银羽剑猛地下坠,扫向唐善的双膝;原本扫向唐善双膝的银羽剑骤然提升,转刺唐善的手腕。

如果这两道银­色­羽剑没有任何变化,倒也说明劲装少年言而有信。就连姓乔的老头和书生打扮的少年也没有想到,他会因为第一道银羽­射­失而恼羞成怒,改变手法,违背自己的承诺。

更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唐善没有躲避,没有招架,而是攻出了寒冰烈火枪。

经过第一道银羽剑,唐善对于劲装少年有了初步的认识,仅以功力而论,劲装少年应该在他之下。

唐善原本打算等他­射­出三剑之后再发动攻击,就因为劲装少年耍了个小聪明,在随后的两剑上使诈,迫使唐善提前出击。

虚幻的神枪,寒冰夹杂着烈火,瞬时将劲装少年攻出的两道银羽摧毁。随即攻上,击中了劲装少年的宝剑。

唐善当然不是想同劲装少年的宝剑较劲,他攻出的寒冰烈火枪,所指的乃是劲装少年的小腹。突起的一枪,出乎意料的反击,直接轰击对方的元神,一招杀敌。

可是,劲装少年的反应异常迅速。虽然唐善的反攻令他一惊,虽然激­射­而出的寒冰烈火枪比他的银羽剑还要迅猛。但他还是做出了反应,急转手腕,宝剑下摆,以剑身抵住了虚幻的神枪。

他曾经说过,应对唐善这样的下九流修士,不屑用剑。现在看来,他的大话有些过了头。而且,即便他已经用剑,还是没能抵御住虚幻的神枪。

虚幻的寒冰烈火枪,撞击在他的宝剑上,没能突破,当即爆散开来。

轰!

一个蛋形的真元气罩,在寒冰的威能下显现。不是显现,而是瞬时被冻结成晶莹剔透的寒冰蛋壳。

刹那间,劲装少年感到彻骨之寒,如坠寒潭。

但他很快便感到了烈焰的炽热,像是足以熔融万物的炼狱地火,携带着无比恐惧的威能,令人毛骨悚然。

他不相信,唐善攻出的一枪,爆散的威能,竟然可以突破他的真元气罩。

就算神枪的威能闯入了他的真元气罩,他的元神也会自行抵御,激出真元与之相抗。

可他非常倒霉,偏偏遇到了两股真元。

无限接近金仙的修为,将近两万年的功力,激发出极度­阴­寒的寒冰真元,不仅将他的真元气罩表层冻结,而且将气罩内的真元凝缩成水滴。

他的真元还在,只不过凝缩成了一滴水。

元神并没有察觉出真元受损,自然不必抵抗,也不必激出真元相抗。

而当寒冰蛋壳破碎,烈火真元攻入的时候。那颗凝缩成水滴的护身真元瞬时膨胀,欲图与烈火相抗,保护他的­肉­身。如此一来,简直等同于他自爆元神。不仅烈火真元轰击在他的身躯上,就连他的护身真元也反噬而来,两股真元同时对他进行了攻击。

直到此时,劲装少年的元神才察觉到危险,爆发出全部真元,顽强抗争。

轰!

又是一声轰响,只是时间太过短暂,听起来像是两声轰响同时响起,令人无法辨别。

劲装少年的表皮立即变得焦黑,身后的大鸟羽毛也随之消散,所有的威能全部调集而出,用来抵御唐善的一击。

这是他在修界从来不曾经历过的恐怖情景,只是一击,只是炸散的威能,竟然逼得他调集全部真元进行防守。而且他还受了伤。虽然只是伤及表皮,不足为虑,却也令他颜面扫地。

屈辱,致使他的心底杀机骤起。只需一个呼吸,他的功力就可以完全恢复,将唐善击毙在他的剑下。

可惜,唐善没有留给他出手的机会。

一粒湛蓝­色­的水丸,快似流星,直接攻入他的元神。

他的元神正处于最虚弱的时候,当即被炸得粉碎。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一切都已经结束,劲装少年喷出了一股血­色­的烟气,直挺挺的摔倒了下去。

“你……你杀了廖师弟?”乔老头的声音微微颤抖,脸­色­剧变。

一抬脚,他已经站到了唐善面前,­阴­沉着脸,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犯下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不仅你要死,地宫内所有人武修都要死!”

“乔师兄!”书生打扮的少年唤了一声,安慰道:“这件事情不能怪你,等我们回去以后,我会替你向小姐求情。只要小姐一句话,院长一定会免除对你责罚。”

“谢谢表少爷!”乔老头面上一喜,对着少年打了一躬。

“乔师兄不必客气。”少年回礼,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十株‘萃济草’,师兄认为怎么样?”

“十株?一万年功力?”乔老头显得有些­肉­疼,一咬牙,叹道:“也罢!在我们破碎王朝,原本就没有免费的午餐。但我手上只有七株,剩下的三株只能暂时记下。”

“没问题!”少年连连点头,“乔师兄一句话,石飞信得过。”

“喂?”唐善用神枪指了指乔老头,“本座还没死呢!”

“现在死!”

乔老头大吼一声,身后突然幻出一柄擎天巨剑。

巨剑足有一丈宽,高达十丈,散­射­着刺眼的白光。

冲天的威能,瞬时扩散,整座五德大殿都被震得轰隆作响。

“金仙境!”

唐善心里一惊,立即察觉出,乔老头的功力远胜于他。

虽然唐善已经无限接近金仙境,可面对真正的金仙境高手,他便如同龟缩在茧里的蛹,而乔老头却已经破茧成蝶,修为远差千里。

“­奶­­奶­的,金仙境的高手,­干­嘛不飞升天界去享清福,偏偏跑到这里与我死磕?”

唐善心里有些发虚,即便搜肠刮腹,也没能想出该怎样对付金仙境的高手。

时间根本不容他多想,擎天巨剑猝然斩落。

他想逃,可是整座大殿都是剑影,全部被足以将他灭杀的威能所笼罩,根本无处躲避。

他想抗争,但是手中的寒冰烈火枪已经被强大的气息所压制,别说是防御或是攻击,就连动都难以移动半分。

由他体内散发而出的真元气罩,如同山间的雾气一般,被巨剑散­射­出的气息吹得无影无踪。就连紧贴在他体外的两层真元护罩,也被这股骇人的气息撕裂。

他闻到了死亡的味道,听到了邪恶的­奸­笑,像是死神在向他招手。

忽然,一道黑影挡在了他身前,所有的威能、压力、气息,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天狼!

七百三十一颗千年修士的元神,七十三万年的修为,不管它炼化了多少,它的功力也远在唐善之上。

十丈高的恐怖魅影,瞪着磨盘大小的血红双眼,用自己的双爪抓住了擎天巨剑。

“妖狼!”乔老头惊呼一声。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修界之中竟然会有一只出没于“通天玄界”的妖狼。几十万年的功力,隐隐还在他之上。

呼!

天狼的身躯不断的升腾起黑­色­烟气,像是在向幻出的魅影急剧灌输着真元。

乔老头不敢大意,也向巨剑灌输真元,同天狼幻出的魅影相抗。

如此一来,表面上看起来是魅影与巨剑相抗,实则是天狼与乔老头比拼起功力来。

唐善向旁里迈出一步,让开天狼的阻挡。

乔老头大惊失­色­,因为他看到,唐善的身上升腾起赤­色­的火焰。骇人的威能,明明是顶级天仙境的修为。与天狼相对,他暂时还可以支撑。再有唐善加入,他将必败无疑。

“乔师兄,要不要我帮忙?”石飞也察觉出情况有些不对头,已然握出宝剑。

唐善的反应更快,甩手­射­出了神枪。

“噗”的一声,寒冰烈火枪突破了乔老头的真元气罩,指向他的小腹。

乔老头随手一拍,当即将­射­在身前的神枪拍落在地。

可如此一来,他便无法再维系自己的巨剑。

魅影双爪一错,顿时拍散了巨剑,一记飞扑,撞击在他的胸口上。

乔老头浑身一震,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与此同时,唐善弹出一颗水滴,直接灌入他的小腹。

这滴水乃是凝缩在唐善元神内的全部真元,足足两万年的功力。

乔老头先已被魅影击伤,元神受创,再也无法承受唐善的攻击,轰然摔倒了下去。

他在临死前吐出了两个字,“快……跑!”

“什么?”

石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金仙境高手,整个修界根本没有人可以匹及,竟然被天狼和唐善合力毁去。

“你也别躺下吧!”

趁着石飞愣神的瞬间,唐善业已恢复了功力。对着神枪招了招手,收回神枪。再又展臂,对准石飞,将神枪抛­射­而出。

流星拳!

七百颗真元水团,势如流星,奔着石飞呼啸而去。

石飞劈出一剑,掉头就跑。

漫天剑影,形成一道真元剑墙,拦截寒冰烈火枪和真元水团。

急促的噼啪声有如落雨般骤然响起,只有神枪和随后的两颗水团突破了剑墙,其余的水团全部被剑影击破。

啪……

石飞的背脊上炸开了一朵血花,寒冰烈火枪已然将他刺伤。又是两声闷响,两颗真元水团将他凌空击落。

唐善一招手,收回神枪。

石飞则如同一团烂­肉­般,扑通一声,摔落在地。

398:翠薇山

罗新、楚憔守在门外,自然将殿内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石飞外逃的时候,二人分别亮出法器,横在门口。他们都在魔宗猎取了一万年的功力,已然是天仙境的高手,自信可以拦下石飞。

当真动起手来,二人还可以合体攻击,就算是唐善,也休想在他们手下讨得丝毫便宜。[]

可他们没有想到,石飞如此不堪一击,一招之间,便被唐善击毙。

“小豪,去把蝶儿叫来,让她认一认。”唐善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搜查乔老头的尸体。

小豪摔在地上,距离罗新几十步远。

他原本陪在罗新身边,探头探脑的观察着殿内的情形。就在石飞外逃的时候,罗新激出真元,将他震飞,一直送出了几十步远。他明白,自己功力太低,罗新害怕动起手来伤及到他,所以才将他震退。

“是!”小豪应了一声,爬起身,飞奔而去。

唐善很快便搜完了乔老头的尸体,除了腰上的一柄宝剑,怀里只有一块翠绿­色­的玉牌,再就是一只布袋。布袋里面装着武修的元神,足有七百多颗。

“真够穷的,什么也没有!”唐善嘟囔了一句,解下他的宝剑,甩手丢给罗新,“这是一件灵器,归你了。”

罗新接在手里,得意的瞥了眼楚憔,屁颠屁颠地跑进殿来,对着唐善打了一躬,“谢过大领主。”

楚憔也跟了来,虎着脸,转向劲装少年的尸体,死死的盯着他的宝剑。

唐善把布袋收入怀中,端详着乔老头的玉牌,随口说道:“搜搜他,看看他身上有什么。”

“诶!”楚憔兴奋的应了一声,先把劲装少年的宝剑摘了下来,紧紧搂在了怀里。

劲装少年更穷,楚憔只搜出了一块翠绿­色­的玉牌,此外再无它物。

唰!

一道白光­射­出了大殿。

唐善一愣,抬眼看去,却见石飞的尸体已然不见。

“这小子炸死!”

唐善脚下一动,已然­射­出大殿,便听左侧的廊道内传来惊叫声,急忙催动真元,掠身追赶。

接连几个闪落,他定身站在了地宫大门外,张眼观望,可却不见石飞的踪迹。

“不可能逃得这么快!”唐善心念急转,暗暗思索着,“石飞虽然侥幸活命,可必定身负重伤,绝对无法在他的追击下顺利逃脱。一定另有玄机。”心思一动,他看向了手里的翠绿­色­玉牌。

他在五德大殿内就已经对玉牌琢磨了一番。表面看来,这只是一块青玉,其内的翠­色­乃是由符文构成。无需多想,只要向其中注入真元,便可以激活玉牌,获悉它的确切用途。

但他不敢尝试,生怕青玉与蜀山老祖送给他的红玉一般,乃是传递警讯、召集人手的法器。

乔老头的修为他已经见识过,金仙境高手。如果不是天狼替他抵住了擎天巨剑,他必将被乔老头一剑斩杀。万一激活玉牌,召集来三五个金仙境高手,武修地宫岂不要毁于一旦。

可现在却已不同,不管这块玉牌管什么用,石飞已经逃脱,他也再无顾忌,当即向玉牌里注入真元。

根据他的推断,石飞身上也应该藏有一块相同的青玉,而且很有可能借助青玉逃脱。

一试之下,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推断。区区一块青玉,其内浩瀚无边,像是可以容纳一座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虽然他不断向内灌输真元,澎湃的真元有如大江大河般汹涌的流入青玉之中,可“大海”的增长却十分缓慢。

青玉的底部出现了一道白气,随着真元的灌入,白气开始向上蔓延。

“唐善?”四姐看到了唐善,从一众武修中挤了出来。

听到了四姐的呼唤,数千名前来寻求庇护的武修齐刷刷看来。

“他就是唐善,我们武修的大修士,黑暗武修的大领主?”

“他是大修士,这么年轻?”

“其实我们只要聚集在一起,那些邪恶的武修就对我们无可奈何。”

“可得有人对付聂魂呀,就凭他,能是聂魂的对手吗?”

唰……

唐善化成一道白光,­射­入云霄,消失不见。

地宫大门前顿时变得寂静无声。

许久,有人惊叫道:“大成仙人……他已经突破了大成境。”

“大成境也没有这样的修为,起码已经突破了凡仙境!”

众多武修再又乱纷纷的议论起来。

四姐傻傻的眨着眼,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洞­茓­,漆黑,幽深。

唐善向青玉内灌输了万年功力,终于激活了青玉。只是一眨眼,便已身在洞­茓­内。

激活青玉需要一段时间,这一点与石飞坠地装死的时间可以吻合。

石飞化成白光逃窜得无影无踪,也同唐善身上发生的异象一般无二。

唐善现在终于可以肯定,石飞的确是借助青玉逃出了地宫,而且极有可能也在这处洞­茓­之内。

洞­茓­深处隐隐传来昏黄的光线,唐善幻出神枪,小心戒备,晃身来到。

这是一块破碎的铜镜,自身散发出淡淡的铜­色­光亮。

“难道我已经进入了通天玄界?”唐善暗自疑问,“也或许,这里只是进入通天玄界的入口,还属于修界,还在人间。”

他一边疑问,一边围着铜镜打量起来。

铜镜镶嵌在石壁中,看起来的确像是一扇门。唐善试着用神枪点了点镜面,神枪立即被震开。

可以肯定,这的确是一扇门,而且被人布下了禁制。

流星拳!

唐善对着铜镜发动了攻击,包含他全部真元的一颗水滴从拳锋中激­射­而出。

“啵”的一声轻响,镜面荡起一圈圈涟漪,竟然将“水滴”吸附在内。

眼前的异象简直不可思议,顶级天仙境的修为,两万年的功力,随随便便就被铜镜吸附。

这面椭圆形的破碎铜镜,起码方圆一丈,粗略算算,怕是上千万年的功力也会被它消融。

唐善惊讶的张大了嘴,如果再用些力,恐怕下巴都得掉下来。

按照芊芊的说法,只有上古大神才有能力布下这样的禁制,即便具有毁灭整个修界的威能,也无法将其破除。

这样一扇“门”,无法攻破,只能开启。

唐善的目光再又落回到手中的青玉上,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已然开始向青玉内灌输真元。

开门需要钥匙,他认为青玉就是一把钥匙。

一万年的功力注入青玉,青玉再次被激活,发出一声嗡鸣。

唐善眼前的景­色­一变,铜镜骤然分身,整整现出十三面铜镜,在他面前一字排开。镜面不再散发出铜­色­的暗光,而是变成了漆黑的洞口。

漆黑的洞内,一股股­阴­风飞旋,隐隐还有妖兽的嚎啸声。

唐善可以感觉到,不管是­阴­风还是兽吼,都隐藏着足以将他撕裂的威能。他的脑海里顿时显现出两个字——危险!

唐善退却了,因为他不知道石飞进入了哪一个洞口,就算知道,他也不敢冒然闯入。从石飞和乔老头的谈话可以获悉,乔老头虽然已经达到了金仙境的修为,可他在通天玄界、在破碎王朝,不过是一位院长的属下而已。

如果唐善跑去通天玄界,跑到破碎王朝追杀石飞,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唐善的心在颤抖,因为他知道,由于自己一时大意,为武修一族留下了无穷的后患。

他把青玉内的真元收了回来,十三个洞口瞬时不见,破碎的铜镜再又出现在他面前。

他现在需要情报,关于通天玄界,关于破碎王朝,关于石飞口中的院长……所有的一切一切,他都要掌握,以防不测。

于是他就想起了芊芊。

洞­茓­身在山腹之中,沿着蜿蜒曲折的山洞走过数里,唐善站在了一座孤峰的峰顶。

放眼望去,一座座山峰在苍茫的云雾间时隐时现,连绵上千里。

一个闪身,唐善钻入了山腰间的云雾中。又是一动,人已来到了山脚下。

两个樵夫,各自背着一捆柴,行走在林间小路上。

“二位老哥,打扰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唐善坠落在二人身后,放声询问。

两个樵夫闻声转身,对着唐善打量一番,懵懵懂懂地回道:“翠薇山!”

“翠薇山?”唐善心头一动,“这里不是青青修炼的地方吗?”当即对二人打了一躬,“谢了!”脚下一动,人已不见。

荒山野岭,毫无避讳的施展神功,自然要惊吓到世人。

两个樵夫对视一眼,直挺挺地摔倒在地,竟然被吓得昏死了过去。

翠薇山!

半山的一处空地,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面山而坐。

唐善来到,对男人询问道:“这位仁兄,你可知道……”他忽然一愣,瞠目惊叫,“你是韩文?”

男人正是韩文,闻声睁开双眼,略加打量,叹声说道:“唐善,你来找青青?”他弓起手指,指向山顶的云雾,“青青就在山上,业已闭关年余,一直没有出关。”

“你赖在这儿­干­什么,是不是想要乞求青青原谅?”唐善背手挺胸,垂目瞥了韩文一眼,“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杀了你?!”

有风,带着淡淡的幽香,钻入唐善的鼻孔。

唐善当即改口,“看在你对青青一片痴情的份上,我不杀你!”

“你怎么来了?”一声冷冰冰的询问,在唐善身后响起。

穆青青来到。

399:施救

草绿­色­的百褶长裙,牛尾粗的襟带,随风飞舞。齐腰长的秀发,如同飞瀑,披散在脑后。

长裙、秀发,一只古­色­古香的剑匣,被穆青青托在掌中,显得飘逸洒脱。[]

唐善转过身,只觉得一阵头晕。年余未见,穆青青依旧如同天界下凡到人间的仙子一般,美的令人心颤。

“我……路过,顺路来看看。”唐善的舌头有些打结。

“谢谢你的剑。”穆青青托了托手里的剑匣。

剑匣是新配的,里面的剑属于月如霜,乃是一件上阶中品法器,唐善夺了来,委托梅儿送给了穆青青。

梅儿出现在山脊上,凌空飞渡而来。

唐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听青青说起“剑”,忽然想起了姓廖的劲装少年,当即说道:“我新得了件灵阶宝剑,只是没有带在身上,过几天带给你。”

“谢谢,不必了!”青青婉言谢绝,飘身离去,隐入峰顶的云雾中。

梅儿很快来到,似笑非笑地对着唐善打量一番,“唐大领主,数月不见,你已经是叱咤修界的一代大修士了?恭喜,恭喜!”

唐善捧起假笑,“嫂子,如果我是你,现在就去魔宗总坛。否则的话,陆槐很可能会被雪莲抢走。”

梅儿眼中闪过一线忧郁的目光,可她马上又露出了笑容,反嘴相讥道:“俺答兵进北京城,数十万大军已经占据了东直门,大明朝命悬一线。如果我是你,现在就去北京城,帮助顺宁公主调度诸军。”

“蒙古大军攻进了北京?”韩文惊叫一声,唰的站起身,扭头便去。

“俺答一心北上,想要征服瓦剌,一统蒙古草原,没说过他要南下进攻大明啊?!”唐善疑问了一句,恋恋不舍地向着山顶的云雾间瞥去一眼,“正好我也要去一趟京城,我们一起吧?”

梅儿狡黠一笑,向山顶瞟了一眼。

唐善一喜,“青青也要去吗?”

“她去洞里换件衣服,很快就下来。”

山顶,云雾间。

穆青青踏着雾气来到,钻入一处宽敞的洞­茓­。

平整的地面,略显湿润的空气,青草、矮树、几株茶花,沿着洞口涌入的淡淡云雾,把这里点缀的清馨淡雅,宛如超脱凡尘的仙境一般。

穆青青进入一间石屋,把剑匣放在石桌上,随手解开长裙的襟带,取了一套男装,准备换上。

忽然,她的耳朵一动,手臂回缩,再又把自己裹进长裙中,睁目瞪向门口,厉声询问道:“谁?出来?”

“这位师姐……”一个书生模样的少年,踉跄着脚步,扶着门边现身而出,竟然是被唐善击伤的石飞。

“你是谁?”穆青青叱问一声,随手一招,宝剑从剑匣中­射­出,抵住了石飞的胸口。

“在下是……”石飞刚刚开口,一口黑­色­的瘀血从嘴里溢了出来。他急剧的喘着粗气,许久才平复下来,有气无力的说道:“在下姓石名天鹏,在山下被仇家所伤,逃到山上避祸。见到师姐的洞府,便躲藏了进来!”

穆青青定睛打量,便见这位少年有如身患重病的柔弱书生,脸­色­惨白如纸,隐隐泛着铁青,气息如丝,的确是刚刚遭受重创,如不及时施救,恐怕很难活命。

“师姐,您……你修炼的可是御剑录?”石飞垂目看了看抵在胸口的宝剑,颤声询问。

穆青青心中生疑,别看这少年不过十三四岁年纪,可仅凭她随手的一剑,已经认出了她所修炼的功法,足见眼力不俗。

“在下也在修炼御剑录……只是身受重伤,再又妄动真元,元神业已枯竭,无力自救。师姐……救命……”石飞贴着门边瘫倒了下去。

穆青青招手收回宝剑,近身查看,便见石飞气若游丝,再不施救,的确难以活命。救人要紧,便也不及多想,当即激出一股真元,灌入石飞的元神。

石飞打了个冷颤,幽幽醒来,满怀感激的说道:“多谢师姐……救命!”

“别说话!”穆青青虚空一抓,把他托起,放到石床上,忧心忡忡地说道:“你的元神受损严重,仅以真元相济,恐怕并不能救回你的­性­命。”

“师姐只要再激出一成真元,助我疗伤,我便可自救!”石飞从怀里摸出两根枯黄的三叶草,一时间,整座石屋芳香四溢。可想而知,别看他拿出的三叶草其貌不扬,却是救命疗伤的仙草。

他把一根三叶草放在床边,另外一根以双掌碾碎,融入血脉之中,脸上立即泛起了红光。

穆青青不敢耽搁,聚集起一成真元,缓缓注入他的元神。

“这是‘萃济草’,可以提升一千年功力……在下送与师姐,以报师姐救命之恩。”

“萃济草?修界里还有这种东西?”

穆青青新奇的打量着床边的三叶草,可却摇摇头,说道:“你我同为修士,我自然不能见死不救。至于这根仙草,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你伤得这么重,正好用得着。”

“在下施法疗伤,至少需要七八日才能痊愈。这段日子,便要打扰师姐了!”石飞一边说着,一边垂落眼帘,暗暗运转功法,为自己疗伤。

“我有要事在身,恐怕无瑕照顾你!”穆青青有些犯难。

“师姐自便,只需替我封闭石门便好。”

“那倒容易。”

穆青青托起剑匣,取走男装,晃身出了石屋,“唰”的一声,石门闭合。

山腰间,唐善只觉得眼前一亮,只见穆青青换了一套锦衣男装,已然变成了一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你怎么还在这儿?”穆青青蹙眉问了一句,像是对他感到厌恶。

“我应该劝你一句,修士不理俗世。万一你惹怒了诸神,岂不自毁了一身修为。”唐善劝着。

“蒙古大军攻入我朝都城,百万百姓置身于水火之中,即便诸神震怒,我穆青青也绝不会坐视不理。”穆青青瞪圆了一双杏目,严声叱责,“你不许跟着我!”对着梅儿招了招手,“我们走!”

唐善有些不解,不知道穆青青为何对他如此冷淡。问题没有答案,可穆青青却已经和梅儿消失在丛林之中,无迹可寻。

密林中,两条倩影飞窜。

梅儿瞥了青青一眼,看起来有些不满,“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不然怎么样?难道让我履行婚约,嫁给这样一个好­色­之徒。”

“好­色­?”梅儿嘻嘻一笑,“男人自然都好­色­,要不然,你长得这么漂亮,长给谁看?”

青青翻了梅儿一眼,“伊可儿的事,我也替他感到难过。可他这个人,根本就不值得别人为他同情。他新找的女人叫什么……雅柔,居然为了银子去青楼陪酒。”

“不关雅柔什么事。你是对韩文余情未了,逼着自己远离唐善!”

穆青青心中一惊,不再说话。

唐善与梅儿在山腰等候青青的时候,梅儿已经将韩文的情况说给了唐善。

早在一年前,韩文便把所有的一切都如实告知了青青。从在慈济庵设计骗婚,一直到青青的母亲遇害,都是岳追风、岳乘风兄弟的­阴­谋。韩文并没有与岳家兄弟同流合污,而是受“铁笔判官”邱寒天的委托,调查陆槐一事的真相。

陆槐蒙冤,一是因为陆家的产业,再就是岳乘风喜欢邱兰小姐,所以岳家兄弟才会设计陷害陆槐,而且最终如愿以偿。

韩文取得了岳乘风的新任,把探知的内情禀告了邱寒天,随即退隐山林,跑来翠薇山向青青请罪。

韩文已经坐在半山腰的那片空地上整整一年,虽然并没有得到青青的谅解,甚至没有同青青讲过一句话。但梅儿告诉唐善,她可以感觉得出,青青已经对韩文动了恻隐之心。

唐善有些发懵,韩文明明是一个­阴­险卑鄙的小人,可转眼之间却变成了忍辱负重的英雄。

青青与韩文原本就情投意合,如果韩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证明陆槐的清白。唐善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要不要退掉与青青的婚约,成全他们这一对神仙眷侣?

京郊,岳逍遥与邱寒天带领着千名武者,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杀战。

按照二人的想法,他们所带领的武者个个都是高手,应对千把蒙古骑兵绝对不成问题。

可两相冲杀起来,他们才明白,两军对阵绝对不能与江湖械斗一概而论。千骑飞奔,钢刀飞舞,整队整队的冲杀,根本不是江湖武者可以抵挡的。

他们仰仗着绝世武功,刚刚带领众人站稳脚跟,旁里再又杀出一队骑兵,瞬时将他们冲散。没等他们重新整合,一蓬箭雨­射­过,一众武者只能各自保命,四散而逃。

危机时刻,韩文杀到,一柄宝剑虎虎生风,如同切瓜砍菜一般,留下成片成片的尸体。

青青也及时赶到,御使飞剑,如入无人之境。两队蒙古骑兵损失了数百人,终于知道无力与修士相抗,溃败而去。

梅儿没有出手,而且数次扬声劝阻青青,要她不要施展功法。可青青救人心切,没有听从她的劝告。

战后,邱寒天查点伤亡,武者与蒙古骑兵竟然损失相当。

蒙古骑兵如此骁勇善战,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青青来到,拉着邱寒天来到僻静处,询问韩文一事。

邱寒天也不隐瞒,如实相告……

400:贡市谈判

京城,霞儿随同兵部丁尚书临时征募居民及应武诸生,合并禁军,拼凑了五万人防守京城。入京勤王的兵马足有数十路,再又凑足援军五万,集结京畿。

十万乌合之众,不足以拒敌,仅能充充场面罢了。[]

朝廷又没有储备粮秣,犒劳诸军的酒­肉­钱粮均不知所出。户部官文移送往复,三日后,军士每人得到了两张大饼。

仇鸾率两万大同兵入京救驾,世宗命其为平虏大将军,统率各地援军。

俺答军在京师周围往来掳掠,仇鸾不敢出战。

俺答亲临京城东直门外,命俘虏携带启书致世宗,请求贡市。

西苑,世宗召集阁老部臣集体商议,群臣诺诺无言。

内阁首辅严嵩一语惊人,“抢粮贼,不足惧。可令礼部与其商讨贡市之事。”

礼部尚书徐阶认为,贼兵势大,权且准许通市,但“临城逼宫”,有损天子威仪,可令俺答退出边外,遣使入大同,由大同守臣代为转奏,才可准许。

两个傻Ъ一番高谈阔论,惊得霞儿和丁尚书面面相觑。

“朱厚熜?你是不是修玄把脑袋修坏了?”殿顶传来一声呼喝,“俺答数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你东拼西凑得来了十二万军士,根本不足一战。刚刚哪个老家伙说俺答是‘抢粮贼’?不怕告诉你,俺答只要振臂一挥,你们朱家的天下也就坐到头了。”

“什么人?”大内第一高手吴耀祖带领十几位带刀侍卫飞上了殿顶。

“唐善?”有人惊呼。

霞儿早就听出来人是唐善,不由又气又喜,美目流转,看向殿外。

常安公主侯在殿外,她不像霞儿,整日与丁尚书忙着调兵布防,对于京城兵事了然于胸,所以被召进大殿议事。她只是陪同霞儿来到西苑,可却没有被父皇召入,便也只能等候在殿外。

“有贼人闯入西苑!”

常安公主听到唐善叱喝,先是一惊。见吴耀祖带领一众侍卫蹿上殿顶擒贼,听闻“唐善”的名字,不禁面露疑惑,心道:“唐善不是害死王选侍和怀柔郡主的钦犯吗?他不是已经被正.法了嘛,怎么还活着?既然活着,为什么不躲藏起来避祸,却要跑来西苑犯驾?”

常安公主正在暗暗起疑,便见吴耀祖与一众侍卫从殿顶倒飞而出,摔落在殿前。唐善穿一套青­色­长袍,飘落在殿门外,瞥来一眼,道了声,“常安公主!”带着一股劲风闯进了大殿。

“你还活着?”朱厚熜怒目看来,噌的蹿起,再又对霞儿叱问道:“他怎么还活着?”

唐善接去了话,“我若死了,谁来救你的命,谁来救朱家的大明王朝?”

“唐善?不得放肆!”霞儿蹙眉叱道:“还不拜见圣上?”

“拜他?”唐善背手挺胸,傲然站立,“就连诸神都已经不再庇护他,他们朱明王朝气数已尽。我去同俺答谈谈,让他挥师攻克北京城,到了那个时候,看看谁拜谁?”

“不要胡说!”霞儿瞪了他一眼,教训道:“你当年祸乱宫闱,害死怀柔郡主,圣上雷霆震怒,降下天威,也是你罪有应得。如今你大难不死,正是你报效朝廷,将功赎罪的机会。怎么可以在圣上面前信口胡言。”

朱厚熜呼出一口恶气,缓缓落座,“这么说,唐爱卿有退敌之法喽?”

唐善大刺刺的回道:“俺答不是想要贡市吗?这好办,我去跟他谈。”

朱厚熜没有言声,而是看向礼部尚书徐阶。

徐阶站出,对唐善说道:“贡市不无不可,但俺答先要退出边外,遣使入奏,才可商议。”

“有什么好商议的?”唐善面带不屑,嘲讽道:“人家大军一指,便可攻克北京城。国家都要灭亡了,你们还有心思顾及自己的脸面?”

徐阶就是一个腐儒,只认死理,倔强的摇着头,说道:“泱泱天朝,怎能受临城胁贡之耻。俺答要想贡市,必须退出边外。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朱厚熜轻轻点头,很显然,徐阶所说,正合他意。

霞儿犯了难,国家存亡之际,从皇上到臣下,一个个要脸不要命,咬死了不松口。她自知无力左右朱厚熜,便也只能央求唐善,“你去试试看,说不定俺答可以答应我们的条件。”

“好!”唐善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既然你开了口,我一定会去找俺答谈,但成与不成另当别论。”

“必须谈成。”霞儿压低声音,正­色­说道:“你带我去,如果他不答应,我就杀了他。”

唐善咧嘴一笑,“好啊!只要你杀了俺答,蒙古大军一定会退去。”展臂相请,陪同霞儿行向殿外,“可你得想清楚,杀了俺答,蒙古就会与明朝交恶,大明朝从此便战无虚日了。”

霞儿依旧坚持自己的打算,“顾不得那么多,先渡过眼前的危机再说!”

“顺宁公主,唐爱卿?”朱厚熜在殿上呼唤了一声。二人止步,便见徐阶说道:“此去议和,须有礼部文书,皇上圣旨,作为凭证,否则俺答如何信任二位?”

唐善不屑的“嗤”了一声,“唐善一句话,比你们那几张草纸管用得多!”当即不再理会,拉起霞儿离去。

京郊,俺答宫帐。

唐善和霞儿前来求见。

出迎的小将听到“唐善”的名号,再无二话,急急返回禀报。

唐善等得有些不耐烦,却见常安公主带着一队锦衣卫匆匆赶来。

“你怎么来了?”霞儿迎上,惊声询问。

“你们是朝廷的使者,可朝廷竟然没有派侍卫跟随。我气不过,带人来保护你们。”常安公主显然有些害怕,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脸­色­也有些发白。

唐善瞥来一眼,问道:“公主,万一议和不成,俺答了翻脸,一股脑把我们都杀了,那你岂不是自己跑来送死?”

“覆巢之下无完卵,国家存亡之际,无瑕计较个人生死。”常安公主的回答义正言辞。

“我有一个提议,”唐善的脸上露出坏笑,“公主貌若天仙,如果能够嫁给俺答,谈起退兵通市一事,也就容易多了。”

常安公主浑身一震,脸上霎时没有了血­色­,怔怔的愣了许久,咬着朱­唇­回道:“如果此事可行,我……”她的声音已经发颤,泪眼婆娑,“我可以嫁给俺答。”

“唐大人,俺答汗有请!”前去禀报的小将返回,命令营外守军让路,带领唐善等人进入营地。

营地内,几千名威武的蒙古骑兵整齐列阵,刀枪在手,怒目以视。

唐善这才明白,怪不得耽搁了这么久,原来是在营内布置兵马,好给众人来个下马威。

跟随常安公主前来的一队锦衣卫,哪里见过这等架势,早已没有了欺凌百姓,侦缉百官时的威风,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便连大气也不敢喘。

常安公主倒是还能沉得住气,不仅不惊,反而尽显出高傲与尊贵。惊艳的容颜,奢华的服饰,皇家气质,都被她表现得淋漓尽致。

唐善偷偷瞟去一眼,暗暗赞叹了一声,踱步行到阵前,傲声询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不知道俺答要见本座吗?”他的脸­色­忽然一沉,厉声叱喝道:“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本座是什么人。别说你们这区区几千人,就是俺答的几十万大军,只要给本座一天时间,谁都别想活命。你们竟然敢挡在本座的面前,都给我让开!”

几个领军的千户脸­色­急变,偷偷议论道:“这不是唐善吗,他怎么来了?”

“谁出的馊主意,让我们跑来拦截这个魔头?”

“别废话,让路吧!”

众军让开了一条路,唐善大步通过,随身携带的劲风隐隐爆­射­出威能,临近的骑兵纷纷后退,几千人列下的军阵顿时大乱。

俺答端坐帐中,雅玛和古利特站在左右,几位万户王爷坐在帐下。

唐善带着霞儿和常安公主进入,一众锦衣卫被拦在了帐外。

“唐善?真的是你?”俺答站起身,张开双臂相迎。

唐善拱了拱手,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是来议和的,只要你率军退出边外,朝廷便会准许贡市,具体事宜,可以遣使与朝廷进行商议。”

“既然你代表明廷前来议和,那我便要与你说一说此中道理。”俺答落座,正­色­说道:“我曾数次遣使,请求入贡。明廷如何待我?竟然将我所派的使者处死。我早已告知明廷,如若通市,边民垦田塞中,牧民牧马塞外,永不相犯。否则,我必率军南下掠夺。今日之战,积怨多年,已不是商议通市那么简单。我军数十万,围困明廷都城,只需一战,明廷必亡。请问尊使,明廷想让我率领大军退出边外,可曾许下退兵的条件?”

“你不是想要贡市吗,除此之外,你还想得到什么?”

“粮、茶、丝、铁,还有工农用具,我都需要。”

“好说,两国通市,可以互换。”

“我要明廷先行赔付,以三千万两白银作价,以粮茶丝铁以及工农用具折抵。如果明廷答应,我即刻退兵,然后再遣使商讨通市一事。”

霞儿一惊,自知世宗皇帝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俺答的苛刻条件,当即暗暗调集真元,随时准备出手刺杀。

常安公主表面看起来神­色­不变,可心里却已经焦心似焚。转动一双美目,紧盯向唐善。

唐善背着手,在帐内信步踱动起来,摇头叹道:“俺答,你是不是疯了?”

“唐善?”雅玛Сhā嘴,冷声说道:“你现在是明廷的使者,不是……”

“不是什么?”唐善打断了她的话,反问道:“本座不再是青狼会的会主,也不再是数十万兵马的统帅,对不对?”

他看向俺答,“你不就是想让明廷与你通市,换取所需的物产嘛,何必狮子大开口?你要三千万两银子,让明廷以物抵价?那是强人所难。我可以告诉你,你要是想打仗,我会率领十二万禁军,亲自和你对阵。你想要赔付,对不起,一两银子也没有。”

俺答眯缝着眼睛威胁道:“好啊!那我们就开战!”

唐善“哈哈”大笑,“要说打仗,我唐善谁也没怕过。”手指俺答,“放马过来,我等着你。”话音刚落,笑着转身,对霞儿和常安公主招了招手,爽声说道:“我们走!”

401:免死金牌

俺答递给古利特一个眼神,古利特急忙唤道:“尊使留步!”

“古利特!”唐善骤然转身,喝问道:“你告诉俺答,如果我率领军民抵抗他一个月,漠北瓦剌会不会南下进攻他的领地。如果我联合瓦剌对他南北夹击,他会怎么样?”转而对俺答质问道:“你不是想统一蒙古吗?等你北征瓦剌的时候,我率明兵分头出击,攻打青海湖、河套、朵颜三卫。你远在万里,如何回救?你还想要三千万两银子?难道你不知道,你与明廷,和则两兴,战则两衰。就在此时,瓦剌的大军很可能已经对你发动了进攻。我来同你议和,你却要开战。好啊,打就打,大明朝物产富饶,就算把北京城让给你,撑上三年五载也不至于亡国。你有什么?你的铠甲、兵器、粮秣能支撑多久?三个月,五个月?只要你开战,你就别想再通市。你不能换取明廷的物产,看你拿什么来支撑庞大的军队?到了没有缓和的地步,你还想统一蒙古?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唐善像是吃了枪药一般,劈头盖脸一通训斥,说得俺答哑口无言。

古利特的脸­色­也很难看,偷偷对俺答点了点头。

俺答明白,唐善绝不是危言耸听,一旦他与明廷全面开战,其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

霞儿与常安公主都没有想到,唐善竟然对朝廷、鞑靼、瓦剌三方的态势如此了解。不禁面露倾慕之­色­,偷偷看去。

常安公主突地脸上一红,却是想起唐善要她嫁给俺答,以解朝廷危机。此时看来,唐善就连半个字也不曾提起,想来是戏弄之词,并不当真。

正想着,忽然见到唐善一笑,对俺答说道:“今日随我前来议和的两位副使都是大明朝的公主,这位是常安公主,这位是顺宁公主,大汗要是觉得只凭本使一句话便将大军撤出边外,有损颜面,可以在她二人之中挑选一位,作为大汗的四夫人。蒙汉联姻,相安百年,岂不是一桩美事?本使可以代为转奏圣上,圣上也一定会诏准的!”

霞儿偷偷靠近唐善,在他的后腰上狠狠的拧了一把。疼得唐善龇牙咧嘴,可又不敢呼喊。

常安公主脸­色­一变,她没想到,唐善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把她推出来。

雅玛、古利特却知道,唐善是在提醒俺答,他的夺妻之仇还没有报。

俺答思量许久,终于说道:“古利特,去请阿都兀齐,让他同尊使前往明廷,等我大军撤出边外,便与明廷商谈通市之事。”

“俺答,约束好你的部下军兵,不要再肆意掳掠,速速退出边外。”唐善警告了一句,带领霞儿、常安公主退出。

“大人,请稍候!”古利特追出大帐,少顷,带领俺答的使者阿都兀齐赶来,凑在唐善的耳边,悄声说道:“大人,没有了青狼骑士,古利特就连一场胜仗也没有打过,我还是愿意为大人冲锋陷阵。”

“布日古德和巴雅尔带领了二十个青狼骑士一直跟着我,如果你需要,可以带他们回去。”唐善把“家”里的地址告诉了古利特。

古利特一直把唐善等人送出营地,可却再也没有说什么。

西苑,世宗皇帝召见了阿都兀齐,敕令礼部尚书徐阶与其商议通市的具体事宜。

消息往复传递,俺答军业已向北谷口撤兵。

世宗皇帝甚喜,传旨下来,赦免唐善前罪,并赏下一块免死金牌,以示褒奖。

可惜,这个时候,唐善却不见了踪迹。

唐善在南城根,正同小妖­精­闲谈。

芊芊没有表面自己的身份,唐善明知她是芊芊,偏偏不肯揭穿。

唐善把斩杀乔老头的经过告知了芊芊,静待她的答复。

“你杀了‘通天玄界’里的修士?”芊芊大呼小叫地疑问着,突地一叹,恐吓道:“那你的死期到了,快去给自己买口棺材吧!”

“对于通天玄界,你知道多少?”唐善正­色­询问。

“我知道的也不多!”芊芊不再吓他,而是露出少有的严肃,把她所知道的关于“通天玄界”的情况一一告知唐善。

“照你的说法,玄界里的修士根本不屑与修界里的人来往。我杀的金仙境老头,在玄界之中算不得什么大人物,即便死在了我手里,也不会有人在意?”

“我想是的,但也不能确定。毕竟我也没有去过玄界,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如果有一天,当你进入了通天玄界,或许可以找到确切的答案。”

“你不是说玄界非常危险嘛,进去的修士都要经历九死一生,能够活着回来的寥寥无几。我在修界里过得逍遥快活,只要玄界里的修士不来找我的麻烦,我为什么要去玄界找死?”

“我只是有种感觉,你在魔宗猎取到一万七千年功力,又在乔老头身上得到了那块青玉,像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或许……这就是你的仙缘,请你进入玄界继续修炼。”

“你别吓我,”唐善苦着脸说道:“我只想­干­掉聂魂,帮助武修重建宗族,然后就去舒舒服服地过我的小日子。”

“小日子来了!”芊芊嬉笑。

来人是霞儿,还有常安公主,带来了世宗皇帝的免死金牌。

金牌交到了唐善手里,可却被他随手丢在了烂泥里,不屑的说道:“一块破牌子,管什么用?”

“你……你怎么把它丢掉了?这可是圣上赐给你的免死金牌!”常安公主凤眼一转,目光里充满了迷惑,显然对于唐善的举动无法理解。

霞儿只是抿嘴偷笑,她知道,唐善是看在她的情面上,才会前来帮忙。至于赦免前罪,或是免死金牌,唐善根本就没有看在眼里。

一个中年乞丐匆匆来到,对着芊芊贴耳说了些什么。

芊芊一叹,对唐善说道:“唐大领主,你老婆惹祸了!”

俺答军撤,从京师近郊退向古北口,沿途又有掳掠。

穆青青与韩文、岳逍遥、邱寒天率领数百武者,沿路救援百姓,多与蒙古军兵发生冲突。仅是穆青青和韩文,剑下就已斩杀了千名蒙古骑兵。

就在这时,穆青青看到了一个老头,手执牛尾。

她不知道,来人是卡斯大祭师。但她知道,这个老头是个鞑靼。

剑气如虹,仅一剑,七十二道剑气凌空化成飞剑,直取卡斯。

卡斯摇了摇牛尾,七十二柄飞剑当空消散,青青的元神也被他收了去。

青青大惊,想不到卡斯的法力如此高深,竟然可以收去她的元神,将她变成一个普通的凡人。

韩文看出情况有异,御剑赶来相救。

卡斯再又摇了摇牛尾,韩文的元神的也被收了去,扑通一声,当空摔落在地。

“你们都是修士,怎么可以Сhā手两国战事?”卡斯气呼呼的教训着,看到岳逍遥和邱寒天带领着数百武者赶来,虚空劈出一掌,吼喝道:“嗜杀凡人,谁都可以做到,不只是你们。”

轰!

只是一掌,飞沙漫天,血雾飞散。除了岳逍遥和邱寒天逃过了一劫,断臂阿三和十几个武林高手身负重伤,其余武者全部毙命。

“如果想要对战,那就要堂堂正正打过,靠你们的真本事对敌。你们杀死了多少蒙古军兵,同样也应该有所死伤。”卡斯留下一句话,咻的蹿入半空,消失不见。

“你是谁?你是谁?”青青对空呼号,可却没有回应。

韩文虽然被卡斯收去了元神,可武功还在,当即翻身跃起,赶去救助伤者。

忽然,数万铁骑从四面八方分涌踏来,青青等人被团团围困。

领军之人乃是贷青,麾下兵马足有五万。

弯刀、铁枪、弓箭,如同密林一般,布满了周圆数里。

贷青高举弯刀,冷声下令,“都杀了,一个不留。”就在他的弯刀将要挥落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个闭月羞花般的绝世佳人。他的眼睛顿时一亮,急忙更改了命令,“抓活的,谁伤了我的美人,我要谁的命。”

五万大军,把十几个人围得有如铁通一般,即便是岳逍遥这样的一等一高手,杀人杀到手软,也没能逃出重围。邱寒天、韩文、阿三以及十几个负伤的武林高手,无一幸免,全部被俘。

最后只剩下青青。

四个彪悍大汉,打马飞出,抖出套马索,当即将她捆了个结结实实,交到了贷青手里。

贷青把青青按在马背上,扳着她的下颌扭过脸,嘴里啧啧有声,狂笑道:“美人,我叫贷青,永谢布的万户王爷,卜赤汗和俺答汗都是我的伯父。我还没有成亲,你来做我的哈敦,怎么样?”

“做梦!”青青啐了一口,奋力扭动螓首,想要从他手上挣脱。

“做梦?”贷青反问一声,咧嘴发笑,板着脸说道:“今天晚上,我就让你做我的女人。如果我们能够尽情享受,我可以让你成为我的哈敦。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逼你。我可以把你赏赐给我的部下,我想他们一定会非常高兴。”

穆青青知道,这些蒙古鞑靼说得出做得到,脸­色­瞬时变得苍白,几乎不加思索,脱口叫喊道:“我叫穆青青,我是唐善的未婚妻。如果你敢碰我,唐善一定会杀了你。”

“唐善?”贷青一愣,疑问道:“你说的是赤狼?青狼会的会主?”

“现在就放了我,放了我……”穆青青叫嚷着。

贷青扬起手,高声喝令,“就地安营。”

很快,营帐扎起。

贷青抱着穆青青进入大帐,一抖手,把她丢在了兽皮上。

穆青青急忙运转功法,可却连一丝真元也无法凝聚,一时间手脚乱撑,慌乱地后退,惊叫道:“不要碰我……你要是敢碰我,唐善一定会杀了你。”

贷青“哈哈”一笑,“我不会碰你,我只是请你做我的哈敦。如果你自愿做我的哈敦,你我就是夫妻,唐善凭什么杀我?”

穆青青连连摇头,“我不做你的哈敦……”

“嘘!”贷青把手指挡在嘴边,打断了她的话,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要和你讲清楚,如果你不愿意做我的哈敦,你的朋友们都会死。而你……我会把你赏赐给属下的千户长。等他们享用之后,再把你赏赐给百户长。我算算……我的属下应该有五十个千户长,五百个百户长。如果他们都陪你睡过,我想就算唐善来了,他也不会再要你。”

穆青青瞠目怒叱,“你……你敢……”

“我敢!”贷青冷“哼”了一声,枕着胳膊躺在兽皮上,打着哈欠说道:“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过后,我就要知道你的决定。如果你想通了,那就自己脱光衣服,躺到我身边。”

402:破戒

一炷香的时间还没有到,青青已经冷静下来,站起身,对贷青说道:“我想清楚了。”

贷青瞟去一眼,已然猜到了她的决定,眯着眼睑,对着帐外.­阴­声唤道:“来人!”帐外站出两个蒙古兵,敬请他示下。他再又向青青看去一眼,只见青青面若冰霜,自知她心意已决,叹声令道:“去把千户长们叫来,排好队,轮流睡这个女人!”[]

青青脸上露出淡淡的笑,“他们不敢碰我,就像你不敢碰我一样。因为你们都知道,不管是谁,哪怕动了我一根小指头,唐善也会要了你们的命。”

“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蒙古人的规矩,你是我的俘虏,就像我的驼马牛羊一样,随便我如何处置。”贷青也站起身,斜着眼睛瞥向青青,“你以为我害怕唐善,那你就错了。我所顾忌的是伊可儿、俺答伯父,如果他们替唐善求情,我只能放了你。可是现在,就算唐善来了也救不了你,卡斯大祭师会对付他。”

“贷青大人,千户长们已经到齐了。”帐外的蒙古兵禀报道。

“我从来不给别人机会……但对你,我愿意破一次例。”贷青的语气缓和下来,劝道:“我得提醒你,当你陪过第一个千户长,你就没有资格再做我的哈敦,你的朋友们也将人头落地。一炷香的时间还没有到,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

“不用再考虑,随便你使出什么样卑劣的方法,即便找人来玷污我的贞洁,我不会屈服。但你要记住,总有一天,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那好!”

贷青对帐外招了招手,一个腰围八尺的蒙古大汉大步进入,抱拳施礼,轰声说道:“大人召属下前来,不知有什么吩咐?”

贷青看了眼青青,“她是你的了,就在这里,你有半个时辰。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你要让她屈服,让她哭、让她叫、让她求饶。但有一点,不能弄死她。我要让她活着,伺候下一位千户。”

早在青青被擒的时候,大汉还曾与同伴们感叹,如此一个绝­色­佳人,为什么没有落入他们手中。

可青青既然被贷青俘获,他们便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

但是现在,贷青竟然把美人让了出来,而且由他先来享用。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一双牛眼,惊声反问:“大人不是在开玩笑吗?”

贷青严声说道:“这是我的命令,你敢违抗吗?”

“谢大人!”

大汉双手一张,顿时将青青推倒在兽皮上。

“唰”的一声,青青顺势抽出了他的腰刀,架在了自己的玉颈上。

大汉傻了眼,僵硬着身子,动也不敢动,偷偷瞥向贷青。

贷青一叹,“她要寻死,我们也没有办法!”

青青的眼中涌出一颗晶莹的泪珠,喃喃道:“唐善?如果你现在还不出现,那你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了!”

“来了!”一道青影坠落帐外,正是唐善。

帐内的大汉忽然觉得痛,垂头看来,便见一杆锋利的枪头,带着至­阴­至寒的冻气,从他的胸口透出。

看到寒冰烈火枪的时候,他也扑倒了下去,立时气绝。

帐外顿时大乱,数百蒙古兵涌了上来。

唐善一招手,寒冰烈火枪掠回,回扫一枪,冲在身前的几十个蒙古兵顿时毙命。

“唐……唐……唐善?”贷青的舌头打结,颤声惊叫。

唐善举步来到,用神枪抵住了他的胸口,转头看向青青,笑道:“怎么被几个凡人制住了?你可真够出息的!”

青青把腰刀丢弃在地,瞪着妙目看来,气呼呼的嗔道:“你怎么才来?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再晚一步,我就……”

“怪我,都怪我,是我考虑不周!”唐善急忙道歉,用神枪点了点贷青,“是不是卡斯来了,封了青青的元神?卡斯在哪儿,让他来见我。”

“唐善?”卡斯出现在帐外,令聚集而来蒙古军兵撤去远处,踱步进入帐内,严声质问道:“你忘记了吗?你曾在万蝠洞外立下誓言,不再残杀凡人?”

“我记得!”唐善坦然承认,“我的确在万蝠洞外立下誓言,的确许诺不再杀害凡人。”

“那你刚刚做了些什么?”

“我破戒了!”

“你是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出尔反尔,违背自己的誓言?”

“为了我的未婚妻,别说出尔反尔,杀了几个凡人。就是嗜佛杀神,我也在所不惜。”

“看来你已经无可救药了!”

卡斯叹了口气,摇了摇牛尾,“咻”的一声,唐善的元神透体而出,被他收去。

贷青退后半步,手臂一探,已然把青青掳在怀中。

“放开她!”唐善的手里依旧死死的抓握着神枪。

“怎么可能?”卡斯变­色­,轻声惊叫,再又摇了摇牛尾。

唰……

唐善的寒冰烈火枪变成了一道红白相间的亮光,竟然也被他收去。

“来人!”贷青挟持着青青退出帐外,高声喝令,“冲进去,杀了他……谁杀了他,我赏给谁一百匹上等好马。”

唐善瞪了卡斯一眼,恶狠狠的说道:“为了我的女人,我不在乎破戒,别说是你,就是诸神降临,我也会一并斩杀。我劝你一句,最好不要逼我。”一闪身,人在立于帐外。

贷青业已退到远处,几千名蒙古兵汹涌而来,拦在了他与唐善之间。

唐善指向他,高声吼喝,“贷青,马上放开她,不然我就要大开杀戒了。”

贷青叫嚣道:“不要怕,他已经没有妖术,冲上去,杀了他。”

“唐善?”青青厉声尖叫,“冲过来,杀了我,不要让我受辱。”

“杀!”

唐善瞪红了双眼,挥手就是一拳。

流星拳!

七百三十一颗真元气丸自拳锋激出,每颗气丸都­射­穿了一名蒙古兵的胸膛,再又轰入另一名蒙古兵的体内,一千多人仰身跌出,倒地气绝。

卡斯也奔出了大帐,眼见此景,失声惊叫道:“第二元神?!”

唐善激出三拳,围绕贷青周回里余的营地内,五千­精­兵无一幸免,全部毙命。

贷青有五万大军,剩余的四万五千军兵,远远的躲避在数里之外,不敢靠近。

谁都不是傻Ъ,猪脑子也能算清楚,唐善可以三拳击毙五千­精­兵,自然可以激出三十拳,将贷青的五万大军一举歼灭。

“如果我想杀你,谁能拦得住我?”唐善站在了贷青面前,掰开他的手掌,将青青拉了出来,搂在怀里。

贷青已经被吓傻了,不能动、不能说话、不能呼吸,只是直着眼睛呆愣在当地。

他甚至没有了思想,头脑之中一片空白。

唐善不屑的“哼”了一声,“告诉俺答,你是他的侄子,我看在他的颜面上,留你一条狗命。”搂着青青转向卡斯,“把我和青青的元神放出来,还有我们的法器。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念旧情。”

卡斯一叹,“想不到,你已经突破了上三真人,超越了大成仙人,冲出凡仙,达到天仙境!以你现在的修为,就算把你封压在神山之中,你也可以把神山毁去。卡斯不是你的对手,只有甘拜下风!”

他摇晃了一下牛尾,唐善和青青的元神、法器复出,回归真身。

青青脸颊一红,扭动娇躯,撑掌挣脱了唐善,对卡斯问道:“韩文的元神呢?”

卡斯没有理她,而是看向唐善。

唐善露出苦笑,对着他打了一躬,“大祭师,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请您放归韩大侠的元神。”

“你呀!明廷经此一难,原本可以和蒙古各部开通贡市。蒙汉两家从此休兵,万里边境,再无战事。可你为了一己之私,残杀五千蒙古­精­兵,为明廷留下了无穷祸患。他们的族人们会为他们报仇,明廷将为此付出百倍代价!”卡斯说着,绷指弹出一颗红­色­血珠。血珠“嗖”的逝去,自然是放归了韩文的元神。

唐善看向青青,眼中立时充满了无限温情,“祸乱人间,其错在我。诸神如果降罪,我愿一人承担。即便神魂俱灭,我也无怨无悔。”

青青抬眼望去,美目之中已然显露出脉脉柔情,可见芳心已动。

卡斯紧锁眉头,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他张了张嘴,可却什么也没有说,拨了一下牛尾,驱赶道:“你们走吧!”

京郊,茶铺。

唐善、青青、韩文、岳逍遥与邱寒天围坐在茶桌旁,阿三与十几个伤者被武林同道接去疗伤。

开水加过三次,茶水变得淡而无味。

岳逍遥忽然弓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发力回抓,生生抠入自己的眼窝,挖出了自己的双眼

一双带血的眼珠在桌面上滚动着,两个空洞的眼窝各自流出一线血痕。

岳乘风咬着牙,愣是一声也没有吭。

他的手开始还有些颤抖,可抓住茶杯的时候,再又变得稳如磐石。

他竟然开始喝茶,即便从眼窝中流出的鲜血,一滴滴溅落在茶水中,可他神­色­不变,亦如在品尝着极品香茗。

邱寒天一叹,“亲家翁,你这又是何苦呢?”

“岳逍遥有眼无珠,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没能看透,还要这一双眼珠子有什么用?!”岳逍遥痛声自责,手掌已然拍在桌面,顿时将两颗眼珠拍得粉碎。

青青沉声说道:“岳大侠,你的两个儿子,岳追风、岳乘风,竟然不顾兄弟情义,把我送给了‘摧花手’方少。如果不是唐善及时出手相救,我恐怕已经被那­淫­魔所辱。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韩文神­色­一暗,叹道:“他们如果在乎兄弟情义,又怎么会陷害陆槐,夺取他的未婚妻子!”

岳逍遥爽声长笑,“岳逍遥从此退出江湖,再也不问凡尘俗事。至于你们之间的恩怨,只能由你们自己去解决了!”

“那就好!”唐善的脸上挂起淡淡的笑,对青青说道:“只要你开口,我现在就可以冲进释宗总坛,把他们的脑袋带回来给你。”

青青抬眼看来,轻轻晃动螓首,“不用你帮忙,我要亲自毁灭他们的神魂,才能消除我心中的屈辱!”

唐善抬了抬眉头,无奈的说道:“也好!”

“你可以走了!”青青变得冷若冰霜,“你的雅柔妹妹还在等你,如果你回去晚了,恐怕她又跑到哪家青楼陪客人喝酒去了。”

403:灭杀昆仑

女人的脸,五月的天,说变就变。

唐善可以感觉到,刚刚在贷青的营地,青青的芳心已然被他打动。想起青青含情脉脉的目光,他便有些情不自禁,想入非非。[]

可在京郊的茶铺里,青青忽然提到了雅柔,就像是给了唐善一个火辣辣的耳光,令他无言以对。

唐善已经回到了“家”,端坐在正堂内。门敞着,丫鬟、老妈子和下人们全都聚集在门外,一个个垂着头,敬候老爷训话。

“雅柔小姐呢,­干­什么去了?”唐善问。

“两位管家和那些护院跟着一队鞑靼兵走了,说是要返回大漠。夫人……不,雅柔小姐前去送他们一程。”一个老妈子回道。

“两个管家”指的是布日古德和巴雅尔,护院乃是追随唐善的青狼骑士,他们业已跟随古利特离去。

“雅柔小姐最近都在做些什么?”唐善端起泡好的“社前茶”,随口问着。

“小姐最近可威风了!”一个大嘴丫鬟接上了话,“她和兵部李大人家的小姐同时在‘荣古轩’看中了一只玉镯,原本那只玉镯要价六百两,可李小姐偏偏要和雅柔小姐抢,一直抬到了三万两,李小姐终于服输,把玉镯让给了小姐。”

“唔!”唐善笑了笑,用碗盖拨开茶水上的飞沫,端着茶碗凑在嘴边。

“还有,”先前回话的老妈子说道:“小姐喜欢珍珠,让奴婢们满大街去买,现在京城的世面上,珍珠的价钱翻了十倍。”

唐善眯着眼睛打量着门外众人,忽然放落茶碗,脸上露出冷笑,说道:“别演戏了,动手吧!”

“轰”的一声,房顶炸出了数十个窟窿。一群白衣剑修,顶着锋利的宝剑,倒身俯冲,有如一杆杆标枪般,对唐善激­射­而来。

与此同时,屋内的地面完全崩塌,几十个黑衣修士,挺着长枪杀出。

又有一百多个青衣修士,分别撞破东、西、北三面墙壁,拉满了千斤巨弓,瞄准了唐善。

站在门外的丫鬟、老妈子和下人们,纷纷亮出法器,激出真元,向唐善发动攻击。

灭杀昆仑!

修界最为邪恶的十大必杀法阵之一。

三百六十位修士,凝聚天地之威,四方煞气,同时对一人发动突袭。

如果是单独比拼,这些修士或许连魔宗的真人也不及。

可他们修炼的就是合杀之术,难就难在同时发动攻击。

这些修士,每个人的功力都超过了一百年,同时把自身真元全部激出,就如同一位顶级天仙境的大修士,猝然发起一击,分别由东南西北上下六个方向,攻出三百六十股真元,足足三万六千年功力。

三万六千年功力,就是一尊钢铁打造的佛像,面对如此强大的威能,也将融化成一滩铁水。

唐善瞬时感觉到空前的压力,像是一只巨大的手掌,迸发出千万斤劲力,要将他活生生挤成一滩­肉­泥。

只是一眨眼,头顶的利剑、脚下的长枪、三方的羽箭、门前的多股真元,一起轰击在唐善的真元气罩上。

唐善双臂一震,三百六十颗湛蓝­色­的水丸散­射­而出,群起突袭的三百六十个修士无一幸免,分别被一颗凝缩成水丸的真元­射­入元神,当场殒命。

“灭杀昆仑”,全攻无守,所以唐善才可以在一招之间将敌人全部歼灭。

可惜,必杀法阵还在运转,三百六十股威能,瞬时击毁了唐善的两层真元护罩,轰击着他的­肉­身,窜入了他的元神。

唐善立时变成了一个血葫芦,除了胸前有万蝠之血凝缩的兽皮防护,周身上下全部被真元刺伤。尤其是上百支利箭,尽皆入­肉­半尺,简直把他变成了一只大刺猬,看得人触目惊心。

但这仅仅是外伤,并不致命,致命的是攻入唐善元神的三百六十股真元。

它们如同一群蛮兵,在唐善的元神里横冲直撞,不仅搅得他气血翻滚,真元逆乱,就连凝结在元神内的石板,那部“流星拳”功法,也被它们撞得粉碎。

这就是“灭杀昆仑”的威猛所在,虽然它不可能真的在一击之间将巍巍昆仑化为腐朽,但对于天下任何一位修士来讲,都将葬身于这座“必杀法阵”之中。

如果唐善没有丹田转化的第二元神,此刻早已成就了“灭杀昆仑”的威名,神魂俱灭,死于非命。

“太可怕了!”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唐善不及防备,仓促迎敌,此时才对“灭杀昆仑”的强大威力感到后怕。

这些修士修炼有独特的功法,竟然可以完全收起自己的真元,并把全部的威能隐藏在体内。如果不是唐善在茶水里嗅出了“培元丹”的味道,有所警觉,及时施展出“流星拳”进行反击,只要那些修士再来一次攻击,他根本没有可能在“灭杀昆仑”下逃生。

现如今,虽然唐善的元神被外邪侵入,但他的两万年功力先已抵消了大半威能,元神并没有被立即毁灭,这就给他留下了自救的机会。只要他从第二元神内调集真元,将侵入元神的真元一一消融、驱逐,就可以恢复功力。

至于­肉­身所受的创伤,所幸没有伤及脏腑,只要他恢复功力,至多个把时辰,所有的创伤都可以自愈。

无比凶险的必杀法阵,不可想象的猝然一击,竟然被他承受了下来。虽然他依然心有余悸,可毕竟死里逃生,而且还将三百六十个敌人一举击杀,所以他显得有些得意,满是痛楚的脸上也隐隐露出了一丝微笑。

就在这时,只听有人高声赞道:“佩服!佩服!”

“白羽?!”

唐善听出了来人的声音,脸­色­霎时变得如同死灰一般。

嗖嗖嗖嗖……

白羽带领着千名魔修坠落在院中,­阴­着脸发笑,“唐大领主的修为着实令白某感到惊讶,‘灭杀昆仑’已然启动,但却没能将你一击毙命,反倒是发动法阵的三百六十名修士,无一幸免,全都死在了你的手里。白某不得不由心地赞上一句,以你的功力,放眼整个修界,根本没有修士可以与你匹敌!”

唐善禁不住暗暗叫苦,他虽然修炼有两个元神,可侵入第一元神的真元足有万年功力,随时都可能将他的元神摧毁。所以他只能从丹田转化的元神中不断调集真元,才能与之抗衡,确保元神不至于被毁。

更要命的是,区区万年功力,如果放在体外,只需要一记流星拳,便可将其湮灭。可外邪真元潜藏在他的元神内,驱逐起来却颇为费力。而且侵入的真元足有三百六十股,在他的元神之中肆无忌惮地奔走流窜,不管是将其驱逐还是将其湮灭,起码也需要三五个时辰。

如今白羽带领千名魔修赶来,自然不会坐等他恢复功力,当即就要痛下杀手。

“怎么办?”

唐善的心思飞速转动起来。眼下的情况,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战,要么逃命。

可不管是战是逃,他的元神势必难以保全。仅凭丹田转化的元神,他很难与白羽以及千名魔修相抗,自然也逃不出众人的追杀。

“为今之计,只有尽量拖延时间!”

唐善明明知道不可能拖到功力恢复的那一刻,可却苦无良策,只能拖得一时算一时,­干­笑着说道:“白羽,本座刚刚中了埋伏,身负重伤,如果你现在想要杀我,我绝对没有还手之力。可是,就算死,你也应该让我死个明白。你告诉我,是谁想要杀我?”说着,他的嘴角溢出鲜血,轻轻的咳了起来,回手捂向自己的胸口。

“别动!”白羽非常警觉。

唐善原本想向蜀山老祖送给他的红玉中灌输真元,召集附近的蜀山剑弟子赶来相救,可听到白羽的警告,便也不敢妄动。

白羽­阴­声发笑,对于唐善的询问置之不理,看向左右,令道:“你们几个,把他擒下,带他出来。”

唐善心中一凉,他想拖延时间,可白羽根本不给他留有任何机会。

六个魔修步出,绕开房中的大坑,小心翼翼地靠近唐善。能够看得出来,他们非常谨慎。毕竟唐善破除了“灭杀昆仑”,一拳击杀了三百六十位修士。虽然他现在身负重伤,可哪怕只剩下一成功力,也足以将六人击杀。

他们哪里知道,唐善的真元全部调集到元神之中,就连一丝真元也无法抽回。别说击杀六人,就算他把红玉握在手中,也不能向其中灌输真元,调集帮手。

正因为外人并不知情,所以唐善才冷声恫吓,“白羽,如果你亲自出手,本座怕是没有还手之力。可就凭他们几个,本座喷口吐沫也能把他们砸扁。你想让他们擒拿本座,未免太小瞧本座了吧?”

“动手!”白羽对他不加理会,严声喝令。

六个魔修当然明白,白羽派他们前来乃是为了试探唐善的虚实,以防有诈。可他们也不是傻Ъ,谁也不敢靠近,远远站定,试着劈出一掌,各自激出一团真元,向着唐善的手脚和两膝撞去。

“给我躺下!”唐善怒喝一声,瞬时抽回注入元神的真元,虚空激出一拳。

十二团真元气丸,分别撞散了六个魔修激出的真元,同时将六个魔修一齐击毙。

白羽大惊,立即幻出朱雀寒冰盾,同时握出冥神­棒­,护在身前。

嘭……

唐善冒然撤回真元,侵入体内的外邪真元瞬时爆发,轰击着他的元神,身上的上百道伤口同时迸­射­出鲜血。

白羽先是一愣,随即露出笑脸,手腕一转,幻出三具骷髅冥兵,奔着唐善杀来。

404:血妖

唐善明明知道生死攸关,可他的元神受到了冲击,真元逆乱,竟然反嗜自身,把自己的元神当做外邪,对其进行轰击。

而对于冲杀上来的三具骷髅冥兵,他没有任何应对之法,只能眼睁睁的等待着骨矛将他刺杀。[]

万分危急时刻,忽然有三道紫光从屋顶的破洞中­射­出,顿时将冲到唐善身前的骷髅冥兵击散。

“什么人?”白羽惊声喝问。

他与手下的魔修立即想起了一个人——陆槐。

自从陆槐接管魔宗,一直在追查白羽以及三千魔修的踪迹。

白羽帮助济安夺取了释宗总坛,请其带领释宗修士相助,夺回魔宗掌教之位。可济安一再推托,似有将白羽以及三千魔修收入族下之意。

白羽派遣两千魔修搜寻魔宗弟子,同时查找天魔真人的下落,不想却分别落入飞雪、雪莲、吉索的包围。两千魔修伤亡大半,其余尽数归降。

根据济安得到的消息,陆槐、飞雪、雪莲修得万年功力,已经成为天仙境的高手。随便哪一位,举手之间,便可以将白羽击杀。

陆槐收服唐赛儿之后,再又大举收受弟子。魔宗一族有了三位天仙境的大修士坐镇总坛,天下修士竞相投靠。时至今日,魔宗旗下的修士业已突破了十万,即便济安接掌了释宗,也不敢轻举妄动。

白羽无奈,只能寄居人下,依靠释宗的庇护苟活于世。

此次伏击唐善,乃是济安亲自传下的法旨,为了避免和黑暗武修发生正面冲突,所以才选中了白羽出面。

白羽寄人篱下,不敢不从,只好壮着胆子带领属下离开释宗,前来查验“灭杀昆仑”的功效。

他知道,一旦陆槐得知他离开释宗,必将派人前来围剿,也完全有可能亲自出马,将他斩杀,消除后患。

此时突然杀出三道紫光,轻易之间击散了白羽所幻出的骷髅冥兵。白羽不及细想,当即认定,来人必是陆槐。

唐善看到三道紫光的时候,也认为来人应该是陆槐、飞雪或是雪莲,可当他看到,三道紫光竟然是三缕紫­色­的长发,立即便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来人是灵丘,披散着长达三丈的紫发,从屋顶的破洞中缓缓飘落,悬浮在堂内。

霎时间,宛如一只万年妖兽骤然出世,方圆一里都弥漫起冲天的妖气。

灵丘“呵呵”发笑,从嘴里吐出一根如同软鞭一样又细又长的舌头,依次­射­入地上的六具尸体。她的动作快如闪电,只在眨眼间,六位魔修的尸体已然被吸光了­精­血,变成了­干­尸。

“是你?!”白羽惊叫道:“你炼化了三元神血?”

“你杀了我爹,我要为他报仇!”灵丘的声音十分诡异,像是在哭,又像是嬉笑,听得人头皮发麻。

眼见来人不是陆槐,而是一个半人半妖的臭丫头,白羽不由松了口气,面带不屑,傲声说道:“你就是灵丘吧?你以为你炼化了三元神血,就可以敌得过本座了吗?”他的声音忽然一变,恶声恶气的咆哮道:“放马过来,本座这就送你去见你爹。”

吼!

灵丘发出犹如厉鬼般的呼号,双手一张,指甲暴涨三尺,飞身扑出堂门,抓向白羽。

白羽退后数丈,再又幻出三具骷髅冥兵,拦击灵丘。

灵丘双爪一错,激出一股紫­色­真元,顿时将三具骷髅冥兵轰得粉碎。又见她双爪一收,只听“砰砰”爆响,一团团血雾升腾在半空,临近左右的十个魔修已然变成了­干­尸,扑身倒地。

十团血雾,当空凝聚,融化成一团血球,飞速冲上,竟然将护在白羽身前的朱雀寒冰盾撞得粉碎。

灵丘张嘴呲牙,长舌猝然出击,直­射­白羽的小腹。翻掌之间,十颗元神,从­干­尸中钻出,配合着她的攻势,也向白羽­射­去。

白羽一连退出上百步,撞碎了一进院墙,幻出骷髅冥兵和朱雀,又以寒冰盾护身,这才停下脚步。

眼见“掌教大人”受到攻击,千名魔修各施功法,击碎了攻击白羽的十颗元神,将灵丘截下,围困在内。

灵丘仰仗着一根长舌、两只利爪、三丈长发,在千名魔修之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一蓬蓬血雾暴起,一具具­干­尸跌倒。血雾凝缩成血团,元神从­干­尸中蹿出,全部变成了灵丘的杀人利器。血雾逐渐扩散,直至充满了整座庭院,升腾起数十丈高。

偌大的一处别院,转眼间变成了一座血海,宛如人间炼狱。

白羽看得心惊胆寒,一千弟子,竟然如同草芥,被灵丘肆意击杀。他急忙挥动冥神­棒­,指令骷髅冥兵和朱雀冲入血雾,帮助属下修士,对灵丘发动攻击。

灵丘一吐舌头,朱雀已然被毁。随手一挥,三具骷髅冥兵化成了骨粉。漫天弥漫的血雾,无形之中增加了她的威能。紫­色­长发爆­射­而出,如同一根根利箭,带着刺破长空的“嘶嘶”声,猛地暴涨十丈,顿时将近前的十几个魔修击毙。

“快撤!”白羽怪叫一声,扭头便跑。

唰!

一道紫光从他眼前闪过,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五道爪痕。

妖灵的速度,万年功力。

只要在血雾的笼罩之内,灵丘可以任意移动。

不仅是白羽,就连剩余的六七百魔修在内,谁也无法逃出在外。

一道道紫光,那是灵丘留下的身影,飞旋在血雾的外围,将试图外逃的魔修一一击杀。

白羽只能退,带领着残余的魔修,退守到血雾正中,列阵防守。

灵丘扫荡过迷失在血雾中的零散魔修,开始进攻聚集在血雾正中的魔修法阵。

五六百名魔修,连结成一个整体,激出一座半圆形的真元气罩,把众人防护在内。

“啵”的一声,灵丘撞在了气罩上,深入数丈,再又被弹­射­了出去。

众多魔修眼见气罩有效,纷纷松了一口气。

白羽却吓得浑身发抖,因为他知道,偌大一座真元气罩,不知要耗费多少真元,维系不了多久。等到众人真元衰弱的时候,灵丘便会冲进来,大开杀戒。

啵!啵!啵!啵……

灵丘像是一头发了疯的野兽,不顾一切地发起攻击,分别由气罩的各个方向撞来,试图将其撞破,击杀白羽。

唐善能够看得出来,双方暂时达到了平衡,起码在半个时辰之内,灵丘无法闯入气罩。即便气罩的威能开始衰弱,灵丘要想把连结一气的魔修全部击杀,也要再耗费个把时辰。

他现在可以不必担心白羽,白羽自顾不暇,当然不可能再对他造成威胁。但他的处境依旧万分凶险,真元逆乱,无法控制。而且还助纣为虐,帮助外邪轰击自己的元神。烈火焚心的痛楚,一阵强过一阵。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的元神正在逐渐消弱,或许等不到白羽被灵丘击杀,他已经元神爆裂,死于非命了。

就在这个时候,紫嫣从房顶探出头来,观望一番,偷偷跳落在唐善身边,悄声说道:“唐大人,快走!我师妹业已异变成血妖,仅存一丝复仇的恶气。只要杀了白羽,她的心智就会被妖灵完全占据。到了那时,她会不分善恶,嗜血成狂,怕是连你也会被她击杀。”

唐善当然想走,早在灵丘现身,击毁三具骷髅冥兵的时候,他就想偷偷逃离。可眼下的情景,别说是逃,就是想眨眨眼皮、张张嘴也无法做到。除了沉重的呼吸之外,他简直化身变成了一座石塑。

“您是不是伤得太重,无法行动?”紫嫣疑问着,上前来扶唐善,想要带他离开。

岂料,还没等紫嫣接触到他的身体,他的元神中骤然激出一股强大的威能,生生将紫嫣震出七八尺远,仰身摔落在堂内的大坑之中。

紫嫣的修为不值一提,哪里抵得住唐善的攻击,当即喷出一口鲜血,昏死了过去。

“完了!”

唐善的心如坠寒潭,禁不住抽搐起来。他的元神能不能抵得住真元反噬还未可知,又再把救他脱离险境的紫嫣击伤。看来此次当真是在劫难逃,唯有一死了。

半个时辰,如同千百年一般漫长。外邪真元与唐善自身的真元汇聚到一起,像是变成了一根生满尖刺的狼牙­棒­,在他的元神内胡乱轰击。可他的元神还没有被毁灭,似乎在有意折磨他,让他遭受锥心刺骨的剧痛。

灵丘的情形倒是正如唐善所料,随着众多魔修真元不济,她终于可以突破真元气罩。虽然还有些吃力,但每次突入都可以击杀一名魔修。就像一只苍鹭,当空扎入深潭,猎取着她的美餐。

而在此时,唐善终于明白,自己的元神为什么没有被摧毁。因为逆乱的真元根本没有攻击元神,而是在追逐散落的黑瓷碎片,并将其一一击得粉碎。

不知过了多久,唐善已经麻木,昏昏噩噩,只等死神降临。

轰!

一声巨响将他唤醒。

血雾之中,灵丘再一次发动了攻击,白羽与仅剩的一百多个魔修,轰然崩散。

灵丘业已发动了四五百次冲杀,机械般的重复着,完全没有想到突然会发生变化。更没有料到,这是白羽所策划的绝地反击,生死存亡在此一举。

一百多个魔修四方崩散,使得灵丘一击落空。没等灵丘作出反应,全部掉头回窜,既不激出真元,也不施展法器,只是张开双臂,奔着灵丘扑来。

灵丘双爪乱抓,长舌飞刺,长发飘舞,瞬间便击杀了几十个魔修。可剩余的魔修却已近身,一个个如同街头的泼皮打架一般,搂腰、抱腿、抓手、搬臂,就连三丈长发也被十几个魔修分别拉住。

事出突然,灵丘全无防备,当即被几十个魔修制住。

白羽立刻激出全部真元,直接轰击灵丘的元神。

灵丘双臂一震,如同沉睡的雄狮刚刚惊醒一般,剧烈的摇晃着脑袋,一团团血雾炸起,几十个魔修当即死于非命,剩余的魔修也被她震飞到半空之中。

可她却无力阻击白羽激出的真元,一团白­色­的气弹,径直撞在她的小腹上,攻入她的元神。

灵丘浑身一震,神形涣散,瘫倒在地。虽然她的元神并没有被白羽激出的真元气弹毁灭,但已经遭到严重创伤,再也无法凝聚真元。

“师妹?!”紫嫣不知何时苏醒了过来,趴在坑边,痛声呼叫。

“想杀我?”白羽一脚踩在灵丘的脸颊上,一边转动着脚掌碾压,一边恶声叫道:“你的道行还不够!”

灵丘双眼无神,呆呆的看向紫嫣。

紫嫣能够读懂她的意思,父仇未报身先死,无神的双眼,满是悲凉。

而在此时,唐善也读懂了灵丘,他的心中同样充满了悲凉。在他的元神内,七百三十一块黑瓷碎片全部被逆乱的真元轰得粉碎。他知道,接下来,自己的元神便会毁灭。

可事情完全不像唐善所想的那样,粉碎的黑瓷碎片骤然凝聚,幻化成一头黑­色­的巨猿。

巨猿攻出一拳,逆乱的真元立即凝缩成一颗水滴,湛蓝­色­的水滴。

几乎在一瞬间,唐善的元神便已回归,真元为之一畅,又一颗湛蓝­色­的水滴也随之浮现。

两颗堪比浩瀚大海的真元凝缩而成的水滴,将近四万年的功力。

一声嚎啸,唐善飞身蹿起,仅是周身散发出来的威能,便将整座房屋震得粉碎。身上所中的利箭,如同自机括发出一般,爆­射­而去。一呼一吸之间,上百道伤痕也已全部愈合。

405:解脱

白羽惊恐的抬起头,只见一团湛蓝­色­的真元笼罩了周阔百丈,上接云天,气势如虹。

灵丘嗜杀的血雾还没有散尽,但却在湛蓝­色­的真元下,全部湮灭。[]

两滴水,两座浩瀚无边的真元大海,四万年功力。

可惜,唐善还是没有突破金仙境,依旧是顶级天仙境,无限接近金仙。但以他现在的功力,如果“灭杀昆仑”再一次对他发动突杀,即便他事先并无察觉,他的真元气罩也完全可以抵御三百六十个修士的同时攻击。

而且,他的第二元神也因为功力的提升而变得异常强大,同样面对“灭杀昆仑”,他不仅可以依靠四万年功力防护自身,更能从第二元神中激发真元,把三百六十个修士全部击杀。

区区两滴水,却给唐善带来了质的突变,哪怕是单独面对乔老头那样的金仙境高手,他也可以周旋一番。而且他还有第二元神,配合四万年功力,不断的扰袭对手,或许能够同金仙境高手一较高下。

对于白羽,他动动小指头就可以将其灭杀。以他现在的实力,白羽之流如同蝼蚁,再也不可能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白羽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如同死神降临所散发出来的威能,凡人根本无法抗拒。

他几乎没有任何停留,当即对脚下的灵丘弃之不顾,施展功法,飞身逃窜,一去上百步。

灵丘和紫嫣也感受到了唐善身上散发出来的威能,几乎在白羽逃命的同时,齐声嚎叫,“唐大人,别杀他……”

她们当然知道,现在的唐善,随便招招手,白羽便将命丧黄泉。可她们不想白羽死在唐善手里,而是要亲手将其击杀。

唐善一动,房屋崩塌的瓦砾上空,他刚刚悬浮停留的地方,仅仅留下一个虚影,人就已经不知所踪。

一声惨叫,白羽当空倒飞了回来,摔落在灵丘面前。

“当啷”一声,圣刀从白羽体内飞离,Сhā入地面。

唐善再又出现,便如从虚空中走来,直接站在了白羽身边。

“说?”他学着白羽的样子,一脚踏上去,用脚掌碾压着白羽的脸颊,“谁派你来的?”

“济安!”白羽颤声相告。

“为什么?”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听命!”

唐善挪开脚,收起圣刀,背着手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说道:“灵丘,紫嫣,他是你们的了。”

“我要咬死他!”灵丘挣扎着爬了过来。

她的元神受到了重创,一丝真元也无法激发,手足四肢皆不能动,只能像一条毒蛇般扭着身子,蹭着地面向前移动。

白羽吓得魂飞魄散,有心躲避,可却早已被唐善击成重伤,丝毫也动弹不得。

他惊恐的转动眼珠,死死的盯着唐善,慌忙哀求道:“唐善,唐大人,饶命……饶命……”

唐善垂着眼皮看去,冷冷的打量着他,不作回复。

“笑话!”紫嫣从瓦砾堆中爬出来,支撑站起,踉跄走来,“你的死期已经到了,还妄想唐大人饶你不死。你没有看到吗,你爹,天魔真人,正在地狱里向你招手。”

“我爹怎么了?”白羽颤声询问。

“被我吃了!”灵丘终于贴近了他,在他脖子上呵了口气,露出尖牙,一口咬下。

白羽开始惨叫,可他越叫,灵丘反而越兴奋,生生咬断了他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吞噬着喷涌而出的血浆。

白羽惊恐的瞪大了双眼,瞬时没有了气息。他不是被灵丘咬死的,血液也远远没有流净,而是被灵丘活生生的吓死了。

“师姐……扶着我,拜谢唐大人!”灵丘的眼眸暗淡无光,一片死寂。血仇得报,她已经没有任何牵挂,可以安安静静的离开人世了。

紫嫣扶着她跪倒在地,二人趴在唐善身下,什么也没有说。

什么也不必说,唐善可以感受到她们的感激之心。

“你险些异变成妖灵,幸亏白羽把你打成重伤,也算是救了你一命!”唐善激出一颗湛蓝­色­的水丸,­射­入灵丘的小腹,将她的元神湮灭。

水丸并没有完全耗尽,还残存有一些真元,散­射­在灵丘的百骸之中,她身上的创伤随之愈合。

“唐大人不必为我浪费真元!”灵丘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唐善,泪水涔涔涌落,“灵丘业已为家父报了血仇,再无牵挂,留在世上也是一具行尸走­肉­。”

“你还年轻,不可能了无牵挂。现在你已经变成了一个凡人,可以像普通人那样去生活。”

“普通人?”灵丘喃喃着,突地,脸颊一红,娇羞自语,“我认识一个烧炭的小伙子!”

“去吧!去找他!”唐善露出了由心的微笑。

“唐大人,请您帮帮忙,也把我的元神湮灭吧?”紫嫣的眼中也有泪,叩头相请。

唐善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心思,知道她业已厌倦了修士的生活,甘心做一个普通人,远离修界的纷争。

他再又激出一颗湛蓝­色­的水丸,湮灭了紫嫣的元神。

灵丘张开嘴,呕出一颗­鸡­蛋大小的妖丹,托在掌心里,捧给唐善,“这颗妖丹虽然没有成形,可它也与万年妖丹不相上下,灵丘留它有害无益,敬请大人收下,代为处置。”

唐善什么也没有说,接下妖丹,收入怀中。

灵丘与紫嫣恭恭敬敬的叩首,相扶起身,径自离去。

“师姐,以后的日子,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陪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我嫁人,你也嫁人?”

“我的身子不­干­净,嫁不了人。我做你们的丫鬟。”

“我们一起嫁给那个傻小子,不分大小,他要是敢嫌弃你,我就咬死他。”

“……”

唐善苦笑,也不知道是哪个烧炭的傻小子,凭空飞来了艳福,竟然可以同时迎娶两位娇妻。有感自身,如果可以把青青和霞儿一起娶进门,此生也就再无憾事了。

他禁不住暗自唏嘘,自然知道这是在痴人说梦。

黄昏,雅柔回到了“家”。

只是这个“家”早已经面目全非,宛如经历过一场上古神兽大战,只剩下残垣断壁。

尸体已经被唐善销毁,留下法器和元神,幻出九条烈火飞龙,不消片刻,一千多具尸体荡然无存。

红玉传警,罗新夫­妇­带着天狼、率领三千武修赶来,唐善整理出上千件法器,连同白羽的冥神­棒­和朱雀寒冰盾,命二人带领武修押送回地宫。

唐善没有走,而是留了下来,等待雅柔。

天狼趴在唐善脚下,地上有一颗魔修的元神,它只是嗅了嗅,便把头扭去了一旁。不知是这些魔修的功力太低,还是依靠“培元丹”壮大了元神,或许是其它什么原因,总之天狼对其不屑一顾。

唐善随手激出一颗气丸,将其湮灭。

雅柔探头探脑地走进院门,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怯怯的看向傲立在瓦砾当中的唐善,颤声发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唐善浑若无事,淡淡的问:“你把布日古德他们送走了?”

雅柔怯怯点头,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唐善拉起雅柔的手,摸出两张银票,每张面值一百万两,放在她的手中,“我要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走?”雅柔一惊,眼眶之中充溢着泪水,翻眼瞪着唐善,“你不要我了?”

“你要的是银子,我已经给你了。省着点花,够你下半辈子生活的了。”

“我不仅需要银子,更需要男人,像你这样的男人。”

“你可以再去找,凭你的姿­色­,应该不难!”

雅柔怔怔的看着唐善,许久,脸上露出灿烂的笑,“也对!再见!”扬了扬手里的银票,转身离去。

翠薇山!

青青与梅儿漫步在林间小路。

“你知道我会遇到危险,所以才去找他,让他去救我?”青青摆弄着衣角,看似无心,随口问道。

“他是谁?”梅儿明知故问。

“唐善!”青青的嘴­唇­微微颤抖,像是不敢提及唐善的名字。

“不是我,是我们法宗的掌教大人!”

“哦?”青青显得有些意外,“我会选个日子,亲自去拜访她,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你没有弄错吧?救你的是唐善,要谢你也应该感谢唐善才对。”

“他根本就没安好心!”青青咬着嘴­唇­,蹙眉说道:“他只是贪恋我的美­色­,所以才会跑去献殷勤。”

“他不是坏人,只是一个黑夜里走失了的孩子,只要有一盏灯,为他照亮黑夜里的路,他就不会迷失。”梅儿盯着她,正­色­询问道:“你愿意做他黑夜里的指路明灯吗?”

青青没有回答。

二人默默无语,一直走到半山的空地。

韩文已经先行返回,依旧面山而坐,以他的方式向青青请罪。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人,一身黑­色­的僧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竟然是铁相神尼。

“师父?”青青轻声惊叫,声音里透着欢喜,飞身赶到,跪在铁相脚下,“弟子穆青青,拜见师父!”

“你被摧花手掳去,玷污了为师的清誉,为师早就把你逐出了师门。我已经不再是你的师父,你也不必再以师徒之礼相对。”铁相冷冰冰的说着,可却并没有避让,还是受下了青青的大礼。

青青潸然泪下,“弟子折损了师父的清名,师父可以不认弟子,可在弟子心中,您老人家一直都是青青的恩师。”

“为师乃是释宗弟子,自然要相信总坛送来的消息。济安说你被方少所辱,为师不疑有他,所以才将你逐出师门——可现在看来,对你的那些非议,多半是济安为了掩饰他的叛教之心,故意中伤于你。魔宗大修士飞雪姑娘也派人告知为师,魔宗失踪的四位大修士,的确被白羽掳去,从而证实了你的说法。”铁相神尼顿了顿,继续说道:“如今济安窃取了掌教之位,释宗弟子自该联合起来,共同讨伐,夺回总坛。你虽已被为师逐出师门,可依旧是释宗弟子,应该为我释宗一族尽一己之力。”

“师父教训的是,只要师父有令,青青自当领命。”青青暗自欢喜,听师父的口气,大有将他重新收回师门之意。

“你先别急,为师的话还没有说完。”铁相神尼看了看一旁的韩文,继续对青青说道:“岳逍遥与秋寒天二位大侠亲自去见为师,韩少侠的事情,为师都已经清楚。当年岳乘风为他设计了一场英雄救美的逼婚闹剧,险些害死了为师。虽然那是岳乘风对他的考验,但他知情不报,其罪难脱。念在他另有苦衷,义字当头,一心为义兄陆槐洗刷冤屈。为师也不深究,责令他加入诛讨叛逆的阵营,以赎前罪。”

韩文叹了口气,Сhā嘴说道:“韩文也是释宗弟子,自该伸张正义,诛讨叛逆。”

铁相神尼点点头,“你和青青都是释宗弟子,而且两情相悦。为了我们释宗一族,老身拼着这张老脸不要,现在便废除青青和唐善的婚约,重新把青青召入宗门,为你二人主婚。希望你们二人珠联璧合,带领释宗正义修士,直捣黄龙,夺回我族总坛……”

青青突然听到铁相神尼要废除她与唐善的婚约,指令她与韩文成亲,只觉得心中一震,头脑霎时变得一片空白。就连铁相神尼接下来说了些什么,她也不得而知。

406:蜀中大儒

对于雅柔,唐善没有质问“灭杀昆仑”一事,也没有提及月瑶,不管她做过些什么,不管对错,大家好聚好散,各不相欠。

没有了雅柔的牵绊,唐善觉得很是轻松,带上天狼,直奔翠薇山。[]

行到荒郊,僻静无人,他立即幻出黑虎盾牌,对着天狼歪了歪头,招它同行。

岂料,只听“唰”的一声,天狼跳跃到半空,生出一对翼展过丈的­肉­翅,围着他飞绕起来。

唐善微微一怔,随即又是一笑,知道天狼持续炼化巨猿的元神,功力不断提升,所以才会生出这一对­肉­翅来。

他有心检验一下天狼的速度,当即催动黑虎盾牌,眨眼便蹿­射­出千步以外。

天狼也是一动,振翅之间,已然抵达他的身后。

唐善爽声大笑,携带天狼,当空激­射­。一呼一吸,他们便已飞跃两里有余。这样的速度,别说凡人根本无法察觉。即便是列位修界的大修士,哪怕当空观望,也会觉得眼前一花,不可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唐善有些得意忘形,大有纵横修界,舍我取谁地豪迈。

可惜,人不能过于自大,忘乎所以地时候,总会有人当头泼来一瓢凉水。

“唐善?”有人冷喝一声,呼唤道:“下来说话。”

一道气墙,当空隔断,其势如山。

唐善的功力早已收发自如,可却偏偏不肯定身,径直冲了上去,顿时将如山的气墙撞得四分五裂。

四万年功力,顶级天仙境,即便是一座真正的山峰,也会被他撞得粉碎。

彰显过自己傲人的修为,唐善带着天狼,当空绕过周圆数里的偌大半弧,堕落在地。

地上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陆槐;另一个是位道长,身背宝剑,手持拂尘,一缕黑须飘荡在胸前,却是内丹东派全真西星子。

“西星子?”唐善傻傻的眨着眼,他曾跟青青进入蜀中,半路击败过此人。可现在看来,仅仅是刚刚的那道气墙,此人的功力便已经超过了万年,绝对是一位天仙境的高手。可以想象,当年在蜀中,西星子绝对不会被他击败,而是手下留情,故意想让。

陆槐偷偷发笑,对着唐善瞥去一眼,示意他向西星子施礼。

唐善急忙打了一躬,恭恭敬敬地说道:“晚辈唐善,拜见前辈。当年在蜀中,前辈手下留情,晚辈在此谢过。”

“数年不见,你小子竟然突破了天仙境,坐上了黑暗武修的第一把交椅。武修一族,终于可以重新振兴了!”西星子皱了皱眉,叹道:“家师闭关,冲击金仙境。贫道师兄弟七人,一同为家师护法。不想济安趁机在释宗总坛发动叛乱,窃取了家师的掌教之位。而今我族传功、护法二位长老,仅带数百护法弟子冲出了总坛,其余弟子尽数归附济安……”

唐善打断了他,问道:“前辈是想请我们武修帮助,协助尊师夺回释宗总坛,主掌释宗一族?”

陆槐笑道:“白羽、济安、聂魂分别发动叛乱,该是我们三大宗族天定的劫数。现在我们必须同仇敌忾,勘定叛乱,重新恢复修界的稳定,确保天下修士各安其道,和平共处。”

唐善思量片刻,没有透露白羽被诛的消息,对陆槐说道:“你是我的朋友,又是魔宗掌教。我们武修自然会和你们魔宗和平相处。如果魔宗有难,武宗义不容辞,一定会出手相助。芊芊是法宗的掌教,对我唐善有恩,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们武修也不会与法宗为敌。但是释宗一族……”他转向西星子,“前辈回去和尊师商量一下,如果尊师愿意,可以率领弟子加入我们三族。”

西星子紧锁眉头,叱问道:“臭小子,你想联合魔、法二宗,吞并我们释宗一族?”

唐善狡黠一笑,“前辈,反正你们只剩下几百弟子,无力与济安抗衡,我看释宗一族没有必要继续存在于修界了。”

其实唐善并没有吞并释宗的野心,但却有感于陆槐刚刚的一番话,“天下修士各安其道,和平共处。”

他相信陆槐,也信得过芊芊,但对释宗却心存芥蒂。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抹除释宗一族,尽由武、法、魔三族执掌修界,自然可保天下太平。

陆槐明白唐善的心思,摇头苦笑,代他向西星子解释,“前辈勿怪,他并不是当真想要吞并释宗,只是信不过前辈而已。其实他也是为了天下修士着想,希望修界不要再起纷争,并不是为了一己私利。”

西星子自嘲道:“家师说的真是不错,你小子虽然资质奇佳,聪慧过人,可行事过于偏激。”他显得非常严肃,正­色­质问道:“臭小子,我们释宗怎么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释宗一族每年有十几万弟子出世,如果没有自己的宗族,他们如何甘心?你想让他们屈服于武、法、魔三族,他们一定会联合起来,与你们三大宗族进行抗争。到了那时,修界纷争又起,怎么能各安其道,和平共处?”

“前辈说的在理!”唐善坦然承认他的说法,可却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如果你们释宗的修士都能像前辈一样,对武修并无偏见,晚辈绝无二话,一定会帮助令师夺回掌教之位。可你们的弟子如果都像铁相神尼一样,对我们武修怀有敌意,那我们武修一族岂不是养虎为患?”

西星子反问道:“铁相神尼只是个例,总不能一概而论吧?”

“反之呢?”唐善针锋相对,“如果前辈只是一个个例,我们武修一族岂不是为自己树立起一个强大的敌人?”

二人说来道去,争得只是一个“信”字。

陆槐显得有些无奈,也不知该如何相劝。

就在这时,只听有人训斥道:“唐善?疑神疑鬼,婆婆妈妈,还算什么男人?”

这人的声音异常浑厚,带着凛然正气,像是从遥远的天穹传来,宛如天神­棒­喝,听得人心头一震。

唐善觉得声音有些耳熟,猛地想起一人,不由瞪大了眼睛,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惊声询问道:“老师,怎么是您?”

一个身穿直裰,外罩披风,头戴方巾的老头凭空显现,背手挺胸,傲立在唐善面前。

蜀中大儒于良成!

“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西星子急忙上前施礼。

“老师,您就是释宗的掌教?”唐善也毕恭毕敬的打了一躬。他能够感觉到,虽然于良成的身上没有散发出任何威能,可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足以灭杀万物,顷刻之间就能够将他摧毁。仅凭这股压力,他完全可以作出判断,于良成的功力绝对要超过金仙境的乔老头。

“呦?”于良成显得有些意外,虚空抬手,已然将唐善扶起,更有一股真元进入唐善体内,转瞬复出,点着头赞道:“不错,不错,顶级天仙境。你的功力竟然在我的七个徒儿之上。”他的脸­色­突地一变,双眼骤然收缩,“你修炼的什么功法?不是大罗神仙的功法,难道……难道是玄神才能修炼的法门?”

他的修为业已突破了金仙境,虽然远远没有达到大罗神仙的境界,但对于大罗神仙这一品阶的功法一窥便知。可他运转真元进入唐善的元神,却只看到一块普普通通地黑­色­瓷片,竟然无法看破瓷片的品阶。

仙阶功法与仙者的品阶相匹配,分为大成、凡仙、天仙、金仙四级。大罗神仙介于神与仙之间,既是顶级的仙阶功法,又是低级的神阶功法,便似飞雪召唤修罗,就属于此级功法。以上便是神阶功法,分为玄、真、尊、帝、圣。

修士要想提升自己的修为,增强自己的功力,除了仙缘之外,主要还是依靠自身所修炼的功法。于良成突破了金仙境,即便飞升天界,也要列为上仙。像他这样的修为,可以完全感知大罗神仙以下的各阶功法。

可是如今,他却无法感知唐善体内黑瓷的品阶,禁不住啧啧称奇。

要知道,一个修士能够达到什么样的境界,多半要取决于他所修炼的功法。飞雪修炼的功法属于大罗境,只要寿元够长,不断突破,终究有一天她会达到金仙境。

仅以修法来讲,法门大于修士。飞雪可以无限接近大罗境,但却永远不可能突破。除非她又得到了玄神境功法,才有可能突破大罗。

而唐善体内的黑瓷,很有可能就是玄神境,也就是说,他日后的修为不可限量,甚至可以超过于良成,达到顶级大罗神仙的境界。

顶级大罗神仙,上上仙,无限接近于神。

于良成的态度完全发生了改变,对唐善抱了抱拳,“你现在是武修一族的大领主,身份地位与为师相当,又取得了顶级天仙境的修为,为师也不能托大,在此回礼了!”

“老师折损弟子了!”唐善一脸惶恐,躬身不起,“弟子不知老师乃是释宗掌教,刚刚口出狂言,还请老师勿怪。”

于良成“呵呵”一笑,伸手托起唐善,“善儿啊,现在你怎么说?”

“老师说笑了!”唐善有些尴尬,“既然您是释宗一族的新任掌教,弟子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老师入主释宗,接掌掌教之位!”

于良成戏谑道:“你不怕养虎为患?”

唐善的脸烧得滚烫,连连摇头。

西星子和陆槐也笑了起来。

407:直捣黄龙

“老师,您已经突破了金仙境,不妨率领弟子潜入释宗总坛,直接击杀岳家兄弟,岂不免了一番周折。”唐善提议道。

“直捣黄龙,刺杀逆首?”

于良成心中一动。[]

可他略作思量,轻轻摇头,“逆首藏在何处,我们不得而知,冒然闯入,必将打草惊蛇。如果让他们有了防备,一定会布下法阵,封锁总坛。你在魔宗见识过三大矩阵,虽然曾经破除过它们,但那只是一千魔修联手布下的神阵。释宗弟子原本就比魔宗弟子修为­精­深,更能布下万人矩阵。没有一百万年功力,必将葬身其中。到了那时,再想聚集力量夺取总坛,我们的损失将会非常惨重。”

“不!畏首畏尾,反而坏事。一旦我们调集属下,岳家三兄弟势必有所察觉。兵贵神速,出其不意,才能收以奇效。”唐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偷偷潜入释宗,同时调集属下弟子快速奔袭,来个里外夹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定能出奇制胜。”

陆槐也道:“以岳家兄弟现在的势力,手下起码有十万修士。即便我们三族联手,最多也就能够派发出五万修士。只要他们有所警觉,哪怕没有布下法阵,封闭总坛。两相对比,我们实力也不占优。可如果我们四人联手闯入释宗总坛,就算无法搜出岳家兄弟,也可以迫使各支修士归服。那就等于斩断了他们的羽翼,可收事半功倍之效。只剩下他们岳家三兄弟,以于掌教金仙境的修为来讲,岂不如同蚍蜉一般,措手可杀。”

于良成再又权衡了一番,见西星子也跃跃欲试,当即作出了决定,直捣黄龙。

但此事决不能鲁莽,还要仔细谋划。

陆槐召来了飞雪、雪莲,令吉索带领一万魔修候命,只要众人闯入释宗,立即赶来封堵入口。

唐善召来了罗新、楚憔,同时令五位黑暗领主调集一万武修候命。

于良成把剩余六位弟子也召集了来,命令传功、护法二位长老率领聚集起来的释修加入武修阵营。

虽然三族修士只有两万,不能与岳家兄弟属下的十万修士抗衡。但用来封堵大门,阻击逃散之敌,已然足够。

众位高手齐聚,于良成信心大增。

他的六位弟子都已经突破了大成境,可以与本族大修士相当。

陆槐、罗新、楚憔、飞雪、雪莲、西星子六人,都是刚刚突破天仙境的绝世高手,每一个人都可以抵挡千名释修。

唐善更是顶级天仙境,足足四万年的功力,仅他一人,一万名释修也难以抗衡。

更有天狼,这个畜生竟然突破了金仙境,一旦发起狂来,就是于良成也要忌惮三分。

只要众人行动迅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冲入释宗,自然所向披靡,根本没有人可以抵挡得住。

于良成进行最后部署,“据我推断,十大必杀法阵,岳家兄弟起码已经掌握了其中五座。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让他们连结成阵,否则的话,一旦陷落其中,绝难逃脱。所以我们的行动一定要快,要快,更要快。”

他再又把释宗总坛内部的暗道、机关、人员分布、驻守等详细情况,一一告知,以免众人迷失其中,随即便带领唐善、陆槐等十三人展开了奔袭。

这些人都是当世一等一的修界高手,当空飞逝,一去数里,只留下道道青影,常人根本无法发觉。

不出一个时辰,众人进入一片连绵千里的群山之中,向着一座万仞绝壁坠落下来。

这里就是释宗总坛的大门。

近千名释修,身背宝剑,驻守在绝壁下。

而在万仞绝壁的正中,飘荡着淡淡云气的位置,一扇巨大的石门死死闭合。

这座石门足有一百丈宽,高达三四百丈,光滑异常,即便是灵猴也无法攀爬。而且,石门表面密布着符文,时隐时现,隐隐散发出镇压万邪的威能。

“唐善,除掉这些守门人。”于良成以真元传声,自己直奔石门­射­去。

唐善“轰”的砸落在地,接连攻出两拳,近千名剑修,没有人能够作出反应,全部毙命。

“轰隆”声起,于良成施展功法,飞快的开启了释宗大门。

陆槐等人如同飞剑一般,“嗖嗖”掠入,当即同守在门内的释宗弟子交上了手。

唐善一个弹­射­冲入,拳如暴雨,挥洒而出。漫天都是湛蓝­色­的真元水丸,只要被水丸击中,非死即伤。

天狼挥舞着一双­肉­翅冲在最前,只凭­肉­翅散发出的威能,相距三丈的释修便无法抗拒,纷纷暴血殒命。

门内乃是一条巨大的通道,说它是一条通道,更像是一座宽阔悠远的广场。

为了防备敌人偷偷潜入,通道内部平整光滑,没有任何遮挡。而这也正好给众人打开了方便之门,五六千名释宗弟子无处遁形,被众人一冲而散。转眼之间,一半释修便已命丧黄泉。

这些弟子都是释宗旗下的高手,其中不乏与真人,甚至与大修士相当的高手。可唐善等人来得突然,而且功力实在太高,击杀起来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只是一个冲击,数千释修大乱,已经不可能连结成阵。

于良成眼见唐善、陆槐等人杀得过瘾,不由暗暗心疼,毕竟被杀的都是释宗弟子,如果都被击杀,他这个掌教岂不变成了一个空头衔,急忙振臂高呼,“老夫于良成,乃是我族新出世的掌教,尔等还不归降?”

剩余的几千名释宗弟子,早就被突然杀出的一群恶魔吓破了胆,眼见那些足以与大修士相抗的同族修士,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刚刚做出抵抗的模样,还没等激出真元,便被一一击杀。又听见于良成自报身份,哪里还敢造次,纷纷跪地投降。

“王贵、曲翔、廖中天?”西星子随手弹出三丸真元,­射­中三位威信极高的领队,严声叱令道:“本座已经在你们体内种下真元弹,随时都可以炸毁你们的元神。马上救助伤者,带领弟子把守大门。拦截外逃之人,有谁不肯归降,立即格杀。你们要想保命,便要好自办差,将功赎罪,不可心存异想。”

此时,唐善等人业已丢弃下这些投降的释修,簇拥着于良成,远去数十里。

他匆匆交代了一句,施展功法当空蹿­射­,急急追赶了上去。

被西星子选中的三人,不仅是护法弟子的领队,而且都已经具备了挑战大修士的资格,其中以廖中天的修为最高,仅以功力而论,还要在白羽之上。

于良成带领十几位绝世高手突然出现,眨眼间击杀数千释修,紧接着便对剩余的弟子弃之不顾,已然远去。

事情发生的极为迅速,如果不是同族修士死伤满地,众人还以为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马上传警,于良成带人进攻总坛,请掌教大人速作防备。”一个护法弟子高声叫喊起来。

“等等!”王贵、曲翔同时制止了他,看向廖中天,请他示下。

廖中天暗暗运转真元,闭目内窥,赫然发现,一柄半尺长的真元短刀,悬浮在自己的元神之外,随时都有可能激发。

他睁开眼,与王贵、曲翔以目光进行交流,知道二人的情况同他一样,当即对护法弟子们说道:“既然我们已经归降新出世的掌教大人,怎么可以出尔反尔?我们必须遵照西星子大修士的命令,立即列阵,阻截外逃弟子,有谁不肯投降,立即格杀。”

“我们都中了‘培元丹’的剧毒,如果背叛济安掌教,一定会死的很惨。”刚刚提议报警的护法弟子再又叫了起来。

“你们放心……等本座诛杀了叛逆,接掌本教,自然会为你们驱逐邪毒……”于良成的声音直接传到了众人耳边。

“大家都听到掌教大人的话了吧?立刻列阵!”

廖中天知道魔宗也有弟子遭到白羽威逼,身中“培元丹”剧毒。但也听说雪莲大修士运用魔琴功法,为那些魔修驱除了体内的邪毒。刚刚又见到雪莲与于良成同行,想来于良成不会谎言相欺。

“谁敢背叛掌教大人,你们不要命了?”一直高叫的那位护法弟子蹦了起来。

廖中天对王贵、曲翔递去一个眼神,目光之中显露杀机。

二人会意,当即拔剑出击,两道白光飞­射­,顿时将那名护法弟子斩杀。

“还不列阵?”廖中天厉声呼喝,指着刚刚被斩杀的弟子,“谁敢不听号令,他就是下场。”

两千多名释宗弟子,没有人再敢有异议,列好阵型,激出真元,连结成一座矩阵。

此时,唐善等人业已扫荡了圣坛外围方圆百里的区域。

有金仙境的高手于良成坐镇,众人最低的修为都已经突破了大成仙人境界,自然势如破竹。

不出半个时辰,七八千释宗弟子丧命,近两万人归降。

西星子再又故技重施,挑选领队负责管理归降的弟子。也有弟子死心塌地效忠济安,试图逃窜,大半被诛。其余人等也没能逃出大门,来到通道便被廖中天等人截下。但凡不肯臣服者,一律斩杀。

总坛内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济安自然得到了消息。可他也有些发懵,不知道敌人究竟来了多少好手,也不知道领队的乃是何许人也。

他得到的消息杂乱无章,有的说是陆槐带领魔宗弟子大军进犯;有的说西星子潜入总坛发动叛乱;有的说唐善带了十几个武修高手,业已杀到了圣坛门外。

济安派出了十几路弟子前去打探,希望获得确切消息,也好提前布置。可派出之人如同泥牛入海,全无消息。

408:势如破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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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宗的圣坛设在一座城池的正中。

这座城池,周阔百里,墙高百丈,城墙乃是由融化了铜汁铁水浇铸而成。

这是真正的铜墙铁壁,即便十万修士大军入侵,也将被阻挡在外。

城门关闭,吊桥收起,阔达百步的护城河内也被注入了毒汁。

这些毒汁已经将护城河内的水染成了墨绿­色­,散发出一股腥臭的味道。

普通修士,别说是碰到这些毒水,就是闻一下毒气,也会落得个肠穿肚烂,腐尸蚀骨的下场。

城头的女墙上,一尊尊巨大的青铜火炮排列开去,足足有上千门。就算是一代大修士,身处巨炮轰击之下,也会粉身碎骨。

济安久久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再也安奈不住,亲自飞下圣坛,赶到城楼上查看情况。

城下,数以万记的释宗弟子乱哄哄的簇拥在一起,打算逃入城内。无奈吊桥业已收起,河水毒气逼人,不敢过于靠近。惊叫、嚎叫、哭喊、叫骂声响成一片。

济安只发现了六个敌人,而且立即认定,他们都是于良成的弟子,西星子的师弟。

这六人修为极高,每个人的功力都在三千年以上,全部突破了大成境。

济安觉得有些奇怪,虽然六人修为惊人,堪称绝世高手。可仅凭他们六个,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上万名弟子搅得大乱,一个个吓得仓惶不安,只顾逃命,全然没有了释宗弟子的威风。

很快,他就发现另有玄机。

六七道青影,正在上万弟子中来回穿Сhā。虽然他凝聚真元放目细看,可还是无法辨别出那些青影是何物。

“这些青影是修士?”

济安作出了自己的判断,并为此吓得心惊胆战。

他依靠“培元丹”的药力,已然突破了凡仙境,而且修为飞速­精­进,业已具备八千年功力,达到了顶级凡仙的修为,随时都有可能冲破境界,晋升天仙。可是现在,他连对方的人影都看不到。很显然,对方都是天仙境以上的高手。

一个境界,有如天地,不可同日而语。

即便像济安这样,无限接近于天仙境。可他毕竟不是天仙境高手,只是顶级凡仙境修士。境界没有突破,哪怕是刚刚晋升为天仙境的高手,施展起功法来,也如神龙一般,他这样的凡仙境修士根本无法窥探其踪。

“列阵!”济安满脸都是惊­色­,对身旁的弟子吼道:“速速召集本座的护坛弟子,布下三大神阵,防守圣坛。再去告诉‘灭’字头的弟子,连结‘灭杀法阵’,擒杀来敌。”

法旨传下,一万银盔银甲的­精­悍修士聚集在圣坛之上,前后三次施法,分别布下了“雷霆”、“大土”、“风云”三座矩阵。又有数千名青甲修士,列为四队,连结起“灭杀法阵”。

“走,天狼!”

唐善正在护城河边肆意冲杀,只要是不肯跪地的修士,管他降是不降,一律击杀。

冷眼间,他看到了城楼上的济安,当即对天狼传音,飞身蹿­射­半空,向着城楼掠去。

可是,他刚刚飞跃护城河,身形突然一顿,立刻暴露了行踪。

于良成事先已经提醒过大家,“外城”的城墙上,设有释宗开宗鼻祖布下的禁制,如果并非释宗本族修士,一旦闯入,便会触发禁制,暴露身形。而且,禁制还会封压敌人的功力,使其修为锐减五成。

唐善没有忘记于良成的提醒,可他以为要落在城墙上,才会触发禁制。万万没有想到,刚刚飞跃护城河,距离城墙尚有百步,便已经进入了禁制所­操­控的范围。

这也怪不得于良成,几百年来,释宗总坛从来没有发生过外族修士入侵之事。对于禁制一说,他也是从本族前辈口中听闻而已,并不了解其中具体情况。

“有人……有人……”

“弓弩火炮准备……”

城墙上的修士发现了唐善的踪迹,高声示警。

“唐善?”济安认出来敌,顿时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齿地咆哮道:“放箭,­射­死他。开炮,炸碎他。”

唰……

漫天箭雨,遮挡了充斥在总坛内刺眼的白光,唐善头顶的天空霎时变得昏暗。上万支利箭,犹如黑云压顶,笼罩了方圆数百步,向着唐善罩来。

轰……

一千门巨炮,竟然全部对准了唐善一人,同时开火。一颗颗牛头大小的铁球,带着猛烈的呼啸声,当空撞来。

唐善忽然暴露了身形,功力锐减,令他微微一怔。可转眼间,他便幻出了黑虎盾牌,护住自己和天狼,继续向着门楼冲去。

“破!”

现形便现形,没什么大不了。

封压了五成修为,还有两万年功力,照样能够将济安擒下。

而且,他现在的修为业已达到了顶级天仙境,黑虎盾牌也水涨船高,普通修士,寻常法器,根本无法对它造成损伤。就是带有数十万斤劲力的钢铁炮弹,也不能将盾牌洞穿。

轰声如雷,不知有多少炮弹轰击在黑虎盾牌上,利箭如雨扫过……

唐善的黑虎盾牌丝毫无伤,那些牛头大小的铁球,锋利无比的利箭,竟然连盾牌的边都靠不上,距离三尺,便被震飞,从一旁滑过。

“御剑录!”

济安知道城墙的禁制会封压唐善的功力,而他的修为业已达到了顶级凡仙境,自信可以将唐善一举击杀。当即幻出一柄长达一丈的巨剑,平扫而出。

九面剑扇,每面“剑扇”就是九柄锋芒毕露的宝剑,剑气相互层叠,瞬时笼罩了整座城楼,­阴­森的剑气直接透­射­出数十丈远,强大威能振动了整座城楼,发出洪钟一样的嗡鸣。

快如闪电,声如洪钟,九九大运,与天终始。

洪天剑!

相传,“洪天剑”乃是顶级仙阶功法,而且早已失传多年。

唐善有些糊涂,因为济安叫嚣的明明是“御剑录”,可现在耍出了真元一个九层剑扇。

可是他的动作丝毫不慢,当即在盾牌下攻出一拳。也是九九之数,八十一丸湛蓝­色­的水团,当空炸散,形成八十一面绚美的水盾,完全把济安的“洪天剑”湮灭其中。

济安万万没有想到,唐善受到封印的压制,竟然还能发挥出如此惊人的功力。

湛蓝­色­的真元,凝缩成水的真元,已然不是气态,而是液态。

只是一剑,他便试出,自己绝对不是唐善的对手。

“拦下他!”济安对身边的守卫匆匆下令,便要退去。

可就在这时,唐善再又挥出了一拳,城楼上的数百守卫随之暴毙。

人影一动,一杆寒冰烈火枪抵住了济安的胸口。

唐善已然来到,皱着眉头疑问道:“你这是御剑录?”

“不可能!”

济安险些吓得失声惊叫,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的神枪。他已经突破了凡仙境,但对唐善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而且身在数百守卫的防护之中,竟被唐善一招擒下。

天狼沿着城墙飞去,一只狼头人身,高达十丈的漆黑魅影,瞪着火红的双眼,嗜杀着墙头上的守城修士。

转瞬之间,于良成、陆槐、飞雪、雪莲等人纷纷来到。而在城外,上万释宗弟子归降,西星子已经在任命领队修士。

太快了,即便济安已经进行了布置,设下了“护坛神阵”、“灭杀法阵”,可他却连撤身的时间都没有。

“撤掉护坛神阵,灭杀法阵,让你的人投降。”于良成站到了济安面前。

“这个家伙吓傻了!”唐善用枪拍了拍济安的胸口。

“不!”济安竟然摇了摇头,“就凭你们十几个人,便想夺取本座的掌教之位?休想!”

“你的掌教之位?”于良成露出了淡淡的笑,“区区凡仙境,你就以为自己有资格胜任掌教之职?”

济安赫然感觉到,于良成的真元无比强大,根本不是他这样级别的修士可以抗拒的。仅是从于良成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威能,就可以吹得他魂飞魄散。

但他依旧不肯投降,“本座业已收服了圣刀,你的修为再高,也要奉本座为尊。”

“圣刀?”于良成像是经过了他的提醒才想起来,对着他勾了勾手指,一柄金光闪闪的圣刀便从他体内飞出,落入了于良成手中。

“什么?”

济安的脸霎时变得苍白,牙齿发颤,哆嗦着嘴­唇­喃喃道:“你收了我的圣刀?”

于良成没有理他,而是把圣刀举起,飞身掠上楼顶,高声呼喊道:“圣刀在此,释宗弟子听令。如果你们还自认是释宗门下,立即放弃抵抗,听候发落!”

“对我来说,你不肯投降是好事!”唐善对济安悄声说着,脸上露出了坏笑。

“你……你想­干­什么?”

“废了你的修为。”

“你敢?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唐善激出一团真元,瞬时湮灭了济安的元神。

济安惨叫一声,软塌塌的摔倒在地,已然昏死了过去。

“你­干­了什么?”于良成从楼顶飘落下来,怒声喝叱。

“没什么,给他点教训。您放心,他还活着。只是被我湮灭了元神,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你还不如杀了他!”西星子也来到了城楼上,沉着脸埋怨道。

“不,他还不能死!”唐善目光闪烁,“他身上有太多秘密,比如他刚才所使出的那招‘御剑录’,还有他为什么要设下‘灭杀法阵’伏击我……这些我都要知道。”

409:阻援

释宗门外。

一万魔修,在吉索的带领下,弧形列阵,防守在万仞绝壁下。

一万武修,包括释宗传功、护法两位长老,几百弟子,防护在十里外,阻截前来支援济安的修士。[]

自从唐善等人闯入释宗总坛,大门里就连一个释修也没有逃出来,这说明唐善的战术收到了奇效,一切进行的非常顺利。

但也同时说明,岳家三兄弟的实力并没有完全显露,释宗总坛只有济安的弟子。

如今济安受到攻击,岳追风、岳乘风必然赶来相救。

防守在外的魔宗、武宗弟子将会遭受到空前的压力,一场恶战在即。

果然,就在熊海山刚刚带领武修布下防守圈的时候,空中传来隐隐的奔雷声,岳乘风先行赶来救援。而在他身后,聚集着黑压压的修士,一去数十里,恐怕足有十万之众。

这些修士当中,领队之人的修为都不低,虽然没有大成境的高手,却也足以与各宗大修士相当。

而在岳乘风身边,簇拥着十几个老头,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威能来看,全部是突破了大成境的修士,更有几个接近凡仙的顶级大成境高手。

熊海山低声警告,“传令下去,只准防守,不许进攻。只要我们拦住这些人,就可以保证大领主的安全。”

岳乘风的手里提着一柄剑,剑锋上隐隐透出雷霆之势,像是可以引来天雷为其助战。

“熊海山,你的胆子变大了,竟敢率领黑暗武修从地下面爬上来,难道就不怕天上的太阳刺瞎你们眼睛?”岳乘风不可一世的叫嚣道:“仔细看看,本座属下有十六万弟子。你才带来了多少人?如果本座对你发动一次冲锋,你还能剩下几个人?”

他先用剑指了指了熊海山,再又点向释宗传功长老丹霞子、护法长老天行禅师,“丹霞子,天行?我家三弟已经接掌了释宗掌教,你们不肯归降也罢,随便找个地方自行修炼便是,何必发动叛乱,枉送­性­命!”

“二少!”熊海山握着古藤杖拱了拱手,“天下修士都说,我们黑暗武修胆小如鼠。对于这一点,熊某也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黑暗武修的确不敢招惹是非……”

“那好!”岳乘风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向旁里拨了拨宝剑,“熊领主,你可以带着你的人离开了。”

“不行啊!”熊海山佯装无奈的叹息着,“我们黑暗武修的大领主,武修一族的代掌教,唐善唐大人还在你们释宗的总坛里。他不出来,我们不能撤!”

“熊海山,你小心谨慎了一辈子,但是今天的决定,却要把你和你的属下们送入黄泉。”岳乘风也在叹气,缓缓举起宝剑,“丹霞子,天行禅师,你们怎么说?”

二人懒得理他,同时“哼”了一声。

“杀!”

岳乘风挥落长剑,直指熊海山。

数以万计的修士,犹如黑云一般压上,双方瞬时接上了手。

数百年来,黑暗武修深藏地下,避世不出,从来不与人交恶。

如今与之对战,岳乘风才明白,黑暗武修的实力绝对不可小视,每一个人的修为都同释宗真人不相上下。

他自称属下有十六万修士,当然只是虚数,实则只有十万人。可黑暗武修不过六七千,加上其他各支武修,以及丹霞子、天行禅师属下弟子,总数刚过一万。

按照他的想法,自己一方十倍于敌,当然可以将熊海山等人一举击溃。

可眼下看来,武修实力惊人,完全能够抵得住十万大军冲锋。要想快速冲入释宗总坛,救援济安,恐怕没那么容易。

“熊海山归我,你们对付其他几个领主和丹霞子、天行。”岳乘风对身边的十几个老头下令,“只要把他们击败,这些武修必然溃散。”

“是!”

十几个老头飞身­射­出,分别迎战“义礼智信”四位领主,以及丹霞子和天行禅师等高手。

金光满天,这些老头虚空激出真元,幻出无数只金­色­的鹰爪。骇人的杀气,强大的威能,立时将挡在半路的数十个武修撕成了碎片。

“义礼智信”四位领主,丹霞子和天行禅师,急忙迎出,各展功法,将他们拦下。

“金鹰门!”熊海山的目光急速回缩,“岳乘风,金鹰门封门百年,从来不Сhā手修界中事,可你竟然把他们的老古董都请了出来,你的面子可真是不小。”

“不是请!”岳乘风倒握宝剑,背在身后,悬浮在十几人高的半空,傲声说道:“我已攻破金鹰门,他们都是我的属下。”

“攻破金鹰门?”熊海山轰声发笑,“就凭你,就凭你手下的这些乌合之众,就敢去碰金鹰门?难道你没有听说过金鹰大帝?只要他老人家动动小指头,完全可以把你们这些人全部击杀。你说你攻破了金鹰门,你以为熊某是三岁的娃娃?”

金鹰大帝,空古绝今的修界第一高手。

金鹰门没有退出修界以前,每隔十年,四大宗族的掌教都会备上厚礼,赶往金鹰门向他求教。

据传,四大掌教联手对战,前后九次,历经九十年,从来没有在金鹰大帝手上撑过一炷香的时间。

百年以前,武宗掌教寒泉被封压地狱。四大掌教缺失一人。挑战之事自此中断。金鹰大帝认为再也没有谁可以配得上与他交手,随即关闭金鹰门,潜心修炼功法,不再过问修界中事。

从那以后,金鹰门就成为了修界的禁地。不管是谁,只要敢进入其领地半步,打扰金鹰大帝修行,那他便是整个修界的公敌。无需金鹰门弟子动手,四大宗族会联合发出格杀令,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其击杀。

岳乘风说他攻破了金鹰门,打死熊海山也不会相信。

“金鹰大帝!呸……”岳乘风当空唾了一口,“可惜,他修炼功法走火入魔,一百年前就已经死了!”

“死了?”熊海山有些发懵。

人总有一死,金鹰大帝也不能例外。

虽然他已经离世,但他的一生也足以为傲了。

毕竟他的威名震慑了修界百年,直到岳乘风出现,才打破了他的神话。

“你犯了一个错误,天大的错误!谁侵犯了金鹰门,谁就是整个修界的公敌。犯下这样的错误,你想不死都难。”

“是吗?”岳乘风不动声­色­地疑问着,忽然攻出一剑。

半山的云气为之一变,几十道闪电当空奔走。

“奔雷剑!”

熊海山脸­色­一变,急忙举起古藤杖,激出护身气罩,把自己防护起来。

“你错了!这是‘御剑录’上的功法,‘奔雷剑’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岳乘风剑指熊海山,道道天雷突出,瞬时攻破了他的护身气罩。熊海山如遭雷击,变得焦黑一团,“扑通”一声,摔落在地。

“让他们住手,你还可以活命。”岳乘风已然飘落在地,垂着眼皮看着他,像是高高在上的天神,蔑视着愚昧无知的卑微生命。

熊海山并没有死,但却身受重伤。

岳乘风之所以没有杀他,绝不是因为仁慈,而是想留着他的­性­命,命令武修停住抵抗。

熊海山抽搐了一下,咧嘴发笑,“小子,天仙境的境界,你的修为不低呀!”

“别废话,赶快下令。”

岳乘风不敢耽搁,释宗总坛发出的警讯非常紧急,说明济安的处境非常危险。多耽搁一刻,济安的凶险便会增加一分。可他还不知道,济安此时已然被唐善擒下。

熊海山惨笑着说道:“唐大人在里面,他是我们黑暗武修的大领主,武修全族的代掌教,只要他没有出来,你们谁也别想闯进去。”

“你不下令,留着你也就没用了!”岳乘风翻转手腕,一剑斩下。

一团白­色­的真元,当空凝缩成宝剑,刺向熊海山的小腹。

熊海山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反抗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来剑摧毁他的元神。

就在此时,七点寒光,爆­射­而来。破掉了岳乘风追魂索命的一剑,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熊海山。

只听一声叱喝,“岳乘风?”

青青、韩文、梅儿、铁相神尼带领着召集起来的上千名释宗弟子,当空杀出。

“穆青青?”岳乘风飞旋到半空,以剑护在胸前,放声说道:“穆姑娘,你早已经被释宗除名,何必再来Сhā手释宗之事?韩贤弟,你我有八拜之交,你怎么可以帮着外人与我为敌?”

“杀!”

穆青青根本没有废话,见到岳乘风,曾经饱受的屈辱瞬间涌上心头,目光里喷­射­着怒火,上手便是一剑。

七点寒光,带着破空的“嘶嘶”声,飞­射­岳乘风。

岳乘风随手拍出,七点寒光顿时转向一旁,将几个武修­射­翻在地。

按照穆青青现在的修为,足以与任何一位大修士相抗。只可惜,岳乘风已然突破了天仙境,根本不会被她这样的低级修士所伤。

“让我来!”

铁相神尼扑出,带着滚滚黑气,召来九条恶灵,骤然劈出一剑。

日月同生,天地同心,玄冥陵­阴­,蛰虫盖藏!

三年之间,她业已参悟了“玄天秘籍”的三大功法,一身修为竟然远超青青,随时可能突破大成境。

可她不知道,岳乘风现今已是天仙境的高手。

大成境的修士碰到了天仙境,只能是死路一条。

岳乘风大刺刺的甩出一剑,铁相神尼召出的九条恶灵,看似威猛的一剑,全部消失。更有一股无可阻挡的威能,直接冲撞在她的胸口上,顿时将她击飞出十余丈。

“你……”

一招之间,铁相神尼已然负伤,真元逆乱,张嘴喷出一口污血。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当空摔落。

青青急忙激出一股真元,托住铁相,把她送落在地。

此时,“义礼智信”四位领主、丹霞子、天行禅师,全部被金鹰门的高手压制,根本无法抵挡漫天鹰爪,只能不断退却。

如此一来,武修没有了主事之人,再也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很快便被岳乘风属下的修士攻破,随即又被分割包围。

“不要同他们纠缠,我们走!”岳乘风攻出一剑,滚滚天雷霎时呈现,奔着青青、梅儿、韩文轰击而去。

三人飞身急退,险险避过。可跟随他们身后的几十个释宗弟子却被天雷击中,顿时变成了焦炭,当场毙命。

“岳乘风?”

释宗大门内窜出一条青影,在天空中留下一道青烟,对着岳乘风冲去。

“这人好高的修为,一定是天仙境的修士,或许功力还要在我之上!”

岳乘风心中一惊,双手握剑,相距千步,全力激出了奔雷剑。

这一剑足足聚集了万年功力,方圆百步,风云流转。所有的威能骤然凝缩,先是在空中形成高达百丈的巨大气团,伴随着奔雷一般的速度向前急冲,逐渐塌缩成直径一尺的圆球。

圆球内,上百道闪电藏匿其中,不断放­射­出自己的威能,不断合并,最后形成一道蓝­色­的电光,直­射­青影。

青影的前端突然出现了一颗水滴,湛蓝­色­的水滴,有如当空坠落的流星,拖带着一道火光,迎面撞上了这道闪电。

嘭!

奔雷剑竟然抵不过这颗水滴的威能,完全被其湮灭。

岳乘风看得目瞪口呆。

青影来到,如同从虚空中走出来,直接站在他面前。

一股骇人的威能,如同一只大手,直接抓住了岳乘风,令他动弹不得。

青青仰头看去,惊呼道:“唐善?”

“哎!”唐善应了一声,蹬出一脚,停在岳乘风的小腹前,对着青青嬉笑道:“老婆,你要找他报仇是不是?我把他送给你,接好了!”说着,脚尖下压,轻轻的点在了岳乘风的小腹上。

岳乘风发出一声惨叫,有如炸药激­射­出的铁弹,轰的一声,摔落在青青面前。

410:审判

释宗总坛,修身堂。

修身、养­性­,佛、道、儒三教弟子共同的追求。

堂内聚集了近千人,但却很安静,气氛非常压抑。[]

于良成坐在堂上,表面看起来很平静,可目光里却带着淡淡的忧伤。

跟随济安发动叛乱的弟子都已经处理完毕,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全部赦免。所有服用过“培元丹”的修士,可以由雪莲帮助他们驱除体内的剧毒。

原属释宗的弟子,去留自便。

族外修士一律遣散。

而今只剩下岳乘风和济安没有处置。

于良成在等人,等着他们的家人。

岳逍遥一辈子行侠仗义,快意恩仇,他的品行值得尊重。所以于良成决定,请他来处置自己的两个儿子。

唐善挤在青青身边,自从落座,目光就黏在了青青的脸上,没有移开过,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够。

青青满脸愤怒,眼睛眨也不眨,死死的盯着岳乘风。

如果刚刚不是于良成赶到,激出一剑制止了她,岳乘风早已经变成了她的剑下亡魂。

铁相神尼瞪了韩文一眼,似乎是怪他没出息,明明见到唐善死皮赖脸的黏着青青,可却像躲避瘟神一样躲到了远处。

梅儿偷偷把铁相对青青所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陆槐,结果害得陆槐愁云满面。

迷离的目光­射­向了雪莲和飞雪,那是陆槐在向她们求助。

雪莲偷偷传音,“难,真的难!韩文和唐善都是你的兄弟,而且都喜欢青青。铁相神尼先给了唐善一纸婚约,如今又要把青青嫁给韩文。你能帮谁?手心手背都是­肉­,真不知道你这个做哥哥的该如何自处。”

飞雪只是一笑,“这件事情你管不了,如果想要帮忙,也只能越帮越乱。其实这样也挺好,给了青青一个自己选择的机会,她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而且,不管她嫁给谁,都是你的弟媳。”

“来了!”陆槐脸上的愁云渐消,看似无意的瞥了梅儿一眼,把目光转向了门口。

岳逍遥在阿三的陪护下来到,身后还跟着邱寒天和邱兰。

西星子迎了上去,请岳逍遥和邱寒天落座,阿三和邱兰站在了他们身后。

“可以开始了。”西星子对着于良成施礼。

于良成眼眉一动,站起身,展臂相请,“迎客!”

“迎客?还有谁?”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空荡荡的大门。

有风,很清新,带有灵丹仙草般淡淡的幽香。

十二个身穿白丝道袍的年轻女尼,手持拂尘,身背剑袋,飘飘洒洒的出现在大门外,分列两旁,转身相对。

强大的气息,像是无边的佛法,镇压一切邪魔,忽然从门外涌出。

六个中年道姑,当前走出。

在她们的引领下,款款现出一位身着青­色­长裙的美丽少女。这位少女宛如天界降临的仙子,浑身上下不沾染一丝尘埃,任谁都可以感受到超凡脱俗的仙家意境。

“天仙境的高手!”

人们感到惊讶,但却没有人质疑。

芊芊,法宗掌教。

梅儿急忙起身,垂落螓首,以示尊敬。

于良成朗声说道:“芊芊姑娘法驾降临,释宗总坛蓬荜生辉。请,上座。”

芊芊欠身施礼,朱­唇­微张,贝齿轻启,俏生生的说道:“于掌教,芊芊不请自来,讨饶了。”

可她并没有进入,而是留在门外,略微侧身,看向来路。

忽然,堂内众人全都感受到一股霸气。

一个孤傲高贵的女人,手提圣刀,身穿绣有九条飞龙的滚金战袍,浑身散发出王者之气,站到了芊芊身旁。

“她是谁?怎么拿着圣刀?”

“这不是杨腾的女儿吗?当朝的顺宁公主?”

“她……她是武宗掌教?”

“天哪,武宗掌教出世了!”

“……”

来人正是霞儿,身后跟出四个人。黑大哥和褐老弟当前,两个鹤发童颜,红光满面的老头随后。

所有武修弟子全部起立,眼中尽是惊­色­。

两个红光满面的老头,神目如电,对着武修弟子扫去。所经之处,武修弟子尽皆垂首致敬。

“呵呵呵……”于良成显得非常高兴,“杨掌教自从出世以来,一直隐世藏身,便如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想到,竟然会在今日现世。我们四大宗族掌教齐聚,可以称得上是修界一大盛事了。”他对霞儿抱了抱拳,又对一旁的弟子点了点头。

堂上的座椅被撤下,重新摆上了四张大椅。

“霞儿姑娘,芊芊姑娘,陆掌教,堂上请坐。”于良成一一施礼,展臂相请。

修界四大掌教相继落座,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去了堂上。

只有唐善例外,如同患了花痴,已然被青青迷失了心智,依旧把目光落在青青的脸上,对于霞儿与芊芊的来到,全无半点反应。

霞儿瞥来一眼,又一眼,再又一眼。

唐善根本没有察觉,看他的样子,恐怕就连天神降临,也会无动于衷。

芊芊掩嘴偷笑,侧头低语,“这是好事,也算帮你做了个决定。”

霞儿心弦一颤,没有回应。

于良成对西星子说道:“可以开始了!”

西星子躬身回礼,转身走到岳逍遥身前,打了一躬,说道:“岳大侠,您虽然不是我们修界中人,可却是武林泰斗……”

“好了!”岳逍遥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我都已经知道了,我来处理这件事。”

西星子点点头,来到堂中,激出两丸真元,将昏死过去的岳乘风和济安救醒。

岳乘风翻身跃起,惊恐的看向四周。忽然,他看到岳逍遥,立即变得浑身僵硬,面如死灰,颤声问道:“父亲,岳父大人,兰儿……你们怎么来了?”

“你是我儿子,他们要把你交给我,我能不来吗?”岳逍遥的声音里透出了无可奈何的悲哀。

邱寒天只是叹气,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邱兰泪如雨下,紧紧的咬着嘴­唇­,拼命控制着自己,可还是发出了啜泣声。

“不哭!”岳逍遥轻声安慰,“乘风是乘风,你是你。”

济安爬起身,伸手按住岳乘风的肩膀,“二哥,成者王侯败者贼,既然我们失败了,就该坦然面对。”

“畜生!”岳逍遥痛声喝斥,“这就是你进入佛门,参法悟道,得来的修行?”

济安皱着脸颊露出惨笑,“当年如果不是你遗弃了我和母亲,我也不会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

“我同你的母亲,孰对孰错,是非恩怨,都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没有必要向你解释。我只想告诉你,既然我们共同孕育了你,而且你的母亲还把你生了下来,那就说明,我们对你寄予了希望。”

“不,你们孕育我是一个错误,母亲把我生下来又是一个错误!”

“错误?错在哪儿?”

“你玷污了我的母亲,即便她怀有了身孕,你也不肯给她一个名分。我知道,母亲是带着怨气才把我留了下来,为得就是向你复仇。”

“复仇?你母亲是玄教的大宗师,堂堂的九天玄女,如果她要杀我,哪怕是灭我满门,也不会费吹灰之力,还用得着你替她向我复仇吗?”

“母亲为情所困,下不了手!”

“明明是爱,可却被你说成了是恨!”

“是恨,就是恨!如果不是有违人伦,我早就砍掉你的脑袋,带到我母亲坟前祭奠她老人家。可你是我的生身父亲,我不能杀你。”

岳逍遥脸上露出了悲怜之­色­,“暗害恩师也是恨?叛乱师门也是恨?明明是你在自己的心里种下了一颗邪恶的种子,利欲熏心,使得邪恶的种子成长为邪灵。安儿啊,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看看自己造下的罪孽,你也应该醒醒了!”

“我没有做错,是你们负我。”济安的眼睛充满了血丝,“我明明是你的儿子,岳家的三少爷。可你却让我做了一个小小的道童。既然你不能给我尊严,那我只能自己争取。所以我要统一武林,统一修界,天下之大,唯我独尊。”

“尊严是别人给你的吗?权势能够代表尊严吗?想我区区一位武者,今天在这里的所有修士,随便哪一位,都可以把我斩杀。为什么于掌教要把你交给我,听任我来发落?”

济安愣住了,过了好久,嘲笑道:“你以为这是于良成尊敬你?其实他是想看你的笑话,看我的笑话。他想让你出丑,让我出丑。”

“有必要吗?”岳逍遥反问了一句,淡淡的说道:“他可以把我们都杀了,何必多此一举?”

济安又是一愣,连连摇头,“他非常卑鄙,他在戏弄我,就像猫抓老鼠,等他玩够了,出气了,再把我杀掉,把你也杀掉,把我们岳家的人统统杀掉。”

岳逍遥靠在椅背上,侧头说道:“阿三,带他回家。”

“是!”阿三应了一声,大步行出,对济安相请,“三少爷,我们回家吧!”

济安满脸惊愕,看向于良成、看向西星子等人、看向丹霞子和天行禅师、看向堂内的所有释宗弟子……

突然,他像是发了疯一般叫嚷起来,“不可能……不可能……就凭他一句话?你们就会放过我?他是我爹,当然不能杀我,当然想要救我。可他就是个老瞎子,就是个狗屁,他连我们总坛里的一个下人都打不过,你们不可能信他,也不可能听他的……”

“三少爷,走吧!”阿三叹声催促了一句。

“我要你说,”济安手指于良成,“你说放了我,说,放了我。”

于良成心平气和的说道:“本座早就说过,把你交由令尊处置。既然令尊决定把你带回家中调教,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走!我们走!”济安一把拉住阿三,急急忙忙向门口走去。

岳乘风双膝一软,跪倒在岳逍遥身下,痛声说道:“父亲,孩儿知错了!”

岳逍遥没有说话,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济安同阿三出了大门,跌跌撞撞的奔出十几步,忽然定身,呆愣在当地。

“怎么了?”阿三问了一句。

济安浑身一颤,呆呆的转过身,如同身负千斤重物一般,艰难的挪动脚步,向大门返回。

“三少爷,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阿三跟着他重新进入大门,悄悄相劝。

“爹!”济安跪在岳逍遥身下,“请您告诉我,您当年为什么要抛弃我和母亲?”

“你母亲是玄教的大宗师,想要你接掌玄教,把玄教发扬光大。可为父认为,玄教是元廷的玄教,元廷败亡,玄教自衰,已经不可逆转。这就是我们的分歧,所以你和你的母亲才没有和为父在一起。”

“您是说……您从来没有抛弃过我们,是我母亲离开了您?”

“你想让我怎么说?一个男人可以把罪过抛给他的女人吗?一个父亲可以让自己的儿子去怨恨他的生身母亲吗?你的仇恨是你自己种下的,现在结成了苦果,就该由你自己承受,不该埋怨别人。”

济安直着眼睛看去,看着这个白发苍苍,双目失明的老人,看着自己的父亲,慢慢俯下身,叩头不起。

“乘风?该你了!”岳逍遥对岳乘风说道:“你不是知道错了吗?那你说说,你都做过哪些错事?”

411:隐事

岳乘风偷偷瞥了眼陆槐,对着邱寒天叩下三个响头,“岳父大人,小婿喜欢兰儿妹妹,可您先已同陆家结下了姻亲。乘风鬼迷心窍,设计陷害陆槐,用卑鄙的手段把兰儿娶到了手。”

邱寒天只是叹气,无话可说。[]

邱兰哭得像个泪人一般,一边哽咽,一边喃喃着岳乘风的名字。

“还有呢?”岳逍遥冷声问道。

“攻取邪派,搜罗法器、珍宝,纵容属下作恶。我的所作所为,早已经偏离了武林正道。”岳乘风满脸惭愧,“父亲,孩儿真的知道错了!”

“杀害杨乐,有没有你的份儿?慈济庵逼婚,是不是你的主意?穆大侠的妻子是谁雇凶杀害的?又是谁眼见青青姑娘落入魔头之手,不仅见死不救,而且还为虎作伥……”岳逍遥气得脸­色­发青,一口气没有喘匀,“吭吭”的咳了起来。

“这些事……孩儿都有份!”岳乘风不得不承认。

“还有,‘培元丹’是怎么回事?”

“那是唐元霜炼制的,他从百毒邪神付千山手上得来的方子,可以快速提升修士的功力,但却夹杂剧毒。我和大哥就是靠它来控制手下的修士。”

“你不是也靠‘培元丹’来增长功力吗,你怎么没有事?”

“唐元霜送给我的‘培元丹’,先已消除了毒­性­。孩儿服用的都是纯净的‘培元丹’,所以无碍。”

“你把你妹妹囚禁在鹰嘴峰,就是为了控制唐元霜?”

“父亲!”岳乘风满脸惊容,“您……您都知道了?”

“以你犯下的罪孽,杀你百次也不过分!”岳逍遥像是突然衰老了几十岁,说起话来有气无力。

“孩儿知道错了,请父亲饶我一命!”岳乘风咚咚咚的磕起头来。

“放心,我不杀你!”岳逍遥站起身,“子不教,父之过。岳逍遥教子无方,为江湖和修界带来了无穷的灾祸。岳某自愿一死,为我儿赎罪!”

“爹?”济安惊叫一声,抬头看去,“二哥已经知错了,您千万不要自责!”

“区区一个‘错’字,能够抵得上他所造下的罪孽吗?岳逍遥教子无方,能够不承担罪责吗?”

“可是……您既然能够原谅安儿,为什么不能原谅二哥?”

“虽然你们都是我的儿子,可你们不一样。你脚下的路,是你自己走出来的。可你二哥不一样,为父不仅生育了他,而且还养育了他。他在为父的言传身教之下,竟然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为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该死,该死千万次。可我是他的父亲,不管他犯了什么错,闯了什么祸,我也不能杀他。”

岳逍遥手中有剑,剑就是他的手指,食指与中指并和,翻转手腕,向着自己的喉咙抹去。

“亲家!”邱寒天大吼一声,张手成爪,抓向岳逍遥的手臂。

岳逍遥手肘上挑,当即将他逼退。可他的“剑”却没有割在自己的脖颈上,而是斩中了一根手指。

唐善忽然站到他面前,用食指抵住了他的指剑,“该死的是他。眼见您要为他承担罪责,他竟然无动于衷,还是不肯自裁。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身为人子!”

“孩儿不孝!”岳乘风面如死灰,像是自知死期以至,流着眼泪涕泣道:“孩儿的确不想死,可孩儿并不怕死,只是放不下兰儿。但……孩儿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父亲代孩儿受死,孩儿愿意自尽,以死谢罪。”

邱寒天跨步上前,像是害怕岳逍遥再寻短见,死死抓住他的手腕。

岳乘风张手成爪,凑在眼前,可却颤抖不已,迟迟不肯动手。

唐善沉下脸,冷声说道:“岳乘风,你下不了手,我可以帮你。”他忽然转向青青,突地一笑,“正好可以替我老婆报仇。”

陆槐翻了他一眼,这家伙重­色­轻友,明明知道自己与岳乘风仇深似海,可却连一个也没有提。

唐善一掌拍落,只是激出三分功力,便将岳乘风轰成了­肉­泥。

“乘风……”邱兰痛呼一声,已然背过气去,瘫倒在地。

阿三急忙跑过去,把她扶坐在椅子上。

“请教?”唐善对济安打了一躬,“阁下的‘御剑录’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不惜动用‘灭杀法阵’也要杀了我?”

济安失神的喃喃起来,“洪天剑,奔雷剑……全都出自‘御剑录’。但不是我们所知的‘御剑录’。我们所知的只是皮毛,真正的御剑功法,存在于通天玄界中。只要是突破凡仙境的修士,都可以修炼这部神功!”

整座“修身堂”,上千修士,没有一丝声响,全都竖起耳朵探听,生怕漏过一个字。

济安继续喃喃道:“你见过乔老头吧?金仙境的高手!他指点了我和二哥两招,我们就修成了‘洪天剑’和‘奔雷剑’。我们知道他去找你,怕你成为我们的竞争对手。你说,我们是不是必须杀掉你?”

唐善心中一动,“岳追风呢?是不是进入了通天玄界?”

“不仅是我大哥,他还带去许多许多修士……不过你放心,他们不会再回来了。”济安慢慢转身,失神的看向门外,像是看透了虚空,“这么多年,我们兄弟这么辛苦,毫无顾忌,拼命敛财,就是为了让大哥进入玄界修炼。现在,我们终于做到了!”

他从怀里捏出一颗药丸,业已驱除毒素,纯净的“培元丹”,丢在了自己嘴里。

唐善摇了摇头,济安的元神业已被她湮灭,此时与常人无异,根本无法承受“培元丹”的药效。

“爹!孩儿罪孽深重,不能在您身前尽孝了!”济安跪在岳逍遥身下,身体四肢瞬时暴涨起来,足足粗壮了一倍,“阿三……去把小姐接回家,请她照顾……”他的话没有说完,肌­肉­骨骼再也承受不住强大的药效,“嘭”的爆散。

岳逍遥慢慢拨开邱寒天的手,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于掌教,岳某可以走了吗?”

于良成站起身。

岳逍遥摆了摆手,“于掌教,不必送了!亲家,兰儿,阿三,我们走。”

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的腿有些抖。可当他迈出第二步的时候,他的脚步已经变得非常稳健。

当他走出门口的时候,他挺起了自己的胸膛,这样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立刻显露出万丈豪气。

上千修士,包括四位掌教,全部对岳逍遥义薄云天的豪气而感到震惊。

唐善皱着眉头,满脑只有两个字,玄界!

忽然,他看向堂上的霞儿,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见,连眨了七八下眼睛。

于良成平息了叛乱,顺利接任释宗掌教,设宴款待众位宾朋。

盛情难却,谁也不好离开。

唐善还在打量霞儿,一口菜也没吃,一口酒也没喝。

霞儿瞟了他一眼,借故离席。

城墙,铜浇铁铸。

霞儿漫步其上,战袍上,九条滚金飞龙随着衣摆飘扬,栩栩如生。

青影一闪,唐善已经落在了霞儿身旁,与她并肩同行,就像一直在陪同她散步一般。

霞儿表情孤傲,气质高贵,目不斜视,淡淡的问:“有什么要问的?”

“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

“不为什么,只是……觉得怪怪的!”

“因为我们认识,还是因为我是女人?”

“阳少的转世?”唐善嘀咕了一句,“我只是想不通,你怎么会是阳少?”

“我不是阳少,我是杨霞。”霞儿先是对他的话加以更正,随后神秘一笑,说道:“其实你不知道,做他的转世很好。我可以继承他的元神,从而得到他的全部功力。”

她想也不想便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唐善,显然对唐善绝对信任,没有任何提防之心。

唐善心里泛起一阵暖流,询问道:“你打算怎么对付聂魂?”

他认为,既然霞儿表明了身份,那就说明霞儿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没想到,霞儿轻轻摇头,“我还没有完全炼化阳少的元神,恐怕不是聂魂的对手。这次来到释宗,一是为了祝贺于先生接掌释宗掌教,再就是为了释宗所藏的通天宝镜!”

“通天宝镜?”唐善马上想到,自己将真元灌入青玉,瞬移进入的洞­茓­,在其中所见到的那面铜镜。

但霞儿所说的显然不是洞­茓­里的那面铜镜,而是由铜镜的碎片炼化而成的灵符。

“芊芊不是跟你讲过有关玄界的事情吗?”霞儿走去墙边,遥视远方。

“说了一些,可她知道的也不多。”

“我们知道的都不多!”霞儿叹道:“济安的话你也都听到了,岳追风已经进入了玄界。也就是说,释宗所藏的通天宝镜被他掳走了。如果真如济安所说,岳追风再也不会回来,也算天下太平,自然最好。可是,万一岳追风从玄界返回我们修界,只怕天下修士都要变成他的奴隶。”

“岳追风处心积虑经营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进入玄界继续修炼。如今他得偿所愿,依我看,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乔老头是怎么回事?金仙境的高手?难道是从玄界来到我们修界的修士?还有‘洪天剑’、‘奔雷剑’,竟然是从御剑录中演化而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唐善站在她的身边,扶着墙垛,把乔老头等人的事情悄悄告诉了她。

412:不去不行

听过唐善的诉说,霞儿的脸­色­异常严肃,并提出了三点看法。

第一,唐善虽然杀掉了乔老头和姓廖的少年,可却放跑了石飞,事情没有做­干­净。既然留下了后患,石飞所在的武院必然会派遣高手前来复仇。[]

第二,聂魂和乔老头勾结,猎取武修元神,残杀了上百万武宗弟子。这个仇一定要报,不仅要让聂魂血债血偿,乔老头所在武院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第三,只要岳追风具有:足够的实力,完全有可能重返修界,并把修界变成他的狩猎场。到时候,不管是出于私仇,还是为了武修的元神,武宗弟子都将惨遭屠戮。

霞儿虽然没有提出具体建议,可唐善明白,必须有人进入玄界,追杀石飞和岳追风,断绝通天玄界与修界的联系。

不管出于保密的原因,还是论功力修为,他都是不二人选。

唐善有些犹豫,首先他怕死,再者舍弃不下穆青青,而且还担心霞儿斗不过聂魂。

他是黑暗武修的大领主,顶级天仙境高手,自然不能说自己怕死。当着霞儿的面,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惦念青青。所以他只能说出自己对霞儿的担心。

霞儿知道,凭唐善现在的实力,只要找到聂魂,一定可以将其击杀。可她才是武修的掌教,阳少的转世。只有亲自斩杀聂魂,才能够得到天下武修的认可。

“我去!”

唐善知道,霞儿等的就是这两个字。

晨曦,释宗门外。

武、法、魔三宗掌教辞行,于良成率领七位弟子、传功、护法长老、以及数千释修送行。

略作寒暄,双方别去。

唐善在野外整整坐了一夜,脸上微微显露出疲惫之意。

霞儿、芊芊和陆槐马上发现了他身上的这种变化,顿时感到万分惊讶。

要知道,唐善乃是顶级天仙境高手,别说在野外呆坐一夜,就是静坐一年,也不会显露出一丝一毫的疲惫。

可看他现在的模样,像是心力交瘁。

这一夜,他都想了些什么,才会变成这般模样。

唐善的确整整想了一夜,就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而他想的就是眼前这几个人,霞儿、芊芊、陆槐、穆青青。

石飞以及他所在的武院,那些想要得到武修元神的人,凭着他们与聂魂的联系,一旦进入修界复仇,必将给武修一族带来无尽的浩劫。那些曾对唐善有恩的人,霞儿、小豪、四姐、蜀山老祖、穆怀宗……所有武修都有­性­命之危。

修界一日,玄界一年,又有萃济草那样的仙草辅助,岳追风很快就会强大起来。哪怕他已经对修界失去了兴趣,等到他再次返回修界的时候,得知岳乘风和济安被杀,必定会为他的两个弟弟报仇。霞儿、陆槐、于良成,知己、好友、恩师,此三人势必难逃一死。

唐善不知道岳追风得到的那面通天宝镜是什么样子。可隐蔽在山洞里的那面通天宝镜,竟然可以化出十三个幻身,仅凭他所感知到的危险,进入玄界绝对不是九死一生,而是十死无生。

“陆槐!”他最先来到陆槐面前,免得这家伙说他重­色­轻友,“飞雪是个好姑娘,可以帮助你打理宗族政事。但你自己真正的感情呢?是雪莲还是梅儿?是时候该做出选择了!”

“她们怎么了?什么是真正的感情?你想说什么?”陆槐还是没有完全恢复记忆。

“其实你早就恢复了记忆,只是你自己不愿意去想!”唐善拍了拍他的肩膀,“逃避不是办法,这件事情早晚都要解决。拖得越久,事情越难办。我希望她们可以尽释前嫌,也希望你可以同时接纳她们!”

陆槐看了看梅儿,目光闪烁,像是想起了什么。

唐善来到芊芊面前,张手幻出圣刀,“这是白羽的圣刀,原本属于魔宗,我应该交给陆槐,可我要把它送给你。”

“为什么?”芊芊眨着长长的睫毛,显然不愿意承认她就是“小妖­精­”。

“不为别的,只凭你把寒冰枪头送给我,帮助我获得了一件完整的神器。”唐善把圣刀交到了芊芊手中,“依我所见,四大宗族之内,法宗一族最为令人敬佩,能够固守修士的本­性­,潜心修法,除魔卫道。九州大地,九把圣刀。用圣刀炼化圣刀,一定可以得到无穷的法力。这样强大的法力,只有交到你的手里,交到法宗掌教的手里,我才放心。”

能力越强,责任越重。

唐善信得过陆槐,可却信不过魔宗。有多少原本正直无私的人,只因形势所迫,一步步堕落,变成了天下万众的公敌。

寒冰枪头,令他欠下法宗一份人情,正好用白羽的圣刀作为补偿。

芊芊觉得圣刀的分量很重,她知道,这是一份责任,重于泰山。她向唐善保证,“请放心,除魔卫道,乃是天下修士义不容辞的责任,芊芊绝不会允许邪魔妖孽祸乱修界。至于各大宗族,各个宗门,不管出现什么样的纷争,都属于他们的内政,法宗绝不Сhā手。”

这才是真正的修士,绝不将自己以及自己的宗族凌驾于其他宗族之上,不管拥有多么强大的实力,依旧坚守修士的本源,除魔卫道,不理纷争,远离世事。

唐善非常满意,微笑着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他已经感受到四道目光,如同烈火一般,几乎灼伤了他的背脊。转过身,便看到跟随在霞儿左右的两个老头。

“你们就是我族的两位长老吧?”唐善问着,一股寒冰威能从目瞬中散­射­而出。

两个老头的目光立刻暗淡了下来,脸上的红光也随之消退,换上了一层寒霜。而这只是表面现象,在他们的心底,更是泛起了无由的恐惧。

“这位大领主年纪轻轻,充其量也就二十多岁,怎么可能具有如此骇人的功力?”

“他竟然突破天仙境,而且比我们的修为还高?”

如果把天下修士分为三等,修炼同样的功法。下等修士苦修十年,只能获得一年真元功力;中等修士不赔不赚,可以得到十年真元功力;上等修士则完全不同,能够修炼出高于修行时间数倍、以至数十倍、上百倍的真元功力。

两个老头的潜质乃是万中无一,修炼的又是金仙境功法,苦修一年,能够得到百年真元功力。早在三十年前,他们便已经先后步入天仙境。

眼见唐善胳膊肘向外拐,竟然把圣刀这样的绝世瑰宝献给了法宗掌教,全然没有把霞儿放在眼里,他们自然心中有气,暗暗施展功法,打算教训一下唐善,好让唐善心存畏惧,忠心为武宗效力。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唐善竟然胆敢反击,而且功力远超二人,只怕当真动起手来,三拳两脚就能将他们击杀。他们身为天仙境的高手,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心中的惊骇可想而知。

霞儿妙目一转,已经知道两个老头吃了亏,可却佯装不知,不动声­色­的说道:“二位长老,还不拜见唐大领主?”

“传功长老孙横,护法长老钱叔,拜见大领主!”二人心中惶恐,自然神­色­恭敬,规规矩矩的抱拳施礼。

“二位免礼!”唐善抬了抬手,不再理会,转向霞儿,正­色­说道:“我招收了两位大修士,他们的修为同二位长老不相上下。你把联系方法告诉熊海山,我让他们去见你。有了这四位高手在你身边,就是聂魂也伤害不了你,而我也就放心了!”

青青站在远处,把一切都听在耳中,不禁心存疑惑,“他这是­干­嘛,好像在交代临终遗言一样,难道……难道他想进入通天玄界,追杀岳追风?”这个想法把她吓了一跳,脸上隐隐带出忧虑之­色­,悄悄的看向唐善。

唐善一笑,迎着她的目光走来,“穆姑娘,听说你已经被获准,即将要挑战两位长老。以你的修为,一定可以晋升为大修士。唐善在此先行道贺了。”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一躬。

两道恶毒的目光­射­来,铁相神尼拦在了青青身前,冷声说道:“唐善,你和青青的婚约都是老身的主意。但你应该明白,老身从来没有想过把青青嫁给你。现在老身改主意了,想要撕毁你和青青的婚约。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出来?”

唐善转动眼珠,看到了远处的韩文,摇摇头,对铁相回道:“没有,我没有条件!”

“你没有条件?”铁相神尼不敢相信,这样一个­色­鬼,怎么可能放弃嘴边的鲜花?

“韩大哥和青青姑娘原本就两情相悦,只是先前诸多误会,所以才耽误了他们的姻缘。既然现在真相已经大白于天下,韩大哥忍辱负重,终于使陆大哥沉冤昭雪。我敬佩他,自然不能再从中作梗。”唐善觉得心里酸酸的,绕过铁相,面对青青,微笑着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如果你想要嫁的人,只要不是一个卑鄙龌龊的小人,我一定会成全你。现在是我兑现诺言的时候……”他把泛黄的婚约从怀里掏了出来,激出一股烈火真元。

呼……

火焰腾起,一纸婚约在他的掌心里化成了灰烬。

芊芊暗暗蹙眉,她不明白,唐善为什么要放弃。

霞儿知道,既然唐善决定进入“通天玄界”,那他已然抱定了必死之心。他不愿意在纠缠青青,更不能留着一纸婚约耽误了人家。

陆槐苦笑,造化弄人,像他这样自认为用情专一的男人,身边已经有了两位美女。听唐善的意思,梅儿也有可能成为他的爱妻。可他的这位花心兄弟,此刻却了然一身,再无牵挂。

“好!”铁相神尼的眼中露出一丝赞许之­色­,“唐善,老身有话直说,绝不掖着藏着。我对你们武修深恶痛绝,恨不得见一个杀一个。可你今天能这么做,算我铁相欠你一个人情。从今往后,我与你们武修的恩怨一笔勾销。”她瞟了孙横一眼,恶狠狠的说道:“可我把丑话说在前面,慈济庵方圆百里,是你们武修的禁地。只要有武修胆敢闯入,老身一定会将其斩杀,绝不留情。”

如果有人细心留意,便可以看出,孙横的眼神躲躲闪闪,竟然不敢与铁相相对。可想而知,二人一定早就相识,而且积怨极深。

孙横乃是天仙境高手,如果与铁相有仇,随时都可以将其击杀。可他的目光里带有惭愧之意,该是他亏欠铁相,所以即便铁相放出狠话,他也沉默不语。

霞儿传音询问,“怎么回事?”

孙横瞬时羞得满脸通红,“没什么……早些年间的事……都是年轻人,总会有些情感上的纠结!”

霞儿无语,涉及到儿女私情,谁也不好多问。

413:画影剑

九鼎山。

九座高峰,山头如鼎,乃是一系列火山喷发后留下的火山口,因此得名。

这里藏着江彬的两座法器库,上古高阳氏遗存的极品仙阶法器——画影剑,便藏匿在其中。[]

金银俗物,唐善已经不放在心上,藏宝图都交给罗新夫­妇­,其中也包括这两座法器库。

可是今日,他却带着天狼来到了九鼎山的最高峰,想要取走“画影剑”,做为贺礼,送给穆青青。

打开第一座法器库,一只只木箱整齐码放,足有上千箱。

唐善一路行过,散出真元试探,立刻便知,这里所藏多半都是些无品无阶的普通实器,也会时不时出现几件下阶、中阶法器,装在做工­精­美的古木箱内。

这些法器对霞儿没有什么用处,但也聊胜于无,可以赏赐给族内弟子。

唐善封闭了库门,依照记忆中的路线,前往第二座法器库。

刚刚寻找到洞­茓­,一股腥臭的妖气从洞内隐隐透出。

唐善心中一惊,早就听说有的大妖、巨魔,可以吞噬法器,依靠其法力增加道行。“画影剑”乃是上古仙器,自然会引来一些妖魔。这柄仙剑很有可能已经被大妖、巨魔炼化,从而融入其身,变成妖器、魔器。

“糟糕,恐怕来晚了!”

唐善暗暗后悔,早知如此,得到藏宝图的时候就该直接寻找宝库,或许还能赶在大妖、巨魔之前夺回“画影剑”。

轰!

巨石雕凿的库门炸得粉碎。

这座石门不是被唐善击毁,而是从里边爆破。

唐善刚刚站到门外,爆炸便响起,巨石夹杂着无数只火球激­射­而出。

一尺距离,瞬息之间,根本不容唐善作出反应。

幸好唐善先一步感觉出妖气,已然散出真元气罩,暗暗凝聚真元防备,否则必定会在突然而起的暴击之下负伤。

流星拳,足足一千五百颗湛蓝­色­的水丸从他的身上震出,当即将密集排列,如同火墙一样的火球,全部湮灭。

至于那些碎石,倒也不必理会,刚刚触及到唐善的真元气罩,便已撞得粉碎,根本不能攻入。

吼!

天狼发威,嗖的窜进了洞去。

唐善激出一圈真元,驱散了洞内的烟尘,眼中­精­光一现,当即看到,一只巨大的火龟,匍匐在数千步之外。

整座法器库通长不过数十步,可是尽头却出现了一条幽深的隧洞,隧洞的尽头现出火红的光亮,还有点点金光在内闪烁。

这里是一座火山,山腹内还有未曾凝固的熔岩,熔岩一直在凝聚威能,准备再次喷发。

火龟在熔岩之中沉寂万年,恰巧陪伴着即将喷发的火山出世。

这是修界之中最为恐怖的事情,也就是唐善此时遇到的情景。

万年火龟,吸收了火山熔岩的威能,不仅制止了它的喷发,而且将岩浆逐渐炼化。

火山喷发,那是封压在地狱深处的恶魔,经年累月淤积而成的怨气,猛然发出的最为邪恶的怒吼。

这种威能不是普通修士可以抵御的,就连天仙境的高手也无法压制,或许连于良成那样的金仙境高手,也会望而却步。

万年火龟与世无争,只是藏在火山熔岩之中,依靠吸收恶魔的怨气来炼化岩浆,再又通过炼化岩浆增添道行,吸收更浓烈的恶魔怨气。

岩浆,火龟,恶魔之怨,三者达到统一,火山便不会喷发。

如果火龟的道行不足,导致三者失衡,火山喷发,那么火龟也就完成了它的神圣职责,寿终正寝了。

火龟不会祸乱修界,不会残杀修士,也不会伤害凡人。但有一个前提,你不能闯入它的领地。

如果有修士碰巧遇到了火龟,就像唐善刚刚的情形,嗅出了腥臭的妖气,立刻便会分辨出,这是恶魔的怨气,自然会全身而退。

也有自认为牛.逼的修士,妄图猎杀火龟,获取火种。可据芊芊所讲,自从盛唐以来,像这样自认为牛.逼的修士,无一幸免,全部罹难。

火龟身上有两件宝贝,其一乃是龟甲,可以锻造法盾,位列仙阶上品。问题是,整个修界也没有哪一位炼器师能够锻造仙阶法器,就算得到了龟甲,最多藏在胸口或是小腹前,充当保命的护具。

再有便是火种,龟血与灵丹的化身。如果猎杀了火龟,龟血与灵丹就会喷溅而出,当空化成一团烈火,那就是火种。可同样有一个问题。火种­性­烈,乃是大燥大热之物,就算有谁可以猎杀火龟,却也未必能够炼化火种。

火种只会留存一眨眼的时间,就算你不眨眼睛,它也一样会在眨眼之间堕落,把它的威能散入地狱,化解恶魔的怨气。

三界勘定以前,火龟被称之为灵兽,诸神属下的勇士都配备有龟甲盾牌,冲战沙场。

可火种却极为珍贵,不是这些勇士可以享用的。

修行火系功法的诸神能够将其炼化,以增加自己的功力。更能炼成“烈焰丹”,只要一颗,就足以摧毁一座城池。

诸神大战的时候,如果哪位大神遇到了此刻的情景,那他一定乐屁了。

万年火龟恰逢火山即将喷发时出世,又有一柄极品仙剑被它炼化,这可是天大的仙缘,万年难得一见。

可惜,那是诸神的乐趣,不属于凡人,也不属于修士。就好比一位屠龙勇士,见到了一条翻江倒海的黑蛟,一剑斩杀,剥皮抽筋,吃­肉­喝血,全都由他。但若那个修士或是凡人碰到了这等怪兽,自然掉头就跑,能够跑得掉就算命大。

唐善此刻的情形就是这样,一眼看到火龟,万年火龟,立刻察觉到危险,当即就要掉头离开。

可他也看到了“画影剑”,就在火龟的身下,散发着淡淡的白­色­仙气,如同缥缈的云雾一般,全部被火龟吸入腹中。

所以他打消了离开的念头,放声说道:“喂?宝贝,把画影剑还给我,我们相安无事,好不好?”

火龟正在同天狼对视,闻声瞥来一眼,发出“嘶嘶”的叫声。

唐善听不懂它说些什么,但却知道,它说“不好”。

火龟的回答激怒了天狼,煞气瞬时涌现,弥漫了整座隧洞,魅影显现。

顶级金仙境!

“我靠!”唐善吓了一跳,这家伙是不是把七百三十一颗巨猿的元神全部炼化了,怎么一下子跳到了顶级金仙境界,再有突破可就是神与仙的交汇,大罗神仙的境界。

大罗境,想想都会头晕。

自从三界勘定以来,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位修士可以在得道飞升以前达到大罗境的修为。

天狼不是修士,他的灵魂乃是天界的天狼真君。天界诸神分为五等,仙、神、真、圣、尊。真神乃是诸神之中的上神,即便是最低等的真神,也不会把金仙境、大罗境的修士放在眼里。或许在天狼的灵魂深处,令唐善感到震惊,不可想象的大罗境高手,在他眼中卑贱如狗,不值一提。

火龟也吓得直缩脖子,不过是一只魔狼,如何有接近于神的威能?

身长一丈的万年火龟,散发着犹如岩浆般炽热的烈焰,就连脚下的岩石都已融化,湿答答的,如同烂泥一般。具有这么强大的烈火威能,它当然以为自己可以灭杀一切。

可它没有想到,天狼的魅影刚刚现出,当即激发出强大的煞气,立刻把它身上的烈焰熄灭,火红­色­的龟甲和融化的岩石也暗淡了下来。

“弄死它!”唐善咧着大嘴叫喊着,兴奋地原地乱蹦,像是一只不倒翁,左摇右晃。

魅影出击,十根手指如同十柄锋利的长矛,顿时抓在了万年火龟的龟甲上。

怕归怕,万年火龟绝不会坐以待毙,自持有龟甲防护,缩头缩爪,龟缩在龟甲内,同时喷­射­出密布的火球。

火球的数量极多,恐怕不下上千团,排列成一座火墙,向着魅影推去。

这些火球并不是火焰,也不仅仅是烈火真元,而是炽热的熔岩。

融化的岩石、烈火真元、恶魔的怨气、仙剑的法力,四种威能凝聚在一起,立即将魅影逼退。

“破!”

唐善体内的四万年真元功力一起爆发,同时激出一千五百颗湛蓝­色­的真元水丸,不仅将上千团火球击散,而且还对万年火龟发动了攻击。

剧烈的噼啪炸响之下,哪怕是钢铁都将被唐善的真元水丸摧毁,可万年火龟有龟甲防护,只是被震得上下跳动,连连后退,但却无伤。

魅影扑上,十根长矛一般的手指胡乱抓扯,哪怕是千年大妖,万年魔兽,也会被它的手爪撕裂成碎片。可龟甲异常坚固,任凭它又抓又挠,却连一条裂缝也没有。

唐善马上明白了过来,他和天狼联手出击,真元功力足以压制住万年火龟,可却无法突破万年火龟的防护。

寒冰烈火枪!

现在正是需要一件神兵利器的时候,只要刺穿万年火龟的龟甲,他就可以和天狼将其猎杀。

“看看是我的神枪锋利,还是你的龟甲坚固!”

唐善手握神枪,一个呼吸之间,四万年真元功力已然恢复,全部注入神枪之中,狂甩手臂,飞­射­而出。

万年火龟虽然躲藏在龟甲内,可却完全感受到寒冰烈火枪的危险,马上激发真元,像是幻出真元气罩一般,催发出炽热的烈焰,形成一个十丈长的巨大蛋壳,把自己包裹了起来。

可惜,天狼不会允许它用烈焰抵消寒冰烈火枪的威能,魅影立刻出击,凭借顶级金仙境的修为,赶在神枪­射­来之前,先行驱散了它身上的烈焰。

噗!

寒冰烈火枪刺入龟甲之中,血光飞溅。

414:要命的火种

“哈哈!跟你有商有量,让你交出画影剑,可你偏偏不肯。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怪不得我了,给我死!”

唐善招手收回神枪,一个呼吸之后,再又抖手­射­出。[]

万年火龟没有反击,而是把全部威能都转换成烈火护罩。魅影亦如先前,猖狂出击,毁去它的护罩。

噗!龟甲再次被神枪刺穿,留下一个窟窿。

“咦?”

唐善忽然发现,先前的一枪已经刺伤了火龟,而且明明见到伤口里喷溅出了鲜血,可龟甲上竟然看不到一滴血。

“血呢?既然受了伤,而且也流了血,血怎么不见了?”

“嘶嘶!”

万年火龟发威,激出密如火墙般的上千团火球。

先前有烈火护罩遮挡,唐善没能看清。这下看得清清楚楚,第二枪同样对火龟造成了伤害,的确喷溅出鲜血。可鲜血刚刚喷出,立即又缩了回去,完全钻入龟甲内,一滴也没有剩下。

火龟的确在寒冰烈火枪下负了伤,可它自愈能力极强,眨眼间便已痊愈。

“我靠,你复原的也太快了吧!”

唐善心中一惊,也顾不得收回神枪,双臂一震,施展出“流星拳”。只是吸了口气,四万年真元功力没能完全恢复,所以激出了一千多团湛蓝­色­的气态真元。结果还算理想,同样将上千团火球湮灭。

万年火龟只有两招,一攻一防。上千团火球形成火墙,向前推­射­攻击。十丈长的烈焰护身防守。

唐善最初时非常谨慎,生怕火龟再使出别的什么功法来。可见火龟翻来覆去只是一攻一防,自己的“流星拳”完全可以阻挡住火龟的攻击,寒冰烈火枪加上魅影,便可以刺穿火龟的龟甲。

慢慢的,他终于放开了手脚,根据火龟的攻防轮换着施展出流星拳、寒冰烈火枪。

可他也有些头疼,因为不管他如何攻击,虽然火龟每次都会被寒冰烈火枪刺伤,但很快又会复原。即便龟甲业已变得千疮百孔,但火龟的威能却丝毫不减。

几千枪过去,足足支撑了一个多时辰,龟甲几乎变成了筛子,火龟的威能还在。

唐善有些气馁,如果不是火龟死死霸占着“画影剑”,他或许已经带着仙剑离开了。只是没有拿到仙剑,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反正火龟也无法伤害到他和天狼,索­性­耗下去,就算修炼功法,提升功力也好。

一个呼吸,四万年真元功力恢复,神枪出击。

一个吸气,功力恢复大半,流星拳对敌。

周而复始,一成不变……

唐善已经忘记了时间,虽然真元不会耗竭,一呼一吸便可恢复,可他却感觉到身体有些劳累,甚至打起来哈欠,­精­神困乏。

嘭……

一声巨响,整座山峰都在摇晃,磨盘大的碎石纷纷从隧道顶部砸落。

唐善顿时一醒,便见寒冰烈火枪扎刺在火龟尾根处的龟甲上,一道炽白的亮光冲出,万年火龟的所有威能顷刻间消失不见。

“难道刺中了它的死­茓­?”

唐善虚空出掌,幻出一只真元手爪,轻而易举地便把压在火龟身下的“画影剑”拿了回来。又一招手,神枪也落回手中。

“这就是火种吗?不对呀?火种只会留存一眨眼的时间,然后便会把它的威能散入地狱,去化解恶魔的怨气。”

唐善连眨了三次眼皮,从火龟体内冲出的那道炽白­色­亮光,依然悬浮在半空,变成了一团,并没有消散。

“呜呜……”

魅影竟然散了,天狼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幻出黑­色­羽翅,唰的一声,不见了踪迹。

“危险,否则天狼不会逃命!”

虽然唐善并没有察觉到危险,但是他知道,天狼比猴都­精­,既然天狼仓惶逃命,那么它一定感知到了危险,而且属于异常恐惧的那种。

龟甲变成了筛子,已然被毁,再无用处。就算那团炽白­色­亮光真的是火种,他也无福消受,又没有可以将其收集的法器,只能放弃。

反正“画影剑”已经到手,此时应该全身而退。

唐善打定了主意,可他却已经走不掉了。

那团炽白­色­的亮光,如同一颗微缩版的小太阳,死死的黏住了唐善手里的神枪。

寒冰烈火枪!

烈火枪柄曾经深藏于岩浆之中,日夜吸收烈焰的威能,似乎同火龟的火种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那颗小太阳的确与神枪相互吸引,不肯分离。

唐善想要离开,但是神枪却不走,虽然只是悬浮在半空,可却如同钉入了虚空外壁,被上古巨神的法力所封印,再也无法取回。

“我收!”

唐善想也没想,当即把寒冰烈火枪收回,藏入元神之中。

可他没有想到,他的举动无异于引火烧身。

他想把神枪藏起来,但那颗小太阳与神枪心灵相通,神枪根本无处遁形。

就在寒冰烈火枪隐入唐善元神的同时,火种也动了,直接击中唐善的小腹,钻入了元神中去。

外邪入侵,唐善的元神立即作出了反应。两颗湛蓝­色­的水滴,瞬时爆散,变成两座真元海洋。

两座海洋上下相对,狂风骤起,巨浪滔天,向着悬浮在正中的小太阳呼啸而去,试图将其湮灭。

四万年真元功力,应对万年火龟的火种,谁胜谁负?

唐善当然希望自己获胜,否则的话,不是被火种焚毁元神,就是被火种异化,变成……谁知道他会变成什么东东。

战斗已经打响,元神内的本元开始驱逐外邪真元,狂风席卷着巨浪,霎时将小太阳包裹了起来。

两座浩瀚无边的真元海洋,整整四万年的真元修为,像是高傲的天神,对敢于冒犯他的卑微生命,发出愤怒的咆哮,“要么离开,要么灭亡。”

面对这样的威逼,小太阳瞬时爆发,散­射­出万丈霞光。就像是一位超越真神境的尊神境高手,面对介于神仙之间的大罗境修士,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如果把小太阳的爆发看成是尊神的一记冷笑,那么这一记冷笑的威能足以令诸神震惊,两座浩瀚无边的真元海洋,直接被蒸腾得­干­­干­净净,就连一滴海水也没有留下。

唐善没有感觉到痛,只是感觉到元神在抽搐。那颗小太阳像是浑身生满了锋利的尖刺,一张一缩,一张一缩。速度飞快,已然超过了他的感觉。应该是痛,极度的痛楚。只是还没等到神经对刺痛作出反应,千百记刺痛便接踵而至。

这样也好,来不及感觉痛楚,只是酥麻酸楚。

“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唐善猎杀火龟的时候,完全不必为真元忧虑,因为他的真元无穷无尽,即便全部宣泄而出,一个呼吸之间又可以完全恢复。

两滴极度凝缩的水滴,释放出来就是两座浩瀚无边的大海。整整四万年真元功力,周而复始,永不枯竭。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一年、一月、一天,哪怕是一丝真元也找不到。

虽然他的真元还在,依旧是四万年功力,但却被小太阳不断的蒸腾,再也无法凝聚。

两座浩瀚无边的真元大海,先是升腾成水汽,又由水汽变成云雾,再由云雾化为空气。

唐善的元神霎时膨胀起来,十倍、百倍、千倍……

他知道,自己的元神很快就会爆炸。如此巨大的威能,必将粉身碎骨。

唐善紧闭双眼,只等元神爆散,把自己炸成一蓬血雨。

“杀!”

唐善骇然看到,自己的元神中,忽然幻出一位手握神枪,身穿紫金战袍的男子。

男子的影像有些模糊,无法看清他的相貌,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能,却足以令唐善感到震惊。

男子攻出一枪,激出上千道枪影,顿时将小太阳的光芒压制了下去。

“他是我的神枪,寒冰烈火枪!”

唐善终于认出,男子就是藏在他元神内的神枪,不仅带有神枪的威能,而且施展出一套枪法。一枪千影,外邪真元的威能立即被其压制。绝对的神阶功法,只是还不知道属于哪一级。但是肯定超过了大罗境,起码也是玄神境功法。

唐善有些激动,玄神境功法,即便功法大于修士,他也可以凭借这套功法修炼到大罗境。

更令他感到惊奇的是,藏在元神内的整块黑瓷片,竟然没有被小太阳的威能击碎。没有变成金­色­巨猿,帮助他抗击外邪,只是懒洋洋的悬浮在半空。

火龟既不是大妖,也非巨魔,而是灵兽。

或许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小太阳与黑瓷壁才会互不侵犯,相安无事。

身穿紫金战袍的男子,一杆神枪越耍越快,看得唐善眼花缭乱。小太阳的威能被完全压制,天空中弥漫起云气,越聚越浓。随即,沥沥细雨洋洋洒洒的下了起来。

唐善的真元开始恢复,虽然非常缓慢,像这样沥沥的细雨,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灌满两座浩瀚的大海,可他还是欣喜万分。

好日子刚刚开始,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头,一股灼热的气息,带着滚滚热浪,发出轰隆巨响,向着他扑面拍来。

“怎么了?”

唐善急忙睁开双眼。

我靠,极度悲催,火山喷发了!

数以千万斤计的熔岩,从隧洞的深处涌了上来,夹杂着恶魔的嚎啸,撞向唐善。

415:金仙境

唐善的眼睛瞪得很大,如果可以再加一分力,一定能够夺眶而出。

他的嘴巴也极度张开,下巴也险些掉到地上。[]

一张脸更是拉得老长,足以同一匹骏马较量较量。

其实他可以逃命,元神内的真元略有恢复,不管逃得掉逃不掉,总应该试试看。

可他吓傻了,已然忘记了逃命。

几千步外的山腹,炽热的岩浆,推动着点点金光,冲到了唐善面前。

金光越来越多,原来竟是一颗颗金光闪闪的龟蛋,密密麻麻的堆积在岩浆前,嘭的一声,竟然将隧洞封堵起来。

“原来是一只母龟,看样子­性­.欲还很强,不然也弄不出这么多龟蛋。不是龟蛋,这是救命的金蛋。”唐善汗如浆下,咧嘴傻笑。如果不是这些金蛋,就凭他现在的真元功力,根本无法抗拒熔岩的威能。

整座火山的岩浆,不可想象的威能,迎面浇铸下来,一去千里,怕是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元神之中,身穿紫金战袍的男子还在刺出神枪,小太阳的锋芒再又被压制,沥沥细雨变成了倾盆而下,股股溪流凝聚成小河,向着­干­涸的海床灌注。

唐善松了口气,便要撤离。

只是呼气带来的震动,能有多大力道,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嘣!

就是呼气的微弱震动,使得一只金蛋变得松动,“嗖”的­射­出,砸在了唐善的小腹上。

很疼,真得很疼,唐善痛得五官挪位,咧嘴惨叫。

嗖嗖嗖嗖!

不叫还好,一声惨叫,再又震松了四颗金蛋,如同组合下勾拳,全都击中了他的小腹。

元神受到了震荡,真元散乱,刚刚汇聚而成的小河,立即气化,海床再又­干­涸。

事情还没有完,五颗金蛋乃是被喷涌的岩浆推­射­而出。

它们刚刚以下勾拳的方式击散了唐善的真元功力,一股手腕粗细的炽热岩浆便喷涌了过来,直接击中唐善的小腹,正对元神。

此时,唐善的元神里几乎没有可以凝聚的真元,自然没有办法抵御岩浆的极度高温。他觉得很委屈,因为在他最虚弱的时候,偏偏被这样一股岩浆击中。如果击中别的地方还好,只要不是元神,毁了也就毁了,等他可以凝聚真元的时候,还可以再次修复。

天妒英才,如果后人知道他如此罹难,一定会感叹,“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太冤了,唐善觉得自己比“感天动地窦娥冤”里的窦娥还要冤,只是不明白,自己如此冤枉,为什么没能感天动地。

很快他就找到了答案,因为他闻到了一股焦糊的烤­肉­味,他还没死。

被岩浆推­射­而出的五颗金蛋,如同一朵梅花,粘在了他的小腹上,炽热的岩浆被金蛋拦阻在外,没有直接击中他的元神。

而且他的第二元神,已然在调集真元,注入五颗金蛋之间的缝隙中,使他免去了一劫。

抽搐,元神又再开始抽搐,那是因为小太阳再次爆­射­出万丈金光。

它原本已经被一身紫金战袍的男子所压制,再也无力进行反抗。可恰巧岩浆喷涌而出,瞬时被它吸取了威能,所以才会再次爆发。

身穿紫金战袍的男子枪法一变,抖臂­射­出一杆虚幻的神枪,一去千里,正中小太阳。

万丈金光霎时不见,小太阳又被神枪压制。

可这颗小太阳十分狡猾,它开始向岩浆索取。

手腕粗细的岩浆流,虽然被五颗金蛋阻挡,减少了大半热量,可还是闯进了唐善的元神,源源不断的灌入小太阳之中。

岩浆的灌输已经够唐善受的了,现在小太阳又再开始索取,岩浆的流速明显加快,起码翻了两倍。

身穿紫金战袍的男子,不紧不慢的幻出神枪,抖手­射­出。不管小太阳如何索取岩浆的威能,始终被他压制。

乌云又起,大雨瓢泼般洒落,汇聚成小溪、河流,奔入海床。

咔咔咔咔……

岩浆流速加快,封堵隧洞的金蛋相互挤压,像是不堪重负,即将崩溃,发出瘆人的怪响。

“恩人哪!”唐善吓得头皮发麻,恨不能跑进自己的元神里,给这位身披紫金战袍的男子跪下,“你可得加把子力气,助我快快回复功力。万一那些金蛋崩塌,整座火山的熔岩全部压上来,那我一定会变成焦炭,你也别想活!”

轰!

唐善的元神里炸出响雷,一颗颗一搂粗的巨大水团,当空砸落。

如此巨大的水滴,轰击在半空的黑瓷壁上,立刻将其炸得粉碎。

“活该!”唐善暗暗叫骂,“老子在这里受苦,你跟没事人似的在里面躲清闲。还不快滚出来,管你是猿是猴是狒狒还是猩猩,现身出来救命才是正理。”

金猿显现,神目如电,瞪向挥枪攻击小太阳的男子。

“喂喂喂,你搞清楚,咱们几个是一伙的。现在可是­性­命攸关的时候,你小子千千万万别起内讧。”

金猿像是知道唐善的想法,蔑视般的看了男子一眼,悻悻的把头转看,呼呼的打起拳来。

“这是什么功法?还是流星拳吗?”

唐善简直不敢相信,金猿每出一拳,半空中就会显现出一轮明月,完全压制住了小太阳的锋芒。

“日月同辉”,“天地同寿”,真神境的神阶功法!

“天哪?哪位天使大姐如此开恩,尽然送给我一部真神境的神阶功法?那不是说……只要我的寿元足够长,悟­性­足够高,就可以修炼到玄神境,真正进入神级境界!”

唐善极度兴奋,内窥的双眼分别看向神枪和金猿,将枪法和拳法铭记于心。

他已经忘记自己此刻正身处险地,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将要夺去他的神魂,完全痴迷于其中,远离了时间的束缚。

唰!

一黑一紫,两道闪光,身穿紫金战袍的男子和金猿同时不见。

唐善一愣,枪法和拳法都没有耍完,可这两个家伙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吼……

堵住隧洞的金蛋完全崩塌,火山熔岩有如长潮浪涌,发出怪兽般的怒吼,推着一堆金蛋,直接撞到了唐善的身上,顿时将他撞飞到半空。

就在这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半空中的唐善,忽然散发出阵阵真元,激出上接洞顶下接地面的真元气罩,竟把灌满了隧洞的熔岩生生抵挡在三丈之外。

唐善这才发现,就在身穿紫金战袍的男子和金猿消失不见的时候,一黑一紫,两道闪光,对着小太阳发动了攻击。

小太阳瞬时凝缩,化成了一滴炽热的熔岩,而他的境界得以突破,立即晋升为金仙境。

万年火龟,炽热无比的火种,三界勘定以前,只有修炼火系功法的诸神才有可能炼化,而今却在唐善的元神内,变成了一滴熔岩。

唐善原本就是顶级天仙境的修为,一颗火种,助他完成了突破。

金仙境修士,整个修界之中,只有释宗掌教于良成一人达到了这样的境界。而今,唐善成为了第二位,这下他的老师有伴了。

境界骤然提升,绝不只是爆出三丈真元气罩那么简单。

金仙境修士,照比天仙境,真元功力不知要相差多少倍。

就像唐善对战乔老头的当日,虽然他只有两万年功力,可也是顶级天仙境的高手。但同乔老头相比,一个是束缚在茧内的蛹虫,一个是破蛹而出的彩蝶。单独相对,只要一剑,乔老头就可以将他斩杀。

唐善此时晋升为金仙境,元神之中异常空阔,不知能够容纳多少座浩瀚的大海。

凝缩的两滴海水、一滴熔岩,爆散开去,化成两座浩瀚无边的大海,以及一颗劲­射­出万丈金光的太阳。

可它们在唐善的元神里却显得非常渺小。

两座大海,如果临近,依旧是浩瀚无边。但要是当空鸟瞰,却如同两潭蓝­色­的池塘,外围则是无边的空地。

那颗金光万丈的太阳,如果躲到元神的深处看来,就像是黑夜里的一盏孤灯,随风摇曳,随时都可能熄灭。

唐善已经具有了金仙境的修为,但却还没有具备金仙境的真元功力。

哗……

直径六丈的真元气罩,忽然回缩,完全退入唐善的元神内。喷涌的火山熔岩当即攻入,直接把唐善埋葬。

唐善还没有从晋升为金仙境的惊喜中清醒过来,顿时又感到阵阵暖流传遍全身。温暖、舒畅、万分受用,就像是劳作了一天,浑身酸痛,舒舒服服的泡在了温泉里。

他知道自己被火山熔岩包裹在内,可他浑然不惧。

早在获取烈火枪柄的时候,他就曾经探入炽热的岩浆之中。那时他的修为根本不值一提,但却已经可以承受熔岩的煎熬。现在他是金仙境的绝世高手,自然不会把炙热的熔岩放在心上。

但他没有想清楚,或许也不容他去想。

天狼为什么要逃命?

天狼是顶级金仙境的修为,当然不会在意熔岩的温度。

天狼所害怕的乃是火山爆发出的威能。

火山爆发,可以将数以千万斤计的熔岩,喷­射­到几千丈的高空,如此强大的威能,即便是顶级金仙境的修士,也会闻风而逃。

当然,如果天狼激出全部真元功力,未尝不能够抵挡住火山爆发的威能。可两股强大威能生硬撞击在一起,又在如此狭小的隧洞内,至少会产生数倍的爆炸力,立刻就可以将天狼撕裂。

唐善刚刚沉浸在温暖舒畅的感觉里,只在瞬息之间,无数道不可抗拒的威能,死死的把他封压了起来。就像是忽然坠落地狱,掉进了十代冥王打造神器的熔炉里。不知有多少沸腾的铁水,从他的毛孔灌入体内。成千上万把铁锤,在他身体的各个部位,敲敲打打,时重时轻。像是要将他炼化,打造成一件神兵利器。

而在唐善的元神内,那颗劲­射­出万丈金光的太阳,霎时变得无比炽热。它在汲取火山爆发的威能,无限扩张自己的真元功力。

此时,如果在元神的深幽处,就可以看到,那盏在黑夜里摇曳的孤灯,逐渐变得明亮。

火山喷发,唐善晋升金仙境,火山迫不及待想要爆散威能,而唐善骤然扩张的元神则急切的需要庞大的真元填补进来,二者达到了完美的统一。

九鼎山,最高峰,骇然爆发的火山不断释放出强大的威能。可这里所有的一切,外界就连一丝感觉都没有。

所有的威能,全部被唐善吸收,注入元神中的小太阳……

416:贺礼

济安、岳乘风败亡,岳追风不知所踪,岳家兄弟的势力在一夜之间冰消云散,化为乌有。

铁相神尼替青青做主,选定吉日,准备把她嫁给韩文。[]

今日就是吉日,唐善焚毁婚约的第三天。

铁相把青青扣在了慈济庵,以免夜长梦多。

天还没亮,山下漆黑,灯火不见。可在山的尽头,遥远的天边,却已露出一线鱼白。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青青彻夜未眠,呆坐在铜镜前,默默的梳理着自己的秀发。

人影一闪,韩文来到,一手搭在她的肩头,欠身凑近她的耳垂,将一朵紫­色­的野花Сhā在她的鬓角。

“真美!”韩文看着镜中人。

“偷偷摸摸跑上山,要是被我师父看到,看你怎么交待。”

“就我这点修为,哪里摸得进来,一定早就被神尼发现了。”

“那你还敢来,不怕师父怪罪?”

“等一会天就亮了,我要迎娶你过门,会有很多客人,有些话不好当面说。所以我才偷偷跑上山,想跟你单独聊聊。”韩文拉来一把椅子,坐在了青青身旁。

青青转身相对,“你该不会告诉我,你已经有家室了吧?要是那样的话,我师父一定会杀了你。”她想开句玩笑,可自己却笑不起来。

韩文木讷的笑了笑,“我有些话,如果不在我们成亲以前说出来,我会觉得不安心。”

青青淡淡一笑,“你说。”

“二哥当年的事,我们兄弟几个都不信,但谁也没有想到是大哥在算计他!我去找过邱大侠,他说他也不信,所以我们俩就做了一个局。其实很简单,只要看看陷害二哥对谁有利,事情也就清楚了。”

“你已经说过了,陆家的生意被你们神剑山庄接管以后,你就怀疑岳乘风在背后搞鬼。”青青面带疑惑,像是不明白,韩文为什么要旧事重提。

“我要说的是……”韩文顿了顿,垂落眼皮,叹道:“表面上看,陆家的生意都被他们家的管家霸占了。我去找过管家,他直接告诉我,他在替我们神剑山庄做事。当时我就知道,陷害二哥的是岳乘风!”

青青眉头一皱,“你当时是怎么做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我告诉他……如果他敢把这件事告诉给第二个人,我就杀了他们全家,一个不留。”韩文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看得出,他内心里充满了自责。

“你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邱寒天?”

韩文摇头,“这件事只有我自己知道!”

“既然只有你自己知道,你又何必说出来?!”

“我必须得把这件事告诉你!”韩文抬起头,看着青青的双眼,“如果不是因为我,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邱兰小姐不会嫁给岳乘风,你不会同唐善定下婚约,你的母亲也不会死……邪派被毁,释宗、魔宗叛乱……”

“不必说了!”青青打断了他,“岳追风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你以为只凭你一句话,就可以改变一切吗?别看他一直躲在幕后,但以他的实力和心机,如果你真敢揭穿岳乘风,他一定会杀你灭口,包括与这件事情有关的人,一个都别想活。你不必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毕竟你证明了陆槐的清白,更重要的是,你证明了你自己。”

“我自己?”韩文喃喃了一声,面带苦笑,摇头说道:“我都不敢去见二哥,我没脸见他!”

“只有这件事吗?”青青不想再谈下去,虽然韩文的一番表白,说明他是一个坦诚的男人,他的负罪感说明了他的善良。可青青认为,现在这个时候,不适合谈论这些伤感的话题。

“我想知道,如果神尼没有把你重新收入门下,如果不是她老人家为我们指婚,你会嫁给我吗?”韩文言归正题。

“可能会,但不会这么快。”青青如实回答。

“唐善呢?”

“……”

“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提他!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愿意嫁给我?我不想勉强你,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如果你有苦衷,尽可告诉我,我可以取消这场婚礼。神尼那儿……我去说。”

青青抿嘴一笑,“时候差不多了,还不下山准备?”

韩文的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用力点着头,“我这就下山……我已经准备好了……我再去准备准备,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他结结巴巴的说着,带着欣喜和慌乱辞行离去。

青青站起身,看向里屋,平静的说道:“出来吧!”

梅儿步出,欠身施礼,“我不是想偷听你们的话,只是恰巧赶上,姑娘莫怪。”

“梅师姐有什么事?”

“我带来了一份贺礼。”

“贺礼?”青青吃吃的笑着,“婚礼还没有开始,师姐的贺礼是不是早了些?”

“没办法,这是我们女儿家的东西。”梅儿的手里捏着一件火红的肚兜。

青青霎时羞红了脸,忸怩的嗔道:“梅师姐,您这是……”她忽然一怔,神­色­变得异常凝重,已然看出这是一件仙阶防具,惊诧的说道:“这可不行,这件礼物太贵重了,青青说什么也不能接受!”

“收下吧!”梅儿拉来她的手,把肚兜塞给她,突地一笑,说道:“还有一件礼物,但却不是我送的,我是受人之托。”她把身后的包裹解下,放在茶桌上,取出了一具剑匣。

黑檀木剑匣,崭新的,显然是刚刚打造而成。

剑匣内隐隐传来龙吟虎啸之声,一股虚无缥缈的仙气弥漫而出。

“新出世的仙器?”青青发出一声惊呼,颤声问:“这……这是……这是一柄仙剑?”

梅儿不语,展臂相请。

青青一招手,只见一道白光从剑匣内劲­射­而出,落入到她的手中。

“画影剑?!”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警自鸣,有敌自出,千里之外,御剑伏妖。”

这把剑正好对应她所修炼的‘御剑录’,对她来讲,乃是绝世无双的珍宝。

“这……这是谁送给我的?”

梅儿摇头,“不能说!”

青青心弦一颤,已然猜出是唐善。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梅儿嘻嘻一笑,“我多问一句,如果唐善没有毁掉婚约,你会不会嫁给他?”

“如果他拿出婚约逼我成婚,我只能嫁给他!”

“哦!”梅儿点点头,“你喜欢他!”

“我不喜欢他。”青青严声更正,“他和我早有婚约,我只能遵守承诺!”

“如果没有婚约,他向你求婚,你会怎么样?”

“我当然不会……”青青忽然愣住了。是的,她一直都认为,唐善终有一天会用那纸婚约来逼婚,而她也会顺着“逼迫”出嫁。她从来没有想过唐善会放弃。

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师父要把她重新收入门下,但要求她原谅并嫁给韩文。唐善紧接着就焚毁了婚约,放弃了这段姻缘。没等她静下心来,师父已经定下了婚期。而今,天­色­放亮的时候,韩文的花轿就会出现在山门外。

“你师父太了解你了!她知道,只要你重归师门,就一定会听她的话。她让你嫁给韩文,你不敢不答应。”梅儿叹了口气,说道:“可她不等你父亲出关,不许你回到蜀中祭拜母亲,就连你想返回翠薇山收拾一下东西,她也不许。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怕夜长梦多,她想要你和韩文把生米煮成熟饭。像你这样的女孩,一旦嫁了人,终生都不会反悔。哪怕是嫁错了,你也会藏在心里。”

“我……我没有嫁错,”青青显得有些慌乱,“很多年以前,我就喜欢韩师兄。”

“同样也是许多年前,你已经不再喜欢他。你喜欢上了唐善,只是不敢承认。”

“不,我不会喜欢他。他……他是个­色­鬼,当年就曾祸乱宫禁,连皇上的女人都敢碰。这么多年,一点都没有变,随便遇到个女人,就住在了一起。我怎么可能喜欢他这样的人?!”

“男人就是这样,有的时候不必喜欢,只是需要而已。”梅儿耸耸肩,有些无奈,“陆槐并不喜欢飞雪,可他需要飞雪。所以他不仅把飞雪拉上了床,而且还把她娶进了门。”

“不一样,”青青的脸上充满了自信,微微一笑,“我相信韩师兄,只要他娶了我,绝不会再有其她女人。”

“如果陆槐没有迷失心智,他不会和雪莲在一起,即便雪莲喜欢他,他也不会接受。如果陆槐不是魔宗的掌教,他不会娶飞雪,就算他想娶,飞雪也不会嫁给他。如果露露没有死,他也会像韩文一样,和露露终老一生!”

青青抖了下手腕,将“画影剑”送归剑匣,又把肚兜搭落在剑匣上,一起捧给梅儿,板着脸说道:“梅师姐,我马上就要嫁人了。如果你来是为了祝贺我,我很高兴。如果不是,那我只能请你离开。”

“是我多嘴!”梅儿苦笑一声,“其实我答应过那个人,不说废话,送完贺礼就走!如果我说错了什么,还请师妹不要介意,就算是我多事!”她对青青欠身施礼,转身便去。

青青微垂螓首,算是回礼。

人影一闪,梅儿已经离去。

青青若有所思,呆呆的站在当地。

“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我只是希望你考虑清楚。还有一刻钟,你不妨想想,究竟喜欢韩文,还是喜欢唐善?唐善未必花心,韩文也未必专一,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有的时候,放纵的男人一旦收回了心,远比那些正派男人更加疼爱自己的女人。当然,你得让他知道,你在意他。”

梅儿远去,可还是忍不住以真元送声劝告。

天­色­放亮。

青青妆扮一新,凤冠霞帔加身,里面藏着火红的肚兜。

她已猜到,这件肚兜不是梅儿的贺礼,梅儿只是法宗门下的一个普通弟子,不可能具有仙阶防具。如果是法宗掌教芊芊,或许还有可能。可即便是芊芊,即便她拥有这样一件仙阶防具,但也绝不会送给她。

唯一的可能,便是唐善。

女儿家的东西,唐善不好相送,只有转托梅儿。

417:往事

青青被韩文迎出了山门,铁相神尼眼含泪光,止步门内。

“神尼?”

一道红光从相邻的山脊上­射­来,直接落到了山门外。[]

血红的剑鞘,血红的剑柄,如同饱饮妖魔­精­血的一柄神剑。那道红光就是由这柄剑发出。

持剑的是位身穿蛋青长衫的中年男子,玉面微须,气宇轩昂,竟是青青的父亲穆怀宗。

“哦?穆大侠?”铁相不冷不热的问:“您怎么来了?”

“女儿出嫁,做父亲竟然不得而知,神尼的做法是否有欠妥当?”穆怀宗负气责问。

“你忘记了当日的承诺了吧?”铁相反­唇­相讥,“青青入我慈济庵,诸事皆有老身做主,生死不论。”

“请问神尼,当年小女同唐善定下婚约,唐善尚要随同小女回家禀报。如今撕毁了婚约,改嫁韩少侠,为何免去了此礼?”

“穆大侠闭关多年,苦心修行,不便打扰。”

“拙妻葬在蜀中,小女和韩少侠可曾去拜祭?”

“尊夫人业已离世,免去此等俗礼有何不可?”

“不可!”穆怀宗怒目以视,“拙妻虽已离世,可却泉下有知,若知小女悔婚另嫁,绝不会同意。”

“知会一声而已,同不同意,由不得她!”

“神尼为小女指婚,怀宗不敢有异议。可你让小女悔婚另嫁,岂不辱没了小女的名节。如此有违礼法的荒谬之举,绝不可行。”

“穆大侠刚刚出关,恐怕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吧?”

“什么事?”

“唐善当着四位掌教大人的面,亲手焚毁婚约,业已退掉青青的婚事。穆大侠?青青孑然一身,老身可不可以为她指婚?”

“唐善退婚了?”穆怀宗疑问着,正­色­询问道:“神尼此话当真?”

“穆大侠,铁相说过的话,什么时候有过虚言?”铁相原本应该动怒,因为穆怀宗的询问是在质疑她的诚信。可她不仅没有动怒,反而自谦为“铁相”,就连“老身”也舍了去。

这是由于,最初见到穆怀宗的时候,她以为穆怀宗前来是为了阻止这桩婚事。可现在她却已经听出,穆怀宗刚刚出关,以为青青悔婚转嫁韩文,所以才赶来问罪。

她了解穆怀宗的品­性­,只要穆怀宗没有受到武宗高层的挑唆,得知了此事的真想,应该不会从中作梗。

果然,只见穆怀宗转向青青和韩文,“青青,你要嫁人了,怎么也不去蜀山告知为父?韩文,我知道你喜欢青青,今日把她娶进了门,日后就要好好待她。你要是敢欺负她,我可不答应。你们两个结成夫妻之后,要相濡以沫,互敬互重,厮守一生。”

“岳父大人敬请放心,小婿可以保证,此生此世,绝不会让青青受到半点委屈。”韩文一边说着,一边跪地叩拜。

“爹,女儿要嫁人了!”

父亲突然来到,多少让青青感到有些诧异。她也像铁相一般,以为穆怀宗是受了武宗高层的指派,前来阻止这场婚事。所以自从穆怀宗到来,她始终未发一言。可现在她才知道,父亲只是来送她出嫁,不由声音哽咽,跪地拜别。

“好了,好了,你们上路吧,不要错过了吉时!”穆怀宗笑着扶起他们,催促他们上路。

数里外,山腰的一株古树上,唐善和梅儿远远看来。

“既然喜欢她,为什么要放弃?”梅儿从唐善的目光里看到了不舍,所以发问。

“就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必须放弃!”唐善知道,自己此去通天玄界,追杀岳追风、石飞,极其凶险。因为爱,所以放弃。只是他不能明说,即便是梅儿这样的好朋友,也不能告诉。

“通天玄界,九死一生。就算岳追风侥幸活了下来,应该也不会再回来。你犯不着涉险,跑去玄界追杀他。”梅儿竟然猜到了唐善的打算。

唐善没有回答,但他知道,就算岳追风不再返回,终究是个隐患,必须消除。还有石飞,以及所有妄图猎取武修元神的人,全部不能放过。

青青已经随着迎亲的队伍远去,唐善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便要离开。可他目光一转,看向了数里外的铁相神尼。

一道褐­色­的人影,当空坠落在山门前,却是武宗的传功长老孙横。

“你来­干­什么?”铁相神尼怒声喝问,“难道你忘了,慈济庵方圆百里,都是你们武修的禁地。”

穆怀宗皱了皱眉,他也是武修。

孙横一叹,屈身跪地。

“你……你要­干­什么?”铁相显然觉得非常意外,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

“当年的事,是我错!”孙横面带惭­色­,支支吾吾的说道:“既然我有了你,就不该再打你师姐的主意。后来你离我而去,与邵元节相恋,我又跑去搅了你们的喜事。错都在我!”

“你在我成亲的当日,当着邵元节的面,告诉所有宾客,说我是不洁之身。还说我和师姐共事一夫。我师父被你气得走火入魔,我师姐被你害得悬梁自尽,我被人指责为无耻的­淫­­妇­。你现在只是一句‘是我错’,能够抵得上我承受的屈辱吗?”铁相神尼恨得牙直痒痒,看样子恨不能咬死他。

“掌教大人已经叱责过我,并要我承担自己所造成的恶果。只是……掌教大人还没有夺回总坛,聂魂这个叛逆也没有被除掉,我现在还不能听由你发落。”孙横满脸懊悔,痛声说道:“你应该明白,我是我,并不代表其他武修,希望你不要迁怒其他人。我们武宗想要与三大宗族和平相处,我也希望可以消除你我之间的隔阂。我们俩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等到聂魂伏法,我再来请罪。不管你想要怎样处置,哪怕要我的命,我都听任你发落。”

“你早就该死,该死一千次,一万次。”铁相咆哮着,“你向我认罪也没有用,我不会原谅你。你也不用跪在这里装可怜,青青已经被韩文接走了,他们的婚事已成定局,谁也无法改变。孙横,穆大侠,我不怕告诉你们,青青被方少那样的­淫­魔掳去,早就不配做我铁相的弟子。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看着她嫁给一个武修,重蹈我当年的噩梦。更不能让她再次玷污我的清誉。别说唐善撕毁了婚约,就是婚约还在,我也可以撤销他们的婚约。自食其言,大不了一死而已,铁相认为值得。所以我才会把她重新收在门下,命她嫁给韩文。”

孙横摇摇头,“我只是来请罪的,我要告诉你,我会甘心接受处置。这是你我的私事,不关唐大领主什么事。”他站起身,“等我下次来,你就可以动手了。放心,我绝不还手。”声音落地,人已不见。

穆怀宗思索片刻,对铁相质问道:“你说你重新把青青收归门下?也就是说,你曾经把青青逐出了师门?你命令青青嫁给韩文,难道青青不是自愿的,而是受了你的逼迫?”

“我也是为了青青好!”铁相不作解释,掉头返回。

穆怀宗闭关多年,此时刚刚出关,很多事情都不得而知。眼见铁相不肯相告,便也飞身掠走,径自去打探青青、韩文、唐善等人的事情。

远山,古树上。

唐善对梅儿抱了抱拳,道了声,“告辞!”唤来天狼,一同­射­入半空,转眼便消失不见。

梅儿原本想劝唐善不要涉险,可她知道,岳追风的存在,同样是对陆槐潜在的威胁,所以才没有坚持。至于唐善如何进入“通天玄界”,属于唐善的私密,也不便打探。

唐善一个飞跃,窜出两三里,带领天狼堕落在一处山坳里。

青玉在手,一万年真元功力注入,立即将其激活。

只是眨眼间,唐善便再次来到“通天宝镜”所在的洞­茓­,而且还带来了天狼。

再又向青玉中注入一万年功力,“通天宝镜”为之一变,幻出十三面宝镜,化作十三个漆黑深邃的洞口。

每一个洞口都是一般模样,妖风阵阵,魔影重重。洞内隐隐透出的威能,足以将一切撕裂,哪怕是金仙境的高手,也不足以与之抗衡。

天狼,顶级金仙境,无限接近大罗境。可在唐善眼中,每一处洞­茓­都是手握战斧的恒古巨魔,而天狼不过是蝼蚁。一旦激怒了这些恒古巨魔,战斧一挥,十万金仙境高手也会粉身碎骨。

唐善现在已经了无牵挂,所有的身后事都料理妥当。可毕竟即将深入九死一生的险地,令人从心底泛起一种无由的恐惧。

“这里有十三条路,是生是死,由你决定。”唐善拍了拍天狼,请它替自己做主。

天狼直接扑出,进入了左手第一个洞口。

“喂,不再想想?”

唐善一动,随后跟入。

面前是一堵气墙,无数虚幻的妖兽和恶魔被堵截在气墙的另一侧,像是要冲破堵截,闯入修界。

气墙很薄,几乎就像是一层窗户纸。可无论那些拥挤在气墙后面的妖兽、恶魔如何发威,就是无法突破。

唐善感觉到一股吸力,透过气墙,透过无数妖魔,来自遥不可及的遥远地方,吮吸着青玉中的真元。

他想要坚持一下,看看此地有何诡异,包括身前的气墙、气墙后面的妖魔,都想要有所了解,然后再释放出青玉内的真元,进入通天玄界。可那股来自遥远地方的吸力,根本不容他抗拒,只是转念之间,青玉中的一万年真元功力,立刻被吮吸一空。

唐善只觉得眼前一花,瞬时来到了一个白光刺眼的虚空。

不是虚空,而是万丈高空。

唐善、天狼,翻滚在云雾间,头晕脑胀,不辨方向。

忽然,空中似乎出现了一只虚幻的大手,猛地出掌下压,将他们从万丈高空上直接击落。

两声闷响,两股沙尘,他们业已置身在一片荒芜的沙漠中。

418:沙鼠

毋庸置疑,这里就是玄界。

可返回修界的出口在哪里?

“出口呢?”唐善蹦了起来,四下张望起来。但他很快便露出失望的表情,放眼皆是沙的世界,沙的高山、沙的沟谷、沙的平原,就是没有返回修界的洞口。[]

“会有的,但不是在这里!”

唐善逐渐冷静下来,既然乔老头、姓廖的少年和石飞三人可以自由出入修、玄两界,那么只要找到石飞,找到他所在的武院,一定能够逼问出返回修界的洞口。

或许只要向青玉里注入真元,他就可以瞬移到什么地方,站在另一面通天宝镜面前。

可他不敢尝试,就凭他杀了乔老头和姓廖的少年,石飞一定早有防备。冒然前往,必然是死路一条。

黄沙,一望无垠。

这里的黄沙与大漠有所不同,颜­色­很深,散发出金光。而且很重,起码要比普通的沙石重很多倍。

唐善心念一动,抓起一把金沙,激出烈日真元炼化。炽热的烈焰,瞬时融化了金沙,在他的掌心中汇聚成暗红­色­的液体。

液体的表面漂浮着一些黑­色­的东西,应该是金沙中所含的杂质。

唐善吹了口气,一把风刀贴着掌心扫过,把液体表面的杂质全部剥离。同时也使液体冷却了下来。

金锭!

唐善赫然看到,手心里明明就是一块足赤的金锭。怪不得金沙那么重,含金量至少在九成以上。仅是手心里这一小块,就有十几两。

这是一座荒漠,无边无际,全部由纯金的金沙堆积而成。

唐善还不知道这座荒漠到底有多大,可他知道,如果把这里的金沙运回去,大明朝的黄金一定会变得比铜板还要便宜。

“如果有谁短银子,尽管来这里拿黄金,想拿多少拿多少,我想应该不会有人介意。”

唐善有些傻眼,他不是没有见过黄金,只是没有见过这么多。

“沙沙……沙沙……”

随着一阵细微的轻响,对面的沙丘上突起一个小沙包。

很快,沙包上露出一只又肥又胖,油光瓦亮的沙鼠。

“嗷呜……”

天狼兴奋的蹦了起来,撒着欢跑了过去,前去追逐沙鼠。

沙鼠没有逃回洞内躲避,而是瞪着豆粒大的小眼睛打量着天狼,像是不认得这是个什么东西。

天狼具有顶级金仙境的修为,虽然是玩耍,速度也快得惊人。眨一下眼皮的时间,它已经窜到对面的沙丘上。又眨一下眼,它把那只又肥又大的沙鼠叼在了嘴里。

“嘭”的一声,原本身长不足一尺,浑身上下没有几两­肉­的沙鼠,霎时胀大,变成了一个六七尺长,浑身长满尖刺的­肉­球。

天狼猝不及防,顿时被锋利的尖刺扎得满嘴流血,急急把沙鼠吐了出去。

唐善一愣,一只小小的沙鼠,竟然可以刺伤天狼。也就是说,它身上的尖刺,专破修士的真元,就连金仙境的高手也不能幸免。

天狼受痛,自然动怒,高达十丈的魅影,立即呈现,瞪着灯笼一样火红的双眼,张着十根宛如利剑般锋利的指甲,便要对沙鼠发动攻击。

沙鼠已经复原,不再是顶着尖刺的­肉­球,便如大漠里的沙鼠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个头稍微大了一些。

眼见天狼幻出如此巨大的一只怪物,沙鼠受到了惊吓,跐溜钻回了沙洞。

“好了,我们走。”唐善制止了天狼。

天狼瞪了一眼沙鼠藏身的小沙包,散去魅影,悻悻离开,返回到唐善身边。

“沙沙沙……沙沙沙……”

整个荒漠都响起了奇怪的声响。

很快,大地在颤抖,高处的金沙开始松动,滑向低谷。

起风了,金­色­的浓烟,带着低沉的呼号声,从几十里外升起,奔着唐善的方向席卷而来。

忽然,一堆堆小沙包从沙地上逐渐突出,每一堆小沙包都被一只沙鼠拱破,露出一只只毛茸茸的小脑袋。

唐善张目四望,着眼之处,全是密密麻麻的小沙包,成千上万只沙鼠破沙而出,根本无法尽数。

风沙已经靠近,几十里的距离,转眼间便已经刮到了两三里外。

唐善这才看到,根本就不是风沙,而是一队队沙鼠,鼓成六七长的­肉­球,挺着一丈长的尖刺,形成了一支庞大的沙鼠大军,正在向他和天狼发动冲锋。

成千上万只沙鼠集体行动,列队冲锋,竟将地上的金沙席卷起来,形成十余丈高的沙尘。这样的威能,着实令人感到惊骇。

“快走!”唐善对天狼呼唤一声,幻出黑虎盾牌,直冲半空。

天狼唰的现出黑­色­羽翼,飞升十数丈,悬停在他身边。

当空鸟瞰,这是一队长方形的沙鼠军阵,整个军阵长达数十里,纵深里余,飞速向前推进。那些刚刚钻出沙包的沙鼠,正在不断的加入沙鼠大军。很快,整个军阵超过了百里,纵深也达到了数十里。

唐善翻了天狼一眼,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但其意自明,“让你玩,险些因为一只沙鼠演变成一场血案!”

嘭……

金光突现,从方圆数十里宽的沙地上爆­射­而来,每道金光都是一支无比锋利的金箭,由沙鼠化成的­肉­球激发而出,­射­向悬浮在半空的唐善和天狼。

金箭就是­肉­球身上的尖刺,专破修士真元,就连金仙境的高手也不能幸免。

唐善当即攻出一拳,同时御使黑虎盾牌,急­射­高空,想要逃离金箭的攻击范围。

天狼反其道而行,先是振翅飞升千丈,而后幻出魅影,掉头防护。

唐善施展的乃是流星拳,自从吸收了万年火龟的火种,晋升为金仙境,再又将整座火山的威能灌入元神内的小太阳之中,他的流星拳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一拳击出,足足三千颗真元熔岩,不仅以流星飞逝的速度出击,每一颗熔岩所携带的威能,也比先前的一颗水丸增长了十倍。

一阵落雨般的疾响,九成真元熔岩撞散了所对的金箭,剩余的真元熔岩则被金箭刺透,继续对着他­射­来。

此时,唐善也飞升千丈,来到了天狼身边。而且他已经幻出了寒冰烈火枪。随着追击的金箭近身,临空翻身,扫出一枪。

万盏桃花落!

这是他闭目内窥,从身穿紫金战袍男子身上学来的枪法。如果把这一枪练到炉火纯青,面对一株桃花盛开的桃树,只需一枪,每一朵桃花都会被刺落。

满树桃花,绝不仅仅一万之数,恐怕有几万、十几万、几十万朵之多。

“万盏”不过是虚数罢了,只要他的造诣够深,真元足够雄厚,一枪杀敌百万,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他攻出的这一枪,只是激出了三千杆虚幻的烈火神枪,这倒不是他学艺不­精­,而是由于他的真元功力所限。

漫天金光,自金沙堆积的荒漠激­射­而上,笼罩了方圆数十里,根本无法统计金箭的数量。

但当金箭穿透云雾,飞升千丈,却有九成消散,仅剩下一成,向着唐善和天狼罩来。

天狼先一步侯在此处,没等唐善出枪,先行命令魅影出击。

魅影当空扑落,出迎百丈。没能有所作为,便已被上百支金箭贯穿,随风消散。

这些金箭原本就是­肉­球身上的尖刺,专破修士的真元。

魅影乃是由天狼的真元幻化而出,已然具备了金仙境的修为,但却如此不堪一击,倒也令人咋舌。

天狼“嗷呜”的叫了一声,振翅躲避,跑到了唐善身后。

与此同时,唐善扫出寒冰烈火枪。

三千杆虚幻的烈火神枪,骤然迎击,立刻将方圆十余丈的金箭全部击落。

沙鼠的金箭,可以­射­穿唐善激出的熔岩真元,可以击散天狼幻化而出的魅影,但却无法与神阶的法器抗衡。

唐善已然是晋升为金仙境的高手,又以神器发动反击,所对几只沙鼠­射­来的金箭,如果还是不成,­干­脆一口吞下神枪自尽算了。

荒漠里传来轻微的“沙沙”声,就像是金沙流动的声音。

几十上百里方圆,密布的数百万只沙鼠,纷纷跳入各自的沙包,藏入地下。

很显然,这些沙鼠已然具有了智力,知道无法­射­杀唐善和天狼,不再做无谓的争斗,隐身退去。

唐善御使着盾牌,缓缓坠落回地面,放眼望去,上万支金箭静静的躺在金沙上。

“这些可是好东西!”

唐善取出从乔老头尸体上搜来的布袋,把这些金箭一一拣起,收入其中。

这只布口袋真是不错,虽然只有巴掌大小,可其内竟然被开启了一个偌大的空间。几百颗武修的元神、上万支金箭,仅仅占据了布袋的一角。

“明明是上百万只沙鼠,怎么只有上万支金箭?”

唐善把事情的经过梳理了一遍,想来沙鼠的数量远没有那么多,应该只有一万只左右,其余的全部都是幻身。

“沙沙沙……”

又一只小沙鼠顶起一堆沙包,钻出金沙,挑衅般看着天狼。

它与先前的那只小沙鼠长得一模一样,但究竟是不是先前那一只,谁也不敢确定。

“别惹它!”唐善急忙对天狼提出了忠告。同时激出一股无形的真元,去感受沙鼠的威能。

没有妖气,没有仙气,就像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沙鼠。

“难道是灵兽?”

唐善当然知道,任何一只普普通通的沙鼠也不可能化身成为带刺的­肉­球,不可能幻出上百具幻身,更不能把金箭绷­射­到千丈高空。

唯一的解释,便是灵兽。

万物皆有灵气,一旦化身为灵兽,便可以与三界互溶。不管是妖魔、神仙,还是修士,都不会把它看成异类,彼此相安,和平共处。

沙鼠在吞食金沙,双腮鼓得溜圆,尖牙飞快咀嚼,很快便把嘴里的金沙吞下。再又用前爪把金沙捧在嘴边,继续进食。模样很是可爱。

唐善可以感受到,这个小东西完全没有敌意。当然,如果天狼再次跑上去咬它一口,情况一定会有所改变。

就在这时,只听有人询问,“小伙子?是不是你收割了我们饲养的金箭?”

一团金光从半空砸落,一行七人,三男、三女、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缓缓降落在唐善对面。

419:猎户

来到的七个人,清一­色­的金­色­长袍,手握七尺长弓,身背箭囊。而在他们的箭囊之中,的确装有金箭。

三个男人,年纪与唐善相当,一个个生得虎背熊腰,彰显出一种粗犷的豪情。[]

三个女人,看年纪应该比唐善略小,全都是高鼻大眼,秀发飞扬,身材更是凹凸有型,散发出野­性­的魅力。

此六人,都是金仙境的修士。

靠在最右边的女孩,修为最低,应该刚刚晋升金仙境不久,但也与唐善功力相当。

那个老头,应该就是放声询问之人,虽已年过半百,可却神目如电,真元内敛,竟然是一位大罗境的高手。

大罗境,近乎于神,这是各级仙境修士与神境修士的分水岭。

唐善只是与老头对过一眼,心头顿时一缩,当即便感到,一只扼杀万魔的大手,向他的元神拍来。这是一股无法抗拒的威能,贮存在他元神内的真元,立刻爆散,从两颗水滴、一颗熔岩幻化成为两座浩瀚的大海、一轮灼日。

可即便是这样,也无法抵挡老头散发出来的威能,全部被压制在元神内。

真元禁锢!

这就是大罗境高手的威能,一个金仙境的修士,面对这样的高手,就连护身气罩也无法凝聚。

“金仙境?不错!”老头一笑,已然收回自身的威能,心平气和的问道:“小伙子,你又不是猎手,跑来收割我们的金箭做什么用?”

虽然老头激出了威能,压制住唐善的真元,可他的威能并没有攻入唐善的元神,显然只是为了检验唐善的功力,并没有恶意。

唐善松了一口气,只说天狼调皮,惹怒了沙鼠,险些丧生此地,见这些金箭倒也犀利,所以才收了起来。

他一边解释,一边取出布袋,把里面的金箭全部取出,交给老头。

六个金仙境修士,一位大罗境高手。不管这些金箭是不是属于他们,唐善都要交出。而且还要恭恭敬敬,坦然认错。生怕一时不慎,招来众怒,那可就要大难临头了。

三个女孩窃窃私语,“也不知是哪家跑出来的少爷,就连金鼠也没有见过,竟然不知道这些金箭是要有人来收割的。”

“豪门贵族家里的公子,终日只在自家领地里闲逛,从来不曾外出,哪里知道我们这些乡下人的日子,见到什么都觉得新鲜。”

“说不定是个小贼,故意来偷我们的金箭,想要拿到集市上换取妖丹。”

“那倒不会,你看看他养的狼,没有几千颗千年妖丹,恐怕不能达到金仙境吧?这里不过一万支金箭,能够换上三五颗百年妖丹也就不错了,给他的狼打打牙祭都不够。”

“……”

唐善心怀忐忑,根据他从芊芊那里得来的消息,这些人很有可能会把他掳走,充当他们的奴隶。

可听了三个女孩的议论,他的心里安稳了许多。如果这些人把他误认为玄界中人,而且当成是哪家豪门贵胄的少爷,倒也可以蒙混过去。

“我们是猎户,猎户有猎户的规矩。”老头分出一千支金箭,留给唐善,其余的尽数收入自己的布袋中,“我们前来收割金箭,被你赶上,见者有份,一千支箭归你。”

唐善不敢胡乱说话,生怕露出破绽,当即应了一声,把他留下的金箭收回。

“东边是大海,南边是草原,西边是密林。”老头或许真的把唐善当成了哪一家少爷,一边指给他看,一边说道:“你只是金仙境的修士,竟然可以横穿万里荒漠,说起来真是件奇事。可我得奉劝你一句,这里地处荒凉,到处都是大妖巨魔。你一个人,绝对不可以随便乱闯。如果你还想活命,那就沿着大海和荒漠的交界退回去。”他点了点头,像是对唐善告别。然后向身后六人招了下手,“现在我们有箭了,可以继续捕猎。”

七人各施功法,一去数里,向着南边飞逝而去。

唐善稍加思索,对天狼递去一眼,当即飞身而出,偷偷尾随在七人身后。

他知道,自己堕落在一个妖兽汇聚,万分凶险的地方。而且对于周围的情况一概不知。与其乱闯,不如跟随众人更为稳妥。

他瞄准了修为与自己相当的女孩,跟随在千步以外。这样的距离,既可以保证不被众人甩落,也不会令众人心生芥蒂。

“吴大叔,那小子跟着我们。”一个尖下颌女孩悄声说道。

“腿长在人家身上,人家愿意怎么走就怎么走,你凭什么说是跟着我们?”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反嘴相讥。

“这小子蛮机灵,知道沿着海边走也是九死一生,跟着我们,起码能保住一条命。”吴老头笑着回道。

忽然,他竖起了手,众人立即定身,在一处沙丘上缓缓降落下来。

唐善收势不及,冲进到六七百步,只见七人半蹲在沙丘上,张弓搭箭,慢慢的探出头去,向着沙丘下观看情况。

身材娇小的女孩,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回头。眼见唐善和天狼依旧悬浮在半空,立即蹙起眉头,向下压了压手掌,示意他们落地藏身。

唐善急忙坠落在地,弓着腰潜伏在沙丘后。

沙丘前面一定有妖兽,但距离远远超出了唐善可以感知的范围,所以他才会毫无察觉。

蹲在沙丘上的七个人,吴老头乃是领队,此人已经晋升为大罗境,一身修为深不可测,自然可以先行感知到妖兽的存在。

吴老头对着三男三女打着奇怪的手势,像是在分配任务,可惜唐善却看不懂。

很快,两男两女分成两队,悄悄离去。

吴老头对着剩余的一男一女压了压手,伸出三根手指。二人会意,同时点头。

唐善也猜出了大概,应该是吴老头先行出手,施放三箭,等引来妖兽,众人再一起放箭,将妖兽­射­杀。

“喂?”吴老头大喝一声,猛地跳到沙丘的顶端,张弓便是一箭。

对于他这样的举动,唐善倒也明白,在大漠里狩猎的时候,遇到一些猎物,猎人们往往要大喝一声,吸引猎物驻足观看,可以提升命中的几率。

吼!

一声咆哮,震耳欲聋。

沙丘的底部炸起一团烟尘,夹杂着金沙,直冲云天。

唐善立即感到,一股异常邪恶的妖气,携带者骇人的威能,从沙丘顶端弥漫过来。

如此浓烈的妖气,如此强大的威能,即便是万年妖兽也无法匹及。

唐善原本具有四万年真元功力,吸收了万年火龟的火种,功力突破了五万年,得以晋升为金仙境。而后,再又把整座火山的威能全部灌入元神内的小太阳之中。如果他此时爆发,真元功力一定会超过八万年。

可就连他也对妖气感到惊骇,足以说明,这是一头金仙境的妖兽,而且功力远胜于他。

“嗖!”

金光飞逝,吴老头的第二箭也已激­射­而出。

唐善耐不住好奇之心,悄悄绕到相邻的沙丘上,向下看去。

这是一只三丈长的巨兽,模样长得有些像犀牛,身上披着金­色­的铠甲,周身燃烧着熊熊火焰,炽热的火光笼罩了十几丈方圆,从十几里深的沙谷中疯狂的冲杀上来。

它的双眼已经被­射­瞎,两只金箭深入数尺,仅仅露出一点金光。

唐善趴在沙丘上观看的时候,火犀牛已经冲到了两三里外,吴老头的第三箭也已激发。一道金光,迎风而化,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千化万,万道金光,宛如一场突来的金雨,呼啸而去。

火犀牛浑身一震,鼻孔喷出两团黑­色­的烟气,方圆十丈的金沙完全融化,携带着烈火,爆裂成数以万计的碎块,奔着吴老头­射­来。

吴老头显然不是第一次猎杀火犀牛,早就知道它会发动这样的攻击,所以第三箭才会分化成万道金光,迎对爆­射­而来的黄金熔岩。

烈火熔金,用融化的金块发动攻击,这样的招法的确够奢侈。

这头火犀牛也就是生存在玄界,如果在修界,绝对没有黄金为它所用,至多激出些火球罢了。

“杀!”

吴老头大喝一声,藏在两旁的一男一女挺身而起,同时放箭。

“轰”,上万团燃烧着烈火的黄金熔岩被全部击散。

两道金光随后突入,顺着火犀牛脖子下面的铠甲缝隙挤了进去。

很显然,铠甲相接的缝隙就是火犀牛的软肋。

但这也着实考验人的功底。如果不是­射­技绝佳的神­射­手,根本不可能在两三里外,认准火犀牛脖子下面的铠甲,在不过一指宽的裂缝处用箭。

可惜,火犀牛并没有被两支金箭­射­杀,而是掉头便逃。

“冬生?”吴老头喘了两口粗气,看向自己的右手边。

数里外的沙谷旁,一男一女现身而出,正对逃去的火犀牛,当即­射­出两箭。

“吼!”火犀牛受痛,带着溅­射­而出的金­色­血液,扭头又逃。

“秋儿?”吴老头傲然屹立在沙丘上,从容调度。

身材娇小的女孩与她的男伴在沙谷的另一侧现身,同样正对火犀牛,激­射­出两支金箭。

金­色­的血液再又喷涌而出,火犀牛显然受到致命的创伤,发出一声悲鸣,转向沙谷的底部,疯狂奔去。

吴老头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我们走吧!”说话间,他已经临空跃起,带上身边的一男一女,向着沙谷底部掠去。

当他从唐善头顶飞过的时候,垂着眼皮看来一眼,像是对唐善发出邀请。

唐善看了眼天狼,这家伙瞪着眼睛、伸着舌头、半张着嘴,像是已经吓傻了。

“走吧,记住,别捣乱!”唐善揉了揉它的脑袋,既像是安慰它,又像是安慰自己。随即幻出盾牌,载上天狼,追随吴老头而去。

420:少爷

火犀牛所受的创伤足以致命,但却不会立即死去。反而因为严重受创,激活了它的全部功力,威能骤然提升十倍。它自沙谷的底部,一去数千里。要一直等到­精­血流尽,才会倒地身亡。

这个时候,火犀牛最为危险。哪怕是大罗境的高手,见到负伤的火犀牛,也要退避三舍。至于金仙境的修士,即便是顶级金仙境的修为,一旦被负伤的火犀牛锁定,多半无法逃命,最终会被它扑倒,只能与其同归于尽。[]

火犀牛最终会倒下,众人只需沿着它留下的金­色­血液,追出七八千里,一定会找到它的尸体。

吴老头领路在前,一边沿着金沙上断断续续的金­色­血液追踪,一边把猎捕火犀牛的要点讲给众人。

冬生等人嘻嘻哈哈的打闹着,看来应该不止一次听到过吴老头的讲解,所以才会心不在焉。

只有那位身材娇小,叫做秋儿的女孩,听得最为仔细,显然是第一次跟随众人外出狩猎。

吴老头并没有全力赶路,像是害怕浪费真元,也或许知道火犀牛终究会成为掌中之物,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天­色­渐晚,一轮红日垂落在大漠的边际。

众人业已赶出五六千里路,冬生等人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秋儿更是香汗淋漓,娇.喘连连。

“好了!就在前面歇脚,明日晨起,继续赶路。”吴老头指着前面一座背风的沙丘,当空落地,快步赶去。

冬生竖起小臂,示意众人止步。

唐善明白,吴老头前去查探,看看附近有无危险,便也随同众人停了下来。

吴老头围着沙丘绕了两圈,隐入沙丘的背面。很快,他的声音传来,“冬生,可以带大家过来了。”

冬生向前摆动手掌,带领众人赶了过去。

“这位小兄弟?”吴老头从沙丘后面绕了出来,对滞留在千步外的唐善说道:“猎户人家没有什么规矩,小兄弟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过来避避风。”

说话间,他的眼中露出的惊讶之­色­。大家一口气赶出五六千里路,每个人的真元都损耗严重,就连他这样的大罗境高手都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可唐善却气定神闲,浑若无事一般。还有天狼,也是大气不喘。看起来真元依旧充沛,丝毫没有渐弱的迹象。

“谢谢大叔!”唐善早就希望可以与众人呆在一起,以策万全。便也不再客气,当即飞窜千步,带着天狼来到。

吴大叔“呵呵”一笑,“小老儿吴以彬,敢问小兄弟如何称呼?”

唐善毕恭毕敬的回道:“吴大叔,我叫唐善,您叫我善儿就好。”

“姓唐?”吴以彬略微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带领唐善拐入沙丘的背面。

此时,冬生正带领其余五人修造临时驻地。

六把赤红如炭的鬼头刀,激出滚滚烈焰,已然将数十丈高的金沙全部融化。

就在金沙逐渐融化,变成粘稠的液体的时候,冬生劈出了一刀。顶级金仙境的修为,使得空气交错凝缩,强大的威能激起诸多幻象。嘎然之间,一座十余丈阔的真元宫殿,虚空激出,镶入在融化的黄金溶液中。

吴以彬紧跟着拍出一掌,整座沙丘完全被冰冷的寒气笼罩,炽热的空气立即凝结成晶莹的雪花,当空飘落。融化的金沙,流淌着金水的宫殿,瞬时凝固,一座小型的宫殿在沙丘中浮现。

“唐少爷,请。冬生,你来值夜。”

吴以彬留下冬生,带领众人走进这座纯金打造的宫殿。

说是宫殿,但却只具有宫殿的外形,并没有宫殿的内涵。正对殿门是一间大堂,纵横数十步,左右各有三间耳室,四四方方,仅能放下一张大床。与其说是一座宫殿,不如说是一座溶洞更为贴切。

虽说是一座溶洞,但却是由冬生一刀造就,唐善步入其内,禁不住赞叹道:“只是一刀,竟然造就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冬生兄弟的刀法,着实令人敬佩!”

“唐少爷说笑了!”冬生听到了唐善的赞许,在门外回道:“乡下人的杂耍把式,难登大雅之堂。”

“天快黑了,”吴以彬看向门外,随手从布袋里拎出一块­肉­­干­,丢给唐善,“冬生,外面不安全,守在门内。秋儿,你的修为最低,真元损耗最为严重。抓紧时间吃些东西,然后去最里面的房间静心打坐,天亮以前,一定要把功力恢复。不然的话,明天你就要受苦了。你们几个,功力恢复以后,把冬生换下来休息休息。”

众人应了一声,围坐在大堂内,各自取出­肉­­干­、水囊,谁也不言声,默默进食。

秋儿提了两条­肉­­干­,递给唐善,示意他送给天狼。再又拿出一只水囊,交给了唐善。

唐善喝了两口水,在此期间,天狼已经把两条­肉­­干­吞下了肚,蹦蹦跳跳跑来,围着秋儿索要。

秋儿有些紧张,高高的举起布袋,从里面不断的取出­肉­­干­,丢在地上。

天狼这家伙,有­奶­就是娘,见她肯喂­肉­给自己,更加赖着不走。

片刻之间,秋儿已经掏出了两三百条­肉­­干­,这些­干­­肉­,每一条都有一斤重,足足两三百斤­干­­肉­,全部被天狼吞进了肚。

吴以彬问唐善,“唐少爷,我们都是乡下人,平日里吃的就是这些粗劣的­干­­肉­,也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惯?”

“吴大叔,您别叫我少爷,听起来怪怪的。其实我也不是哪家的少爷……”

“哎呀!”

秋儿叫了一声,打断了唐善的话。

秋儿布袋里的­肉­­干­已经被她掏空,手中捏出了一根三叶草,或许是丢­肉­­干­丢成了习惯,想也没想便丢给了天狼。

天狼来者不拒,直接叼到了嘴里。

“我的萃济草!”秋儿想要把三叶草从天狼嘴里抢回来,可又不敢,眼睛一红,险些急出眼泪。

“萃济草?”

唐善心中一惊,闪身来到天狼旁边,并指掐住了三叶草的草根,随手对着天狼的脑袋拍下一巴掌,叱喝道:“吐出来,还给秋儿姑娘。”

他曾在乔老头与石飞的对话中听说过此物,知道一株“萃济草”可以为修士增强一千年功力。如此珍贵的仙草,秋儿自然分外珍惜,万万不能被天狼糟蹋掉。

天狼“呜呜”的抗议,像是也知道这是一株仙草,不肯松口。

“有你这样的吗?”唐善一手掐住萃济草不放,一手指着它的鼻子,教训道:“你把秋儿姑娘的­肉­­干­都吃光了,现在还要抢她的萃济草,你也太不像话了吧?”

秋儿很紧张,双手死死的捏着布袋,显然对于这株萃济草非常在意。

天狼露出了委屈的模样,像是在说,“是她喂我吃的,又不是我自己抢的!”但见唐善动怒,终于松开了嘴,把萃济草吐了出来。

唐善定睛看去,只见这株萃济草头顶三片绿叶,根须金黄,通体散发出芬芳、甘甜、清香的气息。只是轻轻一嗅,便觉得神清气爽,就连元神也得到了滋补。

“的确是珍贵的仙草,可却只能增长一千年功力!”

唐善隐隐觉得,这样一株仙草,仅仅助人增长一千年功力,似乎有些暴殄天物。

他把萃济草捧在手里,奉还给秋儿。

秋儿急忙接了过去,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吴以彬一直没有做声,可是神­色­却显得有些严肃。以他的功力,如果想要出手,从天狼嘴里夺回秋儿的萃济草,自然轻而易举。但他没有动,只是看唐善如何处置。

此刻,他见唐善夺回了萃济草,交还给秋儿,脸­色­便也缓和了下来,笑道:“唐少爷莫要见笑,一株萃济草,在你眼里或许算不得什么。可在我们这些乡下人的眼里,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唐善报以一笑,并未回话,心中却道:“对于你们显得弥足珍贵,可我却是前所未见,还是您不要见笑为好!”

吴以彬又道:“现在集市上,萃济草的行情,唐少爷想必是清楚的吧?”

唐善摇头,别说是现在,不管是什么时候,什么样的行情,他都不知道。

“看来唐少爷真的很少出门,就连萃济草的行市都不知道。”吴以彬举起小臂,握起拳头,对唐善晃了晃,说道:“按照现在的行市,十颗千年妖兽的妖丹,可以换取一株萃济草。你刚刚也看到了,我们七个人,猎捕那头火犀牛,虽说有惊无险,可也要耗费许多真元,追踪一天一夜,才能收取它的妖丹。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们出来狩猎已经半月有余,刚刚猎取了八颗千年妖丹,即便加上那头火犀牛,也不够换取一株萃济草。”

唐善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有笑,苦笑。

吴以彬继续说道:“少爷饲养的这只狼,现在是顶级金仙境的修为吧?如果想要使自己的妖宠达到这样的修为,起码需要耗费一千颗千年妖丹。小老儿想了很久,城里那些武师府里的少爷,根本不可能具有这样的财力。只有大都市里武馆的馆主,府里的少爷才能够养得起这样一只妖宠。不知少爷来自哪一座大都,出自哪一座武馆,可否不吝赐教?”

“这……”唐善张口结舌,他的确想瞎编一通,可瞎编也得有些依据才是,当真云山雾海胡说一气,岂不漏洞百出。这些人表面看起来真诚豁达,颇有些蒙古人的豪爽之气。可人心隔肚皮,万一心怀不轨,那他可就要遭殃了。

“呵呵!”吴以彬笑了起来,自嘲道:“看来是小老儿多事,少爷想必有难言之隐,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唐善再又苦笑,他发现自己像是一个白痴,初入玄界,茫然无措,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与玄界中人相处。

回想进入玄界以前,虽然知道此行九死一生,可他对自己的任务却清清楚楚。找到岳追风和石飞的下落,查出玄界修士索取武修元神的真相,把相关人等全部铲除,断绝玄界与修界的联系。

现如今,别说查找岳追风和石飞,就连自己置身何地都不得而知。

“大家休息吧!”吴以彬似乎觉得无趣,让秋儿等人进入耳室打坐。指着剩余的一间耳室,对唐善歪了歪头,示意他入内休息。自己则盘坐在大堂内,闭目修炼起来。

唐善带上天狼,默默的走入左手边最里侧的耳室,与秋儿的“房间”相对。众人之中,只有他和秋儿的修为最低,所以被安置在最里侧,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

躺在黄金地面上,唐善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暗暗打定主意,总要想一个理由,取得吴以彬等人的信任,先要在玄界生存下来,才好做下一步打算。

什么样的理由?对谁去说?

还好有一夜的时间,可以慢慢斟酌……

421:逃婚的新娘

神剑山庄。

天上白云转苍狗,世事无常多变化。

几天前,这里还是岳乘风的大本营。而今,岳乘风创建的不世帝国,如同腐朽千年的大厦,顷刻间崩溃,灰飞烟灭。[]

驻守山庄的修士逃散了大半,也有一些人留了下来,更多的是武者。

想当年,七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以岳乘风为首,结成生死兄弟,成立了这座“神剑山庄”。现如今,虽然岳乘风已经败亡,可神剑山庄却还掌控着大半个江湖。

韩文的结义兄弟,除了陆槐现为魔宗掌教,其余四人均已不知所踪。或许是无颜面对韩文和陆槐,故意远避。

对于江湖中事,陆槐全然不顾。岳逍遥却放心不下,传书韩文,命他接管神剑山庄,以免再起纷争,祸及整个江湖。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神剑山庄汇聚了三千宾朋。江湖名宿、武林泰斗、修界至尊,都来为韩文与穆青青的婚礼道贺。

陆槐身为韩文的义兄,自然要赶来为兄弟道喜。飞雪身为嫂夫人,雪莲身为准嫂子,也不能不来见见弟媳。

释宗弟子结亲,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于良成特意派来西星子为二人主婚。

新娘的花轿还没有到,众人在山庄门外焦急的等待着。

“芊芊和霞儿也来了,”飞雪用手肘碰了碰陆槐,悄悄提醒道:“还不快去迎接。”

“二位掌教,”陆槐大步迎出,一边施礼,一边说道:“陆槐不知二位掌教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玉足轻动,芊芊和霞儿带领着各自弟子,已然来到。梅儿也在,混在二人身后的弟子中,可还是被陆槐一眼认出。

“陆大哥不必多礼。”霞儿欠身还礼,脆生生的回道:“陆大哥与唐善虽未结拜,可你们一样亲如兄弟。韩大哥是您的义弟,便是唐善的义兄。今日韩大哥成亲,唐善本该亲自前来道贺,只因身有要事,不能前来。霞儿身为武宗掌教,代我族武尊前来贺喜。希望陆大哥不要见怪。”

芊芊也道:“唐武尊乃是芊芊生平唯一的知己,他的义兄成亲,芊芊自该前来道喜。”

陆槐不知唐善进入通天玄界,只是以为他与青青相见,难免尴尬,所以才会避之不见。一番客套,便让飞雪请霞儿和芊芊入庄休息。二人谢绝,与他站在一处,共同迎接新人。

新人坐在花轿内,距离神剑山庄尚有数十里路。

火红的盖头下,那张惊艳天下的娇颜上沾满了晶莹的泪珠。

青青一直在思索梅儿对她说过的那些话,一直在扪心自问,“究竟是喜欢唐善,还是喜欢韩文?”

如果说感激,唐善几次在危急关头将她救下。哪怕为唐善一死,她也不足为报。她自然对唐善心怀感激。

若说感动,韩文在翠薇山上端坐一年,风雪不动,只为得到她的谅解。数九寒天,韩文就是一座冰塑。骄阳似火,韩文汗出如浆。所有的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一个男人对她如此钟情,如何能不令她感动。

轿外锣鼓喧天,青青的心绪却无比纠结。如果唐善没有毁去那一纸婚约,那她终究要嫁给唐善为妻,唐善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应当应分的。她反倒要惦念与韩文那一段纯真无邪的感情。

自从铁相神尼为她与唐善定下婚约,她就觉得亏欠韩文,也亏欠了自己的感情。即便以后诸事都证明韩文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可她还是不愿相信。如今,所有的真相都已经澄清。藏在她心底的不信也得到了印证。

铁相神尼亲临翠薇山,重新将她收归师门,令她悔婚改嫁。与其说是迫于师父的命令,倒不如说是她心中的期望。

而今,期望成为了现实。唐善也毁去了婚约,使得她与韩文的婚事免于受世人的非议。她在憧憬中披上了嫁衣,坐入了花轿,即将抵达神剑山庄。只要同韩文拜过天地,她就将如愿以偿,正式成为韩文的妻子。

可是一路行来,她心里想的却全部都是唐善。

被摧花手方少掳入地­茓­的危急关头,她与唐善心有灵犀,那种感觉,绝对不是婚约可以制衡的。

被卡斯收去元神,陷身在贷青的大帐,她在临死之前,想到的还是唐善。

“停下!”青青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字就从她的喉咙里蹦了出来。火红的盖头也被她掀了下来,死死的捏在手中。

抬花轿的都是修士,骏马奔驰的速度也赶不上他们的脚力。几十里山路,飞快奔过。而今,花轿已经出现在神剑山庄的大门外,距离迎接新人的陆槐等人不足一里。

“停!”韩文举起了手,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侯在山庄门外的宾客们议论起来,“怎么了?新娘的花轿怎么停下来了?”

“穆青青不会变卦吧?”

“难说,别忘了,她和唐善曾经有过婚约。”

“如果我是她,绝对不会选择韩文。唐善是什么人?武宗的武尊,顶级天仙境的大修士。韩文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穆姑娘这是嫁人,不是投师,身份、地位、修为都没有关系,要看她喜欢谁。”

“喜欢谁?如果不是铁相神尼为她做主,她会嫁给韩文?”

“……”

青青钻出了花轿,双手捧着“画影剑”。她的眼中满是泪水,俏生生的看着韩文。

韩文向花轿里瞥了一眼,火红的盖头已经被丢落在地。

“韩大哥……”青青声音哽咽,呼唤了一声。

“好了!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了。”韩文微笑,虽然笑得有些勉强,可看得出来,他能够理解青青。

“嫁人是我自己的事,别人没有权力替我做主。唐善的婚约不能左右我,师父的指令也一样。”

“我明白!”

“如果我因为一纸婚约嫁给唐善,那样对你很不公平。可我因为师父的指令嫁给你,同样对唐善也不公平。”

“不用再解释,我真的明白。”

“可我……现在这个时候反悔,你一定很难做。”青青看向大门外拥挤的人群,心中隐隐作痛,似有不忍。

“没关系,就当是我入主神剑山庄,他们为我贺喜。”韩文淡淡的回道。

“我不是要嫁给唐善,我只是要静一静。一切来的太快,我是被师父推上花轿的,根本来不及多想。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我得想清楚。”

“你要回翠薇山?”

“一年,给我一年时间,到时候我会做出决定。”

“你一定不希望有人打搅。”

“你不要去,就算你去了,我也不会理你。”

“那要看唐善去不去找你。如果他不去,我一定不会打扰你。可如果他去烦你,我也会去。这样才算公平。”

青青破涕为笑。

“你走吧,我还要去招待客人。”韩文为她拭去了脸上的泪花,掉头行去。

一道白光,“画影剑”出,当空飞逝,绝尘远去。

青青已经融入“画影剑”,一去千里。

韩文的脚步显得有些沉重,他在想,“如果新郎是唐善,青青会逃婚远去吗?”

“画影剑,御剑录!”

芊芊的双眸闪烁着­精­光,同样是一部“御剑录”,当今修界几乎尽人皆知。可没有一个人能够抵得上青青的造诣。人剑合一,一去千里。青青现在还只是普普通通的大修士,远远没有登入大成仙境,可是剑法一出,就连天仙境的高手也望尘莫及。

翠薇山!

另一道剑气从山顶的云雾间­射­出,正好击中了当空飞逝的白光。

白光就是剑,画影剑。同时也是穆青青。

但听一通爆豆般的骤响,两道剑光起码已经对过了上百招。

剑气飞散,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当空显现,气定神闲的行走在云雾间。他的腰间有剑,剑在鞘中,好似从来没有拔出过。可就是他同青青对过了一剑。

白光后退,在云雾中飞旋了两圈,骤然爆散。一身嫁衣的穆青青,手托剑匣,悬浮在男子对面。

“你的剑法不错,就凭半部‘御剑录’的残卷,能有这样的造诣,也算难得。”男子虽然是在夸赞穆青青,可态度冷淡,带着不可一世的猖狂模样。

“你是谁?”穆青青警声询问。

她看得出来,男子无心伤害,只是在检验她的剑法。

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的男子,突然在翠薇山中杀出,根本没有显露真功,随手一剑,已然试探出她的剑法和功力,自然令她感到万分震惊。

“石飞,石天鹏是我弟弟。”男子淡淡的回道。

“石天鹏?”青青丝毫听说过这个名字,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天鹏被仇家追杀,逃到姑娘洞府内躲避。幸亏姑娘援手,救了他一命。天鹏现已无碍,石某特来答谢。”男子简单解释了一番。

经他提醒,青青想起离山之时,那个身负重伤,躲入山洞的少年。再看眼前的石飞,与那石天鹏的相貌倒也有着七分相像,只是年纪略长了七八岁。当下不疑有它,回道:“举手之劳,令弟无碍便好,谢就不必了。”

青青不知,眼前的石飞便是刚刚伤愈的“石天鹏”。修界一天,玄界一年。石飞滞留修界过久,加之元神被唐善所伤,无法维系少年书生的模样,一直衰老了七八岁,所以才谎称自己是“石天鹏”的哥哥。

“一定要谢!”石飞­阴­沉着脸说道:“石家人恩仇必报,你救了天鹏一命,又不肯接受他的馈赠。石某便请你进入通天玄界,推荐你进入‘玄灵武院’进行修炼。如果你机缘够好,被武院留下,再又得到长老的垂青,获得整部‘御剑录’功法也不无可能。”

“通天玄界?”青青惊声出口,急忙询问道:“岳追风是不是进入了通天玄界,你认不认得他,可不可以找到他?”

“他?一个无赖罢了!”石飞不屑的说道:“他与石某曾经做过一桩生意,条件就是进入玄界修炼。虽然他滥竽充数,可石某却得讲究信誉。姑娘说的不错,他的确进入了玄界。姑娘想要找他,也得进入玄界才好。”

“我要杀了他。”

“那是姑娘的事,与石某无关。”

“可你说过带我进入玄界,推荐我去‘玄灵武院’修炼。”

“这是自然,我现在就带姑娘进入玄界,并把姑娘推荐给‘玄灵武院’。但姑娘能不能被武院留下,就要看姑娘自己的造化了。”石飞面无表情的说着,手中握出一块青­色­玉牌,脚下一动,站到青青面前。

青青只觉得眼前一花,已然置身于一处昏暗的洞­茓­,正对一面残缺的铜镜。

422:玄灵武院

石飞在青玉内注入真元,十三面铜镜霎时呈现。

青青定睛观看,十三面铜镜已然化成了十三个洞口。[]

石飞显得非常谨慎,从左手边数起,一个一个洞口数过,一直数到第七个洞口。而且再又确认了三遍。

“我们走!”石飞神­色­凝重,对着青青点了点头。

青青立刻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强大到无法抗拒,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直接把她抓进了洞去。

眼前是一条暗道,在不知深幽几许的远处,吹来阵阵妖风,夹带着鬼哭狼嚎的凄厉声响,让人禁不住心怀忐忑。

霎时间,暗道深处的妖风吹到了青青面前,但却被一面薄薄的气罩所阻隔。这层薄薄的气罩,闪烁出光怪陆离的异象,像是扭曲了虚空,流光溢彩,飞速旋转。

青青可以感觉到,气罩对面,像是有诸神布下的封印,如果置身其中,立即便会被扭曲虚空的力量所绞杀。即便是上古巨魔,也将粉身碎骨。

唰!

青青所见的一切,只在弹指间便已消逝。

她和石飞来到了一间漆黑的暗室,张手不见。

与此同时,四面传来了低沉的嗡鸣声。像是在示警,又像是在传递消息。

“少爷?你总算回来了!”

白光刺眼,一扇门开启,有位身着青衫的老头出现在门外。

石飞跨步行出,介绍道:“这是徐伯,他是我们石家的大管家。徐伯,这位是青青姑娘。”

徐伯向暗室内瞥来一眼,疑问道:“他们呢?怎么没有跟少爷一起回来?少爷这一次,足足在外面呆了八年,该不是出了什么状况吧?”

“八年?”

青青心中一动,已然猜出,石飞很有可能就是当日在洞府内避祸的“石天鹏”。

“他们死了。”石飞淡淡的回了一句,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似乎在暗示什么,继续说道:“我已经查明,乔师兄和廖师弟擅入修界,带回修士的元神,饲养妖宠。他们这样做,可以把原本饲养妖宠的妖丹侵占下来,私下里换回萃济草,为自己提升功力。”

徐伯略微呆愣了一下,眨了两下眼,随即说道:“既然少爷已经查明真相,那就应该向武院报告,避免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石飞应了一声,瞟了青青一眼,对徐伯说道:“这位姑娘对我有恩,你去家父那里,请家父修书一封,推荐她进入武院修炼。”转头对青青说道:“你我从此两清,互不相欠。”

青青疑问道:“你就是石天鹏?”

石飞也不否认,点头回道:“石飞,字天鹏。石飞就是石天鹏,石天鹏就是石飞。”

“那你为何不在翠薇山向我解释清楚?”

“修界一天,玄界一年。我已经在修界耽搁了多日,整整损耗了八年寿元,不想再因为一个名字纠缠不清。”

“好了!”徐伯Сhā嘴,板着脸说道:“姑娘能够得到我家老爷的推荐,有机会进入玄灵武院修行,那是天大的造化。我家少爷已经说了,你与他从此两清,各不相欠。也请你不要再纠缠他。跟我来吧。”

“以后不要提我的名字,也不要提起你我之间的事。岳追风和你的恩怨,与我无关,你自己去了结。”石飞冷冰冰的留下一句话,径自离去。

“走吧?”徐伯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声,带路行出。

这里是一座花园,刚刚所在的暗室乃是一座假山。不知什么时候,暗门已经闭合,从外面丝毫看不出破绽。

徐伯引路在前,出了花园,连穿七座院门,七拐八绕,来到一座小院外。

“在这里等着。”他把青青留在门外,径自进入小院。

小院里外三进,徐伯一直穿过三道院门,来到了一间书房门外。

书房里有一位中年男子,虽已人过中年,可却一脸书生气。他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捏着一卷古书,正在房内缓慢踱步。

“老爷?”徐伯在门外唤了一声。

“进来。”中年男子坐到了书桌后,把古书放落在桌上。

随着一声门响,徐伯闪身进入书房,轻轻带上房门,哈着腰说道:“老爷,少爷回来了。乔老头和姓廖的小子死在了修界,少爷带回来一个叫青青的的姑娘,请老爷修书一封,推荐她进入玄灵武院。”

“嗯!”中年男子随手取来一封信笺,提笔蘸墨,在上面书写起来。同时说道:“他们两个死的好,玄龟逃脱,死无对证。我看肖金钟这个外院主事如何向内院交代。对了,让飞儿想好说辞,不要受到这件事情的牵连。”

说话间,他已经写好了推荐信,交给了徐伯。

徐伯把信收好,“老爷放心,少爷已经想好了应对之法。”

“那就好,你去吧。”中年男子抓起古书,垂目看去,不再理他。

徐伯轻手轻脚的退出了书房。

院外,十六个亲兵守护在院门两侧。

青青偷偷打量过,这些亲兵,修为最低的都是大成境的修士,其中四位竟然是突破了凡仙境的高手。

徐伯复出,把信笺交给一名亲兵,“带这位姑娘去玄灵武院,把这封信交给肖主事。”转而对青青说道:“我家老爷只能代为推荐,成与不成,就要看姑娘的造化了。还有,从今往后……”

“我知道,”青青打断了他,“请放心,从今往后穆青青不会再登石家的门。”

“那就好!”徐伯拨了下手,大有驱赶之意,“姑娘可以去了。”

“走吧!”持有信笺的亲兵哼了一声,径自行出。

青青憋了一肚子气,可是初入玄界,诸事不明,只能跟着亲兵离开石家。

玄灵武院。

威武、神圣、庄严,不可侵犯,不可亵渎……

青青来到的仅仅是一座大门。

这座大门,高达千丈,有如一杆神枪,直入云霄。

透过飘渺的云雾,可见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玄灵武院。

这四个字,随风舞动,灵动多变,似乎蕴含着一部极其高深的功法。可若定睛细看,却又凝固不动,再也没有任何变化。

领路的亲兵把信笺递了进去,一声不出,转身便去。他与青青逢面而过,可却视若不见,形同陌路。

青青与石飞只有一面之缘,原本说不上喜恶,可现在却对整个石家有了极深的印象。

这一家子,冷的像冰。说是答谢救命之恩,可却连一丝感恩之心也没有。

来到玄界,青青是为了追杀岳追风,也是为了使自己静一静。当然,石飞所说的整部“御剑录”,也对她有着莫大的诱惑。但自从踏入玄界的那一刻起,她就对石飞心生反感。时至如今,更有一种屈辱的感觉泛上心头。

还好,这里已经不是石家,而是一座武院。

武院是什么?

青青并不知晓。

可她需要有一个栖身之地,且不管能不能得到整部“御剑录”,总要找到岳追风的下落,以报大漠之耻。

她的目光从离去的亲兵身上收回,看向了武院的大门,

看门的是一队灵兽,人头鹿身,都是金仙境的修为。

灵兽不在三界之中,无论是人、是神、还是妖魔,都不会把灵兽当做自己的敌人。

这座玄灵武院,竟然收服了灵兽,为其所用。

金仙境的灵兽,如果出现在修界,一定会被供奉在神龛上,接受万千修士的顶礼膜拜。但在玄灵武院,只配看守大门。

如果青青回到修界,告诉别人,她曾经来到过一座武院,见到过整整一队金仙境的灵兽,一队鹿人,在为这座武院看守大门,俨然是一队看门狗。

不用想,所有人都会有同样的回答——疯子!

青青也分不清是幻是真,如同置身在云雾中。

“进来吧!”一个清丽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边门开启,露出了一个五尺高的门洞。

青青连连蹙眉,这样一个“狗洞”,必须要屈身才能通过。

“这位姑娘?”门洞里钻出一个身穿翠绿­色­长裙的少女,十六七岁年纪,模样清秀婉丽,气质非凡,论姿­色­绝对不在青青之下。

美目流转,她对青青打量了一番,或许是见青青穿了一身嫁衣,掩嘴偷笑,“肖主事不在,姑娘先请进,能不能留在武院修行,还要等到肖主事回来才能定下。”

“这样的门,是给人通行的吗?”青青扫了眼“狗洞”,不客气的问。

“姐姐多心了。外院弟子,从上到下,包括各级主事,都要从边门通行。只有内院弟子驾临,大门才会开启。”

少女的声音犹如莺歌,听在耳中很是受用。

青青心中的芥蒂如同春风化雪,渐渐消融。

“走吧,我带姐姐进去。”少女握住了青青的手,牵着她钻入门洞,进入武院,“我叫烟翠,是外院的临时弟子。你是青青姐姐吧?如果你获准进入武院,也会成为一名临时弟子。我先入为大,你虽然是姐姐,却得叫我师姐。”

她一边说着,一边带着青青进入紧邻大门的一座小院。

“临时弟子?”青青问。

“对啊,不论是什么人,进入武院都是临时弟子。只要我们在一年内,不管是在十万天中的哪一天,能够突破金仙境,就可以晋升为下等弟子。”烟翠答复道。

“一年……多少天?十万天?”青青显得非常吃惊。

“你从哪里来?”烟翠十分警惕,已然发觉青青并非玄界中人。

“修界,在我们那里,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青青这才想起,自己是在玄界,便如石飞所说,修界一天,玄界一年。

“修界中来的姐姐?”

一个美丽的女孩,穿着一身湛蓝­色­的长裙,赤着如玉般的双足,从一间房中跑了出来,瞪着一双大眼睛,眨着长长的睫毛,对着青青打量起来。

烟翠扭过头,靠近青青,贴耳细语,“你交上好运了。这是我们肖主事的小姐,最是心软。你去求求她,她一定会准许你留下来。”

“我叫穆青青,来自修界。小姐如何称呼?”

“肖箫,你可以叫我箫儿。”

“箫儿姑娘,我初次进入玄界,举目无亲,想要暂时留在武院,你可以帮忙吗?”

“这……”肖箫面露难­色­,“我刚刚闯了祸,还不知道父亲要怎样责罚我,这个时候把你留下来,恐怕父亲又要生气!”

“小姐,”烟翠取出石家的信笺,“她有石家的推荐信。”

肖箫把信拿了过去,粗略看过,幽幽一叹,说道:“既然有表姨夫的举荐,那你就留下来吧。父亲那里,我去替你说!”

烟翠嘻嘻一笑,拉了拉青青,“我就说过,小姐最是心软,还不谢过小姐?”

青青欠身施礼,“感谢小姐收留!”

肖箫摇摇头,“你连大成仙人的境界都没有达到,如此低的修为,就算在武院呆上一年,也没有可能突破金仙境。等到一年期满,你还是要离开!”

青青淡淡一笑,“一年,十万天,足够了!”

423:黑夜来客

落日西沉,大漠里一片昏暗。

吴以彬端坐在地,在他身后,一团通红的火球浮现,照亮了整座大殿。纯阳真元,琉璃之火,准神级的功法。[]

唐善转过身,借着火光,看向对面耳室内的秋儿。

秋儿盘坐在地,手掌相对,自然垂落在小腹前。从天狼嘴里夺回的那株萃济草,悬浮在她的双掌之间,正在被她炼化。

渐渐的,萃济草上散发出缕缕仙气,从她的鼻孔吸入,再又喷出,如此反复。

仙气越来越浓,最后把她团团包裹了起来。

随着一阵长长的抽气声,所有的仙气都被她吸入腹中,整个人瞬时被一片五­色­光环围绕,显得容光焕发,神采飞扬。

良久,她徐徐呼出一口气,睁开双眼,面带微笑,轻声说道:“吴大叔,我的功力已经完全恢复了。”

“秋儿,这株萃济草的确可以帮助你晋升为中级金仙境,但你若想完全炼化它,最少需要三年时间!”吴以彬的声音里透着忧虑,“成为猎手,最低也要达到中级金仙境。你这样的修为,大家一起围猎,倒还可以照顾到你。但等到大家分头行动,各自猎取百年妖兽的时候,你可就危险了。”

“我会在猎捕妖兽的时候磨练自己,争取尽快晋升。”秋儿显得有些气馁。

“磨练是必要的,但安全更重要。你还有两三百年的寿元,只要肯刻苦磨练,坚持百年,晋升为大罗境也不无可能。到了那个时候,你就可以组建自己的狩猎队,外出猎捕妖兽了。”吴以彬忽然睁开了双眼,身后那团炽热的火球瞬时钻入体内。像是感知到危险一般,警惕的站了起来。

“天上翱翔的雄鹰,也该有落脚歇息的时候。”守在门内的冬生放声说道:“尊贵的客人,夜幕降临了荒漠,请停下您匆忙的脚步,我们的主人准备了最甘甜的美酒,想要邀请您一同享用。”

“大漠里的骏马,奔腾了上万里路,也会疲倦。”一个粗犷的声音从大漠里传来,“尊敬的主人,我们接受您真诚的邀请。”

声落人至,一行七人,也是四男三女,身上围着兽皮,手中握着长矛,站在了殿门外。

这些男人,面目黧黑,棱角分明,浑身的肌­肉­犹如铁打一般,尽情彰显着自己的力量。

那些女人,皮肤白皙,面容姣好,身材婀娜,将女人的柔美妩媚体现得淋漓尽致。

“原来是阿西族的勇士?”吴以彬张开双臂,迎上前去,“尊贵的客人,欢迎你们。”

“萨巴族的猎手,我们的老朋友!”领队的男子,身高一丈,腰围八尺,当真如同铁塔一般。大步进入殿内,同吴以彬相拥,互相拍着肩背,轰声发笑。

吴以彬从布袋里取出酒囊和­肉­­干­,拉着领队男子席地而坐。

“我叫萨木铁。”男子大手一张,将萨巴族的三男三女招进殿来,一把抓去酒囊,咕噜噜喝了大半囊。

“吴以彬!”吴以彬自我介绍,打开另一只酒囊,径自喝了一大口。

阿西族的三男三女围坐下来,也不客气,喝酒、吃­肉­。

“他们是什么人?”唐善悄悄的来到了秋儿的耳室外,低声询问。

“阿西族的勇士,跟我们一样,都是猎户。”秋儿介绍道:“看到他们手里的长矛了吗?每一个阿西族的勇士,都可以在十里外攻击猎物。在整个延城地区,分部着很多猎户,我们萨巴族的猎户­射­技最是­精­准,他们阿西族的猎户最为勇猛,就是千年妖兽都可以合力围杀……”

秋儿向唐善介绍着延城地区的各族猎户,吴以彬和萨木铁随口聊了起来,“萨木铁,夜里赶路是我们猎户的大忌。你是队长,可不能把你的猎手带入危险的境地!”

“我们遇到一群赤焰巨蜥,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为首的千年巨蜥猎杀。剩下的小巨蜥也都是百年妖兽,而且聚集不散,我们自然舍不得放弃。这不,一时追得兴起,结果就错过了宿营地。”

“好福气!”吴以彬递给萨木铁一条­肉­­干­,“大蜥一死,那些小巨蜥完全没有危险,可以尽情摄取妖丹,难怪你们不惜冒险,也要趁夜狩猎。”

“三百多头小巨蜥,我们只猎杀掉一百多头,起码还有两百头逃散在野外。如果不是黑夜降临,我们说什么也不会放弃。”萨木铁叹了口气,三两口吃下一条­肉­­干­,却又一笑,说道:“这里地势不错,可以把那些小巨蜥引来。”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只兽皮口袋,竟然从里面拎出一条身长四丈的红­色­巨蜥。

这条巨蜥,腹部业已被刺穿,显然已经取走了妖丹,但浑身的­精­血全部凝缩在体内,并没有外泄。

萨木铁随手一挥,长矛刺入巨蜥的背脊,一线赤血飞溅落地,发出“滋滋”的轻响,升腾起一团热气,黄金地面竟然都被它的血液融化。

而这仅仅是一条死去的千年巨蜥,几滴赤血,便具有如此可怕的威能。可想而知,如果它还活着,那将是多么的恐怖。

吴以彬笑了起来,“按照我们猎户的规矩,是你们猎杀了大蜥,等我们­射­杀了那些小巨蜥,所得的妖丹一半归你们所有。”

唐善看不明白,偷偷问秋儿,“什么意思?”

秋儿轻声相告,“大蜥的血,会被小巨蜥们嗅到。它们会以为自己的首领并没有死。按照习­性­,围首而聚。今夜便会悄悄的蛰伏在附近。等到天一亮,就会纷纷现身,前来寻找大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将它们全部猎杀。”她显得有些兴奋,“两百头小巨蜥,可以换取十枚千年妖丹,也就是一株萃济草。这些阿西族的勇士真是太慷慨了。”

“休息!”萨木铁大手一挥,把长矛隐入体内,一口喝光了酒囊里的美酒,同时对属下猎手下令。

六位阿西族的猎手,各自取出一株萃济草,开始淬炼其中的­精­华,有的在恢复功力,有的在默默修炼,提升自己的修为。

“你们出来很久了?!”吴以彬对萨木铁说。

“一年了!”萨木铁缓缓闭起双眼,一团黑气在他身后浮现,像是恶魔现世的煞气,可却没有一丝邪恶的气息。

伏魔金刚咒!

玄神一级的功法,足足高过了吴以彬一个等级。

“难怪!”

吴以彬暗暗点头。

按照猎户的规矩,得五留一。

另外四份,一份赡养族内长老、一份哺育族内后辈、两份上缴赋税。

萨木铁带领的狩猎队,仅仅一年时间,属下的六名猎手便都获得了一株萃济草。也就是说,他们至少猎杀了三百多头千年妖兽。

等到萨木铁再又凑够五十枚千年妖丹,便可以拿出十枚为自己换取一株萃济草,此次狩猎就此结束,狩猎队返回本族,猎手们炼化完各自的萃济草,才会再次集结,外出捕猎。

狩猎的生活无比艰辛,像萨木铁、吴以彬这样的狩猎队,各个部族之中并不多见。他们可以用一年多的时间,凑齐自己所需的萃济草,另外一年多的时间,静心修炼,提升修为,增加功力。

更多的狩猎队,终年奔走在野外,也很难凑齐足够多的妖丹,换取萃济草供自己修炼。

据传闻,在遥远的西部蛮荒,猎户们已经不再依靠萃济草来提升功力,而是直接炼化妖丹。他们的修为突飞猛进,很多人业已超越了大罗境,进入到神级境界——玄神境。

可他们无法压制妖丹的邪恶,纷纷被妖丹异化,沦落为妖族的一员。

玄界的名门正道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但凡有所发现,便会派出弟子,整族整族加以斩杀,以儆效尤。

唐善问了许多关于玄界的事,秋儿处世不深,对他毫无戒心,悉数讲给他听。

破碎王朝,乃是神古时代,圣祖上皇所建。

圣祖建立王朝的时候,一共育有九子,其中八子分封为王镇守四方,皇城周边不封王,统归太子掌管。

圣祖上皇将自己所建的帝国取名为“破碎”,或许是早有远见,知道列土分疆封赏八王,而后一代代传承下来,会变成八十王、八百王、八千王,最终使得整个王朝分崩离析。

而今,破碎王朝的确呈现出分崩离析的趋势。八座王城之下,大大小小的王爷不计其数。加之外戚封侯,传承数千年,再有无数位侯爷与王爷的领地犬牙交错。王侯之间的争战时有发生。就连八位嫡传亲王,也是勾心斗角,企图吞并其他王爷的领地,甚至侵占圣祖皇城,夺取皇帝宝座,一统天下。

众人所在的荒漠,方圆十数万里,包括相邻的大海、草原、密林、沼泽,处于破碎王朝的边际,被称之为蛮荒,很少有人问津。但在名义上,这里属于延城的领地,由城主延侯掌控。

延侯出身于圣母天后一系,属于天后的表亲,也算是外戚。可一个“表”字,业已不知间隔了多少代,除了在族谱内能够看到“延侯”两个字以外,他在无数位侯爷当中,绝对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

而相对于列位王爷,区区一个延侯,完全可以看做是卑贱的下人。换成八位亲王,简直将其视若猪狗,甚至连看都不屑于看上一眼。

可是这里远离王城,地处偏僻,倒也少了许多争端。

延侯对于猎户的管理,仅仅在于赋税,其余诸事一概不理。

猎户们猎取的妖丹,五分之二要上缴。如此重的赋税,几乎占据了他们收获的一半。

但是,五分之二的赋税并不是全部交归延侯,延侯也要与延城的武师均分。

延侯所能掌控的,仅仅是延城。

延城之外,方圆百万里,尽归武师所有。

延城的武师,名字叫做甘坤,乃是一位顶级大罗境的修士。出入侯府,如入无人之境,即便是延侯本人也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唐善看到,秋儿提到“甘坤”的时候,脸­色­急变,浑身发抖。可想而知,这个武师异常恐怖,只是名字就给她带来了无由的恐惧。

就在这时,只听大漠深处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臭丫头,竟敢直呼家师的名讳,你的死期到了。”

“啊……”秋儿倒吸了一口冷气,吓得面如死灰,战栗不已。

“什么人?”吴以彬瞠目站起,看向门外……

424:武师弟子

来人是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一身锦衣,双手负在背后,直接出现在冬生面前,不可一世的叱喝道:“滚开!”

冬生瞪圆了双眼,死死的盯着来人,不仅没有让路,而且还向前跨出一步,直接将他震退。[]

“大胆!”来人只是中级金仙境的修为,但却丝毫没有把冬生这位顶级金仙境的修士放在眼里,眼见冬生竟敢向他出手,不由大怒,扯着脖子叫嚷道:“我叫高角,乃是甘坤大人的门下弟子,你敢向我出手,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高角!”

吴以彬心中一凛,急忙上前,把冬生推到一旁,捧着笑脸说道:“小人吴以彬,见过高大人。我们都是猎户,不懂得规矩,还请大人不要见怪。”

高角瞟了冬生一眼,不屑的“哼”了一声,趾高气扬地进了大殿,傲慢的问道:“刚刚是谁直呼家师的名讳?”他的眼中忽然­射­出凌厉的寒光,宛如两把匕首,直接刺向秋儿,“臭丫头,是不是你?”

“她还是个孩子,不懂得规矩。”吴以彬跑来打圆场,“还请大人不要与她一般见识。”偷偷摸出一颗千年妖丹,塞在了高角手里。

高角把千年妖丹收入怀中,脸­色­缓和了下来,“吴老头,算你懂事,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他随意拨了拨手,“我要练功,现在征用这座窑洞。你们都出去,走远点,不许打扰。”

他完全是一副命令的口吻,没有半点商榷的余地,根本没有把殿内众人放在眼里。

吴以彬面露难­色­,诺诺的不知该如何应对。

冬生气呼呼的嘟囔道:“夜深了,不知有多少蛰伏在地底的千年妖兽要出来猎食。你把我们赶出去,不是让我们送死吗?”

“我现在就开始练功,走不走随便你们。”高角装模作样的盘坐在地,一脸­奸­笑,威胁道:“家师的功法都是不传之秘,如果被你们偷学了去,哪怕是一招半式,他老人家也不会听之任之。万一家师雷霆震怒,你们萨巴人、阿西人,一定会遭受灭族之灾。听我一句劝,你们还是回避为好。”

萨木铁一直没有言声,听了高角的话,无奈的叹了口气,散去身后的黑气,站起身,对属下的猎手说道:“我们走!”

六位阿西族的猎手神­色­慌张,急忙起身,站到了他身旁。

萨木铁垂手去拿赤焰巨蜥的尸体,准备将其收入布袋,就此离去。却见高角坐在了巨蜥的尾巴上,不由停在半空。

他的目光微微一变,已然知道,高角驱逐众人,并不是为了练功,而是想占据这具千年巨蜥的尸体,引诱残余的小巨蜥,只要挨到天亮,便可以从中渔利。

“我们也走,不要打扰高大人练功!”吴以彬权衡利弊,无奈的作出了决定。

“萨木铁兄弟,吴大叔!”冬生双眉紧锁,拦在门口,“不行啊,外面太危险了!”

“不管外面多么危险,总还有一线生机。可若是被甘大人误解,我们萨巴族就会有灭族之灾!”吴以彬向秋儿等人招手,命令众人撤离。

萨木铁垂着手愣了片刻,最终把手缩了回来,对属下的猎手说道:“我们出去!”

众人外出,冬生也被吴以彬连推带搡出了殿去。吴以彬和萨木铁带领男人围成一圈,把女人们保护在圈内,各自握弓持枪,小心警戒。

“不够远……还不够……”高角在殿内发出冷笑,不停的驱赶着众人。

众人无奈,只得向大漠深处前进。

“唐少爷呢?”秋儿惊叫一声。

众人这才发现,唐善和天狼还留在金殿内。

“少爷?”高角已然听到了秋儿的惊叫,看向殿内的唐善,询问道:“阁下是什么人?如何称呼?”

“你先别管我是什么人,我先问你。你占据了萨木铁大哥的赤焰巨蜥,无非是想把那些逃散的小巨蜥占为己有。几百颗百年妖丹而已,你想要,可以明说。何必把人赶出去,让那些猎户跑到大漠里去送死?”

“他们是猎户,外面多的是妖兽。”高角泛起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脸,“我哪里是让他们送死,明明是想成全他们,让他们多多猎杀妖兽,免得日子过得那么清苦。”

“还是我替你说吧!”唐善目光如矩,直视高角的双眼,“你想要他们身上的妖丹,还有那些萃济草,所以才会把他们逼到外面去。万一他们遭到了攻击,死在了外面,他们身上的东西就全都归你了。”

“大家心照不宣,何必要说出来?!”高角嬉笑着说道:“你以为他们不知道吗?他们心知肚明,可他们没有办法,谁让他们是卑贱的猎户呢!我就是让他们死,再把他们的东西搜罗一空。等我凑足了十株萃济草,就能够助我晋升为上级金仙境,他们这些人也算死的不冤。”

“这样就对了,既然是恶人,就要恶的够直接,恶的够坦白。”唐善捧起一脸假笑,问道:“你没有赶我走,是不是见我不是猎户,而且修为比你低,想要杀了我,给他们来个杀­鸡­骇猴?”

“那要看你是什么人,”高角站起身,与唐善相对,“如果你真是谁家的少爷,不妨说出来,让我听听。高角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而且愿意结交青年才俊,他们身上的所有东西,我们都可以平分。”

“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呢?”

“那就对不起了,我会毫不犹豫的杀死你。”

“你有把握杀掉我?”

“那是一定的。你是初级金仙境,我是中级,修为压你一等。只要我出手,你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噢!”唐善讪讪一笑,“不怕你笑话,其实我现在才知道,金仙境分为初级、中级、上级、顶级四个等级。原本我还以为,大家都是金仙境的修士,虽说修为有高有低,可要是打起来,谁死还不一定。”他向自己的耳室看去一眼,“天狼,出来见见这位中级金仙境的高手,看看你能不能杀了他。”

呜……

天狼从耳室里走了出来,站到唐善身边,身上霎时升腾起黑­色­的煞气,凝结成恐怖的魅影。

身高十丈的魅影,根本无法在大殿内“站直”身,弓着腰,瞪着猩红的眼睛,俯瞰高角。

“顶级金仙境的妖宠?!”

高角大吃一惊,脸­色­急变,连连后退。

“怎么说?”唐善得意的看去,“你是中级,它是顶级。如果它向你出手,你是不是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高角眼中显露出惊诧之­色­,目光闪烁不定。

他知道,要想饲养一头顶级金仙境的妖宠,起码需要一千颗千年妖丹,那可是一百株萃济草,够一位上级金仙境高手冲击顶级金仙境所用。

也不知道眼前的年轻人是哪家的废材,不知浪费了多少灵丹妙药,仅仅达到初级金仙境的修为。

可唐善拥有一头顶级金仙境的妖宠,这说明他的家族势力非常强大,起码不是哪一城哪一池的武师可以抗衡的。

甘坤掌控延城方圆百万里的领地,自然可以拿得出一百株萃济草,可让他用这些萃济草来饲养一只妖宠,那他绝对舍不得。

“兄台!”高角见风使舵,立即露出了恭维的笑脸,点头哈腰的说道:“在下高角,家师甘坤,乃是奉延侯之命,打理延城琐事的武师。不知兄台来自哪一家豪门,可否不吝赐教?”

“像你这样的下人,根本不配知道我家的名号。”唐善板起脸,厉声说道:“马上滚出去,把阿西族和萨巴族的猎户请回来。如果你敢说一个不字,我会立刻杀掉你。你还敢跟我提什么甘坤,提什么延侯,他们算什么东西。只要我发出讯号,家里随便赶来一位兄弟,就可以血洗延城。你说的甘坤、延侯,简直就不堪一击。”

高角仗着自己是武师弟子,平日里在延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猖狂无忌。前几日,他来乡下的一个集市收去赋税,恰巧看到萨木铁兑换萃济草。无意间瞥见,萨木铁的布袋里,最少有两百多颗千年妖丹。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当即便被他盯上了眼。

他跟随萨木铁一路来到大漠,就是想寻找机会把那些妖丹弄到手。

也该吴以彬等人走霉运,萨木铁七人追杀小巨蜥,错过了宿营地,进入金殿借住。

高角索­性­连同他们也一勺烩。

可惜的是,他万万也没有想到,如此偏僻的蛮荒之地,竟然莫名其妙地冒出来一位“少爷”。而且这位少爷的家族势力非常庞大,绝对不是占有一城一池的武师可以比及的。

高角千有不甘,万有不愿,可却无奈。像唐善这样一位出身于豪门贵胄的少爷,只要稍微不如心意,便会毫不犹豫的将他杀掉。

他终日里仗势欺人,如今终于尝到了反被别人欺辱的滋味。但他连一句废话也不敢说,毕恭毕敬地说道:“我滚!”闪身出了殿去。

唐善与高角的对话,吴以彬等人听得清清楚楚。逼走高角,便是救下了众人的­性­命,众人自然心存万分感激。

“诸位,请回,打扰了!”高角来到吴以彬等人面前,请他们返回金殿,随手摸出一颗晶莹的宝珠,完全掩饰住他的威能,接连几个闪跃,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425:破碎王朝

吴以彬等人返回金殿,纷纷上前施礼,感谢唐善的救命之恩。

“这位少爷,如果不是您仗义出手,我们留在外面,随时都可能遭受妖兽的围攻。不用多,只要有十几个千年妖兽,一同对我们发动攻击,我们这些人就绝对不可能存活下来。”[]

萨木铁相貌凶恶,可­性­情却非常豪爽,当即把身上所有的千年妖丹全部取出,就连属下猎手的萃济草也要了过来,装入一只布袋内,递给唐善,瓮声瓮气的说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些东西换不来我们七个人的­性­命,但却可以表达我们感激之情,还请少爷笑纳。”

吴以彬也把仅有的七颗千年妖丹拿了出来,连同秋儿的那株萃济草,捧在手里,面带惭愧之­色­,说道:“小老儿刚刚外出捕猎,就只有这么一点点东西,还请唐少不要嫌弃!”

“你们­干­什么?”唐善连连摆手,“其实我根本不是什么少爷,刚刚也只是虚张声势,吓吓那个高角,没想到却真的把他吓走了。吴大叔,你能把我收留下来,让我进入金殿过夜,没有让我游离在野外,等于是先救了我一命。这些东西你们都收回去,感谢的话也不要再说,不然唐善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不行,救命之恩,不能不报!”吴以彬和萨木铁依旧坚持,不肯收回谢礼。

唐善脚下一动,已然置身在金殿外,“你们再要相逼,我只能趁夜离去。如果你们不想看着我死,那就马上把东西收起来。”

“快回来,外面危险!”冬生身子一晃,已然来到唐善身边,抓着他的胳膊,便要带他返回。

“等等!”唐善痴痴的看向夜空。

沙丘的顶部,一轮圆月缓缓升起。唐善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巨大的月亮,竟然占据了一方天穹。

“这是月亮吗?”唐善呆呆的问。

“唐少爷,您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冬生对这样的月亮早就习以为常,玄界的月亮原本就是这般模样。可见唐善为此发呆,便如第一次见到一般,自然要有所怀疑。

唐善心中一动,“我们回去吧!”

他知道自己说走了嘴,重新进入金殿后,佯装无奈的叹道:“我的家族藏在千里之下的地宫中,那里无限接近地狱,到处游荡着邪恶的大妖与魔神。就在昨日,我的家族遭受剧变,族长运用功法,把我瞬移到地面上来。不怕你们笑话,我对你们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刚刚还是秋儿姑娘跟我说了一些破碎王朝的事情,所以我才敢恐吓高角。”

“原来是这样!”冬生也是个憨厚的汉子,即便唐善在胡说八道,他也甘愿相信。

众人得益于唐善仗义相救,自然心怀感激,便也不疑有他,纷纷对唐善的遭遇表示同情。

“萨木铁兄弟,唐少爷也是血­性­汉子,我们便收起各自的谢礼,不要再难为他了!”吴以彬收回了妖丹,把萃济草重新还给秋儿,显然不再与唐善见外,而是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随后,他让众人各自修炼,并请萨木铁代替冬生值夜,径自拉着唐善坐落在地,向他介绍起破碎王朝的情况来。

唐善简直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伪装豪门阔少,吓跑了高角,信口胡编一通,已然打消了众人对他的芥蒂之心。而他迫切的想要了解破碎王朝的有关情况,吴以彬也正好遂了他的心愿。

秋儿处世不深,对于破碎王朝的了解也只是个大概。吴以彬完全不同,有关破碎王朝的格局,势力分布,人情世故等等,一一讲给唐善来听。

当然,他讲的最多的还是狩猎。

整个玄界,都采用太­阴­计时,也就是太­阴­历,用月亮的周期来确定月份。月亮从月牙慢慢长大,直到满月,再慢慢变小,最后再到月牙,这就是一个月。如果换做太阳历,一个月有九千天,一年整整十万八千个日夜。

唐善这才明白,为什么一头千年妖兽,竟然比自己的功力还要深厚。这里所谓的一千年,足足相当于修界的三十多万年。

一头修炼了三十多万年的妖兽,即便冥顽不灵,资质中下,起码也会练就十万年功力,自然要在他之上。

如此算下来,吴以彬带领六个猎手,整整游猎了四五千个日日夜夜,一共才猎捕到八头千年妖兽。

唐善对此感到非常惊讶,而且感到难以理解。可听了吴以彬的解释,他才渐渐明白。

这倒不是蛮荒地带妖兽稀少,情况恰恰相反,猎户们狩猎的区域里存在着无数妖兽,甚至有功力超过万年,修为突破大罗境的大妖。可惜的是,碰到这样的大妖就是猎户们的不幸,结果只能是死。

就算是千年妖兽,大多群居,很少有单独行动的妖兽。像火犀牛这样妖兽,碰到了就是幸运。不说千载难逢,也是难得一见。

更多独居的妖兽,都是猎食­性­的猛兽。多半在夜间外出觅食,白天则躲入深幽的地下修炼。

猎户们无力攻击群居的妖兽,更不敢趁夜攻击猎食­性­猛兽,只能寻找­性­情相对“温和”的素食妖兽下手。

一些离群的白鹿、大角黄羊、铁甲公牛,才是猎户们主要的猎捕对象。它们要么老弱多病,要么争夺头领落败,被驱逐队伍,孤弱无助,没有办法抵挡猎手的攻击。

而要想找到这样的千年妖兽,困难可想而知。

至于百年妖兽,那便相对容易一些,哪怕是成群结队,亦或是凶猛的猎食­性­妖兽,也可以成群成群的收割。

只是百年妖兽的妖丹价值过低,要两百颗才能换取一株萃济草。

猎取百年妖兽,付出与收益难以平衡。百年妖丹过多充斥于集市,更会打压原本就过低的价值,所以在整体狩猎中,很少有单独追捕百年妖兽的行动。

这个延城,外围的蛮荒地带基本都是各部族的猎户。他们生存在玄界的最底层,时而劳作,时而修炼,境界很难得到提升。即便是各族的族长,退隐山林的大长老,也就是三等大罗境的修为,除非得到天大的奇遇,否则难以再次突破。

大罗境分为六等、七级,就像甘坤,乃是顶级大罗境的高手,即便是修炼到一等大罗境的修士,在他眼中也如同草芥,措手可杀。

正是这个原因,甘坤才会成为延城的武师,数十万猎户必须接受他的管辖,而且要向他和延侯缴纳赋税。

刚刚离去的高角,只是甘坤身下数千弟子之中普普通通的一位,而且不过是中级金仙境的修为。

萨木铁和冬生都是顶级金仙境的高手,如果想要杀他,动动小指就能做到。

可他是甘坤的弟子,杀了他就是挑战甘坤的威严,身为延城的武师,他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甘坤属下有十大弟子,每一位都是一等大罗境的高手,只要赶来一位,便会把阿西族和萨巴族从玄界中抹除掉。

所以说,高角虽然只是甘坤座下的一名普通弟子,但他仰仗着甘坤的威名,便可以在延城地区肆意妄为。就算让吴以彬等人去死,明白告诉他们,自己要抢夺他们的妖丹和萃济草,他们也不敢反抗。

这里还只是延城,地处偏僻,属于破碎王朝的蛮荒之地。

整个破碎王朝,像延城这样的小城星罗棋布,不可尽数。

无数个小城,汇聚成大都。

如果在大都,掌管城池的便是镇守一方的王侯。

大都建有武馆,管控着城外数百万里领地。

数量众多的大都城,汇聚成八座王城。

王城的主人,便是圣主上皇最初分封八位亲王的后裔,而且是嫡传的王子,世袭罔替的亲王爵位。

八座王城,分别建有八座武院,名为协管,可实际上却由他们掌控着各个亲王的封地。

圣主皇城纵横万里,同样建有一座武院,那是整个破碎王朝的第一武院——玄灵武院!

皇城与王城的领地太过广阔,每一方都要以百万计。各家武院纷纷在各地设立内院、外院,固守一方,防止妖兽、魔怪残害人类。

而在皇城与王城之中,则是各家武院的上院所在,他们的职责便是保护皇城、王城不受大妖、巨魔的侵害。

对于武院、武馆,吴以彬也只能说个大概,也不十分清楚其中内情。

仅仅是一个大概的情况,唐善就已经听傻了眼。

他曾亲耳听乔老头等人提起过“武院”,虽然暂时还不知道乔老头他们属于哪一座武院,但却知道,不管是哪一座武院,要想偷偷潜入,击杀石飞,恐怕比登天还难。

他原本还想请吴以彬帮忙打探一下岳追风和石飞的消息,可听了吴以彬的介绍,立即把嘴巴闭得死死的。

如果让吴以彬知道他杀死了两位武院弟子,一定会万分惊恐,惶惶不可终日。说不定还会把他交出去,以免连累家族。

但他还是弄不明白,石飞身为武院弟子,为何只有天仙境的修为。而像高角这样的武师弟子,却已经达到了中级金仙境。这样的情况,全然没有道理,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我听说,一些武院的弟子,只是天仙境修士。”唐善试探着问,“吴大叔,我想我一定是听错了。高角不过是武师的弟子,已经达到了中级金仙境的修为。武院高高在上,旗下弟子自然不会有天仙境的修士。”

“不,完全有可能。”吴以彬非常认真的说道:“武师所招收的弟子,资质往往是中下,武馆弟子则是中上,而每一家武院所看中的弟子,无一不是上上人选。”

“你是说,修为并不重要,真元功力也不重要,他们所看中的是弟子的资质?”

“不错,如果资质不佳,就像小老儿这样,即便达到了大罗境,那些武院也不会把我招收在他们的门下!”吴以彬继续说道:“听集市上的人说,进入玄灵武院并不难,可无论是什么人,最初进入玄灵武院,只要他的修为没有达到天仙境,那便只能在外院做一名临时弟子。只有在一年之内,晋升为金仙境修士,才能够转为下等弟子,登记造册,分发符牌,成为武院的正式弟子,否则便会被扫地出门。”

“一年?从天仙境突破到金仙境?”

“你想想看,如此苛刻的条件,如果不是资质奇佳的青年才俊,如何能够被武院收入门下?”

唐善无语,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大劫难,大仙缘,几生几死,才达到了顶级天仙境的修为。又再炼化了万年火龟的火种,这才勉强进入了金仙境。

一位武院的下等弟子,要在一年之内,跳跃天仙境,跻身金仙境高手之列,想想就令人咋舌。

虽然玄界一年,足足相当于修界三百年,可放眼整个修界,或许只有老师于良成,才有资格成为武院弟子。

“金仙境?”

唐善心中突地一动,按照吴以彬所说,石飞应该只是一位临时弟子,能不能晋升为下等弟子还未可知。

只要石飞不是武院的正式弟子,找到他,伺机击杀,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426:收割妖丹

“天亮了!”

萨木铁淡淡的一句话,打断了吴以彬的讲述。

“破碎王朝的大致情况,我已经介绍的差不多了,如果有什么不清楚的事情,可以随时问我,我一定会如实奉告。”[]

吴以彬站起身,唤醒冬生等人,取下巨弓,来到殿门处,与萨木铁并肩站在那里,偷偷的说了几句。

唐善并没有仔细聆听,想来是商量猎杀小巨蜥之事,便也没有在意。

“大家准备。”萨木铁对聚集到门边的两队猎手提醒了一声,随手幻出一只黑气凝结而成的大手,抓起赤焰巨蜥的尸体,当空抛出。

尸体尚未落地,他已经闪电般的攻出一矛,再次扎刺出巨蜥的血液。

滋滋……

巨蜥的血液溅­射­到沙地上,瞬时融化了金沙,与其交融,形成了一滴滴包裹着蜥血的黄金溶液。

赤焰巨蜥的尸体,足足四丈多长,“扑通”一声跌落在沙地上。

殿门正对的沙丘底部,千步以外,一只只脸盆大小的红­色­兽头,成半弧状分布,从沙层下钻了出来。

这些都是小巨蜥,百年妖兽。可是每一只小巨蜥的真元功力,也已经相当于顶级天仙境的修士。

“杀!”

萨木铁和吴以彬对视一眼,同时吼叫了一声。

唰唰唰……

萨木铁长矛飞刺,幻出上千道飞矛,分别攻击二十只小巨蜥。

吴以彬箭如飞蝗,连珠炮一般­射­出五十支金箭。每一支箭都被他灌满了真元,没有任何幻身,但却将所对的五十只小巨蜥全部猎杀。

冬生连­射­十箭,分别攻击十只小巨蜥。他的动作飞快,便如同一次将十支金箭全部击发一般。

剩余的猎手功力不足,不敢贪多,各自选定了三五只,只求能够一击而成,收取妖丹便好。

整队的猎手不会因为百年妖丹而制定行动,猎手单独行动的时候,倒是可以猎捕一些百年妖兽,用来补偿各自狩猎的不足。

但是像这样送上门来的百年妖丹,不拿白不拿,没有人会在意浪费真元。

所有的攻击只有一次,必须一击毙命,收割妖丹。否则的话,小巨蜥受到了惊吓,就会四散而逃。大批收割倒还有些意义,各个追捕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就好像秋儿,她只选定了两只小巨蜥,分别在两只金箭中灌输了四万年真元功力。

八万年真元功力,几乎是她全部的真元修为。大家还要继续狩猎,没有人会坐等她慢慢恢复真元功力。她只能炼化萃济草,依靠仙气迅速弥补激出的真元。

萃济草炼化出来的仙气,吸入一口便少一口。猎取两颗百年妖丹,起码要有一颗被用来弥补炼化萃济草的损失。

况且此次是阿西人击杀了大巨蜥,按照猎户的规矩,猎捕这些小巨蜥,一半的妖丹要送给萨木铁的狩猎队。

对于秋儿来说,击杀两只小巨蜥,猎取妖丹,除了可以磨练自己的意志,提高­射­术,增强修为之外,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意义。

众人只有一次攻击,能得多少是多少。剩余的小巨蜥随后便会逃散,而且吃一堑长一智,从此再也不会返回。

十四个猎手,分别攻击一百多头小巨蜥。他们都知道各自的实力,绝不贪多,只求击之必中,中则必死。

那些遭受攻击的小巨蜥,无一幸免,尽皆血洒当场,一颗颗妖丹从腹中飞出,落入众人手中。

剩余的小巨蜥还有一百多只,轰声逃散。

事情显然没有秋儿想象的那么如意,她忘记了猎手们的实力有限,不可能将两百多只小巨蜥一次­性­全部击杀。而今小巨蜥逃散,一去数十里,谁也不会无谓的浪费真元,拼命追赶上去,一一­射­杀。

这个时候,功力高低与收益多少便完全显露了出来。

吴以彬猎取了五十枚百年妖丹,分给阿西人一半,他还有二十五枚,足可以换取一枚千年妖丹。

以一人之力,猝然一击,眨眼之间收获一枚千年妖丹,这对他来说可以算是天降横财。

冬生猎取了十枚百年妖丹,自己可以留下五枚,也算一笔不小的收获。

秋儿只能留下一枚,而且还要炼化萃济草恢复功力,此战如同­鸡­肋,索然无味。

“唐少爷呢?”吴以彬忽然询问了一声,他的功力最高,修为最深,第一个发现,就在小巨蜥逃散的时候,唐善竟然不见了,天狼也不知所踪。

“在那儿!”

萨木铁长矛一指,众人看去,便见数十里外的沙丘上出现两个黑点,正是唐善和天狼。

这个时候,唐善正带着天狼追杀小巨蜥。

寒冰烈火枪已然幻出,上万柄枪影,遮天蔽日,一只只小巨蜥的腹部被刺穿,一颗颗百年妖丹飞出——却被天狼一个不落的吞下了肚。

唐善在数十里外兜了一个偌大的圆圈,最远处可达百里,逃散的小巨蜥共有一百一十七只,无一幸免,全部被他刺杀。

一百一十七枚百年妖丹,无一落空,全部被天狼吞食。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一是唐善的飞跃速度、二是他恢复功力的能力、三是他手里的神器。

唐善落定在萨木铁面前,像是想到了什么,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萨木铁大哥,大妖是你们猎杀的,剩下的这些小巨蜥完全不懂得进攻,我应该把猎取的妖丹分一半给你。可你看……这些妖丹全都被我的天狼吞进了肚!”

“不……不……你根本不是人,你是天神!”萨木铁吓得牙齿咯咯作响,接连后退,“你手里拿的是神枪,只有天界的战神才配拥有!”他一直退出了数十步,屈膝跪倒在地,叩头不起,“我们是阿西族的猎手,真神的仆人。真神啊,您既然下凡了,就请您救赎我们,带领我们逃离苦海吧!”

扑通……扑通……扑通……

除了吴以彬以外,所有猎手都跪倒在地,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不敢做声。

“我……我不是天神,我只是一个修士,而且在这里,我的修为最低。”唐善也吓傻了,结结巴巴的解释着。

吴以彬战战兢兢的问:“唐少爷,可否容小老儿说几句废话?”

“吴大叔,有什么话您尽管说。我……我怎么就变成天神了?”

“修士修炼功法,总体可分为五类,这您一定知道吧?”

“知道!”唐善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进入仙境以前,分为散人、真人、长老、大修士和掌教。进入仙境,分为大成仙人境、凡仙境、天仙境、金仙境,再就是大罗神仙境。至于神境,我只知道玄神境和真神境,再高的境界,我就不知道了。”

“不,不,不,”吴以彬连连摇头,“您说的是境界,小老儿所说的功法,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再者说,在我们破碎王朝,只有进入大成仙人境界,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修士。如果达不到大成仙人境界,只能算是凡人,不过略比凡人孔武有力一些罢了。”

唐善傻傻的眨着眼睛,再又开始胡编,“我来自地宫,再我们那里,谁便什么人都懂些仙阶功法,神阶功法,这很平常,算不得什么。”

“您先听我说,”吴以彬盯着唐善手里的神枪,吞了口吐沫,说道:“我所说的修炼功法,从低到高,分为鬼仙、人仙、地仙、神仙和天神。像我这样的修士,修炼的功法传承于人仙,在我突破大成境的时候,只要一个呼吸,我的真元功力就可以恢复。但随着境界不断提升,凡仙境、天仙境、金仙境,要想恢复真元功力,所需的时间就会不断增长。到了现在,我是初级大罗境,如果全部激出真元功力,起码要整整一夜才能恢复……”

萨木铁抬起头,胆战心惊的Сhā了句嘴,“你是说,唐少爷不是天神,而是修炼了天神的功法?”

“金仙境,真元功力源源不绝,一呼一吸之间,真元饱满,无穷无尽。我只能说,唐少爷修炼的功法,最低也是神仙传承下来的。如果他晋升为大罗境修士,还可以随时恢复自己的真元功力,那时我才敢确定,他所修炼的是……是……”

“天神!”萨木铁叫了起来,“他一定得到了天神的祝福,接受了天神的传承。因为他有神枪,那是战神的兵器。”

吴以彬剧烈的喘着粗气,像是极为激动,许久才平息下来,表情异常凝重,声音极为严厉,对着众人说道:“我要你们以家族祭祀之神起誓,今日所见,绝不透漏半个字,如有违背,我们家族的祭祀之神便会遭受天神的遗弃,受到诸神的诅咒,被邪恶侵蚀,堕落成魔。”

祭祀之神乃是猎户们的灵魂依托,身为猎手,甘愿身受万劫而死,也不愿玷污自己的灵魂,更不敢对祭祀之神有丝毫亵渎。

吴以彬竟然要求众人以各自的祭祀之神起誓,而且誓言万分恶毒,天神遗弃、诸神诅咒、邪恶侵蚀、堕落成魔。用这样的话附加在祭祀之神身上,本身就已经是不可饶恕的罪孽。

众人不语,不是不愿起誓,而是不敢亵渎神灵。

“诸位!”吴以彬声­色­俱厉,“唐少爷受到了天神的祝福,将来必将晋升为一尊真神。就算是我们的祭祀之神,也不敢对他不敬。我们用祭祀之神起誓,就是要不计一切来保护他。他现在还很弱小,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的话,就会把他带入万分危急的境地。但是我们如果保护了他,就连我们的祭祀之神也会受到真神的呵护。大家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还不快快起誓?”

“我以阿西族的守护大神阿西上祖起誓……”萨木铁率先带领阿西族的六位猎手起誓。

“大家跟我说,我们以萨巴族守护大神萨巴元祖起誓……”吴以彬也带领冬生、秋儿等立下誓言。

“事情已经过去了,请大家记住,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吴以彬重申了一下,脸­色­略缓,说道:“我刚刚和萨木铁商量了一下,此次猎捕小巨蜥,就当是我们为了感谢唐少爷的一次狩猎,所得的百年妖丹,都归唐少爷所有。”

“不……这样可不好。”唐善急忙拒绝。

吴以彬根本不听,径自令道:“现在把妖丹交给我,我们去集市,换取萃济草,帮助唐少爷提升功力。”

427:荒漠土城

沙漠的边际坐落着一座土城,城高数十丈,占地上万顷。

当然,这不是一座普通的土城,而是由足赤的黄金打造。[]

阳光,照­射­在城墙上,反­射­出金灿灿的光芒,绝对刺眼。

而这,仅仅是卑贱的猎户们进行交易的集市。

草原、密林、大海的边际,都有这样的集市,为猎户们提供方便。

唐善行走在金砖铺就的街道上,举止显得有些木讷。

就在昨日,他还想装满一口袋金沙,返回修界炫耀一番。如今来到了这座黄金集市,他才懂得什么叫无地自容。

吴以彬凑齐了两百颗百年妖丹,在街边摆摊的一位老妪那里换来一株萃济草,交到了唐善手中。

天狼双眼发光,只要有人拿出妖丹,不管是千年还是百年,都要跑过去嗅嗅,希望置换物品的猎户可以赏给它几颗尝尝鲜。

很可惜,赶集的都是些贫苦的猎户,没有豪门贵胄,自己养家糊口都困难,自然舍不得把手里的妖丹赏给它这样的妖宠。

一路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天狼,继而看向唐善。

初级金仙境,竟然带着一头顶级金仙境的妖宠,一定是出自豪门的少爷。

可惜的是,这位少爷的资质太低,二十三四岁的年纪,不知浪费了多少灵丹妙药,仅仅突破了金仙境。

有人在议论,“他的资质还不如自己的妖宠,否则的话,起码也是大罗境的高手。”

“废材,绝对是废材,可却偏偏出身于豪门。”

“我想做他的宠姬,按照他家族的势力,哪怕是宠姬,也能培养成为大罗境的高手。”说话的是位女人。

“算了吧,没见他和卑贱的猎户在一起吗?我看多半是被家里赶了出来,要不就是偷偷跑出来的,想见见世面。”

“他最好还是回去,尽量少出门,否则只能给家族丢脸。”

“……”

唐善想哭,不说金仙境,只说顶级天仙境,他在修界已经难寻敌手。堂堂黑暗武修的大领主,武宗一族的武尊,法宗掌教的知己,魔宗掌教的兄弟,释宗掌教的学生……顶着一连串闪耀的光环,却在玄界,在破碎王朝,被人称之为“废材”,还要尽量少出门,出来见见人也算丢脸!

吴以彬带着唐善逛了逛集市,原本希望他对这里的情况多些了解,没想到却伤了他的自尊心。

“吴大叔?”秋儿在不远的一个摊子前招手。

吴以彬和唐善赶了过去。

“十三颗千年妖丹,有些破损,老规矩,两折出售。”摊主是个中年胖子,有一搭无一搭的嚷嚷着。

吴以彬取出两颗千年妖丹,十二颗百年妖丹,把这些破损的妖丹买了回来。

“吴老头?”胖子咧着嘴嘲笑道:“从哪里拣来一位少爷?还带着这么一个妖宠?我可得提醒你,就凭你,根本养不起他们两个。”

“你以为我是要用这些破损的妖丹喂养他的妖宠吗?”

“不然怎么样?难道你还想修复完整,重新出售?”

“不可以吗?”

“笑话!”胖子的嘴咧得更大,足以吞下一只拳头,“我知道你们萨巴人懂得补丹术,可你也不想想,这些妖丹的真元流失了十之二三,每一颗都要用三四颗百年妖丹填补,又要镇压妖气,又要浪费大量真元,根本就不划算!”

“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唐善偷偷问秋儿。

“补丹术是我们萨巴人秘传的功法。”秋儿抬抬眉头,无奈的说道:“只是,修补一颗千年妖丹,起码要两千个日日夜夜,还要耗费萃济草……吴大叔收了十三颗破损的妖丹,总要一年才能修复,但最多只能赚取一成的利润。”

“你们萨巴人的日子过得很艰难啊?!”胖子把嘴闭了起来,对吴以彬表示同情,“老吴,连这种小钱都要赚,小心耽误了你的修行!”

“我要飞跃了,正需要这些妖丹来磨炼自己。”吴以彬偷偷相告。

“哦?第一次飞跃,晋升为五等大罗?”胖子显得有些吃惊。

“你是知道的,就算是天才,第一次飞跃,最少也要捏碎九颗千年妖丹,接受妖气的淬炼,才有可能飞跃成功。像我这样的资质,恐怕要浪费上百颗妖丹。我只是个猎户,没有那么大的本钱。正好拿这些破损的妖丹凑数!”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您可千万要小心!”胖子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瓷瓶,倒出一颗红­色­的丹药,递给吴以彬,“老吴,我们也是十几年的交情了。这颗‘镇魔丹’,总抵得上三十颗千年妖丹吧?我把它送给你,万一飞跃不成,妖气侵蚀,你可以用它保住­性­命。”

“这怎么成,太珍贵了,无功不受禄,吴以彬万万不能接受!”

“诶!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胖子的脸上显露出割­肉­一般的痛,一把抢去吴以彬的布袋,把“镇魔丹”丢入布袋里,交还给他,说道:“这些年,我在你身上也赚了几百颗千年妖丹,就当是我出点血,帮助你飞跃。你要是成功了,猎取的妖丹自然成倍往上翻,一定要照顾我的生意,那我也就有的赚了。”

“好说!”吴以彬见他这么说,也就不再推辞,把布袋收了起来,“等我晋升为五等大罗,猎取的妖丹最少也会翻上两倍,自然少不了麻烦你这位大掌柜。”

“咳!我一个摆摊的,算什么大掌柜,你这是挤兑我。”胖子捶了吴以彬一拳,正赶上有生意,便不再与他闲聊,转去招呼客人。

“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去广场等萨木铁他们。”吴以彬叫上唐善,让秋儿去喊冬生等人,径直赶向广场。

集市的广场设在城门内,占地百顷,乃是为了拍卖珍宝所设。只是这里地处蛮荒,很少出现像样的宝贝,便被荒废了下来,成为了猎户们赶集歇脚的地方。

广场正对的乃是主街,阔达百步,商铺林立。

这些商铺不对闲散猎户做生意,一句话,看不起他们的身份,也看不起那些小钱。

各族族长的大宗生意、赶集小贩进货交货、延城与集市的货运调输、出镖护行等等才是商铺的正经生意。

今日不同,这些商铺的掌柜没有守在自家的铺子里,而是纷纷步出,来到了广场上。

生意人的耳朵比大明朝的锦衣卫还要尖,得知集市里来了一个“少爷”,自然要赶来看看。

传言不虚,“少爷”带着一只顶级金仙境妖宠,绝对出自于豪门。

几十个掌柜,没有人敢靠前,就像猎户们见到他们,躲到远处一样,自知身份卑微,不敢上前搭讪。

吴以彬暗暗着急,生怕引来什么麻烦,可萨木铁他们不知被什么事耽误了,还没有来到,他也不好带着自己的猎手先行离开。

“哪里来的少爷,哪家的青年才俊?”

就在这时,一个白脸青年挤出了人群,一边问着,一边寻找起来。

吴以彬心中一惊,他认得此人——关玄方,集市主管关上清的儿子。

关玄方的膝下也跟有一只妖宠,这是一只白­色­的雪狐,通体洁白,没有一丝杂毛。

雪狐来自寒玉山,也算难得一见。

关上清乃是这座集市的主管,武师甘坤手下的记名弟子,堪称财力雄厚。可这只雪狐也仅仅是凡仙境的妖宠,而且远远没有达到顶级。

“方少爷,在那儿,带着妖狼的那位,看到了吗?”有掌管指给关玄方看。

“这位兄弟,”关玄方抱了抱拳,上前搭讪,“小弟关玄方,家父关上清,乃是这里的主管。不知兄弟如何称呼?”

吴以彬偷偷传音,“唐少爷,随便应付几句,我们走!”

“姓唐,你有什么事?”唐善冷冰冰回了一句。

“唐兄仪表堂堂,气质非凡,想必出自名门。小弟有心结交,已在聚丰楼备下宴席,不知唐兄可愿赏脸?”关玄方一边说,一边对唐善打量起来。

“没空!”唐善直接拒绝。

吴以彬心中暗叹,“坏了!”

这座集市姓关,只要关上清不出面,关玄方就是这里的老大。即便关上清出面,他也只能向着自己的儿子,不会向着外人。

唐善当着这么多掌柜和猎户,一点面子也没有给关玄方留,关玄方自然下不来台。

果然,关玄方脸­色­一变,便要动怒。

吴以彬急忙站出来打圆场,“关少爷,唐少爷有要事需要打理,不能在此久留……”

“闭嘴,你算什么东西?”关玄方猛地转过头来,厉声叱喝,把怒气撒在了吴以彬身上。

吴以彬心中一凛,这才想到,唐善虽然没有给关玄方留情面,可关玄方弄不清楚他的身份,倒也不敢为难他,应该可以全身而退。但自己一时情急,多了句嘴,恐怕要引火烧身。

一个猎户,关玄方绝对不会在乎,何况这里又是关家的地盘,随便他怎么处置,吴以彬也不敢造次。

“小老儿多嘴了,方少爷息怒!”吴以彬连忙道歉。

关玄方的修为不过是中级金仙境,如果要打,吴以彬一箭就可以将他­射­杀。

可是关家掌管着这座土城,而且同其它三座集市关系密切,等于掌控着十几万猎户的生计。

别说是­射­杀,就是顶一句嘴,吴以彬也不敢。

还好,关玄方自持身份,没有与他多做计较,只是淡淡的说了声,“掌嘴!”随即便把头扭了回去,眯着眼睛看向唐善。

啪……

吴以彬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这张臭嘴,让你多事!”

啪!

“这张臭嘴,让你多事……”

啪啪啪……

他一口气抽了自己上百个嘴巴,直到关玄方举起小臂摇了摇手指,他才停了下来。

唐善在笑,目光中透着一股蔑视之意,像是在嘲笑关玄方。

关玄方马上想到,自己也是“少爷”,逼迫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有失身份,所以才会大发善心,让吴以彬停下。

萨木铁已经带着属下的猎手赶来会合,偷偷拉走吴以彬,站到了远处。

吴以彬偷偷传声,“唐少爷,马上甩开他,我们要走了。”

“如果你没什么事,我要走了。”唐善对着关玄方抬抬手,看似随意,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唐兄留步!小弟刚才有所失态,让唐兄见笑了!”关玄方换上一副谦谦君子的嘴脸,“小弟看得出来,唐兄系出名门。您看,您饲养了一只顶级金仙境的妖宠。这就是证明,您想瞒也瞒不住。”

“有话直说,我还要赶路。”唐善不愿与他纠缠,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关玄方的脸皮绝对够厚,不仅没有动怒,反而捧起了恭维的笑脸,“不怕唐兄笑话,小弟在主街上开了一家‘万恒商铺’,想请唐兄赏光,瞧瞧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看得上眼?”

“没兴趣!”唐善再次拒绝了关玄方的邀请,掉头就走。

“没关系,”关玄方在他身后叫道:“不管唐兄什么时候有兴趣,小弟随时欢迎。”

428:破除天劫

吴以彬率领众人,一去数百里,接连翻过了几十座沙山,在一处深达十余里的沙谷中停了下来。

“大家休息。”

他把萨木铁找来,二人带着唐善飞速赶出数十里,避开众人,转到了沙谷的另一侧。[]

“吴大叔,萨木铁大哥,你们有什么事?”唐善问。

“我们为你护法,你现在就可以炼化那株萃济草了。”萨木铁说。

“如果你得到了真神的祝福,只要一个时辰,就可以炼化一株萃济草。”吴以彬补充道:“就算你资质不佳,最多一天一夜,也可以炼化。”

“也好!”唐善点点头,当即把萃济草取出,直接向其中注入真元。

“嘭!”

萃济草完全炸散,形成一个仙气凝聚的苍天大树,绿叶、红花、金­色­的树­干­,一切都显得栩栩如生。

“我靠,怎么没有炼化出仙气,一下子就给毁掉了?!”

唐善知道萃济草的珍贵,哪舍得浪费,立刻激出一只虚幻的大手,把整株仙气大树包裹起来。

吴以彬和萨木铁还没准备好为唐善护法,也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异象,顿时傻了眼,愣在当地。

轰……

仙气大树轰然塌缩,竟然化作一位手持宝剑的仙子。

虽然这位仙子只是幻影,像是在唐善激出的真元大手下凝缩而成,但却五官俱全,惟妙惟肖。

仙子轻灵的摆动手腕,挥出宝剑,宛如垂柳在月光下微微晃动,非常优美。

宝剑只是轻轻一划,便攻破了唐善的真元大手。

“嗡”的一声,仙子忽然消失,只剩下一缕仙气,钻入宝剑之中。

宝剑“唰”的­射­入半空,掉头折下,直接刺中了唐善的天灵盖。

所有的一切,仅仅发生在白驹过隙的刹那,根本不容唐善做出任何反应。

天狼也觉得奇怪,“呜呜”的叫着,歪着脑袋看去,像是等着欣赏唐善暴死荒漠的丑态。

“哦……”

唐善发出一声呻.吟,不是痛苦,而是万分受用。刺在他头顶的宝剑,化成了一股祥和的光芒,温暖、甘甜、舒畅,令他如痴如醉。

他的心窍,像是原本被黄尘闭塞,此刻却忽然变得通畅,神智异常清爽。

“护法……护法……”吴以彬叫了起来,他此时才反应过来,唐善已经在开始炼化萃济草。只是像唐善这样炼化萃济草的方法,简直太过奇特,别说是见,就连听他也没有听说过。

萨木铁应了一声,急速晃了晃头,好让头脑迅速清醒过来。

二人各自握出长弓,幻出长矛,把守住谷口。

整株萃济草的仙气,整整一千年的真元功力,一下子全部爆散了出来,肯定会引起妖兽的注意。

方圆百里的妖兽,都会嗅到仙气的芳香,完全有可能赶来分一杯羹。

还好这里距离土城不远,即便有妖兽活动,多半也是些百年妖兽,千年妖兽并不多见,二人足以应付。

黑压压的乌云,从天边飘来,骤然凝聚,呈现出摧城之势,悬停在唐善头顶。

天降异象,这是修士晋升的表现。

“晋升了?”吴以彬和萨木铁都在心中惊叫,“不可能,还没到一炷香的时间,根本无法炼化萃济草的全部­精­华,如何晋升?”

唐善的确还没有晋升,刺入他头顶的宝剑,尚有大半滞留在空中。

这是天劫,阻止他晋升的魔障。

按照常理,仙境的修士在同一境界内晋升,原本不该出现天劫。只有跨越境界,天劫才会出现。

可惜的是,唐善刚刚还是初级金仙境,却要在骤然之间吸收整株萃济草的­精­华,直接晋升为中级。完全打破了修士固有的晋升规矩。

规矩是天定的,既然唐善打破了规矩,天劫就会出现。

就像吴以彬,已然是准神级的修士,每一次飞跃,都会给他带来本质的突破。以人身,入神境,这就不符合规矩。所以他的飞跃就会出现天劫,即便飞跃成功,也要闯过阻止他飞跃的魔障。否则便会被妖邪侵蚀,坠落成魔头。

但像秋儿那样,一点一滴的吸收仙气,逐渐积累真元功力,使得修为慢慢变强,借助仙气的威能,提升自己在仙级境界内的等级,天劫便不会出现,可以顺利晋升。

简单来说,一个普通人,一年吃下几百斤米饭,绝对不会吃出什么毛病来。可是如果一顿饭吃下几百斤大米,那么麻烦就来了。

唐善现在遇到的,就是这样的麻烦。

“糟糕,他炼化的太快,赶上天劫了!”吴以彬马上反应了过来。

“这……这可怎么办?”萨木铁束手无策,急得团团直转。

天劫不可逆,谁也没有办法。

“唉!”吴以彬猛一跺脚,“萨木铁,你来护法!”把手探入怀中,从布袋内摸出了那颗“镇魔丹”,睁圆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唐善。万一唐善遇到凶险,无法闯过魔障,便要把“镇魔丹”捏碎,打入唐善的元神,救回他的­性­命。

唰!一道闪光消逝,方圆百丈瞬时暗淡了下来。

悬在唐善头顶的仙气宝剑,完全灌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唐善的元神内,三颗凝缩的真元立即崩散,化成了两座浩瀚的大海,以及一轮辉煌万里的骄阳。

与此同时,浩渺的仙气洗涤了唐善的血脉、筋骨、百骸,融入了他的元神。

一千年的真元功力,不,这是玄界的一千年,堪当于修界三十六万年的真元功力,轰然汇入唐善的元神。而且,如此巨大的真元功力,付诸于仙气之中,立刻便将他的元神填充得满满当当。

还好这并不是外邪真元,而是纯净的仙气,否则就凭唐善的功力,根本无法抗拒这股力量,必将被其侵占元神,继而是­肉­身,最后是灵魂,被彻底异化。

呼……

唐善呼出了一口长气,竟然连一丝仙气也没有吐出来,整株萃济草,完全被他吞噬。

元神内的仙气开始凝缩,速度飞快,就像是大海上刮起的龙卷风暴。

烟波浩渺的仙气,凝聚成纵横万里的祥云。

祥云再又崩塌,最终凝缩成一颗洁白无瑕的珍珠。

一声嚎啸,刺破云霄,唐善终于晋升了,只是一炷香的时间,完全炼化了萃济草,完全吸收了它的真元功力,晋升为中级金仙境。

他挺起了胸膛,架起双臂,原本略显瘦弱的身躯,似乎变得异常伟岸。

他的手中已经紧握神枪,对着头顶的乌云凌空一刺。

轰……轰……轰……三声巨雷接连炸响。

天火炼神兵!

唐善的寒冰烈火枪原本被分成了两段,虽然得到枪头以后,枪柄与其自动黏合,但并没有真正的连结成一体。

就在唐善晋升的时候,那位身穿紫金战袍的男子再次显现,是他幻出了神枪,当空狂刺,接引天雷,锤炼自身。

原本是唐善的天劫,此时却变成了锤炼神兵的熔炉。

三记天雷当空直落,蓝­色­的火苗敲击着神枪。

但听锵锵有声,金光大作,一团金­色­的真元自枪尖激­射­而出,当空化成龙头摸样,直接扑入滚滚黑云,在其中肆无忌惮地冲撞起来。

“天哪!”吴以彬目瞪口呆,就连捏着“镇魔丹”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修士对待天劫有三种方法,一种是逃,一种是闯,一种是破。

逃便是逃避,只要逃脱天劫就算大功告成。

闯是突围,寻找天劫的薄弱所在,闯出去便是渡劫成功。

破就是破除,打破天劫的威能,以刚猛的力量,死拼硬打,不屈、抗争,直到将天劫完全击败。

逃最简单,但逃避终究不是办法,即便成功,也会阻碍后续的晋升。前路一片黯淡。

闯是修士最常用的方法,吴以彬如果飞跃,就会去闯天劫。闯过了天劫,也就闯过了天定的规矩,日后在晋升的道路上就会如鱼得水。

极少有修士会选择破除天劫,与天劫抗争。因为修士脱离不了凡人之身,毕竟不是仙人,也不是天神。

以凡人之身进入仙人境界、天神境界,原本便违背了上天的规定,自然要接受天劫的惩罚。

一旦选择破除天劫,那就意味着挑战天规,藐视诸神,天地之大,唯我独尊。

当然,如果破除天劫成功,修士的前途将不可限量,几乎再也不受本境界之内等级的限制。

也就是说,即便是中级金仙境,却完全有能力挑战上级金仙,甚至顶级金仙。

吴以彬的族内,就曾有一位大罗境长老,前后两次飞跃,都选择了破除天劫。成功以后,以四等大罗的修为去挑战宿敌。那是一位晋升为三等大罗的高手,结果被他一箭­射­杀。

只是很可惜,那位长老在第三次飞跃的时候,没能突破天劫,被妖邪侵蚀,坠落成了魔头。

而今,唐善正在破除天劫,吴以彬以前只是听到过传闻,此次还是第一次见到。

“镇魔丹”已经没有用了,因为唐善没有“逃”,也没有“闯”,而是选择了“破”。

他要与天劫抗争,进行生死之战。

镇魔丹可以帮助渡劫失败的修士驱除侵入体内的妖邪,从而为其捡回一条命。但它无法帮助修士与天劫对抗,更不能在修士遭到天劫击杀的时候把他救出来。

这就是万古不破的两个字——公平。

你想逃,总会有逃路。

你想闯,总会找到相对薄弱的地方。

但你要抗争,只能拼得鱼死网破。

吴以彬再又睁大了双眼,一个呼吸之间,唐善再次举枪,发出了刺破苍穹的一击。

整整一个时辰,唐善足足攻出了近千枪,头顶的乌云完全被他摧毁。

除了天火炼神兵的三道巨雷,此次天劫显得异常平静,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根本没有对唐善构成任何威胁。

“成了!”

唐善收回神枪,徐徐呼出一口气。

短短一个时辰,他不仅晋升为中级金仙,而且破除了天劫,炼化了自己的神枪。

寒冰烈火枪,原本藏在他的体内,寄居在元神之中。

而今,它已经被炼化,与唐善融为一体。

圣祖上皇建立破碎王朝以来,非真神而掌有神兵利器的修士,唐善或许是的第一位。

429:上级金仙

“太可怕了!”萨木铁对唐善作出了评价。

秋儿的资质在修士中能够排到中等,但如果想要炼化一株萃济草,将其中的仙气全部融合,起码需要两三年。[]

唐善仅仅需要一个时辰,而且还破除了天劫,炼化了神兵。

玄界一年,十万天。

唐善的资质高出了秋儿多少倍?修炼的功法强过秋儿多少倍?元神的扩张能力大过秋儿多少倍?

如果唐善是大海,秋儿只能是沧海一粟。

“晋升了,晋升了,只有一个时辰……”

唐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只是感激的看向吴以彬和萨木铁。

一面之缘,泛泛之交。

虽说昨夜在金殿救下他们一难,可那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吴以彬刚刚的举动,唐善都看在眼里。

不管镇魔丹价值几何,毕竟是吴以彬第一次飞跃的保命之物。可他竟然想也没想,直接取出来,准备在唐善遇到危险的时候解救他。

修界对于通天玄界的传言没有错,如果唐善坠落到集市或者延城里,被关玄方、高角之流抓到,完全有可能沦为奴隶。如果他没有坠落在萨巴人饲养沙鼠的牧地,而是落到了火犀牛的身边,一定会变成妖兽爪下的亡魂。

可他非常幸运,不仅没有遭到厄运,反而遇到了纯朴善良的萨巴人,豪爽真诚的阿西人。

“谢谢!”

唐善的脸上洋溢出幸福的欢笑,险些要把自己真实的身份,进入玄界的目的,毫无隐瞒地吐露出来。

“还没完!”萨木铁卖了个关子,对吴以彬点了点头。

两人像是早就商量好了,相视一笑。

吴以彬赶回沙谷,找来众人,命令冬生领队,进入大漠,追寻火犀牛的尸体,收取妖丹,剥除金甲,不得耽误,立即返回。

萨木铁命令属下猎手相随,以策安全。

众人消失在大漠深处之后,萨木铁从布袋里取出满满一大捧萃济草,这是他刚刚在集市上换回来的,整整二十四株。

“­干­嘛?”唐善有些傻眼,但他已经猜到了萨木铁的意思。

“晋升上级金仙。”萨木铁咧嘴发笑。

“不行!”唐善严词拒绝,“这是你们赡养老人、抚育孩子的萃济草,而且还有你们的赋税,全部都在这里面,我不能接受。”

“听我说,这是我借给你的,你要还给我。”萨木铁说的很认真,不像是说笑。

“我可还不起。”唐善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唐少爷,”吴以彬Сhā嘴说道:“只要你晋升为上级金仙,又有神枪在手,绝对可以猎杀千年妖兽。”

“我想我现在就可以,如果遇到火犀牛,我一个人就可以对付。”

“我说的是大批猎杀,收割妖丹。”

“收割妖丹,收割千年妖兽的妖丹?”唐善心中一动。

“你想想?你只要一个呼吸就可以恢复功力,一旦晋升为上级金仙,能不能同时猎杀十头千年妖兽?”

唐善略微思索了一下,肯定的回答道:“能!”

“那还等什么?”吴以彬的眼睛里闪出异样的光芒,“十颗千年妖丹就能换回一株萃济草,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还清萨木铁的萃济草。”

“这样行吗?”唐善有些犹豫。

“怎么不行?”萨木铁兴奋的叫了起来,“我们了解这里的妖兽习­性­,知道猎捕它们的方法。你的真元无穷无尽,永远不会枯竭。我们一起合作,还愁没有足够的萃济草供我们修炼吗?”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露出了欢愉的笑容。

唐善再次把一株萃济草握在手中,向内注入真元。

“嘭”的一声,萃济草像前次一样,炸散成一株仙气大树。

唐善这次并没有激出真元大手包裹它,因为他已经知道,仙气凝结,不会飞散。而且有了他所注入的真元,做为引导,仙气会自动灌入他的体内。

没有真元大手的束缚,仙气没有幻化成仙子,而是直接凝缩成宝剑,飞到半空,犹如醍醐灌顶一般,从唐善的天灵盖灌入。

一株、两株、三株……

已经炼化了十一株萃济草,唐善还没有晋升。

寻常修士,便如吴以彬、萨木铁,包括高角,只需要十株萃济草,融合的仙气便已经足够晋升为上级金仙。

唐善绝不寻常,他的元神,原本就无比空阔,而今晋升为中级金仙,他还没有得到任何真元做为补充。就像是一个人,脱胎换骨。一株幼苗,忽然成长参天大树。他需要汲取强大的真元,以充实自己的生命本源。先要稳定中级金仙的修为,才能再有所图。

一株萃济草,一千年真元功力,足以晋升为中级金仙的威能,已然对唐善算不了什么。

就像一个极度饥渴的人,得到了一顿正餐。平常的时候还可以果腹,而今却远远不够。

每株炼化的萃济草,都在他体内膨胀成驰骋万里的浩渺仙气,随后凝缩成一粒珍珠。

十二株、十三株、十四株……

足足炼化了十七株萃济草,唐善依旧没有晋升。

在他元神内,似乎出现了一座虚空,像是宇宙的黑洞,贪婪的吞噬着仙气。

第二元神!

他的第二元神感觉到第一元神在进行质的飞跃,不甘落后,想要汲取仙气,抢夺真元,壮大自己。

但这种感觉只是虚幻的,并不存在。

第二元神只能算是一座种子库,当第一元神枯竭的时候,才会渡入真元,使其再次焕发出旺盛的生命力。

这是饱满的象征,说明他的真元功力已经达到了自身可以承受的最大容量,即将晋升。

吴以彬和萨木铁早就想到,唐善绝不寻常。所以当唐善炼化了十一株萃济草,还没有晋升的时候,二人谁也没有感到惊讶。

现在他们看到,唐善业已炼化了十七株萃济草,依旧没有晋升,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

惊讶,多多少少是有一些,更多的却是担心。

其实他们很希望唐善可以无限炼化萃济草,增强自身的本源,为日后修炼打下坚实的根基。

只是他们过于贫穷,萃济草的数量严重不足,恐怕无法帮助唐善晋级。

二十,二十一,二十二!

吴以彬和萨木铁早已屏住了呼吸,脸上略微显露出来的惊讶,业已转变成震惊。

不可能,没有人可以在中级金仙境,融合二十株萃济草!

起码在破碎王朝亿万修士当中,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物。

当然,这只是猎户的见地。

在武馆弟子当中、武院弟子当中、列侯王孙当中、完全有可能出现这样的­精­英。但却不是他们这些猎户可以知晓的。

按照萨木铁和吴以彬的约定,萨木铁只需在集市上换取二十株萃济草,便已经足够唐善晋级之用。

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就在萨木铁换取了二十株萃济草,准备返回,打算同吴以彬会合的时候,头脑之中突然灵光一现。

于是他再又折回去,兑换了四株萃济草,所以才会略有耽搁。

萨木铁已经倾其所有,并且在绝无可能之外再又留了一手。

即便是这样,唐善能否晋级还未可知。

“停下来了!”

吴以彬的额头上惊出了一层豆粒大小的汗珠。

二十二株萃济草,全部被唐善炼化,所有仙气,全部融入他的元神。

大漠,异常安静,似乎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又有天劫?”

吴以彬和萨木铁已经有所察觉。

唐善没有进入神级境界,就连准神级的大罗境还没有达到。

依靠仙草的力量,融合仙气,在仙级境界内晋级,一切理所应当。

唐善现在只是金仙境,即便是从上级晋升到顶级,有仙气做为依托,也不该出现天劫。

可是,上天似乎有意要打压他,接连两次,天劫再现。

一团祥和的琉璃之光,笼罩在唐善身上,这是晋升的表现。

万顷金沙平地起,这是天劫到来的预兆。

萨木铁瞪着眼睛四下观望,但见方圆十余里的金沙,犹如海浪般翻滚起来,越堆越高,直达数十丈,便如整座土城,急剧收缩,带着鬼哭狼嚎地凄厉风声,向着三人挤压过来。

金沙浩劫!

萨木铁曾经有过听闻,可并没有亲眼见到过。

吴以彬先是一愣,短暂的惊愕过后,忽然破口大骂,“­射­你个蛋蛋,这是老子突破大罗境的天劫,你怎么用在了他身上。”

一位金仙境修士,在自身固有的境界内晋升,竟然要用其他修士突破大罗境的“金沙浩劫”来打压,完全没有天理。

天就是理,人类只能逆来顺受。

但这并不违反恒古不破的两个字——公道。

索取越多,魔障越大,阻碍越强。

这就是“道”,修士必须遵从的大道,索取与付出必须达到统一。

荒漠的集市,土城的城墙上,站出一个老人。

老人举目远望,低声喃喃着,“起风了,在这大漠的边际,很多年没有见到过这样猛烈的风沙了!”

他是关上清,荒漠集市的主管,二等大罗。

天降异象,土城居民争相眺望,把这位闭关日久的主管也引了出来。

“如此凶猛的风暴,难道有人引来了天劫,又一位大罗境修士诞生了?”

关上清有所怀疑。

但他懒得前去查证,即便是一位大罗境的修士,不过刚刚晋升而已,对他来说,如同草芥,掐指可断。

风沙,激起高达百丈的金­色­微尘,遮起一道天幕,完全掩盖了金沙浩劫的存在。

唐善业已晋级成功,上级金仙境。

可惜的是,事情并没有完,还有金沙浩劫在等待着他。

他再次做出了选择,不是逃、不是闯,依旧是破。

天理不在,公道自在人心。

不屈、抗争、挑战,所有的压迫,只能换来更猛烈的反击。

430:金沙浩劫

虚幻的妖兵,汇聚了牛马鹿羊、豺狼虎豹的模样,但却都是人身。

它们由金沙幻化而成,各持长枪,从数十丈高的沙墙中杀出,霎时形成千军万马,向着唐善冲杀上来。[]

四周、半空、头顶,这是金沙组成的妖兽大军,带着邪恶的妖气,想要将唐善彻底异化,坠落成它们中的一员。

吴以彬没有见到过这样的阵势,各人修炼的功法不同,所面对的金沙浩劫也不一样。

当年他晋升为大罗境的时候,万顷金沙幻化成无数金箭,飞蝗漫天,当空激­射­。他整整搏斗了一千个日日夜夜,耗尽了贮存十年的萃济草,这才撑过了天劫,从金沙浩劫中闯了出去。

“快……快把剩下的两株萃济草炼化,马上!”吴以彬不是在催促,而是在咆哮。

面对金沙浩劫,唐善不是要闯,而是要破,要把虚幻的妖兽大军完全击败,全部消灭。

吴以彬当年选择了闯,虽然渡过了金沙浩劫,可却整整坚持了一千天,不知耗费了多少萃济草。

而今,唐善要破除金沙浩劫,那要征战多久?他的真元能否经受得住剧烈的消耗?虽然只是两株萃济草,毕竟聊胜于无,或多或少可以帮上一点忙。

“唐少爷?”萨木铁急速冲来,将两株萃济草递给唐善。

“不用!”唐善双臂一震,已然幻出寒冰烈火枪。

嘭……

一股无法抗拒的威能,从唐善的身后炸出,生生把萨木铁推出百丈。

“什么?”

萨木铁简直不敢相信,他是顶级金仙境的修为,无限接近大罗境。

唐善刚刚晋升为上级金仙,根基不稳,真元功力还没有得到补充,却在振臂之间便将他击退。

萨木铁惊得目瞪口呆,吴以彬走来,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

两只手都在颤抖,却只能驻足旁观。

谁也不敢Сhā手,因为那样只会引火烧身。即便是吴以彬,初级大罗境的高手,没有囤积萃济草备战,一旦卷入金沙浩劫,也将必死无疑。

这是一场鏖战,比的不是境界。如果只是一尊大罗境的妖兽,吴以彬倒还可以帮忙,一举­射­杀。

可惜的是,这是由无数妖兵组成的妖兽大军,即便吴以彬耗尽所有真元,­射­光全部金箭,也只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

所有的一切,只能依靠唐善自己。

唐善划出一枪,神枪在头顶绕过,飞旋出一条弧线,点落在脚下的沙地上。

他就像是一尊战神,只身一人,单枪匹马,准备迎战百万妖孽。

呼……

就在神器点落沙地的同时,唐善背后炸出一股威能。

像是一座虚空,充满了浩瀚无边的真元。

轰隆声隐隐响起,忽然之间,金光大作,像是有千军万马从虚空中奔腾而出。

其实这只是唐善身上散发出来的威能,一切都是幻象。

但是幻象却足以证明他的实力。

在他背后,一队队身穿黄金战甲的勇士纷纷显现,整齐列队,准备冲杀。

“他……他要­干­什么?”萨木铁一顿一顿的转头,看向吴以彬,喃喃询问。

“他……他要决战!”吴以彬像是在睡梦中呓语。

“决战!决战!决战……”

似乎有一种声音,发自那些黄金勇士,他们在振臂高呼,刺破了所在的虚空,传入荒漠,变得那么真实。

既然要破,那就绝不拖泥带水。你有妖兵百万,我有神兵无数。现在就进行决战,一战定胜负。

妖兽大军发起了攻击,带着雷霆万钧的煞气,像是要把激起的上万顷金沙瞬时熔毁,压缩成一个金球,完全把唐善消融在里面。

唐善也出手了,一枪,上万道枪影,同时扎刺而出。

他背后的黄金勇士也像是随之发起了冲锋,“杀……”

一个呼吸之间,唐善至少刺出了上百枪,每一枪都会攻出上万柄虚幻的枪影。

天上、地面,四面八方的妖兽,没等临近,便被摧毁,化为金沙,融入荒漠。

可是,堆砌起来的金沙城墙完全没有衰减,天劫的威能也没有丝毫渐弱。即便唐善在一个呼吸之间,击杀了百万妖兵。但每一个妖兵,仅仅是堆砌城墙的一粒沙尘。

万顷荒漠,一共有多少粒沙尘,恐怕谁也无法数得清。

金沙浩劫就是这样,它并不是万古巨魔,依靠刚猛、邪恶、强大的威能来压迫你。而是如同大浪淘沙,考验你的耐力,磨炼你的锋芒。哪怕你是顽石,也终将被它击碎,变成砾石、变成粗砂、变成尘土。

又来了,依旧是妖兵,从沙墙里冲出,汇聚成百万妖兽大军,对唐善发动攻击。

“来的正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正是我磨砺神枪,淬炼枪法的时候。”

唐善把自己学来的枪法,淋漓尽致的展示了出来。

一波,一波,又一波……

妖兽大军,无穷无尽。

唐善却把天劫当成了自己的练兵场,领悟枪法的­精­髓,参悟功法的玄妙。

“没有损耗……没有损耗……”吴以彬心惊胆战地嘀咕着。

数十丈高的沙墙,不见有丝毫改变,金沙浩劫威猛犹在,没有衰减的迹象。

唐善的威能也一样,在他背后,金甲勇士斗志昂然,依然是整座整座军阵向前冲杀。

他的真元没有耗竭,虽有损耗,可在一呼一吸之间便已经恢复,无休无止,无穷无尽。

十天,整整十个日日夜夜,决战还在继续。每一次对阵,都是百万妖兵迎战百万金甲勇士。结果都是一样,妖兵化成金沙,金甲勇士凯旋。

数十丈高的沙墙,已然被削去了一大截。

虽然金沙浩劫的威能仍在,可它的兵源却已被极大消耗。

原本是一场考验耐力,磨损意志,耗损真元的天劫,反倒变成了唐善在考量天劫的实力。

邪恶的妖气,逐渐弥漫开来,笼罩着万顷荒漠。

这些就是妖兵,被唐善击杀的妖兵。

妖兵毁灭,化为金沙,融入荒漠。可是妖气还在,邪恶的本源不灭,把沙墙包围的万顷荒漠,变成了妖气肆虐的邪恶毒坛。

如果有天仙境的修士,甚至初级金仙境的修士,身在沙墙的围困当中,也无法抵御如此邪恶的妖气,立即就会被妖气侵蚀,异变成魔。

就连吴以彬和萨木铁也不得不激出真元,把妖气阻挡在体外。

妖邪入侵可不是儿戏,如果在体内逐渐积累,一旦到达他们无法抵抗的时候,一样会坠落成魔头。

这也是吴以彬和萨木铁将猎手们支走的原因。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唐善会再次经历天劫,但却先已进行了布置。

妖气肆虐,天狼竟然不惧,躺在沙地里酣睡。

忽然,吴以彬心中一动,在自己的护身气罩上撕开一道缝隙,允许妖气进入,侵占他的躯体。

他正在准备飞跃,打算晋升为五等大罗,原本就要捏碎妖丹,接受妖气的淬炼。

即便是破碎王朝的天才,身为大罗境修士,第一次飞跃,最少也需要九颗千年妖丹。

吴以彬不是天才,论资质仅能排在中上。恐怕捏碎上百颗千年妖丹,也不足以淬炼他的躯体,使他进入飞跃的临界点。

上百颗千年妖丹,几十株萃济草,他舍不得。所以他才收购破损的妖丹,尽量降低淬炼躯体的成本。

而今,免费的妖气无处不在,白要白不要,完全没有任何成本。

吴以彬过惯了苦日子,自然不会放弃这样的大好机会,所以才偷偷的放入妖气,淬炼自身。

相邻的两个人,吴以彬占了便宜,沾沾自喜,萨木铁却苦不堪言。

他要完全抵抗妖气,必然要运转真元。可是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元神无限扩张起来,竟然是准备冲破境界,晋升大罗的前兆。

“不要啊,我还没有准备好,这个时候冲什么大罗……唐少爷在对抗天劫,你还跑出来捣什么乱?”

他在苦苦抗争,尽量使自己保持在顶级金仙的境界内。时间、地点、储备,所有的一切都不合时宜,他不敢给唐善添麻烦,更不敢贸然挑战大罗境。

大罗境是仙级境界与神级境界的分水岭,要想冲破境界,闯过天劫,绝对会万分危险。

现在这个时候,萨木铁没有任何准备,贸然冲击大罗,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

不成功,便成魔。

他是一个顶级金仙境的修士,一旦坠落成魔,再又吸收如此邪恶浓重的妖气,一定会变成大罗境的魔头,甚至有可能一跃成为顶级大罗境。

就像在遥远的西方,那些直接吞噬妖丹的修士,异变为妖族,威能无比强大,真元无比雄厚,诞生玄神境的高手都不是奇事。

唐善在战斗,吴以彬和萨木铁也在战斗,一个在用妖气淬炼躯体,一个在压制真元,避免冲击大罗。

土城的城头上,关上清再次站出,举目眺望。风沙依旧在远方肆虐,威能不减。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傻Ъ也知道,那里不是风暴,而是上天降临的浩劫。

人影一晃,关玄方出现在城头,站在了关上清身旁,“父亲,您找我?”

“是谁引发了天劫?”

“应该是阿西族的猎户,萨木铁。”

“怎么说?”

“孩儿已经查过,那些猎户当中,萨木铁最有可能冲击大罗,而且他刚刚兑换了二十四株萃济草。”

关上清嗤鼻发笑,“二十四株萃济草就想冲击大罗境?真是笑话!”

“阿西人虽然骁勇,可却穷得很。二十四株萃济草,或许是他全部的家当。”关玄方也笑,不屑一顾。

“据你看,他晋升大罗,引来天劫,是要选择逃,还是选择闯?”

“按理说,阿西人各个都是莽夫,萨木铁应该不会选择逃,而会以闯渡劫。”

“好吧,就这样。”关上清撇撇嘴,“如果他闯过了天劫,你就代表为父赏给他五十枚妖丹,上报武师大人,阿西族又出了一位大罗境的修士。如果他没有闯过天劫,即刻飞书告急,请武师大人派人击杀魔头。”说完,他已经飘入城内,但又留下一句喃喃,“五十枚妖丹算不了什么。可万一他坠落成魔,就会祸及土城,集市也不得不关闭。希望他可以渡劫成功,不要影响到我们的生意!”

关玄方向远方的沙暴看去一眼,皱皱眉,嘀咕道:“该死的阿西人,在哪里冲击大罗不好,非要堵在土城门口,影响我们家的生意!”

431:玄灵外院

剑,百兵之君,上古圣品,至尊至贵,人神咸崇,以道艺­精­深,遂入玄传奇,圣朝之中,王公帝侯,八方修士,商贾庶民,莫不以持之为荣。

剑,乃是纵横沙场,称霸玄界,立身立国,斩妖除魔的不二选择……[]

青青置身在一片仙气缭绕的虚幻空间,所对乃是一柄天地玄白,灵光汇聚的宝剑。

这里只是一间剑室,而且仅仅是玄灵武院分配给临时弟子的房间。

宝剑是虚幻的,正在发出轻微的嗡鸣声。

这种声音,听在青青耳中,就是剑道。她已听得入神,十天十夜,不眠不休。

门外是一条深幽的小径,烟翠捧着一株萃济草,站在路口。

一道湛蓝­色­的倩丽身影,犹如涟漪的海风,轻轻吹过。

“小姐!”烟翠打了声招呼,欠身施礼。

肖箫停步,“烟翠,你马上就要晋升金仙境了,不去安心修炼,在这里做什么?”

烟翠耸耸肩,“青青姑娘,一进入剑室就不肯出来,我已经在这里整整等了十天。喏,”她托起萃济草,“这是我们武院配发给临时弟子的萃济草,她还没有领,我只能在这里等她出来。”

“青青?”肖箫眨着美目想了想,“是不是那位修界来的姑娘,带着石家的推荐信?”

“是!”烟翠应了一声,微微蹙眉,说道:“她连大成境都没有突破,严格来说,根本不能称她为修士。可是,她的修为如此低,竟然可以在剑室内呆上十天十夜。这样的事,倒是蛮奇怪的。”

肖箫心中一动,从她手里接过萃济草,说道:“你现在正是晋升的关键时刻,不要为旁事分心。我在这里等,你回去安心修炼。等你晋升的时候,我会为你护法,帮你渡过天劫。”

“谢谢小姐,小姐人最好了。”烟翠像一只彩蝶,沿着另一条深幽的小径飞舞而去。

“十天?就连凡仙境的弟子也不可能在剑室内呆上十天。她的修为还没有突破大成境,如何可以在剑室内呆上十天之久?除非……”

肖箫脚下一动,已然穿越幽深的小径,来到青青的剑室门前。

为了临时弟子能够安心修炼,免于他人打扰,剑室的门上特意加盖了封印。如果不是金仙境的修士,根本不可能闯过封印,进入剑室。

玄灵武院的临时弟子,修为都在金仙境以下,一旦突破了金仙境,便会晋升为下等弟子,正式登记在册,配发服饰牌符,迁往独自的小院。

所以说,临时弟子一旦进入自己的房间,便等于来到了一个相对封闭的独立空间,通常情况下,不会受到任何打扰。

现在的情况有些特别,肖箫对青青产生了兴趣。

门上的封印,根本对她构不成任何阻碍,只见她随手一招,已然进入门内,身在剑室之中。

剑气,博大­精­深,浓密厚重,令人无法呼吸。

这里看似仙气缭绕,其实仙气早已液化,凝结成水滴,汇聚成冰泉,变得异常粘稠。

剑室连接着地泉,一旦有临时弟子进入,地泉就会有所感应,散发出丝丝仙气。

临时弟子可以炼化这些仙气,提高自己的修为。

但是,这些仙气异常刚猛,即便是凡仙境的修士,也无法在剑室内超过三天,一定会出来透透气。只要主人离去,仙气就会消散,重新回归地泉。

曾经有人,以临时弟子的身份,进入剑室,一连七日不出,将所有的仙气都炼化成自身的真元功力。这样的资质,堪称上上人选,可以直接推荐给内院。

青青呆在剑室之内,十天十夜闭门不出,那么她的资质属于上上人选中的佼佼者,堪称天才。

肖箫感到有些兴奋,父亲让她掌管三千临时弟子,就是为了发现人才。一个天才的出世,绝对可以抵消灵龟外逃的罪责。

玄灵武院,最是看中人才,所以才在各个大都建立外院。

如果哪家外院,能够向内院输送一位一流的天才弟子,那就会给整座外院带来无上的荣耀,以及丰厚的奖赏。

“青青姑娘?”肖箫按捺住激动的心,轻声询问。

呼……

一柄巨剑,乃是由天地玄白幻化的气兵,携带着万道灵光,猝然对肖箫发动了攻击。

可惜,这柄巨剑只是砍到她的眉角前,立即便被一层无形的气罩拦截,震得粉碎。

武院弟子,包括临时弟子的房间,完全属于私人禁地,没有得到主人的同意,擅自闯入,都将视为敌人,主人可以使出任何手段加以灭杀。

“是我,肖箫。”肖箫向内送声。

很快,青青从仙气缭绕的深处走来,偷偷吐了吐舌头,歉声说道:“肖小姐,我不知道是您!”

“没事,你做得很好。”肖箫把萃济草递给她,“不要太辛苦,如果感到疲惫,可以出来走走。”

“萃济草?”青青早就曾在自己的洞府里,见到过石飞炼化此物。可她知道仙草珍贵,不知肖箫为什么要送给她,疑惑看去,不敢接受。

“拿着,”肖箫把萃济草送入她手中,“身为玄灵武院的临时弟子,每个人都可以领到一株萃济草,帮助你们提升自己的功力。”

“谢谢!”青青欠身施礼。

“好了,就这样。”肖箫闪身退出。

剑室外,房门的封印被破除,但很快又重新加盖在了门上。地泉的威力,可以令封印再次显现。

肖箫捏出一颗小巧的翠­色­铃铛,托在手心里,朱­唇­微动,祭出咒语。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轻微炸响,一道青光直­射­门楣,在上面留下了一枚圆圆的印迹,印内卷曲着一个字——禁!

肖箫一笑,轻轻吁出一口香气。

冷不防,却见身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身材修长,相貌英俊,脸上带出淡淡的微笑,正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她。

“爹,您什么时候回来的?”肖箫脸上瞬时充满了喜悦,可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暗,诺诺的道:“箫儿给爹爹惹祸了!”

来人正是肖金钟,肖箫的父亲。

“一只灵龟,不算什么,没事。”肖金钟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随即绕开了话题,用下颌点了点剑室门楣上的封印,问道:“是你新收的弟子吗?看来你很看重他,竟然为他设下了灵罗封印,就算是一等大罗境的高手,也不能打扰他修行。”

“箫儿用人不查,致使玄龟外逃,兹事体大,还请父亲责罚。”

父亲越是包容,肖箫越感到难过,双膝一软,跪在了肖金钟膝下。

“箫儿,这是­干­什么?!”肖金钟急忙把女儿搀扶起来,轻轻拍着她的胳膊,安慰道:“乔老头在我们肖家做了多年,也算尽职尽守,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偏差。此次灵龟外逃,恐怕也是他一时大意,你不要怪他。”

“爹,”肖箫眼中噙着泪水,几欲垂落,忧心忡忡地询问道:“您调查的怎么样,找到乔师兄了吗,有没有灵龟的线索,内院长老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你呀,同你娘生前一个样,什么事情都­操­心!”肖金钟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一笑,说道:“对了,箫儿,你不是想要出去历练历练吗?正好,为父刚刚得到消息,说是延城附近发现有万年妖兽出没。你带上一队弟子,前去查证一下。”

“爹,您告诉我,内院长老是怎么说的?”肖箫还是有些担心。

“你呀!爹是什么人,外院的大主事,一头玄龟算得了什么?”肖金钟大刺刺的回道。

“肖金钟?”有人以真元传音,声音异常严厉,“内院的长老团已经到了,你还在外面啰嗦什么?得罪了长老团,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肖金钟心中一颤,可脸上却没有任何异样,依旧带着慈祥的笑,对女儿催促道:“箫儿,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如果你没有准备好,那我只能派别人前去查证了!”

“不要!”肖箫惊叫一声,掠身飞起,一个闪落,消失不见。

“肖金钟,没有听到老夫的话吗?”严厉的声音再又钻入肖金钟的耳朵里,“你好大的架子,竟然敢让长老团在这里等你?蔑视长老,就凭这一点,你就是死罪。”

肖金钟浑身一震,急忙传音,“弟子肖金钟,这便赶来!”整个人化成一道飞虹,直接进入外院腹地。

大主事府,肖金钟的私宅,就连外院的其他主事和长老也不得擅入。

大堂内,六个老古董一般的人物,­阴­沉着脸,等候在这里。

一道飞虹,当空坠落在堂门外。

“弟子肖金钟,拜见诸位长老。”肖金钟来到,跨步进入。

领队的是一位正气凛然的老者,虽然­阴­沉着脸,可浩然正气却从他的体内宣泄而出,令人心生敬畏。

见肖金钟来到,他那两抹剑眉猛地一挑,径直说道:“我们六个,代表内院,专程调查灵龟外逃一事。”

肖金钟毕恭毕敬地回道:“弟子已经接到了内院通报,不敢耽搁,即刻返回,在此恭候列位长老。”

“恭候?是我们六个老家伙恭候你肖大主事吧?”一位身背古剑的长老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弟子身有要事,略有耽搁,还请列为长老恕罪。”肖金钟保持着谦卑的模样,心平气和地回复。

一位长老,站得笔直,宛如一杆竖立的铁枪,不耐烦地说道:“好了,不必废话,把你女儿带来。这件事情我们已经调查清楚,灵龟外逃,你的女儿肖箫难脱­干­系。把她交给我们,由我们押回内院,至于如何处置,到时自然会给你一个答复。”

“你们查清了?”肖金钟的脸上不再是谦卑模样,口气也不再恭敬,毫不客气地顶撞道:“查清了又怎么样?肖箫是我的女儿,你们凭什么带走?想要处置,尽管对我肖金钟来,有什么罪过,我肖金钟一个人扛下来。”

“肖金钟?”身背古剑的长老蹦了起来,“玄龟外逃,三千六百枚金蛋遗失在外,这样的罪责,你担得起吗?”

肖金钟一字一句地回复道:“如果你们要乔老头负责,这件事情,我担不起。可你们想要我女儿负责,担得起要担,担不起我一样要担。”

“这么说,你是不服从内院长老团的决议喽?”长老团的领队,带着一身正气的老者,厉声询问,身上忽然爆出两只水光粼粼的大手,直接将肖金钟擒下。

“湮灭他的元神,废掉他的修为。”身背古剑的长老恶狠狠的说道。

一身正气的老者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再次询问,“服从还是不服从,是生还是死,由你自己决定。”

“他敢挑战我们内院长老团的威严,即便没有灵龟外逃一事,也必须对他进行惩罚。”身背古剑的长老,幻出一柄锈迹斑驳的古剑,直接刺向肖金钟的小腹,“湮灭你的元神,看你还敢不敢猖狂。”

肖金钟双臂一震,擒下他的两只水光大手,顿时爆散,并指一点,再又将刺来的古剑震得粉碎。

“冥神指!”

数位长老惊叫一声,脸上露出恐惧之­色­。

“你敢反抗?”身背古剑的长老,怒声咆哮着,身后炸出浩瀚的剑气,显然在凝聚真元,准备与肖金钟一战。

可他不敢轻易出手,毕竟肖金钟是外院大主事,掌管着整座外院。如果贸然将其斩杀,恐怕内院也会震惊。所以他向领队看去,请其示下。

“慢!”一身正气的老者,大手一张,顿时将他身后的剑气湮灭,转眼看向肖金钟,质问道:“你应该知道,对抗长老团,那可是死罪。”

肖金钟立即感到,一股巨大的威能,迎面扑来,令他无法自持,噔噔噔退出三步。

“灵龟逃脱,罪在金钟,与小女无关。”肖金钟站定,喘了两口粗气,沉声回道:“金蛋丢失也是一死,对抗长老团也是一死。可他想要湮灭我的元神,是不是太过残酷了?”他怒目瞪向身背古剑的长老,“杀了我可以,但不能侮辱我。你虽然贵为内院长老,却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好了,舔犊之情,尤为可恕!”一身正气的老者叹道:“锈剑长老也只是一时震怒,并不是真的要废掉你的修为。金钟啊,其实我们也是为你着想,拿你的女儿前去抵罪,便可以对你既往不咎。可你既然不愿意牺牲自己的女儿,那么这件事就得完全由你承担下来。你说吧,这件事情如何解决?”

肖金钟像是早有打算,当即回道:“一个月内,金钟将亲往玄灵山脉,凑足三千六百颗金蛋,交付内院。”

大堂内瞬时安静了下来,就连呼吸声也没有。

许久,一身正气的老者点了点头,“金钟啊,你这是想替女儿一死,借此赎罪。”他有些伤感,像是替肖金钟感到难过,“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会替你向内院进行说明!”

432:两位大罗

三十七天,整整三十七个日日夜夜,几十丈高的金沙城墙,完全崩溃。

金沙浩劫的威能,瞬时消失,邪恶的妖气散失得­干­­干­净净,整个大漠都显得格外祥和。[]

唐善终于彻底破除了天劫,成功晋升为上级金仙,并在与妖兵的杀战中稳定了根基。

吴以彬闯过金沙浩劫,整整用了一千天。

唐善选择的是破,但却仅仅用了三十七天。

吴以彬一直在傻傻的眨着眼睛,直到看清晴空万里,皓日当头,这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实的。

吼!

整整三十七天,天狼一直都躺在沙地上睡懒觉。可是现在,他却直立起身,仰天嚎叫。

金沙,瞬时在它身后堆积起来,高达十丈的魅影显现而出,正是魅影带动了金沙,掀起了数丈高的沙潮。

“它……它……它晋升了,进入了大罗境!”

吴以彬再又发傻,金沙浩劫,妖气漫天,虽然他放入妖气,淬炼躯体,可只有短短三十七天的时间,他的淬炼仅仅能够达到百分之一。

这只妖狼,看似躺在沙地里睡大觉,却在汲取无数妖气,一鼓作气,轻轻松松晋升大罗。

风沙又起,轰然之间,天劫来到,金沙浩劫再次凝聚而成。

吴以彬第三次发傻,妖狼晋升,怎么可能会出现天劫?

“还来?”唐善刚刚喘了两口气,连话也没来得急说一句,左手一拳,右手一枪,当空暴击。

吼!

天狼也扑上半空,幻出一双灰­色­的羽翅,携带着魅影,直冲天穹。

在它的本源深处,潜藏着真神的灵魂,虽然它还没有觉醒,但它一旦发怒,同样可以震惊寰宇。

冥冥中似乎响起一种声音,“你是什么天?区区玄界的一方空虚罢了!我才是天,苍茫天界之中,有我一层界面。天劫对我,没有任何桎梏。我若动怒,玄界都将毁灭……”

唐善的拳乃是流星拳,他的枪法已经练得炉火纯青,现在要淬炼自己的拳法。

一拳,小山一样的真元,完全液化,但却燃烧着炽热的火焰,如同一颗光辉万丈的小太阳,直接将刚刚布起的沙墙轰塌了一角。

神枪,猖狂攻出,隐隐带着百万大军的雷霆攻杀之势,再又将坍塌的沙墙炸出了一个大洞。

就在这时,萨木铁傻傻的发出了一声喃喃,“你­干­什么,这次天劫……是我的……”

他一直在压制自己的真元,强迫自己不去冲击大罗境。可他又要不断激发真元,对抗可能侵入身躯的妖气。

等到唐善成功破除天劫,他以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没想到真元突然爆发,立即晋升为大罗,金沙浩劫随之降临。

也是唐善没有细看,仅仅看到一只只妖兽从沙墙中挤出来,而且个个手持长枪。

既然是枪,自然是他的天劫,金沙浩劫并没有过去。

可他看错了,那些妖兵拿的不是枪,枪头上光秃秃的,没有枪缨,那是矛。

“快去!”吴以彬终于清醒过来,对萨木铁大声吼道:“顺着倒塌的地方往外闯,只有闯出去,你才是真正的大罗。”

萨木铁也是一醒,自己事先没有任何装备,此刻突然晋升为大罗,根本无法闯过金沙浩劫,九成九怕要坠落成魔。

唐善的一击,已然为他打开了通道,此刻正是闯过天劫的最佳时机。

嗖!萨木铁当空疾走,径直向沙墙的破洞掠去。

无数妖兵,手持长矛,向他猛冲过来。

金沙浩劫,绝对不是他想要闯,就可以随随便便闯过去的。

长矛乱舞,萨木铁把全部的真元都催发而出,一边抵抗夹击的妖兵,一边扩张自己的真元气罩。

是生是死,在此一搏。

他已经孤注一掷,不成功,便成魔。

“太强了,不行,我根本闯不过去……”

越是接近坍塌的沙墙,临近唐善轰出的破洞,妖兵越是密集。上百万支长矛,凌空飞­射­。数以十万计的妖兵,围在四周。

闯,难就难在选择天劫的薄弱所在。

破,却是要迎头痛击,寻找天劫的锋芒。

萨木铁选择了一条死路,虽然那里被唐善轰出了一条捷径,可正是整个金沙浩劫的锋芒所在。

数以百万计的长矛,连结成两座锋刃大山,向身在其中的萨木铁夹击过来。

萨木铁的长矛,伴随着成千上万的妖兵,同时毁灭。只能仰仗着真元气罩,撞击着无数锋刃,一路前冲。

他知道自己闯不过去,不等抵达洞口,就将被两座长矛大山穿刺成­肉­泥。

可他不能放弃,因为前面是他唯一的生路。

真元气罩在急速崩塌,三丈、两丈、一丈……

虽然他在不断的催发真元,但元神内生成的真元远远不够,根本无法填补对抗长矛大山的损耗。

八尺、七尺、六尺……

他已经可以感到,死神在悄悄降临。

唐善发出一击、天狼振翅翱翔、吴以彬出声提醒、萨木铁直接闯劫,电光飞逝之间,萨木铁便已经身在死地。

唐善也已经反应过来,所有的妖兵都在向萨木铁发动攻击,萨木铁以真元气罩护身,撞碎无数支长矛,正在夹缝中奋勇前冲。

这是萨木铁的天劫。

唐善想要帮忙,可又不敢贸然出手,生怕一时不慎,误伤到萨木铁。

忽然,他看到了天狼,天狼就在萨木铁的上空,相距只有几十丈。

“天狼,去帮萨木铁,冲出去。”他大声下令。

天狼当即凌空俯冲,眨眼间来到了萨木铁身旁。

萨木铁的真元气罩已经消融殆尽,­阴­森的妖气,锋利的长矛,即刻就将侵入他的躯体。而他距离坍塌的沙墙也已经不足百丈。

功亏一篑,前功尽弃。

就在这个时候,天狼出现他身边。

两座飞­射­而来的长矛组成的大山,随着天狼的来到,轰然毁灭。

无数妖兵,犹如见到天神,面露恐惧,畏缩不前。

狼爪,搭在了萨木铁肩头,魅影在前开路,天狼振翅相随。

没有任何抵抗,所有的妖兵都退避在两旁,像是对天狼表示屈服。

冥冥之中,这座金沙汇聚的高墙似乎在向天狼求饶,“天界的真神啊,饶恕我们这些卑微的生命吧……”

幻象一晃即逝,萨木铁已然身在沙墙外。

刚刚腾起的万顷金沙,瞬时破灭,落回荒漠。

一切的一切,宛如虚幻的梦境,像是根本不曾发生过。

天狼放落萨木铁,收回羽翅,跳落在地,颠儿颠儿的跑去唐善身边。

“萨木铁?”阿西族的猎手们从远处跑来,欢叫着,“你晋升为大罗了?”

“晋升了?”萨木铁昏昏噩噩地疑问着。

事情发生的太快,吴以彬用了一千天,闯过了金沙浩劫。而他,只是眨下两次眼的时间,已然渡劫成功。

唐善带着天狼赶来,对着他的肩膀捶了一拳,“大罗境,金沙天劫,你晋升的也太容易了,一眨眼,渡劫成功。”

“恭喜,恭喜!”吴以彬乐得合不拢嘴。

萨木铁还是有些傻眼,看来一时半会醒不过来神儿。

吴以彬一边发笑,一边张目四顾,却没有看到冬生、秋儿等人,不禁露出了疑惑之­色­,对阿西族猎手问道:“冬生呢?我的猎手怎么没有回来?”

“我们找到了火犀牛,收取了妖丹,剥下了金甲。”一个阿西族猎手说道:“可没想到,哈米人早就等在那儿,结果我们中了他们的埋伏。他们抢走了火犀牛的妖丹和金甲,把您的猎手们扣留下来,让我们回来报信。”

“怎么回事?”唐善询问道。

“哈米人是这里的强盗,他们不懂狩猎,只会抢劫我们这些猎户!”吴以彬说道:“以前我们碰到哈米人,只要献上十颗千年妖丹,他们就会放我们走,倒也没有发生过冲突。”

“这次他们也是向冬生要十颗千年妖丹。”那位猎手说:“可是冬生拿不出妖丹,所以才会被他们扣下了。”

“他们怎么说?”吴以彬问。

“每人十颗,一共六十颗千年妖丹,他们才肯放人。”

“六十颗?”吴以彬动怒,­阴­着脸说道:“贪得无厌,他们哈米人以为吃定我们萨巴人了吗?”

“先不要急,”萨木铁终于醒过神来,虽然刚刚渡劫成功,可也顾不得欢喜,劝道:“我们阿西人倒是和哈米人有些交情,所以他们从来不会为难我们。这样好不好,我们一起去见见这些哈米人,看看他们怎么说。如果他们还是以前的老规矩,我们就送给他们一株萃济草,也免得和他们发生冲突。如果要打,我们两个大罗加在一起,倒也不怕他们。”

吴以彬想了想,咧嘴一笑,点点应下。

众人立即起程,深入大漠。

哈米人约定的地点远在大漠腹地,足足超过了一万里。

阿西族的六位猎手,四个是中级金仙,两个是上级金仙,虽然修为都不算低,一去两三里,但却要不时停下来恢复真元。如此一来,便拖慢了众人的行进速度。

吴以彬看起来并不着急,哈米人虽然是这里的强盗,可他们只要财,不要命。他们把冬生等人掳去,也只是为了更多的勒索妖丹,轻易不会伤害他们。

猎手们休息的时候,吴以彬把各族猎户的情况介绍给唐善。也对哈米人作出了评价,“他们需要生存,需要哺育族内的老人和孩子,但又不懂得猎捕妖兽的方法,只有沦落为强盗,依靠打劫猎户为生。其实哈米人的生活很艰难,甚至比猎户们的生活还要苦。”

唐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默默看着这位年过半百的猎户,真诚、善良,即便是对可恶的强盗,他也尽量去包容。

唐善似乎从中悟道了什么,朦朦胧胧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433:廉价的秘法

夕阳西下,再有一个时辰,黑夜就将降临。

四个身材高大的哈米人,都是顶级金仙境,身上披挂着火犀牛的金甲,像是四座巨大的黄金雕塑,伫立在沙丘上。[]

萨木铁让属下的猎手留在稍远的地方,带着吴以彬、唐善和天狼向他们走去。

两个大罗境的猎户,这令哈米人感到有些惊讶。

更令他们感到惶恐的是,一个看起来略显瘦弱的年轻人,竟然携带着一只大罗境的妖宠。

这个年轻人自然就是唐善。

领头的哈米人,手中握着长柄大斧,巨大的半月形刀刃,几乎遮住了他的大半身躯,如此巨大的战斧,起码重达数千斤。

斧头一转,指向萨木铁,“阿西人?这是我们和萨巴人的生意,和你无关,你不该和他们纠缠在一起。”

“荒漠、草原、密林、大海,到处都有你们哈米人的身影。”萨木铁一直走上沙丘,站在了巨大的战斧面前,刀刃几乎接触到了他的鼻尖,“我只想说句公道话。”

“公道?”领头的哈米人反问一句,点点头,说道:“好,你先给我一句公道话,我在这里等了三十六天,这个萨巴人才肯出现,我应该向他要多少妖丹,才能让他赎回自己的猎手?”

“哈米人的规矩,我多少还懂得一点。那些猎手只是前去收取火犀牛的妖丹和金甲,既然没有领队,你们拿走妖丹和金甲就已经够了,不应该扣留他们。”

“规矩是我们哈米人定的,你不是哈米人,根本没有权力质问我。”领头的哈米人把战斧转向吴以彬,“不是我食言,而是我们在这里等了你整整三十六天。每天我算你十颗妖丹,原本的六十颗也不能少,一共四百二十颗千年妖丹,只要你凑齐了交给我,我立刻放人。”

“四百二十颗千年妖丹?你也太贪心了吧?”吴以彬叫了起来。

“规矩由我来定,你只能照做。”领头的哈米人蔑视的看来,巨大的战斧轻轻一磕,吴以彬竟然无法抵御,真元气罩立刻破碎,而且被震退三步。

顶级金仙境的修士,无论多么强大,也不可能击败大罗修士。唯一的可能,就是领头的哈米人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来的路上,吴以彬介绍过,哈米人有一部秘法,可以压制自己的功力,隐藏修为。如果把这部功法练到炉火纯青,即便是大罗修士,也可能被误认为凡人。

这位哈米人的首领,随手一动,便把吴以彬击退。他的境界起码是五等大罗,或许会更高。

吴以彬显得万分惊讶,失声疑问道:“你是谁?”

“元刚!”领头的哈米人得意洋洋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哈米族族长之下,诸位头领之中,第一大头领!”吴以彬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早在七年前便曾听说,元刚成功飞越,晋升为四等大罗。

“糟糕!”萨木铁自然也听说过元刚的名字,急忙向唐善传音,“唐少爷,此人是四等大罗,十个五等大罗也不是他的对手。我们只能同他谈判,无论如何也不能同他们发生冲突。”

“我来说一句。”唐善站了出来,“四百二十颗千年妖丹,我们给了。”

“给了?”元刚的眼睛瞪得溜圆,他刚刚不过是狮子大开口,随便一说罢了。阿西人同哈米人的交情还算不赖,总要给萨木铁一点面子,吴以彬也会讨价还价。最终能够谈到一百颗,他也就满意了。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唐善继续说道:“四百二十颗妖丹,我答应给你,一定会给。但你先得把萨巴人的猎手放了。”

“没有这样的事。”元刚大手一抹,严声拒绝,“你拿妖丹,我放猎手,当面两清。”

“现在没有。”

“那你就去凑。”

“你不放猎手,我到那里去凑?”

“你是说……”元刚有些糊涂,“我放出猎手,你带着他们去狩猎,凑足了妖丹交给我?”

“正是。”

“放屁!”元刚顿时动怒,“你当我是三岁的孩子,我把人放了,你们就会逃掉,哪里还会回来送妖丹?”说着,战斧一挥,当头劈下。但他只是恫吓,并不是真的出手,“呼”的一声,战斧携带着强大的威能,停在了唐善的额头前。

唐善动也没动,脸­色­丝毫不变,像是早就算定元刚不会伤害他。

元刚反倒有些紧张,因为他看到,天狼嘎然幻出魅影,随时准备对他发动攻击。

别说是一只初级大罗的妖宠,即便是十只,他也不放在眼里。可问题是,这只大罗妖宠的背后,一定有庞大的势力支撑。

元刚虽然强横野蛮,但却不是白痴,如果得罪了延侯、甘坤那样强大的势力,哈米人一定会惨遭灭族。

更何况,即便是延侯、甘坤,也不会如此奢侈,饲养一只大罗妖宠与自己为伴。

“给我十天,”唐善不动声­色­地说:“十天之后,我把妖丹奉上。”

“你不是萨巴人,这是我们哈米人跟萨巴人之间的事。”元刚把战斧收了起来,同时转移利害关系,免得得罪了哪家大势力,到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吴以彬没了主意,可怜兮兮的看向唐善。

“这样好不好?”唐善重新提议,“我来做吴大叔的担保人,还是我刚刚说的,你先放人。十天之后,我给你送来四百二十颗妖丹。”

“空口无凭,”元刚的口气明显缓和了下来,“这位少爷如何称呼,拿什么为这些萨巴人作保?”

“我姓唐……”唐善思量起来,只凭他一句话就想让元刚放人,的确有些说不通。

“姓唐?”元刚再又变得傲慢起来,“据我所知,延城并没有姓唐的豪门世家。唐少爷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唐善随口应了一声,从布袋里取出一只金蛋,“出门有些急,也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样的金蛋倒是有一些。但只是家里人的小玩意,不值什么钱。我可以留一些给你,权当是做为担保。”

火龟的龟蛋,足足三千六百颗,全在唐善的布袋里。只是价值几何,他心里完全没有底,生怕拿出来丢人现眼。

黄金,遍地都是,无论你想用来建造房屋,还是建造城池。

金蛋,毕竟是火龟产下的,火龟属于灵兽,总该比黄金值些钱。

唐善心怀忐忑,捏着金蛋递给元刚,感觉就像是拿着一颗粪蛋,在问人家价值几何。

元刚的表情变得僵硬,目光呆愣,继而露出惊恐之­色­,颤声问道:“这是……您家的东西?小玩意?您还有很多?”

唐善这下有低了,看起来金蛋价值不菲,立刻挺起了胸膛,“我可以先给你留下四百二十枚,等到我们猎取了足够的妖丹,再把这些金蛋换回来。”

“不用,不用……”元刚的手,巨大的战斧,都在颤抖,转头嘀咕了几句。

身边的哈米人应了一声,急速跑开,很快便带着冬生等人返回。

“人在这儿,请少爷领回去。”元刚心惊胆战地盯着唐善手里的金蛋,“是我错了,四百二十颗妖丹我也不要了,还请少爷不要见怪。”

吴以彬把冬生等人接了下去,偷偷看向唐善手里的金蛋,可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唐善一笑,收回金蛋,对元刚说道:“说出去的话,我不会反悔。十天以后,还在这里,妖丹如数奉上。”

四百二十颗妖丹,极具诱惑力。可以看得出,元刚想要拒绝,但又舍不得。他已经掉头,可却没有离开。

“还有一件事,”唐善赶出几步,凑在他的耳边,悄声说道:“我可以多给你七十颗妖丹,凑足五百。但我想学你们哈米人隐藏修为的秘法,不知道成不成?”

“那算什么秘法,哈米人都会,我现在就传给你。”元刚笑了起来,从怀里摸出一根黑­色­的石条,塞到唐善手里。再又提高声调,重申道:“这是我们哈米人和萨巴人之间的事,唐少爷只是从中调停。”

唐善运转真元,黑石立刻化成了粉末,一颗颗古怪的符文融入他的身躯。他看不懂符文上写的是什么,但却可以理会其中的含义。冥想之间,上级金仙境的修为,已然伪装成了中级金仙境。

“唐少爷好高的悟­性­!”元刚显得很是吃惊,偷偷传音,“外面的修士,都恨不能彰显自己的修为,那样才会赢得他人的尊重。只有我们这些强盗,越是隐藏修为才会越安全。”

唐善知道,猎奇之心人皆有,这是在打探消息,倒也不想隐瞒,传音回复道:“有了你们哈米人的秘法,我就能够隐藏修为,可以偷偷靠近妖兽,不会吓跑它们,猎取妖丹也就容易得多了。”

“呃!”元刚应了一声,他不懂得狩猎,便也懒得多问,随即辞去。

眼见哈米人远去,吴以彬苦着脸说道:“十天之内,凑齐四百二十颗妖丹,恐怕很难!”

在此以前,萨巴人最好的狩猎队,一年的成绩是三百八十颗千年妖丹。

阿西人虽然勇猛,但狩猎的成绩也同阿西人相差无多。

现今,即便是两队联合狩猎,可只有短短十天时间,要想凑足四百二十颗妖丹,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更何况,萨木铁借给唐善二十二株萃济草,这些萃济草不属于萨木铁个人,而是阿西族的财产,还要尽快偿还。

如此算来,吴以彬欠下了四百二十颗妖丹,唐善欠下了二十二株萃济草。

联合狩猎,阿西人还要分去原本该属于他们的妖丹。

粗略统计一下,唐善要在最短的时间,猎取超过一千颗千年妖丹,才会化解这场欠债危机。

“我们可以先试试,如果凑不齐妖丹,我就去找关玄方,卖给他几颗金蛋。”唐善给吴以彬吃了一颗定心丸。

434:黑夜猎杀

黄昏,夕阳已经临近大漠的边际,最多再有半个时辰,就将西沉。

黑夜,不管在荒漠、草原、密林还是大海,都是猎手们的禁区。[]

猎食­性­的凶猛妖兽会纷纷钻出地­茓­,在黑夜里上演一场又一场弱­肉­强食地血腥杀戮。

吴以彬终于找到了一处相对安全的营地,让冬生“建造”出一座金殿,带领众人进入休息。

“我出去转转。”唐善留下一句话,带领天狼消失在殿外。

上级金仙,寒冰烈火枪的枪法,流星拳的拳法,都需要实战来检验,他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白鹿群,两头强壮的公鹿正在决斗。

说是白鹿,却是玄界的白鹿,体长过丈,重达数千斤。

除了巨大的鹿角以外,突起的獠牙,锋利的兽爪,都可以在一瞬间将顶级金仙境的高手置于死地。

它们的速度,一跃就是上千步,猛冲数十里,相对两三千步的距离,飞抵数十丈高的半空,轰然将巨大的鹿角撞击在一起。

巨大的威能,激荡着空气和金沙,在天空和沙地上炸起一圈气浪,霎时延伸百丈。而后才会逐渐消散。

只要不是大罗境的高手,一旦卷入两头决斗的公鹿之中,立刻就会被撞成­肉­泥。

唐善只是上级金仙境的修为,根本不敢过分靠近,哪怕是白鹿激起的威能,也足以将他震飞。

但他是猎手,不是另一头试图争夺鹿群领导权的公鹿,完全没有必要顶着鹿角去决斗。

吴以彬已经教过他猎捕白鹿的方法……

他像是一只秃鹰,御使着盾牌,从几十丈高的半空慢慢接近鹿群。

鹿群很机警,远距数里,便已经发觉了他。这个时候,哈米人的秘法便派上了用场。他现学现用,把自己的修为降低了一层。

中级金仙境的修士,根本不可能对白鹿造成伤害。

如果换成隐藏在远处的天狼,情况就会完全改变。鹿群一旦察觉到危险,马上就会逃跑。一去上万里,累也累死你。

眨眼间,唐善飞抵鹿群上空。

两头决斗的公鹿,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依旧在进行着头鹿之争。

唐善握紧了神枪,俯身鸟瞰,选定一头公鹿,随手弹出一丸真元。

噗!

就像是一粒石子,砸在了白鹿的背脊上。

狩猎要讲究方法,不能依靠蛮力,否则打铁的便都可以成为好猎手了。

就像哈米人,一样可以隐藏实力。但如果一斧子砍下去,必定将白鹿砸成­肉­泥,就连妖丹也会爆碎,除了可以用来包饺子,恐怕也就没有什么其它的价值了。

唐善的举动乃是引,让这头白鹿抬头来看,然后再把它激怒,令它上冲攻击。只要白鹿露出胸脯,便可以用神枪进行­射­杀。

果然,被“石子”击中的白鹿抬起头,挑着眼皮看来,像是在警告唐善,“不要惹我,否则让你好看。”

唐善当即挥出一拳,激出一团小碗大小的湛蓝­色­真元,嘭的砸中了白鹿的额头。

白鹿浑身一震,眼中已然冒出了怒火。立即弹­射­而起,化成一道白光,速度竟然超过了秋儿­射­出的金箭。

唐善急退,看似逃遁,其实却是在寻找白鹿的软肋。

眨眼间,白鹿已经在他先前定身的地方冲过,胸脯正好露了出来。

神枪出手,快似闪电,从白鹿的胸口与腹部相接的地方刺入,向下延伸一尺三寸,直取白鹿的妖丹。

白鹿就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立即被唐善刺杀,一颗鹅卵大小的洁白妖丹,落入了唐善的布袋里。

事情还没有完,唐善不能让白鹿的尸体坠落,否则便会惊吓的鹿群,追逐起来自然麻烦。

只见他随手一招,已然将数千斤重的妖尸接在手中,御使盾牌,远去十余里,来到了天狼藏身的地方,打了声口哨,把妖尸丢了下去。

天狼扑了出来,一抓撕开了白鹿的肚子,把头探了进去,连肠子带内脏,又是血又是­肉­,肆意啃食起来。

“太惨了!”唐善筋起脸,不住的摇头,御使盾牌再又折回。

这群白鹿,足有三四千头,悄无声息地少了一头,谁也没有察觉。

两只头鹿还在决斗,而且实力相当,最少也得十几二十天才能分出高下。

噗,一丸真元­射­出,引来一只白鹿抬头怒视。

嘭,唐善一拳砸在它的额头上,立即引来了它的攻击。

神枪刺出,收取妖丹,妖尸送给天狼享用。

狩猎进行的异常顺利,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已经有四十二颗妖丹落入唐善囊中。

刚刚营造好的金殿,吴以彬替下了冬生,亲自站在门内值夜。

他的脸上,隐隐透露出忧虑之­色­。

关于黑夜的恐怖,他已经提醒过唐善很多次。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唐善还没有回来,他不能不为唐善感到担心。

“我们不该让他出去!”萨木铁站在了吴以彬身旁。

“虽然他现在的修为只是上级金仙,可他修炼的是真神级的功法,又有神器在手,十个顶级金仙境的修士也不是他的对手。”吴以彬安慰着萨木铁,同时也在安慰着自己。

“如果他尽快赶回来,那倒还好。可如果他呆到了午夜……”

“午夜罗刹!”吴以彬的心底泛起一阵寒意,“这个地方,有午夜罗刹出没?”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已经深入到荒漠腹地,这里正是午夜罗刹时常出没的地方!”

吴以彬不再言声,脸上犹如布起了一层寒霜,神­色­异常凝重。

午夜罗刹,乃是延城地区最为恐怖的千年妖兽。

一些人类,虽然专心修炼,可终其一生也没能突破大成境,抱恨离世。

如果他们的灵魂被妖兽吞噬,两者就会结合起来,异变为罗刹。

这些罗刹往往会选择在午夜,­阴­气最重的时候外出觅食,故而得名。

午夜罗刹,黑身、赤发、绿眼,飞空、地行,迅捷无比。而且喜欢吞噬人类血­肉­,一旦遇到修士,不论修为高低,都会发起疯狂的攻击。

吴以彬的老队长,也是一位初级大罗,就是丧生在午夜罗刹之手。等到众人发现他的时候,仅仅找到他所佩带的弓箭和满地鲜血,就连一缕头发都没有留下。

“甘坤大人曾经发起了多次清剿行动,这里的午夜罗刹少了很多,希望唐少爷可以挨得过去。”萨木铁说。

“唉!还是应该回来,何必要在深夜里冒险呢!”吴以彬只有叹息。

这个时候,唐善正杀得兴起。

月光之下,白鹿变得非常警觉,只需­射­出一丸真元,立刻就会弹­射­而起,向他发动攻击。妖尸也不必再送给天狼,随手丢到远处,一样不会吓跑鹿群。

而且唐善恢复真元的速度非常快,完全不必停下来休息,自然乐此不疲。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已经过去,布袋里的妖丹多达四五百颗。

可惜的是,捕猎的凶猛妖兽也开始活动起来。

两只公鹿停止了争夺头鹿的决斗,带领鹿群四处乱窜,一去上百里,躲避猎食妖兽的攻击。

盯住这些白鹿的是一群妖狼,浑身赤红,犹如被鲜血浸染,张嘴拍爪之间,可以激出一条条炽热的真元,化成虚幻的狼头模样,对白鹿进行攻击。

这些妖狼不过几十只,威能和速度都比不上强壮的公鹿,但却偏偏给鹿群带来了­骚­乱,轰隆隆的奔逃而去。

唐善无奈,只有当空尾随。

忽然,三五只妖狼从鹿群前端的沙丘间窜出,同时攻击一头白鹿,顿时将其扑倒在地。

唐善明白了,妖狼早就做好了布置,一些用来驱赶,一些用来设伏,伺机猎杀。

白鹿的悲鸣声接连响起,很快便连成一片,沿着大漠传向远方。

上百只妖狼,三五成群,纷纷从各个方向拦击,捕杀了数十头白鹿。

鹿群慌乱,唐善也讨得了一些好处,趁机猎取了几十颗妖丹。

可惜的是,妖狼都已经捕到了猎物,争抢着进食。鹿群逃出了包围,一去数千里。虽然皓月当空,但鹿群转眼便在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善暗暗感叹,如果自己可以晋升为顶级金仙境,这些白鹿一只也别想逃,所有的妖丹都会被他收入囊中。

“呜……”

一只妖狼仰天长啸,分外刺耳。

所有的妖狼,全部停止了进食,数百盏绿光,同时­射­向空中的唐善。

“我靠!吓跑了我的白鹿,我还没生气,你倒不愿意了?”

唐善御使着盾牌转了回来,甩手就是一枪,一道燃烧的枪影爆­射­而出,直接把那只鬼哭狼嚎的妖狼­射­杀。一招手,一颗赤红的妖丹落入囊中。

吼……

上百只妖狼同时咆哮,纷纷扑到半空,激出一道道赤­色­的威能,幻化成狼头模样,对唐善发动攻击。

唐善早有准备,左手一拳,右手一枪,对这些虚幻的狼头进行拦击。

虚幻的狼头,先是撞碎了流星拳激出的湛蓝­色­真元,接着冲破了神枪挥出的幻影,虽然威能有所衰减,可却依旧凌厉无比,继续向唐善冲杀上来。

“我去……”唐善掉头就跑。

这些妖狼,每一只都堪比顶级金仙境的修士。如果换成冬生,最多可以抵住一只。唐善低人一等,但却能够将其随手击杀,这样的能力绝对称得上惊世骇俗。

可是上百只妖狼同时攻击,便等于百位顶级金仙境的修士联手对付他,只有傻Ъ才会留下来死磕。

唐善想逃,妖狼却不肯放弃,在头狼的带领下疯狂追击。

还好,这些妖狼的速度远不及白鹿。唐善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敢偷下杀手。

荒漠中,皓月下,唐善仓惶逃遁。

一道道赤­色­威能,一只只虚幻的狼头,纷纷­射­在他的身后,久久不散。

绕过数百里,终于赶回了天狼藏身的地方。

唐善早早打了声响哨,叫上天狼一起逃命。

天狼并没有逃,而是幻出魅影,与狼群相对。

相对于这些妖狼,它是狼神,哪有天神被妖孽赶跑的道理。

虽然它并没有觉醒,完全没有显露出天神的威能,但也是大罗境的妖宠,足以同这些妖狼一战。

上百道赤焰,虚幻的狼头,转瞬间改变了目标,攻向天狼。

魅影双手一张,当即将所有的赤焰全部摧毁。

“有点意思!”唐善当空绕过一个大圈,再次返回,神枪一出,分取三只妖狼,顿时将其刺杀,收取了三颗妖丹。

魅影出击,只是一爪,便将十几头妖狼撕裂,而它们的妖丹则全部落入了天狼的肚子。

狼群一愣,整体后撤。

唐善变得更快,马上带领天狼追击。

狼群的境遇急转直下,反倒变成了唐善和天狼猎捕的对象。

追逐了上千里,狼群完全被消灭。

一百多只妖狼,唐善仅仅猎取到十九颗妖丹,其余的完全被天狼吞噬。

“痛快!”唐善仰天长笑。

“嘿嘿……”黑夜里,似乎有人在笑。

妖风突起,一道黑影在月­色­下降临。

黑身、赤发、绿眼,一尊午夜罗刹现身而出……

435:千年妖罗

午夜罗刹,并不是真正的罗刹,只是具备了人类功法与智慧的妖兽。

真正的罗刹,在幽冥地狱中乃是狱卒,专职呵责罪人。[]

功力强大的罗刹,身披甲胄,手持利刃,跨.骑白狮,可以晋升为神王,进入佛界十二诸天罗刹天修行。

这尊罗刹,徒具其形,但只不过是一只千年妖罗罢了。

可他具有人类的智慧,并且吸收了人类修炼失败的教训,每一年的修为,起码要比普通妖兽强大四五倍。

也就是说,一只两百多年的妖罗,便可以具备千年妖兽的道行。

这只妖罗,绝对不是修炼了几百年,而是真真正正的一千年。虽然它也是顶级金仙的修为,但却具有极其恐怖的力量,一旦爆发全部的威能,就连五等大罗也要望风而逃。

按照常理,不管是妖兽还是修士,顶级金仙,绝对不可能战胜大罗高手。一个境界的差距,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可是千年妖罗却不同,它们会选择在午夜时分出现,乃是为了太­阴­月华最盛的时候,汲取­精­气。

大地的­阴­气,太­阴­月华,可以帮助它超越境界的限制,直接挑战初级大罗,一举击杀。

现在正是满月,天上的月亮,下接荒漠的尽头,上接仰视的半空,足足遮挡了一方天穹。

太­阴­月华最为旺盛的日子,千年妖罗的力量迅速增长了数十倍,就连五等大罗也可以灭杀。

唐善立刻就感到,这个赤发绿眼的黑­色­怪物,无比的强大,只要动动黑­色­的手爪,瞬间就可以将他秒杀。

顶级金仙,原本就比唐善高出了一级。

天时地利,令它具备了灭杀五等大罗的实力,要想击杀唐善这样一个上级金仙境的修士,自然是小菜一碟。

更何况,唐善所显露出来的修为,仅仅是中级金仙。

妖罗的眼睛里,竟然透露出一丝失望之意。它已经是顶级金仙的修为,无限接近大罗。如果碰到一位大罗境修士,便可以吞噬真元,淬炼元神,突破境界,直接晋升为大罗妖兽,甚至有可能飞跃到五等大罗。

区区一位中级金仙境的修士,它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三丈高的巨大身躯,微微一震,犹如钢铁熔炼而成的手臂,骤然出击。一股妖风,掩盖了月华的光芒,幻化成一只妖爪,直接抓向唐善。

这一爪,就连初级大罗都无法抗拒,用在一位中级金仙的身上,自然可以一举击杀。

唐善最先想到的就是逃,如此强大的威能,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抵抗的结果只能是死路一条。

可他根本无法逃跑,巨大的妖爪,如有五道钢锁,瞬时便冲到了他的面前,就连白鹿惊走的速度,吴以彬­射­出的金箭,都不可能从中逃脱。

幸亏天狼感觉到了危险,已然幻出了魅影,帮助唐善撑住了妖爪。

天狼已经突破了初级大罗,魅影也同样具备大罗境的威能,但却需要紧绷双臂,双手大张,看样子几乎拼尽了全力,这才抵住了妖罗的一击。

千年妖罗对于天狼丝毫不感兴趣,而且对它也没有任何敌意,如同黑夜里的幽灵,直接瞬移到唐善身后。

天狼立即掉头,命令魅影防护。

妖风四起,千年妖罗不断闪跃,希望找寻魅影的疏漏,趁机将唐善毁灭。

天狼异常警惕,似乎知道,稍有疏忽,就会出现不可想象的后果。

一个伺机进攻,一个全意防守。

千年妖罗虽然动作迅捷无比,但却远在千步以外。天狼守在唐善身边,魅影稍加移动便可以防护住妖罗的攻击。双方暂时达到了平衡,僵持不下。

唐善紧握神枪,手心里握出的细汗早已被凝聚的真元蒸腾一空,再又凝聚而出,再又被蒸腾。他也终于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如此强大的妖兽,根本无法逃脱。唯一的方法,就是将其猎杀。

他偷偷激出真元,化作一股­阴­冷的晚风,撞击妖罗的真身,探查其真实的修为。

“金仙境?顶级金仙,但却具有大罗的力量,而且超越了吴以彬,达到了五等大罗的实力!”

这样的结果着实令唐善感到头疼。同样是一只千年妖兽,可它的实力,竟然比刚刚歼灭的上百只妖狼,整体的实力还要强大。

“方法,方法,方法……”唐善的心思飞快运转起来,如果是顶级金仙,他完全可以将其刺杀。他必须找到这只妖兽强大的本源来自哪里?五等大罗的修为,究竟源自什么力量?

吴以彬只是一个猎户,猎杀白鹿的方法也是单独相对,命其要害。在鹿群中猎取妖丹的方法,还是唐善灵活运用的结果。

至于刚刚歼灭的那些妖狼,不过是借助天狼的威能,痛打落水狗罢了。

而且猎杀那些妖狼的时候,唐善不能准确确定妖丹的位置,有七八颗妖丹被神枪所伤,产生了破损。

猎杀妖狼,吴以彬没有教过,猎户们从来不招惹猎食­性­妖兽。

至于这只妖罗,吴以彬的确提起过,称其为“午夜罗刹”。但是同样,他也没有传授猎杀妖罗的方法。

吴以彬,初级大罗,碰到了这样的千年妖罗只能选择逃跑,能够逃得掉便是万幸。

半个时辰,天狼一直在坚守,妖罗始终没有找到适宜的出手机会。

唐善不得不心生赞叹,“这只妖兽,竟然懂得忍耐,当真具备了人类的智慧。”

可惜,妖罗毕竟还是妖兽,无法长久忍耐吞噬人类血­肉­的欲望,眼见始终没有机会,终于按捺不住,直接向魅影发动了攻击。

黑­色­的煞气,犹如一颗翻滚着浓烟的巨大炮弹,向魅影进行轰击。而且妖罗骤然爆发出来的,不再是与天狼相当,初级大罗的威能。而是五等大罗,几乎是它全部的力量。

“杀!”

唐善也攻出了神枪。

九股白炽真元,同时从枪尖中突出,幻化成九颗喷火的龙头模样,相互盘绕,凝聚成一杆九龙奔腾的巨大神枪,从魅影的身后杀出。

轰!

巨大的黑烟,似乎吸收了月华的威能,瞬时凝缩成一楼粗,犹如黑铁般的圆球,轰然摧毁了魅影。

五等大罗的全部威能,十个初级大罗也无法相抗。

唐善先已想到,所以才会发动反击。

但是他只有上级金仙境的修为,虽然他的真元功力无比强大,就连十个顶级金仙境的修士也不是他的对手,可他终究无法突破境界,战胜大罗高手。

按照唐善现在的真元功力,如果讲究技法,依靠神枪和流星拳做为辅助,最多可以同初级大罗修士打成平手。但若遇到五等大罗,他只能选择逃,能不能够逃得掉还未可知。

可现在的形势,却在逼着他超越境界,直接挑战一只实力相当于五等大罗的妖兽。

魅影消融了“铁球”的一些威能,但“铁球”依旧保留了全部威能的十之七八,就算是七八个初级大罗联手,恐怕也无法抵御如此强大的力量。

唐善已然攻出了神枪,而且是他破除金沙浩劫,淬炼神枪,参悟功法之后,刚刚领悟到的一招——九龙突!

飞龙不再分离,没有任何拖拉的余晖,凝聚成炽白­色­的神枪,携带着太阳日华的光辉,竟然一举将“铁球”刺穿。而且余威不消,向着千年妖罗的真身­射­去。

妖罗一个闪跃,逃脱在外。

九龙突直接击中了它刚刚落脚的地方,轰出一个十丈方圆的深坑,爆散出炽热无比的威能,立刻将深坑融化成一口黄金大锅。

似乎在一瞬间,妖罗的威能有所衰减,也许是唐善眼花,因为妖罗的威能再又恢复。

“原因在哪儿?为什么五等大罗的威能可以被‘九龙突’摧毁?为什么妖罗的威能会在炽热的光辉下有所衰减?”

唐善的目光转向了遮蔽天穹的皓月,再又回想“铁球”击毁魅影的刹那,似乎是吸收了太­阴­月华。

“我懂了!”唐善呵呵的笑了起来,“你靠太­阴­月华来增长功力,所以才能够发挥出五等大罗的威能。”

天狼再次幻出魅影,挑着眼睛看来,像是听不懂。

千年妖罗,一个呼吸之间,已然吸满月华,重新恢复功力。

唐善却把天狼推开,傲然挺立,“午夜罗刹?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要把你的妖丹送给天狼,让它也具备吸食太­阴­月华的能力。”

天狼很兴奋,倒不是因为可以练就吸收月华的功法,而是可以品尝到这颗非常不错的妖丹。

“让我为你营造出一个明亮的世界,看你如何吸取月华?”

唐善当空冲拳,激出一滴熔岩。

“嘿嘿……”千年妖罗似乎在发笑,一滴熔岩,能有多大威能?

这个小子,一个中级金仙境的修士,竟然真的以为可以同五等大罗的威能相抗衡。

刚刚的一击,他是不是已经完全耗尽了真元,所以才激出这么个东西出来,简直是在丢人现眼……

突然,劲­射­在空中的那滴熔岩,发­射­出耀眼的光芒,骤然爆散出万丈光辉,直接演变成熔熔烈日。

太阳日华,驱逐太­阴­,就连沙地里的­阴­气都被蒸腾,夜空完全被照亮,千年妖罗宛如置身在炎炎烈日之下,威能迅速消逝,直接降落成初级大罗。

妖罗的眼睛里露出了惊惧的目光,天哪,这是什么人,竟然驱赶了黑夜,营造了太阳?

烈日之下,无遮无拦,妖罗的威能再又降低,变成了真身所固有的顶级金仙。

但它始终没有逃,因为它的骨子里还是一只妖兽,无法抵御人类血­肉­的诱惑。

哪怕它已经降低为百年妖罗,同样不会后退半步。

“你不逃,那就死!”

唐善的神枪再次刺出,依旧是一招“九龙突”。

九颗龙头,纠缠盘错,推动着虚幻的神枪,直接刺入了它的胸膛,完全将其绞碎。

一枚拳头大小的妖丹,从中迸­射­而出。

唐善没有看清那颗妖丹的模样,天狼一记飞扑,已然将其吞下了肚。

光芒四­射­的太阳,炙烤着荒漠,百妖隐退,千兽遁逃。周圆千里,再也没有妖兽可以猎杀。

唐善现在可以回去了……

436:补丹术

“那是什么?”

金殿外,吴以彬和萨木铁双双窜出,站在夜空下,遥望千里之外,一团磨盘大小,熊熊燃烧的火光。

土城的城头,终年不出的关上清,第三次站到了这里,看向远隔万里,银盆一样的赤­色­光芒,连声自问:“那是什么?是谁激出了太阳日华?难道有人在清剿午夜罗刹?”[]

夜空中,唐善坐在盾牌上,跟随着振翅翱翔的天狼,向着冬生建造的金殿赶回。

他有些疲惫,虽然元神饱满,真元澎湃,再又经过一番杀战而得到了壮大。可他的身体却有些吃不消。或许不是身体,而是意志。

第一次猎捕千年妖兽,先是白鹿,再是狼群,最后又碰到了妖罗,他一时有些承受不了。

小小的延城,相对于整个破碎王朝不过是弹丸之地,可就是这样一个弹丸之地,俨然已是一座妖兽战场。

唐善现在明白了,难怪在土城有人会称他为“废材”。一个初级金仙境的修士,别说是夜里,就是光天化日之下,深入荒漠,也会万分凶险。

石飞收取武修元神的事情自然要查,岳追风也必须除掉。可现在的当务之急却是要尽快提升自己的修为。

他把猎取的妖丹数了一遍,五百三十二颗,其中还有九颗破损。

金殿门外,天狼和唐善接连坠落。

“回来了?”吴以彬和萨木铁把唐善迎入殿内。

“你去守夜。”唐善让天狼去­干­活。

有了一个大罗境的妖宠看门,众人绝对可以安安稳稳地休息。

千年妖丹,五百三十二颗,在地上堆起了一座小山。

吴以彬和萨木铁看得目瞪口呆,谁也没有言声。

冬生和秋儿等人也从殿内的各个耳室探出头来,只是一眼,众人的表情都显得极为震惊。

任何一支狩猎队,耗费一年,整整十万天,也抵不上唐善半日间的收获。

“吴大叔,能不能把补丹术传授给我?”看着九颗破损的妖丹,唐善向吴以彬请教。他并不是吝啬这九颗妖丹,而是未雨绸缪,万一日后遇到大妖、巨魔,弄坏了妖丹,岂不可惜。更何况,技多不压身,多一种技法傍身总是好事。

吴以彬笑了起来,“早知道你要学,我也有很多块补丹术的功法记忆,只可惜没有带在身上。等到有空闲的时候,我返回族地取一块回来,送给你也就是了。”

“我有!”秋儿跑来,递给唐善一根手指大小的灰­色­石条。

唐善当即注入真元,石条化为粉末,一颗颗符文融入了他的身体……

补丹术其实很简单,一是填塞妖气,二是封闭妖壳,只是需要耗费大量的真元,还要以同类妖丹做为媒介。

唐善全心领会,很快便掌握了补丹秘法,随手取来一颗妖丹,将其捏碎,填塞妖气、封闭妖壳,不一会便把八颗破碎的妖丹修复起来。

吴以彬的表情有些无奈,换成是他,又要压制妖气,又要恢复真元,还要炼化萃济草。修补一颗千年妖丹,需要反复磨炼,起码也要上千个日夜。

萨巴人的补丹术,其实只是通过压制妖气来提高自身修为的一种功法,并不是真正需要修补破损的妖丹牟利。

他们的远祖大神,萨巴元祖,领悟到这部功法的时候,或许也是闲来无事,一举两得。

可这部功法传到了唐善手里,情况完全不同。他得到了真神的祝福,掌控着真神的兵器,修炼有真神的功法。可以完全压制妖气,不受侵蚀,同时又能不断催发真元,进行修补。

看着被唐善修复的妖丹,吴以彬只能无语。

破损的妖丹,在集市上只是普通妖丹两成的价值,如果都被唐善收来,几乎不耗费什么功夫,就能赚取翻倍的利润。

可惜的是,集市里出售妖丹的绝大多数都是猎户,他们的狩猎水平非常高,通常不会出现妖丹破损的情况。

延城下辖的蛮荒地区,一共有四座集市,十几万猎户从中交易,可平均下来,每天出现破损妖丹的几率,不会超过一颗。

就像萨木铁的狩猎队,在外狩猎整整一年,但却从来没有失手,一颗破损的妖丹也没有出现。

也就是说,唐善虽然拥有了一口煮饭的大锅,可却苦于没有下锅的米。

“我想冲击顶级金仙境,不知道需要多少株萃济草?”唐善盯着眼前的妖丹问。

吴以彬一愣,没有作答。

萨木铁回道:“如果是我,一百株萃济草也就够了。换成是你,最少需要三百株……不,五百株。”

“五百株萃济草,也就是五千颗千年妖丹,比我想的少多了,只要十个夜晚,我就能够凑齐。”唐善咧嘴发笑,美滋滋的说道:“等我晋升为顶级金仙,随便碰上一群白鹿,一头也别想逃,全部的妖丹都会被我猎取。到了那个时候,每天最少会有五千颗妖丹的进项,我们的好日子也就来了。”

“不是这样!”吴以彬打断了唐善的美梦,“你想想看,冬生也是顶级金仙境,年纪与你相当。可他每年只会得到一株萃济草,他如何能够晋升为顶级金仙?”

唐善一怔,吴以彬说的不错,这些猎户半是狩猎,半是修炼,但却可以拥有顶级金仙,甚至是大罗境的修为。如果单独依靠萃济草,仅是上级金仙到顶级金仙,冬生就需要两三百年。

他茫然的看向吴以彬和萨木铁,寻求答案。

“地脉!”吴以彬和萨木铁同时给出了答案。

修士要以修炼功法为主,向内修炼元神,使其不断扩张,生成并足以容纳更多的真元;向外汲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弥补自身的真元不足;才能够不断提升功力,突破境界。

一味以仙草灵丹提升功力,便等于拔苗助长,会致使根基不稳,以至在后续的晋升上遭遇诸多阻碍。

现在唐善要做的,应该是稳固根基,炼化仙气,使之与自身的真元融为一体。更要祛除杂质,保证真元的纯正。

至于地脉纵横,灵气葱郁的地方,大多已经被各种势力占据。就连地处蛮荒的各部族,也都占据了宝地,封锁地气,汇聚灵气进行修炼。

相传,在圣祖上皇还没有建立破碎王朝的时候,修士们都以吞噬仙草增长功力为主,很少有闲暇的时间进行修炼。

圣祖上皇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来到了破碎大陆的正中央,在极其深远的地下,发现一条纵横万里的巨大地脉。

地脉中,灵气彭腾汹涌,无穷无尽,像是整个大陆的心脏一般。

于是圣祖便在那里开辟五行,勘定风水,让日月­精­华,龙虎风云,与庞大的地气相通。随后建造洞府,封锁灵气,进入其内修炼。

十年之后,圣祖从一流的修士晋升为顶级。又过了十年,他已经成为破碎大陆十大高手之一。三十年后,九大高手同时来战,却被他一掌击毙。

自此,圣祖以自己的洞府为中心,营建皇城,开创了破碎王朝的万世基业。

修士们从圣祖的身上看到了灵气的功效,各自寻找地脉,营造洞府,进行修炼,逐渐放弃了吞噬仙草增长功力的方法。

现如今,萃济草之类的仙草已经演变成修士修炼的辅助之物,便如菜肴里的盐巴一般,虽然不能或缺,但也绝对不能过量。

唐善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奇才,可以炼化数量庞大的萃济草。但仅凭萃济草提升功力,突破境界,毕竟不是正途,更有可能存在不可获知的凶险。出于稳妥起见,还是应该先稳定根基,再多多留意灵气地脉,到时一边汲取灵气,一边炼化萃济草,才最为稳妥。

吴以彬和萨木铁都知道几处地脉,只是被凶猛的妖兽盘踞,要想夺取绝非易事。况且还要开凿洞府,封锁地气,阻拦妖兽入侵,诸多麻烦。便只把地点告诉了唐善,并叮嘱他千万不可擅入。

唐善知道他们是为了自己着想,便也没有多说,可却暗暗打定主意,哪怕是杀­鸡­取卵,饮鸩止渴,他也要先行晋升为顶级金仙再说。

次日一大早,唐善便让萨木铁带领自己找到了哈米人,奉上五百颗妖丹,请他们转交给元刚。

昨日欠下的外债,仅仅过了一夜,五百颗妖丹便交到了元刚手上。这令元刚大为惊讶。

他当然不会想到,唐善竟然敢趁夜狩猎,而且仅仅用了三个时辰,便凑齐了五百之数。

他只能把这件事情同唐善的“家族”联系在一起,任何一个豪门世家,拿出五百颗妖丹自然是小菜一碟。

可这也意味着,一个势力庞大的家族,派遣弟子,来到了破碎王朝的蛮荒地带。

豪门世家的弟子,向来以正道自居,也的确做些行侠仗义的善事。如果当真来到,斩妖除魔也就罢了,怕就怕除暴安良。

哈米人以劫掠为生,自然身处“除暴”之列。

元刚迅速作出了反应,急急觐见族长,告知此事。

部族长老召开大会,命令各个头领火速撤回族地,所有哈米人不得外出劫掠。

再者,族长严令,各位长老以及大小头领,全部外出打探消息。务必调查清楚,有无豪门世家弟子进入延城领地,究竟是什么样的大家族,来此所为何事?

消息很快便反馈回来,数百修士,分作数十队,各由一位顶级大罗境的高手带领,分散到荒漠、草原,竞相猎捕凶猛的妖兽。

这些人也在四处打探消息,但只是查找万年大妖巨魔出世的线索。

集市上有人认出了这些修士的服饰和牌符,说他们是“玄灵武院”的弟子。

“玄灵武院?”族长险些吓得尿了裤子,急令所有长老以及大小头领撤回,即刻封闭族地,但有胆敢外出者,杀无赦。

437:苍玉窟

破碎王朝共有九座武院,其中以玄灵武院的地位最高,势力最大,强者最多。

除此以外,玄灵武院还负有维护皇权的神圣职责。[]

小小的延城,什么延侯、甘坤,统统都是卑贱的奴隶,苍茫大地下的一粒微尘。一个不悦,措手可杀。甚至连整个延城都可能化为废墟。

“金蛋,金蛋……”族长一口气抽了元刚十几二十个耳光,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哆嗦着嘴­唇­教训道:“亏你还是大头领,我把大小头领,所有族众都交给你掌管。你难道不认得金蛋,难道不知道,只有皇族血脉,玄灵武院的天才弟子,才有权力领取金蛋,孵化灵龟,将其驯化成为自己坐骑吗?”

“知道!”元刚折腰肃立,颤声回复。

“他给你看过金蛋,你还敢向他要五百妖丹?你自己活腻了也就罢了,难道还想让我们哈米人全族给你陪葬不成?”

“元刚知错了!”丈二的汉子,竟然落泪。

“你去!”族长像是瞬间衰老了上百年,从怀里摸出一只­精­巧的黑­色­小房子,有气无力地递给元刚,犹如蚊鸣般喃喃道:“这里有十株‘蹑空草’,是我准备把族长之位传给你之后,静心修炼,冲击一等大罗时再用。连同这座‘苍玉窟’,一起送给那位唐少爷,乞求他的原谅!”

“族长,元刚给您闯祸了!”元刚悲呼一声,跪倒在地,啜泣道:“您要冲击一等大罗,无论如何也离不开‘蹑空草’,您让元刚自己去,当着他的面,以死谢罪,这总成了吧?”

“别说了!”族长的面部一阵抽搐,可见心痛无比,“你以为他是什么人?能把十株蹑空草看在眼里吗?这座‘苍玉窟’,乃是我们哈米族的元祖天尊留下来的宝贝,其中藏有七十二层独立空间。老族长临终前告诉我,如果能够破除桎梏,就连荒漠、草原、密林、大海,包括延城都能装得进去。只是我族后辈无能,历经千百代,没有一位族长可以破除天尊布下的桎梏!你把它送给那个人,应该可以免除我们哈米族的灭族之灾!”

“不能啊!”元刚咚的一声磕碎了地上的石板,叩头不起,“族长,这是天尊留给我族的至宝,说不定藏有诸多功法,万般玄妙在其中……”

“那倒没有!”族长扶起元刚,“老族长虽然没能打破桎梏,但却亲自进入了其中,把七十二层独立空间一一审查过。全是空的,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他叹了口气,“我们哈米人的势力已经无比衰弱,日子过得比那些猎户还要清苦。就算没有今日的大难,这座苍玉窟又有什么用?我们全族的财富,全部聚集到一起,就连它固有的万分之一也装不满!”他抓住元刚的手腕,把苍玉窟拍在元刚手里,“部族没落,留着这个宝贝也没有多大意义,不过是个念想罢了。你把它带去,化解我族的危难才是正事。”

“不!”元刚只是摇头,“天尊留下来的宝贝,不管有没有用,我们也要一代一代传下去,绝不可以送人。”

“糊涂!部族灭亡,什么样的宝贝还不是要落到人家手里?”族长推着元刚催促道:“快去,辱没元祖,这个罪人由我来做。等你回来,我就把族长的位子传给你。”

“为什么?姓唐的小子真的有那么可怕吗?”元刚站在门口,不肯离去。

“你不是说过吗,他是不是说他有三千六百颗金蛋?”

“那又怎么了?”

“你不知道!在我们破碎王朝,只有两个人拥有赏赐金蛋的权力,一个是玄灵武院的掌院大人,再有一个就是当朝的太子!”

“您是说,他是当朝太子?”元刚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可能,绝不可能。他的服饰、气质、修为……不管从哪一点看,他也不会是太子。我甚至怀疑,他根本就不是玄灵武院的弟子。”

“那你就错了!”族长的脸上露出了苦笑,“太子完全有可能是个废材,所以八位亲王才会蠢蠢欲动,想要取而代之。”

“这……”元刚还是不信,可又不知如何反驳。

“好了!”族长拨手驱赶,“真也好,假也好,只要能够化解我们哈米人的灭族之灾,这座苍玉窟也算物有所值了!”

元刚默默的走出了门,他还是不敢相信,唐善会是当朝太子。

但他不敢赌,万一唐善真是太子,万一想要除暴安良,那就一定会下达诛灭哈米人全族的命令。

唐善当然不知道自己会被哈米人误认为是太子,更不知道元刚已经离开族地,为他送来哈米人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宝贝。

他已经带领天狼进入了草原,伙同吴以彬、萨木铁等人,跟踪着一群大角黄羊。

好大一群,像是一座运动中的土城,总数超过了十万。

这些黄羊,身型比白鹿略小,可是体重也超过了千斤。尤以机敏见长,而且速度异常迅捷。

如果它们奔逃起来,吴以彬在它们身后放箭,金箭根本无法赶超它们,只能坠落草地,望尘兴叹。

此刻,唐善按照吴以彬的指引,把这些黄羊赶向一处峡谷。天狼承载着秋儿飞出,堵截峡谷的出口。萨木铁和冬生分别带领猎手,潜伏在峡谷两侧。

一切准备就绪,吴以彬张弓便是一箭。霎时间,数十万支虚幻的金箭,犹如初升的太阳,携带着道道金光,­射­向数里外的羊群。

这些金箭,分­射­羊群的两翼,为数以万记的黄羊开辟出一道黄金大道。

羊群轰然奔腾了起来,犹如千军万马,呼啸山河。

可它们只能按照吴以彬设定的道路前进,一直前往峡谷。那里就是它们的终点,它们的坟墓。

其实吴以彬只是仰仗初级大罗的修为,恫吓这些大角黄羊罢了。以他的功力,幻化十万金箭­射­击,即便­射­中黄羊,最多只能在它们的身上留下一道血痕,眨眼之间,这些黄羊的伤口就可以自行愈合。

但他知道,大角黄羊最是胆小,哪怕是听到一声响雷都要竞相奔逃。所以他才佯装攻击,一直把羊群驱赶到死地。

吴以彬一口气疾飞上百里,激­射­出数百支金箭,眼见羊群带着轰隆巨响窜入峡谷,急忙坠落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他是初级大罗的修为,但是急速的追击,接连的激­射­,已然极大的消耗了他的真元,不得不稍加调息。

等到真元有所恢复,他不紧不慢地赶去了峡谷西侧,同冬生汇合。而后掏出一株萃济草,静心炼化。

这株萃济草是唐善刚刚从萨木铁手里买来的,就是为了此次驱赶羊群之后,帮助吴以彬恢复真元功力之用。

峡谷内,唐善堵住了入口,截断了羊群的退路,开始肆意收割妖丹。

出口处,天狼幻出魅影,堵住了羊群的去路。

深达百丈的谷壁两侧,一旦有黄羊向上蹿逃,萨木铁和冬生便会带着猎手们­射­出金箭、长矛,幻出一道道屏障,将它们全部赶回谷中。

所有人都只是配合唐善的行动,根本不必猎杀黄羊,只要尽可能保存真元,防止羊群外逃就好。

只有天狼除外,它不会眼见着到嘴的妖丹不去吞食,可以肆意猎杀。但有一点,必须堵住出口。

秋儿板着脸,神情极其严肃,时不时提醒它,不要忘了自己的使命。

这也是唐善一再叮嘱的。

唐善太了解天狼了,这家伙没准就会兴奋起来,冲入羊群大开杀戒,打乱全盘计划。

唐善逐渐向前推进,九条冰火飞龙,张牙舞爪,拦截在他身后。神枪疾刺,大角黄羊纷纷倒地,十颗十颗妖丹落入囊中。

每一次攻击,每一个呼吸,就有一株萃济草入账。

唐善这时才明白,吴以彬为什么急于让他晋升为上级金仙境,大家通力合作,简直可以把他变成一部收割妖丹的机器。

他也终于明白,吴以彬为什么又要劝阻他,不要急于冲击顶级金仙境。刨除根基不稳,或许有潜在的凶险,未知的磨难不说。如果单纯从猎取妖丹的效果来看,晋升为顶级金仙的意义并不是很大。

当然,如果他可以毫无风险地成功晋升,那便不同了。猎取妖丹的速度,起码会提升十倍。不出一个月,大家都会富得流油。

只是,吴以彬看多了失败,不愿唐善冒然行事。

唐善也有些动摇,或许他真的错了,不该急于求成。

金黄­色­的妖丹,异常绚美,一颗接一颗从黄羊的腹部跳跃出来。

唐善越战越快,俨然已经忘却了时间。可他的耳边却隐隐有一种声音,开始时模糊不清,但随着他沉浸在玄妙的枪法之中,模糊的声音逐渐清晰了起来。

嘀嗒……嘀嗒……

像是滴水声。

每一次呼吸,就有一滴琼浆般的东西,透过胸口,融入身躯,汇入元神。

唐善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就像吴以彬所说的地脉,直接出现在他的胸前,把灵气一点一滴地汇聚给他。

轰……

不知因为什么,羊群忽然蹿上了西侧的谷壁,一去千里,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了?”唐善跳到谷壁上,看着业已依靠萃济草恢复功力的吴以彬,不解的疑问道:“你怎么不把羊群堵住,­干­嘛要把它们放走?”

吴以彬笑而不语,指了指天。

天­色­渐晚,落日西垂,最多再有一个时辰,黑夜就将降临。

再看一众猎手,各个面露疲惫之­色­,显然真元损耗严重,亟待调息。就连萨木铁都把萃济草握在手中,随时炼化,使自己的真元保持充沛,以免在归路上遭遇不测。

“我们得马上动身,撤到草原与荒漠相接的地方,找一处合适的营地过夜。”吴以彬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谷底堆积如山的妖兽尸体,恋恋不舍地嘟囔道:“可惜了那些鹿角,都可以换些百年妖丹!”

“没有时间了,草原上的妖兽多得是,犯不着为了一些鹿角冒险。”萨木铁带着猎手赶来会合,笑道:“别忘了,我们猎户一贯奉行的规矩,安全最重要。”

秋儿也被天狼承载着,沿着峡谷的出口飞来,看着身下不计其数的妖尸,兴奋的欢叫道:“唐少爷,有没有数一数,我们今天猎取了多少妖丹?”

“走吧!路上数!”

吴以彬带领众人向草原与荒漠的交界处撤离。

唐善追上天狼,把布袋丢给秋儿,“你来数,分成三份,你懂的。”

“这个活不错。”秋儿笑嘻嘻领命。

众人第一次休息的时候,她已经把唐善猎取的妖丹清点完毕,惊叫起来,“我的天,八千一百六十六颗!”随即嘻嘻一笑,对唐善指责道:“你的眼力和枪法差了一些,有七十三颗破损了。”

唐善笑着接话,“破损的归我,我很快就会修补好。”

“我得算算……”秋儿皱着眉默算,“减去破损的,每队可以分到两千六百九十七颗,还剩下两颗。”

没有人说话,众人都愣在当地,不是吃惊,而是痴呆。

438:真正的高手

唐善让秋儿分给吴以彬两千七百颗,分给萨木铁两千九百二十颗,剩下的收回囊中。

“这么多妖丹,已经够我们修炼十年。整整十年,我们根本不必再外出狩猎,或许都有可能晋升为大罗。”萨木铁属下的猎手兴奋的叫嚷起来。[]

“是啊,如果我有十年的时间,一定可以晋升为大罗。”冬生的眼中也显现出兴奋的目光。

吴以彬知道,经过此次围猎,众人都可以分到九株萃济草,已然心生归意,想要返回族地,安心修炼。

就连他也是这般想法,他的妖丹已经凑足了一百多颗,返回族地的路上还可以单独猎取些百年妖丹,基本上可以满足淬炼躯体,准备飞跃之用。

他只是放心不下唐善,所以才没有开口。

“我们明天一早就要走了。”萨木铁生­性­秉直,有什么说什么,“我们在族地修炼,可以汲取灵气,修为一日千里。但在野外,只能靠萃济草支撑。”

“先不要急!”吴以彬见他提及此事,便也不能避而不谈,当即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唐少爷毕竟是外人,不能随我们返回族地进行修炼。而且他只是上级金仙境的修为,一个人留在野外非常危险。我们得为他找一个地脉葱郁的宝地,帮助他营造洞府。既能保证他的安全,又能够让他汲取灵气,稳固根基。那样我们才可以放心离开。”

萨木铁的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虽然这里的宝地多半已经被各个部族占据,但好在唐少爷只是一个人,需要的灵气并不多。只要找到灵气喷涌的地缝或者是地泉,就可以为他提供足够的灵气。明天我们先去土城,换回大家需要的萃济草。然后一直向南,穿越整个荒漠,进入海滨。我知道那里有一眼灵气泉……”

“灵气泉?”吴以彬双眼一亮,呵呵笑道:“萨木铁兄弟,没想到你还留了一手?”

唐善也是一愣,萨木铁已经把灵气葱郁的地方一一告之,可是其中并没有提到过“灵气泉”。但也知道,萨木铁生­性­豪爽,应该不会藏什么心眼。

果然,只听萨木铁说:“那眼灵气泉已经被一群铁甲公牛占据。原本我想,吴大哥的狩猎才刚刚开始,不会这么快返回。而我们阿西人全族的围猎也要开始了,我又晋升为初级大罗,完全可以带领阿西族的勇士攻取那眼灵气泉,等建造好洞府以后,直接送给唐少爷。可是现在,你们萨巴人也要返回族地。我当然不能眼见着唐少爷流落野外。而且经过今天一战,我们也的确有实力猎杀那群铁甲公牛。”他轰声一笑,“我真想留一手,可现在还是得把灵气泉献出来!”

唐善只觉得眼眶发热,诺诺无语。

吴以彬点点头,“这样好,一切问题都解决了。等到我们再次出来狩猎的时候,也可以直接找到唐少爷。”把手一挥,“大家都休息好了吧?抓紧时间赶路!”

“喂……”秋儿刚想让天狼搭载她一程,不想天狼却把她掀翻在地,振翅飞出。

“大家小心!”吴以彬稍微一愣,马上反应过来,急急叫道:“大家围成一圈,男猎手在外防护,女猎手在内支援。这是……”他显得有些惊慌,“万兽齐奔,妖气漫天,灭世兽潮爆发了!唐少爷,叫回你的妖宠,带上秋儿,你们快走!”

灭世兽潮!

这是万年妖兽出世的前兆,方圆千里之内,不管是百年妖兽,还是千年妖兽,都会感受到灭亡的危险,汇聚在一起,争相逃命。

万兽大军之下,就算是四等大罗、三等大罗也无法与其抗衡,只能退避三舍。

天狼唰的掠回,一口咬住秋儿的衣领,直接把她甩到了背上,对着唐善嚎了一声,振翅飞入空中。

秋儿翻身窜回,落入一众猎手当中,正­色­叫道:“我不走,要死大家死在一起!”

“送上门的妖丹,这是好事,怎么能逃呢?”唐善嘻嘻一笑,已然幻出神枪,拦在众人身前。

吴以彬不再相劝,紧绷着脸,张弓搭箭,站到唐善身边。

萨木铁紧握长矛,天狼幻出魅影,双双汇聚了过来。

一位上级金仙、两位初级大罗、一只妖宠,想要抗击突然爆发的灭世兽潮。

萨木铁咧开大嘴,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慷慨激昂地吼叫道:“今天,我们的声威,必将享誉整个延城。”

唐善翻了他一眼,按照唐善的理解,他这是在说:“完了,我们今天死翘翘了!”

金沙,遮天蔽日。

妖气,纵横万里。

骤然间,数十万只猛兽组成的妖兽大军,突然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不对!”

唐善、吴以彬、萨木铁都已经看出,妖兽大军全部由猎食­性­猛兽组成,白鹿、大角黄羊、铁甲公牛、火犀牛之类相对温和的妖兽,就连一头也没有。

“这是清剿,大规模的围猎!”吴以彬心惊胆战地说着。

“只有甘坤大人,率领十大弟子,汇聚一万修士,才有可能发动如此大规模的清剿行动。”萨木铁呆呆的喃喃着。

嗖嗖嗖嗖……

十位身着青衫的男人,携带着一柄柄锋芒万丈的宝剑,当空飞来,在众人身前百丈落地,一字排开。

他们的身上,散发出一种高高在上的贵族气质。看似普通的青­色­长衫,流动着粼粼的异样光芒,竟然因为无法想象的速度,扭去了周围的空气。空气已然无法激荡,直接扭曲、交错、飞旋,围绕着他们的身躯,形成了一股真元气流。

“他们……他们是什么人?”吴以彬傻傻的问了一句。

萨木铁摇头,张了张嘴,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十位青衫人,同时出剑,漫天飞剑,瞬时压制了纵横万里的妖气。遮天蔽日的金沙,上接云天的烟尘,有如纷降的骤雨,直接落入荒漠。

数十万头妖兽,宛如一只上古大妖,轰然倒地。

血光,遮掩了太阳的光辉。

妖丹,有如繁星,当空飞逝,落入十人的囊中。

妖尸,连绵千里,像是掘开了一座巨大的妖兽坟墓。

这一切,无论看在谁的眼里,都不能不心生惊骇。

十个人,各出一剑,竟然将数十万只妖兽全部歼灭。而且,唐善可以看得出,他们根本没有施展全力。

震惊,显露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包括唐善。

“还是没有万年妖兽!”一个青衫人转过身,叹息一声,散去了手中的宝剑。

几百个身着白衫的修士,从荒漠的远方现身,眨眼间来到,同这些青衫修士汇合在一起。

数百修士,自然看到了围成一圈的猎手,也看到了唐善、吴以彬、萨木铁。可他们简直把众人当成了空气,目光之中无一停留,纷纷逢面而过。

一道蓝光,像是湛蓝­色­的海水,当空留下一串虚影,落到十位青衫修士身前,带领着众多修士前行,“或许万年妖兽还没有出世,也或许是我们检查的还不够仔细。我们呆满一个月,如果还是没有万年妖兽的消息,大家就可以撤离了。”

温柔的声音,犹如一阵暖风,吸引了唐善的目光。

只可惜,数百修士,遮住了来人的身影。但他却可以感觉到一股气势,犹如天神降临,强大、圣洁、不可亵渎、藐视一切……

众多修士,缓缓举步,看起来就像是在荒漠的边际闲逛,可眨眼间便已远去数十里,再一眨眼,已然深入大漠腹地,没有了踪迹。

许久,吴以彬才开口说道:“那些白衫修士,全都是三等大罗,也有二等、一等大罗混迹其中。十位青衫修士,无一例外,都是顶级大罗的修为。而那位蓝袍少女,竟然突破了玄神境!”

“他们都是正道弟子。”冬生兴奋的叫道:“你看他们,猎杀的全都是猛兽,像是有意为我们清剿这些妖兽。”

“我们还是抓紧赶路吧!”吴以彬苦笑着说道:“他们所猎杀的,只是潜藏在地表的妖兽。真正的凶猛妖兽,要等到黑夜降临才会钻出来。这些名门弟子,修为高得吓人,可对这里的情况根本就不了解。”

众人继续赶路,唐善凑到吴以彬身边,询问大妖和巨魔的情况。

吴以彬自然悉数告知……

万年妖兽,全都隐藏在极深的地底,在灵气纵横的地方开建洞府,刻苦修炼,轻易不会外出。

只有午夜时分,这些万年妖兽才会开启洞府,上接地面、海面,汲取太­阴­月华。

这个时候,即便有普通修士从它们的洞口附近经过,它们也不屑于发动攻击。只有突破了大罗境的修士,吞噬掉元神可以提高它们的修为,它们才会出击。

还有四荒汇聚之地,也就是大海、荒漠、密林、草原彼此交汇的地方,蛮荒地带的正中心,被猎户们称为鬼蜮。

鬼蜮纵横万里,相当于上万个延城大小,全部被浓密的毒瘴笼罩,妖气可蔽日月。大罗境以下的修士,根本无法深入其中。即便是四五等大罗,也只能保证不受妖毒侵蚀,但也无力斩妖除魔。

而在鬼蜮的正中心,便居住着一尊修行了数万年的巨魔……

439:哈米人的礼物

夜,分外宁静。

月光如水,泼洒大地。

唐善外出兜了一圈,发现荒漠和草原接壤的地方,繁衍有成群的魔蝎。[]

那些千年老蝎,成蝎外形,好似一张巨大的琵琶,足有六七尺长。全身覆盖着石质的硬皮,十足俱全,尾刺巨大。面对寻常的千年妖兽,只需要一记蛰刺,就可以将其毒杀。

每只老蝎周围,跟随有成千上万只百年小蝎。这些小蝎,身长超过了两尺,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一起,占据了数里方圆,看得人头皮发麻。一旦有妖兽踏入其中,它们就会同时发动攻击,激出成千上万尾虚幻的毒刺,声势非常惊人。

如果是冬生等人,顶级金仙境的修士,胆敢趁夜外出捕猎,也只会猎取千年老蝎,收取妖丹和毒腺,随后便会撤出,绝不会同数量众多的小蝎子纠缠。

唐善却不同,大小通吃。

两个多时辰,一共猎杀了七十多只千年老蝎,五十多万只百年小蝎。

妖丹、毒腺,把他的布袋填充得满满当当,再也放不下什么东西,这才恋恋不舍的踏上归途。

即便是吴以彬这样的大罗境修士,也不可能像唐善这样,猎杀到数目如此庞大的小蝎子。

原因很简单,他的猎杀速度不够快。

这些小蝎子,一旦被人击杀,就会被同伴吞噬。

如果吴以彬进行攻击,最多一次猎杀八九十只小蝎子。等到他再次发动攻击的时候,先前猎杀的小蝎子便会被同伴吃掉,就连硬皮也不会剩下一块。

就算他的真元可以为继,把成千上万只小蝎子全部­射­杀,到头来只能剩下最后一次攻击的百八十颗百年妖丹,自然得不偿失。

唐善却不同,真元永远没有枯竭的时候,而且攻击速度异常快捷。九龙突、流星拳,每一次攻击都快如闪电。一个呼吸之间,最少可以发动十轮攻势。

没等那些小蝎子吞噬同伴的尸体,又已经丧生在唐善的神枪和拳法之下。

可惜的是,唐善还是感到有些遗憾。

正因为这里的魔蝎数量众多,简直可以毫无顾忌的进行收割。如果他的布袋里留存有更大的储物空间,一夜间猎取一百万只小蝎子也不成问题。

一百万颗百年妖丹,慢慢放出去,应该不会扰乱集市上的行情,那就可以换回五千株萃济草。

四十天前,一株萃济草就足以令唐善眼热。而今,他已经具有实力,一夜之间,收割五千株萃济草,这让他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明天到集市上多买几个布袋,总要三五个才算够用!”

唐善暗暗打定主意,一边把一捧一捧的妖丹撒给天狼进食,一边飞向冬生营造的金殿。

十几里外,点点火光,正是金殿所在。吴以彬应该正在修炼,所以才会有光。

天狼突然收翅,当空俯冲,直接扑向地面。

“唐少爷,是我,元刚!”

元刚在地面现身,一退上千步,已然躲开了天狼。

唐善坠落在地,唤住天狼,疑问道:“我已经把五百颗妖丹送给了你的族人,难道他们没有把妖丹交给你吗?”

五百颗千年妖丹,唐善现在根本不放在眼里。如果元刚真的没有收到妖丹,唐善完全可以再拿出五百颗妖丹。毕竟元刚是四等大罗,犯不着同他交恶。

“唐少爷一言九鼎,在下深感钦佩。五百颗千年妖丹,在下已经收到了!”元刚跨步之间已然返回,“族长有令,严禁我们哈米人作恶,不许我们再劫掠各部族的猎户。元刚胆大妄为,擅自掳走萨巴人的猎手。此事已经被族长获悉,严厉斥责了元刚!”

他取出“苍玉窟”,托在手心里,捧给唐善,“我们族长得知,唐少爷从家里调来了五百颗妖丹,替那些萨巴人交付了赎金。对于此事,他感到万分愧疚,特命元刚献出苍玉窟,另有十株蹑空草,作为赔罪。还请唐少爷笑纳。”

“苍玉窟?蹑空草?”唐善盯着他手里黑漆漆的小匣子,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唐少爷系出名门,自然不会把十株蹑空草放在眼里!”元刚苦着脸说道:“其实我们哈米人的日子过得也很清苦,这些蹑空草,每株的价值都要高出萃济草百倍,足足一千颗千年妖丹才能换到一株。族长用了整整一百年,才攒下这些家底。而且,这是他准备退隐之后,留作冲击一等大罗的时候再用。现在,只因为元刚一时糊涂,族长却要把它们献出来作为赔罪,足以表明我们哈米人弃恶从善的决心,也请唐少爷给我们哈米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唐善还是不懂,蛮荒地带,每个部族都有生存之道,哈米人不懂狩猎,依靠抢劫猎户为生,只为财,不伤人,倒也说不上作恶。

元刚趁也跑来,又是忏悔,又是送礼,就像是哈米人的生死存亡完全取决于他,着实令他感到莫名其妙。

“还有这座苍玉窟,”元刚托起小匣子,“只凭它固有的空间,就能够抵得上一百只布袋的储物容量。而且它还有七十二个独立空间,一旦打开桎梏的枷锁,哪怕是七十二座大都、七十二座山岳、七十二座大海,都可以装入其中。这是我们哈米人元祖天尊留下的宝贝,世世代代被族长所珍藏。今日一并送给唐少爷,请您千万不要记恨我们哈米人。”

“这个……”唐善有些犹豫。

君子不夺人所好,

他不是君子。

十株蹑空草,他没有兴趣,不过是一万颗妖丹而已,以他现在的实力,只要是妖丹能够换来的东西,他都不为所动。更何况,这些蹑空草,哈米人的族长足足积攒了上百年,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坦然接受。

但是这座“苍玉窟”对他却极具诱惑力。先不去理会其中的七十二个独立空间,仅凭一百只布袋的固有储物空间,就足以证明,这是一件难得的宝贝。而且,这也是唐善迫切需要的,可以说来得正是时候。

“我根本没有记恨你们……”唐善一边盘算,一边说道:“在我看来,你们哈米人虽然靠劫掠为生,但也不算什么罪恶。你说赔罪,有些言过其实了。至于这些宝贝……也大可不必。”

如果唐善直接接受,元刚还要有所怀疑。可他竟然拒绝了如此贵重的礼物,反倒让元刚慌了神。

“唐少爷,难道您真的不肯原谅我们吗?”他显得惊恐不安,“其实,掳走萨巴人,完全是我自己的主意,跟我的族人没有任何关系。只要您能够原谅我的族人,我现在就可以在您面前自尽。只是希望,能够平复您对我们哈米族的怨恨之心?”

“我真的没有记恨你们!”唐善再次重申,尴尬一笑,说道:“说实话,这些蹑空草,对你的族长非常重要,可对我来说却无关紧要。不管怎么说,你必须把蹑空草带回去,还给你的族长。至于这座苍玉窟……我倒是非常想要留下,但这毕竟是你们哈米人的宝贝,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白白接受。您看这样好不好,”他从布袋里拿出两千颗千年妖丹、两万颗百年妖丹,“一只布袋值三十颗千年妖丹,这座苍玉窟相当于一百只布袋的容量,我给你三千颗千年妖丹……”

“当然可以。”元刚想也没想,直接答应下来,把苍玉窟交给了唐善。

唐善一下子拿出两千颗千年妖丹,两万颗百年妖丹,这就给他传达了一个错误信息。

元刚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些妖丹是唐善用了一天时间猎取而来的。他只能相信,这位“少爷”,昨天还拿不出五百妖丹,如果不是“家”中来了人,绝对不可能一下子拿出数目如此巨大的妖丹。

或许,哈米人身份卑微,他不愿意接受苍玉窟,害怕有损自己的威严。所以才会想出这样一个折中的法子——购买。

苍玉窟的价值,远远不止一百只布袋,别说三千颗千年妖丹,就是三万颗,也买不到这样一座储物的宝贝。

更何况,这是哈米人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是他们的元祖天尊留下来的遗物,等于是哈米人的灵魂。就算唐善出价十万,也不可能让他出卖祖宗。

唐善把苍玉窟接了过去,随手取出其中的蹑空草,再用真元扫视其内,的确发现了七十二个被禁锢的独立空间。

蹑空草,茎叶金黄,根须洁白,其中所蕴藏的仙气起码要比萃济草浓郁十倍,而且异常纯净,似乎不带有任何杂质,更加利于炼化、吸收、增加功力,融为自身的真元。

唐善把十株蹑空草连同妖丹交给元刚,继续说道:“这座苍玉窟的价值,绝对不止三千妖丹。如果我用三千颗千年妖丹向你购买,简直等于巧取豪夺。我的三千颗妖丹,只能算是订金。等我认定了它的真正价值,再把剩余的妖丹补算给你。你看怎么样?”

十株蹑空草,价值一万颗千年妖丹,唐善不过瞥了一眼,随即便送了回来。这更使得元刚相信了族长的猜测,眼前这位少爷,竟然连一万颗千年妖丹都看不上眼,或许真的有可能是当朝太子。

“好好好,”他小­鸡­啄米般点着头,迎合着说道:“只要唐少爷不再对哈米人心怀怨恨,不再认为我们哈米人为恶一方,您怎么说怎么是。”随即,对着唐善打了一躬,匆匆辞去。

唐善返回金殿,也不与看守殿门的冬生打招呼,直接捧出几百颗百年妖丹,丢在地上,让天狼替冬生守夜,自己急急奔入里侧的一间耳室,兴致勃勃的把玩起苍玉窟来。

这是一间小房子,有门有窗,做工非常­精­美。材质如同黑玉,可轻轻敲击之下却发出金属般的声响。唐善也不清楚它是用什么原料打造而成,但从它的名字看来,应该是一种玉。

定睛看去,玉内隐隐流离着异样的光辉,像是有无数铭文,飞旋其中,支撑起这座异常广阔的储物空间。

唐善把布袋里的妖丹和金蛋统统放入其中,竟然连一分都没有填满。

“宝贝……宝贝……”就连在睡梦中,他的手都摸在胸口,喃喃呓语。

忽然,他从睡梦中惊醒,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兽皮”。

软软的“兽皮”,薄如蚕翼,这是万蝠洞内的小蝙蝠,汲取了五彩神石的­精­华,被他猎杀后,滴落的­精­血汇聚而成。

而今,那块大张的“兽皮”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另外的这一小块。

唐善回想到猎杀妖兽的时候,隐隐在耳边响起的水滴声,禁不住大吃一惊,“这些­精­血被我炼化了?”

“难怪,难怪!”吴以彬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神­色­异常严肃,偷偷传音,“怪不得你的真元功力如此浑厚,而且转眼间就可以恢复。原来你炼化了上古神石,重新炼制了自己的身体。你不仅修炼了真神的功法,掌握了真神的兵器,而且已经具备了真神的潜质……”

440:再入土城

上古修士,即便是最低等级的修士,也会突破大罗境。至于大罗境以下的修士,只能被称为凡人。

那时的玄界,拥有着无比珍贵的神石,只要能够炼化神石,即便是资质最低的人类,也可以晋升为准神级——大罗境。

而今,玄界早就没有了神石,修士只能依靠灵气修炼,所以修士的境界才会一落千丈,只要达到大成仙人的境界,就可以被尊为修士。

依靠灵气进行修炼的修士们,如果有朝一日,突破了真神境,就可以淬炼身体、改造潜质,完全发挥出自己的真正功力,而且能够在一个呼吸之间,把耗尽的真元全部恢复。

但在晋升为真神以前,只有在灵气葱郁的地方,修士的功力才能够快速恢复。

当然,恢复真元的速度还要取决于灵气的浓郁程度。

即便在大都城,进入到封锁灵气的密室之中,一个耗尽真元的顶级大罗,也要十个呼吸过后,才能够完全恢复自己的真元功力。

至于真神,便如天界的诸神一样,只存在于破碎王朝的传说之中,没有人真正见到过这样的修士。

就算是在黄昏前,众人意外遇到的大批高手,在延城地区绝对百年难得一见。

而那些青衫修士,即便在大都城,也会受到尊重。

那尊身穿蓝袍的玄神,在破碎王朝已经是凤『毛』麟角。不知有多少大罗陨落,或是耗尽了千年寿元,也无法达到他的境界。

身为一尊玄神,便有绝对的资格开设武馆,占据一座大都。

玄神分为十三级,每一级都是质的飞越,完全可以在一招之内,灭杀下一等级的修士。

只是吴以彬的学识还远远不够,关于玄神境的具体分级,就连一个也说不上来。

所以说,唐善的出现,简直可以看做是破碎王朝的神话。向他这样的人,完全可以飞速晋升,一直到达真神境。

“马上炼化剩余的神石­精­华……”

“无论如何不能让人知道你的秘密……”

“低调,低调,还是低调,那才是保命的法宝。你不是学会了哈米人的秘法吗?立刻参悟,压制自己的修为,隐藏实力……”

吴以彬接连发出警告,他知道,唐善可以成为破碎王朝的传奇人物。与此同时,他也会变成众矢之的。一个无人能及的绝世奇才,一定会招来大势力的恐惧,想方设法将其扼杀在摇篮中。

“你的秘密,再也不可以对任何人提起。如果这样还是不能保守秘密,你就可以去找我算账了。”吴以彬一直以真元传音,显然不想再让第二个人获悉唐善具有真神潜质这件事,“去找一家武馆,不,去找武院,玄灵武院。编一套绝对可信的家族背景,只要能够进入玄灵武院修行,注意压制自己的锋芒,你就可以获得相对的安全。”

“我有两个仇人……”

“不要告诉我,我帮不上忙。但我可以告诉你,一旦你成为玄灵武院的弟子,无论你的仇人多么强大,你都可以将他轻易毁灭。”

唐善用了两个时辰,专心领悟哈米人的秘法,终于有所收获,再又可以令自己的修为隐藏一级。

现在,他的修为原本是上级金仙,可表现出来是却仅仅是初级金仙境。

清晨,吴以彬招呼众人收拾行囊,准备赶往土城。

唐善看到对面的耳室,秋儿还在炼化那株萃济草。他已经知道,秋儿的元神再也无法汲取更多的灵气,只能借助仙草的功效晋升。对于秋儿来说,这株萃济草就是她的瓶颈,越早炼化,对于她今后的修行越有利。

所以秋儿才会抓紧一切时间修炼,争取尽快晋升为中级金仙。

这次外出狩猎,她能够分到四百五十颗妖丹,其中九十颗属于她个人,可以换成萃济草供日后修炼之用。其余三百六十颗,一半上交族内,供养老人、哺育孩子,另一半乃是赋税。

她对部族作出了如此重大的贡献,自然可以获准进入封锁灵气的宝地进行修炼,而且时间应该在十年左右。

其他猎手,哪怕是中级金仙境,也可以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不断晋升,甚至冲击大罗境。

可她受到了瓶颈的限制,进入宝地也是无用,再也不能汲取灵气。起码要白白浪费两三年时间,直到完全炼化萃济草,晋升为中级金仙境,元神得到了极大扩张,才能进入宝地,汲取灵气,增强自己的真元功力。

也就是说,别说都有可能冲击大罗,而她缺少了两三年的宝贵时间,只能达到顶级金仙。

一代大罗,准神级的修士,可以成立自己的狩猎队,带领猎手外出猎捕妖兽。

而身为顶级金仙,那便只能屈居人下,去做一名普通的猎手。

作为领队,准神级修士,不仅仅身份地位高出猎手一层,在部族内也有参知政事的权力。而且也有实惠,可以进入宝地内的密室进行修炼,那里的灵气更为葱郁,修为自然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即便是外出狩猎,虽然妖丹平分,但其它所得却全部归属领队个人,就如火犀牛的黄金铠甲、大角黄羊的兽角等等,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吴以彬催了三次,秋儿终于停了下来,刚一睁眼,便看到倚在门边的唐善。

唐善一招手,从她手里夺去了炼化多日的萃济草。

“你……你想做什么?”秋儿不知所以的问。

“我帮你把它炼化。”

唐善没有向萃济草内注入真元,而是直接将其震碎。

“嘭”的一声,萃济草彻底粉碎,仙气充满了整间耳室。

眨眼间,所有的仙气都被唐善压制,飞快凝缩,在唐善的手心里汇聚成一滩仙气四溢的仙水。

唐善以真元渡化,直接把仙水灌入秋儿的元神。而且帮助其消融、吸收,然后才把自己的真元撤了出来。

“我晋升了……”秋儿满脸红光,兴奋的叫嚷着,像是一只金蝶,飘入大堂,尽情飞舞。

吴以彬翻了唐善一眼,其意自明,他让唐善低调,低调,再低调。可这小子完全不听劝,行事如此张狂,竟然丝毫不加掩饰,毫无避讳,直接帮助秋儿炼化萃济草,晋升为中级金仙境。

如果他不知收敛,灾祸终将找到他的头上来。

举手之劳,帮助秋儿省去了两三年的苦功,唐善显得很高兴,完全没有察觉到吴以彬的不悦。

“大家上路了!”吴以彬淡淡的说着,再又向唐善瞪去一眼。

唐善心中一颤,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再入土城,吴以彬前去找摆摊的胖子交换萃济草,萨木铁去找平日里交情不错的摊主。而唐善则转入正街,找到了“万恒商铺”,直接进入商铺。

这也是无奈是事,毕竟前次进入土城的时候,关玄方曾经盛情相邀。此次来到土城,关玄方必定会得到消息,如果避而不见,反倒会引起怀疑。所以当唐善提出去万恒商铺的时候,吴以彬便也没有反对,只是提醒他多留个心眼,只做生意,不谈其他。

唐善有着自己的打算,一是金蛋,从元刚的反应看来,一定价值不菲。再就是苍玉窟,他需要知道价值几何,也好不给元刚妖丹。

那些金蛋,街边摆摊的商人自然收购不起。

至于苍玉窟,给出的价格也未必公道。

安全方面,唐善也向吴以彬请教过,关家世代经商,童叟无欺。关玄方表面看起来一副大少爷的模样,不可一世,但做起生意来倒是诚实可信,就算把圣祖皇冠上的灵石拿来变卖,他也会给出一个公道的价格。

“出去!”

店里的一个伙计,身着洁白的长衫,怒声喝斥。

土城各家商铺都有着不成文的规矩,上门的客人,必须是大罗境以上的修士高手。

表面看起来,这些商铺自持身份,不屑与低等修士进行交易,颇有些狗眼看人低的意思。

但是实际上,也只有突破大罗境的修士,才能拿得出像样的宝贝变卖,或者是用大批妖丹兑换物品。

商铺看中的绝不是眼前的几个小钱,像是普通的猎户,即便修为突破了大罗境,可谁都知道他们贫苦,便也绝少接待他们。

讲究,是为了接待真正的大客户。

便如正街最里侧的“万古斋”,十年前做过一笔生意,而后至今没有开过张,但掌柜万青山依旧喝茶、泡妞、玩牌、打屁,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就在今年,卡巴族的老族长,带来十万颗千年妖丹,想要从万青山手中购买一颗真龙丹,可却被万青山婉言谢绝。

一颗真龙丹,万青山从废都城的进价不超过八万颗千年妖丹,转手之间,两万妖丹的暴利。可他却因为真龙丹存放在内库,懒得去取,推掉了这笔生意。

真实的情况是,万青山打算让卡巴族的老族长用一块传承千年的水苍宝玉进行交换,一颗真龙丹,外加十万颗千年妖丹,但是老族长没舍得出手。

万青山毫不在意,因为他已经料定,老族长将要冲击三等大罗,迫切需要他的真龙丹,不出三年,老族长还是会把水苍宝玉拿出来。

只要这笔生意做成,他最少能够赚到三十万颗千年妖丹。

这就是各家商铺的生意经,每家铺子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唐善,一个初级金仙境的修士,根本不配登入商铺的大门。

眼见他如此不懂规矩,伙计自然要动怒,严声斥责。

唐善没有理他,径自在店内转了起来,坐在店中的翡翠茶桌旁,温文尔雅地说道:“关玄方呢,让他来见我,本少爷有笔生意要同他谈。”

这也是一种讲究,带出一种客大欺店的声势。

他没有因为伙计的不敬而动怒,区区一个伙计,根本不配他与之计较。

伙计出言不敬,可见唐善却是一副彬彬有礼地模样,自然感到有些意外。这样的言谈举止,完全是接受过良好教育,而且家风严谨,显然来自于豪门贵胄的俊杰。

可是,唐善隐藏了自己的真元功力,仅仅是初级金仙境的修为。

即便他是一位少爷,按照各家店铺的规矩,他也不在接待的范围内。

更何况,他一开口就让关玄方出来见他。

关家的少爷,万恒商铺的掌柜,不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

还好,天狼这时跑进了店里来。

伙计顿时眼前一亮,已然猜出,眼前这位年轻人,就是近日在土城传得沸沸扬扬地唐少爷。

“唐少爷,小的有眼无珠,竟然没有认出您来!”伙计点头哈腰的致歉,说道:“您稍等,小的这就去请我家少爷。”

“有劳了!”唐善淡淡的说着,随手丢给他一颗千年妖丹。

“上香茗,好好招呼唐少爷。”伙计对两个短衫学徒说着,对唐善打了一躬,急急离去。

441:绝世珍宝

茶杯里泡着一朵花,寒玉琼花,来自寒玉山。

一朵琼花,一杯香茗。

从花瓣的外部看,琼花就像是冰玉雕琢而成,呈现出淡淡的青­色­。但从琼花的顶部看去,花瓣却呈现出另外一种颜­色­,洁白如玉。[]

香茗由关府密室内的地泉之水冲泡而成,散发出淡淡的灵气,沁人心脾。只是轻轻一嗅,便觉得神清气爽,万般受用。

来的时候,吴以彬就曾告诉过唐善。

地泉泡琼花,不仅可以滋补真元,而且可以纯净修士的­精­血,祛除污秽。如果不是最为尊贵的客人,万恒商铺绝对舍不得拿出来。

唐善只是呷了一小口,随后便放在一旁,像是索然无味,懒得再碰它。

其实,唐善心中无比震惊,暂且不说寒玉琼花纯净­精­血、祛除污秽的功效,仅仅是地泉之水,夹杂着一丝灵气,立刻就被他察觉出其中所蕴含的能量。

灵气,完全不必炼化,蕴藏着巨大的能量,直接注入他的元神。

萃济草乃是仙草,汲取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凝缩而成。但是萃济草需要炼化,而且每一株只有一千年真元功力。

灵气完全不同,不仅无穷无尽,而且可以直接被修士所吸收,增强本源,壮大元神,不断晋升,晋升,再晋升……

只是一丝灵气,唐善便已经无法抗拒它的诱惑,暗暗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夺下海滨的那口灵气泉!”

“唐少爷?”关玄方来到,满脸都是笑容,埋怨道:“既然您要来,便该事先给玄方打声招呼,玄方一定会净水洒街,扫榻相迎……”

“关少爷不必客气,”唐善打断了他的客套话,直入正题,“最近手头有点短,只剩下一些百年妖丹,想来你这里换些东西,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想要什么,唐少爷尽管开口。”

关玄方看起来有些失望,万恒商铺在土城内首屈一指,自然看不上需要用百年妖丹进行交易的小生意。

“你这里有没有蹑空草?”唐善问。

“当然有!”关玄方大刺刺的坐到了唐善对面,敲着桌子,大声大气的叫道:“茶呢?一个个傻不拉几的,本少爷已经谈上生意了,茶还没端上来。”

茶来了,由伙计亲手端来,也是一朵寒玉琼花,可是成­色­却比唐善杯中的那朵差了一些。

关玄方吸了口茶,拨了拨手指,“去给唐少爷拿棵蹑空草!”

伙计应了一声,便要离去。

“慢!”唐善叫住了他,笑着看向关玄方。

“放心!”关玄方打着哈欠说道:“万恒商铺是金字招牌,你要的蹑空草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如果有一丝破损,关某愿意百倍赔偿!价钱也不用问,都是实价,一千颗千年妖丹。折算成百年妖丹,两万颗!”

唐善端起茶杯,呷了一小口,微微一笑,说道:“我要十棵。”

“十棵……”关玄方一不留神,热水烫到了舌头,急忙把茶水囫囵吞下,疑问道:“唐少爷,那可是二十万颗百年妖丹,您都带在身上?”

“这阵子花费大,千年妖丹没剩下多少,还有些零散的百年妖丹,二三十万颗,不成问题。”唐善掏出苍玉窟,放在了桌上。

关玄方浑身一震,当即站起,神­色­极其凝重,对伙计令道:“关门谢客,去给唐少爷取十株蹑空草。”

唐善搭落眼皮,看了看自己的苍玉窟,装作随意的样子,问道:“关少爷对我这件小东西感兴趣?”

“您这是宝贝!”关玄方双眼放光,可声音里却透着无奈。

“这也算宝贝?”唐善信口胡编起来,“只不过能多装一些东西罢了,家里每个兄弟都有一座。”

关玄方不敢不信,因为东西就摆在眼前。

唐善哈哈一笑,“关少爷,万一哪天我手上不方便,说不定就会把它压在你这里。你说说看,我能从柜上支走多少妖丹?”

“不能压!”关玄方傻傻的摇着头,失神的喃喃道:“你这件宝贝是由苍玉打造的,而且不是水苍宝玉,甚至要比青苍宝玉、玄苍宝玉还要名贵。具体是什么品级的宝玉,我也看不真。我们只说最低等的水苍宝玉,卡巴族的老族长藏有巴掌大的一块籽料,万古斋的万掌柜出价二十万,他都不肯出手。你这是一座空间法宝,随便拆下来一小块,都要价值百万。”

伙计取来了十株蹑空草,整齐的码放在桌上,随即退下。

关玄方舔了舔嘴­唇­,试探着询问道:“唐少爷,在下家在蛮荒,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放肆的说上一句,您这件宝贝,不是出自亲王府邸,就是出自圣祖皇城……”

唐善沉下脸,佯装不悦,“关少爷,您问多了吧?”

关玄方脸­色­急变,显得惊恐万分,急忙致歉,“在下多嘴,还请唐少爷见谅!”

唐善也不言声,从苍玉窟内取出二十万颗百年妖丹,在脚下堆满了一座小山,随手把十株蹑空草收入窟内,用下巴点了点地上的妖丹,“关少爷,过过数。”

“不必了!”关玄方捧起笑脸,似乎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唐善已经猜出了他的心思,可却明知故问。

“请恕在下放肆,”关玄方吞吞吐吐的问:“您身上一定不止这件宝贝,有没有些小玩意,让在下长长眼?”

“有!”唐善拿出一颗金蛋,丢在桌上,“您给出个价?”

“灵兽,玄龟,金蛋……”关玄方惊叫起来,像是发了疯。

“有话能不能好好说?”唐善不屑的斥了一句,“我这里还有几千枚,只要价钱公道,都可以卖给你。”

关玄方的脸­色­唰的变白,扑通一声跪在唐善脚下,一边连连叩头,一边哆嗦着嘴­唇­说道:“小人关玄方,参见太子殿下!”

唐善也是脸­色­急变,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这次玩大了。

“起来!”转眼之间,他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压低声音,像是恶魔发出诅咒,对关玄方警告道:“今天这件事,如果你敢说出去半个字,我就毁掉这座土城,寸草不留。”

关玄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关家世世代代居住在土城,上下几百口子,“太子”说要毁灭土城,自然是要将关家全部诛杀。

“小的明白……明白……”关玄方已然变成了一只磕头虫,叩头不止。

唐善把苍玉窟收入怀中,放缓语气,说道:“这枚金蛋留下,你开个价。”

“不敢,不敢……玄龟乃是禁物,只有皇子才可以驾驭。小的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饲养灵兽,更不配拥有如此尊贵的坐骑。”

“那我把它压在这里,过几日再来赎,怎么样?”

“殿下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就算小的倾其所有,也当照办。”

“一百万颗千年妖丹,还有萃济草、蹑空草,有多少要多少。”

“一百万?小的倾家荡产也凑不出来!”关玄方大吞苦水。

“我又不是向你要,只是向你借。一个月之内,还你一百一十万。这条街上开了这么多家铺子,你去凑凑,难道还凑不够一百万?”

“是,是,小的这便出去筹措!”

关玄方连滚带爬跑了出去,“太子”的旨意,他不敢违抗。一个月,十万颗妖丹,简直是一笔不可想象地巨大利润。

强权、利诱,促使他改变了主意。这笔生意,他要全心全意来做。

半个时辰之后,唐善满载而归,而他留下的仅仅是一枚金蛋。

关玄方绝对给力,一枚金蛋,换光了整街商铺的千年妖丹、萃济草和蹑空草。

关上清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整条街的商铺都已经闭门歇业,而唐善也同吴以彬、萨木铁等人进入荒漠,赶赴遥远的海滨。

关家,正堂。

“怎么回事?你在搞什么鬼?”关上清怒声斥责,同时对儿子使了个眼­色­。

今天是交税的日子,前来收取赋税乃是甘坤的弟子高角。

关玄方借给唐善的一百万颗妖丹,起码有四十万是上缴甘坤的赋税。

每个月,甘坤都会从四座集市上收取一百二十万颗千年妖丹,其中四十万转交延侯,八十万留作自用。

可他手下有三千弟子,每人每天都要服用一枚“伏龙丹”。

一颗千年妖丹,祛除妖气,留下纯正的天地灵气,本源真元,能够炼制出十枚伏龙丹,用来增强弟子们的功力。

也可以说,伏龙丹就是弟子们日常的饭食。

只有野蛮人,卑贱的猎户,才会吃那些污秽不堪的妖兽­肉­­干­。

三千弟子,一月九千天,仅是伏龙丹就要耗费两千七百万,足足两百七十万颗千年妖丹。

甘坤的所有收入,每月也不过一百五十万,剩下的空缺,便只能组织弟子外出清剿妖兽。

而今,四百万枚伏龙丹没有了下落。三千弟子,要有一千多天断炊。这个责任,关上清父子负不起,高角只是个收取赋税的弟子,更加负不起。

“不借不行!”关玄方苦着脸回复,虽然是对关上清回话,但却是说给高角听,“这位唐少爷,我们谁也得罪不起!”

“唐少爷?是不是同吴以彬、萨木铁他们混在一起的那个人?”高角问。

关玄方绝对是个演戏的高手,哭丧着脸,几乎落泪,万般无奈地叹道:“除了他,还有谁能从我们土城拿走一百万颗妖丹!”

“姓唐的小子留下了什么东西?交给我,让我带给甘坤大人,也好有个交代。”高角当然知道,关玄方不会白白借给唐善一百万颗妖丹,唐善一定把什么宝贝压在他手里,所以伸手向他索要。

关玄方掏出金蛋,但只是托在手心里,并没有递给高角。

“这是什么?”高角疑问着,伸手去拿。

“别动!”关上清神­色­大变,直接激出一股真元,将他震退,惊惧的叫道:“这是金蛋,在我们破碎王朝乃是违禁之物,只有皇子和玄灵武院的天才弟子才有资格拥有!”

高角原本被震退了一步,可听了关上清的话,再又噔噔噔退出三步,不敢置信的看着关玄方手里的金蛋,许久,才结结巴巴的说道:“有玄灵武院的天才弟子来到了我们延城,甘坤大人竟然连一点消息也没有得到?这件事,必须马上禀告大人!”

442:歼灭公牛

唐善等人自从出了土城就一直向东,虽然路上遇到妖兽千万,但也无瑕顾及,直接进入海滨。

萨木铁领路在前,沿着海边继续向南挺进。[]

众人旦有真元不济,立即炼化萃济草进行补偿,不敢有丝毫耽搁。

正午时分,一行十五人,终于来到了灵气泉附近。当即放慢速度,以天狼打头,成防御阵型聚合,谨慎行进。

来的路上,萨木铁就曾告诫众人,这里的铁甲公牛异常强悍,一旦进入其领地,不管是妖兽还是人类,都会遭到它们的疯狂进攻。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人身兽头的海妖,每到涨潮的时候,就会向牛群发动攻击,冲到灵气泉附近,竞相吞噬灵气。

众人前行数百里,先是看到了萨木铁所说的海妖,黑­色­的兽头,蓝­色­的人类身躯,成群结队地躺在海滩上。

这些海妖不能过久离开大海,当然不会躺在沙滩上晒日光浴,而是被人猎取了妖丹,全部毙命,躺在这里挺尸。

“谁­干­的?”

众人咋舌,放目看去,十余里海滩,全都堆满了妖尸,数目不下十万。

唐善径自走出,一直走到七八里外,面对大海站定,虚握长剑,轻轻挥臂。

在他的脑海中,瞬时浮现出一副骇人的景象。

一个模糊的人影,身穿蓝袍,手持利剑,只身面对十万海妖。这些海妖都是千年妖兽,更可以借助大海的威能,爆发出顶级金仙的威能。

他只是一个人,一柄剑,随手一剑,十万剑气爆出。竟然在一剑之间,将冲上海滩的海妖全部击杀。

这一剑,就连大海的威能都被压制。潮水隐退,海风与海浪完全平静下来。后续的海妖争相逃命,退入大海深处,潜入幽深的海底。

“一定是昨日遇到的那些人!”

吴以彬想起了昨日黄昏,那些灭杀数十万妖兽的高手。

“你看,”唐善挺起手臂,缓缓划过半弧,“这些海妖,都是以我为中心,向外辐­射­倒地。”

“你是说……一个人,一柄剑,只出了一招,灭杀了十万海妖?”吴以彬惊叫,如同见鬼。

“一定是那位玄神境的高手!”萨木铁佩服得五体投地,“除了他,没有人可以做到。”

一尊玄神,在这小小延城、在这蛮荒之地,简直就是神话。

即便是在废都城,也是馆主一级的隐世高手,寻常人只能望其项背,如果能够见到玄神的真容,便是毕生的荣幸。

“这是好事,”震惊之余,吴以彬笑道:“这里只有两种妖兽最为要命,一种是铁甲公牛,一种是海妖。这位高手帮我们除掉了如此众多的海妖,其余的海妖自然受到了惊吓,跑去深海蛰伏起来,最近一段时间绝对不敢再跑出来。现在只剩下铁甲公牛,我们夺取灵气泉也会容易许多。”

“最好连铁甲公牛也一并帮我们解决掉。”秋儿嘻嘻的笑了起来。

“不会!”冬生随即打消了她的幻想,“铁甲公牛虽然强悍,可它们并不猎捕其它妖兽,也不会主动攻击人类。按照那些高手昨日的行事方法来看,对于这些铁甲公牛,他们是不屑于出手的。”

“冬生说得不错,那些公牛还在!”萨木铁飞跃到高空,遥指远方。

唐善飞到他身旁,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百里之外,一团水汽弥漫开来,起码占据了数十里方圆。像是一只透明的羊脂大碗,倒扣在海滩的尽头。

没有发现妖尸,那些铁甲公牛自然还在。

一炷香过后,众人来到铁甲公牛的领地,纷纷坠落下来,等候萨木铁的指令。

灵气,混杂在甘甜的泉水蒸汽里,肆意弥漫。

这里处于.大海与荒漠的交界地带,原本应该是一片荒芜,可因为有了灵气滋润,竟然草肥水美,俨然变成了一处世外桃源。

萨木铁看了看天­色­,说道:“大家先等一等,再过半个时辰,灵气泉会有一次喷发。到了那时,牛群就会不受约束,争相跑去吸食灵气。我们可以趁机发动进攻。等到灵气泉间歇,大家要马上退出来……”

半个时辰,别人都在静心修炼,争取把功力恢复到最佳状态,为即将展开的大战做最后的准备。而唐善却闲得发慌,胡乱丢出百年妖丹,逗耍天狼。

嘭……

十余里外,一条水珠直冲半空,炽热的水汽高达百丈,浓郁的灵气随之从地底喷发而出,炸起一圈气浪,飞速向外扩张。

唐善马上便感受到了气浪中所蕴含的灵气,起码比万恒商铺的一杯寒玉琼花要浓郁十倍。

“就是现在!”萨木铁跳了起来,振臂高呼。

众人早有分工,唐善带领天狼打头,冬生等人居中,吴以彬和萨木铁殿后。

很快,一大群铁甲公牛在浓重的水汽中显现,但却背对唐善等人,向内猛冲。

这些公牛,体型硕大,身上披挂着厚厚的寒铁铠甲,每一只的体重都超过了一万斤。

上万头公牛集体狂奔,就像是一辆辆冲锋陷阵的重型战车,轰隆作响之下,就连大地都在颤抖。

“杀!”

唐善直接攻出神枪,九龙突。

十柄虚幻的神枪,分头出击,刺穿了公牛厚重的铁甲,切开它们的背脊,直入腹腔,收取一枚枚妖丹。

吴以彬无奈的摇着头,因为唐善的攻击提前了,而且方法也完全不对。

按照他的策略,应该等到牛群冲到灵气泉附近,完全停止下来,争抢灵气的时候。再由唐善先行发动攻击。

而且,猎杀铁甲公牛也不是唐善这样的方法。他应该诱使公牛转身,从公牛脖子下方的软皮处着手,割开腹腔,收取妖丹。

唐善完全放弃了猎杀公牛的固有套路,但却仰仗着无比浑厚的真元,异常凌厉的神枪,直接将其刺杀。

这样的方法,过多损耗真元,吴以彬、萨木铁都不会使用。

冬生等人倒是觉得爽快,可他们根本无法攻破公牛厚重的铁甲。

就像冬生,顶级金仙境的修士,足足高出唐善一级,但却根本不是顶级金仙境妖兽的对手。妖兽远要比人类强大得多,如果公牛掉头反扑,那他只能落荒而逃。

唐善一上手就刺杀了十头顶级金仙境的妖兽,收取了十枚千年妖丹。而且是用强劲的真元,仰仗神枪的锋芒,直接割开妖兽的身躯。就算是吴以彬和萨木铁,身为大罗境的高手,也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天降甘霖,那是喷涌的灵气泉。

近十万头铁甲公牛,以灵气泉为中心,密密麻麻地拥挤在一起。

一些体型更大,道行更深的公牛,依靠身上的铁甲,撞开同伴,疯狂向里闯,想要汲取更加浓密的灵气。

公牛已经完全沉浸在浓郁的灵气中,相互争抢、挤压,完全没有察觉到外围的同伴正遭到猎杀。

唐善一边仰仗神枪刺杀公牛,一边激出两团真元水丸,引诱两头公牛掉头查看情况。吴以彬和萨木铁随即带领各自的猎手,将它们击杀。

一次攻击,唐善可以刺杀十头铁甲公牛,而吴以彬和萨木铁两队猎手仅仅能猎杀两头。

最恐怖的还是天狼,几十道魅影同时出击,最少可以猎杀五六十头,多的时候甚至一次击杀上百头铁甲公牛。

且不说天狼的本源乃是一尊真神,仅仅把它看做妖兽,它也是一头大罗境的妖兽,比这些铁甲公牛足足高出了一个境界,即便让它同时应对一百头公牛也不至于落败。

偷袭,毫无悬念的杀戮,一直进行了半个时辰,灵气泉渐渐消退,直至隐入地下。

“大家撤!”

萨木铁和吴以彬都感到真元不济,急忙带着各自的猎手退出了铁甲公牛的领地。

半个时辰的时间,他们每队都猎取了五六百颗千年妖丹,正好借着灵气泉间歇的时间退下调息。

一个时辰后,灵气泉还会再次喷发,到时他们的功力也差不多完全恢复,可以再次发动进攻。

唐善和天狼并没有撤,一个挥舞神枪,一个催动魅影,依旧在疯狂猎杀。

苍玉窟内,业已新增了近六千颗妖丹。

天狼的战果更加辉煌,几十道魅影轮番出击,足足撕碎了四万多头公牛。

占据灵气泉的铁甲公牛,全部加在一起也没有超过十万。

灵气泉的一次喷发,半个时辰。所有的公牛都去抢夺从地底深处喷涌而出的灵气,唐善、天狼、吴以彬和萨木铁带领两队猎手,趁机从公牛的背后发动偷袭。仅一战,大半公牛便已经被消灭。

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灵气业已消散,铁甲公牛恢复了理智,终于发现有人闯入了它们的领地,而且在肆意残杀它们的同伴。

上万头公牛,同时瞪圆了牛眼,愤蹄狂奔。

分叉的牛角上,激出一杆杆虚幻的钢叉,开始向唐善和天狼发动反击。

“我去……”唐善反应极快,立刻幻出盾牌,直­射­云霄,眨眼间逃出了公牛的领地。一道灰影嘎然而至,悬停在他身边。天狼也振翅逃了出来。

“太恐怖了!”唐善心有余悸地喃喃着。

他原本以为,自己业已隐藏了修为,无论在谁眼中,都不过是一个初级金仙境的修士。这些公牛,绝对不会在意他。他可以按照猎杀白鹿的方法,继续猎取妖丹。

可谁曾想,这些公牛当真如同萨木铁所说,具有极强的领地意识,根本不管你是什么境界,对它们有没有危害,一律视为敌人,悍然发动攻击。

如果是十头公牛,唐善还能抗衡。但是面对数万头公牛,而且无一不是顶级金仙境的千年妖兽,只有白痴才会留下来死磕。

天狼的想法或许与唐善不同,因为它业已突破了大罗境,整整比这些公牛高出一个境界。

大罗有大罗的尊严,无论如何也不能被顶级金仙吓跑。

它站在那儿,只有公牛逃跑的份儿。

可惜,结果还是一样,它也步入了唐善的后尘。

尊严固然重要,但与­性­命相比,绝对属于可以放弃的行列。

如果它想坚持,别说一个初级大罗,就是五等大罗、四等大罗,面对数万公牛,顶级金仙境的千年妖兽,结果只能是一个字——死!

443:营造洞府

吴以彬偷偷发笑,就在萨木铁命令大家撤退的时候,秋儿曾想叫上唐善一同撤离,可却被他制止了。

四十天内,唐善接连晋升,飞跃中级,直接进入上级金仙境。深夜出击,整队灭杀妖兽,看起来顺风顺水,甚至有些飘飘然。[]

他知道这些铁甲公牛无法伤害到唐善,以唐善的实力,绝对可以全身而退。而且这些公牛只会防守自己的领地,只要唐善逃出来,便不会继续遭到追击。所以他才想让唐善接受点教训,也免得唐善独自留下来的时候,忘乎所以,轻狂冒进。万一有所闪失,可就追悔莫及了。

“呵呵……”唐善傻笑,带着天狼坠落在地,“这些公牛还真就不是好惹的!”

“幸亏那尊玄神斩杀了这些海妖!”吴以彬强忍笑意,佯装着绷起脸,教训道:“如果这些海妖没有死,灵气泉间歇的时候,它们同铁甲公牛相互争斗,而你不肯撤离,夹在其中,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危险,很危险,恐怕会死翘翘!”唐善有些尴尬,但却坦然认错。

“你呀!”吴以彬语重心长地说道:“狩猎与修炼是一个道理,最忌心浮气躁,冒失轻进。不知有多少猎手,就是因为贪多喜功,葬身在这些妖兽手下。今日夺取灵气泉,你的修为自然一日千里。可你要牢记一点,不管你晋升的速度是快是慢,一定要稳固好自己的根基,把晋升的危险降到最低……”他的修为虽然不高,可经验丰富。趁着灵气泉间歇的这段时间,把自己晋升大罗的经验,以及一些修士晋升失败的教训滔滔道来。

一个时辰内,唐善满脸虔诚,洗耳恭听。

经验,正是他这个初入玄界的低级修士所或缺的。

其余人等一边炼化萃济草,一边细细聆听吴以彬的讲授,也都受益匪浅。

只有天狼,跑在一旁,张嘴呕出了一颗妖丹。

它不知道吞噬了多少颗妖丹,不仅肚子撑得溜圆,而且一直填到了嗓子眼。

这颗妖丹就是从它嗓子眼“涌”出来的,代表它所吞噬的妖丹业已达到了极限。

还有近四万颗妖丹,天狼暂时无福消受,全部遗留在灵气泉附近。

“嘭”的一声,灵气泉再次喷发。

“好了!”吴以彬接掌指挥权,“剩余的公牛已经不足五万,唐少爷和他的妖宠就可以全部消灭。我们这些人负责打扫战场。”

对于妖丹,猎户们奉行的是平均原则。虽然唐善和天狼击杀了五万妖兽,吴以彬和萨木铁等人不过击杀了一千多头,可是所得的妖丹还是要平均分成三份,各得其一。

猎户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分配制度,没有谁觉得有什么不妥。

众人此次行动乃是为了帮助唐善夺取灵气泉,唐善自然不会计较几万颗妖丹,权当是酬谢大家的劳务费。

四五万铁甲公牛,再又向喷涌的灵气泉奔去。唐善带领天狼随后掩杀。吴以彬等人捡拾妖丹,割取牛角,就连公牛身上完好的铁甲也被一块块卸了下来,忙得不亦乐乎。

午后,所有公牛全部被清剿,战场也被打扫完毕。唐善再又分到三万颗妖丹。

吴以彬和萨木铁开始以灵气泉为中心,为唐善布置禁制,营造洞府。而冬生则带着其他人把妖尸运去海滨,彻底掩埋。

吴以彬一出手,唐善就看到了什么叫差别。

一股红­色­的真元,有如一团烈火,直­射­半空。无数蚊蝇般大小的黑­色­符文在其中流淌。豁然之间,一座雄伟的宫殿幻化而出。

整座宫殿直接镶入地下,随着滋滋声响,金沙融化、金­色­的液汁纵横流淌、塑形、凝固,瞬时呈现出一座金碧辉煌的地宫。

数十级下行的黄金阶梯,两扇厚重的黄金大门,道道金光游离,随处可见布下禁制的符文。

大门一旦闭合,足以抵得住千年妖兽的攻击。

这次施法,吴以彬激出了全部真元功力,刚刚为唐善营造完地宫,立刻瘫坐在地,急忙掏出萃济草,炼化调息。

萨木铁奔入地宫,利矛频出,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在灵气泉的上方开辟出一间密室。

一座寒铁熔炉,轰声坐落在泉眼上,灵气完全被封闭,即便灵气泉喷涌,也无法逃脱熔炉的封锁。

一道道符咒,或龙、或虎、有神形、有魅影、也有日月星斗,纷纷从他的布袋中­射­出,布置在暗室的墙壁上。

这些东西,都是他在土城内特意为唐善购买的,虽然不过十几颗千年妖丹,但却极为实用。可以封锁灵气,不致外泄。

最后,他退出密室,取出一快玉圭,交给唐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说道:“这是一块‘封’字符,只要向内注入真元,它就会把这座密室完全隐藏起来,除了你,再没有人能够进入这里。”

唐善激出一团真元,玉圭“嘭”的一声爆裂,一丈方圆的密室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过了一会,暗室的虚影再又呈现,非常模糊,如果不仔细查看,很可能被他忽略。

可这也是唐善特有的专利,萨木铁眼前什么也没有,即便他放出真元前去感受,也是一片虚无。

天­色­渐晚,已黄昏。

吴以彬让众人在地宫内滞留一夜,明日一早再各自归返族地。

冬生等人趁夜对地宫内部进行了一番改造和布置,书房、卧房、会客厅、储物间……

几千颗夜明珠被镶嵌在墙壁内,各种用具也一应俱全。

这些东西都是众人在土城中采购来的,虽然不值什么钱,但也是大家的一点心意。

唐善呢?

他早就安奈不住好奇,带着天狼进入了密室。

萨木铁发现了玉圭的弊病,防人不防妖。

修士无法发现密室,天狼不仅看到,而且顺利进入。

一百颗千年妖丹,着实让萨木铁感到有些­肉­疼。

灵气泉数次喷发,滤去灵气的泉水在大殿内形成了一座小水池。

吴以彬的设计非常巧妙,当水池灌满三分之二的时候,多余的泉水就会自动流回地下。

这也是他有意留下的一记障眼法,万一有人闯进殿来,绝对不会想到,密室就在正对大门的大堂内,而且就坐落在堂内正中的水池中。

出乎意料的设计,对于唐善的安全更有保障。

夜已深,除了吴以彬无所事事,众人都在进行修炼。

吴以彬已经感到,他随时可以进行第一次飞跃,冲击五等大罗。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阔绰,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充满自信。

五等大罗,他一定可以冲破。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要返回族地,进入灵气葱郁的宝地,才敢放手一搏。

灵气是根,是修士本源,其它仙草灵丹,天材地宝,都是辅助。

这样的结论流传与破碎大陆。

他甚至相信,整个玄界对此深信不疑。

可是……

他转向了大殿的正中,水池正中,根本不会出现在他视线中的密室。

这个家伙,可以把盐巴当成美味佳肴,可以借助仙草一路飙升。

真是个怪物!

不敢想象,这样一个怪物,进入充满灵气的密室中,将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

密室内。

唐善面带苦笑,因为他发现,天狼绝对是一吃货。

寒铁熔炉的腰部铸有一圈小兽,灵气泉喷涌的时候,这些小兽就会张开嘴,喷出浓郁的灵气。

一丈方圆的密室,瞬时便被灵气充满,令他整个人都沐浴其中。

浑身的毛孔,全都在汲取灵气,那种前所未有的舒服感觉,几乎令他呻吟出声。

可惜的是,天狼张嘴一吸,所有的灵气全都进入了它的肚子,一丝一毫也没有留存。

这个吃货,吃妖丹吃到作呕,还能一口气吞下这么多灵气!

唐善刚刚吃到些许甜头,舒畅的感觉转眼便荡然无存,气得直翻白眼。

灵气泉喷发了三次,十之八九的灵气都被天狼抢了去,唐善只能­干­瞪眼。

直到第四次,天狼像是吃饱喝足,蜷缩在角落里酣睡。

唐善终于可以独自享受这些灵气……

十个呼吸,他的元神已经完全被灵气灌得满满当当。又是三个呼吸,他的第二元神也前所未有的达到了饱满。

元神内,灵气汇聚成一朵朵五彩祥云,慵懒的飘荡着。

忽然,风卷残云,隐隐雷动……

巨浪滔天,山呼海啸……

他知道,自己开始突破了。

进入玄界仅仅四十天,不过相当于修界一个多时辰而已,他这位初级金仙已经在挑战顶级金仙境。

事情出奇的顺利,他的脑海中猛地传来一声炸响,元神立刻膨胀了不下十倍,而且很快又被后续的灵气灌满。

竟然没有天劫。

看来老天也对他露出了慈祥的笑脸。

夜,月光如水。

唐善屹立在海边,任凭温柔的海风吹乱他的长发。

天狼还在密室里酣睡。

他知道,那是天狼在修炼,炼化吞噬的妖丹,炼化汲取的灵气……

他不知道过去了过久,但吴以彬等人早已不在金殿。

如果不是苍玉窟内的一百万妖丹,他会赖在密室之中,一直修炼,汲取灵气,提升境界。

可是现在不行,他要把妖丹送给元刚,作为购买苍玉窟的第一笔费用。

苍玉窟的价值,他已经非常清楚。

等到天亮,他就要同哈米族的族长进行交涉,只要人家肯出售,不管付出多少妖丹,他也要把这座空间法宝买下来。

444:玄神降临

延城,武师府。

甘坤正在听取属下弟子的汇报。

“消息已经证实,的确是玄灵武院的弟子,一共有几百人,具体人数不详。”[]

“他们在打听万年妖兽,看来只是外出历练,应该没有其他用意。”

“……”

甘坤一直在听,脸上­阴­晴不定,谁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些人,一点规矩也不懂,进入我们的地盘,怎么着也得跟师父打声招呼不是?”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弟子,刚进门没几天,但却深得甘坤喜爱。修为不高,上等金仙。可一副溜须拍马的本事却无人能及。

甘坤寒下脸,“我们算是那颗葱,人家用得着同我们打招呼吗?你的话若是传出去,万一惹恼了人家,我们这些人的寿元也就到头了!”

那位弟子神­色­一凛,知道自己的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马上收起谄笑,战战兢兢地说道:“师父说的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甘坤的指尖上激出一团真元,直接炸毁了他的元神。

一言不慎,神魂俱灭。

他像是一滩烂­肉­,摔倒在地。

同样的话,高角刚刚也想说,不想却被同门抢了先。眼见同门落得这般下场,不禁吓得心惊­肉­跳。

“说说,土城是税收是怎么回事?”

甘坤拨了拨手,有下人入内,把地上的尸体抬了下去。

“被人借走了……”高角照直回复。

“金蛋?照你这么说,应该是玄灵武院的天才弟子!”甘坤神­色­有变,沉吟片刻,问:“你怎么看?”

高角一呆,师父处事向来乾纲独断,很少询问别人的意见。即便有事询问,也轮不到他这样的下等弟子发表看法。

可既然师父问起,那便说明师父对他的器重。

“按照弟子得来的消息,那人不像是玄灵武院的天才弟子。”高角战战兢兢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哦?你是这么想的?”甘坤坐回到延侯送给他的那张青铜大椅上,耷拉着眼皮瞥来,显然是在等待高角的解释。

“他的修为太低。堂堂玄灵武院,在我们破碎王朝九大武院之中排在首位。身为玄灵武院的天才弟子,不可能只有初级金仙的修为。”

甘坤“唔”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可谁都能看得出,他有些失望。

他挥挥手,默默地注视着一众弟子施礼退下。而后懒洋洋的靠在大椅上,眼眸深处透着无奈。

高角,绝对是笨蛋中的笨蛋,就连哈米人隐藏真元的秘法都不知道。

表面看起来,那人的修为只是初级金仙,可谁又敢说,他不是一尊玄神?

而且,如果那人没有隐藏自己的实力,那会更加可怕。

掌握有金蛋的人,并不仅仅是玄灵武院的天才弟子,还有圣祖皇朝的皇子……

深夜,荒漠。

肖箫赤着足,一袭湛蓝­色­的长裙随风飘摆,如同蔚蓝的海水轻轻荡漾。

在她面前,站着九位青衫人。

“黄师兄怎么没有来?”她问。

“黄师弟带了一队人,前去剿灭哈米人。”一位面容消瘦中年人回道:“等到天亮,他们就会赶回来。”

“不过是一些蛮荒草寇,如果换成是我,根本不屑于出手。”一个白面男子说道。

“黄师兄也真是,为了几个不入流的小毛贼,竟然耽误了汇合的时间。”

“惩­奸­除恶,乃是我辈中人的本分。”面容消瘦的中年人淡淡的说,“勿轻小罪,以为无殃;水滴虽微,渐盈大器。”

众人神­色­一凛,齐声说道:“严师兄教训的是!”

“烦请诸位师兄在此等候,天亮以后,到海滨寻我。”

声音还在,肖箫却已经化成一串虚影,掠身远去。

海滨,晨起。

旭日未见,天边隐隐露出一线鱼白。

妖兽的嚎叫声渐渐隐去,唐善已经准备上路。

就在这时,一条蓝­色­的虚影,有如惊鸿一瞥,在他的目光中闪过。

定睛看过,竟然是一位绝­色­美人,身着一袭湛蓝­色­的长裙,赤着一双完美无瑕地玉足,俏生生出现在海滩上。

来人自然就是肖箫。

秀髮披垂素肩,娉婷婀娜,有如柳杨醉春风。玉貌花容,艷­色­照人,眉淡拂青山,杏目凝秋水。朱­唇­缀一颗樱桃,皓齿排两行碎王,玲珑嘴角,噙着欢笑。一双明眸,却是水光流转……

唐善有些发傻,在他眼中,青青的美丽已经堪称完美。他从没有想过,还有人可以在姿­色­上胜过青青一筹。

肖箫微微挑起嘴角,露出淡淡的笑,轻轻颌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即将视线移向广阔的海面。

唐善心中一颤,因为他从肖箫的笑容中读到了一丝忧伤。

淡淡的忧伤,竟然牵动了他的心,隐隐作痛。

肖箫早已习惯了陌生男人的目光,或倾慕、或猥琐、或是赤­祼­­祼­野兽般的粗暴……

可她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读懂了她,而且像是受到了她的感染,脸上也露出一丝忧伤,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姑娘如何称呼?”唐善随口问着,不带有一丝邪念。

“肖箫。”肖箫也不隐瞒,如实相告。

“唐善。”唐善自我介绍。

“幸会!”肖箫应付了一声。

“感谢姑娘!”唐善躬身施礼。

“感谢?”肖箫的眸子里闪烁着不解。

唐善右手虚扣,似握长剑,缓缓扫出,笑道:“如果不是你一剑斩杀了十万海妖,在下想在这里营建洞府,恐怕还要多费些手脚。”

“噢!”肖箫嫣然一笑,“原来是为了那眼灵气泉。”她轻轻摇头,“那里的灵气还算浓郁,虽然量很少,但供你一个人修炼应该绰绰有余。只可惜,它要间隔一个时辰才会喷发一次。”她说话的口气如同嚼蜡,显然对于那眼灵气泉心存不屑。

虽然是感谢,可却是肖箫的无意之举。唐善道过谢之后,便负手站海边,不再言声。

肖箫也是如此,一言不发,把目光转向大海深处,迎向朝阳。

火红的太阳,温暖,但不刺眼。从海底徐徐升起。

“真美!”肖箫动情的喃喃着。

“是很美,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她,美得令人心醉!”唐善痴痴的感叹。

两个人完全在径自呢喃,视对方如同空气。

“美丽的日子,真的不敢回忆,一旦想起,就会令人心碎!”

“我现在非常后悔……如果重新让我选择,我一定不会眼看着你嫁给别人!”

“……”

红日,完全浮出海面。

肖箫的脸颊裹上了一层红晕,“放弃自己所爱的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的目光依旧滞留在海面上,可却对唐善进行询问。

“心会颤,很痛!”唐善的脸上再又露出淡淡的忧伤。

“谢谢你陪我聊天,再见!”肖箫看出唐善想要离去,先行告别。

“再见!”唐善转身举步,脸上忽然一僵,却是在绿洲中瞥见了一抹金光。

那里是地宫所在,先有灵气泉滋润,水肥草美,宛若一处人间仙境。

唐善对于那里的一草一木都非常清楚,自然也知道那一抹金光意味着什么。

有人潜伏在那儿!

“出来吧!”肖箫头也没回。

看来她早就发现了潜伏之人,只是一直没有点破。

直到唐善察觉到此人的存在,她才一语道破。

金盔、金甲、金剑,就像是金沙熔铸的一座纯金塑像,一个身材伟岸的男人在绿洲中站立起来。

藏在头盔内的漆黑眸子,默默地瞟向唐善,流露出深深地不信。

区区一个初级金仙境的修士,竟然发现了他的行踪?

要知道,他可是一尊玄神!

“属下江成,见过小姐!”

金甲剑修对着肖箫一礼,再又眯缝着眼睑看向唐善,眼眸深处竟然透露出阵阵杀意。

“是他派你来的?”肖箫背身问道。

“是!”江成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

“玄龟逃脱一事,他怎么说?”

“这……”江成看了看唐善,欲言又止。

“说吧,无妨!”

“是!”江成躬身回道:“少爷说,乔、廖二人已死,无从对证。仅凭石飞一人口供,恐怕另有隐情。少爷请小姐多加留意石飞父子,此二人恐非善类。”

“石飞?表哥?”

肖箫心中一颤,沉默片刻,继续问道:“另有隐情所指何事?”

“这只是少爷的推断,没有实证。”

“说!”

“是!”江成顿了顿,再又瞥了唐善一眼,回道:“乔老头只是下等弟子,每月的供给并不多。身在外院,又有灵龟牵绊,也难有机会外出猎取妖丹……”

“我知道,”肖箫打断了他,“所以他才会跑去修界收取武者元神,带回来冒充妖丹饲养灵龟,从而节省下妖丹中饱私囊,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可有一点他并不清楚,修界的武修虽然同样冷血嗜杀,但毕竟不是妖兽。用武修的元神换下妖丹,灵龟就会提前产卵。”

“你是说……”

“有人给他下了套,一步步把他引入死地。”

“石飞?怎么可能?”

“少爷没有证据,但是少爷说,只有石飞还活着。”

“好了!”肖箫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恼怒,“金蛋一事,我该如何向武院交代?”

“少爷请您放心,他已经派出高手赶赴玄灵山脉,一定会凑足三千六百颗金蛋,不日就会交到小姐手上。”

石飞?玄龟?三千六百颗金蛋?

唐善原本准备离去,可听到了这些,如何还能迈得动步。

“你去吧!”肖箫幽幽一叹,“回去告诉他,为了我的事,让他费心了!”

“属下惶恐!”江成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惊悸。

“照实回复,一个字也不许改。”肖箫加重了口气。

“是!”江成对着肖箫一礼,匆匆离去。

从始至终,肖箫都没有转身。江成也是一尊玄神,可在她面前,却像是卑微的奴隶。

“肖姑娘,你是哪座武院的弟子?”唐善走回,站到肖箫面前。

肖箫似笑非笑的看来,朱­唇­轻启,回道:“玄灵武院。”

445:义妹

乔老头擅入修界,换取武修元神,只是为了一己私利,与玄灵武院无关。

石飞骗取乔老头信任,随同其进入修界,就是为了掌握其罪证。[]

不管石飞所言是真是假,但是像乔老头这样的举动,绝对为玄界中人所不齿。

得到肖箫的答复,唐善感到很高兴,进入玄界没多久,残害武修一事总算有了眉目。既然只是乔老头的私下举动,如今元凶已死,修界的武修从此可以免遭残害了。

肖箫更是欣喜异常,三千五百九十九颗金蛋,被唐善从苍玉窟内取了出来,奉还给她。

而且唐善承诺,剩余的一枚,一个月之内也将奉还。

三千六百颗金蛋失而复得,肖箫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直到唐善把事情的经过一一讲来,她这才相信。

唐善对她全无保留,就连自己来自修界,以及进入玄界的目的,也都如实相告。

肖箫的眼睛告诉他,这是一个真诚可信的女孩。

“一百一十万颗千年妖丹,算不了什么。我会去土城把金蛋赎回来。”肖箫笑嘻嘻的说着,“岳追风这个人,我会帮你调查。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帮你杀了他。还有那个聂魂,只要你开口,我亲自跑一趟玄界,替你免除后患。”

唐善自然不会回绝,能有一尊玄神替他撑腰,他进入玄界的两个问题立刻迎刃而解。

“唐大哥,您救了小妹一命,小妹不知该如何报答!”肖箫真情流露,径直说道:“如果唐大哥不嫌弃箫儿,箫儿便认您为义兄,你我今后便以兄妹相称如何?”

唐善的脸上笑开了花,当即回复了四个字——求之不得!

荒漠,哈米人的族地。

唐善和肖箫来晚了一步。

上到老族长、元刚,下到嗷嗷待哺的婴儿,男女老幼,一共七千余口,全部被玄灵别院的弟子斩杀。

领队是玄灵别院的上等弟子,名叫黄世豪,乃是肖箫的师兄,顶级大罗境的修为,带领二十位各等大罗,完成了这场屠戮。

事已至此,肖箫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唐善有些无奈,他的确想要救助哈米族人,可惜上天却没有给他找个机会。

一百万颗妖丹节省了下来,后续的妖丹可能是个庞大的数目,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唐善并没有因为凭白占有了一座苍玉窟而感到高兴,反而在心底泛起一丝愧疚。

哈米人毕竟是这里的强盗,玄灵弟子除恶扬善,维护一方平安,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整族屠戮,难免过于残忍。

但是唐善也明白,谁也不想留下后患,这也是无奈之举。

“小师妹?”黄世豪迎出,看了看唐善,眼中流露出疑惑之意,对肖箫问道:“我已经接到严师兄飞剑传书,只是这些蛮人负隅顽抗。”他的脸上露出腼腆之­色­,“密室里藏了一群老家伙,收拾起来有些费力,耽搁了一些时间。”

肖箫明白除恶务尽的道理,也知道玄灵弟子的一贯作风,不动声­色­地道:“我已经给严师兄他们传去了消息,让他们来这里会合。”

“这位兄弟是?”黄世豪把目光重新落到唐善身上。

“我的义兄,唐善。”肖箫这样介绍。

“唐少爷!”黄世豪的态度马上发生了转变,先是一礼,随即说道:“在下黄世豪,玄灵外院上等弟子。如果唐少爷看得起世豪,日后不妨多多走动。”

唐善抱拳回礼,没等回话,便听到一阵婴啼。

两名白衣弟子赶来,“黄师兄,肖师姐,又发现一间密室,里面全是孩子。最大的两三岁,最小的刚满月。是全部杀掉还是留下他们自生自灭,请师兄师姐示下。”

“黄兄?”唐善急忙说道:“在下想向黄兄讨个人情。”

黄世豪爽声发笑,“好说,既然贤弟开了口,那些孩子便由贤弟发落。”

唐善道谢,跟随两名弟子急急行出。

黄世豪凑近肖箫,压低声音问道:“小师妹,这人究竟是谁?”

他自小进入玄灵外院,而且师从肖金钟,自然对肖家的情况非常了解。

他知道,肖箫从来就没有过什么义兄,所以才偷偷询问。

“大哥救过箫儿的命,箫儿已经与他焚香起誓,认作兄妹。”

肖箫只是重新声明唐善是她的义兄,对于其他事未作任何解释。

“救过小师妹的命?”

黄世豪心中疑惑更甚,在他眼中,唐善只是中级金仙,而小师妹却是一尊玄神。

一个中级金仙如何能够救下玄神一命,自然让他难以理解。

肖箫只是微微一笑,玄界以修为为尊,虽然黄世豪先一步拜在父亲身下,按照礼仪,她要以师兄相称。可她乃是一尊玄神,跻身于玄灵外院肖字头十大高手之列。别说黄世豪,就是外院的其他主事见到她也要恭敬有加。按照她的身份地位,完全不必对黄世豪有过多解释。只要让他知道,唐善是她的义兄,便已足够。

唐善进入密室,立时傻眼。

嗷嗷待哺的婴儿,满地乱爬的小儿,蹒跚学步的幼子,足足三十多个。

他感到茫然失措,不知该如何处置。

“这位师兄,您应该叫些人,把这里的孩子接走。”一个白衣弟子提醒道。

唐善心中一醒,慌忙从怀里摸出一张传音符,一边暗叹秋儿想的周全,一边以指为笔,激出真元留书——哈米族地,小儿三四十,速带人接回你族。

“现在怎么办?”唐善在传音符内注入真元,看着传音符渐渐消失,对两位白衣弟子问。

“师兄请放心,我会叫几位师妹过来照顾他们。”另一位白衣弟子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

唐善从中退出,心绪稍微舒服了一些,毕竟为哈米人留下了一线血脉,也算对得起元刚的赠宝之情。

午后,哈米人的族地完全被搜查了一遍,所有财物都被聚集起来,登记在册,交由肖箫点收。

严师兄等人也已经带领白衣弟子赶来,与肖箫、黄世豪会合。

肖箫把唐善介绍给大家,难免又是一番寒暄。

严槁,肖金钟的大弟子,手握外院的财政大权,为人老成,处事公正,颇受肖字头弟子尊敬。

哈米人贫苦,全族财物折算成千年妖丹也超不过一万颗,就连唐善都觉得寒酸。

可严槁却非常细心,取出一只锦囊,一边对照登记财物的簿册,一边把面前的东西收入囊中。

就在严槁查收物品的时候,有弟子带领着秋儿进入了族地。

秋儿带来了一些大婶级的修士,都是天仙境,虽然修为不高,可却都是­操­持家务的好手。

没有人出声,这些人显然都明白哈米人遭受了什么,也知道这些高手无论如何也招惹不起。

秋儿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可见心中惊骇程度。

唐善也没有进行解释,带着她们直接进入密室,把几十个孩子交给各位大婶。

“放心,我们不会亏待这些孩子。”临别的时候,秋儿悄悄的对唐善作出承诺。

“几天了?”唐善提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至于这些孩子,既然交给秋儿,他便已经放下了心。

秋儿眨着明眸,像是在考虑唐善的问题,但她很快便明白唐善所问何事,正­色­回道:“七天了,七天七夜。”

“唔!”唐善应了一声,一直把秋儿等人送出营地。

七天了,晋升为顶级金仙,不停不歇地汲取灵气,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过去了七天七夜。

这样一个结果,多少让唐善觉得有些意外。

灵气,蕴含着无比巨大的能量,让人无法抗拒。

失神间,肖箫带领众弟子步出,把一只玉简塞在唐善手中。

早在来的路上,肖箫便送给唐善一只传音玉简。

这只玉简不同,乃是出入族地的凭证。

哈米人的族地被肖箫布下了禁制,她用那枚翠­色­的铃铛,在族地的大门上留下了一个圆圆的印记。

那是灵罗封印,就算是一等大罗也无法突破。

整个延城地区,有能力打破禁制的,只有甘罗一人。

封印旁边留有一行娟秀的蝇头小字,“玄灵武院肖箫”。

这六个字,绝对要超过灵罗封印的威能。就算是废都城的馆主,同样是玄神境的高手,也不敢破除肖箫的封印,擅入其内。

“义兄,小妹身有要事,只能暂别。等到闲暇下来,一定要请义兄到家里坐坐。家父总是怜爱小妹,说是怕小妹人单影孤。若知小妹认下义兄,一定会为小妹感到欣慰。”

肖箫告辞,唐善远送千里,最终别去。

肖箫等人会聚一处,乃是白衣弟子探得消息,说是密林深处藏有一只万年老尸。

终于有了大妖的消息,众人异常兴奋,恨不能立即奔赴密林,将那老尸斩杀。

肖箫却显得心事重重,她给父亲和江成分别发送了消息,想要告知金蛋一事,可却没有得到回应。

她哪里知道,肖金钟业已深入玄灵山脉,远远超出了传音符的有效距离,身上的传音符全然没有半点反应。

江成也没有收到消息,因为他所在的区域内布有禁制,除非肖箫启用秘密通道,否则一切消息都会被屏蔽。

446:大罗玉女

玄灵外院,肖字头。

数以万计的下等弟子、临时弟子汇聚在青青的剑室外,烟翠也在其中。

一道青芒,从剑室的顶部冲出,上接云天。[]

青芒现,上上大吉,预示着又一位天才现世。

“她是谁?”

“穆青青,听说来自修界。”

“修界,怎么可能?那里是低贱的下等修士修炼的地方,竟然能够出现这样的人物?”

“肖师姐独具慧眼……只是不知道,向内院输送一位天才,能不能折抵灵龟逃脱之罪。”

“……”

“她进去多久了?”一声沉闷的问话,其中难掩兴奋。

“金主事?”

众多弟子让出一条通道。

“四十天,整整四十天。”有人叫着。

“她来是时候还只是大成仙人境的修为,可这些日子以来,她不断飞跃,先是突破了凡仙境,而后一路飞跃,天仙、金仙……现在已经冲破了大罗!”

说话的是烟翠,说得心惊胆战。

听在数以万计的外院弟子耳中,无不胆战心惊。

剑室之内,灵气葱郁,剑意凌厉。

肖字头外院立院三百年,从来没有临时弟子在剑室内挨过十七天。

超过十天,注定被内院选中,吸纳为天才弟子,进入内院秘境专修,剑诀、灵药,无限供应。

四十天?

很有可能被总院抽走,直接进入圣祖皇城,由太子殿下亲赐金册,入驻­精­英之列。

每一位­精­英的诞生,都是武院莫大的荣幸。

武院会调动所有的人力物力,全心全意对­精­英弟子进行栽培。

金铭知道­精­英的分量,如果穆青青早一步显露出­精­英的天赋,肖金钟完全不必跑去玄灵山脉涉险。

能够向总院输送一位­精­英弟子,远远可以抵消灵龟逃脱之罪。

灵龟只是坐骑,自然比不得人才­精­贵。

“你,你,你,还有你……”金铭一口气点了十位一等大罗,“你们留下来为穆姑娘护法,封锁出入小路,布下灭杀大阵。但有弟子胆敢擅入,打扰穆姑娘修行,杀无赦。”

他的目光变得异常冷峻,扫过上万弟子,严声说道:“诸位,散了吧!”

一位天才,甚至是一位­精­英,随时都可能诞生。

谁都想亲眼见证神圣的一刻,没有人愿意离去。

可惜的是,猎奇之心总比不得­性­命珍贵,众人虽然不悦,却也无人胆敢抗命,纷纷退出。

大阵布好,十位上等弟子严阵以待,无关弟子全部离去,金铭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剑室上方连结云天的青芒,偷偷摸出传音玉简,试图向肖金钟传递消息,可却并无回应。

他的眼中充满了忧虑,玄灵山脉,那是无数玄神陨落的地狱。

肖字头外院一共有七位主事,金铭身为第一副主事,但凡肖金钟不在,他便全权代理主事一职。

可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谨慎,­精­英弟子,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再又发下两道命令:一,派人赶赴玄灵山脉外围,以传音玉简呼唤肖主事。一旦取得联系,速速告知此事,无论如何也要请其返回武院主持大局。二,联系肖箫,请其速归。

关于肖箫带领众弟子外出历练一事,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哪里是历练,明明是避祸。

肖金钟有言在先,一旦他在玄灵山脉遇险,而内院还是不肯饶恕肖箫。金铭一定要竭尽全力维护,哪怕把肖箫送出破碎大陆,从此飘摇一生也在所不惜。

肖箫现在可以回来了,有了慧眼独具之功,向总院输送一名­精­英弟子,灵龟逃脱一事再也不会有人提及。

至于肖金钟,金铭只能默默祈祷,希望他可以平安归返。

石府!

石天罡已经得到了消息。

他的脸­色­很难看,“飞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位穆姑娘是你从修界带回来的,而且是我亲自修书一封,把她引荐给了肖金钟!”

石飞站在他对面,豪不在意地说道:“肖金钟已经进入死地,我们的任务圆满完成。一个死人,难道还能同父亲争功吗?别忘了,父亲是推荐穆青青的第一人,等到确定了肖金钟的死讯,肖字头外院就该改作姓石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真正要对付的是肖箫。”

“不,他们想对付肖箫身后的那个人。”

“飞儿……”

石天罡脸­色­大变,用食指抵在­唇­边,示意石飞噤声。

石飞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放声询问:“徐伯?”

“少爷,我在。”徐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里有我守着,老爷、少爷尽管放心。”

石飞看向父亲,微微一笑。

石天罡松了口气,声音却变得严厉起来,“小心驶得万年船,那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

他一边教训着,一边用手指点了点心窝,告诉儿子,像是刚才的那番话,以后要放在心里。

石飞会意,点了点头,可却心存不屑。

密林!

肖箫怀里的一枚玉简发出轻微地颤动,她把玉简取出,便见其接连亮了三次。

这是武院的传音符,说明肖字头外院有要事发生,呼唤她尽快回应。

她立即竖起小臂,示意众人止步。

此地业已深入密林数千里,高空完全被繁茂的枝叶遮挡起来,就连阳光也无法透­射­。

昏暗的丛林,密不透风,闷热的空气中夹杂着腐败的味道,让人觉得异常压抑。

肖箫先后在玉简中注入三股真元,为传音人指明自己的坐标。

严槁打了个手势,命令众人原地休息。

有风,­阴­冷,从丛林深处吹来。

妖气?!

严槁刚刚入定,立即察觉出这股­阴­风的不同,霍地站了起来。

“不要怕!”肖箫淡淡的说道:“他知道我们来了,正在远处打探。可他也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不敢轻易发动攻击。”

他,指的自然就是万年老尸。

啵,一柄飞剑­射­穿空中的枝叶,直接飞到肖箫面前。

肖箫把它接在手中,飞剑嘭声炸散。

一个人形虚影,拱手作揖,“肖师姐安好,众位师兄师姐安好,小弟怀安,在此有礼了。”

传音弟子?

如果不是外院发生了头等大事,绝对不会启用。

肖箫心中微惊,但却不动声­色­地询问:“外院发生了什么事?”

“恭喜师姐,您所管辖的临时弟子中出现了一名­精­英。”

肖箫心中一宽,“你说的是穆青青?”

“对,就是穆姑娘,她已经进入剑室整整四十天。今日天降异象,青芒再现。”

“青芒?”数声惊呼,那是一些白衣弟子失声出口。

肖箫明白,青芒百年未现,今日再次现世,自然是外院的头等大事。

可她又有些发懵,青芒只有大罗境修士才能引发,青青不过是大成仙人境,怎么可能天降异象。

“穆青青现在的修为达到了什么境界?”她问。

“四十天前,她还是大成境。此刻业已突破大罗境,而且还在飞跃。”

“什么?”一位白衣弟子不肯置信地惊呼,“她是大成境……四……四十天,接连飞跃凡仙、天仙、金仙,入主大罗?”

数百白衣弟子,一个个脸­色­剧变,如同见了鬼。

严槁、黄世豪等人也是面面相觑,一脸古怪。

“唔,”肖箫看了眼丛林深处,似有妖影飞窜,对怀安的虚影回道:“既然穆姑娘还在飞跃,那我们也不必急着赶回去。”

“不可!”怀安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慌乱,“金副主事颁下严令,肖师姐接到传音后,立即带领诸位师兄师姐赶回外院,不得有误。”

“严师兄,你怎么说?”肖箫看向严槁。

她虽然是领队,可对这位大师兄还是尊敬有加,所以才会询问严槁的意见。

“这……”严槁沉吟着回道:“照理说,师妹主管临时弟子,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该尽快赶回去。可我们刚刚抵达延城,就这样回去,恐怕诸位师弟心有不甘。”

黄世豪等人没有吭声,正如严槁所说,好不容易争取到一次外出历练的机会,谁也不愿空手而归。更何况,眼前便有一只万年老尸。起码也要­干­掉这个大妖,也算不虚此行。

肖箫扫过众人,心中已经有数,对怀安的虚影道:“回禀金副主事,传音已经收到,只要我们除掉这里的万年老尸,即刻返回武院。”

嘿嘿嘿……

丛林深处传来一阵冷笑,像是万年老尸在肆意嘲笑。

怀安的虚影没有回音,低头做思虑模样。

肖箫手掌一翻,立即拍散虚影,传音至此中断。

咻!

一道灰­色­的人影,突然出现在百丈之外。

树皮一般的脸,仿佛荒漠里暴晒了千年的­干­尸。

两颗绿幽幽的眸子,­射­出令人心悸的邪恶目光。

他的身上披了一件破烂的灰­色­斗篷,隐隐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尸味道。

张合着嘴,两派雪白的尖牙格格作响,像是在对肖箫等人提出警告。

肖箫竟然能够听得懂他的话,“滚回去,愚蠢的人类……”

毫无疑问,这就是万年老尸。

杀!

严槁的宝剑猝然挥出。

万年老尸不肯接招,缓缓后退。

时间,像是滚动的线轴,突然慢了下来。

严槁的宝剑,激­射­出万道光芒,直指老尸。

老尸看似不紧不慢地后退,但却一直躲在剑芒之外,一直隐入密林深处。

严槁心里咯噔一响,“糟糕,真正的大妖,相当于一尊玄神的修为!”

447:救命

密室,灵气泉刚刚喷发过,丝丝灵气从熔炉的小兽口中吐出,完全把唐善包裹起来。

唐善很享受,沐浴在灵气之中,让人欲仙欲死,舒服得想要呻吟。[]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空明在他的脑海里徒然显现。

元神飞速扩张,真元骤然凝聚。

黑瓷片组成的石板,逐渐变成明黄­色­,继而发出万道金光。

光芒中,一个常人大小的拳头,似缓实急地虚空击出。

它所攻击的,竟然是唐善元神内的那轮炫日。

如果有人看见这番情景,一定会失声发笑。

一只普普通通的拳头,向着当空炫日发动攻击,自然是蚍蜉撼树自不量力。

拳头的攻击没有任何声势,但是拳锋中却露出坚毅之意,像是充满了自信,无所不能。

无声无息间,炫日徒然爆裂,化成无数块熊熊燃烧的陨石,当空陨落。

这是一只拳头可以造成的威能吗?

大海,翻腾起来。

滔天的巨浪在如雨般的陨石冲击下化成水汽,蒸腾成云雾。

遥挂在虚空中的珍珠,如同遭到一股猛烈罡风的攻击,剧烈的晃动起来。

很快,唐善的真元全部被汽化。

海洋已经被蒸腾一空,地火燃起。而在空中,则是漫天云雾。

这是一座炼狱,

火,自然极热。

而云雾却极冷。

­阴­阳两极,如此接近,像是相隔,又像是在相溶……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善的脑海里显现出一个名字。

落星拳!

又再飞跃了吗?

难道在冲击大罗?

不会,哪里会那么容易!

唐善自嘲。

唰!

苍玉窟飞了出来,像是有一只手,直接从他的怀里把这座空间法宝取出。

一株株萃济草、蹑空草自行飘出,当空爆散,化作灵气神剑,径自刺入唐善的元神。

痛,剧痛,绝对是强迫­性­填鸭的手法。

所有的感觉瞬时呈现在唐善的脑海中。

烈火,烘烤着他的意识。

很快,他的意识变得模糊不清,似乎已经被炽热的火焰焚毁。

云雾,极度­阴­寒,迅速令他的意识恢复如常。

刹那间,他又找回了自我的存在。

死而转生,破而再立。

唐善仿佛落入无限轮回的魔狱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停了下来。

他的元神里变成了另一番天地。

草地、河流、山川、海洋、日月星辰……

一切都是虚幻的,而又真实可信。

一个男人,身穿金甲,手持神枪,静静的站在草地上,仰首翘望。

一头金­色­的巨猿,坐在一株巨树上,卷手为拳,抵在腮边,作思索模样。

唐善睁开双眼,脸上显现出一丝讶然,禁不住发出一声轻咦。

一个男人,衣如蚕丝,似水流淌。

无与伦比的的俊美,雕刻在他的脸上。

长发,如同黑­色­的锦缎,无风自动,洋洋洒洒。

元神内的金甲男和巨猿自然是虚幻的,他们来自神枪以及黑瓷碎片组成的功法,并不存在于真实世界当中。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却是活生生的存在。

唐善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但他却看也不看唐善一眼,有如繁星般明亮的眼眸,透着深邃的目光,带着令人心颤的寒意。

“我叫狼!”男人径自说着,带有幽怨的叹息,“你知道我是谁,但请你不要再叫我天狼,那是一个让人伤心的名字!”

他打了个响指,一颗千年妖丹从苍玉窟内飞了出来,落到了他的嘴里。随着嗑豆般的轻响,妖丹便被他吞下了肚。

这个时候,他像是很享受,挑起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唐善偷偷瞥了眼墙角,原本蜷缩在那里的天狼已经不见。

男人就是天狼,竟然已经炼化成人形。

但还好,他属于唐善,起码他的目光里没有恶意。

“我叫你阿狼。”

“好!”

“我刚刚怎么了?”

“没怎么,你的修为晋升了一阶,现在你已经是一个大罗!”阿狼随意的说着,就像唐善领到了一张幼稚园的毕业证书,丝毫也不在意。

唐善想起了萃济草、蹑空草自行炼化注入元神的情景,“是你帮了我的忙?”

“举手之劳,不算什么!”阿狼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怎么没有天劫?”唐善觉得奇怪。

“天?”阿狼淡淡一笑,不屑的说道:“这里的天,不过是掌管这一界的小神罢了。有我这尊真神在这里,哪里有他说话的份儿?”

“哥?”唐善突然改了称呼,捧起殷勤的笑脸。

阿狼眼皮一跳,像是受到了刺激。

“阿狼哥?”唐善更加热情。

阿狼浑身一抖,像是要抖掉一身­鸡­皮疙瘩。

他的目光有些闪烁,“你救过我的命,而且我们相交一场,不必这样。”

唐善立即发现了他的弱点,这个家伙脸皮真薄。

怀里,玉简,一阵嗡鸣。

“小妹找我?”

唐善把玉简取出,向内输入真元……

“哥,找人救我!”

肖箫的声音,很紧急,可见她现在的处境非常凶险。

密林深处,万年大妖,小妹有难。

唐善想也没想,直接冲出地宫。

“你去哪儿?”

白影闪过,阿狼拦在身前。

“救我妹妹。”

“前几天在海边遇到的那个小姑娘?”阿狼在密室内酣睡,竟然知道肖箫。

唐善有些讶然,但却不敢停留,幻出黑虎盾牌,径直­射­入空中。

“你刚刚晋升大罗,而她的修为业已突破了玄神境,一百个顶级大罗也不是初级玄神的对手。”阿狼的声音在唐善耳边回响,“她遇到了危险,你去了又有什么用?”

唐善没有理会,而是把真元催动到极致,当空划出一条黑线,直指密林。

密林深处,昏暗无光。

却有火,紫红­色­的火焰,笼罩了方圆十里。

叮铃……叮铃……

火焰的正中心,一点碧绿,有如一盏小小的酒盅,倒扣在那里。

肖箫悬浮在半空,满面含霜,手里捏着翠玉铃铛,轻轻摇晃着。

肖字头别院的弟子们,全部聚集在她身下,依靠她的庇护才能免受紫火的攻击。

这是一个圈套,把众人引入圈套的竟然是那具老尸。

严槁的判断没错,那具老尸绝对是一只大妖,堪当于玄神境修为的恐怖妖兽。

可他们这边同样也有一尊玄神。

众人在肖箫的带领下,数十次冲击,终于战败了老尸。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老尸竟然是佯败,一路把他们引到了这处死地。

十三具老尸,每只都是万年大妖,每只都是堪当于玄神境修为的恐怖妖兽。

当其余十二具老尸从四面冲出,对众人形成合围的时候,严槁便已经想到,众人业已落入死地,十死无生。

肖箫原本有机会逃走,她毕竟是一尊玄神,在合围尚未形成之时,只要她想突围,没有人可以拦得住。

可是她没有逃,因为她知道,自己一走,严槁等人必将被这些大妖全部歼灭。

十三只万年大妖,联手攻击,肖箫就连一个照面也无法阻挡。

幸亏有这只翠玉铃铛,肖箫全守不攻,终于在十里妖火之中划出一地,暂时维护住众人的周全。

真元,有如大江大河般宣泄而出,灌注在这只小巧的铃铛里,散发出强大的威能,将妖火隔绝在外。

单独对付一只大妖,肖箫绝对有能力完胜。

面对两只,她可以全身而退。

可面对十三只大妖,即便有保命法宝,她也撑不过一个时辰。

严槁、黄世豪等人分别带领一队弟子,轮流向翠玉铃铛中注入真元,尽最大可能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警报已经发出,但却没有回应。

延城地处偏僻,即便玄灵武院接到肖箫的求援也无力营救,远水救不了近火。

众人随身携带的灵药仙草在迅速消耗,用不了多久就会耗尽。到了那时,妖火便会攻破翠玉铃铛的防护,将一众人等全部焚毁。

眼下的状况,大家都心知肚明。尤其是肖箫向唐善求救之后,大家心底的最后一丝信念也被击溃。

整个延城地区,根本就没有高手。就算赶去酆都城,那里也只有一尊玄神,即便请得动,而且来得及赶来,也是杯水车薪。

“师妹!”黄世豪耗尽了真元,吞掉了最后一颗补元丹,瘫坐在地,低声喃喃道:“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向他求救吗?”

“谁……”肖箫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变得苍白如纸,哆嗦着嘴­唇­问道:“你说的是谁?”

“太子!”黄世豪的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生的希望,“我知道,你有办法同太子取得联系。只要你启用秘密通道,向太子求救,他一定会派遣高手前来救你。”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你是谁的人?”肖箫声­色­俱厉。

“皇三子明祖殿下……是我的主人!”黄世豪垂下头,声音细不可闻。

“你究竟是谁?”肖箫咬着嘴­唇­,眼中闪过一道寒冷的杀意。

“圣祖皇城……三等侍卫……”

“世豪,你是朝廷派来的坐探?”严槁愤怒的咆哮,随即,神­色­一黯,叹道:“师妹,没想到,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人!”

圣祖皇朝传承着一个万世不变的规矩。

身为太子,必须迎娶玄灵武院掌院大人之女为正妃,其余八座武院各荐偏妃一人。

圣祖皇朝与九大武院代代结亲,这才在破碎大陆之上铸就起万世伟业。

可是,有传闻说,当今太子拒婚,而至天威震怒,储君之位已然不稳。

所以八位亲王才会蠢蠢欲动,诸多皇子分起,窥视大宝。

而这一切,只因为一个神秘的女人……

448:我哥

太子,国之储君,势力遍布整个破碎大陆。

如果肖箫启用秘密通道,太子一定会命令延城附近的高手赶来救援。只要来一尊中级玄神,就能够从十三只大妖手中解救众人。[]

问题是,肖箫愿不愿意启用秘密通道求救。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肖箫身上,但却没有人言声。

肖箫能够留下来与大家同生共死便已经难能可贵,大家不能再求她多做其他。

如果肖箫宁死也不愿意求救,自然有她的难言之隐,众人也无话可说。

只有黄世豪在低声祈求……

身为一尊玄神,肖箫的心志绝对够强。面对突然而来的变故,她依然可以自持。

翠玉铃铛不急不缓的摇动,抗拒着十里方圆的妖火。

但是,谁也没有她心里更清楚。她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最多再有一炷香时间,真元就将耗竭,防御就将被攻破。

“小妹?”

声音来自头顶,来自遮天蔽日的树冠之上。

“哥?”

肖箫­精­神一震。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必死,直到听到唐善的询问,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唐善御使着黑虎盾牌,撞开树枝,当空急落。

人们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他身上,而是看向他的身后。

每个人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他究竟带来了多少援手?

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微风和明媚的阳光。

“嘿嘿……”一众大妖­奸­笑。

他们早就发现了唐善,而且发现了尾随在后的阿狼。可他们并没有拦击。对于这样的小菜,他们浑然没有放在心上。

一只大妖,弓起一根手指,对着空中的唐善点了点。

嘭!

唐善就像是浑身注满了油的大桶,崩溅到一点火星,呼的爆燃成一团。

阿狼悬浮在树冠上,让微风拂动长发,微微仰起脸,面对温暖的阳光,像是很享受。

“傻Ъ!”他对唐善的举动做出了评价,而且传音相告。

“哇啦啦……”唐善带着一串惨叫,向着青翠的护罩撞去。

“哥?”

肖箫手掐法诀,骈指一点。护罩上立刻开启了一个天窗,把唐善放了进来。

严槁张手一拍,飞快的激出一团真元,将唐善身上的妖火湮灭。

妖火焚心,但却并不伤及唐善的表面肌肤。

唐善看上去毫发无损,可元神却遭到了重创。

“扑通”一声,唐善砸落,完整的镶入地下,深达数尺。

竟然没有人接他!

“哥,你怎么来了?”肖箫关切的问。

“小妹有难,当哥的怎么能不来!”唐善不回反问,爬到地面上,张嘴呕出一口鲜血。

“师妹让你寻找帮手?你自己跑来送死有什么用?”黄世豪跳了起来,双眼布满了血丝,怒声咆哮。

“帮手?”唐善苦笑,“在这蛮荒地带,还有什么人的修为能够高过你们?连你们都被困在这里,还有谁能救得了你们?”

众人默然,知道他说的乃是实情。

严槁走来,查看过唐善的伤势。还好,虽然唐善的元神遭受了重创,但却没有­性­命之忧,修养百日便可复原。可前提是,唐善不可以再妄动真元。

来了一个废物!

虽然这个废物有情有义,可废物就是废物!

严槁心中的感叹也正是众人的想法。

“唔?奇怪,这些不是妖,是人!”阿狼向唐善传音。

“管他们是什么东西,你不是真神吗?还不下来帮忙?”唐善咬着牙回复。

“我的确是一位真神,”阿狼拢了拢额前的长发,“只是我远远没有恢复功力,现在还很弱小。而且他们一共有十三个人,只靠我一个……打不过!”

唐善吐血,真吐,张嘴就是一口。

“像这样的蛮荒地带,竟然一下子跑来这么多玄神境的修士,有点奇怪,有些意思……”阿狼径自传音,嘟嘟哝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肖箫的真元开始告急,众人的真元也已经无法维继,翠玉铃铛每次摇动所产生的威能都在衰减,翠绿­色­的护罩一点点向内退缩。

“呵呵,有意思,真有意思。如果他们现在发动进攻,护罩立即就会崩溃,你们所有人都会被焚毁。可他们为什么没有动手呢……”阿狼看向天际,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很快,他就把心中的猜测传给唐善,“依我看,这些玄神境的高手不想杀人,只是想耗尽他们的真元,将他们全部生擒。”

“我该则么办?”唐善问。

“让肖箫撤去护罩,抓紧时间恢复功力。毕竟她是一尊玄神,我在外面策应,想要逃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阿狼的主意吓了唐善一跳,“撤去护罩?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你不撤,人家就攻不进去吗?”阿狼的反问中带着嘲笑。

“禽兽!”唐善偷偷骂了一句,自然不敢传音。

“尽量替她拖延时间吧!”阿狼有些无奈,“能不能把她救出来,完全取决于你!”

“小妹?”唐善心怀忐忑,可脸上却没有丝毫显现,看起来非常冷静。

“哥!”肖箫应了一声。

“收回功力,撤掉护罩。”唐善淡淡的说。

“什么?你疯了?”黄世豪暴跳如雷,“师妹,不要听他的,他会害死我们。”

他在叫喊,而且突然出手,向唐善抓来。

一道凌厉的剑光,直接斩向他的手掌。

严槁出剑。

黄世豪知道大师兄的功力,只能收手,否则这只手掌就将不保。

肖箫想也没想,立即停止向翠玉铃铛注入真元,随之坠落在地,踉跄两步才稳住身形。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前的形势,即便不收回功力,她也绝对撑不了多久。

护罩轰然崩塌,妖火骤然攻入。

几十个外院弟子,面露惊骇,飞身便逃。

生死一线之际,什么同仇敌忾生死与共,全都被他们抛到了脑后。

剩余的弟子,有人啜泣,有人惊叫。可更多的弟子却神­色­坚定,对那些欲图独自逃生的人露出鄙夷之­色­。

妖火飞窜,快如流星,直奔那些逃命的外院弟子­射­去。

这些人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哪里躲得过玄神的攻击,顿时爆燃成一团团火球,跌落在妖火之中,转眼便被焚毁,形神俱灭。

说来也怪,护罩已经被肖箫撤去,可妖火仅仅攻入数丈,随即便停了下来,并没有对其他人发动攻击。

唐善心中稍安,看来阿狼说的没错,这些玄神境的高手的确无意杀人,而是想悉数生擒。

一只“大妖”从妖火上飘来,临近众人,“嘿嘿”发笑,像是在问:“你们想要投降吗?”

“嘿个狗屁?”唐善语出惊人,“都是修士,何必装神弄鬼?”

所有人都是一愣,“明明是万年大妖,如何变成了修士?”

“如果他说的不是疯话,那么大家所面对的便是十三尊玄神。”

“天啊,十三尊玄神?谁有这么大的势力,谁与玄灵武院有仇,竟然调集了十三尊玄神,把大家引到这里来,围而歼之!”

“这是个­阴­谋……”

悬浮在妖火上的这只“大妖”也露出讶然之­色­,心中暗道:“这小子是什么人?区区中级金仙境的修为,如何能够看透我们的真身?”

“修士?”肖箫心中一动,挑着眼皮看了看当前这具老尸,再又转动明眸,看向唐善。

她也是一尊玄神,整整高出唐善两大境界。连她都没能看透这些“大妖”的身份,但却被唐善一语道破。

她也感到有些奇怪,自己刚刚认下的这位义兄,究竟是什么人?

眼下的情景已然说明了一切,大妖也好老尸也罢,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与众人对峙。护罩一破,他们便会发动疯狂的进攻,生啖众人的­肉­身,吞噬大家的元神。

唐善说的没错,这些都是修士,玄神境的修士。

意外,同样在严槁脑海里浮现。但他没有过多思量,而是直接入定,争取尽快恢复损耗的真元。不管对方有什么目的,他都要做好准备,无论如何也要让肖箫逃脱出去。

只要肖箫活着,依靠玄灵武院的实力,一定可以解开谜团,为大家报仇。

“嘿嘿……”老尸依旧发出诡笑,显然不愿意承认修士身份,可谁都能够听出,他的笑声有些牵强。

“好了,差不多了!”

一只灵龟,大如小山,从密林的隐蔽处飞来。

龟背上坐着一个年轻人,­唇­红齿白,像是一位柔弱的书生。

六个老头,身背宝剑,双手背在身后,傲然立在两侧,守护着他。

十三具老尸同时出手,刚刚那些啜泣惊叫的外院弟子,全部被妖火引燃,神魂俱灭,无一幸免。

灵龟,玄灵武院­精­英弟子的坐骑,众人愕然。

肖箫蹙了蹙眉,偷偷瞥了眼龟背上的年轻人,目光有些异样。

年轻人挥了挥手,十三具老尸退下,十里妖火完全熄灭。

“他骑的是什么?”唐善问了一个狗血的问题。

谁也没有回答,大家都看向肖箫,似乎猜到了什么。

“他是谁?”年轻人淡淡的问,可却难掩一丝酸溜溜的味道。

肖箫噗的一笑,“我哥!”

这一笑,无尽的妩媚融在其中,万种风情骤然显现。

年轻人的眼眸深处显露出痴情的目光。

“我猜到他是谁了!”树冠上的阿狼向唐善传音。

“废话,白痴也能看得出来!”唐善再次用真元传音。

他显然忘记了,自己的元神遭到了重创,接连动用真元,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丝,也会加重他的伤势。

噗……

唐善喷出一口血,直挺挺的摔倒了下去。

449:暖床

唐善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床上。

床很大、很软、很香……

于是他便摸到了一个光溜溜的女人……[]

“你­干­嘛?”唐善讶然。

“妾身给大人暖床!”女人的声音透着一丝哀怨,捧起的笑脸有些勉强。

“不必了,我又不是流氓!”

这话说的,就连唐善自己都觉得脸红,其实他很流氓,一直都是。

女人露出讶异之­色­,光滑而又漂亮的下颌微微扬起,疑问道:“您不需要?”

“不需要!”

唐善摇头,很坚决。

女人下了床,披了件很薄的睡衣,退出了房去。

“这是哪儿?”唐善喃喃着,目光流转,打量起自己所在的房间——如果这也算是一个房间的话。

地面长满了青草,不时窜出一簇簇野花,花丛间有蜂蝶萦绕。

溪水,围着床脚潺潺流过。水里有不知名的小鱼,欢畅游走。

远处有山,朦朦胧胧,亦幻亦真……

“不需要?”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国字脸,额上隐隐透着黑气,像是霉运当头。

延侯,整个延城地区名义上的掌控者。

刚刚替唐善暖床的女人,怯怯的站在对面,轻轻颌首。

“走,我们他。”

延侯举步便走,脚下沉稳,衣襟带风,竟然将两侧的空气硬生生挤开,在虚空中开启了一扇房门。

这里是侯府的密室,蕴藏有灵脉的宝地。

唐善所在的大床就架设在密室内,床下潺潺的流水乃是由灵气凝结而成。

他已经感觉到,这里的灵气要比他的地宫更浓郁,更纯正,享用起来自然更加舒服。

这个时候,他就看到延侯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那位替他暖床的女人。

“大人在上,请受小侯一拜!”

延侯正身站定,恭敬一礼。

大人?小侯?

唐善懵了,糟糟的看向延侯身后的女人。

“这位是延侯,妾身乃是侯爷的正妻!”女人介绍道。

唐善心中一醒,急忙跳下床,对二人施礼,“侯爷,夫人。”

“小侯惶恐!”

延侯浑身一颤,跪倒在地。

夫人也急忙跪拜。

唐善更是惶恐,但却不是因为延侯夫­妇­的态度,而是发现自己浑身赤­祼­,一丝不挂。所以他急忙逃回了床上,缩进了被窝里。

被窝里压着一块东西,很硬,像是石头,但有圆润质感,更像一块美玉。

唐善把手伸入被窝,取出来看。

这是一块明黄­色­的玉牌,但却散发出金属的光泽,不知是什么材质打造而成。

玉牌的背面刻着两个字——圣祖。

正面刻有四个字——如朕亲临。

整块玉牌雕有九条五爪金龙,腾云驾雾,游走其上。

唐善刚刚把玉牌握在手中,九条金龙便从玉牌中扑出,护佑他左右。

玉牌像是有灵,散发出神圣之光,透­射­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唐善傻傻的眨着眼睛,似乎记得,自己前去密林解救义妹,可没想到围困义妹的竟然会是准妹夫。

妹夫……太子!

唐善终于猜出了这块玉牌的来历,也明白延侯夫­妇­为什么会如此惶恐。

“起来吧!”他把玉佩藏回被窝,请延侯夫­妇­起身。

延侯不敢起身,而是用手肘碰了碰了夫人。

夫人垂头说道:“贱妾修炼有药仙之身,如能服侍大人,可以为大人调养真元,增进修为……”

“不必!”唐善急忙打断了她。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对男女之事平淡了许多,再也不似懵懂少年般充满无限渴望。

当然,就算他回到从前,也不会当着一位丈夫的面睡人家的老婆。

他有些脸红,回想起在凤友山庄的时候,他对涟漪的所作所为,似乎有施暴之嫌。

“侯爷?”有人肆无忌惮地呼喝,“小弟外出狩猎,一连奔波了几百天,搞得浑身都不舒服……”

延侯脸­色­一变,霍的站起,浑身一震噼啪爆响,模样狰狞可怖,像是一头动怒的野兽。

夫人轻嘤一声,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抱着胳膊微微颤抖。

“嫂夫人在吗?帮兄弟暖暖床?”来人轻车熟路,已然转到了密室门外,抬脚跨入,“夫人的药仙之身真是没得说!床上的功夫嘛……啧啧……”

随着一阵­淫­笑,一个举止猥琐的男人来到延侯面前,伸手在夫人的胸口摸了一把,对延侯努努嘴,不可一世地驱赶道:“还不走?”

延侯双眼猛睁,几乎迸裂,用低沉好似咆哮的声音介绍,“大人,这位是甘平,甘坤大人的公子!”

“大人?哪里来的大人?”甘平摸着夫人的脸颊,目光落到了唐善的脸上,略显讶然地道:“哦?有前辈在,未请教?”

前辈,这个称呼几乎令唐善喷血。

唐善爬起身,慢腾腾的穿好衣衫,随手把玉牌收起,瞟了甘平一眼,冷漠的说道:“你得死!”

甘平一愣,重新对唐善打量起来。

对面这位年轻人,年纪与他相当,看起来略显单薄,修为……

中级金仙境!

甘平挑起嘴角,面带不屑哼了一声。

他是四等大罗,而对方却只是中级金仙。

大罗在金仙面前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哪怕是九大武院的­精­英弟子,也不可能越界挑战。

如果换在别处,他立即便会动手,一剑将唐善斩杀。

可这里毕竟是侯府,身在延侯的密室之中,而且看起来唐善也得到了夫人的特殊照顾。尤其是延侯的那声“大人”,说明唐善的来历并不简单。

甘平暗自思量,指尖玩弄着夫人的耳垂,沉吟着问:“如果在下没有记错的话,在下与仁兄应该是初次谋面?”

“怕了?”唐善面带嘲笑,冷冷的问。

与此同时,他尝试着运转真元。还好,真元顺畅,并无不适之感,看来他已经完全康复。

甘平双眼猛缩,他不是动怒,而是忽然感到一丝恐惧,因为他在唐善身上发现一丝可怕的气息,绝对不是金仙,只有大罗才会散发出如此强大的威能。

“你是哈米人?”他当然知道,哈米人有一种世代传承的秘法,可以隐藏修士的修为。

“准备好,我要出手了。”唐善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心里会泛起对战斗的渴望。

他很清楚两人的实力,自己是初级大罗,而且刚刚突破没有多久。可对方却已经完成了两次飞跃,真正的四等大罗。

可他的心底却像是藏了一只凶猛的野兽,蠢蠢欲动,难以压制,不断的催促着他,战斗,战斗,战斗……

最初的愤怒已经完全被不可阻挡地战意所替代,他心里只有一件事,连越两级,挑战甘平。

难以言喻的兴奋,如同汹涌的洪水,悄然吞噬着他的理智。

“为什么?难道就因为这个女人?”莫名的恐惧令甘平显得有些怯懦,可唐善的傲慢又令他感到愤怒,“如果仁兄不肯告知身份,又不能给在下一个合理的答复,只是一味强逼,那就别怪在下放肆了。”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有如毒蛇般恶毒,但却不是看向唐善,而是瞥了眼延侯。

原因,延侯自然知道。

对方的身份,延侯自然清清楚楚。

可延侯就是不肯说,置身事外,冷眼旁观,隐隐还有一股幸灾乐祸地味道。

“杀!”

唐善完全丧失了耐心,抬手便是一拳。

流星拳!

七点真元,有如流星飞逝,直扑甘平。

剑芒忽现,白光圈动,七点流星陨落。

甘平毕竟是四等大罗,修为足足高出唐善两个等级,眼见唐善出手,立即激出飞剑防护。

刚一交手,两人都吃了一惊。

唐善虽然没想过一击毙敌,却也知道自己的流星拳快似流星,就算甘平可以承受,也会被他的速度逼得手忙脚乱。但没想到,甘平只是略掐剑诀,催动飞剑,流星拳便被轻易破解。

甘平更想不到,对方说出手就出手,而且没有留任何余地,上手就是杀招。可以看得出,唐善存心取他­性­命。更令他感到骇然的是,对方竟然真的是一位大罗,而且真元异常强横。别看他看似随意便破除掉七点流星,可强大的威能却已经震荡了他的元神,真元顿时一乱。

“真正的强敌,过瘾!”

唐善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如此好战,可这种想法还是毫无苗头地冒了出来。

当然,他手上没有丝毫停留,流星拳继踵而出,就像是一头刚刚被唤醒的猛兽,对甘平发起疯狂的攻击。

真元水丸,湛蓝­色­,七颗……八颗……九颗……

从拳锋上激出的每一颗真元水丸,所携带的真元威能都完全一样,可水丸的数量却在不断增加。这说明唐善的潜能正在被一步步激发。

强烈的劲风,吹在脸上如同刀割。

延侯,一等大罗的修为,但却难掩心中的惊愕,已然­色­变。

夫人却显得有些兴奋,脸上泛起两团红晕,激动的目光像是在说:“替我杀了他,杀了他……”

她和延侯都是一等大罗,受封延城,自然便是男女二主。可是延侯懦弱,屈服于甘坤的­淫­威之下。而她这位延侯夫人,表面看起来风光无限,但却已经沦落成甘坤父子的玩物。

她一直在苦修,拼命积攒自己的功力,只要她晋升为顶级大罗,第一个要杀的就是甘坤父子。

只可惜,她资质平平,愈想飞越愈是不能。一次次的挫败,一次次的冲击,可她却始终还是一等大罗,无限接近的顶级境界,似乎垂手可得,但又像是天际的星辰,遥不可及。

慢慢的,修炼的欲望被一点一滴消磨,复仇的意志也变得模糊……她已经麻木,像是一具空有躯壳的行尸走­肉­!

“杀!”

就在她暗自悲怜的时候,徒然听到一声低沉的吼喝,如同当空响起的闷雷,像是从唐善的胸腔里直接喊出来。

450:落星拳

“这是什么拳?”延侯被吓得心里一惊。

唐善越战越勇,出拳也越来越快,到了最后竟然可以一拳激出十三颗真元水丸。[]

甘平忙得焦头烂额,一柄飞剑四下翻飞,穷于应付……

随着一声吼喝,“杀!”

唐善的拳法突然一变,全部真元瞬时激出……

这一拳的威能,就连延侯夫­妇­都受到波及,一等大罗的修为,猝然之间竟然无法自持,生生被逼退一步。

真元,需要一点一滴激活。

功法,那是为了保证真元的稳定输出。

没有人见到过唐善这样的功法,轰然之间,所有的真元完全从拳锋上宣泄而出。

这也说明,唐善的筋骨血脉必须经受得住难以想象的猛烈冲击。

否则的话,即便世间存在这样的功法,他的身体也无法承受,只能在轰然之间爆裂。

这就是“落星拳”!

唐善晋升大罗时领悟到的拳法。

甘平越战越惊,唐善的真元仿佛浩瀚的大海,永远没有停歇,永远没有衰减,从始至终都是澎湃而出,汹涌奔腾。

一个人,毕竟不是神,如何能够拥有无穷无尽的真元。

他从一开始就在坚守,不管唐善多么强横,毕竟只是初级大罗的修为。他原本以为,只要自己坚守如一,对方终究会有真元枯竭的时候。

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可以手到擒来,摸清对方的身份,问清事情的缘由,要杀要剐皆凭他来处置。

高出两级的修为,使得他信心满满。

他不相信,唐善的真元比他还要深厚。

直到唐善施展出“落星拳”,他才知道自己错了,错得一败涂地,错得无可救药。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仗剑反击,那他绝不会处于下风,更不可能被唐善缠住,最起码还有逃命的可能。但是现如今,他已经完全被暴风骤雨般的猛烈攻击死死拖住,再也没有退路,只能顽抗到底。

飞剑,裹挟着甘平可以聚集起来的最大真元,迎着山呼海啸般的拳锋拨去。

甘平就是剑,就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乘风破浪是他唯一的生机。

当然,如果被他冲破唐善的拳锋,情况立即就会发生改变。生死攸关之际,他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只会顺势出剑,将唐善一剑斩杀。

两位大罗,生死一击,有如电光一般,瞬时发生碰撞。

飞剑,立即被威猛无比的真元罡气包裹起来,寸寸断裂……

看到这一幕,延侯夫­妇­终于可以肯定,甘平已经死了。

飞剑被毁,甘平的元神立即被毁,他的耳边响起了靡靡之音,死神,握着收割灵魂的冥器,一步步朝他走来。

可是,唐善的攻击并没有停止,足以击落星辰的一拳,远远没有发挥出它应有的威能。

轰!

甘平被迎面击中,血­肉­完全爆散,每一块血­肉­碎片都燃起炽热的火焰,瞬时膨胀成十丈大小的一团火球。

恐怖,写在了延侯夫­妇­的脸上。

悸动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能够攻出这样的一拳,绝对不是人类,更不是神灵,而是恶魔。

恶魔的诅咒,神魂尽毁,灰飞烟灭……

一拳击杀甘平,唐善的真元也在瞬间被抽空。

极度虚弱,异常劳累,头晕目眩,浑浑噩噩,加之右臂传来寸裂般的疼痛,这样的感觉自然很不好受。

他已经站立不稳,随时都可能昏厥。

这个时候,密室的门外突然­射­来两道白光。

两个剑修,两位三等大罗,直接站在唐善对面,脸如寒冰,冷冷看来。

延侯心中一凛,他认得两人,都是甘坤的弟子,同时又是甘平的守卫。

“要不要出手帮忙?”他有些犹豫。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夫人竟然无声飘出,护在唐善身前。

“夫人,让开。”一位剑修冷漠的道。

夫人没有让,反而幻出一柄半尺长的小剑,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延侯暗暗叫苦,无论是唐善还是甘坤,他都得罪不起。他只有置身事外,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可没想到,夫人竟然如此孟浪,直接站到了唐善的一边。

“侯爷,您想与甘坤大人为敌吗?”另一位剑修威胁道。

“这……”延侯只觉得头皮发麻,不知该如何作答。

夫人不肯让步,两位剑修也不敢硬闯。毕竟他们只是三等大罗,面对一等大罗的延侯夫人,即便联手也不可能获胜。

“好吧!这笔账,甘坤大人会找你们清算,你们等着。”两位剑修丢下一句狠话,掉头就走。

就在这是,一道白­色­的人影,徒然显现,似缓实急,从二人当中飘过。

二人当地站定,随即便养身倒地,摔倒下去便再也不能起身,已然暴毙身亡。

玄神?绝对是一尊玄神!

延侯双眼外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阿狼!”唐善轻声说着,浑身一晃,瘫倒了下去。

一只柔软的手臂,环过他的肩背,轻轻扶住了他。当然不是阿狼,而是夫人。

不知过了多久,唐善醒来。

阿狼背着手,在柔软的草地信步走着,“身为一个男人,你却如此懦弱,如何让我相信你对大人的忠心?”

声音­阴­冷,令人不寒而栗。

延侯垂头肃立,两只袖管抖动不已。

夫人的目光里透着一丝哀怨,眼前的男人的确令她感到寒心。

“大人,您醒了?”阿狼忽然站到了床边,对着唐善一礼。

唐善翻了一眼,这个家伙,搞什么鬼?

阿狼偷偷的眨了眨眼,语气却显得更加恭敬,“延侯应该如何发落,还请大人示下?”

“搞什么?”唐善偷偷传音。

“杀了他!”阿狼眯起眼睛,狡黠一笑。

“杀了他?”唐善失声出口。

“是!”阿狼随口应了下来,反手一掌,直接将延侯送上了西天。

唐善气得直翻白眼,阿狼绝对是有意歪曲他的意思,他可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延侯。

阿狼脸上泛着笑,像是很开心,“大人英明,延侯对大人不忠,理应处死。”

唐善气得脸­色­铁青,直接叫嚷道:“人家凭什么对我忠心?”

“殿下,您是太子。”

“我是谁?”唐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夫人?”阿狼淡淡的问:“您说?”

“奴妾延氏,见过太子殿下。”夫人屈膝施礼。

唐善当然知道自己是谁,可是三人成虎,眼见二人睁着眼睛胡说八道,他也有些发懵。

“聪明!”阿狼丢给夫人一句赞赏,眼中那丝杀机逐渐消退,引入眼眸深处。

“大人请放心,”夫人对阿狼颌首,“此事全因奴妾而起,奴妾自该全力扶持太子殿下,绝无二心。”

“现在你明白了吗?”阿狼问唐善。

唐善摇头。

“奴妾马上召集侯府守卫,只等殿下下令,即刻向甘坤发动攻击。”夫人辞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唐善坐在床上,他决定好好同阿狼谈谈。

“你的修为太烂!”阿狼先是挖苦了一句,随即说道:“既然你已经惹了祸,那我们不妨玩大点,索­性­占领延城。”

除恶务尽,这个道理唐善还是懂的。

如果他只是扇了甘平一记耳光,凭借手里的圣祖令牌,报一报玄灵武院的名号,吓也能吓死甘坤。

可现在他杀了人家的儿子,这个仇也就结死了,就算他是真正的太子,甘坤也不会放过他。

甘坤并不可怕,阿狼就可以对付。可他属下的三千门徒,却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阿狼显然先想了一步,直接做掉延侯,接收他的势力,紧接着便要进攻甘坤。

至于假冒太子,一来他手里有圣祖令牌作为凭证,二来太子是他的准妹夫,想来也不会介意。但却可以防止可能与延侯、甘坤有联系的大势力为其复仇。

区区一座延城,惹得太子震怒,太子张手抹去,任谁也不敢妄加非议。

“高手!”唐善对阿狼暗暗称赞,“这是一个走一步看三步的主,想做就做,­干­净利落,绝不拖拉。”

“走!”唐善跳下床,抬腿便走。

“去哪儿?”阿狼反倒一愣。

“打甘坤。”唐善业已出了门去。

甘府!

甘坤面对一众门徒,“大家做的不错,一百万颗千年妖丹,战果颇丰啊!”

自从土城的赋税没有收上来,他这里的“伏龙丹”便有些吃紧。幸亏甘平的狩猎队及时返回,一下就上交了一百万颗妖丹,总算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属下这些门徒,如果没有“伏龙丹”,哪里还能拢得住人心,恐怕顷刻间就会走掉七七八八。

没有门徒,他这个顶级大罗也撑不住场面,只能卷铺盖滚蛋。

延城虽然贫瘠,可在一些顶级大罗的眼中也算是块肥­肉­。随随便便来上三五个,他这个武师就得拱手让人。

危机总算挨了过去,他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温声问道:“平儿呢?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回来了!”不知是谁轻声回复。

甘坤皱起眉头,他马上猜到了儿子的去处,顿时动怒,“这个畜生,回来不先见见我这个当爹的,却跑去与那个贱人鬼混,马上把他找回来。”

“杀……”

院外人声大作。

“师父,师父……”高角跌跌撞撞跑进屋来,惊慌失措地叫道:“延侯夫人带着侯府的守卫杀上门来了。”

“贱人!”甘坤咒骂一声,徒然一愣,一丝不祥的预感泛上心间,颤声问道:“甘平呢?有没有见到他?”

“没……没见到他!”高角怯怯的回应。

众人心中一颤,已然想到,甘平可能已经命丧侯府。

451:城主

延侯夫人已经带领守卫同甘坤门下交上了手。

侯府守卫两千,猝然发动攻击,先是打了甘坤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甘坤的门徒很快便稳住了阵脚。

论实力,侯府的守卫与甘坤门下存有一定差距。

更重要的是领军之将。

甘坤站在门楼上,顶级大罗坐镇,给予了门下足够的信心。

十大弟子站在他身后,清一­色­一等大罗,随便站出一位都足以同延侯夫人一战。

延侯夫人站在十里之外,与门楼上的十一为高手只身对峙。

甘坤不解,难道延侯夫人疯了,驱羊逐虎,自取灭亡?

再看那些守卫,明明不是门下的对手,可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拼死顽抗,完全是一副鱼死网破玉石俱焚的打法。

怨气!

甘坤马上想到了侯府守卫们拼命的原因。

守卫们的待遇远不如门下弟子,经年历久,自然心生积怨。

延侯夫人毕竟是这些守卫的主母,可却沦落成他们父子床第间的玩物,自然令他们蒙羞。

杀,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甘坤在想,是不是该吸取教训,以怀柔之策加以安抚,化解这场兵戈。

但他马上又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住手!”

一个年轻人,手中托着一块令牌,周身有条五爪金龙环绕守护,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

“这是……唐少爷?!”正在门楼上负责瞭望的高角,一眼便认出了唐善,一语道破。

甘坤双眼猛缩,死死的盯着唐善手里的令牌。

令牌上篆刻有四个字,放­射­出五彩玄光——如朕亲临!

甘坤不认识这面令牌,但却认识上面的字。

他当然明白“如朕亲临”是什么意思。

“住手,住手!”甘坤的声音有些发颤,带领十大弟子直接从门楼上跃下,趴在地上,惶恐不安地道:“草民甘坤,恭迎圣驾。”

战斗瞬间停止,就像瞬间发生时一样,让人摸不清头绪。

甘坤的门徒,侯府的守卫,黑压压的数千人,全都跪倒在地。

只有一人除外,护在唐善身边的阿狼。

天啊,那是一尊玄神!

放眼整座破碎大陆,除了八位亲王和圣祖皇城内的皇子,还有什么人能够拥有玄神境的护卫?

气氛瞬时凝固了下来,就连呼吸都被屏住,数千人鸦雀无声。

唐善把令牌收了起来,淡淡的问:“你就是甘坤?”

“太子,这是太子!”甘坤心中狂叫。可唐善并没有道破身份,他也不敢胡乱认定,略加思量,回道:“回大人的话,草民便是甘坤。”

“嗯,”唐善点点头,淡淡的道:“杀!”

阿狼出手了,弓指一点,直接摧毁了甘坤的元神。

甘坤至死也没弄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太子,也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儿子是死是活。

“为什么杀我师父?”一声质问,四人跃起,全部出自甘坤的十大弟子。

唐善一笑,再又点点头。

阿狼再次出手,去了又回,极快,只留下一串虚影。就像根本没有动过,始终坚守在唐善身边。

刚刚跃起的四人摔落在地,没有血、没有伤口,脸上依旧带着愤怒,却已毙命。

大罗,即便是顶级大罗,也无法与玄神抗衡。

甘坤的十大弟子都是一等大罗,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修炼到顶级境界。阿狼却是一尊玄神,十个甘坤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甘坤属下的这些弟子。

出手的是阿狼,下令的却是唐善。

没有任何解释,没有任何说词,延城的武师以及身下四位高徒便被处死。

这就是皇权,代表着天子威仪。

天子一怒,血流万里。

“延侯被害,奴妾受辱,全凭大人为延氏做主!”延侯夫人伏在地上,悲悲戚戚地哭诉。

她在演戏,可却直接入戏,显然是真情流露。

“好了,你起来。你们都起来,甘坤父子的事情到此为止。”唐善抬抬手,让众人起身,带着阿狼进入甘府。

“保护大人!”延侯夫人面若冰霜,对侯府守卫厉声发令。

“不必了。”唐善的声音从甘府内传来,很随意,像是对甘坤的三千门徒视若无物,“夫人进来说话吧,还有你们。”

“你们”指的是甘坤的另外六位高徒。

一等大罗,在这小小的延城可是高手中的高手。

唐善坐在大椅上,延侯送给甘坤的那张大椅,不紧不慢的说道:“从今天起,侯府的守卫和六位的师兄弟们合并在一起,组成六队护军,分别由你们几个统领。”

六人懵了,相互间偷偷打量着,无人做声。

唐善顿了顿,继续说道:“六队轮值,一队守卫侯府,一队守护延城,两队外出狩猎,两队休整。”

“待遇呢?”有人壮着胆子问。

“夫人?”唐善没有回答,而是转向延侯夫人,“你负责掌管延城财物,护军的配给也由你来决定。”

夫人颌首,微微一笑,对甘坤的六位高徒说道:“每人每天一颗‘伏龙丹’,这是基础配给,暂时不变。”

“各位的待遇对照从前翻一倍。”

“你们每人所统的护军大概都有六七百人,自然要提拔一些小队长。他们的待遇由各位来定,报到我这里来,我会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

“还有收税官,也要由你们选拔,待遇与小队长等同。”

六人显然很满意,齐齐施礼,“谢夫人,谢大人。”

延侯夫人提到了收税官,唐善心中不由一动,说道:“延城的赋税过重,我认为应该改一改。不管从事什么行业,包括猎户,全部降为一成。”

“一成?!”延侯夫人心中一惊,挑起美目偷偷瞟了唐善一眼,虽然没有做声,可心中却在暗暗叫苦。

延城地处偏僻,物产贫瘠,按照唐善的命令收取赋税,恐怕无力支撑五千护军的开销。

“我们外出狩猎,也只是上交一成妖丹吗?”

这个时候,还有人雪上加霜。

延侯夫人再又瞥了唐善一眼,暗暗祈祷,千万别答应。

唐善的确没答应,而是大手一挥,说道:“斩妖除魔,不仅是一种修炼,更能保证延城百姓的安全。护军狩猎所得,不必上交府库,全由你们按劳分赏。”

没有人吭声,六位一等大罗个个像是打了­鸡­血,恨不能立即召集队伍,冲出延城斩妖除魔。

延侯夫人有些心慌,延城的贮备原本就不足,按照唐善这般胡搞乱搞,恐怕连一个月都无法支撑。

夜,有雨,淅淅沥沥,像是在告知延城百姓,这里已经重新换了一位主人。

城主,这是唐善要求下属对他的称呼,“大人”让他很不舒服,似乎把他带回了过去的锦衣卫时代。

鲜衣怒马跨刀逍遥,那段日子倒也过得顺风顺水。可结局却令他心痛,王选侍、怀柔郡主……

霞儿呢?明明两情相悦,可却注定了只能是他的红颜知己,而且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刨除与杨腾的恩怨,仅凭霞儿公主和掌教的双重身份,两人便无法走到一起。

穆青青呢?她已经嫁了人,一切都已经结束!

无法摆脱世俗,注定了结局的悲哀。

玄界很好,他就像是一张白纸,可以重新书写自己的人生。

石飞、岳追风、聂魂,这三个人必须­干­掉,而且要完全摧毁他们的势力。

时间多得是,倒也不必急于一时。修界一天,玄界一年,如果是在修界,现在才过了几个时辰……

唐善胡思乱想,沉沉睡去。

阿狼睡在前屋,屋内设有一间密室,正是灵气葱郁的宝地所在。

这是一座湖,碧波万顷,完全由灵气汇集而成。

阿狼站在岸边,浓郁的灵气形成了一个直径百丈的气团,完全把他包裹在内。

一吸一呼,硕大的气团完全被他吸入体内,再又吐出。

十个呼吸过后,直径百丈的浓郁灵气便被他完全炼化,全部灌注体内,一丝一毫也没有留下。

挑起嘴角,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手中现出了苍玉窟。

自从唐善在侯府养伤,苍玉窟便落到了他的上。一百多个日日夜夜,总算把这个小东西研究了个大概。

能够一尊真神感兴趣的东西,苍玉窟自然不是凡物。

“还不错,有点意思!”

这就是他对苍玉窟的评价。

现在,他要打开苍玉窟内七十二层秘境的第一层枷锁。

苍玉窟内封存着七十二个独立空间,每一个空间都被哈米人的元祖天尊布下了桎梏。

阿狼的功力远远没有恢复,唐善昏迷的一百多天,他一直在刻苦修炼,提升自己的修为。

而今,他已经具备了破除第一层桎梏的能力。

真元,宛如一只悄然而至的幽灵,飘入苍玉窟,来到了第一层入口。

黑­色­的大门,门上雕有一个手握半月巨斧的武士。

幽灵的脸上泛起狡黠的笑,就像阿狼时不时露出的笑脸。猝然间,他的手中显现两把匕首,动作迅捷如电,直接对巨斧武士发动了攻击。

寒光一闪,门上的武士略微一动,巨斧轰然斩落。

“噗”的一声,幽灵在锋刃下湮灭。

“呦?”阿狼轻咦了一声,脸上笑容更甚,嘻嘻笑道:“老家伙,有点意思。”

幽灵再次幻出,亮出双刃,飞身扑入苍玉窟,向那巨斧武士发起挑战……

452:灵石

PS:近日工作忙,更新跟不上,会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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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第一缕阳光映­射­在唐善脸上的时候,阿狼一脚踢开房门,直接站到了床边。

唐善猛地坐起,讶然看去。

阿狼浑身湿淋淋,头发黏在脸上,衣袍粘在身上,裤管里滴答着水珠,看起来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唐善结结巴巴地问:“你怎么了?刚刚……去游泳了?”

“苍玉窟,我帮你打开了第一层……”阿狼把苍玉窟丢给唐善,话没说完,直挺挺的摔倒下去。

“怎么……怎么了?”唐善蹦下床,急忙察看。

还好,阿狼只是脱力,昏死了过去。

唐善早就知道苍玉窟有七十二个独立空间,但是每一层都被桎梏封闭,不能打破桎梏便无法开启。

他从来没有尝试过打开这些桎梏,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

苍玉窟原本的储物空间已经足够大,一百多万颗妖丹装进去,就像是缸底的一粒米。

这种情况下,再去花费心思开启其它空间显然没有任何意义。

其它功效?

还是算了吧!

哈米人世世代代传承下来,几千上万年的法宝,要是有其它功效人家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今天的情况不一样,唐善不得不对苍玉窟重新审视。

阿狼的本源毕竟是一尊真神,见地绝非常人可比。况且他的修为已经突破了玄神境,但却因为打开一层桎梏而脱力昏厥。

苍玉窟内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这让唐善充满了好奇……

阿狼从冰冷的地面爬起身,皱皱眉,瞥了唐善一眼。

可以看出,他对唐善有意见。

人家好心好意为你打开了苍玉窟第一层桎梏,累到脱力,你却把人家丢在地上不管不顾,换成是谁,谁都会发发牢­骚­。

唐善在打坐,手里捏着一块晶莹的石头。

灵石!

如果有人看到,一定会疯狂叫喊起来。

浓郁的灵气从灵石中散发出来,灌注唐善体内。

唐善非常享受,非常舒服,如果是女人,这种表情一定说明他在发情。

阿狼咬了咬牙,打消了一脚踢飞的冲动,脱着疲惫的身躯返回密室。

“甘坤父子被太子杀了……”延城百姓奔走相告。

“嘘,不是太子,是城主。太子亲自下的命令,让我们称呼他为城主……”

唐善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太子,但他绝不介意人们私下议论。

六队护军业已组建,但却因为谁第一个外出狩猎产生了分歧。

统领们来找唐善,希望唐善可以为他们做主。可他们却被阿狼挡在了前院,唐善正在修炼,任何人不得打扰。

到了最后,还是延侯夫人出来主事。

抽签,问题解决了!

延侯夫人站在城楼上,默默地看着中签的统领率领着嗷嗷叫的护军们奔向远方。

她现在终于明白,在利益的驱使下,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疯狂。

她更明白,男人一旦变得疯狂便很容易失去理智,极难控制。

这是她在床第间懂得的道理。

她已经清点过甘府的家底,果然如她所料,不出一个月,五千护军的供给就将中断。

即便她把侯府的财物划归府库,最多也就多支撑百余日,无法解决根本问题。

更何况,护军的优厚待遇一经传出,延城的修士像是发了疯,报名参加护军的人数业已超过三万。

城主在修炼,这些人便转去了侯府。

望着汹涌的人群,她这位财物总管有些发懵。

这个月还好,甘府、侯府的储备加在一起,勉勉强强也能撑过去。

下个月怎么办?

现在又有三万修士报名从军,这种突发状态让她感到束手无策!

赋税降至一成,护军狩猎所得分毫不取,仅凭延城的财力,别说三万或是五千,恐怕连一千护军的配给都无法维持。

延侯夫人暗暗叹息,城主?哪有你这样的人捏?刚刚占据了延城,径自跑去闭关,把一揽子难题全部丢给她一个­妇­道人家!

麻烦还没有完,四座集市的商铺代表赶赴延城,联合城内各家商铺掌柜,要求面见城主。

延侯夫人也不管众人所为何事,一律回绝,“城主闭关修炼,不见!”

是日,天气尚好。

阿狼站在唐善房外,表情有些讶异。

这小子如此疯狂的炼化灵石,会不会撑死他?

灵石来自哪里,他自然最清楚不过——苍玉窟。

密室,灵气葱郁的宝地内,阿狼激出真元,幻化成幽灵,冲入苍玉窟与巨斧武士搏斗。

十次……二十次……一百次……

胜负只在一击之间,没有任何拖拉。

可惜,失败的每次都是幽灵。

超过了一万次对抗,阿狼像是摸到了一丝门道……

攻击,以万累积。

究竟是十万次还是八万次,他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灵光一现,幽灵终于突破了巨斧,一双锋利的匕首刺入了武士的胸膛。

武士退步,伫立一旁默默守卫,大门轰然开启。

巨大的吸力,骤然从苍玉窟内传来,它就像是一具史前巨鲸,以吞噬山河之势,对着阿狼身前的这座灵气之湖张开了大嘴……

碧波万顷的湖水顿时翻滚了起来。

湖面的正中心形成了一具倒立的龙卷飓风。

湖水被疯狂.抽取,并在巨大的压力下由水化冰,由冰化石,一颗接一颗落入苍玉窟,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甘府的这座密室乃是延城地区灵气最为浓郁的宝地,经过无数年的积累,最终形成了占地万顷的灵气之湖。

苍玉窟只是来了一记巨鲸虹吸,便把万顷湖水吸得点滴不剩,就连湖底也被抽取,变得­干­枯龟裂。

直到阿狼把苍玉窟收入怀中,丝丝灵气才从湖底冒出,龟裂的湖底慢慢变得湿润……

房外,阿狼摸出一颗灵石,丢到嘴里,嚼豆般嗑下。

还给唐善的苍玉窟内共有一万颗灵石,其余的几千颗被他克扣下来,闲来无事的时候当做零食。

此刻,他脸上的讶异之­色­越来越重,隐隐感到有些不妥。

“喂?别炼了,当心吃死你!”他终于忍不住发声提醒。

可惜,他说晚了。

唐善最初炼化灵石的时候非常小心,一点一滴的从中抽取灵气,吸入元神,转换为真元。

直到他惊喜的发现,这些灵气几乎不必费什么力气便可以直接融入他的真元。

于是,他的炼化速度开始加倍。

功力,不断提升,这是毋庸置疑的。

天劫,来了又去……

太快了,快过了天劫酝酿的速度……

第一场天劫刚刚露出端倪,他便已经一跃而过。

五等大罗……四等……三等……

神石的力量也开始显露,逐渐与固有的真元,外来的灵气融合。

手持神枪的金甲男,巨猿,竟然露出惊愕模样。

很快,他们便活动了起来。

金甲男使出了一路枪法——神龙裂!

巨猿传授了一路拳——火陨!

唐善已经完全入定,时间,像是已经停止。他飞快的从苍玉窟中取出一颗颗灵石,并指轻掐,灵石化作一股白雾,融入元神。

蓦地,他的手指在苍玉窟内空挠了几下,里面空空如也,一颗灵石也不见。

如果阿狼知道,整整一万颗灵石竟然被他一口气炼化­精­光,怕也会惊叫出声。

唐善的元神内,一颗真正的太阳冉冉升起,炽热的阳光照耀大地。相对于先前的小太阳,这颗太阳的威能不知要强大多少倍。

而在虚空的另一面,一轮圆月悄然显现,像是幽幽处子,遥坠天边,孤芳自赏。

大地,焕发出勃勃生机,山川河流草地……

他的元神仿佛就是一座灵气葱郁的宝地……

唐善睁开双眼,他的眸子就像是漆黑的宝石,散发出深邃的目光。一道神圣的明黄­色­光芒,笼罩着他的身躯。

冥冥之中,一种虚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诸神护佑的孩子啊,你终于醒来了!”

神,只有突破玄神境的修士才能领悟到天神的力量。

“怎么可能?”唐善自嘲,幻象,绝对是幻象,别人从一等大罗晋升到顶级都不知道要耗费几十上百年,他只是初级大罗的修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突破玄神境。

区区几块石头,哪能有如此奇效?

天劫,骤然产生,势欲催城,乌云如同铅块般压在头顶。

大地,剧烈的颤抖起来。

以唐善为中心,地面起伏,如同水纹般的威能扩散开去。

“­干­嘛?地震?”

天劫的确降临,而且完全没有顾忌到阿狼这尊真神。但它还属于酝酿阶段,没有猝然爆发。

“滚!”

唐善似乎认为这种异象不该发生,直接从胸口蹦出一声怒吼,对着地面挥出一拳。

“我靠!”阿狼急退,脸上带着一丝不信,仓皇奔逃。

延城上空,一条虚影当空飞逝。

轰!

山崩地裂,以唐善为中心,威能有如涟漪般炸起,逐渐扩展……

整座甘府,数十里方圆,广厦上千座,全部化为乌有……

“玄神,玄神出世……”

“是谁?是谁……”

五队护军,五位统领,延侯夫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直­射­半空。

很快,一条条人影从延城的屋宇中蹿出,延城的上空聚集起密密麻麻的黑点,无数修士,向着甘府的方向看来。

黑云压顶,烟尘连天,整座甘府业已被完全覆盖。

整座延城,数十万修士,鸦雀无声。

烟尘逐渐飞散,一个模糊的身影变得清晰。

“是城主!”不知是谁失声叫喊……

453:乌金城

肖字头玄灵外院,穆青青剑室上空的青芒逐渐减弱,直至完全消失。

驻守在外的十位一等大罗,全部屏住呼吸,瞠目看去。[]

肖箫也在,这是她返回外院后的第十九天。

剑门开启,穆青青由内步出,款款一礼,“见过各位师兄,见过肖师姐!”

“天啊,一次闭关,仅仅一次,她……她已经是顶级大罗境的修为!”有人失声惊叹。

“恭喜穆师妹!”肖箫面如春风,上前道喜。

“恭喜师妹!”十位一等大罗围上前来,态度恭敬,齐齐一礼。

穆青青前途无量,众人自然愿意结交。

“肖箫,把穆姑娘带过来,内院长老团想要见她。”金铭的声音在肖箫耳边响起,或许过分激动,竟然微微颤抖。

“是!”肖箫回应一声,对着穆青青一笑,“穆师妹请随我来。”

内院长老团前来,显然是准备把穆青青调往内院。

毋庸置疑,穆青青必将晋升为天才弟子。

至于­精­英弟子,还需要一番考验,能不能一步登天,要看穆青青的造化。

肖箫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金蛋业已交付上院,灵龟逃脱一事没有人再去追究。另一方面,父亲深入玄灵山脉,一直没有取得联系,生死未卜。

而今,一位天才弟子,或是一位­精­英弟子,出自肖字头外院,她要借此机会请内院派遣援手,赶赴玄灵山脉解救父亲……

石府,书房。

石天罡脸­色­­阴­沉,默默的注视着石飞和徐伯。

“太子替肖箫凑齐了三千六百颗金蛋,我们能有什么办法!”石飞不以为然的道。

“上面的人可不这么想,他们怀疑你没有完成任务。”石天罡显得有些紧张。

“他们凭什么怀疑我?”石飞气愤的吼叫起来,“是他们无能,无法制衡太子,所以才会把责任推给我。”

“这件事真的很奇怪!”徐伯Сhā嘴,“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太子稍有异动,大家一定会共同举事。可禁卫军和侍卫并没有大规模调度,太子的亲卫军也没有开赴玄灵山脉。除非太子另外组建了秘密军团,否则那些金蛋绝不会无端出现!”

“飞儿!”石天罡一叹,“上面要我们赶往延城,查清楚这件事情的始末。我要打开你身上的封印,恢复你本来的功力。”

石飞一愣,“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石天罡打断了他,“你已经不是玄灵武院的弟子了!”

石飞呆了呆,眼中隐隐透出暴戾杀气,“谁­干­的?”

“金铭!”

“他有什么权力……”

“他有!”石天罡再次打断了他,“我们已经引起肖家父女的怀疑,肖金钟碍于我们两家的关系,有些话不好说出来,金铭却不管那么多。况且,你只是个临时弟子!”

“这么说,我的­精­英弟子做不成了!”石飞苦笑。

“先把延城的事情摸清楚再说!”石天罡显得很严肃,“如果失去了上面的信任,别说什么­精­英弟子,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他们要是敢做初一,我就敢做十五。”石飞愤愤地道。

“放肆!”石天罡勃然大怒,厉声喝斥。

“少爷!”徐伯颤声相劝,“他们的势力太大,拔根汗毛都比我们腰粗。刚才那样的话,放在心里还好,可不敢说出来!”

“好了!”石天罡把手一挥,“召集死士,我们即刻上路,赶赴延城。”

延城。

甘府的旧址上,一座小城显露于晨曦之中。

这座城中之城,全部由乌金打造,城墙上铭刻有符阵,城内布下层层禁制。别看周阔只有数十里,可是比延城还要坚固十倍。就算是一尊玄神,也无法将它摧毁。

延城地区一城四集,数百家商铺代表,共同出资,召集能工巧匠,历时一昼夜,为唐善建起了这座小城。

商人无利不往,众多商家如此积极,倒是出乎了延侯夫人的意料。

更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诸多商家求见城主,竟然是想在延城增开商铺。

延城赋税共分三等,蛮荒地带的猎户赋税最重,占到了四成。四座集市的赋税居中,十中取三。延城城内最低,收取两成。

多年以来,只有延侯和甘坤请求商家落户延城,从来没有商家主动提出增设分店之事。

而今,仅是四座市集的商家,要求增开分店的便达到了两百多人。

延城城内,几乎所有商家都有此意向。

商机稍纵即逝,商人的嗅觉最为敏锐,这些人一定是嗅到了巨大的商机,才会蜂拥赶来,大献殷勤。

延侯夫人似乎想通了其中道理,护军的狩猎情绪空前高涨,猎户们的赋税直落三成,这都将导致大批妖兽被猎杀,妖丹、兽角、兽皮大量充斥于市场,必将导致整个妖兽市场的繁荣。

延城虽然坐落于蛮荒地带,物产相对贫瘠,但却是一座天然的妖兽宝库。

以前让延侯和甘坤最为头疼的,便是时不时爆发的兽潮,如此苛刻的赋税,多半也是因为形势所迫,只有尽量多的补充人手,才能在兽潮肆虐之下保住延城和四座集市。

延侯夫人偷偷的瞥了唐善一眼,这个略显单薄的年轻人,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降低了猎户和商铺的赋税,同时丢给护军一个天大的恩惠,直接刺激了整个延城的妖兽市场。

数百商家要求开设分店,她这位财物总管立即吃了颗定心丸,像是看到一堆堆血红的妖丹正在向她招手。

开店自然需要购买土地,而且还要对位置上佳的地段展开竞争。根据延城以往的规矩,四座集市的商铺以十万妖丹一间起价,最好的地段可以飙升到一百万颗妖丹以上。而在延城城内,地价更会翻上五倍。

现在有几百家商铺准备开设分店,最保守的估计也会有几千万颗千年妖丹的收入,如果竞争激烈,几亿十几亿甚至几十亿颗妖丹都有可能。

延侯夫人再也不必为护军的配给发愁,也不必再理会赋税几何,如果有十几亿颗妖丹存入府库,前来报名参加护军的数万修士,她敢一个不落,全部吞下。

“城主?”关玄方站了起来,“在下和城主也算旧识,万恒商铺打算在延城城内开设一间分店,这个忙,城主无论如何也要帮。”

“关老弟!”说话的人是“万古斋”的掌柜万青山,“城主可不仅仅与你一人是旧识,我们土城的商家,都该算是城主的旧识吧?”

话是说给唐善听的,众多商家代表老成世故,哪有听不出的道理。只是他们都知道,城主曾经一时手短,在“万恒商铺”借过一百万颗妖丹。

“不能让土城的这些人和城主套上关系!”

几个老家伙相互间递过眼神,立即达成了默契。

“玄方贤侄!城主跟你做过一笔买卖,这不假。可你别忘了,你收了一成的利钱。”

“对,对,我们也听说了,原本是一个月一成利钱,如果是到月清算,倒也无可厚非。可肖小姐早就替城主还清了,不过百余天,关掌柜还是受足了一个月的利钱。”

“这么做就显得太不仗义了吧?”

“听说关掌柜拿不出一百万,还有万掌柜和土城的其他掌柜,都在这笔生意上大赚了一笔。”

“就是,就是……”

商场如战场,形势很明朗,其他三座集市和延城本地的商家联起手来打压关玄方等人。

关玄方、万青山等人刚刚还是一脸微笑,可听了众人的非议,表情急转直下,尴尬不已。

“好了!”唐善双手下压,偌大的客厅立即安静了下来。

他站起身,抱了抱拳,“在商言商,关掌柜出借一百万妖丹,自然要收取红利,这也在情理之中,没有什么好非议的。关掌柜和土城各位商家的人情,我会记在心里。”

关玄方等人神­色­略微缓和下来,有了唐善这话,想来在接下来的分店竞标一事上会给予土城的商家一些优惠。

唐善再又抱了抱拳,“诸位共同出资,为我营造乌金城,这个人情,我也会记下。”

众人纷纷回礼,自然回复些“区区小事不足挂齿”、“理所应当”之类的客套话。

接下来是正题,大家都等在唐善一句话,分店的地价是多少?

“我想大家最关心的还是分店的地段!”唐善略微思索,对着延侯夫人一笑,“抓阄吧,谁抓中了算谁的。”

偌大的客厅,数百商家,包括延侯夫人,全都愣住了。

抓阄,那便意味着不必竞价。就算财力不济,也有可能以底价购买到位置极佳的地段。

延侯夫人立即反对,但她的反应略显迟缓,已然淹没在众多商家的赞誉声中。

“完了!”她在心中暗暗盘算,“四座集市只能以十万妖丹一间分店来算,城内五十万……亏大了!亏大了!”

可惜,唐善话已出口,她只是财务总管,无力回天。

“在城内和集市开设分店的地价是多少?”万青山兴奋的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脱口问道。

“地价?什么地价?”唐善不答反问。

“按照以往的规矩,在集市开店,每间地价十万。若是在城内,每间五十万颗千年妖丹。”延侯夫人急忙Сhā嘴,生怕他再有什么语出惊人之举。

“这个规矩得改改!”唐善沉吟着道。

延侯夫人一喜,偷偷给唐善递去一个眼神,暗示他提升地价。

既然地段采用抓阄的方法,那么地价就该有所提升,是亏是赚全凭个人的运气,也在情理之中。

可惜,唐善的话让她目瞪口呆。

唐善又是大手一抹,“延城有那么多空地,闲着也是闲着,还要什么妖丹?谁看中了哪里,尽管去占地开店,若是几家看中了一地,再来抓阄。”

轰地一声,数百商家作鸟兽散。

许久,惊愕的延侯夫人终于清醒过来,她的心里泛起了两个字,

——傻Ъ……

454:市场

三万多修士想要加入护军,这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延侯夫人就此事请示唐善,唐善想都没想,还是大手一抹,全部收下。[]

十七位一等大罗被授予统领之职。

四位顶级大罗被任命为将军。

除了原有的六路护军,三万多修士分为四军,尽归四位将军掌管。

不问出身,不问能力,不管品­性­如何,这般草草决定,就连阿狼都感到有些讶异。

修士不是圣人,自然良莠不齐,更有­奸­邪歹毒之辈。

如果是普通军士也就罢了,万一出自十七位统领,或是四位将军,唐善此举无疑会养虎为患。

延侯夫人想的却是配给,新成立的“勇”、“猛”、“刚”、“强”四军,加上原本的六队护军,每天要消耗掉四万颗“伏龙丹”,也就是四千颗千年妖丹。一个月九千天,三千六百万颗千年妖丹。

这些还只是基础配给,队长、统领和将军的待遇还没有算在内。

她不敢想,想想就觉得头大。

时间,一天天过去,府库内的妖丹成堆成堆的减少。

延城一片繁华,整个延城地区的妖兽市场异常火爆。就在这个时候,她这位财物总管终于撑不下去了,来找唐善告急。

唐善刚从密室里出来,利用苍玉窟,把宝地内的灵气全部转化为灵石。数量并不多,只有几百颗,而且还分了一半给阿狼。

“没有伏龙丹了!”延侯夫人苦着脸说。

唐善只是一笑,反问道:“你多少天没去府库里查看了?”

两人一同来到府库,如山般的“伏龙丹”,一堆连着一堆,别说一月,一年的配给也绰绰有余。

“怎么会这样?这些伏龙丹是哪来的?”延侯夫人有些傻眼,吞吞吐吐地问。

“百年妖丹,留之无用,弃之可惜,正好用来炼制伏龙丹。”

唐善使了个小小的权术,让高角通知狩猎的护军,为了稳定妖兽市场,防止妖丹泛滥而贬值,百年妖丹一律送往府库充当军需。

一颗千年妖丹价值二十颗百年妖丹,但却只能炼制十颗“伏龙丹”,简直是令人发指的浪费。

一颗百年妖丹,正好炼制一颗“伏龙丹”,效果完全相同,也算是物尽其材。

只是苦了那些炼制“伏龙丹”的炼丹师,同样是一颗“伏龙丹”,可却要付出十倍的辛苦。幸好唐善给出的价格还算公道。

新组建的四军,并不懂得狩猎。可唐善一样有办法,派人去萨巴族和阿西族去见吴以彬、萨木铁,请二人派遣猎户前来,直接带领大军进行实战。

很快,府库内的“伏龙丹”便堆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延侯夫人自然对唐善的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

可唐善却连连摇头,“这只是术,权宜之计罢了。男人成事应该用道。”

到了月底,延侯夫人终于明白了什么是道。

赋税,没有分级,全部都是一成。

昔日的延城,每月的赋税不过两百多万。而今竟然翻了百倍,足足两亿四千多万。

“天啊!怎么可能?我们的赋税明明降低了?”延侯夫人的目光完全聚焦到唐善脸上,小嘴大张,满脸通红,激动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城主?”高角匆匆赶来,对唐善一礼,贴耳低语。

唐善沉默片刻,忽然问:“哪队护军当值?”

“四师兄丁勇。”高角依旧保持着先前的称呼。

唐善并没在意,点点头,“走,我们。”

新开辟的商业区,位置最好的地段,一家刚刚建成的商铺挂匾开张。

福祥商铺!

“这家商铺的背景很深,听说总号开在废都城。”延侯夫人悄声提醒。

一个身穿大褂的胖老头,颠着一脸肥­肉­跑出门,连连施礼,“小老儿不知城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城主恕罪,恕罪!”

“你是谁?”唐善随口问着,脚下不停,直接迈进铺子。

“小老儿郭权,乃是‘福祥’的掌柜。”胖老头跟在唐善身后,点头哈腰的回着。

店内设了一张茶桌,桌旁围坐着一圈人,都是延城的商家。唐善认得多半,只是叫不出名字。但有两个人除外,关玄方和万青山。

唐善迈进店内,众人立即起身,上前见礼。

“都坐!”

唐善径自落座,随手推开了面前的茶杯。

郭掌柜连忙把桌上的茶具收去,很快又端来一盏新茶,捧着笑脸侯在一旁。

没有人落座,没有人言声,谁都看得出,唐善脸­色­冷漠,多半是来问罪的。

“你过来!”高角完全是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大刺刺的指向一位缩头缩颈的乡下汉子,“城主在这儿,你说说,这间铺子是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汉子目光闪烁,诺诺的回道。

“郭掌柜,还是你说吧!”唐善慢条斯理地说着,端起茶,呷了一小口,再又放回,默默看去。

“是!”郭掌柜回道:“回城主的话,小店抽到一块地,丙级下等,在隔街巷子里侧,地段不佳。恰巧丘老汉抽到了这块地,可又无力经营。小老儿上报东家,以一百万颗妖丹同他置换……”

“嗯!”唐善打断了他,转头看向身侧的延侯夫人,“按照以往的规矩,如果是竞标,这样一块地需要多少妖丹才能拿得到?”

延侯夫人略微想了想,随即答道:“保守估计,最少也要五百万颗妖丹。”

丘老汉暗暗叫苦,他当然知道这块地的价值,可他更知道,不管是一百万还是五百万,都不该落入自己的腰包。

郭掌柜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说道:“小老儿即刻上报东家,补足四百万差价,亲自送到府上。不知城主意下如何?”

“你,”唐善指了指丘老汉,“把妖丹还给他。”点了点二人,“给你们一炷香时间,滚出延城。”

“大人开恩!”丘老汉扑通跪倒在地。

“城主三思!”郭掌柜抱拳请罪,躬身不起。

唐善不理,对高角道:“告诉丁统领,如果一炷香过后,这两个人还留在城里,杀。从今往后,他们两个再敢踏入延城半步,杀。‘福祥’,老店新店,即刻迁出延城,违令者,杀。”

接连三个杀,听得人心惊胆战。

关玄方等人暗呼侥幸,“福祥”新店开张,他们前来捧场是假,探听风声才是真。如果“福祥”分号可以顺利开张,他们也有意效仿。

延侯夫人终于明白,唐善分文不取,白白把土地送给众商家开店,绝对不是傻Ъ的表现。

表面上看,唐善放弃了数亿乃至十数亿妖丹。但实际上,他却换来了一个公平的市场秩序。

公平,妖兽市场才能有序运转,并进行良­性­循环。

如果商家相互挤压,强强联合,吞噬弱小,进而垄断整个妖兽市场。小商家自然绝难生存,外来的商家也很难挤入延城。妖兽市场被大商家盘踞,不可能得到长足的发展。直接受损的将是延城的赋税。

唐善应该早就想到,会有大商家仗势欺人,或利诱、或威胁,从一些小商家手中夺取位置极佳的地段开设店面。

所以他才会让高角暗中注意,一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立即赶来处理。

如此冷酷的处理手段,一定可以收到杀一儆百的效果,相信其他商家不会再犯同样的低级错误。

再有,唐善没有向商家出售土地,也就意味着土地的所有权依旧属于延城。如果有谁不遵守商业秩序,唐善完全可以将土地收回。

大商家的商战绝对不比血腥的杀场逊­色­,各种手段也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

唐善有了这样一记杀手锏,便等于扼住了各个商家的喉咙,想来不会有人胆敢以身试法。而各个商家要想生意兴隆,便也不必再去动什么歪脑筋,唯有规规矩矩地打开门做生意。

“我听说,有人把萃济草的价格抬到了十三颗妖丹!”

“蹑空草已经涨到了一千五百颗妖丹,可却无货!”

“百年妖丹是不是已经没人收了?一百颗百年妖丹,竟然连一颗千年妖丹也换不到。”

“……”

唐善品着茶,不紧不慢地说着,各种仙草灵丹、兽皮兽角的价格从他嘴里蹦了出来。

延侯夫人的目光有些诧异,她从来没有见过唐善询问妖兽市场的琐事,可没有想到,唐善竟然对行市门儿清。

她想到了高角,并把目光转去,可她看到,高角刚开始还是一脸得意,但很快也露出讶然之­色­。

很显然,唐善一直在注意妖兽市场的运转,有些事是像高角之类的收税官反馈给他,有些却是他自己亲眼见证。

“城主!”万青山最先站出,拍在胸口保证,“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那些无良商人搅乱市场。虽然青山财力有限,但却愿意以原价出售萃济草和蹑空草,无限量供应。”

“我愿意按照原价收购妖兽,不管是兽皮兽骨还是兽角,只要送到小店,绝不拒收!”关玄方也站了出来,偷偷瞥了万青山一眼,似乎对他抢先一步颇为不满。

“我愿意……我也愿意……”

各位商家纷纷表态。

“好,好!”唐善笑着安慰,但也发出警告,“替我转告其他商家,再有人胆敢搅乱妖兽市场,嘿嘿……”

他没有说会怎么样,但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

这里是延城,唐善是城主,不管他是不是太子,得罪了他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455:平叛

延城城外,“福祥商铺”的老掌柜郭祥用无限留恋的目光向延城投下最后一眼,用无限悲哀的声音说道:“安福、安庆,我们走吧!”

“福祥”设在延城的分号,是他一手经营起来的。五十年前,他随老东家一起在废都城闯出了“福祥”的金字招牌。四十年前,老东家拨给他三十万颗千年妖丹,要他筹建“福祥”分号,地点就选在延城。[]

他始终铭记老东家的教诲,本本分分做人,老老实实做生意。四十年来,延城“福祥”分号没有在他手中出现过任何偏差。

而今,延城的妖兽生意异常火爆,他向少东家推荐郭权,请求增开分号,少东家一律照准。

谁曾想,郭权自以为是,触犯了城主的规矩,“福祥”老店新店一并被逐出了延城。

“福祥”总店在废都城周边的二十八座小城都建有分号,各分号掌柜都是跟随老东家多年的老人儿。别人的分号都经营得有声有­色­,可他经营的延城“福祥”却已经关了张。

他原本还想做最后一次努力,凑足了一千万颗妖丹,前去求见城主,希望城主可以网开一面。

可惜,他连乌金城的大门都没能跨进去。

拦路的门神是个叫高角的家伙,一想到高角颐使气指的模样,郭祥就觉得窝火。

返回“福祥”,他就开始处理店内囤积的货物。说来也怪,仙草灵丹一路高涨,可等到他开始兜售的时候,整个妖兽市场偏偏恢复了原来的价位。最终,老店新店的货物全部以六折的低价换成了妖丹。

亏大了!

具体亏了多少,郭祥不敢算。但他知道,那是一个能够让他心惊­肉­跳的数目。

这次他算是丢人丢到了家,就算返回废都城,他也没有脸面再继续留在“福祥”。

“走吧!”他对安福、安庆叹了一声,举步行出。

自始至终,他没有同郭权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四叔!”

郭权跪倒在地,郭祥顿了顿,像是极想回身把他扶起,可最终还是忍住,只是摆了摆手,再又举步。

郭祥带着两个伙计远去,郭权抬起头,眼中满是怒火。

有人嗤笑一声,斥道:“郭胖子,还不滚?”

说话的是丁勇,六位护军统领之一。

他带了一队护军,始终监视着“福祥”,注意着郭祥叔侄撤离延城的一举一动。

“丁统领!”郭祥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请你转告城主,驱逐‘福祥’,他一定会后悔。”

“是么?”丁勇嘲声反问,冷冷的道:“城主会不会后悔,不劳丁某担心。但你要是敢再踏入延城半步,我可以保证,你会后悔。”

“到时候再说吧!”郭祥爬起身,拍落膝下的尘土,扬长而去。

三日后,谣言四起。

“勇”字头将军孙建,率领属下军士占据土城。

“猛”、“刚”、“强”三军,分别从土城出发,直奔其余三座集市。

废都城武馆派出三大高手,所辖弟子三千,杀赴延城。

原属于甘坤的六大弟子全部叛逃,延城刚刚组建的六队护军顷刻间土崩瓦解。

乌金城外,关玄方与万青山接踵而至。

谣言,他们不敢轻信。

可他们刚刚接到家里传来的消息,证实了孙建大军占据土城的事实。

而今的土城远非昔日可比,大军竞相狩猎,完全清除了土城郊区的妖兽,土城的城郭业已扩大了十倍。市场繁荣,人潮如海,宛若一座小小的延城。

关玄方和万青山刚入延城不久,大部分生意还在土城。

土城被占,生意自然一落千丈,损失不可估量。

刨除商业利益,家人的安危更令他们感到担忧。

城主自然不会眼看着集市被占而无动于衷,战火很快便会点燃。

无论谁胜谁负,土城的百姓难免要受到波及。

更可怕的是,城主乃是一尊玄神,当日晋升为玄神境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仅仅一击,上天降临的劫难便被他破除。

如果城主亲自出手,只怕整座土城都将毁于一旦。

乌金城的守卫,一个个神­色­黯淡,忧心忡忡。

这些人原本都是侯府的守卫,如今却被调来守护乌金城。那些原属甘坤的弟子,此时一个也不见。

关玄方和万青山看得出,有关六位护军统领叛逃的传闻,恐怕也是真的。

大厅里已经聚集了几百位商家,所有的话题全部聚焦在延城的安危上。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书写在每个人的脸上。

“城主来了!”不知是谁嚷了一句,偌大的会客厅顿时安静了下来。

唐善步出,径直走到堂上,坐在那张雕有九龙的神藤木座椅上。

神藤木,产自玄灵山脉外围,具有清心、定气、祛除­阴­邪之功效。

此木价格昂贵,仅是手指大小的一截,就要值一颗千年妖丹。

这张座椅,乃是由整块神藤木雕凿而成,究竟能够价值几何,就连在场的一些老商家也无法给出一个准数。

“都来了?”唐善对众人点点头,淡淡的说道:“坐!”

他的态度极其平淡,像是对外面的传言毫不在意,无形之中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阿狼,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后。

大家这才想起,城主身边还有一尊玄神。

恐惧,像是晨起的白雾,渐渐消散。

小小的延城,以前只有一位顶级大罗,而今却有两尊玄神坐镇,还有什么事情搞不定?

叛乱必定会被平息。

妖兽市场很快便会恢复运转。

徒然间,众商家信心大增。

“废都城的确来了一些高手,不是三位,而是三十七位,都是顶级大罗境的修为。”唐善淡淡的说着,如同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三十七位顶级大罗,统率数千弟子,不知道延城能不能顶住如此强大的来敌。

城主究竟是不是太子?如果是,那便应该速速调集高手前来相助。如果不是,仅凭两位玄神,此事恐怕不吉!

唐善一笑,“如果他们是敌人,倒也好办,带人冲上去,杀掉也就是了!可他们只是前来投靠于我,这倒令我有些为难!”

轰然间,议论声起……

如果不是太子,怎么会有三十七位顶级大罗前来投靠?

六位护军统领真是瞎了狗眼,有太子坐镇延城,他们有什么好逃的?

孙建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同太子作对。区区万把人,太子张手一抹,哪里还有人能够活命?

“好了……”唐善撇撇嘴,似有不悦。

议论声戛然而止。

“客人还没到,等他们来了,总会有法子安置。我们先说说眼下的事。”唐善眼神一跳,唤道:“丁勇?”

“在!”

丁勇大步进入,数十护军跟在他身后,押解着另外五队护军统领。

世事无常,昔日同为甘坤属下的十大弟子,而今五人却变成了丁勇手下的俘虏。

“谁都可以走,只要你们向我请辞,我绝对不会为难你们。”唐善有些无奈,叹了口气,声音变得冷漠,“废都武馆有那么可怕吗?三个高手,几千弟子,就能吓破你们的胆?”

“大人,属下知罪!”一位统领颤声说道。

“属下也知罪……”其余四位统领同时请罪。

“你们不知道!”唐善摇摇头,“几句流言就吓得你们遣散护军竞相逃命,我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他对丁勇点点头,吐出一个字,“杀!”

五颗人头,同时落地。

五位一等大罗,说杀就杀,唐善完全没有半点犹豫。

要知道,四位顶级大罗自立之心已经昭然若揭,此时正是用人之际。这般杀伐决断,绝非常人可比。

自信,如果唐善没有足够的自信平息四军之乱,绝不敢这么做。

一众商家眼中­射­出炽烈的目光,他们更加坚信,唐善就是太子,即便不是,也是太子手下的得力­干­将。延城的叛乱必定会被平息,妖兽市场很快便会恢复运转。

“一共有多少护军受到了他们的鼓惑,私自离队逃走?”唐善问丁勇。

“两千三百七十人。”丁勇给出了准确的数字。

“杀!”唐善拨了拨手指。

“是!”丁勇带领护军出了厅门。

一众商家吓得面无血­色­,都杀了?两千三百七十名护军,全部斩杀!

六路护军的前身乃是甘坤属下的弟子以及侯府的守卫,总数五千。双方进行过一场短暂的冲战,死伤数百。而今擒回的两千三百七十名护军,几乎等于六路护军总人数的一半。

唐善竟然想也不想,全部斩杀!

剑,如刀,直砍……

血腥的味道,瞬时遍布整座乌金城。

延侯夫人有些傻眼,俗话说法不责众,唐善斩杀五位统领,那是明正军法,她并没有感到意外。可一声令下,两千三百七十名护军便人头落地,着实让人感到恐怖。

可她更看到,剩余的这些护军,一脸刚毅,俨然变成了一把把冷血的战刀。

毋庸置疑,去糟存­精­,留下来的护军都是忠贞的勇士。

护军的人数虽然减少了一半,可战力却较先前增强了许多。

而且,没有人再敢违抗军令。只要唐善一声令下,他们一定会拼死冲杀,绝对不会后退半步。

因为,唐善远要比他们的敌人更加可怕。

现在,延侯夫人终于明白慈不掌兵的道理,统率军兵,来不得半点仁慈。

“大家已经知道了,‘勇’字头将军孙建想要拥兵自立!”唐善一笑,“我要去一趟土城,­干­掉丫的。”

“­干­掉丫的……”众商家俨然变成了悍匪,疯狂的嚎叫起来。

“诸位,为了防止消息走失,烦劳大家在这里暂住几日。”

凌厉如刀的目光,扫视着众人,没有人胆敢提出异议……

456:哗变

关上清从来没有想过,甘坤大人会被唐善­干­掉。更没想过,唐善依旧让他掌管土城。

如今的土城,远非昔日可比,城郭足足扩大了十倍。妖兽市场异常火爆,较之先前起码兴盛了百倍。[]

孙建,顶级大罗,率军八千,占据土城。

他这位土城主管随之变成了傀儡。

对于孙建下达的命令,他没有表露过任何不满,只有毫不犹豫地贯彻执行。

他有自知之明,一个二等大罗,根本不可能对孙建造成威胁。反抗,只能枉送­性­命。不说孙建的八千大军,仅凭孙建顶级大罗的修为,要想弄死她,简直同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而今,他就在按照孙建的命令,召集土城众商家议事。

议题只有一个,推举孙建为土城城主,隶属延城,每年贡给延城五千万颗妖丹。

“傻Ъ,你这是找死!”关上清对孙建暗暗诅咒。

可他却第一个表态,坚决拥护孙建为主。

在他身边,站着两个守卫,都是一等大罗。

他相信,如果自己敢耍什么花招,这二位所谓的守卫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他击杀。

关上清非常­精­明,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其他商家也不是二货,纷纷表示拥护。

孙建全票当选。

晨曦,白雾散尽,一轮红日缓缓升起。

刺耳的敌袭警报惊醒了孙建的美梦。

一队护军,人数千余,从盐城方向奔来。

“去把郭胖子叫过来。”

孙建一把推开侍寝的女孩,随手取了件睡袍披在身上。

“小老儿在!”门外响起了郭权的声音。

“滚进来!”孙建坐在床边,气呼呼的叱喝着。

郭权入内,神态自若,打了一躬,“城主早?”

“早你娘?”孙建爆了句粗口,质问道:“你不是说废都武馆已经派来大批高手,准备攻打延城吗?你不是说延城的六路护军都已经逃散了吗?还说什么姓唐的自顾不暇,根本腾不出手来对付我?现在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一队护军?是不是姓唐的亲自领军打来了?”

“城主息怒!”郭权信誓旦旦地道:“小老儿的消息绝对可靠,废都武馆三路高手不日便将抵达延城,姓唐的此刻自顾不暇,根本不可能抽出身来攻打我们。至于这路护军……”

孙建大手一张,打断了他的话,“只要姓唐的没来,就凭他手下那几头蒜,没有人是孙某的对手。”

“城主英明!”郭权顺势而上,拍了一个舒服的马屁。可心里却大呼侥幸。

这个孙建,就是一匹夫,诸事不查,仅凭他三言两语,就敢发动兵变。

至于其他三将,智商仅比此人略高,可在他眼里,也是一群蠢猪。

延城有两尊玄神境高手坐镇,哪会容他们这些顶级大罗占据辖下市集。

别看延城六路护军风闻废都武馆来袭,纷纷溃散。可就凭两尊玄神的声威,相信很快就能够平息内乱。掉过头来,就该孙建等人倒霉了。

郭权没指望孙建等人成事,只要延城战火一起,唐善必定大伤元气,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城主!小的早就有话,驱赶‘福祥’,你一定会后悔!您现在是不是已经后悔了?”

他暗暗得意,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奸­笑。

“将军!”门外跑来一位军士,神­色­慌张,急急说道:“来军距离我城十里……”

“命令,四门落锁,众军登城戒备。”

“来军并没有打算攻城,而是在十里之外扎营!”军士继续说道:“领军之人自报姓名,说是延城护军统领丁勇。”

“丁勇?”郭权心中一动,Сhā嘴道:“城主,此人当杀。”

孙建没有理会,对军士问道:“姓丁想­干­什么?和谈,投靠,还是来攻打我们?”

“丁统领什么也没有说,而是……而是……”军士面露难­色­,怯怯的看来。

“怎么了?”孙建眼皮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丁统领直接进入了我军大营。”

“进了大营?”孙建霍的站了起来,急问:“带了多少人?”

“只带了两名亲随。”

“什么,只有两个人,他究竟想­干­什么?”

孙建有些讶异,愣愣的想了想,一招手,带上军士和郭权,匆匆赶往大营。

“勇”字军大营设在土城的广场内。

凌乱,这是丁勇进入军营的第一印象。

持枪背剑提斧的修士,懒洋洋的斜靠在营帐外,发傻发愣;或是一撮撮聚集在一起,嘻哈扯皮。

一盘散沙,这是丁勇对“勇”字军的第二印象。

“丁统领,别来无恙?”说话的是个鼠须老头,姓黄,行九,真名不具,乃是“勇”字军的统领。

在他身后,两队­精­悍的修士严阵以待,凌厉的目光中透­射­出浓浓的杀意。

丁勇一笑,“九哥威武,挑起大旗单­干­了?”

黄九脸­色­一紧,“老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城主有令,”丁勇脸­色­一黑,手中捏出圣祖令牌,“勇字军诸统领,即刻带军返回延城,听候调遣。”

黄九先是一愣,随即嘿嘿一笑,­阴­声问:“城主?哪位城主?”

丁勇佯装不知,疑问道:“延城还有第二位城主吗?”

黄九不再废话,直接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兄弟,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勇字军现在已经姓孙了。”

“是么?”丁勇又是一笑,背转身,猝然出剑。

白光如练,沿着军营正中,整整齐齐地切割出一条五六尺宽,一丈深的深沟,直达百丈。

黄九心中一凛,这一剑的威力绝对不在他之下。可他却弄不明白,丁勇为何对着空地攻出这一剑。

一剑发出的轰响,立即引来众军的注意,八千修士全都涌出,黑压压的聚集在广场上,看向丁勇。

“诸位?”丁勇神情严肃,声音似从深.喉涌出,“效忠城主的,站到右边。效忠孙建的,站到左边。”

“夺权!”

黄九心中一惊,他万万没有料到,丁勇竟敢剑走偏锋,孤身深入大营,怂恿大军哗变。

对于丁勇,他没有一击制胜的把握。大家都是一等大罗,如果两人拼杀起来,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但他根本不必自己动手,而是看向身边的两队亲信。整整五十名剑修,全部都是大罗境的修士。猝然一击,绝对可以将丁勇斩杀。

“杀!”

黄九猛睁双目,直接下令。

数十柄剑,几乎在同一时间激出……

可惜,丁勇早有准备,先一步飞身撤退。一退便是一百五十丈,飞离了这些剑修的攻击范围。

“黄九?你以为杀了丁勇就可以稳定军心吗?”丁勇的一位亲随,竟然从数十道剑芒中走出来,目光炯炯,不屑地看着黄九,微微摇头。

“你是谁?”黄九的声音微微发颤。

虽然五十位大罗激发的飞剑所指乃是丁勇,但也把他的两位亲随笼罩在内。

这两位亲随,全都是中级金仙境的修士,毫无疑问,必将丧生在剑芒之下。

可谁曾想,其中一位侧步跨出,把同伴护在身后,宛如一把锋利的刀,生生把数十道剑芒分于两侧。

这位亲随并没有出手,仅仅依靠自身的护身真元所散发出来的威能,已然抵住了五十位剑修所激发的犀利杀招。

百兵加身而无伤,说明这位亲随隐藏了他的真正修为。

黄九的内心忽然泛起莫名地恐惧,他已经隐隐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现在是你们做出选择的时候。”后退的丁勇尚未落地,对八千修士放声吼喝,“效忠谁?”

哗……

人影如潮,全都站到了剑痕的右侧。

“完了!”

黄九心中惊呼,脸­色­瞬时变成了死灰。

“丁勇?”一声落雷般的巨吼,孙建徒然出现在半空,挤开的空气扭曲变形,发出粼粼的水纹光泽。

一只巨大的真元手掌,瞬时出现在丁勇的头顶,占据了数亩方圆,硬生生挤压下来。

丁勇一笑,立即向圣祖令牌内注入真元。九条五爪金龙飞蹿而出,将他护在其内。

很显然,以自身实力来看,丁勇绝对抵不过孙建。可有了圣祖令牌护身,结果便另当别论了。

所有的人,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齐齐看去。

轰!

真元手掌爆发出骇然的威能,但却只是压得九条金龙微微弓身,随即便将其所爆发出来的威能全部吸收。

“你们几个,还不动手?”孙建怒发猛张,绷直如枪,对着身下“勇”字军的三位统领下令。

“孙将军,丁统领乃是城主的特使,你让我们动什么手?”

“我们来到延城是为了投靠城主,不是投靠你孙建。”

“你让我们猎杀妖兽,我们自然听命。可你让我们反叛城主,请恕我等不能领命。”

三位统领相继表态。

“找死!”

孙建再又激出一只巨掌,对着三人当头拍下。

数百军士,连同三位统领在内,全部被一股强大的威能束缚,根本无法移动半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巨掌向他们挤压下来。

“丫的!”有人轻叹。

孙建一愣,顺着声音瞥去,浑身顿时一僵。

唐善!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城主竟敢乔装成丁勇的亲随,直接进入自己的军营,煽动众军哗变。

不,不是哗变,而是收回他的兵权。

唐善绷指弹出一丸炽烈的真元,嘎然划破长空,正中下压的巨掌。

噗!

占地数亩的真元巨掌,仅仅发出一声轻响,便被那一丸炽烈的真元所湮灭。

“城主……”孙建吓得腿肚子直打哆嗦,见鬼般惊叫一声,掉头便逃。

玄神,绝对不是大罗可以抗衡的。即便是顶级大罗,在玄神的眼中也如同草芥,张手可杀。

孙建当空掠走,一个闪身便是上千步,

唐善一笑,当空冲拳。

他的拳头以及手腕变得通红,如同烧红的铁一般。

一颗燃烧的陨石,猝然从他的拳锋中爆­射­而出。

火陨!

一声惨叫,孙建被“火陨”­射­了个正着,砰然爆散成十丈方圆的巨大火球,瞬间烧成了灰烬。

“参见城主!”人声雷动,八千“勇”字军修士黑压压跪倒在地。

“你呢?”唐善看向黄九。

“属下黄九,参见城主!”黄九带领五十名剑修俯首。

“好啦,都起来吧!”唐善淡淡的道:“元凶已死,这场闹剧也该收场了。‘勇’字头众军听令,即刻编入丁统领旗下,听其调遣。”

“我?我……我只是一等大罗!”丁勇很是意外。

“一等大罗怎么了?”唐善一笑,无奈的摇摇头,“孙建是顶级大罗,可却生了副猪头,竟然想在土城自立。你这位一等大罗,应该没有他那样的野心吧?”

“属下一心追随大人,至死不变!”丁勇落地,正身站定,躬身一礼。

“我们回延城!”唐善一动,直接站在了土城的城楼上,“传话给其余三位将军,明天早上,我要看到他们出现在我眼前。否则……”

“杀!”八千修士齐吼,声势震天。

457:小人

郭权以为自己逃得很快,孙建大动肝火飞抵军营时,他便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丁勇的出现已然令他产生了警觉,隐隐感觉到危险正逐渐靠近。[]

他自身原本就没有什么宏图大志,不过是想一报“福祥”被驱逐之仇罢了。眼见风头不对,自然扯呼。

禀报军情的军士是位中级金仙,修为在他之上,但脑袋瓜显然没有他­精­明。

正当二人追随孙建赶往军营的时候,他先是一声惊叫,随手一指,引开军士的注意,随后一刀,扎入军士的身体,轰入真元,直接将其元神炸毁,而后便急急掉头转往城门,撒丫子逃命。

一口气飞奔上千里,原以为总算是逃脱了险境,坠身落地休息的时候。猛然间见到一个男人,衣如蚕丝,如水流淌。黑锦般的长发,无风自动,飘飘洒洒。有如繁星般明亮的眼眸,透­射­出令人心颤的寒意。

这是一尊玄神,延城两尊玄神的另外一尊——阿狼!

“怎么才来?!”阿狼淡淡的问着,慵懒的捋了捋额角的散发。

郭权当时就泪奔了,“尼玛,我就一掌柜,做生意还成,修为只有初级金仙。您犯的着用大炮轰蚊子吗?派了一尊玄神来抓我!”

乌金城内。

唐善坐在茶桌旁,手里捧着一杯“寒玉琼花”,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这个人,心胸太窄,睚眦必报。”

郭权大刺刺地站在对面,也不吭声,完全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范儿。

他也算在暗地里捅了唐善几刀,复仇的得意之心还是有的。可惜成本太大,即将赔上小命,似乎有些不划算。

“赶走你以前,废都城传回来的消息说,你是一个­奸­商,而且是一个十足的小人。当时我就想,如果放你走,一定会留下祸患!”唐善淡淡的说着。

郭权翻了个白眼,其意自明,“你就吹吧!还有人在废都城调查过,还知道我是祸患,那你咋没早早­干­掉我?”

“我来延城,只带了阿狼一人,再就是新结识的延侯夫人。自从我接掌延城以来,能够信任的只有那些侯府的守卫。可惜他们的修为太低,难以独当一面。”

唐善瞥了郭权一眼,见他一副不以为然地模样,知道他正是借此来搬弄是非,吓跑了五队护军的统领,挑唆孙建诸军反叛。

郭权一愣,因为他在唐善脸上发现了一抹狡黠地笑。

“我当时就想,这些一等大罗,顶级大罗,收为我用自然是好事。可人心这东西最是难以琢磨,有什么法子,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判定出这些高手是否跟我一心呢?”唐善端起“寒玉琼花”,吸了一口,露齿一笑,“于是我就想到了你,你做的还算不错,的确帮了我一个忙!”

郭权的脸­色­有些难看,如果唐善没有说谎,那么早在驱逐“福祥”开始,一切便已经处于唐善的算计当中。

世上竟有如此­精­于算计之人?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便权当是唐善在自吹自擂,所以不屑的嗤笑一声。

唐善也是一笑,“人都有优点,你虽然是个十足的小人,但却非常孝顺。”

郭权心头一颤。

唐善突然问,“家里的老母就快要过九十大寿了吧?到时我派人送上一份大礼,为老夫人祝寿。”

郭权脸上的血­色­瞬时退得­干­­干­净净,双眼通红,目眦欲裂,紧握双拳发出低沉的吼叫,“你要是敢动我娘,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鬼?那样的东西就连最低等的修士都可以随手击杀!本座是一尊玄神,什么样的鬼近得了本座身前?”

“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家主人……”

“我知道!”唐善打断了他,“你的主人,也就是‘福祥’的少东家,名叫罗骞。乃是废都武馆的弟子。修为还不错,顶级大罗。我的消息没错吧?”

“你……这……”郭权如同见了鬼般,颤着手指指向唐善。他现在终于相信,唐善的确在废都城藏有暗探,早就把他和“福祥”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罗骞请了两位师兄,带领一千七百名修士,不日即将抵达延城。”唐善漫不经心地说着,“他先给延侯夫人传信,说是专为‘福祥’一事负荆请罪。其实也是想摆摆谱,吓唬吓唬本座。而你的所作所为,也是出于他的授意。”

“没!”郭权矢口否认。可他的脸­色­却已经将他出卖。

心,惊悸不已。

唐善的话直接给他传递出一个信息,暗探就在废都武馆,而且很可能是与罗骞相熟的师兄弟。

难道传言是真的,姓唐的小子真的是太子,亦或是太子的亲信?

可是,就算是太子,恐怕也不可能把手伸到这么远,在名不见经传的废都武馆安Сhā内线。

可这又是唯一的解释,毕竟太子势大,临时招笼些什么人为其所用,也在情理之中。

唐善已经猜出了他的想法,直接相告,“我不是太子,但我的消息的确是太子的人传给我的。”

“您用不着跟我说这么多!”郭权说得有气无力,人家跟太子扯上了关系,他的复仇、立功又都在人家的算计中,最初的得意之心早已经荡然无存。

这是耻辱,也是煎熬。

在他看来,唐善只是在享受胜利者的喜悦。

他只求唐善能够早早结束眼下这场猫捉老鼠的龌蹉游戏。

可想起老娘,他的心还是一阵抽搐。

“你以为我要杀你?”唐善问。

郭权瞪了他一眼,废话,你不杀我难不成还要留着我搞基?

唐善苦笑,“如果我要杀你,何必同你说这么多废话,何必让阿狼把你抓回来?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的,把你弄回来逗闷子取乐?”

“您不杀我?”郭权不是不想相信,而是不敢。

“你孝顺,家有老母需要供养,就凭这一点,我也不会杀你。”唐善噗的一笑,“再说了,你的所作所为都在我的预料当中,等于是在无形之中帮我做事,我­干­嘛要杀了你?”

“可你说……我是一个十足的小人!”郭权显然不愿意承认唐善的说法。

“你的确是个小人。”唐善无意多说,当然也没有在意他的想法,直接给他下了定论,随后说道:“可有些事,正人君子做不来,还是需要像你这样的小人帮忙!”

“哦?城主有事相托?”郭权立即捧起笑脸,绝对是一副谄媚的奴才样。

“的确有事!”唐善摸出一枚玉简,丢给郭权,“里面记着联系人和联系方法,看过之后自行抹空。”

郭权贴身收好,谨慎问道:“城主,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可以!”唐善点点头。可还没等郭权动身,他皱了皱眉,又道:“我忘了一件事,你是一个十足的小人,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

“您饶了小老儿一命,小老儿自然感恩戴德,一心为您效力。”郭权信誓旦旦。

唐善摇摇头,“消息这东西有真有假,如果我不能绝对信任你,也就不能绝对相信你为我做的事。这很麻烦,将会影响到我的判断……”他取出苍玉窟,从中捏出一颗露珠模样的丹药,起身走上,拉过郭权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里。

郭权的瞳孔瞬时收缩,死死盯着手中的“露珠”。

灵力,如同白雾,在“露珠”内翻腾不息。

清灵丹!

万年妖兽的一滴眼泪,滴落于草木之上,吸收日­精­月华,可以孕育出清灵。

玄神境的炼丹师,采用秘法加以淬炼,可得此丹。

万年妖兽会不会哭,什么时候哭,能不能哭出眼泪来,会不会滴在草木上保存下来,鬼才知道。

要吸收多少年日­精­月华,三十年五十年,还是三百年五百年,才能孕育出清灵,鬼也不知道。

还要玄神境的炼丹师淬炼?

我去!

傻X也能想象得出此丹的珍贵。

功效只有一点,增长寿元,整整一百年。

三十年前,郭权曾在废都城竞卖场上见过一次,唯一的一次。多轮竞价之后,那颗“清灵丹”被一位豪客以六千三百万枚千年妖丹拍去。

这种东西有价无市,即便你能拿出六千三百万,也未必能够买得到。

当然,修士的寿元漫长,不是什么人都愿意花费几千万买一滴妖泪。

可如果一个人寿元将近的时候,你把这个东东摆在他眼前,那它的价值恐怕就该另当别论了。

“­干­嘛?”郭权懵了,呆滞的目光从“清灵丹”转到了唐善的脸上。

“只要你收下这颗妖泪,我就可以绝对相信你。”唐善返回茶桌,呷了口茶,轻松一笑,“你现在可以走了。”

郭权起码愣了一炷香时间,就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终于憋出三个字,“啥意思?”

唐善有些无奈,可还是进行了解答,“老夫人寿元无多,恐怕一二十年后就要寂灭。你是个孝子,得到这滴妖泪,自然会孝敬给她。我听说,只要你在废都城,夜里必定会为老夫人洗脚,清晨还要为老夫人梳头。你想想,你返回废都城以后,只要看到容光焕发的老夫人,就会想起这滴妖泪,就会想起我。我就不相信,我交代给你的事情,你敢不尽心尽力去办。”

这颗妖泪是刀,直接Сhā中了郭权的软肋。

郭权原本以为,唐善会以老娘家人的­性­命相要挟。可没想到,唐善要用一滴妖泪来换取他的心。

他不得不服,唐善的确敲中了他的要害。日日见到身体康健的老娘,不管唐善要他做什么,他都会拼死效力。

郭权什么也没有说,取出唐善送他的玉简,将其中内容看过,随即震碎。对着唐善一礼,辞行离去。

458:少东家

罗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一路所见,延城就像是一座灵气葱郁的宝地,吸引着无数修士蜂拥而来。仅是顶级大罗,至少就遇到过十几波,加起来有三十多位。

商路,异常兴旺。来往的商船络绎不绝。[]

远距延城百里,运送货物的商船几乎连成了一线。

废都城,虽然坐落在破碎大陆最为贫瘠的一隅,可终究还是大都。小小的延城相对于废都城来讲,仅仅是万顷森林中的一株小树。谁能想象,延城的商业会如此繁荣,竟然大有盖过废都之势。

城下,城门外,跪着三个顶级大罗。

数万修士围聚在左右,一个个神­色­紧张,像是有什么重大事情即将发生。

郭权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把自己搅乱延城的功勋添油加醋阐述一通,极力邀功。

“回废都听差。”罗骞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郭权马上没了影。

“城主出来了。”有人小声说道。

罗骞眼眸紧缩,立即投向城门。

丁勇守在城下,十六位一等大罗在左右一字排开,八百护军在他身后整齐列队,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看起来随时都可以对突发状况作出反应。

罗骞只是瞄了一眼,立即便发现这队护军绝对是延城的­精­锐。虽然没有顶级大罗领队,可十七位一等大罗的实力同样不可小视。而那八百护军,竟然全部都是大罗境的高手,而且没有初级大罗,最低的修为都在五等以上。

此次远赴延城,罗骞着实花了些血本,不仅请来两位师兄助阵,就连一千七百名修士也全部选自大罗境的好手。

可惜的是,他对延城的实力估计不足,挑选的一千七百名修士中,起码有一半初级大罗。刨除他们师兄弟三人,整体实力与丁勇的护军基本相当。

就在这时,唐善身穿蓝衫,从门洞内步出。

“城主!”丁勇和属下十六位一等大罗齐齐施礼。

罗骞不觉讶然,在他看来,这位年纪轻轻的延城城主,修为仅仅达到了中级金仙境,远非外界传言的玄神。

蓦地,他把目光投向唐善身后,落到阿狼那张俊美的脸上,心弦不由一颤。

玄神,绝对是一尊玄神。

外界所传非虚,这位年轻城主的身旁的确有一尊玄神守护。

“城主恕罪!”跪在城外的三位顶级大罗,猛、刚、强三军将军,同声请罪,叩头不起。

唐善一直走到三人身前,正­色­询问:“你们知不知道,孙建反叛,丁统领只身进入‘勇’字军大营,为何只凭一声喝问,八千军士便全部表态,效忠于我?”

三人摇头。

唐善继续道:“你们又知不知道,为何你们统率三军返回延城,又是丁统领的一声喝问,你们属下的军士便全部归附,自愿接受本座整编?”

三人还是摇头。

“大家来到延城都是为了讨生活!”唐善一语道破:“我可以给他们优厚的待遇,安定的生活。而你们只会打乱延城的平静,把他们引入无尽的杀战中去。”

“大人!”三人齐声说道:“属下知罪了!”

唐善一笑,“知罪就好,都起来吧!”

罗骞一愣,他不相信,唐善会轻易放过三人。

三位将军也不相信,哪敢起身。

唐善一叹,径自说道:“你们三个修为虽高,可偏偏生了一颗猪脑袋,再有拥兵自重的前事,你们已经不配领兵了!”他招了招手,把高角唤来,“你能不能收下他们,让他们做你属下的收税官?”

高角神­色­一紧,结结巴巴地道:“大人,我的修为……”他的修为只是中级金仙境,可现在唐善要把三位顶级大罗调到他身下听差,自知难以驾驭,诺诺的收了声。

“收税又不是打架,跟修为有什么关系?”

“是,是……是没什么关系!”高角嘴上应着,心里却忐忑不安,乖乖,三位顶级大罗,每一位都与甘坤相当,他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消受得起。

“你们怎么说?”唐善转过头来问身下三人。

“愿听大人差遣!”三人毫不犹豫地回道。

“你们这话说得亏心!”唐善当然明白,就凭三人的修为,绝不会甘心做高角属下的收税官。只要风头一过,必将找个机会不辞而别。不管到哪儿,待遇也要高出收税官许多。

“大人,”一人抬头回道:“属下三人罪在不赦,大人能够饶恕我等­性­命,我等已经感恩戴德,一定会尽心办差,还请大人放心。”说着,他向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

二人立即附和。

这等计量,自然逃不过唐善的眼睛。可他佯装不知,沉吟着道:“让你们帮助高角收税,并不是对你们的惩罚,而是物尽其才。说到惩罚……你们的待遇先降为统领,如果三个月后没有大错,再恢复为将军。”

三人一怔,罚俸仨月,待遇依旧如前,这倒是他们不曾想到的。

唐善双目微睁,加重了语气,“可我得把丑话说在前面,受罚期间,如敢逃离,我会让阿狼废掉你们的修为。”

三人看向阿狼,脸­色­急变,连称“不敢”。

唐善将他们一一扶起,放缓语气,温声说道:“如果诸位心生去意,大可先委屈三个月。只要罚期一过,向我当面说明,我一定会亲自设宴,为诸位送行。”

三人愕然,诺诺无语。

唐善对高角点点头,高角带领三位新任的收税官,对他一礼,心怀忐忑地返回城内。

“好手段!”罗骞暗赞一声。

三位顶级大罗,竟然甘心屈居为延城的收税官。别说在废都城,哪怕是在八座王城,恐怕也不会出现如此奢侈的浪费。

乌金城。

唐善坐在那张雕有九龙的神藤木座椅上,脸上带着谦和的笑,看着对面三十七位顶级大罗。

这些人都是高手,换做从前,每一位都有资格竞争延城的武师。

而今,其中三十四位是前来投靠的,请求加入延城诸军,在他麾下听令。

另外三人,也就是罗骞和他的两位师兄,表面上说是听闻延城有难,前来援手。可事实上却是想在延城重开“福祥”。

“大家跟我来。”说话的是阿狼,语气有些傲慢。但他绝对有傲慢的资本,没有人会感到不悦,因为他是一尊玄神。

三十多位顶级大罗,唐善感到颇为头疼,如果这些人抱成一团,像孙建一样发动叛乱,情况必定不可收拾。

幸亏阿狼主动站了出来,重新建立“勇”字军,把这些人全部纳入旗下。

目送阿狼带领众人离去,他把目光重新落在罗骞三人身上。

罗骞有些沮丧,按他最初的想法,唐善刚刚接掌延城,六路护军、四支大军新近组建,纷乱一起,绝非一时片刻可以平息。

他带领劲旅前来援助,帮助唐善平伏诸军,唐善自然求之不得。

就算唐善平定了内乱,可实力必将大损。他带领这支劲旅直扑延城,唐善必将有所顾虑。

重开“福祥”,甚至争取到一两项专营权,便都可以按他的意思进行商榷。

这也是他授意郭权调乱延城的初衷。

而今,他已经看到了唐善的实力,以他和两位师兄,区区三位顶级大罗的身份,分量明显不足。

早知如此,便该多下些血本,请武馆的长辈出山,最少要两尊玄神,才能够拥有对等的话语权。

他有些担忧,怕是重开“福祥”一事难以如愿。

“罗财东,”唐善拱了拱手,“在下做事有些鲁莽,如果早知道您是急人危难的义士,无论如何也不该把‘福祥’逐出延城!”

罗骞尴尬一笑,“延城有难,罗某做为‘福祥’的东家,自该为延城出一分力。”

“在下明白,罗财东想要重开‘福祥’。”唐善顿了顿,面带难­色­,“可惜的是,‘福祥’刚刚被在下逐出延城,现在再又重新开张,着实令在下感到为难!”

罗骞一咬牙,“罗某愿意出资两千万,权当罚金,还请城主网开一面。”

他已经看到了妖兽市场的兴盛,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弃这块肥­肉­,拼下血本也要让“福祥”重返延城。

唐善不语,握起拳头凑在嘴边,轻轻咳了一声,偷偷向身旁的延侯夫人递去一眼。

延侯夫人柔声一笑,她知道,这个时候该她出场了,当即Сhā嘴道:“罗财东是来自废都城的大商家,想要入驻延城,城主自然求之不得。‘祥福’想在开店,只要遵守城主定下的规矩就好。”她故意把“福祥”说成“祥福”,想来罗骞应该会意。

不出所料,罗骞只是微微一怔,略作思量,脸上立刻浮现笑容,对着唐善一礼,“罗某想在延城开两家‘祥福’店铺,还请城主成全。”

“欢迎欢迎!”唐善站起身,呵呵笑道:“罗财东可是请都请不来的大商家,如今想要落足延城,在下岂有推辞的道理。”

罗骞大喜,他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顺利。早知如此,他又何必大费周章生出诸多是非,只需亲自赶来请罪便可成事。

“罗财东,”延侯夫人声如莺歌,听在耳中十分受用,“想要在延城开店,还要了解我们城主定下来的一些规矩。”说着,取出一枚玉简,“这些规矩,每位商家都要遵守,绝无例外。还请罗财东过目。”

罗骞急忙赶来,先是对唐善和延侯夫人一礼,这才接过玉简。

“二位?”唐善步出,走向罗骞的两位师兄,淡淡的问:“三殿下近来可好?”

459:信使

江成亲眼见证了唐善与肖箫初次相识的经过,但他不明白,唐善为何变成了肖箫的义兄。

太子交给他一封密信,封存在一枚玉简中,命他当面交给唐善。[]

唐善刚刚向玉简内注入真元,玉简嘭的爆散。

虚幻的太子,出现在唐善面前,“哥,帮个忙……”

月前,乌金城刚刚建立,唐善召集一众商家议事。当众商家听到唐善给出的优厚待遇,一哄而散,抢着占地的时候,唯独有一人留了下来。

这人便是江成。

唐善带着狡黠的笑,一番耳语。

江成吞下一颗“化形丹”,身躯与面貌很快便发生变化,变成了一个缩头缩颈的乡下汉子。

“给他一块地,”唐善对延侯夫人说道:“新开辟的商业区,最好的地段。”

延侯夫人什么也没问,遵命执行。正是由于这一点,令她更为唐善所器重。

郭权来找江成换地时,江成表面看起来极不情愿,可却在暗地里偷笑,“孙子诶,中计喽!”

唐善得到高角“传”回的消息,赶赴“福祥”新店,经过对质,认定了郭权的罪行。江城随即离去,找了处偏僻的角落,运转真元,驱除掉体内的“化形丹”,恢复了原貌。

至此,依靠宝珠隐藏修为的乡下汉子,彻彻底底玩起了失踪,永远消失。

唐善利用郭权净化了自己的护军,除孙建、降三将,树立军威,消除了潜在的隐患。

而今,正主也被引来,不是罗骞,而是他的两位师兄。

当听到唐善问起“三殿下近来可好”,罗骞还有些糊涂。可看到两位师兄脸­色­骤变,这才心中一惊。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两位师兄竟然是三皇子明祖的暗探。

“嘿嘿!”两位顶级大罗交换了一眼,“城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殿下远在圣祖皇城,他的近况我们怎么会知道?”

“如果你们肯说,我可以饶你们不死。如果不肯,我现在就会杀了你们。”唐善冷冷的说着,随手弹出一丸真元。

噗,一颗火苗落在了乌金地面上。

这颗火苗,如同烛火般跳动,微弱的威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两位顶级大罗却立即瞪大了眼睛,眨也不眨,死死看去。

轰!

就像油锅里溅入了一颗火星,原本微微跳动的火苗,一下蹿起四五尺高。更令人恐惧的是,乌金地面竟然开始融化。

火势一直在膨胀,威能渐渐显露。

两位顶级大罗像是嗅到了死亡的味道,脸上充满了惊恐。

最终,深达两丈的大坑出现在他们面前。

不难想象,如果这颗火苗落在他们身上,他们必将遭受生不如死的痛楚,直至被烧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罗骞的心在颤抖,传言是真的,这位年轻的城主的确是一尊玄神。

“走!”

两位顶级大罗徒然一分,各自向两侧的墙壁冲去。

门开着,窗也开着。

但他们并没有选择门窗。

既然唐善早知道他们的身份,门外窗外必定会有所布置。

所以他们选择了墙壁,顶级大罗境的修为,再坚实的墙壁也经受不住他们的撞击。

只有破墙而出,他们才有可能找到生路。

唐善虽然是一尊玄神,可却无力分身,即便足以拦下一人,但另外一人却可以趁机脱身。

至于唐善会选择谁,那就要看两人的运数了。

幸亏阿狼不在,如果有两尊玄神在场,他们根本不可能有逃生的机会。

罗骞暗暗叹息,唐善的手段果然高明,一番威胁,出手恫吓,便让两位师兄方寸大乱。

如果唐善当真认定二位师兄是三皇子的暗探,直接出手把他们擒下也就是了。可唐善并没有那样做,那便说明他只是怀疑。

如今二人一逃,立即暴露了他们的真实身份。

唐善没有动,而是向罗骞瞥来一眼。

罗骞动了,直接激出飞剑,攻向临近自己的师兄。

看到他出手,唐善才动,飞身飘到另一人身后,伸手一抓,那人顿时缩成一团,跌落在地。

当的一声,两道剑芒相撞,溅­射­出美丽的白­色­光晕。

唐善趁机反手再抓,与罗骞对过一剑的顶级大罗也缩成了一团,摔落下来。

“罗财东!”延侯夫人展臂相请,“您不便卷入此事,还是回避为好。”

罗骞点点头,对唐善一礼,随同延侯夫人步出。

门外站出一个人,浑身上下没有散发出任何威能,显然依靠宝珠隐藏了自身的修为。

罗骞与他对视一眼,不知为什么,心底竟然冒出一股寒意。他感到了危险,像是有一柄无形的飞剑,随时随地都可能将他击杀。

他不知道对方的修为,但他自己是顶级大罗境的修为,能够让他感到危险的人物,很有可能是一尊玄神。

天哪,这是什么世道,小小的延城竟然有三尊玄神坐镇。

他的感觉并没有错,这人的确是一尊玄神——江成!

唐善原本打算亲自审问两名暗探,就凭他炽烈无比的真元,弄出一两棵小火苗,烧掉对方一只胳膊或是一条大腿,相信谁也扛不住。

可江成却让他改变了主意。

江成的手里提着一根手指粗细的黑­色­铁链,丝丝黑气,像是难以抑制,不断从铁链中冒出来。

“拘魂索!”两个暗探失声尖叫,吓得牙齿打颤,咯咯作响。

唐善对这条三尺长的铁链产生了兴趣,所以才坐回到神藤木座椅上,打算欣赏一下江成的手段。

没想到,江成只是拿铁链在两人面前晃了晃,两人便杀猪般的嚎叫起来,连连告饶,把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

从始至终,唐善一直瞄着那条黑­色­的铁链,仿佛对两名暗探所说的一切丝毫不感兴趣。

江成有些无奈,他懂得唐善的心思,所以决定让唐善见识一下“拘魂索”的恐怖。

他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你们说谎!”

“拘魂索”缓缓提起,移向其中一人的头顶。

惨叫,像是来自万恶的地狱,发自那些被魔鬼吞噬的灵魂。

铁链从暗探的头顶探入,就像是缓慢地没入一潭死水,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暗探的眼睛立即变得血红,如同烤熟的大虾,几欲滴血。

忽然,灵魂从他的躯壳内蹦了出来。准确的说,应该是被“拘魂索”拉了出来。

灵魂完全被铁链束缚,原本三尺长短的铁链,起码变长了十倍,把灵魂一圈又一圈缠绕。

暗探不再嚎叫,而是发出低沉的喃喃。那是世间最恶毒的诅咒,但却细不可闻,更加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铁链旋转起来,由慢变快,一层层削砍着束缚的灵魂……

一刻钟过后,灵魂被削砍得­干­­干­净净,就像原本并不存在一般。哗啦,铁链恢复成三尺长短,掉落在地。

再看那暗探,慢慢的站起身,默默走来,守候在江成身后。在他空洞的眼眸中,再也看不到任何生机。

灵魂被毁,可他却没有死,而是变成了一具行尸。

“真惨!”唐善评论了一句,指了指另外一人,示意江成继续。

江成偷偷翻了一记白眼,再又重复起悲惨的一幕。

“好东西!”唐善眯着眼睛,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江成急忙把“拘魂索”收了起来,转移话题,“唐大人,石飞父子即将来到,您打算如何应对?”

“石飞?”唐善挑起嘴角,露出残忍的冷笑,“这小子竟然敢陷害我妹子,自然不能留他……对了,把你的链子借我用几天,我把他们父子变成行尸,你说好不好?”

江成连连摇头,“他们父子都是玄神境的高手,‘拘魂索’威能有限,没办法拘杀他们的灵魂。”

“可惜,真是可惜!”唐善有些失望。

江成脸­色­一紧,他隐隐觉得,唐善并不是因为不能拘杀石飞父子的灵魂而感到可惜,倒像是因为没能骗去他的“拘魂索”。

“石飞父子手上握有八百死士,那些死士个个都是顶级大罗境的修为,城主千万不可轻视。”他再次试图把唐善的注意力吸引到石飞父子身上。

“唔!”唐善点点头,把目光移向窗外。

“大人!”江成对于唐善的无视感到心惊,急忙提醒道:“石天罡修为极深,三十年前便已经突破了玄神境。石飞也不简单,他的修为恐怕还要在肖小姐之上……不如让属下禀明太子殿下,请他派几位妖火玄神赶来相助?”

妖火玄神,也就是在丛林中假装大妖,围困肖箫、严槁等人,逼迫黄世豪暴露身份的玄神境高手。

很显然,江成对于唐善的实力信心不足,所以才想到向太子求助。若是真能派来十几位玄神助阵,不用打,吓也吓死石飞父子。

“来不及!”唐善淡淡的说着。徒然间,眼中闪烁出凌厉的冷光,战意沸腾,如同破堤而下的洪流,毫无保留地宣泄喷涌。

江成倒吸了一口冷气,他骇然发现,眼前这位大人竟然是个极端好战的家伙。

但他不知道,唐善进入玄界,为的就是石飞、岳追风二人。

石飞,唐善必须­干­掉。

而且,唐善还想从他口中得到岳追风的下落,一并铲除。

460:顾虑

勇、猛、刚、强四军全部被划归给丁勇,加上原有的六路护军,共有三万五千修士。

他从五等至二等大罗中­精­选出一千两百五十名修士,亲自统领。[]

其余修士均分为十六队,分别由十六位一等大罗带领。

三万五千人,已经可以称得上小型军团。只是为首者修为太低,包括丁勇在内,全部都是一等大罗,就连一位顶级大罗也没有。

丁勇只能退而求其次,把自己手下这支小型军团直降为“丁”字号护军营。

三万五千人的护军营,他也算是在圣祖王朝首开先河。

阿狼就舒服多了,三十四位顶级大罗,上千名一等大罗,各级修士五万,统统被他纳入麾下,可谓是兵威将猛。

可他还是不满意,在他眼里,五万雄师如同土­鸡­瓦狗,弹指可破。

一番思索,他先是成立了“狼”字号卫队,自任卫队长。三十四位顶级大罗分任小队长,每人抽选二十名一等大罗做为卫士。

这支不足七百人的卫队,一经成立,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延城的商家百姓可算是开了眼。

乖乖,一等大罗是卫士,顶级大罗是小队长,玄神带队。这里还是延城吗?就是废都城也没见过这样拉风的卫队啊!

对于新投附的五万修士,阿狼单独成立为“猎”字营,每位一等大罗带领一支狩猎小队,直接向他负责。

六百狩猎小队,每队不足百人,翻掌之间便已确立,全都撒出城去狩猎。

五万修士,既是实力也是隐患,阿狼将他们分散撒开,实力自然受损,可隐患却彻底消除。

这些修士前来投军,自然是看中了唐善开出的优厚待遇。“伏龙丹”的配给还是小事,一想到狩猎所得尽归自己,这些修士个个像是打了­鸡­血般。

阿狼当然知道,延城的繁荣在于妖兽市场的兴盛。既然大家奔着妖丹而来,那就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不懂狩猎?没关系,各族猎户可以随队指导。

不懂市场?没关系,只要是在延城辖下,各个商家一视同仁,童叟无欺。

一部收割妖丹的庞大机器,不知疲倦,不分昼夜地工作起来。

夜,月如刀,横断半空。

阿狼从唐善怀里摸出苍玉窟,取了颗灵石丢在嘴里,嗑豆般嚼下。

唐善伸手讨要,他却一笑,顺手塞到了自己的袖管里。

“­干­嘛?”唐善问。

“连我要的灵石你都供不起,放在你手里可惜了,借我用几天。”说是借,其实却是抢。反正苍玉窟已经在他手里,不借也得借。

“人呢?查到了吗?”唐善缩回手,没有去想阿狼借用苍玉窟做什么,而是直接询问石飞父子的消息。

“你可真够可以的,派我这尊真神出去跑腿!”阿狼没有回答,而是发着牢­骚­。

“看来我小看他们了!”唐善一阵失神,“江成也是一尊玄神,可刚刚发现他们父子,便被他们所察觉。我怕他遇到危险,所以才让你把他换下来。”

阿狼眉头一皱,像是对“也是”颇为不满,再次重申道:“我是一尊真神。”

“真神?”唐善眼皮一挑,再又垂落,“那你怎么不把他们父子抓来,让我一刀一个宰了他们?”

“还不是因为你,揣着块破玉向宝似的,也不知道出去弄灵石!”阿狼愤愤不平地埋怨着:“要是灵石够用,我的功力再恢复一些,他们父子加在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

唐善当然听得出弦外之音,阿狼单独对付一人还行,可同时对付石飞父子两个人却不成。

“他们在哪儿?”

“城西,安顺镖局。”

“怎么住那儿了?”

“付得起妖丹,谁不想住那儿?”

“唔!”唐善点点头,不再说话。

“安顺镖局”原本并不起眼,自从妖兽市场兴盛以后,它才被人们纳入视线。

起因在于“安顺镖局”的旗下产业,发生在“安顺客栈”的一场打斗。

两个外地的商家,不知何故起了争执,继而对骂,再又升级为互殴。

商家都带着守卫,实力相差无几,各有两个一等大罗,六七个属下。

打斗刚开始,“安顺镖局”便收到消息,派来一位镖师平息此事。

那位镖师手持双枪,一言不发,直接向互殴的双方各自攻出一枪,结果四位一等大罗以及他们的十三四个属下,全都趴在了地上。

没有人知道这位镖师的修为,很显然,他的身上佩有隐藏修为的宝珠。

此事之后,开始有好事者调查“安顺”。不查不要紧,“安顺”的实力还真不一般。

自从延城建成,“安顺镖局”便在城内竖起了镖旗。

自从镖旗竖起,“安顺镖局”出镖的次数无法统计,可却从来没有折过镖。

五十年前,“安顺客栈”开张,在此期间,每一位入住的客人都可以得到安全的保证。

据说有一次,一位入住的商家身藏重宝,不慎走光。甘坤获悉此事,亲自出马,想要低价强买。“安顺镖局”派出一位镖头,甘坤与之密谈,片刻之后便即告退,回府之后三年不出,被人推断为受创疗伤。

唐善对于“安顺镖局”并没有额外留意,辖下能有这样一家客栈,倒也免去了很多麻烦,也算是好事。

可现如今,他却觉得有些棘手。

倒是不关“安顺镖局”什么事,而是入住“安顺客栈”的商家。

延城商业兴盛,吸引了大批外来的商家前来开店。这些商家暂时没有住所,身上又藏有巨款,为了安全起见,纷纷入住“安顺客栈”。

按照唐善的想法,只要阿狼打探到石飞父子的落脚点,立即带上江成出击,三人联手,起码能有八九成胜算。

而今石飞父子的下落倒是查到了,可唐善却不敢下手。五位玄神,一旦交上手,别说是“安顺客栈”、“安顺镖局”,恐怕连大半个西城也会被摧毁。

为了一己私怨,搭上数百商家、成千上万条百姓的­性­命,这样的事情,唐善做不出来。

“三天!”阿狼忽然说道:“给我三天时间,我们就动手。”

“在哪儿动手?”唐善脸­色­凝重。

“城外,北上,一天的路程。”阿狼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

唐善心中一动,“你找到八百死士了?”

“没有那么多,只有三百人!”阿狼觉得无趣,本想吊吊唐善的胃口,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他猜中了。

“我得设个局……”唐善拨拨手,陷入思虑之中。

阿狼噌的跳了起来,眼中满是愤怒。真神啊,哥是天界的一尊真神,你敢拨拨手指让哥退下?

许久,唐善抬起头,发现阿狼还在,眼前一片迷茫,呐呐的问:“还有事?”

“没有!”阿狼拂袖而去,轰的摔上了房门。

唐善翻了一眼,“有病!”收回目光,继续思量起来。

侯府,午夜。

阿狼深夜来访,延侯夫人不敢怠慢,穿戴整齐,出来相见。

“夫人,打扰了!”阿狼彬彬有礼,完全没有平日里傲慢的模样。

“大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不必客气。”延侯夫人怯怯的回着,阿狼一反常态,让她觉得心里发毛。

阿狼一叹,“乌金城的密室被城主占了,我有个不情之请,想借用夫人的密室修炼几个时辰。”

延侯夫人心中一宽,嫣然笑道:“这算什么不情之请,大人言重了!府内密室灵气葱郁,即便大人每天都来修炼也无妨。”

“那好,谢谢!”阿狼认得路,径自行去。

“大人,要不要妾身侍寝?”延侯夫人的红­唇­吐出甜甜的询问。

“不用!”阿狼摆着手,落荒而逃。

延侯夫人掩嘴轻笑,吩咐下人准备茶点,一边品茶,一边敬候阿狼复出。

两个时辰后,阿狼果然从密室内走出。没等延侯夫人开口,他忽然捂住嘴,带着噗噗的闷笑,夺路而逃。

延侯夫人一脑子浆糊,浑然不知所以。

等她步入密室,终于找到了答案。

一片荒芜……

青草、野花、溪水,没有了!

萦绕在花丛间的蜂蝶,畅游在溪水中的鱼儿,全都躺在龟裂的土地上,抽搐般振动着翅膀,有气无力地张合着嘴。

不知阿狼施下了什么妖法,原本灵气葱郁的密室,如今变得异常稀薄,起码要温养百年,才能恢复到先前那般光景。

看到眼前这番情景,延侯夫人脑门仿佛被敲下一记闷棍,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她咧开嘴,有如婴儿般,哇的哭叫出声。

天刚亮,蒙蒙雾气还没有消散。随着一串凌乱的脚步,时断时续的哭泣,延侯夫人径直闯到唐善房内。

“哇……”

见到唐善,她就像见到失散多年的亲娘,扑通跪倒,泪如洪涛,宣泄而出。

唐善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不由吓得头皮发麻,急忙把她扶起,询问缘由。

延侯夫人悲悲啼啼,总算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唐善这才明白,阿狼为何要借走苍玉窟。

可惜此事已成定局,任谁也无力回天,唐善也只能­干­瞪眼。

“奴家已经非常接近顶级大罗,不知什么时候就要突破……阿狼大人毁坏了奴家的宝地,这可叫奴家如何是好……呜呜……”

女人最有力的武器就是眼泪。

面对如此强大的攻势,唐善也只能举手投降。

一百颗灵石,这是唐善仅存的,装在一只锦袋里,以备不时之需。

“灵石?”延侯夫人的眼泪瞬时消失,惊愕的看了唐善一眼,马上又落回到锦袋中。

“嗯……是灵石!”

“难怪!”

延侯夫人嫣然一笑,笑得唐善直发毛。

唐善最初进入延城是什么境界,延侯夫人自然清清楚楚——初级大罗!

初级大罗直升为一重玄神,连跳六等,整整飞跃了一个境界。

如果把这件事说出去,那是神话,没有人会相信。

这也是一直埋藏在延侯夫人心底,难以解答的困惑。

现在她知道答案了——灵石!

“奴家回去修炼,一百颗灵石,足够奴家晋升为顶级大罗。”延侯夫人笑得像朵花,翩翩一礼,飘出房去。

唐善­干­瞪眼,好嘛,他抢你的灵气,你抢我的灵石,你俩都满意了,我呢?

461:灵石的威力

阿狼把“狼”字号卫队召集起来,全部带到乌金城内的训练场。

“大家来到这里都是为了妖丹,是吧?”[]

“有了妖丹就等于拥有了一切,是吧?”

“顶级大罗可以到别的地方竞争武师了,但在这里却只能做卫队的小队长。一等大罗,就算找一座大都,待遇也都不赖,可在这里只能做卫士。你们嘴上虽然不说,可心里不服,是吧?”

“身份虽然低了一些,毕竟城主的待遇还算不错。你们这些小队长,包括你们这些卫士,享受的待遇要比其它地方的武师还要好一些,所以你们才会留下来,看看再说,是吧?”

阿狼啰嗦了几句,但却直接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

明摆着的事,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如今阿狼挑明了,那便说明要有大事发生。

众人鸦雀无声,各自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阿狼悬浮在半空,俯瞰众人,忽然开口,恫吓道:“有一场硬仗在等着你们,对方有三百位顶级大罗,而且全部都是死士,没有恐惧,不会怯懦,不知道后退,只会勇猛冲锋,拼死杀战。”

七百多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偌大的训练场立即充斥起整齐的抽气声。更有甚者,吓得面如死灰,双腿颤抖。

阿狼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被吓尿了裤子。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兵的作用就是杀战。

可惜的是,这些兵没来延城几天,带领他们欺负欺负弱小还可以,要是让他们迎战三百死士,让他们拿命去拼,恐怕没有人会愿意。

训练场上的这些人,除了顶级大罗便是一等大罗,只要有命在,不管跑去哪儿都能衣食无忧。

卫队成立的时间太短,他们对于唐善和阿狼不存在忠义的束缚,对于延城又没有感情,也就不存在责任。

忠义责任全无,要想让他们拼死杀战,那就只能靠名利相诱。

阿狼的眼中流露出蔑视的目光,“我原本还想把你们变成一支玄神卫队,没想到你们这么不争气,几百个死士就把你们吓成这样!”

玄神卫队,那就意味着旗下所有修士都是一尊玄神,就连最低等的卫兵,也将达到一重天玄神境的修为。

没有人相信他的疯话,区区一座延城,小小的延城城主,居然妄想成立玄神卫,简直是痴人说梦。人人都在暗自盘算,趁早找个机会离开这个危险的边蛮小城。

玄神卫,圣祖王朝不是没有。

亲王的护卫队,天子的侍卫队,全部是由玄神卫士组建而成。

可那是亲王和天子的卫队,唐善是什么人,别说他是太子,愚民的传言而已,根本经不起推敲。

“你们不信?”阿狼笑了。

“我们这些人,能出一两尊玄神就已经不错了!”有位小队长回复道。

他的话没错,即便拥有灵气葱郁的宝地,按照这些人的资质,一百个顶级大罗的平均概率也就是一尊玄神。而且谁也说不准,这尊玄神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出世。

阿狼点点头,他认为火候已经差不多了,随手抓了一把灵石撒出。

灵石,一颗颗悬浮在空中,缓缓移动,以便让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又是一阵抽气声,紧接着,训练场上变得异常寂静。众人全都屏住呼吸,双目猛睁,眨也不眨地看向头顶的灵石。

“这是什么?是灵石吗?”有人颤声询问。

“灵石……”不知有多少人在喉咙深处发出叫喊。

阿狼招了招手,空中的灵石全部飞回,落回手中。他用极具诱惑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诸位,有了灵石,白痴也能修成玄神!”

“玄神卫!”有人突然嚎叫了一声。

“是啊!只要有足够的灵石,我们都能够晋升为玄神。”

“天啊,大人没有骗我们,他真要为城主组建玄神卫。”

“我们就是玄神卫,我们就是玄神。”

“……”

众人变得疯狂,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上的表情狰狞可怖。如果阿狼不是一尊玄神,他们立即便会扑上来,争抢那些灵石。

“大人,”一位头顶生有一缕白毛的老头站出,恭恭敬敬一礼,“白头愿意带领属下二十名卫士为先锋,碰一碰那些死士。如果有人胆敢后退一步,白头定会将其斩杀。白头若退,便请大人执行军法。”

“嗯!”阿狼落在他身旁,交给他三十颗灵石,“每人发一颗,剩下的十颗归你。”

有这么赏灵石的吗?每人都有份,你当是妖丹啊?

灵石,只有在灵气浓郁之地,经年历久,天造地设,才能够生成。

放眼整个破碎大陆,可以出产灵石的宝地全部被九大武院占据。

能够享用到灵石的修士,除了九大武院的­精­英弟子便是皇子、王子,至于其他人,便只能­干­瞅着眼馋。

拥有一块灵石,便等于拥有一小截最纯正的灵脉,但是炼化的速度却可以提升百倍。也就意味着,这些人晋升为玄神的几率将扩大百倍。

百分之一的晋升几率,扩大百倍,那就是百分之百,百分之二百,百分之三百……

轰,其余人顿时炸开了锅,纷纷上前,也不管自己是卫士还是小队长,嚎叫着请战。

“列队!”白毛厉声叱喝,一柄七尺长的斩马刀猝然砍下。雷霆滚荡,凌厉的刀芒,带着雪亮的白光,斩落在众人脚下。一条百丈长的刀痕,入地深达十丈,骇然呈现在众人眼前。

白毛的修为在三十四位顶级大罗当中最为深厚,再又发出如此凌厉的一击,顿时震慑当场。众人立即安静下来,在各队队长的怒斥下,规规矩矩列队。

阿狼眼眉一挑,一边命各队队长出列领取灵石,一边重新打量白毛。

适才的一刀,完全不像是出自顶级大罗之手。刀芒,使得空气剧烈扭曲,隐隐散发出莹莹之光。这样的表现,几乎是一尊玄神才能够具有的威能。

阿狼眼光独到,很快便认定,白毛修炼的刀诀乃是玄神级,但他偏重于“法”,功力落后一步,真元还不够强大。

可以说,白毛等于是半个玄神,如果猝然发起一击,怕是连一重天的玄神也要退让。但他只有能力发出一击,后劲不足,无法为继。

如果依靠灵石来增强他的真元,最多一千颗灵石,他就能够突破,晋升为玄神。

阿狼暗暗盘算着,要不要先用一千颗灵石堆出一尊玄神来。

但他随即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其一,灵石不足。

昨夜进入侯府密室,他一共得到八千多颗灵石。此次分赏要用掉一千多颗,还能剩余七千。就算自己不用,照他这般分赏下去,最多七次,灵石便会消耗一空。

其二,危险。

一千颗灵石砸下去,白毛必然会到达玄神境,可也会引来天劫,万一他没能突破,因此寂灭,岂不是空欢喜一场。眼下势必要与三百死士打一场硬仗,与其冒险要一尊玄神,还不如半个玄神来的稳妥。

其三,猜忌。

一旦白毛晋升为玄神,未必还愿意开赴战场与三百死士厮杀,说不定就此知足,丢下一句拜拜,卷铺盖走人。你上哪说理去?

“大家在此修炼,谁也不许离开训练场。”阿狼分赏完灵石,颁下军令。

“是!”众人齐应。

阿狼还是有些不放心,再又对白毛道:“如果有人胆敢违抗军令,你来代我执法。”

白毛施礼领命,随即转身,目光如刀,在七百狼卫身上扫视着,“各位,军法无情,我代阿狼大人执法,如果有人胆敢离开训练场,杀!”他的声音坚定如铁,慷锵有力,而且不带任何感情。

众人心中一凛,脸­色­凝重,训练场内变得安静如海。

阿狼来见唐善的时候,唐善正在同江成议事。

太子已经获悉石飞父子的举动,再次发出请求,留活口,要情报。

江成不明白,即便唐善是肖小姐的义兄,太子殿下也不必对他这般客气,直接下令也就是了,完全不必说出“请求”、“帮忙”之类的字眼。因为这将直接影响到江成的地位,连太子殿下都要“请求”,那他岂不要沦落为唐善的下人,任凭人家呼来喝去。

还好,唐善完全没有考虑江成的身份地位,先前没有谦卑恭敬的虚伪,现今也没有颐指气使的傲慢。亦如平常般,同江成商榷着他的想法。

多少年来,不管是在玄灵武院,还是在深宫大内,江成总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在武院,他是弟子。在皇宫,他的侍卫。严厉的院规,严酷的军法,束缚了他自己的思想,只剩下遵守。

唐善与他商榷,时不时询问他的意见,有争执、有驳斥、有认同,这让他不由地生出了些许亲近之感。

兄弟,只有兄弟间才能进行这样的对话。

阿狼刚刚来到,就发现房内的气氛有异。唐善与江成瞪眼相对,满脸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根根绷起,看起来像是两只正在决斗的公­鸡­。

看到阿狼进入,二人有过短暂的停顿,可马上再又剧烈的争执起来……

“那可是三百死士,个个都是顶级大罗。你让猎营小队出击,那不是让他们送死吗?”

“只是袭扰,又不是真的打,他们没有接到命令,不会轻易开战,应该会退让的。”

“退让个屁,狩猎小队的人数还不到一百,一个冲锋就给你包饺子吞了。”

“那就派十队,二十队,三十队,彼此拉开距离,我就不信,他能一口都吃了。”

“二位?”阿狼Сhā嘴,“怎么打起猎营的主意来了?”

“是这样……”二人争抢着介绍起来。

462:扰袭战

安顺客栈。

石天罡愁眉紧缩,背着手,默默的站在房内。

石飞倒是悠闲的坐在椅子上,神情淡然,品着香茗。[]

“难道是唐善授意的,难道他已经发现了我们,发现了那些死士,所以派出小队进行袭扰?”石天罡目光闪烁,呐呐自问。

“呵呵,不是冤家不聚头,他竟然从修界跑到玄界来追杀我,有趣。”石飞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原本是一块烂泥,现在竟然变成了一尊玄神。也好,这样才对等。”

“飞儿!”石天罡声音严厉,“还有那位阿狼,两尊玄神,我们不能大意。”

“你对付他,我对付姓唐的。”石飞淡淡的道。

“我们还没有查出他同太子的关系,也没有查出金蛋的由来,不可以轻举妄动。”

“照我的意思,先打他一下,看看太子那边有什么反应。”

“你的主意不错,可上面的人不这么想,我们得遵命行事。”

“这些人,畏手畏脚,难成大事!”石飞摇摇头,抓起茶杯,不再说话。

乌金城。

唐善对江成苦笑,“猎营的弟兄可真够疯狂的,让他们袭扰,可他们却冲上去拼命!”

江成抬了抬眼眉,“还好我们赌对了,那些死士不敢恋战,稍有接触便退走,不然猎营的损失可就大了。”

“你知道猎营的兄弟们为什么会拼死冲杀吗?”唐善想着什么,喃喃着,像是在向自己问询答案。

江成摇摇头,在他的意识里,既然参军就要遵守军令,没有什么原因。军令是袭扰,猎营可以把它变成袭扰战,因为这并不违反军令。可如果猎营畏缩不前,那就要执行军法,大开杀戒。

唐善想的则不同,猎营组建没几天,绝大多数来自他城,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他,为了延城而拼命。

“有件事情很有趣,越是修为低的兄弟,便如金仙或是低等大罗境的修士,越会奋勇向前,不顾及生死。反而是那些修为高一些的兄弟,虽然也很卖命,但却远不如他们疯狂。”

唐善眼中徒然­射­出­精­光,像是想到了原因。

修士的日子过得很清苦,如果修为低下,简直可以用艰难来形容。这些人聚在一起,也就具有了一定的实力,可以在延城辖下随意猎取妖丹。而他们不必上缴任何赋税,也就等于拥有了自己的私地。

或许他们眼中没有唐善,也没有阿狼。可他们却把延城当成了家,把自己当成了延城的主人。越是修为低下的修士,越觉得这一切弥足珍贵,哪怕拼着一死,也要去捍卫。

“命令!”唐善霍的站起来,神情显得有些激动,“战后,凡是阵亡的兄弟,每人抚恤一万颗妖丹。家人接入我城,府库出资,划地建房,奉养百年。”

江成脑中炸起一声轰响,呆坐在椅子上,久久无声。

当兵就要打仗,打仗就会死人。每个修士在参军之前都会有这样的心里准备。享受了待遇,就要付出义务。立下战功自然会受到奖赏,可绝对没有抚恤妖丹一说?还管你的家人,奉养百年?

这道命令一下,猎营、丁卫的八万军士岂不要热血沸腾,嗷嗷叫着扑向那些死士?

“怎么了?”唐善见江成脸­色­发白,还以为自己的提议有什么不妥之处。

“我去传令!”江成直接跳了起来,撞破屋顶,当空掠去。

唐善歪着头看了看屋顶的破洞,“刚修完地,又得修房!”

延城,城西,一日的路程。

徐伯眼中满是迷惑,仅是今天一天,他已经带领三百死士迁移了八处驻地,大大小小的杀战经历了一百多场。

远方,又出现十几支小队……

疯子!他对唐善的猎营做出了评价。

七八十人的小队,多半是金仙,再就是低等大罗。即便是队长,也不过是一等大罗的修为。

不成规矩的队列,五花八门的服装,杂七杂八的武器,看起来令人发笑。

可惜,他早已经笑不出来。

就是这些不伦不类的战斗小队,着实让他感到吃惊。别看这些人的战斗力并不强,可却敢于拼命,面对实力远远超过他们的死士也浑然不惧,战意激昂,奋勇冲杀。

他没有接到开战的命令,所以只能尽量避免冲突的发生。

最初的时候,他还向对方解释,说自己只是路过,并无恶意,请求对方不要误会。但是没有人听他说些什么,直接冲过来,直接开打。所以他只能撤。

而到后来,他实在不堪其扰,擅自做主进攻,想给对方点颜­色­看看。

三百死士集体冲锋,接连摧毁了猎营七个小队,五六百人全部被歼,无一人生还。

这样的威慑应该可以了,他想。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猎营并没有恐惧,反而变得更加愤怒,一下子跳出来七八十个小队。

全面开战,徐伯不敢,所以他还得退。

他有些哭笑不得,这还是死士战队吗?被一群杂牌军狗撵兔子似的追逐着,刚刚甩开这一波,另外一波又会冒出来。

“撤!”徐伯看着逐渐临近的猎营小队,无奈下令。

又是逃!

夜幕降临,袭扰终于停止,他终于可以安静的梳理一下头绪。

情报上说,唐善的猎营刚刚成立,以七八十人为小队,分散在延城郊外狩猎。这些人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可以不必理会。

徐伯真想骂一声,“尼玛?”

对方的实力的确很弱,可人家人多,耗尽真元就走,也不知道藏到哪儿休整去了。

一百多场杀战打下来,每次所对的猎营小队都不相同,四五万人轮番扰袭,谁受的了?

什么叫不必理会,面对一群又一群不要命的疯子,不理会行吗?

一天时间,他九次飞剑传书请求开战,可却全被驳回。

幸好他带领的是死士战队,这些死士神智受控,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否则的话,同样是三百顶级大罗,恐怕也会被对方的人海战术所击溃。

死士,修为还在其次,不怕死才是真正恐怖之处。

偏偏敌方那些低等修士也不怕死,你冲我也冲,你守我也冲,你逃我也冲。没有任何章法,没有任何战术,就是一群疯子。

骤然间,徐伯心里一惊,背脊上霎时冰凉一片。

幸亏石天罡没有准许他开战,当真打起来,五万疯子涌过来,三百死士又能杀掉多少?即便斩杀三千,三万,可总有真元耗尽的时候。到了那时,三百死士岂不要任人宰割?

他连忙收回心中的暗骂,把尼玛改成英明!

与此同时,他也开始暗暗后悔,如果不是他擅自做主,发起那次冲锋,损失一定会大大减少。

那次冲锋,共有三十七位死士阵亡。可这一天下来,一百多场杀战,一共才阵亡四十六位死士。

三十七位顶级大罗,只因为他一时之愤,血染沙场,这样的罪责他承担不起。

他只有隐瞒,把那次冲锋彻底从自己的记忆里抹去。

安顺客栈。

石天罡愤怒的吼叫着:“四十六人阵亡,怎么可能?”

石飞一笑,“唐善的猎营不会有那么强的战斗力,应该是徐伯自作主张,私自开战了。”

“他敢?”石天罡瞠目咆哮,面目狰狞,杀意爆现。

“徐伯是自己人,就算犯了错,也该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石飞替徐伯求情,“而且我想,他已经吸取了教训,不敢再犯了。”

“四十六个顶级大罗!”石天罡心疼的直咧嘴。

“这样下去不行!”石飞摇着头,“唐善只是打出猎营这张牌,还没有动丁卫营和狼卫。”

“别慌!”石天罡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丁卫营和狼卫都在城内,我们的人一直在盯着他们,一有异动就会传来消息。猎营的修士需要恢复真元,今夜应该无力再战。现在重要的是,我们自己要稳住,不能乱。”

石飞抿嘴一笑,“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头。”

石天罡神­色­一紧,“哪里不对头?”

“说不准,只是感觉!”石飞抬眼看去,“我还是想先打一下。还有这个姓唐的,我得碰一碰他。”

“唔!他曾经把你打伤,又跑来玄界追杀你,是该碰一碰……”石天罡想了想,随即又改口,“还是等等看,不管上面怎么说,总之我们要谨慎一些。”

“您怕我们暴露?”石飞问。

石天罡点点头,“毕竟我们身在延城,在这里打,吃亏的是我们。”

石飞苦笑,“也许我们已经暴露了!”

“不会!”石天罡不信,“如果唐善真的发现了我们,哪里还坐得住,早就杀上门来了。”

“也许……”石飞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喃喃着,“只是也许……”

乌金城,两个猎营小队静静的等候在广场上,身前的空地,整齐的摆放着四十六具死士的尸体。

江成陪着唐善来到。

唐善沉着脸,劈头盖脸地对两个小队长教训道:“不是告诉你们袭扰吗,谁让你们开打了?一千多个兄弟送了­性­命,换来四十六堆烂­肉­,值得吗?”

两个小队长面面相觑,惶恐不安。幸好看到江成一笑,这才释然,暗暗松了口气。

“城主不是责怪你们,而是知道你们修为不高,不想让你们拿命去拼。”江成自己也觉得奇怪,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说话的口气变得如此委婉,完全不似以前那样冷酷无情。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只是一句贴己的话,竟然换来了微弱的啜泣声。十几个七尺男儿,偷偷抹着眼泪。

江成忽然觉得心口堵得慌,一腔热血,不受控制地向上翻涌。他有些激动,“城主下达的抚恤令,你们都已经知道了。但是今天死去的兄弟,并不知道抚恤令的存在,可他们依然奋勇冲锋……”他眼前出现朦胧的水汽,“今天战死的兄弟,抚恤妖丹翻倍。”他垂指点向地上的尸体,“这些是猎营的战功,每杀一人,犒赏妖丹十万!”

没有人出声,纷纷看向唐善。

唐善点点头,“他可以代表我。”

“城主英明!”众人齐呼。

唐善呆呆的站在那儿,如同一座雕塑,动也不动。

江成拨臂,两队修士无声退下。

“怎么了?”他问。

唐善没有回答,默默的看着一具死士的尸体,那是一个女人……

——雅柔!

463:打草惊蛇

雅柔被抬进房内,躺在唐善的床上,脸上的尘土,身上的血渍,都是唐善亲手擦去的,直到她恢复原本的美丽。可惜,这只是一具美丽的躯壳,她的生机早已离去。

江成守在一旁,等到唐善坐在床边,默默注视着这具死士的尸体,他才开口,“你认识她?”[]

唐善没有回答,一边拢着雅柔额前散乱的头发,一边说道:“跟我去见见石飞。”

听到他猛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江成不觉讶然,但还是点了点头。

“找几个人,佩戴宝珠,一起跟着我。”

江成想了想,微微颌首,“明白!”

“城主?”延侯夫人带着失真的欢叫,推门闯入,“升了,我升了……”

“谁的?”江成淡淡的问了一句。

他原本不苟言笑,只是看到唐善有些伤感,所以才故意搞怪。

“什么谁的?”延侯夫人先是一愣,等看清屋内的一切,又见江成对他眨了眨眼,马上娇笑道:“大人若是想要,贱妾可以给您生一个。”

“好啦!”唐善站起身,“你们两个不要闹了,我没事!”

“快去办!”他对江成催促一句。

“给柔儿换身漂亮的衣服……把她的骨灰撒在荒漠里……她喜欢金子!”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再又向雅柔看去一眼,扭身便去。

出了门,他的眼前已是一片朦胧。

安顺客栈。

唐善在院门外站了三息,石天罡和石飞才察觉有人靠近,同时惊问道:“谁?”

“唐善!”

唐善推门步入。

两道白影,如同两条飘忽不定的魅影,从房中扑出,留下几十个虚像,落定在唐善左右。

中级金仙,这是二人对唐善修为的直接认定。但是这个认定马上被他们自己推翻,能够摸到院外,一定是一尊玄神。

“好久不见!”唐善对石飞抱了抱拳。

“没多久!”石飞四下扫视着,自然是在查找唐善的护卫。

随着一阵铿锵有力地脚步声,江成带领着十二位剑修步出,停在院外。

石天罡、石飞脸­色­骤变,他们认得江成,刚入延城的时候,二人就曾被他跟踪过。

事实已经非常明了,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使得唐善早有准备。他们父子以及三百死士的行动,尽在唐善的掌控之中。

“要不要谈谈?”唐善声音冷漠。

“你想谈?”石飞徒然一笑,张手拔剑,猝然发起一击。

唐善没动,因为这一剑并不是攻向他,而是攻向江成众人。

上百道白光,汇聚成一股,剑芒似练,跳过院墙,猝然扑落。

江成也已经出剑,看似缓慢,实则迅速无比,一道金­色­的剑芒骤然显现。

噗!两道剑芒撞到一起,以接点为中心,炸­射­出璀璨的光辉。

石天罡心头一跳,仅凭这一剑便可以断定,江成也是一尊玄神。

“如果不是城主有过交代,你们两个已经死了!”江成的声音冷酷无情,听得人心里一寒。

“就凭你?”石飞不屑的回问一句。

江成缓缓转头,看看十二位剑修,再又转回,挑起嘴角,对石飞泛起一记冷笑。

石飞不语,垂目想了想,问唐善,“谈什么?”

“岳追风!”唐善直接丢出三个字。

石飞笑而不答,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还没有认清形势!”唐善淡淡的道:“这座城是我的,这里由我做主。我问你答,如果你答错,或是沉默,我会离开,他们会用剑和你说话。”

“岳追风不在这儿。”石天罡脱口而出。

“在哪儿?”唐善把目光转向他。

“留守敝府,以防不测。”

“好!我信你!”唐善转身便走,“给你们三天时间,滚出延城。”一抬脚,他已经跨出院门,再又转回头,“给你们的主子捎个话,再敢打延城的主意,小心他的脑袋。”

石天罡愣在院内,许久,心惊胆战地叹道:“天啊,太恐怖了,延城竟然有十五位玄神!”

唐善靠近院门,以实力证明自己是一尊玄神。

江成同石飞对过一剑,直接暴露出他也是一尊玄神。

江成与十二位剑修同来同去,那就给石飞父子造成了一种假象,这十二个人同样是玄神。

石飞一直在思索,此时忽然一笑,无奈的道:“我们上当了!”

唐善临时制定的这个计划留有两个漏洞。

其一,如果唐善无意动武,那就不该让属下佩戴宝珠隐藏修为。十三尊玄神杵在那儿,石飞父子根本不敢妄动。

其二,当真那十二为剑修也是玄神,唐善何必还跟石飞父子废话,大家一起动手,石飞父子怕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石天罡也是一尊玄神,头脑和心神都要比常人敏锐得多。听了儿子的话,略加思索便明白了此中道理。

这件事情的确经不起推敲,只是唐善来的突然,张嘴就问,问完就走。几句话的时间,还没等他们父子察觉出问题,唐善已经退了。

对于岳追风与唐善之间的恩怨,石飞不清楚,也懒得去理。但唐善只是提到了岳追风,再就是放下一句狠话,此外什么也没有提。

“唐善究竟想要­干­什么?”

石飞父子四目相对,眼中都是迷惑,谁也搞不清唐善的真实目的。

乌金城。

十二位剑修刚刚见到唐善和江成离去,立即发出沉重的吐气声,禁不住哆嗦起来。

“我的妈呀,那可是两尊玄神,城主和江大人竟然带着我们去撑场面。”

“我们只是上级金仙,真要打起来,怕是连­肉­渣都剩不下。”

“城主和江大人会接下他们。”

“我说的就是人家打起来,波及到我们,我们连渣都剩不下。”那人重申。

“……”

众人吓得脸­色­苍白,无人再语。

房内,江成脸­色­凝重,“石飞只是随意攻来一剑,可我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

“没关系,他是我的。”唐善淡淡的道。

雅柔的尸体已经被移走,床上用品全部换置一新。

延侯夫人清了清嗓子,郑重重申,“城主,江大人,我已经成功晋升,顶级大罗!”

“哦!”唐善应了一声。

“恭喜!”江成心不在焉地吐出两个字。

延侯夫人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两尊玄神,世道变了,曾经可以在延城呼风唤雨的顶级大罗,如今在人家嘴里“哦”一声了事!

唐善忽然问:“府库里还有多少妖丹?”

“足够打这一场。”延侯夫人没有回答具体数目。

“抚恤妖丹,论功行赏这些事,你都知道吧?”

“知道!只要您别把猎营拼光了,我这里的妖丹就撑得住。”

“放心,猎营只是打打外围,冲锋陷阵的事还轮不到他们。”

“如果不是因为要打仗,五万猎营,三万丁卫,都放出狩猎的话,我们的赋税起码要翻两番。”延侯夫人双眼放光。

“你去‘安顺客栈’了?”阿狼无声进入,开口就问。

“贱妾告退!”延侯夫人瞪了阿狼一眼,甩手离开,看来还在生他的气。

阿狼嬉笑,随即又问:“你突然去见他们,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打算?”

“没有,”唐善摇着头,“就是一时气愤,就是想见见石飞。”

“盲拳!”阿狼脸上带着坏笑,“这很好,你越是没什么想法,他们越是摸不清你的路数。”

“你那边怎么样?”

“猎营这么一打,他们的后手果然暴露出来了,还有两百死士,应该是他们的后备队。”阿狼脸上笑意更甚。

“让丁勇去碰一碰,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后手。”

“不如等一等,只要再等一天,狼卫就可以调整到最佳状态。”

“不能等,越早先打起来对我们有利。”

“……”

晨曦,万恒商铺。

丁勇看着属下们抬出一箱箱“萃济草”。

关玄方满脸欢笑,“丁大人,还是城主念旧,关某做梦也想不到,八十万株‘萃济草’,五千株‘蹑空草’,这么大一笔生意,竟然会交到万恒商铺手上。”

“城主对你放心。”丁勇交给他一枚玉简,叮嘱道:“按我们商定的,你得等一天,才能拿着它去夫人那儿提妖丹。”

“我懂,我懂!”关玄方拍着胸口保证,“大人尽管放心,经手这笔生意的,都是我从土城带来的老人,保证一丝风声也透不出去。”

“那就好。”丁勇当即告辞,压掌示意勿送。

祥福商铺。

罗骞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桌上那颗黑漆漆的珠子。

震妖雷!

这东西名字起得响亮,功效却不大。

如果用来对付妖兽,一颗“震妖雷”丢出去,倒也能轰死两三只百年妖兽。可要是对付千年妖兽,起码也得十颗以上,而且还得击中要害。

当然,没有人会拿“震妖雷”对付妖兽。

价值二十颗千年妖丹的东西,丢出十几二十颗,只为了消灭一只千年妖兽?

准有病!

在罗骞的记忆里,这东西属于大户人家姑娘小姐的偏好,丢出去一颗,轰的一声滚雷,声势惊人。

“祥福”新店老店一起开张,都在先前的位置上,着实让他脸上贴金。

城主够仗义,哥们也不能衰。

可看着空空如也的货架,他还是有些哭笑不得。这两天他什么也没­干­,全都用在“震妖雷”这件事情上。

在他身前的空地上,摆放着一只四四方方的小铁箱。箱盖敞开着,里面横十竖十,整齐码放着一百只锦袋,每只袋子里装着一万颗“震妖雷”。

一百万颗“震妖雷”,唐善要­干­嘛?

直到丁勇验过货,抬走铁箱,留下一枚玉简,他也没能问出口。

做生意嘛,只要有妖丹赚就可以了,两千万的生意,三百万的净利,不管他对唐善购买“震妖雷”一事多么好奇,也得被妖丹大山砸下去。

464:开战

“快,快,快……”

“所有人都要跟紧丁大人的亲卫队,掉队者立斩。”

“不要吝惜真元,发给你们‘萃济草’­干­什么用的?”[]

“看什么看,‘蹑空草’没见过?等你到了一等大罗,你也可以享受这个……”

十六个卫队长在各自的属下中穿梭着,沉声催促,紧紧跟着丁勇的亲卫队,如同一支离弦之箭,在半空中飞速驰骋。

安顺客栈。

石飞父子接到消息,丁卫营出城。

“飞儿,唐善出手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动一动了?”石天罡推开窗,乌金城隐约可见。

“他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们,我们的确已经暴露了身份。现在他又打出丁卫营这张牌……”石飞的手指轻轻敲点着桌面,一边思虑,一边说道:“他显然是想告诉我们,他要吃掉我们的死士。”

“够狂的!”石天罡冷笑一声,“我们这就动身,直接把他擒下。”说着,取出一只玉简,嘭的捏碎,一团烟雾散开,乌金城内部构造,包括密室,全部呈现在眼前。

乌金城原本就是延城众商家出资营建,弄到这样一张城建图倒也不难。

“丁卫营真的被派出去对付死士了吗?”石飞目光迷离,喃喃着,像是在问自己。

石天罡一惊,“你是说,丁卫营并没有走远?那……”他禁不住倒抽了口气,“这是唐善故意设下的圈套,想把引我们引入乌金城,到时来个里外夹击。”

石飞依旧思虑着,“如果唐善没有准备,我们直接摸进去,总能有七成胜算。可他……”

“他一定早有准备,不可能对我们不加提防。”石天罡懊恼的挥了挥手,当即将乌金城的幻象拍散。

看着消散的烟雾,石飞的眼睛逐渐清亮起来,“不管唐善耍什么花招,他的目标只有两个,要么是死士,要么就是我们父子俩。如果是死士,徐伯那里的压力会大一点……”

“他没有想到我们还备有后手,就算丁卫营赶过去,我们的死士也可以从容退走。至于我们父子,别看他有三尊玄神,但显然没有胜算,否则也不会任由我们在这里逍遥自在。最起码,我们自保应该没有问题。”

嗖!

一支虚幻的飞剑从窗口­射­入,悬浮在石天罡面前。

石天罡把它接在手里,呵呵发笑,“好消息,金蛋的事情有眉目了……”

旭日初升,落日西沉,又是一天。

猎营六百支小队不停­骚­扰着死士。

还是老打法,没有什么新意,单队或是几队直冲上来,一直到真元不济才肯退去。

很显然,猎营各小队之间的配合熟练了许多,日头还悬挂在山峰上,六百支小队已经轮完了一遍。

死士撤了一天,接战一百多场,又有十二个人倒下,猎营也终于停了下来。

徐伯知道,猎营上下极度疲惫,就连清晨发起第一波攻击的修士,也远还没有恢复真元。

他禁不住想,如果现在启用预备队,攻击这些毫无还手之力的低等修士,岂不如同砍瓜切菜般容易。

只要能够对猎营造成大规模杀伤,那他明天的日子就好过了。

可惜,预备队不归他掌控,而他手下的这些死士,也已经­精­疲力尽,无力再战。

“敌袭!”一个面无表情地死士,站在他面前,用没有任何感情地声音报告。

“怎么可能?”徐伯跳了起来。

迎着落日,天空中忽然出现密密麻麻的黑点,来势极快。

的确是敌袭,人数在三千上下。而且从来势上看,这些修士真元充沛。

徐伯马上反应过来,这不是猎营,而是丁卫营。

尼玛,丁卫营来战,怎么连个消息也没有?

他在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手臂急挥,“撤!”

安顺客栈。

万青山大摇大摆地来到楼后,进入小院,送声询问:“石先生在吗?”

白影来了又去,他不知被什么人拉了一把,直接就站到了房间内。

他傻傻的眨着眼,瞥了瞥房门,门依然关着。

“你就是万青山,万古斋的掌柜?”石飞问。

乖乖,两尊玄神?这笔生意有赚头!

万青山满脸带笑,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回先生的话,小的正是万青山。”

“我们等了你一天,你怎么才来?”石天罡埋怨了一句,没好气的道:“说吧!”

万青山笑容可掬地打了一礼,“我是生意人!”

石飞也不废话,“开个数?”

万青山也不客气,“一百万。”

“你……”石飞吃了个憋,脸­色­一沉,“你是不是活腻了?”

“石先生,想清楚再说话。”万青山丝毫不惧,“生意场有生意场上的规矩,买卖不成仁义在。你要是敢坏了这个规矩,整个圣祖王朝的商家都会与你为敌。”

“给他!”石天罡咬着牙,任谁都能看出他有些­肉­疼。

石飞摸出一只锦袋,取出十颗拳头大小的蓝­色­妖丹,丢在了桌上。

万年妖丹?这对傻Ъ,也不知道还还价!

万青山收起妖丹,压低声音说道:“现今的延城城主,曾经在万恒商铺留下过一颗金蛋,而且据此借走了一百万颗妖丹。那颗金蛋后来被玄灵武院的一位肖小姐赎走了。”

他再又一礼,“消息准不准,二位可以前去查证,告辞!”言毕,扬长而去。

许久,石飞点点头,“我懂了!”

石天罡不懂,怔怔看去,等他解答。

“这个混蛋!”石飞愤怒地咆哮着:“我费尽心机把姓乔的引到修界,偷偷放跑了灵龟,没想到被这家伙捡了便宜!他……他又把金蛋带了回来!”

石天罡喃喃道:“正巧肖箫来延城历练,从他手里拿回了金蛋,而太子获悉此事,则赐下九龙令牌作为酬谢!”

石飞脸­色­铁青,他不知道,这件事要是报上去,他是不是一样罪责难逃……

徐伯接到一柄虚幻的飞剑——丁卫营尽出,固守待援。

石飞怒了,他要给唐善一点教训,不,他要打到唐善­肉­疼,逼着唐善派出狼卫,然后直接攻入乌金城,擒下唐善,交到上面抵罪。

徐伯却傻了,他刚刚传出消息,告知石飞父子自己撞上了丁卫营,没想到却接到这样一个命令。

看着越来越近的三千修士,他禁不住心里发憷。可命令必须执行,不容违背。

“停!”他心惊胆战地下达命令,“原地坚守,等待支援!”

人影如梭,迅速布防。很快,七八十人一队的三层防护便在他身前布置妥当。

看着这些面无表情,双眼空洞,没有一丝生气的死士,让他感到有些悲哀。

如果是在今晨,他还有信心与三千敌军展开对冲。可是现如今,这些死士刚刚经历了一天的杀战,已如强弩之末,能不能守住都成问题。

转眼间,三千修士冲到百丈外。

徐伯立即瞪大眼睛,险些气得背过气去。

三千多人分成两队,各级金仙占据了绝大多数,零星冒出几个大罗,还是初级大罗居多。

只有两个领队还算看得过去,一等大罗。

这就是延城的丁卫营?

如果把两队丁卫营修士分成猎营一样的小队,他们的实力怕是连猎营的一半也不及。

欺人太甚,我这可是两百四十八位顶级大罗,而且都是死士,就算真元消耗殆尽,也不带像你们这样欺负人滴。

徐伯猛地举起手臂,一个“杀”字险些脱口呼出。

可他还是硬生生咽了回去。

没办法,谁让人家人多呢!

他现在才知道丁卫营的实力,但却早就知道丁卫营的人数。

三万五千人!

眼前的三千多人倒是好对付,可后续还有三万多人。他可不想跟这几千个低等修士同归于尽。更何况,他接到的命令是固守待援。

昨夜的传信中,他从石天罡的字里行间看出,擅自出战之事怕是已经被石飞父子猜到。

而今,他自然不敢再自作主张,只能遵命坚守。

三千丁卫营修士,冲到距离死士百丈远的半空,嘎然停下,每个人都在怀里掏了一把,甩手丢出十几颗黑­色­的珠子。

倏忽间,一蓬黑点,如同一阵黑雨,骤然来到。

“什么东西?”徐伯瞠目看去。

轰……

数万团黑烟当空爆散,连结成一片铅云,将负责拦截的第一队死士笼罩在内。

无数雷霆在铅云中滚动,猝然劈落……

“尼玛?!”徐伯瞪着眼睛鬼叫了一声。

他当然认得“震妖雷”,在他眼里,这种东西属于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

只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

满天“震妖雷”,一起炸响,这样的情景着实恐怖。

霹雳,如同一柄柄蓝­色­的钢叉,携带着凌厉的劲气,同时把八十多位死士从半空中击落。

“撤!”徐伯吓得舌头打结。

第二层、第三层死士,听到了他的命令,无声撤回。可是第一层死士,整整八十二人,竟然没有一个人从地上爬起来。

徐伯一撤便是数里,惊恐的看到,丁卫营的三千修士分出上百人,直接砍掉那些死士的脑袋,挂在腰间,而后回归大队,再又向他冲来。

怎么守?

徐伯怂了,哪里还顾得上坚守待援的命令,带领残存的一百六十名死士仓皇逃命……

465:疼了

丁勇对面站着一个身如铁塔般的壮汉,一炷香的时间,六支丁卫营小队,一万修士,先后被其统领的两百死士所击溃。

对方像是一把锋利的钢刀,带着摧枯拉朽地攻势,一路冲过来,试图与徐伯汇合。[]

为了抵住这把刀,丁卫营的阵亡率超过了一半,五千修士血染沙场。

战斗的惨烈,丁勇事先早有预见。毕竟对方是死士,而且都是顶级大罗。倒退一个月,随随便便站出一个,就可以同延城的实际掌控者甘坤一较高下。

以低等级修士抗衡这些高手,死伤自然在所难免。

可丁勇没想到,战斗的惨烈竟然会残酷到如此地步。相距两百丈,对方立即投入战斗,进行有效杀伤。整整一小队修士,还没等冲到可以进行攻击的距离内,便已经悉数被歼。

战斗,刚一接触便被挣脱,两支丁卫营小队,拼着伤亡过半,也没能黏住对方。

刚刚冲上去的三支丁卫营小队,以扇形辐­射­,零散出击。一样没有取得应有的战果,伤亡却高达三分之一。

而壮汉属下的两百死士,接连三战,仅仅阵亡十人。

五百比一,如此严重的伤亡,丁勇想也不曾想过。

形势异常严峻,他和身后的亲卫队乃是阻援的最后一道防线。一旦被敌人突破,包围徐伯的十支丁卫营小队就将前功尽弃。如果让两股死士汇合,只需稍加休整,便会给丁卫营造成更大的威胁。

一柄飞剑,经由壮汉­射­出,直去延城。

延城,安顺客栈。

石天罡接到了壮汉的飞剑传书,粗粗扫过之后,紧绷的脸上立即露出了冷酷的笑意,“都茂打的不错,接连三战,毙敌五千。发挥出了死卫的真正实力。”

石飞手里捧着茶,已冰冷,沉吟着道:“唐善的猎营起码要到明天才有能力一战。丁卫营三万五千,分兵两路,既想拦下都茂,又想吃下徐伯统领的死卫,简直是在做白日梦。”

“徐伯那里怎么没有消息?”石天罡紧锁眉头,“他手下的死卫同猎营周旋了一天,想必已经相当虚弱。我怕他……”

“不怕!”石飞信心十足,“不管死卫多么虚弱,毕竟都是顶级大罗,如果被一群低等修士击溃,怎么还配得上死卫这两个字。”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石天罡幻出一柄飞剑,抖手­射­出,“我需要知道徐伯那里的确切情况。”

石飞也­射­出一柄飞剑,“我催一下都茂,让他再快些!”

虚幻的飞剑,宛如一道白光,直追徐伯。

徐伯的确想接下飞剑,看看石飞父子再又发来什么消息。可他不敢停,漫天都是丁卫营的修士,漫天都是“震妖雷”,稍有停歇便会有千百道罡雷落在身上。

身为顶级大罗,如果真元充沛,自然不会在意区区“震妖雷”,任你成百上千丢过来,只要不去硬碰,快逃便是。

只可惜,徐伯连同属下这些死卫都已经极度虚弱,虽然拼了命外逃,可还是甩不开丁卫营的追击。

身后两支小队,三千多修士,如同跗骨之蛆,死咬着他们不放。外围早已布好两层包围圈,每一层都有四支小队,六七千之众。

夕阳半落,徐伯竟连第一层包围圈也没能突破。人家并不与他交手,只要临近百丈,“震妖雷”像不要钱似的丢过来,他只能带着死卫转去他处。

而他每一次被拦下,身后的追击小队便会靠上来,又是大把大把的“震妖雷”。

眼见死卫一个个被震晕过去,当空坠地,随即便被人割掉脑袋,就此寂灭,徐伯早已变成了惊弓之鸟。

飞剑传书,前后共有九柄来到,但他一柄也不敢接,直至这些飞剑威势耗尽,自行消散。

都茂接到的命令只有三个字——“再快些。”

一抹冷笑,在他嘴角浮现,寒光逼人的宝剑,直指丁勇,“杀!”

一百五十丈,这是死卫此刻可以发动有效杀伤的最远距离。而有前三战为证,丁卫营的修士要到一百丈内才能够展开有效杀伤。

对方只有一千多人,五十丈的优势,足够了。

他瞥向自己的两翼,眼皮禁不住一跳。原本损失惨重地六队修士,竟然重新聚集起来,留下负伤或是真元不济的同伴,临时整合成两支两千人的卫队,分左右包抄上来。

这些低等修士不怕死,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按他最初的想法,第一支小队被全歼,这些由低等修士临时拼凑起来的小队便该一哄而散。可没想到,战斗一直在继续。虽然他的进攻并没有受到影响,死士的损失也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但他还是感到难以理解。

唐善刚刚占据延城,这些低等修士前来投靠的日子并不长,凭什么要为唐善卖命?

当然,他并不知道唐善的抚恤令奖赏令,如果他知道此中内情,便也见怪不怪了。

一百五十丈,转眼便已经冲到,这是发动进攻的距离。

都茂的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战意,这些低等修士,正是死卫的磨刀石。当然,胜负已经没有任何悬念,关键要看战果。五十丈的优势,将对方全部歼灭,这才是他想要的。

唰……

两三百道凌厉的剑芒,从对方的军阵中猝然激出。

都茂心神一震,当即更改命令,“防!”

丁勇够狠,先以五千修士的­性­命消耗掉死卫的锋芒,使其进攻的距离从两百丈缩减为一百五十丈。在此同时,他也用三场惨败麻痹了都茂。而今,两军对峙,相距一百五十丈,他立即命令队前的二等大罗率先发动攻击。

都茂马上意识到,对方的战斗力惊人,远非先前的低等修士可比。

只有二等大罗,真元充沛,才能在一百五十丈外,对死卫发动足够威胁的一击。

丁勇只是一等大罗,可身下竟有两三百名二等大罗,徒然发生的变化,让都茂意识到事态严重。

一个“防”字,都茂手下的一百九十名死卫动作整齐划一,举剑格挡,毫不费力破除掉数百道剑芒。

可是,他们的攻势却也被扼杀。

更要命的是,丁勇的亲卫队整体前冲了十丈,又是漫天剑芒,足足有四五百道之多,悍然发动攻击。

很显然,激­射­出这些剑芒的并不是冲在最前的二等大罗,而是一些三等、四等大罗,一百四十丈远的距离,已然处于他们的有效攻击范围之内。

还是大罗?

都茂心里咯噔一声,表情僵滞,又一个“防”字蹦了出来。

死卫连连格挡,看似轻松挥剑,将漫天剑芒悉数击破。可都茂心里明白,这些死卫的真元损耗也颇为严重。

此刻,即便让他属下发动反击,攻击距离也要骤降十丈,即与三四等大罗相当。

一股凉意在都茂心底冒了出来,这是一个­阴­谋,从最初的三战开始,丁勇一直在消磨死士的真元,而真正的杀战,此时才刚刚来到。

如果对方一千多人全部都是大罗境修士,那么双方的实力便非常接近。

都茂心里明白,双方一旦绞杀在一起,吃亏的只能是自己。毕竟对方人多,而且左右两翼的小队很快便能赶到,一旦对其形成合围,很有可能将他的死卫全部歼灭。

于是他迅速作出调整,完全放弃全歼亲卫队的想法,改为突破。

就在这时,丁勇的亲卫队再又前冲二十丈,又是五百剑芒……

的确还是大罗境的修士!

这个该死的丁勇,竟然把丁卫营的­精­英汇聚成一队,留在最后进行死磕!

都茂脸­色­­阴­沉,振臂高呼,“冲过去!”

死卫迅速收缩,凝聚成一团,仿佛悬挂在半空的一柄重锤,迎着数百道剑芒,向着亲卫队的一角砸去。

丁勇一笑,机会来了。

无需下令,一百九十名死士聚集在一起,又是在攻击距离之内,这些亲卫自然该知道怎么做。

都茂也在笑,冷笑,他笑丁勇枉费心机。

即便丁勇手上拥有一支大罗亲卫,可他们毕竟是低等大罗。虽然这些死士的真元损耗严重,但要想闯出包围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况且,那些亲卫们都已经攻出一击,没有能力在一息之间再次发动攻击。

一息,足够死卫们闯过亲卫的拦截。

迎着密集的剑芒,数十名死士被切割成碎块,当场殒命。但却丝毫没有动摇都茂的决心,要想突出包围,解救徐伯,那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等我救出徐伯,嘿嘿……”

都茂咬着牙,脖子青筋绷起。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线,可是冰冷的目光,凛冽的杀意却毫无保留的投给了丁勇。

丁勇也在笑,但却是在心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打疼他!”——唐善的命令。

他现在可以肯定,自己即将完成任务,而且完成的非常不错。

轰……

都茂猛的瞪大双眼,“是什么?是……‘震妖雷’?”

一万颗“震妖雷”,只多不少,直接丢到半空,爆散开来,劈落道道雷霆……

一百五六十位死士,聚集在一起,简直变成了活靶子,当即便有四五十人被震得晕死过去,当空坠落。

都茂傻眼了,死士的最大优势便是拼死厮杀,不知逃避,可在眼下却变成了致命的弱点。

跟敌人死磕,自然没得说。可跟妖雷死磕,绝对是二货的表现。

“震妖雷”,一波接一波,无穷无尽。

都茂属下的死士,一个接一个坠落在地。

一柄虚幻的飞剑在都茂手中凝聚,他手捏法诀,一边向其内注入真元,一边写入一句话——死卫不敌,即将覆灭!

466:出击

死了五千人,丁勇才堪堪截下都茂。

唐善没有言声,但脸­色­却很难看。[]

“打仗嘛,难免会死人!”江成讷讷的安慰着。

“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阿狼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随手捏出一颗万年妖丹,丢在嘴里,细细品味起来。

延侯夫人偷偷瞥去一眼,禁不住一阵­肉­疼。

万年妖丹,每一颗价值十万颗千年妖丹。

万青山在石飞手上得到十颗万年妖丹,如今却全都变成了阿狼的零食。

出卖消息,拖住石飞父子,本是唐善整个计划中的一部分。万青山不敢私自留下这些妖丹,便将其交到了延侯夫人手上。唐善倒是大方,说是万青山应得的,又让延侯夫人折算成一百万颗千年妖丹送还给了他。

“带上狼卫,我们出击。”唐善淡淡的道。

安顺客栈。

接到都茂告急的飞剑,石天罡的两抹眉毛立即拧成一团,背着手在屋内来来回回踱步。时不时停下来,对石飞张张嘴,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们的目标是唐善,”石飞沉吟着说,“都茂虽然被围,可毕竟击毙了五千修士。我就不信,唐善还能够沉得住气。”

石天罡有些沉不住气,“死卫是我们的家底,要是拼光了……”

石飞点点头,他明白,在三皇子眼中,五百死卫要比他们父子的分量还重。可他还是希望赌一赌,于是道:“再等等,只要阿狼带领狼卫出击,我们就给唐善来一个釜底抽薪,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飞剑,经窗口­射­入,直接在石天罡面前打开。

石天罡匆匆看过,半忧半喜地道:“全动了!”

“哦?”石飞有些意外,“看来唐善早有准备,知道随同狼卫一起出击,要比留在乌金城内安全得多!”

“也不是没有机会,”石天罡眯着眼睛看来,“狼卫在前,唐善殿后,双方相距三十里。”

石飞眼神一跳,“可以!”

延城,城外百里。

唐善带着江成,悬浮在半空。

“会来吗?”江成问。

“会!”唐善充满了自信,“丁勇打得好,又有我这块香饵,不容他们不来。”

“来了!”阿狼的声音从地面传来,但却不见人。

“藏好!要是吓跑了他们,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唐善笑虐着,举目远望。

延城方向,两道白光徒然显现,伴随着摇曳的破空之声,直奔唐善和江成扑来。

江成神­色­凝重,缓缓拔出金剑,郑重地道:“我拦下石飞,三剑之内,不会落败。”

唐善知道,江成过于稳重。虽然他的确不是石飞的对手,可石飞若想在十招八招之内将他击败,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更何况,大家又不是来比武较技,完全不必打肿脸充胖子,讲究什么单打独斗。

唐善一笑,“你我联手,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得过三招。”

“杀!”

石飞父子远距十里,同时喝喊一声,同时激出一剑。

飞剑,宛如两道霹雳,直击唐善。

江成的金剑也已挥出,不足十斤重的金剑,在他手里却显得无比沉重,像是舞动着一座百万斤重的铁塔,异常缓慢的当空割去。

这一剑,他注入了七成真元,不为彰显功力,而是为了诈败。

唐善出拳,轰然间激出一团磨盘大小的真元气团,迎向石天罡的飞剑。

一声尖啸,一声轰鸣。

金剑于当中被白光击中,好似一只负伤的金燕,带着一串铮响,翻滚着坠落下来。

江成浑身一震,张嘴呕出一口鲜血,却连嘴角的血渍也来不及擦抹,手捏法诀,张手一招,将急落的金剑收回。

而在轰鸣之下,唐善激出的真元气团骤然被石天罡的飞剑斩开,爆散成数十丈高的一团水雾,威能激荡着空气,发出阵阵涟漪,一去数里。

唐善接连攻出七拳,却被石天罡的飞剑一一突破。直至百丈外,他不得不闪身避让,这才化解了石天罡的一剑。

石飞父子相视一笑,猝然来到,同时招手,收回飞剑。

唐善只是为了吸引二人进入预先设计好的伏击圈,自然没有施展全力。可是接连七拳,竟然没能抵住石天罡一剑,还是让他感到有些惊讶。以石天罡的功力来看,即便他施出“火陨”,全力与其一战,胜负亦未可知。

江成倒还好,他对石飞的功力早有预期,诈败也诈得堪称真实。

唐善招招手,带领江成急退,同时放声,“阿狼,别藏着了。”

阿狼也在?

石飞父子心中一惊。

阿狼也是一尊玄神,对于这一点,他们父子自然心知肚明。

按照刚刚得到的消息,阿狼应该带领狼卫在前开路。如果阿狼此时出现在这里,那便说明唐善早有准备,有意把他们引来此处,意图伏击二人。

“嘻嘻……”

阿狼从一小片灌木中冒了出来,飞悬在半空,拦住了他们的退路。

“看来我小看你了!”石飞对唐善说道:“你竟然早就想到我们会抄你的后路,提前进行了准备。”

他偷偷扫视四周,还好,真正令他担心的狼卫并没有出现。狼卫有三十四名顶级大罗,六百八十位一等大罗,如果一拥而来,再有眼前三位玄神,他们父子绝无胜算。

他对石天罡一笑,其意自明,唐善还是小看了他们父子,以为以三敌二就可以完胜。

石天罡会意,缓缓拨剑,冷声道:“姓唐的,你以为你们三个,就能留下我们父子吗?”

“打打看吧!”唐善没有把话说得太满,显然是在刺激阿狼。

阿狼怒了,骈指点向石天罡,“老家伙,二重天玄神是吧,来跟本座过招,本座攮死你。”

两把小刀,翻飞在他手中。

刀芒寸进,迎风而涨,骤然扩张里余,带着万马奔腾地轰鸣,在地面犁出十几丈宽的深沟,奔着石天罡扑去。

一重天玄神,绝对无法造成这样强大的破坏力。

阿狼一出手,已然告知石天罡,他也是一尊二重天的玄神。

石天罡吓得头发根根直立,惊骇间连出三剑,倒退数百丈,这才消除了阿狼攻出的刀芒。

地面,三道百余丈长的箭痕与刀芒留下的恐怖深沟相接,看得人触目惊心。

唐善、江成、石飞早已退避数里,他们都还是一重天玄神的修为,如果卷入两尊二重天玄神的杀战中,很有可能会受到波及,遭到重创。

石飞的思绪飞速转动起来,阿狼的实力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在考虑,是不是该和父亲一起撤离。

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唐善和江成刚刚晋升为玄神,远不能与他相比。他要冒险赌一场,以一敌二,力求擒下唐善。

剑,飞速旋转起来,以石飞为中心,一个巨大的气团迅速膨胀,而构成这个气团的乃是无数道剑芒。

万剑齐聚,雷霆一击。

万雷剑!

石天罡眼见此景,禁不住暗暗心惊,他自然认得“万雷剑”,更清楚的知道,石飞催动“万雷剑”的成功率只有十之三四。

对于“万雷剑”的变化,石飞已经非常熟悉,但他的功力不足,很难将数以万计的剑芒束缚在自己身边。

石飞只是一重天玄神境的修为,而“万雷剑”却属于二重天玄神才可以修炼的剑诀。正是他跨级修炼上等剑诀,最终导致运转此剑的成功率大打折扣。

可是,一旦此剑成功催动,骤然发起雷霆一击,就连石天罡也很难全身而退。

眼下,阿狼徒然显露出二重天玄神的修为,而且看他发起的凌厉攻势,似乎还要在石天罡之上。

石飞想要同时应对两尊玄神,拖下去自然有害无益。

再有,五百死卫遭受困厄,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

所有的一切,都逼着他冒险一搏。

石天罡惊骇之余,立即想通了此中道理。

他原本还打算对阿狼发动反攻,可此时却不得不压制住出剑的冲动,全心留意石飞的一举一动,一旦石飞催动“万雷剑”失败,便要出手相救,携其逃命。

阿狼也没有继续发动攻击,因为他看到唐善和江成蓄势待发,似乎想趁石飞剑势未成之际出手发难,所以急急向二人传音,“万剑齐聚,雷霆一击,这是‘万雷剑’。石飞修为不足,能不能催成此剑还未可知。你们一旦出手,恰好可以被他利用,此剑立成。”

他也做好准备,万一石飞催成此剑,便要接下唐善、江成,代他们受下这一剑。

万雷剑!

江成脸­色­急变,金剑一横,飞身掠出,拦在了唐善身前。

唐善虚掌一抓,寒冰烈火枪幻出,紧握在手。

“这是什么?”

石天罡双眼急缩,死死的盯着唐善手中的神枪,以他的眼力,当然看得出来,这是一件神阶法器。

石飞似已入定,径自舞动飞剑,对于身外的一切全然没有半点反应。那些剑芒,围着他不断扩张,形成一个直达十丈的气团。

十丈,已然是“万雷剑”的极限,再若暴涨,便将破散。

如果“万雷剑”催发失败,即便石飞无伤,也没有能力再战,只能束手待毙。

九丈、八丈……

无数道剑芒形成的气团开始缓慢回缩。

石飞的脸狰狞可怖,目眶欲裂,显然在承受无以言表地痛楚。

蓦地,剑芒气团开始向外猛扑,正是修为不足,催剑失败的表现。

吼!

就在万千道剑芒即将爆散的危急关头,石天罡徒然发出一声犹如妖兽般的咆哮,骤然向儿子激出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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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7:神龙裂

阿狼早就知道,石飞催发“万雷剑”的时候不可以打扰,因为石飞一旦受到攻击,就可以巧借外来真元催成此剑,所以他才制止了唐善和江成。

可他却忽略了石天罡。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不管是谁,下意识的想法中,都不会考虑石天罡。[]

毕竟石天罡是石飞的父亲,谁曾想他会向自己的儿子出手。

当然,这件事情也经不起推敲。

“出手”即是相助,只需稍加思量,便能看破此中道理,提前加以防备。

可惜的是,阿狼一时疏忽,终于导致石飞在石天罡的帮助之下催成了“万雷剑”。

已然暴涨到十丈的剑芒,急剧回缩,全部凝聚在飞剑的剑身上。

凌厉的剑芒直冲天际,肆无忌惮地彰显出阵阵杀意。

石飞的飞剑,犹如一根狼牙­棒­,其上密布着雪亮的尖刺。每一根尖刺,都是一道由虚化实的剑芒,散发着金属一般的光泽,隐隐夹杂着奔雷声,呼之欲出。

唐善的心变得异常沉静,幽深的目光透露出几分炽热。

他单臂持枪,缓缓拨开拦在身前的江成,淡淡的道:“你不成!”

圣祖皇城的侍卫,堂堂玄神境修士,竟然换来了这样一句评论,江成自然心有不服。

好在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拦不住石飞的雷霆一击,即便心有不服,还是遵令退下。

“大日……乾坤……”

石天罡竖剑在胸,阖闭双目,轻声低语。

一轮炽热的白光,在他的剑尖上凝聚起来,其上的锋芒华光刺目,竟然压制了太阳的光辉。

大日乾坤剑!

这是二重天玄神才能催发的剑诀。

“坏了!”阿狼心中狂呼,一抹忧虑在眼中呈现。

他对于石飞的“万雷剑”早有准备,一旦石飞此剑催成,他便会抢先出手,替唐善接下这一剑。

可是现如今,石天罡随同儿子一同备战,无论哪一剑,都是二重天玄神才能催发的标准剑诀。

两相比较,阿狼把目光移到石天罡的飞剑上,毕竟石天罡的修为摆在那儿,他的“大日乾坤剑”要比石飞的“万雷剑”更加威猛。

但唐善毕竟只有一重天的修为,能不能受下“万雷剑”,阿狼心中没有底。

唐善一笑,掏出了九龙令牌。

阿狼心中一宽,九龙护身,起码可以抵消掉“万雷剑”的大半剑芒。有此至宝,面对即将来到的这一剑,唐善应该无忧。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唐善竟然翻转手腕,把九龙令牌丢给了江成。

“落!”

就在唐善丢出九龙令牌的同时,石飞喃喃了一声,抛出了飞剑。

与此同时,石天罡立即出手,剑指阿狼,“杀!”

地面,片片龟裂,层层崩塌。

在石飞与唐善,石天罡与阿狼之间,两道宽达十数丈的深坑骇然显现,飞速向前推进。

强大的威能,凌厉的攻势,不可抑制的杀意,携带着空气扭曲所发出的戾叫,分别向唐善和阿狼扑来。

江成不敢大意,急忙向九龙令牌内灌输真元,霎时间,九条金龙腾出,护在身前。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被呼啸而过的剑芒扫中,顿时被当空撞飞数十丈。惊骇之余,连连催发真元相抗,这才定下身形。

面对如此凌厉的攻势,唐善眼中却闪烁出异样的光芒,像是一位好战成狂的魔王,整个人瞬时爆发出骇人的杀意。

他的脸上有笑,看起来残忍可怖,就像嗜血狂魔等待着绚丽的血花。

恶魔般的诅咒,从他的嘴里吐出,“神龙……”

神枪前指,一道金光从枪口突出,直奔“万雷剑”迎上。

江成的眼眸急速收缩,只见唐善的枪杆上不断升腾起一缕缕有如金龙模样的细小枪芒。正是这些枪芒,汇聚成一道金光,带着山呼海啸般地威能,猝然惊现。

金光所经的地面,如同粉沸般轰然炸起,黑褐­色­的齑粉,跟随在金光之后,形成一根直径十数丈的烟柱。

眨眼间,剑芒与枪芒相对。

飞剑的剑身上,无数道剑芒暴起,好似一只生满尖刺的白­色­圆球,急速翻滚着,疯狂攻击金­色­的枪芒。

霎时,金光衰弱下来,似已被剑芒完全压制住。

唐善嘴里再又吐出一个字,“裂……”

骤然间,黯淡的金光浑然一变,无数道细小的枪芒在飞剑的迎击下崩散,继而凝聚,化作一条尖牙利爪炸须瞠目金鳞遍身的明黄­色­飞龙。

神龙现,身长百丈,拖曳着无数道金­色­枪芒,对着“万雷剑”张开大嘴,徒然发出一记人声,“裂!”

轰的一声,飞剑剑身上的剑芒全部散­射­开来,巨大的威能震荡着虚空,扭曲的空气放­射­出水纹一样的粼粼之光。

远距唐善里余,“万雷剑”像是意识到神龙的强大,提前爆发出它的威能。

神龙竟然微微阖起一只眼睛,看起来全然是一副不屑地模样,张嘴一吸。

无数道剑芒,化作涓涓细流,有如当空流淌的白­色­天河,连同石飞的飞剑,全部被神龙吞了下去。

这个家伙,肚子骤然鼓起十几丈大小,再又夸张的瞪起眼睛,竟然……

——打了一声饱嗝!

江成瞠目结舌,失声呓语,“天啊,这是神龙,只有真神才能掌控的法诀!”

“噗!”

石飞口喷鲜血,当空坠落。

而在此刻,空中的另外一对对手,阿狼和石天罡,业已完全投入到杀战当中,对于身旁所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

石天罡的飞剑,顶着一团炽白的光辉,宛如托举着一颗小型的太阳,正在半空中与阿狼的匕首相持。

阿狼的表情很怪,像是抓着一颗烫手的山芋,一边大呼小叫着对手掌连连吹气,一边频频交换他那对小巧的匕首。

空中,一柄匕首正与炽热的剑芒相对。石天罡这一剑,完全发挥了“大日”的威能。他要以大日之火炼化阿狼幻出的法器。

一息之间,匕首像是煮熟的大虾,浑身通红,隐隐有融毁之象。

阿狼双手交错,丢出另一柄匕首抵住“大日”剑芒,同时将滚烫的“大虾”收了回来。

“嚯,够劲儿,呼……”

随着搞笑般的呼叫,阿狼对着通红的匕首呵气。一线浓雾般的白气,从他口中喷出,直接砸在刀身上。滋滋有声,匕首像是侵入冰冷的泉水,升腾起一股热气,随即便恢复本­色­,锋芒毕现。

转眼间,这柄冷却下来的匕首再被­射­出,换回另一柄,如此反复。

江成出手了,剑指石飞。

这一切来得飞快,石飞喷血坠落,江成便已出手,丝毫没有给他留下喘息的机会。

锋利的金剑,破空而去,直扑石飞的右肩。

唐善手臂一转,枪指石天罡,神龙威能未消,随即折转方向,奔着石天罡扑去。

阿狼狡黠一笑,悄然­射­出手中的小刀……

石飞并没有负伤,只是眼见飞剑被毁,自知釜底抽薪之计再无成功的可能,一口怨气卡在胸口,生生被气得喷出一口鲜血。

眼下,江成的金剑呼啸而至,顿时令他心中一醒。当即竖手成掌,虚空劈出。

一道月牙形的白­色­真元,经由石飞的手掌激出,但却并不与金剑硬碰,而是当空划了个半弧,轻轻地敲击在金剑的剑身上。

金剑发出一声铮响,贴着石飞的脸颊­射­过,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江成暗暗后悔,只因太子有令,生擒石飞父子,所以他这一剑只激出了四成真元。如果毫无顾忌,全力一击,石飞必定无法撼动他的金剑,非死即伤。

石飞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自知真元损耗严重,根本无力与江成相抗,当即翻身掠出,仓惶遁逃。

“想逃?”江成冷喝一声,招手收回金剑,飞身便追。

石天罡并没有看到唐善向他出手,但他却忽然感觉到危险。冷眼间,一条神龙鬼头鬼脑地蹿了出来。

神龙?只有传说中真神级的大修者才能催成这种东西,如今却活生生出现在他眼前。

怎么会跑出来这样一只怪物?

石天罡吓得头皮发麻。

却见神龙露出猥琐模样,张嘴一吸,他那柄飞剑上所托举的那颗小太阳,便被其吞下了肚去。

再一看,石飞正在仓皇逃窜,被江成狗撵兔子般追赶着。

石天罡有些搞不懂,如果唐善三人有足够的实力战胜他们父子,那又何必多费周折,非要选在城外决战,为何不在“安顺客栈”把他们解决掉?

当然,他无法猜出唐善的顾虑。但他却识得厉害,知道自己绝对无法在神龙面前讨得半点便宜。更可怕的是,对方还有一尊二重天修为的玄神——阿狼。

此战,他已经没有任何获胜的可能。

场上的形势业已非常清楚,顽抗到底只能是死路一条,只有退逃,或能有一线生机。

“爆!”

石天罡双目猛睁,大吼一声,空中的飞剑轰然爆散。

这柄飞剑,几乎浸入了他毕生的心血,从大成仙人阶一路晋级,达到了玄神阶的法器。

这样品阶的法器,一旦自爆,将会异常恐怖……

468:罗网

轰……

以飞剑为中心,方圆一里,形成一团巨大无比的白­色­火球。

轰响之中,身长百丈的神龙被爆燃的炽焰所包围。噼啪爆响的火花,霎时将它引燃。[]

两息过后,剧烈翻腾的神龙便被炽热无比的白­色­火焰完全焚毁。

大日神火!

阿狼的眼睛眯成了弯弯的一条缝,他的判断果然没有错,石天罡既然使出了“大日乾坤剑”,那就完全有可能修成大日神火。

一柄玄神阶的飞剑,自爆所引发的大日神火,绝对可以将一尊三重天修为的玄神烧成灰烬。

幸亏阿狼早有预料,没有一上手就同石天罡硬碰,而是以飞刀与其相持,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唐善也在暗自庆幸,幸亏没有在“安顺客栈”动手,乖乖,这么大的一团天火,不知要祸及到多少无辜的百姓。

石天罡什么想法也没有,除了自毁飞剑,­肉­疼般的抽搐了一下,就连战果也没有心思查看,抽身便退。

可他刚刚转过身,便见一道白光徒然显现,噗的­射­入他肩头。

这道白光正是阿狼偷偷­射­出的那柄小刀。

血柱窜起,石天罡身形一晃,险些从半空中坠落。

他隐隐猜测到,阿狼刚才并没有施出全力,而是故意示弱。如今,他的大日神火已然使出,阿狼再无顾忌,所以才展露出真实的修为。

只凭一柄虚幻的法器,悄然一击,便将他伤在刀下。事实说明,阿狼的功力还要在他之上。

尽管石天罡不愿相信,但他必须承认,这一切都是真的。

当下,他的惊恐之心更甚,逃逸的速度再又加快了几分。

唐善和阿狼并不心急,相视一笑,分头朝石飞父子追去。

石飞一口气飞出三十余里,回头观望,见江成已经变成芝麻大小的一粒黑点,这才略觉心安,急忙掏出一株“蹑空草”,准备先行恢复几分真元再作打算。

徒然间,三支狼卫小队出现在前方。带队的乃是三位顶级大罗,随同有六十位一等大罗,像是破空而出的三支利箭,飞驰而来。

“不会吧?”

石飞重新审定方位,不由暗暗纳闷,狼卫营西出延城,即便有所警觉掉头返回,也该出现在西方才对,而自己折向延城北方,没有可能与这些狼卫小队迎头相撞。

“杀!”

领队的三位顶级大罗同声高喊,没有任何拖拉,仗剑直冲。属下六十位一等大罗亦紧随其后,出剑相助。

如若换做从前,石飞只需一剑便可抵住三队狼卫的冲势,再出三剑便可将这些修士悉数斩杀。

可现如今,他的真元大半损耗在“万雷剑”上,而今所存不足平日的一半。攻击受挫,紧接着便跑路,真元不仅没有得到恢复,反而再有消损。

更何况,他的飞剑也已失去,先被神龙吞噬,继而被石天罡的大日之火所融毁。

再有,江成紧随其后,稍加耽搁便会赶到。

这个时候撞到三支狼卫小队,石飞虽然有心一战,但却无力为之。

权衡利弊之后,他只能当空掉头,转向延城方向遁逃。

圣祖王朝内,像延城这样的偏僻小城,玄神只是传说中的神话。很多人终其一生,也难以见到玄神的真容。

如果有幸遇到一尊玄神降临,恐怕要万人空巷,顶礼膜拜,如何尊崇也不为过。

可石飞同样是一尊玄神,却被一众大罗追得抱头鼠窜,这样的待遇,绝对属于百年难得一见。

大罗追杀玄神!

幸好此地距离延城甚远,否则的话,一定会把城内百万百姓全部引来,就算挤破脑袋,也要欣赏一下这等绝世奇观。

真要是发生这种情况,简直比杀了石飞还要难受。

一些低等修士,或许会把生死放在第一位。可到了他这样的境界,颜面往往要比­性­命重要得多。

石天罡的情形也差不多,儿子向北逃,他则向南闯。刚出三十余里,便见到三支狼卫小队迎面杀来。

石飞的想法与顾虑,同样在他脑海中过了一遍,随后,他也像儿子一样,掉头向延城折去。

唐善居中,南北观望,不禁露出得意之­色­,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一支响箭呜呜的飞­射­高空,红­色­的烟花,炸散开方圆数里,形成一只挑着嘴角,面带嘲笑的狼头模样。

如此巨大的一颗狼头,高挂在空中,方圆千里的修士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关玄方第一个冲出店门,飞悬到空中,向着天上的狼头看来。

这只响箭是阿狼向他订制的,要求很简单,声势大、头像清晰、保留时间足够长久。

很快,一个个黑点漂浮在延城上空……

关玄方略加打量,好家伙,延城的闲人真是不少,起码有十几二十万人飘在空中看热闹。更有甚者,顺着狼头的方向飘去。

父子情深,舍不得分离。石飞刚刚转到正东,正对延城的方向,便看到父亲也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两人都苦着脸,因为身后各有一尊玄神和三支狼卫小队在追杀他们。还有唐善,守住正西,切断了他们父子的退路。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唐善的身边也聚集了三支狼卫小队。

他们知道,身后已无路。

还好,延城大军尽出,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

只要他们逃入城内,或是越城而过,另路而去,总能逃脱。

虽然他们的真元损耗严重,可他们毕竟是玄神境的高手,死磕或有危险,逃命倒是不难。

只是,高空中悬挂的那只狼头,却让石飞心里生出一种不详地预感。

是不是在调集人手进行围堵?

还是命令猎营、丁卫营对死士展开总攻?

他不敢确定,但却明白,那颗狼头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延城,出现在石飞父子视线里。与此同时,悬浮在延城上空的数十万“闲人”也看在他们的眼中。

毫无疑问,这才是天上那颗狼头的真正用处。

延城西门,延侯夫人统领着五支狼卫小队,笑容可掬地等候在那里。

六位顶级大罗,一百名一等大罗,这样一支­精­英卫队,任谁也不敢轻视。

可当数十万“闲人”看到,石飞父子带着轰隆隆的滚雷声,带着击破虚空的威能骇然来到时,不由吓得汗毛直竖。

天啊,那是两尊玄神。

嘶……

延城上空传来整齐的抽气声。

延侯夫人笑靥如花,玉指轻点,娇声令道:“杀!”

霎时,悬浮在延城上空的“闲人”们一片沉寂。紧接着,议论声起……

“什么?她想对抗两尊玄神?”

“人家可是玄神啊,什么时候轮到大罗斩杀玄神了?”

“这是什么世道,玄神也可以被人追杀了吗?”

“……”

伴随着众人的议论,五支狼卫小队整齐地飞悬到半空,好似五把尖刀,朝着石飞父子扎去。

“玄神有什么了不起?”延侯夫人不可一世地嘲讽道:“胆敢犯我延城,玄神也会陨落!”

她抛声如铁,神­色­刚毅,语气坚决,令人不敢有疑。

议论声顿止,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但很快又露出期待的目光,期待着大罗斩杀玄神的那一幕。

玄神啊,昔日的延城,好像从没有听说过有哪位玄神曾经降临过。

如今的延城是怎么了,玄神都来侵犯?

延侯夫人更是了不得,不久以前,她还要屈服在甘坤父子的­淫­威之下,可是现如今,她竟然亲口下令,斩杀玄神?

五支狼卫小队,每个人都似乎非常享受冲锋的快感,又似乎陷入极度亢奋之中。

要去杀玄神啊,昔日里连想也不敢想的事,现在却正在去做。

几十个时辰的鼓惑,他们已经完全被阿狼洗脑,浑然忘记了自己有几斤几两,双目一片血红,真元在灵石的补充下不断增长。

在他们的脑海里,只剩下阿狼的一句话,“冲上去,给他们一剑。”

石飞脸上见不到一丝血­色­,虽然前有来敌,后有追兵,但这一切并不可怕,左右各有数里宽的真空地带,随时都可以重新选择逃跑路线。

可怕的是,他不能逃。身为一尊玄神,众目睽睽之下,若被一群大罗境修士吓得跑路,那还不如让他去死。

所以他决定打一下,只要彰显出玄神的尊严便好。等到唐善等人临近,他再从容而退,这样才能在数十万观摩者面前保住颜面。

真元,被他从元神中强硬挤压出来,超越极限的巨大痛苦,令他的面容发生扭曲,看起来异常恐怖。

“你想­干­什么?”石天罡跟在他身后,立即察觉到他的变化,惊声询问。

“我们是玄神!”石飞近乎愤怒地提醒道。

“玄神怎么了?脸重要还是命重要?”石天罡咆哮着,“收回你的真元,留着逃命用!”

听到这对玄神父子的对话,延城上空顿时传来一阵哄笑。而五支狼卫小队则变得更加兴奋,一道道目光中透­射­出触电般的快感,前冲之势再又加快了几分。

石飞满脸通红,像是喝醉酒的醉汉,浑然不理石天罡,径直向狼卫小队冲去。

石天罡心头一阵抽搐,他明白,儿子毕竟还年轻,血气方刚是年轻人的通病。这个时候,无论他如何相劝,儿子都听不进去。

“我来!”他大喝一声,猛然发力,冲到石飞身前。

469:第六营

三天两夜,白毛炼化了三颗灵石,功力增长了三成,体内真元异常活跃,好似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血管里充满了肆意奔涌的熔岩。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充满自信,即便将要面对的乃是玄神境高手,但他依然坚信自己可以与之一战。[]

七尺长的斩马刀,足足灌入一颗灵石所蕴含的真元,冰冷的刀芒割裂了空气,竟然发出破冰般清脆的声响。

数十万“闲人”惊讶地看到,斩马刀上所散发出来的极寒冻气,竟连四周的空气都冻结起来,一层又一层蝉翼般的薄冰,在凌厉的刀芒下爆碎。

“这是一尊准玄神!”

石天罡心中一寒,眼神略微犹豫了一下。

以他现在的功力,迎战一尊准玄神,他连一点把握也没有。

他想退,可他马上想起,在自己身后,跟着血气方刚的儿子。于是他咬了咬牙,幻出一柄雪亮的宝剑,奔着白毛迎上。

远距里余,白毛疯狂地对着虚空砍下一刀,残酷而冰冷的声音,从他嘴里蹦了出来,“去死!”

刀芒,直冲百丈,汇聚成一柄长达百丈的巨大冰刀。

这把刀,直Сhā半空,猝然斩落。

石天罡惊恐的瞪大双目,抖手­射­出飞剑,转身厉喝:“飞儿,还不快逃!”

咔!

巨大的冰刀,如同一艘巨形破冰战舰,瞬间便撞碎了石天罡的飞剑,奔着他当头斩落。

白毛身后,二十名一等大罗,几乎在同时激出飞剑,以剑芒形成一张大网,向石天罡罩去。

“鼠辈,安敢!”石飞怒吼一声,直冲数十丈,一把抓住石天罡的胳膊,抖手将他甩开,同时向头顶上方的百丈冰刀拍出一掌。

轰的一声,半空中惊现一只擎天巨掌,死死握住了骤然斩落的冰刀。

白毛冷哼一声,再又向斩马刀内灌入三成真元。冰刀锋芒大盛,抵着巨掌向下压来。

石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一个顶级大罗,竟然可以击破父亲的飞剑,再又与他抗衡,这样的实力着实让人感到诧异。

业已运满真元的左掌,急急向右掌调集少半真元,对着迎面而来的二十道剑芒拍出。而刚刚调集来的真元,全无保留,统统加入空中的巨掌当中。

噗……

二十道剑芒,全部化成­阴­霾之气,随风飘散。

擎天巨掌也停在了他的头顶,与百丈冰刀相持不下。

石天罡被石飞甩出百丈,一个翻身,定在半空。眼见石飞与白毛的狼卫小队相持,其余四支狼卫小队分割包抄,唐善、阿狼、江成各率三队狼卫临近……

他已知石飞必将陷落,即便自己冲杀回去也于事无补,当空顿足,飞身逃窜,同时放声,“敢伤吾儿,本尊定将亲率大军攻打延城。破城之日,­鸡­犬不留!”

阿狼与对面的狼卫小队相距三四里远,石天罡正是借着双方所存在的真空地带,飞速撤离,在合围形成之前得以逃脱。

唐善微皱眉头,调笑道:“真想不到,身为一尊二重天玄神,竟然也会不战而逃!”

数十万“闲人”再次发出哄笑。可笑声非常短暂,因为他们马上想起石天罡逃脱时放出的狠话,又是一阵心悸。

“敢伤吾儿,必屠此城!”石天罡业已消失,可他的声音却刺破虚空,如同滚雷般在众人耳边回响。

面对一尊玄神的威胁,数十万人变得鸦雀无声,开始有人惶恐,有人颤抖不已。

“石天罡,你拿什么屠我延城?”唐善嗤笑一声,“不怕告诉你,肖字头玄灵外院业已准备就绪,明日拂晓,三千弟子便会进攻你们石家,等你赶回去,一切都已经晚了。”

合围已成,十三位顶级大罗,两百八十名一等大罗,持续对石飞发动进攻。

唐善、阿狼与江成悠闲地悬浮在包围圈外,并没有对其出手。

此事已成定局,石飞早晚要耗尽真元,从空中摔落下来,三人完全没有出手的必要,索­性­用他这尊玄神来调剂狼卫的战意。

悬浮在延城上空的“闲人”们,神­色­均有缓和。放眼整个圣祖王朝,有谁没听说过玄灵武院?既然延城拥有如此强大的后盾,对于石天罡的威胁,他们也就视若不见了!

黄昏,黄昏后。

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天际的时候,石飞的真元也已耗尽,如同中箭的秃鹫,耷拉着膀子,当空坠落。

突然,一道寒芒显现,直取他的后脑。

唐善一动,直接站到石飞身旁,弓指弹出一颗湛蓝­色­的水丸。

嘭!

寒芒被水丸击毁,二者同时爆散,形成一朵蓝白相间的奇葩,当空绽放。

延侯夫人有如一只飞燕般急速掠起,钻入最前排一众“闲人”之中,弓起脚背,对着一人的背脊轻轻一点,那人如同一颗炮弹,当空轰落,砸入唐善身下的土地中。

“傻.逼!”这是阿狼对其的评价。

当着三尊玄神的面,还敢出手偷袭,意图灭口,也难怪阿狼爆粗。

夜,月光如水。

徐伯在心底把石家祖宗挨个问候了一遍,终于带领残余的几十个死士冲出了丁卫营的包围。

此地,距离延城已达数千里。

情况很糟,都茂传来消息,明确的告诉他,自己自身难保,再也无力对他展开救援。

另一个消息更加令他感到惊讶,石飞被擒,石天罡负伤……

夜半时分,都茂终于与徐伯会合。两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幸存的死士加在一起,仅剩下三十五人。而且大半带伤,无法再形成有效战力。

“老爷让我们潜入乌金城,救出少爷!”都茂­阴­着脸说。

徐伯看了他一眼,没有言声。

“我们不能抗命!”都茂面无表情,可声音里却蕴含着商榷的意思。

“先等他们恢复功力再说!”徐伯一边回着,一边取出萃济草,发放给一众死士。

“老爷正向这里赶来……”都茂眼皮一跳,“到时候,我们怎么说?”

徐伯触电般抽搐了一下,“就凭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救出少爷。如果遵命而行,那就等于去送死。”他顿了顿,继续道:“老爷怪罪下来,有我顶着,与贤弟无关!”

都茂点点头,默默退下,取出一株萃济草恢复真元。

不知过了多久,空中忽然传来石天罡的咆哮,“徐伯,都茂,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竟敢抗命不遵?”

随着严厉的质问,石天罡像是硬生生从虚空中挤了出来,由他带出的劲风,形成了猛烈的罡气,吹动众人的衣衫,发出猎猎声响。

徐伯站出,解释道:“老爷!您看看这些死士,现在让他们去救少爷,岂不是让他们送死吗?”

“啪!”石天罡直接来到,甩手扇了他一记耳光,须发怒张,疯狂叫喊道:“送死又怎么样?他们原本不就是死士吗?就算都死了,也得把飞儿救出来。”

徐伯被打得一个踉跄,脸上随即出现一只青紫­色­的掌印,嘴角也流出一线血污。但他顾不得擦抹,急忙正身站定,垂头回道:“老爷,如果牺牲这些死士,当真能把少爷救出来,老奴绝对不敢抗命。可您看,这些死士已经无法形成有效战力,去了也只是白白送死!”

都茂站起身,战战兢兢地凑上来,“老爷,管家说的不错,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如……属下即刻回府,把剩余的三百死士全部带来……”他突然发觉石天罡脸­色­晦暗,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头,急忙收声。

“石家……石家……”石天罡一ρi股坐在地上,失声喃喃道:“等你赶回去,石家怕是早已经不复存在了!”

都茂与徐伯均是一惊,脸上露出讶异之­色­,无言对视一眼,垂头不语。

“飞儿……飞儿啊……”石天罡目眦欲裂,双目血红,咬牙切齿地道:“你放心,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为父也要把你救出来。”

“老爷,”徐伯哆嗦着嘴­唇­,小心翼翼地劝道:“您的真元损耗严重,不如先行调息,等恢复了功力再作打算。”

“我是一尊玄神……二重天的修为……”石天罡眼中流出一颗浑浊的老泪,愤愤的道:“即便在王城,老夫也能算是位高手。可在这小小的延城城下,老夫却一败涂地……”忽然,他目光一闪,警声询问:“谁?”

“传令使!”

一位身穿银甲的中年武将,身背银枪,霍然来到。

他手里握着一只白玉令牌,微微一晃,随即收起。

石天罡急忙起身,打了一躬,“属下石天罡,参见传令使!”

中年武将微阖双眼,不冷不热的问:“主人让我问你,延城城下,当着数十万修士,你是否不战而逃?”

石天罡一皱眉,“对方有三尊玄神,属下不敌,只有逃避。”

“你没有听清楚我的话?延城城下,你是否不战而逃?”武将的眼眸逐渐凝缩,淡淡的道:“主人不需要你的解释,只要你的回答。”

“你是在同老夫说话吗?”石天罡勃然大怒,目露凶光,“今日一战,老夫带来的死卫几乎全军覆没,就连小儿也负伤被擒。老夫如此为他卖命,他不仅不派人前来救援,还让你这么一位狗屁传令使来问老夫的罪,他安的是什么心?”

武将目光转向徐伯,忽然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徐伯先是一怔,随即眯起眼睛,答道:“你是枫林,枫林将军!”

武将一笑,徒然板起脸,令道:“杀了他。”

徐伯没有半点犹豫,骈起手指,直接点中石天罡的小腹。

“你……”石天罡万分惊愕,眼如死鱼,不敢置信般的疑问:“你竟然向我动手?”

枫林轻叹,“石天罡,你绝对没有想到,你的管家会是第六营的高手!”

“第六营……第六营……”石天罡的目光逐渐黯淡下去,有气无力地抬起手指,指向徐伯,“你……你是主人的暗探!”

徐伯没有回答,因为石天罡已经不需要答案。

470:御剑录

晨曦初现,肖字头玄灵外院门外,三千弟子整队待发。

一道青影如烟般飘来,落在肖箫身前,对其一礼。[]

肖箫疑问:“穆师妹?这是何意?”

来人正是穆青青,嫣然一笑,“听说诸位师兄师姐要去石府?”

金铭步出,沉吟着道:“穆青青,你已经被内院正式认定为天才弟子,而且内院长老团又将你推荐给总院。不管你能否晋升为总院­精­英,仅以你天才弟子的身份,我们肖字头外院就没有权力对你下达命令。”

肖箫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穆师妹,金主事是说,不管你想做什么,肖字头外院都没有权力­干­预你的行动。”

穆青青聪颖过人,哪能听不出其中隐喻,当即道:“我要同诸位师兄师姐一道去石府。”

“好!”肖箫一口应下。

金铭略微思量一番,对肖箫叮嘱道:“箫儿,青青乃是总院看中的弟子,万万不可让她涉险。不管出现什么事,你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

“我会的。”肖箫对其一礼,倏的窜起,拖曳着一袭蓝裙,当空步出。

青青与严槁立即飘身而起,陪伴在她左右。

三千同门齐动,保持着完整的队阵,飞升半空,尾随而去。

金铭望着远去的三千弟子,脸上浮现一丝微笑,他知道,石家只有三百死卫尚能一战,其余守卫人等不堪一击,此战没有任何悬念,自当完胜。

“谢谢!”肖箫对青青微微颌首,毕竟青青是在石天罡的推荐下进入玄灵外院,此次围剿石府,青青主动请缨,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不必,我不是帮你,而是为了我自己。”青青很是坦然。

“哦?”肖箫眼中闪过一抹疑­色­,“你与石家父子有仇?”

“没有!”青青摇头,可眼中却透­射­出一股杀意,“我是为了另一个人,留守石家的死卫队长,岳追风!”

“原来是为了他?”肖箫心中一动,看向青青的目光里透出些许迷惑,她似乎有话要说,可又忍住。

三千修士,像是一片铅云,急速滚动,向着石府逼近。

石府内,岳追风像是预感到危险临近,显得焦躁不安。

“追风?”月瑶捧来一盏茶,递在岳追风手中,看到他脸上难以遮掩的忧虑,幽幽的问:“你在担心什么?”

“石家父子这一去……”岳追风呆呆的吸了口茶,双眼失神,喃喃自语道:“不知为什么,总感觉怪怪的,这种感觉很不好!”

月瑶柔声安慰:“你总是多疑,放心好了,五百位顶级大罗,两尊玄神,对付蛮荒地带一座小小的延城,自然会手到擒来。”

岳追风突然问:“我们从修界带来多少人?”

“五万!”月瑶的声音微微发颤。

“五万!”岳追风的脸上透着悲哀,“唐元霜的化魔散真是歹毒,五万人,仅仅泡制出五百名死卫!”

月瑶心底禁不住一阵抽搐,她曾亲眼见证了泡制死士的过程,先让修士吞食妖丹,再以“化魔散”驱逐妖毒。

剧毒侵蚀着修士们的筋骨、皮­肉­、­精­髓与灵魂,一个个有如堕落地狱的冤魂,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

不断有人暴血身亡,更多人经受不住痛楚,自毁元神。

整整一千个日夜,五万余修士,仅仅泡制出五百死士,成功率堪堪达到百分之一。

而这些泡制成功的死士,没有痛苦,没有感情,只是懂得杀戮,俨然变成了一具具失去灵魂的行尸。

月瑶含情脉脉地看去,眼中充满了感激。可她知道,这种感激只是表象,其实在她心里,充满了对岳追风的恐惧。

岳追风露出一记苦笑,“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把你变成死士吗?”

月瑶不敢回答,含笑不语。

岳追风淡淡的道:“因为寂寞——身边总要留个活人,陪我说说话。不然的话,我会疯掉!”

“敌袭!”一个死士,面无表情地站到他面前。

“哦?”岳追风虽然早有预感,可当敌人真的来到时,他还是有些诧异。

月瑶飞速掠出,悬浮在半空,举目远望。

天边,一团铅云滚滚而来,其势甚快,转眼便已临近数十里。

岳追风不知什么时候悬浮在她身边,眯着眼睑,沉声说道:“看他们来的方向,应该是肖字头玄灵外院的弟子。”

“玄灵武院?”月瑶抽了口冷气,战战兢兢的道:“我们只有三百死士。”

“不能打。”岳追风摇着头,一边思量,一边说道:“看现在的情况,石家父子已经被他们的主子抛弃了。就凭我们属下的三百死士,想要同玄灵武院抗衡,简直是以卵击石——我们撤,退出石府,三十里外列阵。”

“撤?”月瑶的眼神有些慌乱,石家占地千顷,布局错综复杂,暗藏的弓弩以及各种禁制都具有很强大的杀伤力,如果据此顽抗,或许还有能力与来敌相持,可若是退守荒野,那就丧失了唯一的仰仗,等于自己躺到了案板上,任人宰割。

“走吧!”岳追风看着急速逼近的“铅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们跟石家不过是泛泛之交罢了,完全不必替他们父子卖命。玄灵武院与我们无冤无仇,我们既退,他们也未必会穷追不舍,非要与我们拼个鱼死网破不可。”

月瑶对于岳追风的看法不敢苟同,三百死士,三百名顶级大罗,不管放在哪儿,都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玄灵武院自然懂得除恶务尽的道理,既然与石家撕破了脸,断然没有放走敌人的道理。

但她并没有反驳,而是遵照命令,聚集起三百死士,一同护卫着岳追风,放弃石府,退却三十里。

敌袭,

死卫临阵脱逃,

石府上下乱成了一锅粥。

严槁带领一千同门,分作五路,先将石府牢牢围困,而后逐一破除禁制以及暗藏的弓弩等消息埋伏。一切进展的极为顺利,几乎没有遇到有效的抵抗。

石家的守卫,多半是些大成、凡仙境的修士,根本形不成战力。只需几位一等大罗,便将这些守卫悉数清除。

肖箫略感心安,岳追风没有据守石府,此战的损失将会降到最低。

青青神­色­冷漠,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退守荒野的三百死卫。

肖箫看穿了她的心思,低声说道:“不要急,等严师兄他们完全控制了石府,就该轮到那些死卫了。”

一炷香过后,严槁带人复出,石家业已被完全控制,所有禁制与埋伏全部清除,顽抗之人尽数斩杀,其余人等尽皆被俘。

三千修士重新列阵,直接奔三百死士冲去。

岳追风来到阵前,相距数里,忽然放声道:“我投降!”

投降?

肖箫、严槁都是一愣。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与其同岳追风血战一场,自然不如将其收服。三百位顶级大罗,无论放在哪儿,都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月瑶终于明白,岳追风为什么要放弃石府,退避三十里。看来他早就做好打算,要以三百死士作为筹码,倒戈相向,投附玄灵外院。

突然发生的变故,肖箫完全没有准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得死!”

青青身上散发出浓浓的杀意,对于岳追风投降一事浑不在意,扬手­射­出画影剑。

肖箫微微蹙眉,倒不是因为青青不肯接受岳追风投降,而是双方距离过远,足足超过了三百丈,别说是穆青青这样的顶级大罗,就是她这样的玄神境修士,如此远的距离,怕也难以对岳追风造成有效杀伤。

“穆青青?”岳追风认出了穆青青,徒然瞪大眼睛,像是见了鬼般发出一声惊叫。

剑气如虹,剑意冲天。

一道青芒,如同一道青­色­的闪电,瞬时冲到岳追风身前,对着他的脖子抹去。

岳追风再又发出一声鬼叫,缩头便退,口中急喝:“死卫何在?”

“在!”三百死士齐声回应,声势震天。

距离岳追风最近的十位死士,一同激出飞剑。

十道剑芒,交错着冲到岳追风面前,抵住了画影剑。

“剑!”

青青的朱­唇­中吐出一声嘤咛,画影剑唰的窜回,落入手中。

嘶……

在她身后,传来了三千武院弟子整齐的抽气声。

三百丈外,御剑攻杀,恐怕就连二重天修为的玄神也难以做到。

青青只是顶级大罗,竟能把这一幕活生生展现在众人眼前,自然令人心惊。

肖箫若有所思,疑问道:“穆师妹,难道你已经参悟了御剑录?”

青青回眸一笑,并不作答,而是漫步走上高空,低声细语,“岳追风,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我……我已经投降了。”岳追风从一众死士中探出头来,颤声叫喊着。

“别人投降,我可以接受。但你,我不接受。”

青青抖了抖衣袖,画影剑发出鹤唳之音,再次­射­出。

岳追风一缩脖子,退回守护他的死士之中。

在他身旁,一百死士严整列阵,持剑防护。只要玄灵外院三千弟子不发动攻击,仅凭青青一人,断无伤到他的可能。

就在这时,他看到肖箫扬起手,断然下令,“杀!”

三千武院弟子,如同一阵暴风,瞬时攻出。

看到这一幕,他的脸瞬时变成了死灰­色­。

忽然,他感到,有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掌,撑住了他的背脊。

这是月瑶,像是在以女­性­特有的温柔安抚他惊悸的心。

岳追风心神稍定,放声道:“穆青青,为了一己私怨,你难道……”徒然间,他的脸剧烈扭曲起来,像是极度恐惧所致。

抵在他背后,那只柔若无骨的手掌,突然发力,将他送出三丈。

三丈,已足够。

画影剑恰巧赶到,在他的脖子前绕过,留下一蓬血雾……

471:亏空

肖箫盯着穆青青的眼睛,“有件事,我想我应该告诉你。我在延城认下一位义兄,也是来自修界,当他听到岳追风的名字后,请我带领武院弟子将其斩杀。我想……你们或许认识。”

“他姓唐?”青青问。

肖箫点点头。[]

“唐善?”询问出口,青青的胸口剧烈起伏起来,眼中露出期盼的目光。

肖箫一笑,再又点了点头。

她从穆青青的反应上可以断定,穆青青不仅认得唐善,而且关系很不一般。

女人的直觉,往往就是如此敏锐……

鹰鹫岭,鹰嘴峰。

满儿正在练剑,一招一式,严谨有序,凌厉的剑气,肆意纵横。别看他年纪尚小,却已然显露出大家风范。

岳思鸾满脸慈爱,“好了,好了,活动活动筋骨就好,别把练剑这事太当真,过来歇歇!”

“是,娘。”满儿立即收剑,跑了过来。

岳思鸾爱怜的看着他,取出丝帕,为他擦拭着脸上的汗水。

“真温馨!”

月瑶在绝壁一侧现身,双脚虚踏,一步步走上来,悬浮在呣子二人身前。

“月瑶?”

岳思鸾霍地站起,惊声询问。

满儿仗剑在手,稚声叱喝:“站住!”

月瑶掩着嘴,吃吃的笑了起来,信手一捏,满儿的剑便落到了她手里。

岳思鸾拉回满儿,将他护在身后,严声问道:“月瑶,你来­干­什么?”

“送你一样东西!”月瑶幽幽一叹,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锦袋,赫然提出一颗人头。

岳思鸾先是一怔,紧接着花容­色­变,颤声惊呼,“大哥?”

“害死你丈夫的幕后元凶,正是你的亲大哥!”月瑶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想笑,可又显得有些悲凉。

她把目光转向满儿,“记住这颗死人头,他是你舅舅,是他命令我杀死了你爹。”

风,有些凉。

岳思鸾醒过神来,把自己的视线从岳追风的头颅上移开,却已不见月瑶。

满儿虎着脸,咬牙切齿的道:“娘,我发誓,总有一天,我会杀了她,为您和爹爹报仇。”

岳思鸾扳过满儿,正­色­相对,“满儿,娘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仇恨,这让娘感到很害怕。”

她微微蹙眉,隐隐透着忧虑,“还记得娘跟你说过的话吗?不要让仇恨蒙蔽你的双眼,不要让愤怒左右你的良知!”

“可是,”满儿的眼中满是疑惑,“她不仅杀了爹爹,还把您囚禁在这里。难道孩儿不该找她报仇吗?”

“她已经知道错了!”岳思鸾抬起头,仰望天穹,“不然,她会杀掉我们,永绝后患!”

满儿眉头紧锁,认真的问:“娘,您不许孩儿找她报仇吗?”

岳思鸾摇头,柔声说道:“娘只是想让你放下心中的仇恨。至于要不要报仇,等你长大了,由你自己来决定。”

满儿思虑一番,点点头,应道:“好!”

他也抬起头,顺着岳思鸾的目光看去。

天穹漂浮着淡淡的云,像是杨乐调皮的笑脸,岳思鸾醉了……

紫禁城,奉天殿。

杨霞与月瑶站在殿脊上,彼此相对。

“穆姑娘告诉我,唐善也在通天玄界。”

“不错,他去追杀岳追风,还有石飞。”

“他们都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对武修构成威胁。”

“这很好。”

“可你还漏掉了一个人。”

“你是说聂魂?”

“还能有谁?”

“……”

月瑶丢出一块青玉,“这是肖箫送给你的,你只需在其中注满真元,它就可以带你进入玄界通道。你要记住,必须选择左手边第七个洞口。因为这条路的出口掌握在肖箫手里。”

她说完就走,转身掠起,蹿入半空。

“肖箫是谁?”霞儿随后追问。

“唐善的义妹。”声音还在,可月瑶却已远去。

“您不该放她走!”

人影翻飞,沁馨、陈珪、方琳、罗新、楚憔同时站在霞儿身旁。

“我不想杀她!”霞儿说的很认真,但却没有给出理由。

“把青玉给我。”沁馨伸出手,向她索要,“让我进入玄界,杀掉聂魂。”

“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霞儿一笑,“还是让唐善去做。”

“怎么通知他?”五人齐问。

“我有一个非常理想的人选。”霞儿将青玉收起,飘身掠出。

琢玉绝顶。

杨勇接到一封信,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娟秀的字……

——来世嫁给你,生许多许多孩子。

铁铮铮的汉子,只因为区区几个字,潸然泪下。

延侯夫人也想哭。

延城一战,五百死卫几乎被全部歼灭,石飞被擒,石天罡重伤,这一仗的确打出了延城的威风,打出了丁卫营、狼卫的威武,可同时也打光了延城的老本。

抚恤妖丹,战功奖赏,包括此战的种种开销,使得府库内再也拿不出一颗千年妖丹,而且还留下了一亿多颗妖丹的亏空。

事实摆在唐善面前,这让他很是头疼。

不久以前,他还在因为一颗千年妖丹而兴奋。

同样是在不久以前,在他的治理下,延城的府库里积攒了数以亿记的妖丹。

他有些搞不懂,几亿颗妖丹,只是打了一仗,说没就没了?

阿狼倒是满不在乎,直到他把第十颗万年妖丹丢到嘴里,想到自己怕是要有一个月没得万年妖丹享用,这才开始正视眼前的困境。

“城主!”丁勇正­色­提醒道:“抚恤与奖赏,一刻也不能耽搁。那是军前许下的承诺,一旦无法兑现,必定要闹出大乱子来。”

“嗯,嗯,那是,那是,一刻也不能耽搁!”

唐善觉得自己的头有些大。

“不如……”延侯夫人权衡一番,提议道:“我们可以向各个商家借贷,随便他们开出多高的利,只要渡过眼下的危机便好。”

“不好办!”高角摇着头,“妖兽市场初具规模,各个商家都在抢占市场。这个时候,谁手上拥有充足的妖丹,谁就可以占据更大的市场。每借出一颗妖丹,就意味着少占有一分市场份额。这些商家各个都是人­精­,不管城主出有多高的利,我想他们也不会愿意。”

唐善诺诺点头。

“我可以向太子禀报此事。”江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千把颗万年妖丹,对于太子来说算不得什么大数目。只要城主求助于太子,太子一定会帮这个忙。”

唐善摇了摇头,远水解不了近渴,等太子的妖丹送到延城,猎营、丁卫营的修士怕是已经炸了窝。还有一个原因,这一仗也是出于太子的授意,如今幸不辱命,如果请求帮助,多少带着点索要军费的意思。

“只有先欠着了!”阿狼无可奈何的道:“把各营全都放出去狩猎,等到下个月税款收上来,该奖赏的奖赏,该抚恤的抚恤。只是耽搁一月,应该不打紧。”

丁勇吓了一跳,急忙说道:“阿狼大人,那可不成。如果城主食言,别人我不知道,我属下的丁卫营,一定会发生哗变。”

唐善有些失神,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在膝盖上不停的敲击着,也不出声,像是在苦思良策。

众人也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唐善忽然一笑,“有了!”

他的笑容有些古怪,坏坏的……

丁勇虎着脸,

江成青着脸,

阿狼黑着脸。

对面丁卫营、猎营数万之众,鸦雀无声。

论功行赏,向来由延侯夫人和高角出面。如今,丁卫营的首领,阿狼、江成两尊玄神,一同来到,显然另有他事。而且,看看三人的脸­色­,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气氛,异常压抑。

“彭大兴?”丁勇冷喝一声。

“在!”

一个身材魁梧的虬须汉子站了出来。

“从报上来的军功来看,你的小队击杀了四十三名死士?”

丁勇的脸­色­更加­阴­沉,直视彭大兴。

“……是!”彭大兴怯怯的应了一声。

江成轻声发笑,“两队死卫,一共只有五百人。可从统计上来的军功来看,你们这些人,击杀了三千多名死士。这件事情真是有趣。”

众人心中一凛,终于明白三人来此的真正目的。

战场之上,冒领军功之事在所难免。领军之将往往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过于计较。

延城一战,猎营、丁卫营上报的战果,共计击杀死士六百有余。刨除个别小队冒功贪赏,这样的误差也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可惜,各个小队只知道各自上报的战功,哪里知道汇总后的结果。便也只能听任江成信口胡说,把不足两百的误差放大到了十倍。

军纪,贵在赏罚分明。这个道理尽人皆知。

现如今,仗虽然打胜了,可“冒功”一事竟然泛滥到如此地步,城主断然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严加整顿。

大部分猎营、丁卫营的队长开始暗暗盘算各自上报的战功,生怕有什么闪失,撞到城主整肃军纪的枪口上。

少数人暗暗叫苦,多报了三五个死士,原本想着浑水摸鱼,可如今看来,恐怕要大祸临头。

阿狼一笑,“彭大兴,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审定你报上来的军功。”他顿了顿,笑脸有些狰狞,“如果你再敢说你的小队击杀了四十三名敌人,我就把你和你的小队切碎了喂妖兽。”

彭大兴吓得腿肚子直哆嗦,“小的重新审定,绝对不会再有任何偏差。”

众人心中一宽,情况远没有他们预想的严重。

“给你三天时间核准!”丁勇对彭大兴斥道:“再有偏差,看我不拧下你的脑袋。”

彭大兴垂首肃立,连称不敢。

“先领四十三军棍,以肃军纪!”江成面如寒铁。

众人心中大骇,四十三军棍,彭大兴不死也得残。

“各小队都把上报的军功撤回去,重新核准,依次上报,论功领赏。”丁勇再又下令,冷峻的目光依次扫向各个小队长,身前众人无不垂首,自然没有人胆敢提出异议。

乌金城。

唐善对着延侯夫人苦笑,“现在好了,各个小队依次来报军功,每个小队的间隔时间为三天,总算可以容我们喘一口气!”

延侯夫人眉头一皱,“三天以后,彭大兴那一队要领走四百多万颗妖丹。这些妖丹……大人已经有出处了吗?”

唐善看向窗外,“妖丹随处可见,只是要费些力气去取!”

延侯夫人明白了,城主是想亲自外出狩猎,用所获取的妖丹来弥补巨额亏空。

一亿颗妖丹?几乎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她立即瞪圆了那双美丽的大眼睛……

472:明祖

“聂先生!”明祖进入水晶般的宫殿,对着聂魂一礼。

聂魂起身,抬手相请,“三殿下多礼了,坐!”[]

“看过战报了?”明祖坐在聂魂对面,随口问着。

“震妖雷,亏他想得出来!”聂魂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笑容,“震妖雷这种东西,只有对付死士才能起到效果。如果对付神智清醒的修士,也就只能听听响。像这样的战例,不可复制。”

“八百死卫,一战尽失!”明祖有些惋惜。

“石家父子已生异心,留着他们早晚都是祸患,丢出去试试太子的实力,也算物有所值。”聂魂淡淡的说着,浑然没有把两尊玄神、八百死卫的损失放在心上。

“石飞被擒,业已被押送到太子那里,很多事都会暴露出来!”明祖暗暗担心,虽然他争夺帝位之心已是路人皆知,可他并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现如今,太子得到石飞,那么此事便也昭然若揭了。

“虽然还没有到摊牌的时候,可也应该对太子有所警告,也让那些摇摆不定的王爷们看一看我们的实力。石飞这张牌打出去,正可收此功效。”聂魂一笑,“既然他落到了太子手里,肖金钟的事情也就清楚了,太子必定派遣高手深入玄灵山脉前去解救……”

他忽然收声,目光一转,看向门外,“有客人来了!”

强大的威能,如同一面巨大的盾牌,迎面撞来,竟然让他感到一丝危险的信号。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来人一定是位高手,一等一的高手。

他一怔,但随即便恢复如常。

最先跑进来的是徐伯,“三殿下,太子来了!”

他说得心惊胆战。

明祖看向聂魂,眼中充满惊讶,这个时候,太子突然找上门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聂魂没有看他,而是转向门外,“请!”

“哈哈,聂先生,没有打扰到你讲学吧?”门外传来爽朗的笑声,正是太子。

明祖立即起身,面向大门,屈膝跪地,“明祖参见太子殿下。”

“老三,起来吧!”太子步入,上前扶起明祖,“你我是自家兄弟,不必行此大礼。”

明祖垂头回道:“太子是储君,明祖是臣下,明祖不敢有违君臣之礼。”

“诶……”太子摆着手,“又不是在殿堂之上,这些俗礼就免了!”

明祖一笑,唤了声:“二哥!”

“嗯!”太子应着,拉着他的手,一起落座。

聂魂起身,端正站好,打了一躬,“太子与三殿下有事相商,老朽在此多有不便,先行告退。”

“聂先生乃是明祖的老师,也不是外人,不必回避。坐下来一同听听,也好给我出出主意。”

太子压了压手掌,示意聂魂落座。聂魂不敢抗命,只能再施一礼,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肖箫在延城认下了一位义兄!”太子唉声叹气的道:“她这位义兄啊,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明祖挑起眼皮看了聂魂一眼,见聂魂示意他不要Сhā嘴,随即对太子笑了笑,静听下文。

“老三,他不知道石家父子是你的门人,冒然与他们发生了冲突,杀了一些死卫,还把石飞打伤了!”太子皱着眉,像是很生气,“人我已经教训过了,绝对不敢再胡作非为。老三啊,我在这里替他道个歉,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他舒了一口气,“我派人把石飞接了回来,正在我府里疗伤。等伤好了,我就给三弟送过来。”

聂魂递给明祖一个眼神。

明祖当即道:“石家这对父子,虽说是我的门人,可近些年却少有联系。刚才听聂先生说,他们近来与七叔走得很近。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太子竖起手掌,打断了他的话,“这个石飞,满嘴胡言,说什么七叔、九叔、十三叔,对我这位太子心存不满,想要把我废掉,将你扶上储君之位。”

明祖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

聂魂霍的站起,愤愤地道:“太子殿下,这个石飞,当杀!”

太子呵呵笑着,再又摆了摆手,“聂先生不必动怒,我和明祖乃是亲兄弟,自然不会受外人挑唆。”

他看向明祖,疑问道:“老三,肖金钟在玄灵山脉受困,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明祖偷偷瞥了聂魂一眼,对着太子摇了摇头。

太子道:“不管石飞说的是真是假,肖金钟毕竟是肖箫的父亲……”他思量片刻,忽然道:“这样,你和七叔、九叔、十三叔联系一下,各自选一队亲卫出来,我也派些人,带着他们前去查探一下。”

“什么意思?”

明祖一脑子浆糊,没敢作答。再又偷看聂魂,也是一脸雾水。

“聂先生?”太子笑容可掬地道:“外面总有一些风言风语,而今我们兄弟叔侄共同出力,派遣五队亲卫前去解救肖金钟,那些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你说是不是?”

“这……三殿下属下的亲卫队实力不济,恐怕帮不上什么忙。”聂魂一时间搞不清楚太子的用意,只能虚与委蛇地应付着。

“没关系,我的人可以带队。”太子侧转头,对门外唤了一声,“邵华?”

“在!”一位金甲侍卫跨进门来。

轻轻的一声回应,细弱蚊鸣,但却如同一股强劲的电流,撞击着明祖和聂魂的心神。

二人同时­色­变。

这是一尊五重天修为的玄神,即便在皇城之内,这样级别的高手也难能一见。

聂魂终于明白,先前那股强大的威能,危险的感觉,全都来自这位金甲侍卫——邵华。

明祖心中大骇,几乎吓得惊叫出口,因为邵华乃是他安Сhā在太子身边的暗探。

两个人的脸­色­都很差,直到太子离去,也没能恢复如常。

“你暴露了?”明祖­阴­着脸问。

聂魂眼皮一跳,这才知道,邵华是明祖的人。

邵华摇摇头,但却用询问的目光看回。

他与明祖始终保持着单线联系,从来不曾假手他人传递过消息。

他的身份,除了明祖以外,再无其他人知晓。

如果他暴露了,问题只能出在明祖身上。

明祖读懂了他的目光,心里稍安,转而看向聂魂。

聂魂同样读懂了他的目光,邵华的身份乃是绝密,绝对不允许泄露。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点点头。

“跟我来。”

明祖带着邵华离去。

很显然,他与邵华有秘事相商。而这样的秘密,就连聂魂这位老师都要被拒之门外。

他有自知之明,虽然他名义上是明祖的老师,可实际上不过是个师爷的角­色­。

通过乔老头,他结识了石飞,而在石飞的推荐下,他变成了三殿下的门客。

短短数年间,能够拥有现在这样的身份,能够得到三殿下的器重,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份难得的荣耀。

但他也明白,自己并没有得到三殿下的完全信任,也不能算是三殿下的心腹。

夜,漆黑。

月如弦,横断天穹。

江成奔波了半个时辰,将一群铁甲公牛赶到了预先设定的埋伏地。

唐善坐在半空,懒洋洋的站起身,展臂挥拳。

唰……

一团巨大的火球,猝然迸裂成无数碎块,拖曳着长长的火尾,有如天女散花一般,对着十数万公牛发起攻击。

火陨!

真神级的拳诀!

江成表情麻木,面对如此壮美的情景,脸上竟然看不出惊讶之­色­。

三天了,唐善一直在用妖兽修炼自己的拳诀,这样的“火陨”奇观,他不知道已经看过了多少遍,自然见怪不怪。

最开始,他还有些不服气,毕竟他是圣祖皇城的金甲侍卫,玄神境的修士,可唐善竟然邀请他一同外出猎捕妖兽,太跌份!

直到唐善使出“火陨”,一拳击杀了七八万头妖兽,绚丽的妖丹被两人尽情收割,他才享受到狩猎的ji情。

而今,一拳之下,十几万头公牛全部被击杀,无一幸免。

从七八万到十几万,“火陨”的威力增强了五六成。但并不是唐善的功力在三天之内飞速提高,而是他对“火陨”的运用却愈发娴熟,对于真元的掌控也更加细微。

“还有一成火陨碎片被我浪费掉了!”唐善摇着头,还是有些不满意。

江成翻了他一眼,“你知道我们已经收获了多少颗妖丹了吗?”

“多少?”

“一千万!”

“这么多?”

“只多不少!”

阿狼也在狩猎,但却不是为了填补亏空,而是为了夺取灵脉。

白毛俨然变成了他的副手,率领八百狼卫,一一攻取被妖兽盘踞的灵脉宝地。

三天时间,荒漠被推平了一角,任何一截细小的灵脉也没有被放过,十七座密室相继建立起来,加上唐善原本的密室,延城之外,每天大概能有两百颗灵石产出。

阿狼一改常态,把均分变成了分赏。每队六颗,除了队长可以得到一颗灵石的稳定供应以外,属下二十名队员要依靠战功来夺取剩余的五颗份额。

只因灵石产出有限,这也是无奈之举。

但是阿狼却看到了另一番功效,狼卫疯了,每个人都在拼命修炼,每一次夺取宝地都会奋勇向前。八百狼卫简直变成了八百头狼,每个人的眼睛都瞪得血红。

都是灵石惹的祸……

473:横空­精­英

清晨,肖字头玄灵外院的大门外走来一位黄衫男子。

他的年纪并不大,二十四五岁模样。相貌平平,扎在人堆里绝对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看守大门的鹿人显得非常紧张,迅速聚集到门前,形成防守阵型,同时发出急促的尖啸,向院内示警。

鹿人守卫之所以如此紧张,乃是因为黄衫人来得太过突然。

武院大门前,方圆数十里,地势平坦,张目可见。这些鹿人事先并没有发现黄衫人的存在,但这位黄衫人却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它们面前。

鹿人虽然只有金仙境的修为,可身为灵兽,对于危险的感觉却有着与生俱来的本能。

黄衫人刚一出现,强烈的杀意便将整队鹿人笼罩在内。

肆意的杀意直接表明,来人是一尊玄神。可惜这些鹿人的修为太低,没法认定这尊玄神的修为达到了几重天。

黄衫人一笑,好似一位屠夫看到了待宰的羔羊。

鹿人们脸­色­剧变,内心里充满了戒惧。

最先冲出门的乃是烟翠,她已经突破了金仙境,摆脱了临时弟子的身份,晋升为玄灵外院的下等弟子。

刚刚听到鹿人示警,她还有所怀疑,玄灵武院乃九大之首,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胆敢找上门来生事。

当她冲出大门,第一眼看到黄衫人的时候,心中的怀疑才尽数消除。

“这位师兄?”烟翠飘落在鹿人守卫阵前,施了一礼,“小妹烟翠,敢问师兄尊姓大名?”

“秦铮!”黄衫人吐出两个字,向前迈了一步,微微躬身,算是回礼。

一股骇人的气浪,从他的身前突出,有如一驾冲阵的战车,直接撞到烟翠身上。

嘭!

烟翠连同身后一整队鹿人,全部被这股气浪撞飞,贴到了大门上。

秦铮一笑,“玄灵,九大之首,不过如此!”

身为玄神,对战金仙境的低级修士,自然没有任何悬念,甚至有些胜之不武。但他并没有出手,只是收缩自身威能,再又突然释放出来,仅凭自身所携带的威能所鼓动的劲气,便将烟翠以及整队鹿人全部吹飞,这样的功力着实令人感到恐惧。

武院内,一个个弟子飘浮在半空,向门外窜来。

门外,业已涌出上百弟子,可尽是金仙和低等大罗,无人胆敢上前。

人影一闪,严槁来到,眼见秦铮乃是一尊玄神,来势略微一顿,但却并未停止,犹自冲到门前,厉声喝道:“什么人,胆敢在此放肆?”话音犹在,他猛地扬起飞剑,骤然攻出。

秦铮对空冲拳,一退数十丈,慢条斯理的回道:“横空武院,­精­英弟子秦铮,特来上门求教,切磋功法。”

嘭……嘭……嘭……

秦铮明明只攻出了一拳,可半空中的飞剑却接连遭到三次撞击,已然被撞散了威能,再也无力伤敌。

严槁一招手,把飞剑收回,坠落在地,皱眉看去。

秦铮嘻嘻一笑,“这位师兄,你的修为与小弟不对等,还是换一尊玄神出来切磋吧!”

严槁虎着脸,几次都险些攻出飞剑,可他总算有自知之明,终于按捺住内心的冲动,倒握宝剑,微微躬身,“师兄稍候,自有弟子前来与您切磋。”

九大门下,各等弟子相互切磋,也算是常有的事。但基本都发生在内院或总院的天才、­精­英弟子之间,像是外院的寻常弟子,则很少有此孟浪之举。

而今,秦铮身为横空武院­精­英弟子,本该去玄灵总院寻求对手,相互切磋才对,可他偏偏跑到玄灵外院门前叫板,倒也让人感到奇怪。

“秦师兄?”声如莺歌,肖箫来到,在天空上留下一串湛蓝­色­的虚影,“小妹肖箫,敬请师兄指教。”

聚集在门外以及当空赶来的玄灵弟子,见到肖箫出场,脸­色­均是一缓。

以肖箫的修为,早就有资格进入总院,如果不是总院高层刻意打压,也不会埋没在外院之中。

肖箫也是一尊玄神。

无论身份还是境界,肖箫都与秦铮相当。

严槁甚至怀疑,秦铮打着切磋的幌子,原本就是为了来找肖箫的麻烦。

“肖师妹,”秦铮蹿到空中,与肖箫相对,在右手套上一只黑­色­的豹爪,淡淡的说道:“既然是切磋,自然不必以命相搏……”

哄笑声起,嘘声一片,玄灵弟子认为,秦铮怂了。

秦铮一笑,还是淡淡的口气,继续说道:“三招,若是没能分出胜负,便算师妹胜了。”

众弟子瞬时安静下来,每个人心里都清清楚楚,秦铮并没有怂,而是充满了自信。

肖箫微笑,轻启朱­唇­,应了一声:“好!”

她并没有取剑,而是把小巧的翠­色­铃铛捏了出来。

四下里鸦雀无声,数千弟子全都屏住呼吸,瞠目来看。

秦铮似已入定,静静的悬浮在空中,一动也不动。

“搞什么名堂?”有人轻声询问。

青青混杂在众多弟子当中,双眸骤然回缩,因为她看到,一丝丝真元从秦铮身上升腾起来,逐渐汇聚成一头虚幻的猎豹。

这头猎豹有些畸形,原因就在于它的右爪,大如象蹄,几乎占据了猎豹的大半个身躯。

很快,严槁的眼睑也慢慢并拢起来,只剩下窄窄的一条缝。很显然,他也看到了这头并不存在的猎豹。

慢慢的,猎豹的身形当空显露。

“神兽诀!”有人惊呼。

刚刚被秦铮震飞的一队鹿人,一个个面露惊惧之­色­,怯怯的退避到远方。

肖箫抿着嘴,嫣然一笑,轻轻晃动手中的小铃铛,“铃儿铃儿摇摇……铃儿铃儿摇摇……”

清脆的铃声,伴随着如同儿歌般的吟唱,有如一股清泉,缓缓流进人们的脑海,让人感到­精­神一震。

秦铮徒然间攻出一拳,没有任何征兆,直接出手。

在他的上方,那头业已成型的黑­色­猎豹,瞪着一双血瞳,骤然攻出右爪。

有如象蹄般巨大的豹爪,快如闪电,直接抓到了肖箫身前。

肖箫脸上的笑容更甚,依旧不紧不慢地摇着小铃铛,口中之音好似呓语,“铃儿铃儿摇摇……铃儿铃儿摇摇……”

噗!

一声轻响,

巨大的豹爪竟然不能攻入,被一层青­色­的光芒抵挡在肖箫身外。

这层青­色­的光芒彼此间并不相连,而是由无数支箭芒密集排列而成。

霎那间,箭芒前突,青光暴涨。

秦铮如遭针刺,骤然缩肘,那只巨大的豹爪也唰的退回。

青青一笑,扬声道:“一招了!”

秦铮神­色­凝重,似是已经完全沉浸在这场比试当中,对于青青的提醒没有丝毫反应。

但见他拧肘翻掌,沉声道:“小心!”

徒然间,黑­色­的豹爪迸裂成无数颗鸽卵大小的黑点,就像一场突来的暴雨,奔着肖箫呼啸而去。

这些黑点,迎风而长,眨眼间化成一只只锋利的豹爪,黑压压的密布当空,几乎笼罩了小半天穹,分作十余波,对着肖箫发起了冲锋。

青芒似是胆怯,略有回缩。

肖箫娇笑,“铃儿铃儿响……铃儿铃儿响……”

叮叮当当的清脆铃声再又响起,密布的箭芒,瞬时出击,每支箭芒都准确无比的­射­中一只豹爪,一蓬蓬黑烟轰然炸起,当空形成了一片铅云。

铅云之中,豹爪不停的冲杀下来,有如长潮浪涌,无休无止。

铅云之下,道道箭芒迎空直上,显现的豹爪无一遗漏,全部被其­射­散。

经过短暂的相持,攻击戛然而止,铅云之中再也没有豹爪显现。

这一次攻守,相较于两队修士大军对阵冲杀也毫不逊­色­,看得人触目惊心。

“第二招了!”不知是谁嚷了一句。

青青保持了沉默,似乎心有所思,微微蹙眉。

肖箫的神­色­也显得有些凝重,仰着头,看着上空凝聚不散的铅云。

“去吧!”秦铮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叹息,像是业已确定了此战的结局。

从他的脚下,直到头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所有真元都被抽出,灌注到虚幻的猎豹身上。

这头猎豹,忽然脱离了他的身躯,凌空一跃,扑入铅云。

呼……吸……

粗重的呼吸声在铅云中响起,铅云逐渐便淡,一头身长百丈的巨大黑豹显露了出来。

“嘶……”

数千玄灵弟子倒吸一口冷气,四下里响起整齐的抽气声。

这个时候,肖箫却笑了。

剑,已然握在了她的手里,玉碗轻转,剑芒大盛,瞬时暴涨到百丈,直接刺破了黑豹的胸膛。

秦铮的眼中流露出赞叹之意,显然对她这一剑很是欣赏。可他还是摇了摇头,沉声道:“还不够!”

吼!

黑豹发出震耳欲聋的兽吼,竟然顺着肖箫的剑芒直扑了下来。

仅是一声兽吼,几百名修为不足的玄灵弟子便被搅乱了真元,只觉得眼前一黑,再也无法悬浮在空中,咻咻的坠落下来。

青青猛地睁大了双眼,再又慢慢复合,缓缓的吁出一口香气。

秦铮脸­色­一变,眼角一挑,瞥向青青。

肖箫松开手指,宝剑唰的掠出,百丈剑芒丝毫不减,当空横剑,以剑柄为中心,飞速旋转起来。

严槁咧嘴一笑,“剑轮诀!”

翠­色­的铃铛捏在肖箫左手,依然在轻轻晃动,“铃儿铃儿响……铃儿铃儿响……”

空中的黑豹,仅仅探出一爪,其余尽被飞速旋转的剑芒绞碎。

而这只豹爪,也被翠­色­铃铛幻出的一蓬箭芒­射­散。

“噗……”秦铮喷出一口鲜血,仰身摔落。

人影一晃,一位身背古剑的老者现身而出,伸手虚抓,将秦铮接下,转而看向肖箫,怒目圆睁,喝道:“肖箫,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伤害横空­精­英?”

474:锈剑长老

横空弟子没什么了不起,即便是横空­精­英也是一样,因为这里不是横空,而是玄灵。

数千玄灵弟子,脸上皆是怒­色­。[]

因为来人乃是锈剑长老,身为玄灵内院长老,却为了横空弟子怒斥肖箫,众人自然心有不平。

金铭以及几位副主事接到弟子禀报,唯恐生出其他事端,一同迎出。

而此时,门外的气氛异常紧张,锈剑长老随时都可能向肖箫出手。

肖箫面无惧­色­,质问道:“锈剑长老?武院弟子相互切磋,原本是寻常之事。肖箫不懂,长老因何动怒?”

“放肆!”锈剑长老见肖箫胆敢顶撞自己,怒喝一声。徒然扬起手,像是要取下身后的古剑。可他毕竟是内院长老,辈分足足高出肖箫两代,众目睽睽之下,虽然有心教训一下肖箫,但也怕遭人非议,生生把手停在空中,气得胡须簌簌发抖。

“长老请息怒……息怒……”金铭恰巧赶来,急忙上前相劝。

锈剑长老愤愤地哼了一声,摔落手掌,气道:“秦铮乃是九大武院共同推举的­精­英领队,如今伤在肖箫手上,如何率领八百­精­英进入玄灵山脉,接受考验?”

肖箫一怔,太子曾经同她提起过,各家武院的­精­英弟子,必须完成­精­英任务,才能得到九大武院的一致认同,以­精­英弟子的身份行走玄界。

如果各家武院­精­英倍出,九大武院便会把待定的­精­英弟子们聚集起来,挑选出领队之人,带领大家共同接受考验。

她没有想到,秦铮竟然是九大的­精­英领队。如今秦铮伤在她的手下,倒也难怪锈剑长老要动怒。

金铭知道事态严重,急忙抱起秦铮,查看伤势。

锈剑长老沉声道:“肖箫,切磋功法,点到即可。但你心肠歹毒,竟将秦铮打成重伤。这个责任,玄灵武院不会替你承担,你自己去横空解释。”

“还好,”没等肖箫辩解,金铭松了口气,“他只是真元不畅,郁结在胸,并无大碍。”

当下,他向秦铮体内注入一缕真元,秦铮呕出一口淤血,翻身站起。

肖箫瞪了锈剑长老一眼,对秦铮谦声道:“适才小妹出手过重,还请秦师兄见谅。”

“不关师妹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秦铮微微挑起嘴角,泛起一记苦涩的笑。

锈剑长老见秦铮无恙,眼中竟有一线凶光闪过,悻悻地道:“不愧是九大武院共同推举出来的­精­英领队,好好好!”

“前辈说笑了!”秦铮对他一礼,随即转向肖箫,正­色­道:“秦某此来,一是为了向肖师妹讨教,二是带领贵院推荐的­精­英弟子赶赴玄灵山脉。”

他从怀里摸出一枚玉简,轻捏法诀,朗声道:“穆青青穆师妹何在?”

“在!”穆青青应了一声,飘身来到。

秦铮一笑,轻轻点头,再又看向肖箫,“肖师妹,我想请你出任­精­英团队副领队一职,不知道你可愿意?”

“什么?”锈剑长老脸­色­急变,气急败坏地叫嚷道:“你凭什么让她加入­精­英团队?”

秦铮脸上露出狡黠的笑,­阴­阳怪气的道:“对不起,前辈,我忘记说了,肖师妹也是贵派推荐的­精­英弟子。”

四下里一片寂静,穆青青入选­精­英团队,乃是在情理之中,而肖箫被总院推荐为­精­英弟子,则完全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恭喜,恭喜!”金铭笑得合不拢嘴,拱着手道:“真没想到,我们肖字头玄灵外院竟然出了两位­精­英弟子,这可是我们外院千年不曾有过的幸事啊!”

“她们还要接受考验,能不能晋升为­精­英还未可知。”锈剑长老愤愤地说着,起身蹿上高空,扬长而去。

金铭脸上瞬时布起一层寒霜,锈剑长老当着横空弟子的面恶语相加,不管他与肖箫有何恩怨,但这番言词却等于是让外人看自家的笑话,令他感到无比愤怒。

数千玄灵弟子也是一脸怒­色­,九大表面上看起来同气连枝,可明争暗斗从未间断。如今锈剑长老当着外人的面起了内讧,自然让他们觉得羞愧。

秦铮佯作未闻,对着众人躬身一礼,随即对青青二人展臂相请,“二位师妹,我们也该上路了。”

风,很柔,就像情人的手。

青青与肖箫跟随着秦铮当空飞渡,赶去与­精­英团队的其他同伴会合。

秦铮始终保持着沉默,此刻却突然开口,“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落败吗?”

青青偷偷努了努嘴,调皮笑道:“秦师兄该不会不服气吧?”

秦铮郑重的道:“有人偷袭我!”

他说得极为认真,肖箫不由一怔,当空悬停,疑问道:“秦师兄,此话何意?”

徒然间,肖箫和青青瞪大了眼睛,只见秦铮在自己的肋骨间,用拇指和食指捏出一支青­色­箭芒。

秦铮轻声询问:“肖师妹,这是你幻出的箭芒吗?”

肖箫讶然摇头。

秦铮一叹,随手湮灭手中箭芒,道:“师妹的‘剑轮诀’造诣极深,秦某未必能够破去。但师妹真的以为,秦某的‘神兽诀’如此不堪一击,就连剑轮的一个照面都挡不住?”

肖箫沉声道:“是锈剑长老?”

秦铮没有回答,而是苦笑着道:“幸亏我运用横空秘法,封锁住这支箭芒。也幸亏师妹功力深厚,搅乱了秦某的真元,以至秦某呕血晕厥,使得那人误以为自己偷袭得手……”他吐了吐舌头,“万幸,万幸!”

肖箫蹙眉道:“一定是锈剑长老对你偷下毒手,想借此来除掉我。”

秦铮有些得意,挑眉一笑,“贵派的锈剑长老业已突破了三重天玄神境,如果他肯高看我一眼,那我恐怕难逃此劫。只可惜,他对横空秘法还是不甚了解……”正说着,他忽然收声,神­色­凝重,目视前方。

肖箫和青青急忙靠拢在秦铮身旁,因为她们也感觉到,危险毫无征兆地降临在前方。

“我现在高看你一眼,看看你能不能逃过此劫?”锈剑长老的声音如同滚雷,从前方传来,可并不见人。

秦铮如坠冰池,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但他很快便镇定下来,叹声道:“锈剑长老,原来你的目标是我!”

“现在明白已经晚了!”锈剑长老的嘿笑声在空际中传递,“老夫已经给过你机会,逼你退出。可你偏偏不知好歹,那便怪不得老夫了。”

一柄锈迹斑斓的古剑,长达百丈,骤然从前方刺出。

这一剑来得没有任何预兆,以至于秦铮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事实上,他也没有能力做出反应,古剑所携带的巨大压力,几乎令他窒息。

恐怖的窒息感觉,让秦铮惊骇无比。

他知道,自己应该取出豹爪,抵御来剑。

可他做不到,就连手指都动不得丝毫。

就在这时,只听到一阵清脆的铃声,以及肖箫有如莺歌般的童谣,“铃儿铃儿响……”

青­色­的剑芒骤然显现,形成一道屏障,护在三人身前。

轰!

古剑刺中青芒,如此巨大的威能,就连一座高山也将化为齑粉,细若蚕丝的箭芒自然无法阻挡,立刻爆散开去。

但在此时,肖箫激出飞剑。

剑轮诀!

剑芒只有三四丈,可旋转的速度却加快了数倍,在古剑的前端飞速旋转。

锈剑长老显现在数里外,狞笑道:“一息!”

的确,最初时,百丈剑芒在剑轮的绞杀下寸寸爆散。但很快,剑轮的绞杀速度便慢了下来。一息过后,百丈剑芒缩短了十丈,可剑轮也停止了旋转。

铮的一声,肖箫的飞剑被古剑击落。

唰!

一道白光贴着锈剑长老的脸颊掠过,在他的鼻梁上留下一道剑痕。

青青也已出手,画影剑,御剑录。

锈剑长老万分震惊,一个顶级大罗,竟然可以突破境界的束缚,逆天而行,以飞剑击伤他这位三重天境界的玄神。

还好,青青功力不足,让他避过这一剑。否则的话,他此时已然没有了­性­命。

即便如此,这一剑的威能也着实令他感到恐惧。

“锈剑长老?”一声温文尔雅的询问,百丈剑芒轰然爆散。

金铭来到,将肖箫和秦铮护在身后。

“金铭?”锈剑长老的眉头拧成了一团,“老夫业已像你承诺过,只要做掉肖金钟,你就是大主事。怎么,你对大主事不感兴趣?”

金铭不为所动,大吼道:“秦铮,你还等什么?”

秦铮心神一震,突地一笑,道:“对不起,刚才我怕了!”说话间,他已经把豹爪套在手上。

都是玄神,以一敌三,锈剑长老没有必胜的把握。而且,还有青青的画影剑。

锈剑长老心底发虚,但却傲声道:“金铭,老夫乃是奉总院之名,诛杀此子。你等不可造次。秦铮,历届­精­英领队都是我玄灵武院弟子,你若肯放弃领队一职,自行退出,老夫可以放你一马。”

秦铮不是傻.逼,当空挥拳,“杀!”

于此同时,金铭,肖箫,青青,一同激出飞剑。

锈剑长老一笑,笑容有些牵强,咻的丢出古剑,掉头便逃。

475:­精­英任务

锈剑长老乃是一尊三重天修为的玄神,如果拼死力战,双方胜负各半。而今他要逃,金铭等人自然留不住他。

猖狂一剑,百丈剑芒暴现,秦铮攻出的豹爪,金铭、肖箫、青青激出的飞剑,都被锈迹斑斓的这一剑所阻挡。[]

攻势一滞,锈剑长老趁机逃得无影无踪。

地面上,一道剑痕骇然显现,深达数十丈,令人触目惊心。

金铭生怕锈剑长老再行不轨,不敢大意,一直将肖箫三人送到会合地,这才离去。

四五百修士,玄神境的高手占了一多半,也有顶级大罗、一等大罗,全部都是各家武院所推荐的­精­英弟子。

且不论各家武院的势力,仅是这些修士的实力,十个锈剑长老也不足为惧。

秦铮恢复了镇定,也展示出领队的风范,关于锈剑长老一事,只字未提。

­精­英团队,像是一只藐视天下的巨大神兽,赶赴进入玄灵山脉的最后一处汇聚地——碎骨口。

一路上,又有推荐的­精­英弟子不断加入。

“真是怪事!”说话的是位美丽的姑娘,出自“断壁武院”,名叫包歆。

妙目流光,她瞥了秦铮一眼,靠近青青,悄声道:“我们每一位团队成员,都是秦师兄亲自接来的。可自从秦师兄接来你和肖师姐之后,剩下的成员便没有了这份殊荣。”

青青知道她心存疑虑,但也不能说出半路遇袭之事,一笑了之。

各院­精­英陆续融入,包歆如数家珍,“这位是韵华师姐,出自你们玄灵内院。那位是顾晓青顾师兄……”

“断壁”以符咒立院,整个团队八百­精­英的详细资料,全都被她制成玉简,发放给每位弟子,也免了相互介绍的麻烦。

青青与肖箫自然也都得到了一枚玉简,轻掐法诀,对应资料,便可了解到来人的基本情况。

八百­精­英中,“玄灵”弟子占有两百多个席位,稳居九大之首。

各家武院的情况基本相同,所推荐的­精­英当中,内院、外院弟子占了十之八九,来自总院的反而是少数。

可按几率来算,来自内院、外院的­精­英最低也是万里挑一,但总院弟子却达到百分之一,入选几率超过百倍。

临近最后一处汇聚地点,还有数十位成员未到。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部出自各家总院。

自从八百弟子入选­精­英团队,每个成员的起点都是相同的,只要完成考验,就会晋升为­精­英弟子,进入各家总院修炼。

而那些总院弟子,或许想刻意表明自己高人一等,偏要耍耍大牌,迟迟不见。

碎骨山口外,秦铮的脸­色­愈加严肃,会合的最后时限业已超过半个多时辰,各家总院的“­精­英”才一波波出现。

几十位修士,有的结伴而行,有的三五成群,虽然都向着碎骨口飞来,但彼此间并不相融,自行分成了九股。

“来了?好好好!”

秦铮声音冷漠,骈指旁点,令迟到的几十位总院­精­英一旁列队。

“准备了些必要的东西,所有来迟了些,还请秦师兄莫怪。”

“好友送行,盛情难却,多饮了几杯,耽搁了一会儿。”

“回家看了看,没什么打紧吧?”

“……”

有人解释,有人不屑。

“在下秦铮,来自横空,经九大武院共同推举,出任­精­英领队。”等这些人唠叨完,秦铮先行自我介绍,而后指向肖箫和包歆,“这位是肖师妹,来自玄灵,乃是大家的副领队。如果我在玄灵山脉之中遭遇不测,或是提前退出,她将接替我,带领大家继续完成考验——这位是包师妹,来自断壁,总管配给,今后的三个月里……”

“不用!”迟到的人群中站出一位衣着华丽的男子,大刺刺地道:“为了此次考验,我带了三万株‘蹑空草’,每天一株都用不完,秦师兄可以把我的份额分给别人。”

此人名叫余盟,出自“玄灵”,年二十四,一重天玄神境,身背准神阶“裂天剑”。其父乃是圣祖王朝的威猛将军,授封侯爵,家业颇丰。名门贵胄,少年英豪,倒也难怪他如此嚣张。

“余师弟,请听我说完。”秦铮等他讲完,微微一笑,继续道:“九大武院共同出资,业已为我们备下了足够的‘蹑空草’,各位每天都会领到一株。”他话音一转,严声道:“为了公平起见,此次­精­英考验,各位只准携带武器以及换洗衣物,无关杂物一律上缴。”

余盟的脸­色­难看之极,为了完成此次考验,他整整准备了十只储物袋,仅是“蹑空草”就花去了三千万颗妖丹。

殊荣余家家大业大,可秦铮让他上缴,他还是舍不得。

包歆向他伸出手,他没有动。

秦铮瞥了他一眼,对众人道:“大家有一炷香时间,整理无关杂物,交与包师妹。”捏出一枚黄­色­的玉简,“如果有谁不肯配合,或是藏私,我会抹去他的名字,请他自行离队。”

很快,上千只储物袋堆积在包歆脚下。

余盟交出了十只储物袋,禁不住一阵­肉­疼。

“嘻嘻……”有人偷笑,也来自迟到的人群,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你们……”秦铮指向这些迟来的总院“­精­英”,怒道:“姗姗来迟,扣除你们三天配给。”

几十位总院“­精­英”齐齐­色­变,玄灵山脉是什么地方,大家自然心知肚明,那是玄神的坟墓,不知有多少尊玄神深陷其中,化作冢中枯骨。

初入玄灵山脉,无疑最为凶险,如果三天没有“蹑空草”,真元无法得到有效补充,危险不知道会放大多少倍,考验任务很可能会就此终结。

余盟站出,沉声问:“这是九大赋予你的权力吗?”

秦铮咧嘴一笑,猛地板起脸,暴吼道:“玄灵余盟,再扣三天。”

余盟傻了,

几十个总院“­精­英”呐呐无语,

数百修士面面相觑。

“现在说一下我们的任务。”秦铮的声音缓和下来,“二重天玄神境的弟子,深入山内五千里;一重天玄神,深入四千里;顶级大罗,三千五百里;一等大罗,三千里。大家从碎骨口进入,自东而西,三个月内,必须绕山脉一周,重新回到此地。”

“四千里?”有人鬼叫。

­精­英团队的成员大都是一重天玄神境的修士,也就是说,团队的主力要在玄灵山脉四千至五千里的区域内求生,而在这一地带活动的妖兽,几乎全部都是万年大妖。

任务,他们事前并不知情。可关于玄灵山脉,他们却再清楚不过。四千至五千里,正是群英陨落的死地。

秦铮看向众人,眼前一片惨白。

肖箫和包歆也是眉头紧蹙,具她们所知,胆敢深入玄灵山脉五千里的修士,无一不是玄神境三重天的高手。即便是这样的高手,陨落其中也是常有的事。

那些顶级大罗和一等大罗更是惊惧不已,三千里,随时都可能出现万年大妖。大罗遇到万年妖兽,唯一的悬念就是能不能生还。

秦铮举起手中的玉简,问:“有谁想要退出,现在还不晚。”

没有人言声,一片寂静。

谁都知道,一旦晋升为­精­英弟子,那便是九大核心,此后自然可以呼风唤雨,纵横玄界。

虽然任务万分危险,但却没有一人退缩。

而且大家心里都明白,想要晋升为九大­精­英,必然要经历一番生死考验。

“好!”秦铮高喝一声,骈指指向山口,“进山!”

“各级弟子务必牢记,每日日落以前,但凡有退出界线者,名字会在玉简内自动抹去。”他将豹爪戴在手上,领路在前,高声厉叫。

众人又是心中一凛,脸­色­愈加凝重,丝毫不敢大意。

八百­精­英,除了秦铮早知内情,神­色­无恙,再就只有青青一人,她对玄灵山脉几乎一无所知,无知者无畏,自然也就没有了恐惧。

碎骨口内,随处可见深达百丈的剑痕,方圆数里的巨坑,而且全部被累累白骨所覆盖,甚至看不到­祼­露在外的泥土。

这里原本是一处古战场,万年以前,玄灵山脉爆发兽潮,亿万妖兽汹涌而出。以“玄灵”为首的九大­精­英全部被调集到这里,据守山口,拼死鏖战。

那一战,九大­精­英几乎全部陨落。直到最后,玄灵武院的三十三尊真君冲入妖海,毁元自爆,这才击退妖兽,守住了碎骨山口。

八百­精­英身下,堆积如山的白骨连绵数千里,依旧没有尽头。仅是眼前这番景象,那一战的惨烈便可想而知。

经过了那一战,“玄灵山脉”、“碎骨山口”由此得名。而九大群英陨落,元气大伤,不知有多少顶级法诀就此失传,从此便再也没有弟子突破真君境。

风,唳叫。

仿佛把众人带回到万年以前。

­精­英团队,在秦铮的带领下,宛如一支利箭,当空飞­射­。

罡风所经之处,累累白骨化为齑粉,便似一支劲旅,正开赴杀戮纵横的妖兽战场。

476:废都城

“郭权是吧,福祥商铺的三掌柜?”问话的是位白须老者,废都武馆的馆主魏明,今日刚刚出关。

郭权一礼,“敢问馆主,可曾派遣两位弟子前去延城行刺?”[]

魏明一怔,旋即一笑,“郭掌柜说笑了,延城弹丸之隅,地处偏僻,根本入不得本尊法眼……”

“馆主?”郭权打断了他的话,“小人冒昧,请馆主直言相告。”

魏明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道凶光,沉声问道:“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

郭权回道:“如果有,请馆主即刻调集弟子,攻打延城。如果没有,小人这便告退,收拾行囊,逃亡他地。”

魏明握拳凑在嘴边,轻咳一声,待左右人等尽数退下,平掌请座,问:“郭掌柜一番话,着实令老夫不解。敢问郭掌柜,攻是为何,逃又是何意?”

郭权并不落座,躬身回复,“延城一战,石飞被擒,石天罡重伤不治,五百死卫悉数陨落——现今唐善身下有三尊玄神,十万兵卫,已然具备攻打废都的实力。如果馆主确曾派人刺杀他,那便该攻其不备,火速出击,剿灭延城。否则的话,一旦唐善腾出手来,废都城恐怕难保。”

“郭掌柜,老夫知道你与唐善结有私怨,你该不是想借老夫之手为你报仇吧?”

魏明盯着他,目光锐利如刀。

“正是!”郭权坦然承认,朗声道:“小人在延城留有眼线,馆主若取延城,可为馆主提供军情消息。只求馆主攻取延城之后,将那唐善交由小人发落,以平小人心中怨气。”

魏明沉下脸,“郭掌柜不愧是做生意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好。可惜,老夫并没有派人刺杀唐善,也无意攻打延城。”

郭权脸­色­一变,“那么小人就该逃了,还请馆主放小人一条生路。”

“你怕老夫拿你做人情,结交唐善?”魏明问着,眼中已有杀意。

郭权苦笑,“现在这个时候,延城情况不明,馆主自然不会动我。可馆主一旦与唐善取得联系,尽释前嫌,恐怕小的也就没有活路了。”

魏明思量一番,突然大笑,道:“老夫乃是废都武馆的馆主,唐善是什么,不过是一介武师罢了。老夫用得着拿你的­性­命去结交他吗?你且回去,尽管安心做你的生意,只要在我废都辖内,老夫完全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福祥总店。

伙计们正在忙绿着。

郭权惬意的品着茶,有一小厮在旁伺候。

“你不该擅自去见魏明,这很危险。”小厮偷偷传声。

“没关系,早晚会走这一步,现在正是个机会。”郭权一边品茶,一边传音,“我说在延城留有眼线,仅此一点,魏明就不会动我。”

“可他万一接受了你的建议,调集人手攻打延城,那可如何是好?”

“魏明三兄弟都是一重天玄神,突破二重天业已无望。就凭他们的修为,哪敢去动城主?”

“打又打不得,只能求和?”

“求和总得带点礼物!”郭权面无表情,可心里却颇为自得,“城主与石家一战,府库恐怕早已空虚,魏明的礼物一到,城主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唐善的日子并不好过,妖丹转手即空,着实让他感到了压力。

可他的这点压力却令江成心惊­肉­跳。

他随唐善狩猎,竟然负担起猎营、丁卫营的全部开销,战功、抚恤等相关事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唐善忽然挠头,苦着脸。

因为延侯夫人翩翩而至。

近日,每次见到延侯夫人,他都是这般模样。

因为延侯夫人进府只有一件事——妖丹。

“又怎么了?”他唉声叹气的问。

“阵亡兵卫的家眷都接来了!”

延侯夫人的脸上看不到丝毫忧虑之­色­,竟然还在娇笑。因为这些日子以来,令她坚信一个道理,不管是什么样的难事,城主都有办法解决。

有了这样一个结论,她便不再发愁,甚至希望问题越严重越好,看看究竟有什么事可以难倒城主。

“都接来了是什么意思……来了多少人……”唐善心底发虚,以至于声音发颤。

延侯夫人脸上的笑容更甚,贝齿轻启,吐出一串数字,“一万七千三百余户,三万六千余人。这些人不能分批安置,也就是说,城主现在就得拨发妖丹,兴建两万户民宅。这还是第一批,后续的……”

“等等,等等。”唐善觉得头大无比,连忙打断她的话,疑问道:“我记得,与五百死卫的那一战,阵亡兵卫不足一万五千,况且还有一部分人本就住在延城,现在怎么一下子来了一万七千多户家眷,还是第一批?”

延侯夫人的笑容变成了一朵花,“城主厚爱部下,那些准备为城主赴死的兵卫也把家眷搬了来,以求心安。”

“是这样!”唐善叹了一声,哆嗦着嘴­唇­问:“那你说,一共得需要多少妖丹?”

“妾身已经让商家开始建房,三天以后便可全部完工……还需要家具装潢……战功和抚恤事宜也不能停……”延侯夫人默算一番,“一亿。”

玉掌伸到了唐善面前。

“趁我病要我命!”唐善嘟囔着,摇摇头,“没有!”

外出狩猎,三天时间,他和江成加起来,一千万颗妖丹已经是极限。

现在所需的妖丹数目翻了十倍,累到他吐血也不可能完成。

“没有不行,必须得有!”

延侯夫人板起脸,玉掌不收,听她的口气,根本没得商量。

唐善看向江成,向他求援。

江成立刻做出反应,摊开手,耸着肩,摇摇头。

“城主?喜事,大喜事!”高角跑了进来,欢天喜地的叫嚷着。

可他马上便感觉到气氛不对,不由愣在当地。

唐善表情木讷,看向延侯夫人。延侯夫人伸着玉掌,媚笑相对。江成一脸无奈。

“怎么了?”高角讷讷的问。

“你的喜事最好跟妖丹有关!”

唐善沉着脸,非常愿意拿他出出气。

“有关!”高角的回答令唐善眼前一亮。

可随后的回答却又令他感到失望,“废都城武馆馆主魏明派人来见,敬上妖丹五百万,灵丹十万粒,仙草三千株。”

五百万颗妖丹,也算是一份大礼,可相较于眼下这个窟窿来说,却是杯水车薪。所谓的灵丹、仙草,自然是伏龙丹和萃济草,不堪实用。

延侯夫人略感遗憾,缩回手,轻叹道:“完了,城主的一亿颗妖丹有着落了!”

唐善愣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不解的问:“这话怎么说?”

江成偷笑,看来他已经知道其中缘由。

可他一笑,唐善更是一头雾水。

延侯夫人的眼睛眯成了一弦弯月,笑吟吟的解释道:“延城与石家一战,城主威名远扬。现在连废都武馆都要以礼相待,周边一百八十座小城自然也不敢怠慢。如果妾身所料不错,紧接着,那一百八十座小城的武师便会派人拜见城主。妖丹嘛,少者数十万,多者上百万。加在一起,那一亿颗妖丹也就有着落了!”

“哈哈……”唐善一阵傻笑,继而得意的道:“你们看,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我正为安置兵卫家眷的事犯愁,妖丹自己送上门来了。”

延侯夫人也笑,带着些许调皮,捏出一只储物袋,放在桌上,娇声道:“阿狼大人把灵石送来了,妾身那份先已取走,这是城主的,一共两百颗。”

“灵石?”高角鬼叫一声,紧接着一个踉跄,站立不稳,几乎倒地。

江成瞬间眯起眼睛,缓缓转头,看向唐善。

“噢!二位还不知道?”延侯夫人佯装讶然,在布袋里抓出一把灵石,撒在桌上,“喏,这不就是灵石吗?”说着,又是一笑,对唐善吐了吐舌头,飘然离去。

唐善如同泥塑,一动不动地僵坐在椅子上。

“这是灵石?这是灵石?”高角的叫声已然失了音,脸­色­通红,像是煮熟的大虾,眼珠子瞪得像­鸡­蛋般大小,直视着散落在桌上那些亮晶晶的灵石。

“城主?”江成轻唤一声,淡淡的道:“太子竟然为城主供应灵石,这可是犯忌的,这事绝对不能泄露。”

他舔了舔嘴­唇­,“这件事,城主做得够隐秘,就连属下也瞒着?”

唐善笑,笑容僵硬。

“敢问城主,延侯夫人是不是早就在城主这里领取灵石了?不然的话,她怎么会突破顶级大罗呢?”江成的脑筋转得不慢,很快把事情联系起来,“阿狼大人的狼卫,整天神神秘秘的,是不是也在靠灵石提升功力?”

唐善无语,但他知道江成接下会说些什么。

果然,江成站起身,对他一礼,毫不避讳地道:“属下虽然是太子的人,可同延侯夫人一样,也在为城主效力。她没有的,属下不争,可她享有的待遇,属下是不是也该有?”

唐善立即点头,毫不犹豫地道:“该有,该有!”

高角的反应也不慢,躬身不起,朗声道:“城主,属下资质不佳,修为不足,原本不该也不配向城主讨要灵石。可是属下带领三位顶级大罗为城主收取赋税……”

唐善急忙打断了他,“好了,别说了,你也有份!”

两百颗灵石少了一半,江成和高角心满意足地离去。

“城主,魏明送来的礼物业已收归府库,可他的人您总得见见吧?”延侯夫人复回,笑脸相请。

“这人值一亿颗妖丹,是得见!”

唐善翻了她一眼,看起来牙直痒痒,恨不得冲上去咬人……

477:万年血蛛

虔州龙岗,山多林密,此间多瘴,以至荒无人迹,鸟兽无踪。

罗新和楚憔已在深山浓瘴中搜索月余,终于发现了万年血蛛的行踪。[]

当年,他们夫­妇­深入大漠,抢夺神器,为的就是对付这只万年血蛛。只可惜,神器没抢到,反倒沦落为唐善的仆人。

现如今,修界大定,他们的修为也已突破天仙境,刚刚空闲下来,便跑来龙岗,寻找这只万年血蛛。

还好,血蛛尚在。

罗新亮出巨剑,楚憔握紧短刃,各自含了颗避毒丹,交流一个眼神,立即分南北掠出,堵截血蛛。

瘴气越来越浓,远处传来阵阵嘶啦声,正是血蛛粗重的呼吸。

浓瘴中,血蛛像一座腥红­色­的小山,缓缓移动。两只磨盘大小的黑瞳,散­射­着森森寒光,时隐时现。

罗新徒然出现在百步外,一剑劈落。

瞬时,一蓬血雾暴起,弥漫整片山林。

很快,方圆数千顷内,浓瘴完全被血雾染红,万年血蛛隐匿在内,难觅其踪。

罗新悬浮在高空,隐隐觉出有些不妥。适才一剑只是试探­性­攻击,不该造成如此强大的破坏。

“还等什么?”楚憔在对面尖叫着,一头扎入血雾。

“小心!”罗新一惊,急忙喝止,可惜却晚了一步。

就在这时,危险的感觉泛上心头,又像是骤然迸发的山洪,瞬间淹没了他的心田。

“唉!”他明知血雾之中凶险无比,但又不能眼见楚憔涉险,发出一声叹息,当空顿足,以巨剑开路,冲入血雾。

血雾腥红浓密,张手不见。

虽然罗新屏住了呼吸,但他依然可以感觉到血雾腥甜,而且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芬芳的味道。

他立即感到问题的严重,因为这说明,血蛛之血与瘴气凝和以后,变得剧毒无比,他事先准备的避毒丹恐怕也无法与其抗衡。

啵!

一粒血雾撞到他的真元护罩上,发出极其细微的声响,若不是他特别留意,几乎不可察觉。

就是这一声弱不可闻的轻响,令他脸­色­大变。

因为这粒血雾并没有被撞散,反而黏在了护罩上。

啵啵啵……

轻响不断,虽然他没有动,可周围那些细小的血雾微粒,还是自动吸附在他的真元护罩上。

随着微粒的增多,他终于感受到血雾的恐怖。

真元,飞速流逝。

这些东西竟然可以侵蚀真元!

罗新的脸­色­刷的变白,双手握刀,猝然劈出。

轰!

血雾向两旁急退,露出一条四五丈宽,长达百丈的大道。

但只在眨眼间,这条大道便开始收缩,很快又填满了血雾。

而在大道一现而隐的瞬间,罗新看到,血雾深处,出现一个模糊的虚影。

这个虚影咋一出现,凶厉残暴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感受到这股强大气息的恐怖,他下意识的颤抖起来。

身为修界魔头,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这种感觉。而今,只是万年血蛛的恐怖气息,便令他重拾起久违的记忆。

真元护罩上,血雾持续增加,很快,形成了一个直径三四丈大小的血球。

沙沙沙……

宛如大漠里风吹沙走的声响,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巨大的血球,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

罗新急忙调集真元,迅速加以补充,全力维系护罩的存在。

可他骇然发现,无论他如何催促真元,护罩仅能恢复到三丈左右。

他当然明白,这意味着,凭他现有的功力,尚不足以同血雾抗衡。

黑白双煞,罗新、楚憔。

他以刚猛见长,楚憔以细腻取胜。如果连他都无法同血雾抗衡,楚憔的处境自然万分危急。

顿时,他感到浑身冰冷,身体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

夫妻情深,如果楚憔遭遇不测,他也不愿独活!

巨剑,缓缓扬起,左右轻摇,拨散了身前的血雾。

他开始试探着前行,向血雾深处的虚影逼近。

突然,他看到一条极细的线,不过缝衣线的十分之一。

这条线是透明的,若在平时,他根本无法发现。但在血雾之中,这条线却显露了踪迹。

而且,幸亏这条线出现在他眼前,如果出现在别的什么地方,血雾不仅不会暴露出它的踪迹,反而会变成它的掩护。

危险,毫无预兆地降临,就在眼前。

他立即作出判断,这是一根蛛丝。

巨剑,早在他作出判断以前,便已下意识攻出。

铮!

这根蛛丝无­色­无形,而且来得悄无声息,但被巨剑斩中之后,却发出金属般的撞击声。

蛛丝上,一股巨大的威能,有如巨浪咆哮,震得罗新手臂一麻,几乎无法把持巨剑,险些跌落。

“这是什么东西?”

明明知道只是一根蛛丝,可罗新的心底还是禁不住泛起惊叫,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兵器。

就是这根蛛丝,业已穿破了他的真元护罩,刺在他的眼瞳前。如果不是他下意识的拦了一剑,此刻怕已被贯穿头颅,死于非命。

唰!

蛛丝受力变向,从他的眼瞳前扫过,在鼻梁上留下一道血痕,折出了真元护罩。

侥幸,除了这两个字,罗新找不出还能活命的其他道理。

但他毕竟是一代魔头,经过最初的震惊,迅速恢复了镇定。

双目,缓缓闭合。

这个时候,眼睛已经属于多余之物。

如果用眼,他只能防护身前,根本无法顾及左右,自然也看不到身后。

所以他只能用心,依靠自己的感觉,下意识作出反应。

啵!

极其细微的声响,比一粒血雾黏在护罩上的声音还要轻。

左脑方向,三丈外,真元护罩上出现一个针尖大小的孔洞。

蛛丝再一次发动了进攻。

巨剑已动,蛛丝攻近至三尺,被其拨开。

两股真元相撞,铮响又起。

铮……铮……铮……

罗新不断前行,攻击越来越猛烈,速度也越来越快。

数百步间,蛛丝在他的肩头、前胸、背脊和膝盖留下了一百多道伤痕。

短短百余丈,他经历了生平以来最为凶险的一战。一百多道伤痕,每一道伤痕都表明,哪怕是一点点疏忽,都会令他当场毙命。

好在这些伤痕都只是皮­肉­伤,并不足虑。

令他感到忧虑的,乃是急剧损耗的真元。

一方面,为了维系真元护罩,他要迅速填补被血雾侵蚀的真元。而令一方面,他又要不断向巨剑内灌输真元,与蛛丝相抗。

如今,他体内剩余的真元业已不及平日里七成。而且他惊讶的发现,血蛛的威能似是并没有减弱。或许有所衰减,但也可以忽略不计。

呼……

腥风骤起。

罗新猛地睁开双眼,血雾中,徒然杀出两只巨大的前蜇。

他浑然一醒,万没想到,自己业已来到血蛛身下。

“杀!”

真元护罩轰然炸开,数十丈方圆的血雾尽被逼退,一面丑陋无比,狰狞可怖的蛛脸猝然显现。

巨剑随之攻出,剑芒大盛,避开两只巨大的前蜇,向着那张狰狞而又丑陋的蛛脸割去。

轰!

血蛛的两只前蜇刺入地面,方圆百丈瞬时崩塌,形成一个令人触目惊心的巨大的深坑。

幸亏罗新悬浮在地面三尺,否则的话,必将被深坑埋葬。

而在此时,十丈剑芒也攻到了蛛脸前。

但不知为何,剑芒悬在半空,剧烈的颤抖着,发出阵阵嗡鸣,可却不能寸进。

罗新一怔,瞬时想到,是那根透明的蛛丝,束缚了剑芒。

嘭……

剑芒爆裂,显然已被蛛丝绞碎。

两条巨大的黑影,分左右袭来。应该是血蛛的前蜇,发起了新一轮攻击。

炸开的血雾在急速闭合。

还有那根刚刚绞碎剑芒的蛛丝……

罗新清楚的知道,如果不能迅速结束此战,他便会在这两只前蜇、蛛丝与血雾的联合攻杀下败亡。

他想也没想,而且也没有激出护罩,急速蹿起,避过两只血蛛前蜇,飞跃到高空,在血雾即将闭合的刹那,骤然扬起巨剑。

忽然,他的身形在空中顿了顿,一颗心如坠寒泉,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他忘记了血蛛的另一个杀手锏——蛛网。

蛛网设在高空,藏在血雾中,就在他的头顶。

如果他再升高数尺,便会落入蛛网中。

可他没有激出真元护罩,不敢接触血雾,这才救了他一命。

而他扬起巨剑,恰恰触及到蛛网,这才发现潜在的杀机。

巨剑,业已被蛛网黏住,任他如何发力也无法挣脱。战机转瞬即逝,危险不期而至。

血雾,瞬时闭合。

罗新在最后的一瞬激出真元,撑起了护罩。而他的巨剑却遗失在外,随即被血雾包裹起来,在剧毒的侵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身下,万年血蛛蓦地一吼,有如惊起的怒浪,轰然炸响,像是在告知罗新,它即将发动最为凌厉的一击。

罗新如遭重击,脸­色­如土。

他知道,巨剑遗失,自己再无生路,仅凭那根蛛丝,便可将他击杀。

但在这时,一道金光徒然显现,像是穿透乌云的一缕阳光,驱散血雾,割裂蛛网,为他开辟出一条生路。

“­奶­­奶­的,老子是魔头,不会在这个时候得道飞升了吧?”罗新做起了白日梦。

“傻.逼?你这样对付血蛛不是找死吗?还不快滚出来?”

圣刀,陆槐,在蛛网的裂缝上空显现。

“滚粗,楚憔在里面,就是死也得拼一拼,我不出去。”罗新怒声回斥。

“爱死不死!”陆槐扭头就走。

在他身后,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有气无力地催促道:“快出来!”

“楚憔?!”

罗新从蛛网的裂缝中­射­了出来,一把将妻子搂在怀里。

478:无影杀

楚憔中毒极深,娇小的身躯瑟瑟发抖,惨白的脸上冷汗淋淋,一双眸子涣散无光。

她的修为不及罗新,进入血雾没多久,真元护罩便被侵蚀殆尽。又惊又惧之间,真元一乱,不由自主地吸了口气。[]

顿时,一股腥甜且夹着芳香的毒气被她吸进体内。

虽然她立即闭气,可不消片刻,便觉得头晕眼花,腹内胀痛,几欲作呕。

如果不是陆槐及时赶到,她早已被剧毒侵蚀得­干­­干­净净,怕是连一根汗毛也别想留下。

罗新抱着楚憔,坠落在半峰间的一块大石上,先是将十几二十颗避毒丹,填鸭般塞到她嘴里,再又帮助她运转真元驱毒。直到她呼吸转匀,真元通顺,知道她可以自行驱除余毒,这才作罢。

可没想到,他刚刚站起身,只觉得头重脚轻,烦躁欲呕。

“老子怎么也中毒了?”

罗新着实吓了一跳。

他当然知道自己没有­性­命之忧,只需吃些避毒丹,再运转真元驱毒,便可无碍。可他更知道,自己从头到尾一直都屏住了呼吸。

这样也能中毒?

真元护罩不管用,毒气可以慢慢渗入。

闭气也不管用,毒气能够透过毛孔侵入。

如此犀利的剧毒,即便能够顺利驱除,也吓得他心惊­肉­跳。

可直到他折腾了一番,自以为业已将体内剧毒完全驱除­干­净的时候,他才真正知道,仅是心惊­肉­跳还远远不够。

剧毒莫名其妙地再又出现,来势比先前还要猛烈。

罗新一时不查,毒气攻心,张嘴呕出一口毒血。

大惊之余,睁目来看,楚憔的嘴角竟然也残留着血渍。

很显然,两人遇到的情况完全相同。

接下来,罗新一次次“成功”驱除体内剧毒,可剧毒一次次莫名其妙地冒出来。

避毒丹不能解毒,对于蛛血与瘴气凝合而成的剧毒更是没有丝毫效果,可罗新还是一把一把的塞进楚憔和自己嘴里,直到一颗也不剩。

结果是,他和楚憔终于吃饱了。

陆槐悬浮在高空,时不时甩出一刀。

金光一现,血雾千顷。

也不知他从哪里淘来这样一个法子,始终呆在血雾之外,呆在蛛丝的攻击距离之外,但却一直保持着攻击。

距离过远,圣刀对血蛛的伤害微乎其微,可却略微超过了血蛛自愈的速度。

随着时间的推移,血蛛的伤口一点一点扩大,攻击的效果终于显现出来。

血蛛的腹部已经被割开一条七八尺长的伤口,大量毒血由内涌出。没等伤口凝合,又有金­色­刀芒掠过,重新将其割裂。

吼!

血蛛徒然跃起数十丈,推出一张占地百顷的巨大蛛网,向他罩来。

原本一脸慵懒的陆槐,好似早有防备,瞬间有如惊兔般当空掠走,不等蛛网沾身,便已逃脱在百丈之外。

轰的一声巨响,小山一样的血蛛坠落在地。

陆槐再又掠回,懒洋洋地挥出圣刀,不紧不慢地继续着自己的攻击。

血雾再起,但它爆散的范围已不足千顷。

照这样下去,最多再有三五个时辰,血蛛便会血净而亡。

罗新的脸­色­青中带黑,为了祛除体内剧毒,他的真元已经损耗殆尽。

却听一声惨叫,楚憔身子一歪,瘫倒在地。

楚憔的修为不足他深厚,真元损耗自然更加严重,此刻毒气攻心,再也无力相抗,直接昏死了过去。

罗新大惊,蓦地站起,却觉得心头如遭锥刺,本就消耗殆尽的真元为之涣散,紧接着一头扑落,昏倒在楚憔身边。

陆槐距此数里,哪知二人遭此惨变,犹自在对付血蛛。

一个时辰过后,楚憔和罗新中毒愈深,皮肤先是黑如焦炭,继而转青。

此刻,蛛血与瘴气凝合而成的剧毒,业已侵入二人的皮­肉­、筋骨、血脉以及五脏六腑之中,只剩下他们的元神还在坚守。

忽然,楚憔一动,歪着身子依靠在石壁上,发出粗重的呼吸声。紧接着,罗新也是如此。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二人的呼吸逐渐变得匀称顺畅。可他们的皮肤却变得翠绿欲滴,看起来甚是骇人。

更可怕的是,二人汗出如浆,身下各有一滩水渍,竟然也是碧绿­色­。

水珠沿着石面滚动,溅落在生长于半峰间的一株松树上。顷刻间,松树枯黄,松针如雨般洒落。

松针随着山风落在山腰间,半山的草木霎时枯萎,继而向山下蔓延。

很快,顺着山势,枯黄的草木有如山洪暴发般向下宣泄,一直辐­射­数百里,这才停了下来。

罗新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没想到,我们居然炼化了血雾,真舒服!”

楚憔不知何时恢复了神智,瞥来一眼,立即发出一阵­干­呕,继而皱眉道:“真恶心,像一只大青蛙!”

罗新苦起脸,“不是一只,是一对儿!”

陆槐亦如先前一般,不急不缓地劈出圣刀。血雾所笼罩的范围业已缩减到数百顷。血蛛时不时蹦起来,对他发动突然袭击。可每次都被他从容避过,也算有惊无险。

这时,他突然嗅到一股腥风,同时感觉到极度危险。

两团绿光当空飞­射­,直接钉到他左右,正是黑白双煞,罗新、楚憔。

虽然陆槐已经认出二人,可猛地见到这么两个绿­色­的怪物,还是吓得一惊,直接蹦出数十丈远。

看到自己吓跑了魔宗掌教,罗新隐隐有些得意,嘿笑一声。

楚憔再又瞥了他一眼,皱了皱眉,评价亦如先前,“真恶心!”

陆槐怔怔的问:“你们俩……这是……怎么搞的?小心!”

血蛛,再次弹­射­而起,同时激出蛛网。

漫天血雾,瞬时将二人包裹在内。

罗新咧嘴一笑,双手一分,已然拨散血雾,并将蛛网撕开一处巨大的豁口,整个人如同泥鳅般,身子一扭,跐溜钻了进去。

血雾翻涌,小山一样的血蛛,离地数十丈,赫然显现,迎着罗新高速冲撞过来。

罗新所面对的,正是两根犹如撞城柱般巨大的血蛛前蜇。

两股黑影急速闪现,两只前蜇如同冥神手中收割灵魂的镰刀,从两侧切割而来。

“呵!”罗新又是一声嘿笑,双手外分,蓦然出掌。两只锋利如刀的血蛛前蜇,竟然被他的一双­肉­掌硬生生撑住。

危险,悄然而至,乃是血蛛的蛛丝。

罗新并没有发现蛛丝的踪迹,但却可以感觉到它的存在,而且可以肯定,它已经临近身前。

就在此时,楚憔来到,没有任何拖拉,直接与罗新合为一体。

嘭……

一只生有双翅的绿毛怪物展现在血蛛面前。

血蛛一怔,一双黑瞳露出疑惑,看它的意思,怕是在猜测这只怪物会不会是同类。

一团绿­色­的烟气,随着震荡的双翅炸散。猝然间,蛛丝在其中显现。

绿毛怪侧头拧身,双翅一收,唰的避过。紧接着,绿光一闪,却是一道凌厉的刀芒,直接刺中血蛛的黑瞳。

这只黑瞳,砰然爆散,墨­色­的污血,如同喷泉一般汹涌而出。

血蛛失去一目,受痛咆哮。两只前蜇,一根蛛丝,滚滚血雾,同时对绿毛怪发动攻击。

恰在此时,它的升势业已耗尽,略微在空中一顿,开始向下急落。

金光一现,正中血蛛另一只黑瞳。

圣刀,陆槐。

这家伙原本就是杀手出身,一贯奉行“趁你病要你命”这一至理名言。

墨­色­污血飞溅,血蛛变成了盲蛛。

一击得手,陆槐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可正当他准备乘胜追击之时,却骇然发现,绿毛怪身上散出的绿­色­烟气,居然开始吞噬起剧毒无比的血雾来。

原本雾状的绿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眨眼间变成米粒般大小。

陆槐识得厉害,知道万万碰不得这些绿­色­烟气,当即折向而返,直接从蛛网的裂缝中蹿出,退避到数百丈外。

此刻,血蛛喷出的滚滚血雾,亦如陆槐所见,先是被绿气挡住,而后被其吞噬。

血蛛似也知道厉害,发出吱吱的叫声,轰然坠落在地,急速后退。

“想跑?”

绿毛怪冲了上去,直接从血蛛腹部的伤口跳了进去。

陆槐一脸惊骇,瞠目发傻,“这这这……还有这样对付万年血蛛的?”

血蛛开始变得疯狂起来,痛苦挣扎,横冲直撞。几百座山头,数十万顷山林,都在它的肆虐下化为粉尘。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血蛛终于安静下来。可在它身上已经看不到半点血­色­,亦如罗新、楚憔,浑身碧绿。就连迷漫的血雾,也完全变成了绿­色­的烟气。

许久,血蛛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声息皆无。

“哈,看你还不死?”

罗新拉着楚憔,从血蛛的腹部蹦了出来。

陆槐傻傻地眨了下眼睛,看着两人,像是看两头怪物。

“这个是我的!”

罗新大手虚握,在血蛛的嘴前一抓,把那根蛛丝取了去。

“两只前蜇是我的,正好可以炼成两把短刀。”

楚憔飞在半空,竖手成掌,咔咔两声,将血蛛的两只前蜇斩下。

“毒馕归我……”

罗新跳到血蛛的肚子里,提出一具巨大的毒馕。

“我的!”

楚憔冲上去抢夺。

眼见两人你争我抢,陆槐眼前顿时腾起一片雾气,因为他看不到罗新取走的蛛丝,也无法想象,那两只如此巨大的前蜇,如何能够变成两把短刀。

罗新拗不过楚憔,毒馕最终落到了楚憔手里。分赃结束,二人也安静了下来。

可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血蛛身上,静心打坐起来。

陆槐静静地悬浮在空中,默默地打量着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漫天迷漫的绿气,包括血蛛体内转为绿­色­的血液,竟然全部被他二人吸到了肚子里去。可奇怪的是,二人身上的绿气却全部褪去,恢复如初,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

陆槐暗暗惊诧,谁曾想,一头万年血蛛,竟然造就出这样一对要命的毒物。

“罗新!”楚憔突然开口,“有了这根蛛丝,我们就可以修炼‘无影杀’了!”

罗新咧嘴嘿笑,“再加上这一身毒功,放眼天下,没有人是我们的对手。”

二人同时抬头,看向空中的陆槐,“陆掌教,我们已经领悟到炼化血毒的秘法,你要不要也试试?”

陆槐脸­色­一沉,急急摇头。

479:大妖

废都城周边一百八十城,相继派来使者,全部由延侯夫人代为接见。最初赶到的几批使者,得知延侯夫人不过是延城的主管罢了,自觉受辱,避而不见。这些小城与延城级别相同,每座城池都有一位武师,至少有一位顶级大罗坐镇。甘坤掌管延城时,延城仅有他一人晋升为顶级大罗,势单力孤,毗邻的小城根本不屑与其往来。若不是延城偏僻贫瘠,妖兽泛滥,怕是早已经被其他武师所吞并。如今草­鸡­变凤凰,延城一战得名,就连废都武馆魏明大人都亲自遣使前来。这些小城武师不得不放下鄙夷之心,派遣得力弟子前来打探消息。可谁想,唐善如此托大,竟然指派区区主管代为接见。诸使在自家城池内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自然不甘低人一等,纷纷借故推脱,只等唐善亲自召见,再作打算。延侯夫人早有准备,分遣高角带领三位收税官前去相请。这一招果然奏效,三位顶级大罗一露面,就像是三颗重磅炸弹,瞬时摧毁了诸使的傲慢之心。延城,蜗角之隅,竟然随随便便就能派出三位顶级大罗来,仅凭这份实力,就非诸城武师能够比及。而当这些使者见到延侯夫人,赫然发现,这位主管也是一位顶级大罗,原本还残存在心底的那一分不屑,自然也就荡然无存了。“人家就连收税官都是顶级大罗,难怪废都武馆魏明大人都要遣使前来……”“谁家的主管会是一位顶级大罗,哪怕是废都武馆也没有这样的实力……”“乖乖,三尊玄神,十万兵卫。这还是昔日的延城吗?”“速速禀报严武师,我们所带的礼物分量不足,请他再调一百万妖丹过来。”“……”延城的真实情况迅速得以认定,各城武师很快就作出了反应。自从第一批使者别去,后续使者的礼物一个比一个重。各家武师使者极言和好之利,延侯夫人顺势与他们结成同盟。城东,新近开辟出来的数十万顷安全地带,一座座馆驿拔地而起,一百八十城一城不少。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延侯夫人明码标价,每座馆驿一千万颗妖丹。十八亿颗妖丹入库,延侯夫人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再有诸如石家之类的强敌来犯,哪怕打上三五场,她也可以保证军需用度。馆驿区内,正中的一处空地,占地数万顷,乃是专为废都武馆预留,可却一直荒芜,没有营建馆驿。并非魏明看不起唐善,也不是废都城不愿与延城结盟,着实是延侯夫人开价太高,十亿颗妖丹,吓得魏明直翻白眼,几乎要了他的老命。“城主,二十亿颗妖丹入库,府库充盈,不必在外奔波了。”延侯夫人笑盈盈地从高角手中接下一百颗灵石,轻捏法诀,将自己的声音注入飞剑,转腕­射­出。阿狼近日再又攻下数十处灵脉葱郁的宝地,灵石的产量翻了一倍,像是延侯夫人这样的顶级大罗,每日都可以领到一颗灵石。顶级大罗,灵石配给,即便九大武院也没有这样优厚的待遇。高角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像他这样的低等修士,得到了城主的器重,竟然也享受到每日一颗灵石的待遇。而且就连他属下的三位收税官,灵石也掌握在他的手里。如此一来,三位顶级大罗乖顺得像三只小猫,任由他差来使去,没有半分脾气。飞剑,一去千里,落到猎营的一个小队手中。“把剑传给城主。”延侯夫人的声音从飞剑中传来。接剑人不敢耽搁,再次向内注入真元,送出飞剑。飞剑起起落落,传递了数百次,终于落到唐善手中。“呵,终于不必再做猎户了!”江成一ρi股坐在地上,摸出一颗亮晶晶的灵石,很快入定。他是一尊玄神,每日有十颗灵石配给。一重天玄神,十颗灵石已足够,而且还略有富余。唐善的配给高过他一倍,每日二十颗,可却远远不够。每次灵石送到,不过一炷香时间,成百上千颗灵石便被炼化­精­光。无奈之下,唐善只能靠“蹑空草”来提升功力。价值一千颗妖丹的“蹑空草”,成捆成捆地炼化,可还是不如灵石来的痛快,只能算聊胜于无。唐善觉得有些委屈,自从苍玉窟被阿狼借去,他就明显感到灵石不够用。更令他感到可气的是,灵石的产量明明翻了一倍,每天都有四五百颗进项,可分发下来的不过两三百颗,剩余的全部落入了阿狼的腰包。唰!一柄飞剑来到,想谁来谁,正是阿狼传来的消息,“狼卫围住了一头万年妖兽,要不要来凑凑热闹?”“走!”唐善对江成唤了一声,直接踏入半空,急速掠去。荒漠尽头,风化的金砂岩连绵上千里,近千丈高的砂柱直冲云霄、深不见底的沟谷、高低不等的沙丘、怪石奇峰林立,彰显出一种沧桑之美。阿狼饶有兴致地蹲守在一条深沟的谷壁上,白毛带领着八百狼卫,业已将这条深沟完全封锁。“这里竟然藏着一只万年大妖,真够隐蔽的,如果不是阿西人相告,本尊还真发现不了它。”阿狼舔着嘴­唇­,径自嘟囔着。白毛站出,一摆斩马刀,“大人,请让属下把它赶出来。”阿狼摇摇头,“你若下去,自然可以把它逼出来。但它若畏惧本尊,另路而逃,狼卫怕是拦不下它。”万年大妖也会逃跑?众多狼卫心有疑惑,可没有人胆敢提出质疑。两股劲风突至,未及他人作出反应,白毛躬身一礼,“属下白头,见过城主,江成大人。”话音未落,唐善与江成联袂而至,落在阿狼身旁。八百狼卫纷纷见礼。阿狼一笑,“这下好了,城主驾到,量它Сhā翅也难逃。”“苍玉窟呢?”唐善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偷偷传音,“你手上的灵石,少说也攒了上万颗,是不是该把苍玉窟还给我了?”阿狼毫无反应,径自布置,“白毛带领四队狼卫下去把大妖赶出来,其余狼卫分作两队,守住沟谷两壁。江成和城主把守住东谷口,西谷口.交给本尊。”“喂,别装傻。”唐善仍在传音,“如果你还想继续借用苍玉窟,那也成,每天两百颗灵石。”“五十颗。”阿狼终于有了反应。“一百颗。”唐善非常大度地让了一大步,毕竟灵石每天的产量只有四五百颗,如果他一人便占去少半,恐怕阿狼难顾周全。“好!”阿狼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他所开出的条件。唐善一愣,忽然发现阿狼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坏了,上当了!他霍地想到,自己漏算了时下这只万年大妖。既然是万年大妖,自然要占据灵气葱郁的宝地,以供其修炼。他敢肯定,这块宝地,每日产出的灵石绝对要超过八十颗,否则的话,阿狼不会如此爽快。只可惜,双方约定已成,唐善虽然想通了此中道理,亦无法更改。“城主?”江成已经守在东谷口,偷偷提醒了唐善一声。唐善翻了阿狼一眼,拧身­射­出,落在江成身边。阿狼强忍着笑意,屁颠屁颠地跑去了沟谷西口。眼见众人布置妥当,白毛沉声喝道:“随我来。”手持斩马刀,领路在前,带领四支狼卫小队,冲入谷中。深谷内部如九曲回肠,盘根错节,变幻莫测。百丈以下,阳光不能透­射­,已是漆黑一片。白毛事先已经探查过多次,知道大妖所在,倒也省去了许多麻烦,直接摸到了大妖的巢­茓­。吼!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一双暗红­色­的血瞳,跳动着妖异的光芒,在黑暗中骤然显现。恐怖的暴戾之气,有如骤起的风暴,呼啸而至,攻击着众人的心神。白毛并没有被这股恐怖的暴戾之气所吓到,身形丝毫不停,如箭在空,飞速逼近。三位小队长,八十名狼卫,其势亦丝毫不减,紧随其后。如今的狼卫,竞争愈加激烈,已有七名小队长在兵卫的挑战下落败,拱手让贤。另有四人因行动不力而遭免职。身为顶级大罗,每日一颗灵石依旧可以得到保证,但若是狼卫的小队长,每日还可以额外领取到两颗。战绩突出者另有嘉奖。便似白毛,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在阿狼手中领取了一千多颗灵石。修为自然突飞猛进,业已摸到了玄神境的门槛。至于那些兵卫,待遇亦如先前,二十名一等大罗,要去争五颗灵石的份额。可每个人都看到了希望,哪怕修为排在末数几位,也在拼命修炼,拼命表现。因为他们知道,一旦晋升为顶级大罗,便有了稳定的灵石配给。若是有幸被选为小队长,假以时日,突破玄神境也不无可能。灵石,像一根无形的线,将八百狼卫和阿狼牢牢地拴在了一起。“杀!”白毛冲到百丈外,高高扬起斩马刀,对着黑暗中那双暗红­色­的血瞳,猝然斩出。

480:五雷斩

蓝­色­的火焰,顺着斩马刀的刀背流蹿,刚刚脱离刀身,蓦地炸开。“五雷斩”!白毛新近所悟,玄神阶的刀诀,只是还不够完备。能不能使出“五雷斩”,他先前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见到黑暗中那双暗红­色­的血瞳,嗅到那股恐怖的暴戾之气,他便不由自主地使出了这一刀。轰!一道蓝­色­的霹雳,击破虚空,直接攻出百丈之遥。斩马刀的刀芒,刚刚显露,猝然刺到血瞳前。嗷呜一声,血瞳急退,看样子已然被刀芒所伤。轰轰轰轰!四道霹雳,接连而至,跟踪血瞳,穷追猛打。凄厉的兽吼声在深谷内响起,夹杂有噼啪爆响,像是大妖受惊,逃窜间撞碎了谷壁所至。“阿狼大人,小心,它出来了。”白毛高喊着,双臂交错,又是一刀斩出。噗!一缕幽蓝的火焰,只有手指般大小,恍如鬼火,一闪即逝。白毛吐了吐舌头,这一刀没成!“五雷斩”原本是玄神阶的刀诀,他虽然已经摸到了玄神境的门槛,毕竟还没有飞跃,对于“五雷斩”的运用自然大打折扣。只有突破玄神境,“五雷斩”修得完备,才能心随意动,例无虚发。跟在他身后的三位小队长以及八十名狼卫,哪里知道他未能催成这一刀,还以为他是为了保存实力,虚刀骇敌,齐齐拍起马屁来,“好手段!”“好你妹!”白毛不动声­色­地暗骂了一句。山谷西口,阿狼幻出两柄短刀,蓄势以待。蓦地,一股腥风扑面而来。紧接着,沟谷深处,蹿出一头赤目黑鼻,青面獠牙,身披金毛的妖兽,四只利爪虚空攀爬,直上高空。阿狼倒握短刀,接连两刺。两股白­色­的刀芒,有如罡风化刀,直去里余,正中妖兽的背脊。吼!妖兽受痛,当空定身扭头,微阖的双目猛然大睁,暗红­色­的血瞳光芒暴涨,藐视万物的杀意瞬间席卷当场。一众狼卫,大半露出惊骇之­色­。因为他们知道,阿狼大人乃是玄神境二重天的高手。而且他们亲眼见到,阿狼攻出的两股刀芒,不偏不倚地击中了妖兽的背脊。这样的一击,哪怕是一座高山,也要化为齑粉。可是,这头妖兽竟然没有受伤!阿狼嘿笑,“有意思,竟然炼成了不坏金身,恐怕三四重天的玄神也伤不了它,这下有得玩了。”寥寥数语,顿时吓坏了数百狼卫,霎时间,四五百名狼卫脸­色­惨白,更有甚者,瑟瑟发抖,不能自已。这时,白毛带领四队狼卫追出,斩马刀一指,暴喝道:“杀!”三位顶级大罗,八十名狼卫,没有丝毫迟疑,各展法器,飞蹿而上。白毛当空一顿,左右看了看埋伏在谷壁两侧的狼卫,怒道:“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围杀此妖?”三十余位顶级大罗,五六百名狼卫,闻声一醒,如箭般­射­起。可还有一百多名狼卫,面面相觑,畏缩不前。阿狼一笑,笑容恐怖,令人不寒而栗。刚刚的两股刀芒,他仅仅激出了三成功力,本想激怒妖兽,返身与自己一战。可没想到,这只妖兽竟然生就一副铜筋铁骨,硬生生扛住了锋利异常的刀芒,丝毫没有受到伤害。转念一想,他便冒起了一股坏水,故意把妖兽说得如此恐怖。狼卫实力不凡,又有灵石配给,自从组建以来,已有十三名一等大罗晋升为顶级大罗,更有白毛等四人临近玄神境。可是,狼卫所经历的都是必胜之战,从来没有打过硬仗,更没有经历过突来的死战。如今,阿狼故意夸大其词,就是要看一看属下的反应。果然,一试之下,一百多名狼卫漏了底。这些人倒霉了!今后的日子里,阿狼会把最危险、最艰难的任务率先委派给他们,直到他们忘记什么是恐惧,不知道死是何物。否则,他们就会被淘汰。白毛哪知道阿狼刚刚冒了一股坏水,眼见叱令之下,一百多名狼卫全无反应,不由一愣。半空中,三位小队长以及八十名兵卫业已杀到,剑芒、刀芒、枪芒瞬时攻出。妖兽浑身一抖,猛地下扑。两团黑气,当空化成两只巨大的兽爪,迎击而上。两相相接,剑芒、刀芒、枪芒,纷纷爆碎。白毛并没有理会头顶的战事,前后两次施展“五雷斩”,他的真元已经消耗殆尽,无力加入猎兽之战。身为狼卫的副将,他现在的职责是指挥。很快,他便明白了一百多名狼卫为什么会傻乎乎地杵在地上,勃然大怒,厉声叱喝道:“怯战者,军法处置。”在他的头顶,第二波狼卫也已杀到。几百道凌厉的锋芒,一波接一波­射­出,终于击散了两只巨大的兽爪。蓦地,一道剑芒从旁里杀出,有如长虹贯日,气势惊天。江成从谷东口赶来,猝然刺出一剑。妖兽似是识得厉害,仓促激出一团黑气,扭身便逃。轰的一声,黑气没能化成兽爪,便被剑芒刺碎。翻滚的黑气中,凌厉的剑芒从中穿出,直追妖兽。妖兽上下翻滚,左右闪避,身形甚是灵变。可剑芒却如跗骨之蛆,死死咬住不放。忽然,妖兽当空定住,却是阿狼拦住了它的去路。剑芒如电,瞬时来到。但见大妖犹如钢鞭般的兽尾盘旋卷起,一股巨大的罡风随之生成,将近身的剑芒绞得粉碎。阿狼再次出手,翻腕­射­出两柄短刀,刀芒迎风而涨,瞬时刺中妖兽的双肩。两股血珠立刻溅­射­而出。妖兽甚是强悍,身法更加灵动,竟然拗断了刀芒,带着两声有如钢刀断折的声响,夺路再逃。唐善,手握神枪,傲立在里余外。“神龙裂”!一串滋滋作响地火光沿着枪身流蹿,骇然冲出,当空爆­射­。神龙现,宛如真龙,张牙舞爪,吹须瞠目,迎着妖兽扑去。妖兽刚刚喷出一口黑烟,骇然见到对面现出一条真龙,不由大惊,再又将黑烟一口吞回,发出一声哀鸣,掉头又逃。狼卫营,四十多位顶级大罗,五百多名一等大罗,分批发动攻击。妖兽竟然不退,一团团黑气接连激出,幻成兽爪,与袭来的剑芒、刀芒、枪芒相抗。它像是知道,其余三方,阿狼、江成、唐善,无一能敌。而眼前的狼卫营,虽然人数众多,可个人实力相对较弱,或许正是它可能突破的地方。白毛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怯战的兵卫,飞身赶到一众狼卫身后,严声叱令:“各小队分别出击,把它拦回去。”一蓬蓬剑芒、刀芒、枪芒,纷纷暴起,有如海浪般层层涌出。妖兽冲破数层剑芒,威势锐减,一蓬刀芒加身,噼啪爆响之下,金光四溅。凄厉的兽吼贯彻当场,妖兽虽然无伤,但也无法忍受剧痛,纵身下扑,嘭的一声,砸入一座沙丘之中。巨大的冲击之下,暴起的金沙与尘埃以落点为中心,迅速向外围辐­射­,很快便笼罩起一朵方圆十余里的巨大金菇云。妖兽隐匿其中,以暴起的金沙烟尘作掩护,难觅其踪。“神龙……”唐善徒然出现在金菇云的上空,俯身刺出一枪,高呼道:“裂!”当空游走的巨龙,猝然扑入金菇云内。但听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占地十余里的金菇云,瞬时被炸得四分五裂,继而像风中的炊烟,迅速消散。万年大妖立刻从中显露出来,弓身屈腿,作势欲扑。此刻,阿狼与江成业已分头堵住了它的退路与右翼,只需一息便可逼近,发动攻击。但唐善适才一枪,虽然驱散了妖兽的掩护,可也让出了左翼。白毛指挥狼卫,迅速作出调整,亲自带领四支狼卫小队填补唐善留下的空隙。妖兽微微转向,已然对准白毛,身上的金鬃,如枪般根根绷直,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猝然扑出。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金菇云刚刚炸散,阿狼、江成未及临近,唐善尚未收回神枪,白毛刚刚填补左翼空隙……妖兽却领先一步作出了反应。“不好!”阿狼一惊,脸­色­微变。他与白毛相处多日,非常了解白毛的脾气秉­性­。身为副将,无论面对的敌人多么强大,白毛也绝不会后退半步。如果白毛没有先前一战,以他准玄神的修为,绝对能够抵得住大妖一击。可是现如今,白毛真元不济,根本不是大妖之敌。万年大妖,浑身的威能全部爆发,猛烈的罡风激起地面的金沙,如同巨浪般猛烈翻滚,急速推进。徒然间,妖兽身前一里,剧烈翻滚的金沙浑然一变,居然幻化出密密麻麻的金­色­妖兽,以排江倒海之势,冲向白毛。“玄兽术”!阿狼脸­色­一沉,他没想到,这只大妖如此威猛,竟能幻化出十万玄兽为其所用。这些玄兽,每只都堪当一头千年妖兽。十万头千年妖兽,只要所对不是一尊玄神,兽潮过后,尸骨无存。“守住,后退半步者,斩!”白毛神­色­不变,对身后四支狼卫小队沉声发令,声音坚定如铁。“遵令!”三位小队长,八十名兵卫,齐声回喝。各展法器,列阵以待。阿狼的心不断地向下沉,万年大妖,即便白毛放它一条生路,怕也逃不出他与唐善、江成三尊玄神的追杀。可白毛如此硬扛,恐怕只有死路一条。莫说用白毛的­性­命换取一只万年妖兽,就是十只、百只,阿狼也绝不愿意。一声“速撤”,几欲脱口。可他知道,玄神之势已成,即便此刻喝令白毛后撤,白毛以及四支狼卫小队,也无法从十万妖兽中脱身。三尊玄神,奋起直追,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入攻击距离,解救白毛与四支狼卫小队。唐善距离最近,眨眼间便已追近数十丈,但若想发动有效进攻,起码还要再逼近里余。“傻.逼,愚忠!”唐善又爱又恨,却只能在心中斥骂。仓促之间,任谁也无力回天。白毛带队填补左翼空隙,只求闭合包围圈,而令大妖无路可逃。即便大妖奔他们冲来,他有三位顶级大罗,八十名一等大罗,完全有能力发出一击,将其截下。只要大妖外冲之势略有停顿,三尊玄神便可赶到,将其斩杀。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大妖不仅选择了他们,而且催动金沙,幻出十万玄兽。眼见兽潮如滔天巨浪般汹涌而来,他便已经知道,此战,必死无疑。可他并没有怯懦,更没想过退逃。身为副将,即便是死,他也要为八百狼卫作出表率。不为别的,只为报效阿狼的知遇之恩,报答城主的特殊待遇——无限量灵石供给。他知道,狼卫所缺的并不是实力,而是众志成城,拼死抗争地勇气。他要用自己的生命,向八百狼卫展现死战之威,从而把狼卫营炼化成一支虎狼之师。赴死之心一旦确立,他脸上便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身旁,三位顶级大罗,八十名一等大罗,眼见他从容淡定,视死如归,不约而同地压制住了心底的恐慌,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得凝重而又坚毅。他们明白眼下的处境,他们知道自己会死,但有白毛这位准玄神副将领队在前,死亡的恐惧莫名其妙地淡化,继而消失得无影无踪。既然白毛可以舍弃准玄神的修为、副将之尊,他们还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兽潮,汹涌而来。白毛不肯坐以待毙,虽然他真元不济,可他还有元神。自毁元神,骤然提升功力,犹可一战。他的心无比沉寂,就像一口隐匿深山的万年古井,没有一丝波澜。轰……一座身高百丈的虚像,徒然显现。把守本位的五百兵卫,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死战!白大人自毁元神,也要拼死一战!眼前此景,带给他们震撼,令他们心中有一种东西不受控制地向上翻涌。“杀!”众狼卫神情肃穆,振臂高呼,杀意冲天。怯战的一百多名兵卫,一个个面露惭­色­,可眼中也显露出愤怒的杀意。白毛心满意足,他知道,自己的死战一定可以收到预期的效果。斩马刀,缓缓扬起。虚像也在动,数十丈长的斩马刀,直指碧空。“杀!”白毛发出一声暴吼,斩马刀上,湛蓝­色­的火焰爆燃而起,沿着刀脊流蹿,骤然斩出。数十丈长的虚幻斩马刀,拖曳着百丈蓝焰,随之发动一击。“寂灭五雷斩”!一尊准玄神自毁元神所发出的骇然一击。江成­色­变,即便是他,迎对如此凌厉的一击,恐怕也要葬身在蓝­色­的刀芒之下。要知道,他一重天境界业已修到极限,再有百十颗灵石,就有望飞跃二重天。他甚至相信,即便阿狼与唐善迎对这一刀,也将身负重伤。蓝­色­的霹雳,一道接着一道,共有五道,便似五柄蓝­色­的破天利刃,骇然扫出。轰!仅是第一道霹雳,十万玄兽全部被湮灭。吼!妖兽已无退路,再又发出一声咆哮,金沙炸起,十万玄兽再现。轰!第二道霹雳更甚前道,十万玄兽再次被湮灭,余波震及万年大妖,令它身形一顿,嗵嗵嗵连退三步。如此一挡,唐善业已来到,张手推枪,一记点刺攻出。神龙自枪尖上嗷啸而出,一声龙吟,吓得大妖四肢发颤,再又前突。它的感觉异常敏锐,宁肯在自毁元神的白毛手下寻找生路,也不愿与真神阶的功法、真神阶的法器相抗衡。可惜,它根本无法突破白毛的拦截。接连三道霹雳,一道强过一道。每道霹雳过后,沙地上都会留下一个直径百丈的巨大深坑。前两道霹雳,虽然被大妖勉强避过,可余波还是将它震得不能自持,强大的冲击力,瞬时将它吹出了数十丈,威能尽散。最后一道霹雳,它已经无力躲避,正中它的背脊,直接将它砸入沙地。以它为中心,形成一个占地数顷的恐怖深坑。攻击并没有结束,唐善、阿狼、江成联袂而至,神龙、刀芒、剑芒,呼啸攻落,将这个恐怖的深坑不断扩大。万年大妖,就此陨落。或许,早在神龙暴击之前,它便已经被白毛的“五雷斩”所斩杀。没有人因为成功斩杀大妖而欢呼,所有人都默默地看向白毛。白毛身上,那座高达百丈的巨大虚影,逐渐变得模糊。自毁元神,虽然催动了“寂灭五雷斩”,发起惊天泣地的一击,可他也将就此寂灭。唐善和阿狼诺诺地蠕动着嘴­唇­,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就在这时,千里铅云骤然凝聚,天空霎时变得漆黑,无数道蓝芒在铅云中穿梭不定。闷雷阵阵,犹如天神擂动战鼓,震人心神。唐善、阿狼、江成、八百狼卫,所有人都是一怔,随即便明白过来……——天劫!白毛自毁元神的最后一刻,竟然得以飞跃,突破了玄神境,所以引发天劫。阿狼眼中闪现一抹哀伤,他知道,能够晋升为一尊玄神,乃是白毛多年以来的夙愿。而今,白毛得以飞跃,可他也即将走近生命的尽头。哀伤竟然也会传染,像是一股涓涓细流,悄然流淌在众人心间。白毛拼死一战,已然达到预期效果,不曾想上天另有恩赐,让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得以飞跃。他自认为功德圆满,此生再无憾事,不由微阖双眼,神­色­深沉肃穆,庄严等候天劫加身的那一刻。铅云中,无数条流窜的蓝芒蓦地一顿。猛然间,万道霹雳齐聚,犹如万把锋利无比的蓝­色­利刃,轰然刺落,同时击中了他的身躯。霎时,他浑身焦黑,头发、面目、肌肤全部化为焦炭。蓝­色­的火焰,以他为中心,熊熊燃烧,笼罩了一里方圆。一直跟随在他左右的三位小队长,八十名兵卫,此刻业已退到远处,眼见此景,禁不住垂泪,悲声哽咽,“大人!”唐善的眼神突地一跳,讶然发现,几近消亡的百丈虚像,在蓝­色­的火焰下,愈加变得清晰。“都闭嘴!”他沉声发令。众人心中一凛,顺着唐善的目光看去,很快,他们便发现了此中端倪。铅云越压越低,当中流窜的蓝芒迅速聚集,万道霹雳组成一张蓝刃天网,呼啸而下,不停的轰击着白毛的­肉­身。区区一具­肉­身,早该在雷霆之下灰飞烟灭,可他却依旧伫立在当地,只是更加焦黑,继而变得油亮。焦黑油亮的躯壳内,白毛正经历着炼狱般地痛楚。数不尽的元神碎片,业已散入百骸,他的生命仅剩下最后一息。可是这些元神碎片,却像是一粒粒小磁石,引来无数道罡雷。每一道罡雷,都准确无误地击中一粒元神碎片。从第一波霹雳加身开始,散入百骸的元神碎片,生生被罡雷挤压回来,在他的小腹内重新拼凑复合。数以万计的罡雷,轰击着元神碎片之间的缝隙,将它们融化、粘合,再又加以淬炼。白毛所承受的痛楚,远非常人可以想象,犹如身坠地狱,被恶魔之刃瞬间劈砍成碎块,再又遭到万千恶灵的撕咬吞噬。在他体外,百丈高的虚像,愈加清晰,恍如真身。可是这尊巨大的虚像,在蓝­色­的火焰中,却显得异常诡异,有如破除虚空而现的上古魔怪,即将对芸芸众生展开屠戮之刃。“炼狱罡雷!”阿狼的脸上显露出讶然之­色­,禁不住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江成脸­色­骤变,舌头打结,“炼狱……罡雷……”放眼整个玄界,除了禅修,因为久修禅诀,可以做到无欲无求,超脱生死,才有机会破除“炼狱罡雷”之劫。此外,再没听说其他修士能够从中突破。更可怕的是,一旦破劫失败,白毛便会坠落成罡雷疯魔。时间,像一具打开的线轴,徒然变得极慢。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住焦黑油亮的白毛。不知过了过久,漫天蓝芒骤然消失,千里铅云瞬时不见,碧空如洗,阳光重现。结束了!天劫戛然而止,场上依旧一片寂静,就连一丝呼吸声也无法听到。毫无疑问,白毛已经获得了重生。可究竟是人是魔,还未可知。良久,焦黑的身躯微微一动。阿狼双眸猛缩,手中业已幻出一对短刀。啵……一声轻响,焦黑的躯壳当中破开,白毛从内浮出。他已经换了一层粉嘟嘟的皮肤,有如初生的婴儿一般。可他的神情,异常庄重,便似佛陀降世,斩断了一切烦恼和所知,达到涅槃境界,清凉寂静,恼烦不现,众苦永寂……呼……阿狼长长呼出一口气,抖手散去双刀。白毛无语,仰视苍穹。他本已是必死之人,却因为“炼狱罡雷”而重获新生。徒然间,他眼中灵光一闪,对于天劫有了新的认知,双手合什,躬身一礼。他在感谢天恩!八百狼卫松了一口气,继而齐声欢呼,“恭喜白毛大人晋升玄神……”“自家人,不必客气。”白毛淡淡的回着,目光转向唐善三人,恭敬一礼,道:“禀报城主,二位大人,属下白毛,侥幸晋升。”“嗯!”阿狼应了一声,“从今日起,狼卫营就交给你了。”他突地一笑,瞥了眼百余名怯战的兵卫。众人心中一凛,就连他的笑容看起来也显得有些恐怖。白毛的目光锋利如刀,从怯战的兵卫们身上扫过,“大人放心,属下定会好生管教。”“好!”唐善赞了一声,心里更是乐开了花,“哇啦啦,又多了一尊玄神,而且还是至死效忠的铁杆!”

481:初入灵山

玄灵山脉,以九大之首“玄灵”赐名。

在那以前,它另有一个名字——灵山。[]

灵山之中不仅有妖兽,更有灵兽,玄灵武院的鹿人守卫以及灵龟坐骑,便产自这里。

而且,这里还盛产灵芝仙草。

­精­英团队刚刚进入灵山,就在山脚下发现一块空地,里面居然长满了半人高的“萃济草”,只是大部分还未成熟,泛着青绿­色­。

空地中央有一对男女,男人虎目剑眉,堪称英俊。女人身材匀称,容貌清丽。虽然都是一身粗布衣,可任谁都能看出,此二人绝非庸碌之辈。

二人正在选摘成熟的“萃济草”,见有人来,立身而起,各自将手中的储物袋收入怀中,善意礼让。

余盟一脸傲慢,由鼻孔“哼”了一声。

在他眼中,“萃济草”是下人才用的东西,而他系出名门,根本不屑一顾。

八百­精­英,多半与他一样,耷拉着眼皮,对于满地的“萃济草”视若不见。

尤其是那些来自各家总院的­精­英们,竟然对二人的善意礼让怒目相待。

在他们看来,这种礼让就像是卑贱的奴隶,准备用粗劣的食物来款待自己,简直是对他们的侮辱。

肖箫觉得好笑,这些人明明被扣除了三天配给,余盟更是达到了六天,正该贮存些灵芝仙草,以备不时之需。可他们偏偏要打肿脸充胖子,不惜回避即将遭受的困厄,也要维护“总院­精­英”的虚名。

秦铮暗叹,九大,尤其是九大总院弟子,日益骄纵。这或许是九大的悲哀,也或许是此次­精­英任务的第一道考验。

“诸位可别忘了,你们储物袋都是空的,眼下这些‘萃济草’垂手可得,不取岂不可惜?”

包歆本是好意提醒,可却引来一片鄙夷的目光。但她并不介意,轻提裙摆,步入齐腰深的草地,径自采摘成熟的“萃济草”。

早有一人,并未理会众人,先她进入——穆青青。

穆青青临近那对男女,颌首施礼,“晚辈穆青青,见过二位前辈。”

“不敢!”二人急忙回礼,“桑怀,依萱,见过穆姑娘。”

“不过是山野蛮夫罢了,理他们作甚。”余盟不可一世地说着,声音不低,以至于桑怀、依萱清楚入耳。

二人神­色­不变,如若未闻,足见涵养上佳。

青青身为­精­英团队一员,眼见余盟如此失礼,不禁面露惭­色­。可即便她对余盟所言心有不耻,却也知道自己在团队之中没有任何话语权,索­性­充耳不闻,径自对二人相请道:“二位前辈,这里仙草众多,不妨一同采摘如何?”

“我们采摘的‘萃济草’已经足够用了。”桑怀对青青保持着一丝警惕。

“我帮姑娘采些品质上佳的熟草。”依萱一笑,皓齿外露,可见对青青很是喜爱。

“多谢前辈。”青青欣然答应。

二人漫步在草丛中,桑怀保持数步距离,跟在身后。

依萱信手一招,一株根须金黄、顶着三片墨绿­色­叶子、业已成熟的“萃济草”便落入手中。

她的掌心腾起一团温润的火焰,将这株“萃济草”包裹在内。眨眼间,高达三尺的“萃济草”便被焙­干­,凝缩成半尺长短,通体散发出甘甜芬芳的气息。

她把“萃济草”交给青青,温声细语地道:“灵山之中,遍地皆是灵芝仙草,种类万千,各具功效。便似‘萃济草’和‘蹑空草’,都可以帮助修士增添灵力,恢复真元。‘萃济草’以温补见长,适于女子,或是体质虚弱之人炼化。‘蹑空草’生­性­刚猛燥热,适合体质强劲之人。这两种仙草原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是世间俗人贪多好捷,才使得‘蹑空草’备受青睐,而‘萃济草’却遭人冷落。”

青青若有所悟,连连点头。

“放肆!”有人喝斥一声,声音冷漠,正是余盟,盛气凌人地质问道:“世间俗人,你是指我们吗?”

依萱眼神一跳,“这位师兄,我与穆姑娘闲聊而已,并未辱没师兄,师兄为何诟病于我?”

余盟冷笑,厉声指责,“山野村­妇­,指桑骂槐,以为我听不出吗?”

“误会,误会!”桑怀快步绕到依萱身前,对余盟遥遥拱手致歉,“舍妹无意冒犯师兄,还请师兄海涵。”

“闭嘴!”余盟暴怒。

桑怀一愣,他不明白,自己好言相劝,对方为何如此不近人情?

他又怎知,九大弟子张扬跋扈,出自总院的“­精­英”更是目空一切,仅是一声“师兄”,听在余盟耳中,已经是莫大的侮辱。

莫名遭到喝叱,桑怀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可见心中愤怒异常。但他最终还是忍下,转头看向依萱,叹声道:“我们走吧!”

依萱略微颌首,再又选摘了两株“萃济草”,焙­干­后送给青青,正­色­提醒道:“你还没有晋升为玄神,实在不该进入灵山……如果一定要入山,也不能超过一千里,切记切记!”

青青未说其他,点头应下,“谨遵前辈教诲!”

余盟一脸不屑,九大­精­英,岂是寻常修士可比,青青身为顶级大罗,要想完成任务,便要深入山中三千五百里,一千里,开什么玩笑?

他挑起嘴角,耻笑一声:“切!”

依萱已经转过身,正打算同桑怀离去,闻声猛地转回头,紧蹙双眉,眼中徒然­射­出两股骇人的杀意,切厉地问:“怎么,我又招惹到阁下了?”

“师兄”变成了“阁下”,而且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敌意。

余盟心中一跳,一股危险的信号悄然袭来。

他骇然发现,依萱的修为或许还要在他之上。

可他自诩为玄灵总院­精­英,自然不肯示弱,随即亮出飞剑,挑衅般地说道:“招惹,凭你也配?”

依萱的脸上有如布起一层寒霜,冰冷之中透出一股肃杀之意。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柔荑,是桑怀。

“你忘了,九大定下的规矩?”他低声提醒着,同时用力握了握依萱的手,暗示她不可过激。

进入玄灵山脉第一忌,任何人不得私斗。

这是九大共同制定的规矩,如果不是死仇,轻易不会有人在这里动武。

依萱的脸­色­逐渐缓和下来,摇摇头,露出自嘲般地苦笑,向着余盟一礼,“依萱失礼了,还请师兄见谅!”

余盟面带得意,收回飞剑,大刺刺的抬抬手,“免了!”

依萱和桑怀不愿滞留,随即离去。

“好了!”眼见二人进入山中,秦铮对众人道:“今夜在此宿营,明日拂晓入山。”

他也是为了余盟等人考虑,所以才临时作出的决定。

这些总院“­精­英”,白日里放不下架子,不肯采摘“萃济草”。到了夜晚,寂静无人时,或许可以偷偷采摘一些,以补偿受罚之失。

这一决定立即得到众人的拥护,尤其是那些总院“­精­英”,每个人的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细缝。

营地设定后,秦铮又在营地外布下三层暗哨,以防不测。

每一层暗哨都有四位顶级大罗分别把守四方,一尊玄神居中,每隔一个时辰进行一次轮换。

黄昏,穆青青分在最外层,正当值。

当最后一缕阳光从天边消失的时候,桑怀和依萱从山中退了出来。

穆青青现身迎出,对设营一事加以解释,请二人绕行,以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二人没说什么,反倒夸赞秦铮行事稳重。

青青觉得奇怪,按理说,桑怀和依萱都是玄神境一重天的修为,即便在山中过夜,只要不过于深入,应该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可她不知道,桑怀和依萱一向谨慎,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得他们一次次“侥幸”地避开了灭顶之灾。

依萱与青青甚是投缘,见她面露疑惑,已猜到她心中所想,索­性­闲聊起来。

“那时候我还很年轻,同你现在的年龄差不多……”依萱说着,目光逐渐变得深邃,似乎把她带回了遥远的从前。

那时候她的确很年轻,刚刚突破大成仙人境,便像无数心怀梦想的散修一样,傻乎乎地跑来灵山碰运气。

几万名散修,曾因为发现这么一大片仙草而欢呼雀跃。

他们天真的以为,有了这些“萃济草”,就可以不断飞跃,直至突破大罗,晋升为一尊玄神,甚至是真神。

当然,残酷的现实,很快就击碎了他们的梦想。

虽然“萃济草”生­性­温润,却也并不能不加节制地加以炼化。迅速提升的修为,导致众多散修根基不稳。最初的飞跃中,起码有一成散修没能突破天劫,有的就此寂灭,有的堕落成魔。

混战,毫无预兆地降临,整整三天三夜,众人才将几百名丧失心智的魔修,彻底斩杀。可是,混战之中误伤的同道,却高达上千人。

接下来,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仅凭“萃济草”,他们根本不可能实现幼稚的美梦。

开始有人把目光转向“萃济草”自身的价值上。

妖丹,只要拥有足够的妖丹,这些散修便可以购买各种灵丹,配合修炼、渡劫,甚至租用或是买下一小截灵脉。

虽然每株“萃济草”的收购价仅为两颗千年妖丹,可就是几颗千年妖丹,便引得散修们大打出手。

争斗不断升级,强者在利益面前相互联合、吞并、消融……

三个月后,两千凡仙成立了“草头帮”,赶走其余散修,占据了整片“萃济草”。

很快,灵山外围成立起大大小小的帮派,只要是盛产“萃济草”的地方,无一不被各种势力所占据。而那些战败的散修和后继的散修们,便只能深入山内,靠猎妖取丹为生。

桑怀和依萱便是在那时相识的,二人彼此扶持,在深山中采摘零散的仙草供自己修炼。虽然日子过得异常清苦,可却远离了各种势力的争斗,倒也惬意。

482:兽潮前兆

灵山之中有很多依靠走山为生的修士,采摘高等级灵芝仙草贩卖,却不猎妖。

日子久了,桑怀和依萱对于灵山略有了解,便也加入了这些“走山人”的行列。[]

不猎妖,时刻保持着十二分警惕,一有风吹草动,立即逃之夭夭,这就是“走山人”所奉行的生存宝典。

相对于那些猎妖的修士,桑怀和依萱要安全许多。但同样,他们的修为进展的也非常缓慢。

那些猎妖的修士,能够在万分凶险的猎妖之中存活下来,无一不是意志坚定,资质上佳之人。再又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磨难,修为自然突飞猛进。

灵山外围的势力开始不断变化,依靠猎妖晋升为天仙、金仙的修士从山中杀出来,圈地划界,吞并弱小。

几十年间,争斗从来不曾间断过。

直到有一天,兽潮爆发……

依萱至今还清楚的记得,只是一阵腥风,领队的老“走山人”便被吓得脸­色­惨白,掉头便逃。

数以亿计的千年妖兽,有如山洪爆发一般,从灵山深处汹涌而出。

无论是猎妖的散修,还是在灵山外围圈地划界的帮派,顷刻间便被摧毁。

兽吼声、惨叫声、杀战声,充斥四野,简直把灵山变成了一座人间炼狱。

依萱等人一口气逃出了三千多里,可却依然没能躲过骇人的兽潮,幸好他们撞见了九大弟子。

数百剑修,整齐列队。

数百道剑芒,霍地显现,笼罩了方圆数百里。

仅是一次攻击,数以百万的千年妖兽尽被斩杀。

那时,依萱和桑怀第一次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修士,什么才是九大。

各级玄神、大罗、金仙,足足九万人,就像九把钢刀,直接切入灵山,深入三千余力,而后依着山势转去。

侥幸生还的散修们,惊魂未定地跟随在九大弟子的后面,依仗着他们而活命。

整整五个月,九大将整座山脉犁了一遍,成功遏制了兽潮的蔓延,将那些万年大妖们赶回了深山之中。

依萱还记得,一位出自“玄灵”的­精­英弟子,淡淡的说:“不算什么,五十年一遇的小兽潮而已……”

她不记得那人还说过些什么,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已经把她吓得昏死了过去。

从那时起,九大在灵山立下规矩,结队猎妖者,欢迎;采摘灵芝仙草者,无忌;但有圈地划界者,灭门;私斗争利者,杀;同道落难,必须加以扶助……

两百多年,恍如隔世,可九大当初立下的规矩,至今依然保持着它的威慑力。

这些年来,虽然危险不断,困厄连连,但对依萱和桑怀来说,却是快乐得像风一样的日子。

十年一遇、五十年一遇的兽潮,都被他们成功避过。

天仙、金仙、大罗……

一路走来,他们竟然也晋升成玄神境的高手。

曾与他们同一时期进入灵山的数万散修,便只有他们二人达到玄神境。而且,也只有他们二人走到了今天。

“这里,像是遭到了冥神的诅咒,明明知道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可还是不断有人涌来……”依萱有些神伤,“我们刚刚晋升到顶级大罗的时候,还敢深入三千里,有时遇到万年大妖也敢与之一搏。可是现在,我们晋升为玄神也已数十年,但胆子却越来越小,只敢在两千里内采些‘蹑空草’!”

桑怀面带苦笑,Сhā嘴道:“上千只万年大妖,一下冲到两千里,就连几位三重天修为的玄神都陨落其中。你我能够逃过一劫,已经是万幸了!”

万年大妖,上千只……

两千里内……

三重天玄神陨落……

短短一句话,犹如三声惊雷在耳边炸响,青青有些发懵。

“敢问二位,”一道修长的身影,蓦地出现在皓月的光影着,踏着月光缓缓行来,“可曾见过一人,来自‘玄灵外院’,姓肖名金钟。”

肖箫来到。

她与青青一组,负责最外围的守卫,三人的谈话早被她听在耳中。

桑怀、依萱抬眼看去,只觉一股令人窒息的威能扑面压上,不由心头一紧,急忙施礼,“拜见师姐!”

“不必客气,叫我肖箫便是。”肖箫飘落在地,眼中满是期盼。

“回肖师姐的话,我们并未见过您所提到的前辈。”依萱一边回着,一边偷偷打量肖箫。如此年轻的女子,修为竟然在她二人之上,着实令她感到讶异。

桑怀稍加思量,试探着询问道:“敢问肖师姐,您是不是‘玄灵’弟子?”

没有得到父亲的消息,肖箫感到有些失望,她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九大弟子……三百年前……”依萱看着肖箫,失神的喃喃着。

“九大武院是不是已经察觉到灵山有异,所以才令各位前来打探?”桑怀欢声询问。

“灵山有异?”肖箫蹙眉反问。

“依在下看,最近数月,恐怕会爆发百年兽潮。”桑怀不敢肯定,因为他在灵山三百年,还从来未曾遇到过百年兽潮。

肖箫神­色­凝重,她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郑重地向桑怀和依萱发出邀请:“二位请随我来,前去见过我们­精­英团队的领队,来自‘横空’的秦铮秦师兄。”

金砂宝地。

万年大妖盘踞的巢­茓­,自然是灵气葱郁的宝地。

可令唐善和阿狼没有想到的是,仅是这一处宝地,所产出的灵石就高过延城数倍。

这处大妖巢­茓­,经年累月聚集起来的灵气,全部被“苍玉窟”炼化为灵石,整整十万颗。

一日间,荒芜的宝地便恢复了生机,日产灵石达六百余颗。

狂喜之余,唐善为其命名为“金砂宝地”。

一万颗灵石,摆在白毛面前。

他刚刚晋升为玄神,唐善特赏灵石一千颗,助他稳定根基。另外九千颗也由他负责,分发给狼卫营各级兵卫。

看着一万颗灵石,白毛的脸瞬间变绿。

八百狼卫,每个人都像挨了一记闷棍,直着眼睛发傻。

尼玛,灵石是白菜啊,一下子丢出来一万颗,是不是要撑死谁?

玄神的确尊贵,但从没听说谁晋升为玄神,专拨一千颗灵石用来稳定根基。

一千颗灵石,随便挑一位资质上佳的顶级大罗,堆在他身上,不出一个月,准能再堆出一尊玄神来。

万年妖丹,大如拳头,血红之中泛着诡异的黑气。

“好东西!”

众目睽睽之下,阿狼张开大嘴,将硕大的妖丹塞进嘴里,咕噜一声吞下了肚。

八百狼卫再又傻眼,普通修士,直接吞食百年妖丹,也有堕落成魔的危险。即便阿狼大人修为深厚,也该配合灵丹服用,否则便会遭到妖毒的侵蚀。

吞食万年妖丹,后果如何,他们不得而知,因为在此之前,他们从未听说过有谁胆敢尝试。

“呃!”阿狼打了个饱嗝,挑起嘴角,露出一记微笑。

可看在八百狼卫的眼里,他的微笑却显得狰狞可怖,令人心惊胆寒。

唐善和江成倒是见怪不怪,毕竟他们亲眼见证过,从石飞身上诈来的十颗万年妖丹,全部被阿狼吞噬炼化。

唐善更知道,阿狼原本就是一头魔狼,不,魔神。别人吞食妖丹会堕落成魔,但对于由魔变神的阿狼来说,却是最好的本元。

八百狼卫大眼瞪小眼,见阿狼无恙,禁不住面面相觑。

“本座乃是真神之躯,妖丹无法伤害本座,反而会增添本座的本元。”阿狼一脸得意。

整个圣祖王朝,可能晋升为真神的修士仅有两人,便是圣皇与“玄灵武院”的掌院大人。

至于八位亲王,“横空”、“断壁”等八大武院的掌院,最高的修为也不过十一重玄神境。虽然距离真神仅剩下最后两重天,但几乎整个玄界的玄神都知道,他们怕是穷其一生也无法突破。

真神之躯,阿狼的话再次给狼卫营带来了强烈的震惊。

唐善翻了阿狼一眼,在他看来,阿狼此刻完全是一副小人得志地嘴脸。

嫉妒,绝对是嫉妒!

羡慕嫉妒恨!

阿狼这样想,但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而是郑重其事地对唐善一礼,对众人道:“城主,也将是一尊真神,而且将超越本座。”

众人鸦雀无声。

唐善咧嘴发笑,小小的虚荣心终于得到了满足。

“二位大人!”江成将唐善和阿狼请去一旁,手捏法诀,飞快地布下一个隔音禁制。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像是真神之类的话,还请阿狼大人日后不要再提。”

“为什么?”阿狼不悦。

“因为这是在挑战皇权、王权以及九大武院的地位,一旦流传开来,我们必将成为众矢之的。”江成郑重的道。

阿狼看起来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点头。

唐善也觉得无趣,向嘴里丢了颗灵石,咯嘣嚼碎。

“还有灵石!”江成的脸­色­更加难看,语气也更加严厉,“放眼整个玄界,除了圣皇可以一下子拿出一万颗灵石以外,就连太子和八位亲王,恐怕也拿不出这么多灵石。属下不管城主的灵石从何而来,但是灵石的消息一定要严密封锁。否则……我们将会遭到灭顶之灾。”

唐善心中一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完了!”阿狼嬉笑,“灵石的事情怕是瞒不住!”

“阿狼大人,这件事开不得半点玩笑。如果这件事真的流传出去,即便太子出面,恐怕也保不住我们!”江成异常严肃,“您必须管好狼卫,有关灵石的事,一个字也不许泄露。”他的目光转向唐善,“延侯夫人和丁勇知道轻重,应该不会乱说。但还请城主嘱咐一下高角和他的三位收税官。”

“好,好。”唐善知道事情严重,倒也不敢大意,连连点头。

阿狼也终于收起嬉笑模样,正­色­道:“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情终究会有败露的一天,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

“准备?”江成惊叫,讶声问:“准备什么?难道你想与八王、九大乃至整个玄界为敌?”

阿狼与唐善对视,二人沉默片刻,同时发出一声冷笑。

江成有些傻眼,他看得出,答案是肯定的,因为答案明明白白地写在两个人的脸上……

——适者生存,来者不拒!

“一对疯子!”他吞了口吐沫,直言不讳地作出了评价。

483:红城之危

夜,废都城。

一名黑衣剑修悄然飘入废都武馆。

片刻之后,馆内屋宇中,一道道黑影接连掠出,悬浮在半空,默默等待。[]

“到齐了吗?”不知是谁询问了一句。

“齐了!”有人回复。

“走!”

上千名修士,列成雁阵,当空疾去。

乌金城。

唐善接到一枚玉简,这是红城武师赵控发来的求援信:废都武馆派出千余弟子攻打红城,恳请延城发兵救援。

唐善觉得好笑,随手把玉简一丢,“红城挨打,关我鸟事?”

城主爆粗,延侯夫人先是一愣,掩嘴发笑,随即道:“各城武师相互结盟,为的就是联手抗拒强敌。以前延城弱小,自顾不暇,便也没有盟友。而今延城势大,诸城都已与我缔结了盟书。若按盟书约定,城主的确有义务解救红城。”

唐善愣愣的眨了眨眼,他只知道延城与诸城结盟,可并不了解盟约详情。

沉吟片刻,他问:“与石家一战之后,红城送给我们多少妖丹?”

延侯夫人飞快的报了出来,“两百万。”

唐善摇头,“两百万妖丹,就想让我与废都武馆开战?划不来!”

延侯夫人一笑,更正道:“城主,不是两百万,而是十八亿!”

唐善面容一僵,“你是说……城东,馆驿?”

延侯夫人微笑点头。

唐善有些­肉­疼,“这下亏大了!”

“亏不了。”延侯夫人笑颜如花,“诸城结盟,凡战共保,所有开销都由诸城均摊。而且……”

她故意卖了个关子,顿了顿,这才接着道:“诸城业已奉城主为尊,年年都要向城主进贡。”

唐善泛起一脸坏笑,“魏明要倒霉了。”

“城主?”

江成急匆匆跑了进来,满脸紧张之­色­……

红城,武师府。

赵控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乱转。

废都武馆以“福祥商铺”少东家罗骞为使,带来了馆主魏明的亲笔手书,限他三日内出城受降,否则便将发动进攻,血洗红城。

废都武馆无端来犯,逼他归降,他自然心有不甘。可他也有自知之明,若是抵抗,十个红城也无法同废都武馆抗衡。

换做先前,即便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既然魏明相中了红城,那便只能算他赵控倒霉,唯有乖乖归降,再无他路。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红城已与延城结盟,这道盟约,让他看到了些许希望。

三日,今日已是第三日,延城还没有传来消息。与红城结盟的其他近百盟友,也是一样。

赵控知道,这些盟友与红城实力相当,谁也不敢开罪废都。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延城,只要延城表态,他们才会有所反应。

希望,渐渐化成了游丝,而他的心则愈加冰冷。

红侯浑若无事一般,安逸地坐在椅上,汲了口茶,慢条斯理的问:“赵兄,三日期限将至,罗骞正在客馆内等候回复。说说,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赵控看去一眼,并未言声,转而看向自己的大弟子,沉声问:“洪元,废都来了多少人?”

洪元一礼,恭声回道:“千余人。一百位顶级大罗,两百位一等大罗,其余也都是大罗境高手。”

“一百……”赵控失神的喃喃着。

敌人并不多,一共只有千余人。相较之下,他身下有五千弟子,红侯的侯府卫队也有五千兵卫,人数超过了敌人十倍。

可在这一万修士当中,顶级大罗拨指可算。除了他们师兄弟三人,再就是红侯与其侯府卫队长,一共只有五位。大罗境修士加在一起,也不过五六百人,其余尽是金仙和天仙。

以他的实力,一旦开战,怕是连对方的一次冲击都挡不住。

红侯把茶杯丢在桌上,“投降吧!别说唐城主不敢来,就是来了,抵住了这一波,也抵不住后续之敌……延城,终究只是蜗角之隅,敌不过废都。唐城主修为再高,也绝不是魏明的对手。”

赵控眼皮一跳,依旧没做回应。

洪元知道,红城武师传承七代,经营红城上千年,红城才有了今日规模。现在要尊师将红城拱手相让,别说尊师不愿意,就是他与一众师弟也心有不甘。

他躬身一礼,主动请战,“师尊,弟子愿带三千师弟出战,即便一死……”

赵控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以卵击石,枉送­性­命!”

洪元躬身不起,愤然道:“即便一死,也不能将我红城拱手让与他人。”

“洪元?”红侯拍桌而起,怒斥道:“红城是本侯的封地,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

“侯爷!”赵控痛声相劝:“红城危难之际,你我该同仇敌忾,力保封地不失。”

“本侯不想保住封地吗?本侯愿意归降魏明,做他手下的傀儡吗?”红侯长声叹息,“魏明势大,你我无力相抗,唯有归降才能保全­性­命!”

“软骨头!”有人嘲讽了一句,声音来自红侯身后。

红侯猛地转过身,便见自己的座椅上坐着一个皮肤粉­嫩­,犹如孩童的老头,头顶一缕白毛,抓着他的茶杯,一边嬉笑,一边汲着茶水。

“你是谁?”他惊声发问。

“白头,狼卫营将军。”白毛嘿笑回道。

“唐城主旗下的狼卫营?”赵控叫道。

“还能有谁?”白毛反问一句,起身推开红侯,对赵控道:“城主得知红城临难,令白头带领八百狼卫前来救援。”

玄神!

赵控、红侯和洪元能够清清楚楚地感受到,来人乃是一尊玄神。

三人满脸讶异,根据馆驿传回的情报,唐善身下只有两尊玄神,一位是阿狼大人,令一位是江成大人。但是此刻,再有一尊自称为白头的玄神跳了出来,如何令他们不惊。

玄神,有资格在大都内开设武馆,并担当一馆之主,掌控八方土地,招收十万门徒。每一尊玄神都可以纵横万里,斩妖灭寇,乃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短暂的震惊过后,三人脸上立即浮现出惊喜之­色­,唐城主大德,竟然派来一尊玄神助战,着实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一尊玄神坐镇红城,魏明的一千弟子绝对不敢造次。

“师尊,”一名弟子跑了进来,欢声叫道:“延城传来消息,唐城主已经答应出兵援助我们……”

“知道了!”赵控淡淡的道。

“知道了?”来人有些发傻,他不明白,自己刚刚收到消息,师尊如何知道。但见师尊口气平淡,镇定自若,却也不得不心生赞叹。霍然间,他看到白毛,先是一阵惊愕,这才释然。

客馆内,罗骞站在窗边,默默地欣赏着远处的海景。

对他来说,红城是战是降都与他无关。

因为他身份特殊,既是“福祥商铺”的少东家,又是魏明的弟子,所以他只做使者,并不参与战事。

“福祥”在红城也有分店,专营甲胄生意,几千块犀牛甲、公牛皮,经过炼甲师­精­心淬炼,可以抵得住千年妖兽的攻击。

原料非常便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炼成的甲胄却价值不菲。一件“千年”甲胄,仅是收购价就需要十万颗妖丹。

原因在于产量,整个红城,只有赵控师兄弟三人能够炼制“千年”甲胄,每年不过百余件。

物以稀为贵,更何况“千年”甲胄堪称护身宝甲,买家早已排到了五六年之后,订单还像雪花一样飘来。

“百年”甲胄相对便宜,洪元等二代弟子就可以炼制,却也要五千妖丹。只是有价无市,购买者甚少。

“罗财东?”洪元在外应门。

罗骞开门请入,询问道:“怎么样,尊师有答复了吗?”

洪元一礼,正­色­回道:“魏明大人无由发难,师尊甘愿一战,誓与红城共存亡。”

罗骞点点头,“既然尊师已有决断,罗骞将如实回禀家师。”

他皱了皱眉,叹声道:“洪元贤弟,保重!”言后一礼,当即辞去。

红城外,大师兄葛离正在等候消息,见他来到,也不言声,只是投来询问的目光。

罗骞摇摇头。

葛离一笑,“罗师弟身份特殊,暂且回避,一炷香后,葛离将对红城发动进攻。”

罗骞一礼,匆匆离去。

废都武馆。

魏明得到郭权密报,唐善派出狼卫营驰援红城……

红城城外,葛离站起身,锐利的目光直视赵控军阵,坚毅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屑。

对方虽有六七千之众,可他却视如草芥。

小小红城,顶级大罗不过五人,竟然敢与废都武馆抗衡,简直是猖狂至极。

剑,已经牢牢握在手中。

剑锋前指,他领队在前,率先冲出,“杀!”

一千剑修,犹如空中的一抹黑云,径直冲向赵控军阵。

忽然,葛离感到一股浓烈的杀意,危险的感觉瞬时袭上心头。

他几乎不敢相信,因为自己距离赵控军阵尚有里余,除非对方的军阵中藏有一尊玄神,否则他绝对不会感觉到危险。

就在这时,他霍然看到,对方的军阵中,现出一尊高达百丈的虚像。

虚像盘膝而坐,双掌合什,好似一尊佛陀。

紧接着,一串蓝­色­的火焰飞­射­半空,霎时化成五道霹雳。

“寂灭五雷斩”!

半壁天穹,完全被蓝­色­的雷电所笼罩。

能够爆发出这样巨大的威能,绝对是一尊玄神。

“天啊,玄神,‘寂灭五雷斩’……”

葛离倒也识货,竟然一眼认出了白毛的刀诀。只可惜,他的惊叫声刚起,整个人便化成一团焦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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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日出差,五天会,周六尽量更。

484:天地将崩

江成收到太子传来的命令:诸王异动,天地将崩。废都城若敢妄动,立即弹压。

“天地将崩”,莫不是圣皇晏驾归天了?[]

江成吓出了一身冷汗。

诸王多有不臣之心,圣皇一旦晏驾,玄界必将大乱。

三殿下明祖早有三位亲王鼎力支持,暗地里又与其他五位亲王多有联系,天下若乱,他必将纠结势力,对抗太子。

更令江成感到不安的,便是废都城城主,废太子昌待。

昌待乃是嫡系长兄,自从被废的那一日起,便被发配到废都。表面看来,他整日闭门不出,行事也极为低调。但谁又能保证,他没有在暗中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在此大争之时,他会不会跳出来,博取天下。

江成将太子令旨以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唐善,唐善立即把魏明发兵红城一事联系起来,火速派出白毛,统领狼卫营,驰援红城。

郭权的消息还算及时,起码在赵控还没有决定是战是降之前,他已经把狼卫营驰援红城一事报给了魏明。

魏明有些不敢相信,他派葛离带队攻打红城,同唐善没有半毛钱关系,可唐善竟敢强出头,发兵援助红城,完全没有把废都武馆放在眼里。

就在他将信将疑的时候,郭权对狼卫营的实力进行了简单介绍:白毛,绝对是玄神境高手。其下还有四尊准玄神,顶级大罗四十余位,其余全部都是一等大罗。

魏明很清楚葛离一队的实力,哪怕狼卫营有一尊玄神领队,葛离也不至于战败。

但是,得知狼卫营还有四位准玄神,四十余位顶级大罗,他的心禁不住抽搐起来,脸上也露出骇然之­色­。

狼卫营的整体实力,完全超过了葛离。

魏明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浑身一颤,瘫倒在座椅上。

他知道,此刻命令葛离退回,为时已晚。

葛离远在红城,一切都会依照既定计划展开……

可他不知道,早在三天前,狼卫营刚刚离开延城,郭权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唐善很是了解郭权,这是个十足的小人,一定会把这个消息压下来,等到无关痛痒之时,才会抛出去。

红城。

白毛的一记“寂灭五雷斩”,犹如一场狂雷天劫,生生将雁阵轰塌了一角。包括葛离在内,几十位顶级大罗化成了焦炭。

众多武馆弟子骇然失­色­,大师兄葛离的修为,在外人看来不过是顶级大罗,可他们心里却无比清楚,葛离乃是二代弟子第一高手,业已达到了准玄神境。

对方军阵中藏了一尊玄神,这是毋庸置疑的。

可这尊玄神着实恐怖,不仅一刀斩杀了葛离,而且还连带着斩杀了几十位顶级大罗。

如此强大的修为,如此骇人的刀诀,恐怕馆主魏明亲临,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恐惧,迅速在众人间弥漫开来,急速冲上的雁阵,也为之一缓。

后继队长一声沉喝:“结阵!”

废都武馆的弟子,立即展现出扎实地战斗素养,脸上的骇然之­色­迅速消失,一个个变得坚定肃穆。

刚刚为之一乱的雁阵,转眼间便恢复严整。

白毛目露赞赏之意,大都就是大都,武馆弟子果然不俗,战斗经验丰富,配合默契。即便遭受重创,依然能够稳住阵型,压制住心中恐惧,神­色­镇定从容。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准备!”继任队长剑指天穹,厉声喝令。

但见千余剑修身上,各­色­华光流转,霍然间,千道剑芒已成,引而不发。

“退!”赵控颤声下令。

数千弟子如同潮水般分开,而白毛统领的八百狼卫则从中显露了出来。

“嘿嘿……”四个大汉飘在白毛左右,两人持刀,两人持剑,猝然劈刺而出。

轰……

四声巨响连成一气,硬生生在雁阵中撕裂了一个口子,整个雁阵被一分为二。

四位顶级大罗,十几个一等大罗,几十名低级大罗,同时殒命。残肢断臂,漫天飞舞。

千名剑修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半空中响起了整齐的抽气声。

怎么可能?

继任队长骤然­色­变,雁阵被破。

对方仅凭四个人便撕裂了他们的雁阵,难道这四人也是玄神?

但在此时,他也进入了攻击范围,不及多想,直接发起反击。

“杀!”一声怒吼,他疯狂舞动宝剑,剑芒蓦地激出。

“杀!”千名剑修齐喝,漫天剑芒飞­射­。

眼见此景,退走远处的洪元不由心中一凛。他曾愤然请战,自带三千师弟与敌一战。可见对方的威势,当真一战的话,仅此一击,他与三千师弟怕就要悉数陨落。

他偷偷瞥向白毛,却见白毛从容自若,对于对方骇然攻出的一击视若不见。

唰……

八百狼卫同时出手,刀芒、剑芒、枪芒,一蓬接一蓬迎上,轰然炸开。

轰……轰……轰……

所有武馆弟子都是身躯一震,但见他们所攻出的剑芒,尽被击碎,化作点点光芒,当空消散。

这……?

队长吓得五­色­无主,他简直不敢相信,对方的配合竟然比他们还要严密,出手的时机,整体的实力,个人的修为,无一不在他们之上。

震惊,凝固在他的脸上。

就在这时,他骇然看到,白毛泛着冷笑,再又扬起了斩马刀。

巨大的虚像,瞬时浮现。

这尊虚像,全然不再是佛陀模样,而是一尊面目狰狞的魔王,手持收割亡灵的巨大冥刃,即将展开攻杀。

“撤!”他哀嚎一声,掉头便逃。

“杀!”白毛的斩马刀猝然斩落,“寂灭五雷斩”再次攻出,带领八百狼卫奋起直追。

队长临阵退逃,原本被割裂的雁阵再也不能维系,轰然崩散。千名武馆弟子,一哄而散,各自逃命。

狼卫营随即化整为零,各小队分头出击,一路斩杀。

在赵控看来,即便是退,敌方队长也该稳住阵型,且战且退。那样的话,哪怕损失惨重,也不至于被狼卫全歼。而像他现在这样,全然不顾队友,自行逃命,怕是一千同门要尽丧于此。

但他很快便看出了此中另有蹊跷,残存的顶级大罗,一等大罗,看似四散而逃,杂乱无章,但仅仅逃出十余里,又全部聚集在继任队长的身畔。

他这才明白,继任队长采取的乃是弃卒保帅之策,以低等大罗吸引狼卫的攻击,自带­精­锐脱困。

要知道,在各家武馆当中,低等大罗完全属于可以牺牲的范畴,但顶级大罗、一等大罗却是武馆­精­锐,­精­锐若失,武馆必将元气大伤。

后继队长的反应够快,心也够狠,眼见不是狼卫之敌,直接放弃低等大罗,试图带领­精­锐全身而退。

可白毛好似早已洞悉了他的想法,带领四尊准玄神奋起直追,死死咬住他不放。

“挡!”“挡!”“挡!”……

后继队长不断下令,坚毅的脸上不见任何感情。一等大罗,每五人为一小队,分波出击,阻截白毛。

当然,他们根本不可能拦下白毛等人,只是一击,便当空陨落。但他们也令白毛等人的追势为之一顿。

前后五波,后继队长舍弃了二十五位一等大罗,终于从白毛手上成功逃脱。

他不得不暗自庆幸,幸亏他当机立断,这才保全了残存的­精­锐。尚若稍有犹豫,这几十位顶级大罗,百余位一等大罗,怕是要悉数陷落在红城城外。

眼见身后再无追敌,他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此战虽然惨败,可能够在如此强悍的狼卫营手中,带领大半­精­锐全身而退,也算是大功一件。否则的话,即便他侥幸逃脱,可­精­锐尽陷,回到废都也是死路一条。

冰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可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哦,白毛够狠的,一下子弄掉了八百多人,只给本尊留下了这么点儿?”

这个声音,如同一把尖锥,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神经。

冷笑,瞬时凝固在他的脸上。

他看到了一尊玄神,手中翻滚着两把短刀,一脸讥笑,出现在正前方。

玄神,绝对是一尊玄神,这一点没有任何疑问。而且这尊玄神绝对不是一重天修为,那股骇人的威能,有如滔天巨浪一般汹涌而来,即便相距里余,也令人感到不寒而栗。只有二重天,亦或是三重天的玄神境高手,才给带给他这样的感觉。

震惊,写在每个人脸上。

来人身后,整齐列出一百名面无表情的剑修。这些剑修,竟然全部都是顶级大罗。

废都武馆的这些­精­锐们,无一不傻眼。

尼玛,红城是大都吗?先前对阵的八百兵卫,最低的修为也是一等大罗。而今更强,一等大罗一个没来,来的全都是顶级的。

霎时,后继队长瞪大了眼睛,因为他徒然发现,对方一百名剑修,全部都是死士!

死士,没有感情,没有痛楚,没有意识,只知道奉命杀戮,即便不敌,也要和对手同归于尽。

­干­嘛?

玄神境高手带队,一百名顶级大罗死士为卒,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立即瘪起嘴,像是要哭。

一个“逃”字已经冲上他的喉咙,可却并没有吐出。因为他心里明白,对方实力太强,他们几乎没有逃脱的可能。

即便没有对面这尊玄神,仅凭一百死士,只需一次冲杀,这些­精­锐弟子便会折损大半。尚若再来一次……

他不敢想,只觉得头痛欲裂。

“投降投降,我不杀你。”声音来自后继队长身后,颇有些不耐烦。

后继队长猛地转回头,于是便看到了唐善,还有两百名面无表情的死士。

又­干­嘛?

又是玄神领队,还是顶级大罗为卒,都是死士?

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把,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流淌而出……

485:乱世大争

圣皇晏驾了!

皇城,依旧平静,因为消息业已被严密封锁。

可这个消息却如同午夜魅影,悄然飞离皇城,飘进八座王城的王府中。[]

明祖的眼神闪烁不定,虽然圣皇晏驾的消息已经得到了确认,可宫内并没有发丧,他的人也没有亲眼见到圣皇的遗体,所以他不敢轻易相信。

尚若圣皇健在,哪怕一息尚存,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即便他有七叔、九叔、十三叔在背后支持,可还是不足以与圣皇抗衡,天威一怒,不管他的势力多么庞大,也将化为齑粉。

唯有等属下的暗探亲眼见到圣皇的遗体,他才敢跳出来,同太子争夺大位。

“三殿下,现在这个时候,你该进宫。”聂魂淡淡的道。

明祖沉默片刻,摇摇头,“我若进宫,未必还出得来!”

聂魂一笑,“诸皇子皇孙都已经进宫,你若不去,万一大位勘定,众皇子臣服,就算你有三位王爷支持,恐怕也无力回天,到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留在府内又能怎样,还不是难逃一死?”

明祖皱皱眉,他似乎讨厌听到这个“死”字。

聂魂沉声道:“三殿下,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你必须进宫。哪怕圣皇健在,若想把大位传给太子,你也要据理力争。”

明祖眼神一跳,他明白聂魂的意思,太子抗婚,不肯与九大联姻,正是太子的软肋所在。不管父皇是生是死,只要他抓住此事不放,谁也不敢轻易表态,大位的继承也就有了斡旋的余地。

九大,主宰着大半个圣祖王朝,谁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违,硬把太子推到大位上。

可是,他更知道进宫的凶险,在宫内,太子的势力最大,万一太子暗下杀手,他根本没有办法自保。

危险,像是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头,他还在犹豫,不敢决断。

可恶,太子早有准备,借故支走了邵华。

如果邵华尚在宫中,即便遭遇到危险,也可以护佑他全身而退。

虽然太子不可能知道邵华是他的暗探,可显然对邵华并不信任,所以才会先一步将其调离。

明祖的眼中露出恐惧,喃喃道:“我若死了,谁还能制衡他?他只需杀我一人,便可顺利继承大位!”

“错!”

聂魂断喝一声,摇摇头,“三位王爷可以支持殿下,也可以支持其他皇子。如果殿下被害,一定还会有皇子跳出来,与太子争夺大位。”

明祖眼前一亮,“你是说……”

“诸王势大,这才是关键所在。”聂魂一语点破。

明祖霍的站起,“好,我即刻进宫。”

“殿下入宫之前,还有两件事要做。”聂魂提醒道。

“这我知道!”明祖点点头,深邃的目光变得诡异莫测。

肃王城,八大王城之首。

老王爷终日笑眯眯的,每次开口,总是以数声嘿笑打头。可是此刻,他的脸上没有半点笑容,严肃得有些瘆人。

肃亲王,终于实至名归。

在他面前,一众战将左右分列,最前边的六位,竟然身着金甲。

依照圣祖王朝的祖制,只有天子与储君统领的战将才可以身着金甲,诸皇子与亲王属下的战将只能穿银甲。仅此,肃亲王便已逾制,罪同谋逆,当诛。

可是,值此圣皇大行天下大争之际,谁还有闲心管他逾不逾制。

“圣皇晏驾,宫内秘不发丧,他们想­干­什么,莫不是在搞什么­阴­谋诡计不成?”

肃亲王瞪着眼睛,花白胡须一抖一抖,看起来情绪激愤。

可诸将心里明白,老亲王早有窥伺大宝之心,巴不得圣皇早点归天。而今得知圣皇晏驾,心里怕是早就已经乐开了花。

“皇兄大行,本王自当进宫拜祭……”肃亲王说着,耷拉下眼皮,看了眼诸将。

当前一位金甲将军立即站出,“吾王前往皇城奔丧,请准许诸将领兵相随,以策万全。”

“本王前去奔丧,带领兵将做什么,逼宫吗?”肃亲王吹胡子瞪眼,大有问罪之意。

众将齐声惊呼:“我王不可只身涉险!”

肃亲王哈哈一笑,狂声道:“本王乃是先皇钦封的肃亲王,难道还有人胆敢谋害本王不成?”

先前回话的金甲将军躬身不起,“圣皇大行,皇城多变,为防万一,我王必须统兵前往。”

“这样啊……”肃亲王捋着胡须,佯作沉吟模样。

诸将心中躁闷,在他们看来,八位亲王以老王爷军力最强,在此大争之际,唯有实力才能证明一切,其余都是狗屁,多议无益,发兵便是。

其实肃亲王早就做好了发兵的准备,此时故作沉吟,不过是想看看众将的反应罢了。

昨夜,他接到皇城密报,明祖深夜进宫,唯恐发生不测,请他率军开赴皇城,以做外应。

对于这位侄儿,他虽然心存不屑,可始终保持着联系。既然明祖想请他带兵逼宫,他正好借此发难。

帮你争大位?球!老子自己做皇帝。

数十位谋士,纷纷谏言……

圣皇晏驾乃是宫中秘事,虽经证实,可尚未讣告天下,我王如何得知?

刺探上情,岂不说明我王早就怀有不臣之心?

未得天子诏书,擅自动兵,罪同谋逆,我王如何自圆其说?

大军轻动,王城何安?

……

肃亲王险些气炸了肺,一口气砍下十几颗脑袋,这才让一众谋士闭上了嘴。

谋士可以杀,将军却杀不得。所以在发兵之前,他要试探一番,以观诸将之心。

而今,得知老王爷不肯发兵,众将立即炸开了锅,纷纷进言,恳请领兵相随。

肃亲王一脸不愿,可却经不住众将苦苦相求,万般无奈,这才应下。

九十万甲兵,三十万老弱留守王城,防护封地,其余六十万­精­锐,全部出动,兵发皇城。

皇城,太子寝宫。

各方消息纷至沓来,其中最为引人注意的,便是肃亲王这六十万甲兵。

一位身着布衣腰系木剑的黑瘦老头,满脸恭敬,站在太子身边。

黑奴,黑衣内卫统领,深得圣皇信任。

而今,他俨然变成了太子的贴身侍卫,时刻相随,寸步不离。

“父皇料事如神,肃亲王果真第一个跳了出来。”太子淡淡的说着。

黑奴一笑,“哲琴将军,克山将军,牛峰将军,都已经布置到位。各地关隘也都接到了密旨。肃亲王虽有甲兵六十万,可有三位将军多方钳制,保管他寸步难行。”

太子神情严肃,“肃亲王是个老糊涂,做了老三的替死鬼还不自知。”

黑奴道:“肃亲王早有不臣之心,就算三殿下没有向他求助,他也一样会发兵!”

太子点点头,问:“昌待那边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黑奴回道:“废太子不是肃亲王,看得出三殿下想要搅浑这潭水,不到紧要关头,他轻易不会露面。”

“昌待、明祖、肃亲王,七叔、九叔、十三叔,想争大位的人可真不少!”

太子眼中流露出悲痛之­色­,同室­操­戈,不能不令他感到痛心。

“这些人都好说,圣皇早已做好了布置,随便他们怎么折腾,翻不了天。”

黑奴的目光变得明亮,声如掷铁,铿锵有力,充满了自信。

“其实,我只要向九大屈服,这一切都可以避免。”

太子有些犹豫,肃亲王有甲兵九十万,明祖得以七叔、九叔、十三叔支持,也可以聚集百万雄兵,昌待的旧部势力不容忽视……一旦开战,整个玄界都将被战火点燃。

黑奴正­色­提醒道:“太子忘记圣皇的话了吗?联不联姻,不是九大说了算,太子必须维护皇权,决不能妥协。”

太子微微一震,猛地睁大双眼,坚毅的眸子里闪烁出凌厉的­精­光。

黑奴看在眼里,脸上流露出会心的微笑,他知道,太子已经不再动摇,心如磐石。

一柄飞剑,拖曳着极细的金光,­射­入殿内。

太子张手接下,见是一柄华光外溢地小巧金剑,不由一怔。

金令飞剑!

黑奴紧锁双眉,他知道,若无崩界之忧,自己属下的黑衣内卫绝不会启用此物,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泛上心头。

他死死的盯着太子,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而今,圣祖王朝势如积卵,可千万别发生什么其他变故。

太子看过金剑,呆呆的转过头,木讷的道:“灵山,或有爆发千年兽潮的可能!”

“什么?”

黑奴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子炸毛。素来沉稳坚毅的他,很少这般失态。

千年兽潮,数以亿计的妖兽有如洪流般汹涌而出,若不及时应对,整个玄界都有可能就此沦丧。

太子知道事态严重,急道:“传令‘玄灵’,迅速联络八大武院,调集全部力量,赶赴碎骨山口,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遏止住兽潮,无论如何不能让妖兽突破。”

“这……”

黑奴面露难­色­,“殿下,不如等圣皇出关再做打算?”

太子神­色­严肃,摇摇头,“父皇元寿将近,万般无奈才会选择冲击真神境,成功的几率可以说是微乎其微。我们不能期盼奇迹,只能早作打算。”

黑奴知道太子所说的乃是实情,真神,圣祖王朝数千年来也不曾出现一尊。就连圣皇自己也不敢奢望自己成功晋升,所以才会布置好身后事,一旦就此陨落,便由太子继承大统。

想到圣祖万难功成,随时都可能寂灭,黑奴不由黯然神伤,呐呐的问:“殿下,九大如不奉命,殿下如何应对?”

太子一脸坚毅,断然道:“我将调集全部兵卫,开赴碎骨山口!”

黑奴讶声道:“值此大争之时,太子尚若带兵守卫碎骨山口,大位岂不有失?”

太子沉默片刻,释然一笑,“就算不做这个天子,也不能让妖兽泛滥,为害天下!”

486:影魔

秦铮觉得有些奇怪,一连十几天,深入灵山五千里,别说万年大妖,就连千年妖兽、百年妖兽,也没有见到一只。

这不仅让他联想起依萱兄妹的猜测,难道这就是兽潮即将爆发的前兆?[]

彷徨,一闪即灭,多年的清苦修行让他迅速镇定下来。兽潮爆发,九大不可能毫无察觉,更不可能让门下­精­英跑来送死。

但是,灵山的异常还是让他提高了警惕,他不得不命令包歆、肖箫,提醒每一名队员,加倍小心,不可大意。

五百里外,余盟正忿忿不平的叫嚷着:“这些二重天玄神也太牛了吧,连百年妖兽也不给留下一只,全都帮我们打扫的­干­­干­净净!”

自从进入灵山,他便准备大开杀戒,以妖血祭炼他的“裂天剑”。可没想到,十几天过去了,连个妖兽的鬼影子也没见到。

在他看来,这种奇怪的现象只能有一种解释,便是秦铮等人从中做了手脚,每天入山都要替他们清理沿途的妖兽,再又把残存的妖兽赶进了深山。

所以,当他接到包歆的飞剑传书,要求他通知队友,加倍小心的时候,随手一掌便把飞剑击散,斥道:“故弄玄虚!”

而他的队友,同是一重天玄神境的九大弟子们,此刻正醉心于采摘各种灵芝仙草。

没有了妖兽的威胁,身在这样一座宝山之中,尚若空手而归,绝对是白痴。

最初的时候,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蹑空草”上,几天的工夫,每个人都采到了几十株。

余盟表面上看起来浑不在意,可心里却美得冒泡。当初秦铮扣了他六天配给,着实吓得他六神无主。临进山的头一天,他还趁夜偷偷采摘了几十株“萃济草”,以备不时之需。而今看来,那时的想法着实可笑。

现在,众人的眼界逐渐放宽,“绛珠草”、“翠仙芝”、“凤凰烙”……这些市面上难得一见的灵药,通通被­精­英们收入囊中。

就在刚刚,余盟接到包歆的示警飞剑以前,“断壁”的郝师弟和“天慧”的万师弟同时看到了一株“绛珠草”,争得面红耳赤,险些大打出手,幸亏众人把他们拦开,好言相劝,这才作罢。

余盟着实瞧不起这些人,身为九大­精­英,为了一株“绛珠草”,万把妖丹而已,竟然险些动粗,也不怕有失身份。

想到这,他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不屑。

可就在这时,在他眼前忽然闪过一抹墨绿,其上还生有几朵碎贝般的小花。

“凤凰烙”!

余盟眼前一亮。

与此同时,他用余光注意到,“天慧武院”的锗师兄也发现了那株“凤凰烙”。

不容多想,他急忙掠身飘出,抢先一步把“凤凰烙”采摘到手。

余盟悄悄的松了口气,随后,幸灾乐祸地看向颇感失望的锗师兄,完全是一副小人得志地嘴脸。

倏……

一团模糊的黑影从他面前闪过,定睛再看,却是什么也没有。

余盟一怔,还以为自己眼花,可紧接着,一股凛烈的杀意直接刺入他的脑海,危险的感觉徒然间从他的心底泛起,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临近他的十几个队友,全然不查,依旧醉心于寻找灵芝仙草。

可余盟却不能视而不见,因为他从一闪而过的黑影中,嗅到一丝妖孽的味道。

瞬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两个字——影魔!

五百年前,“无影门”迅速崛起,其势直逼九大。随后的一天,一千八百名黑衣蒙面的玄神境高手,突袭“无影门”。一夜间,便将“无影门”从玄界彻底抹除。

民间传说,那一夜的行动乃是九大联手而为。只可惜,时至今日,九大也不肯承认。

但是余盟知道,民间所传,确有其事。因为他的祖父便是偷袭“无影门”的高手之一。

他还知道,“无影门”被灭之时,门下有数十位弟子在外游历。听说师门被灭,这些弟子全部逃入玄灵山脉,立下血誓,甘愿堕落成魔,只求尽杀九大弟子。

这些“无影门”余孽,便是今日的影魔。

他们没有人­性­,只懂得杀戮。而肆意地杀戮,同时也是他们提升修为的捷径。

余盟的父亲,威猛将军余启,三重天玄神境的高手,就是因为斩杀了一尊影魔而受封侯爵。

那一战,余启每每提及,都是一副胆战心惊地模样。

余盟亲眼看到,父亲脱去铠甲之后,背脊上露出一百多道恐怖的爪痕,令人触目惊心。

此次入选­精­英团队,进入玄灵山脉接受考验。余启曾特意提醒他,如果遇到影魔,绝对不可以逞强,哪怕退出­精­英团队,不做九大的­精­英弟子,也不许同影魔交手。

余盟取下悬在身后的“天裂剑”,他有些紧张,握剑的手掌过于用力,以至于手指指节因为缺血而变得发白。

“余师弟,怎么了?”

“天慧”锗杰发现了余盟的异常举动,悄声询问。

“包歆师姐刚刚以飞剑传书,说是灵山有异,要我们提高警惕,切莫大意。”余盟没有提及“影魔”,因为他也不敢确定,自己见到的那团黑影究竟是不是影魔。

锗杰不是傻.逼,余盟接到飞剑,浑不在意,一掌将其挥散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更何况,余盟刚刚还在同他争抢“凤凰烙”,此时却是一副如临大敌地模样,这种异常的举动,不能不令他有所警觉。

于是,他也取下悬在身后的飞剑,小心戒备起来。

“影魔……诸位同道小心……”山林深处传来惊叫声。

依萱、桑怀如同惊兔,从林中蹿­射­而出,落在锗杰身后。

“影……影魔?”锗杰吓得脸­色­发白,就连牙齿都在微微打颤,身为“天慧”­精­英,他自然懂得影魔的恐怖。

影魔,身高五尺,面目黧黑;形似猿,发如针,牙如钉;四肢均生利爪,长达半尺,状如钩……

说是“影魔”,可此物身形矫健,行动迅捷。若是寻常修士,往往尚未看到其踪影,便已经丧生在他的钉牙利爪之下。

即便是一重天修为的玄神,如果与影魔相对,当看到黑影闪过的时候,影魔的攻击已经发起。而当他感觉到危险,影魔的攻击便宣告结束。

影魔的战力是惊人的,借助深山密林的掩护,如同魅影般霍然出现,凭借飘忽诡异地身形,以迅雷之势发动突袭,别说是一重天修为的玄神,就是二重天、三重天修为的玄神,在他们手上也丝毫讨不到便宜。

当然,他们的弱点也非常致命,若是在空旷的野外,他们的迅捷、灵动与诡异便失去了防护,只需一位顶级大罗,便可与其一战。任何一尊玄神,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们置于死地。

影魔源于堕落的修士,以其善攻可对三重天玄神,但其弱势之时却不及顶级大罗,所以不入大妖,单以“影魔”列之。

锗杰等人当前所在,业已深入灵山四千余里,山深林密,正是影魔肆意杀虐地绝佳场所。

一声“影魔”,几十尊玄神立时­色­变,便似久居深闺的如花少女,徒然在床边发现一个凶悍残暴的­色­魔,一双双眼眸中顿时露出绝望无助地恐惧。

“我们人多,影魔也不敢造次。”依萱与桑怀毫无底气的嚷嚷着,各自亮出一柄神木杖,背脊相对,小心防护。

“对,对……我们人多……”余盟提着“天裂剑”跑来,与依萱兄妹以及锗杰聚在一起。

余盟的示范立即得到大家的响应,轰然间,几十尊玄神挤成一团。

“大家不要乱!”依萱惊叫着。

唰!

一点黑影贴着人群外围闪过。

“敌袭……影魔……”众人乱纷纷的叫嚷起来,各持法器,背身向外,仓皇四顾。

虽然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并没有见到黑影,但却无一例外,都感觉到了凌烈的杀意。

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

最外围的一位“横空”弟子,颈侧徒然裂开,像是被三根无形的铁钩划过,骤然­射­出三道血箭。

至死,他的飞剑还悬浮在身后。

铮,飞剑发出一声悲鸣,坠落在地。

几十尊玄神瞬时安静下来,每个人都惊恐地瞪大双眼,呆立当场。

“我们应该立刻向秦铮师兄求援?”不知是谁,颤声说道。

“对!”有人应了一声,随即幻出飞剑,抖腕­射­出。

虚幻的飞剑,拖曳着一道白芒,嗖地钻入密林。

啵!

密林深处传来一声轻响。

这记声响极其轻微,普通修士根本不能察觉。可就是这声轻响,却令众人如遭重锤,每个人的心神都为之一颤。

大家明白,求援的飞剑已然被人击落。

怎么可能?

飞剑是什么速度?

什么人可以击落飞剑?

如果不是依萱先行道出“影魔”,如果不是一位“横空”弟子在众人眼前丧生于影魔之手,没有人敢相信这是真的。

“请诸位一同求援!”桑怀断喝。

众人一醒,只要大家同时­射­出飞剑求援,即便影魔具有迅雷之速,却也无可奈何。

轰!

几十柄飞剑猝然­射­出,纷纷隐入密林。

这一次,令人心惊­肉­跳的轻响再没有出现。或许影魔知道无法拦截如此多的飞剑,所以作罢。

“我们怎么可以向秦师兄他们求援呢?”锗杰突然叫了起来,“别忘了我们的­精­英任务!”

487:御剑诛魔

锗杰的话如同晴空霹雳,直接击毁了众人心中仅存的希望,顿时令一众­精­英弟子陷入两难之地。

按照­精­英任务的要求,一重天玄神境的弟子,必须深入灵山四千里,而秦铮、肖箫等人身为二重天玄神,五千里是他们的底线,如果秦铮等人前来相救,那就意味着,他们必须放弃自己的­精­英任务。[]

大家都明白“九大­精­英”的分量,每一个接受考验的弟子,宁可牺牲生命,也不会放弃自己的任务。

飞剑求援,只是因为恐惧而产生的愚蠢行为。

短暂的沉寂之后,余盟开口道:“不错,我们不该求救。而且,秦师兄他们也不会来救我们。眼下的情况,我们只能自己应对……”

唰!

一位­精­英弟子略有分神,立刻遭到偷袭,饮血当场。

亲眼见到影魔的恐怖,联想到下一个很可能轮到自己,众人只觉得手足冰凉。

余盟顿了顿,向那位殒命的队友瞥去一眼,随即便收回目光,接着道:“我们有任务在身,四千里是底线,逃无可逃!”

他的眼中骤然显现出­阴­冷的目光,剑指依萱兄妹,“二位并非九大­精­英,完全没有必要留在这里陪我们冒险,请二位即刻离开。”

依萱兄妹心中一凛,他们当然明白,影魔就隐藏在附近,伺机而动。此时离开众人的防护,必定会遭受到影魔的攻击。

三百年前,九大就曾在灵山立下规矩,同道落难,必须加以扶助。

而今,依萱兄妹落难,寻求九大­精­英庇护,不想却遭到驱逐。

桑怀看向众人,目光每每与这些“­精­英”相对,对方便转向他处。

余盟的提议,没有一个人反对。

最后,桑怀把目光投向锗杰。在这些­精­英弟子当中,锗杰的修为最深,乃是当之无愧的大师兄。

眼下,唯有锗杰发话,才有可能留下他们兄妹。

锗杰一笑,可桑怀却心头一颤,因为他没有在锗杰的笑容里感受到一丝温暖。

“二位,我知道九大立下的规矩,我们都知道。如果二位遭遇到危险,我一定会出手相救,他们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锗杰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但却让桑怀惊悸不已。

余盟卑鄙,驱逐他们兄妹,想让他们引走影魔,解脱自身的危难。

锗杰更卑鄙,竟然要把他们当成香饵,想让他们引出影魔,一并加以斩杀,借此成就英名。

“卑鄙!”依萱从牙缝里呲出两个字,转过身,深情地看着桑怀,用力点了点头。

“我们走!”桑怀勉强一笑,手持神木杖,抢先掠出。

灵山的险恶,如同一把利剑,时刻悬在桑怀兄妹的头顶。上百年来,兄妹二人超乎寻常的谨慎,往往成为同道中人的笑柄。

如今,那些嘲笑他们的修士早已经化作冢中枯骨,而他们兄妹却依然健在,而且还成功晋升为玄神境的高手。

这让他们明白,身在灵山,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只有活着才是最大的收获。

此次,如果不是因为九大­精­英,他们绝不敢深入灵山四千里。可正是因为过于相信九大,相信这些九大弟子,他们才破了一回例,虽然预感到兽潮即将爆发,还是决定冒险一探。

他们根本不曾想到,自己会遭遇到影魔。更想不到,成功避开影魔,需求九大­精­英庇护之时,竟会遭到驱逐。

九大,原本是兄妹二人心中的神。

可从这一刻起,他们对于九大有了新的认识。

“慢一点,如果比速度,我们快不过影魔!”依萱紧紧尾随在桑怀身后,轻声提醒着。

桑怀并没有减速,反而再又加快了三分。

依萱心中一惊,她与桑怀相守数百年,早已经心神相通,眼见此景,知道桑怀是想赴死,尽力帮她争取一线生机。

果然,桑怀猛地挥出神木杖,一道半月形的巨大弧光,从杖顶迸­射­而出,一去里余。沿途所经,草木尽毁。仅一杖,便开辟出一条十余丈宽的通透大道。

“哈哈……”

余盟的笑声从二人身后传来。

轰……

几十尊玄神,从桑怀的一击中悟出保命之法,各展法器,四处轰击,飞快地开辟出一片周阔数里的空地。

在这样的空地里,影魔绝对处于弱势,一旦暴露,必将遭到几十尊玄神的联手攻击,想不死都难。

“应该把他们叫回来,不必让他们白白送死!”有人提议,可却没有人响应。

其实,即便这些“­精­英”发出邀请,依萱与桑怀也不会回头。

人,不该有傲气,却不能没有傲骨。

桑怀丝毫也不吝惜真元,一杖一杖攻出,沿着自己开辟的大道一路远去。

依萱保持着十二分警惕,但有异动,立即便会出手。

说来也怪,诡异莫测的影魔,像是突然发了善心,竟然任由二人逃命,并没有发动偷袭。

可依萱却更加担心,因为她可以感受到危险依然存在,那说明影魔就在附近。

影魔之所以还未动手,很可能是没有必胜的把握。

毕竟兄妹二人心有灵犀,无论谁受到攻击,另外一人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反应。

而且,桑怀的开路之举,也要令影魔有所顾忌。

只是,桑怀的真元毕竟有限,不可能一直坚持下去。等到他真元不济的时候,恐怕就是影魔出手的最佳时机。

依萱更知道,当真到了桑怀真元不济的时候,影魔一定会最先对付自己。而一旦影魔得手,桑怀也在劫难逃。

此时,兄妹二人的生死,紧紧的连在了一起。可连接他们命运的,却是一根随时可能断裂的游丝。

四千里……三千九百里……三千八百里……

桑怀一口气劈出四百多杖,一路突进到三千六百里左右。而此时,他体内的真元,几乎被榨得­干­­干­净净。

他喘着粗气,浑身都已被汗水浸透,紧握神木杖的双手痉挛般抽搐着。

“不要飞到丛林上空,那样会完全暴露,要比呆在林中更加危险……不要管我,继续向外逃……”

桑怀的眸子异常空洞,像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已然流露出死念。

依萱没有回答,她把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起来,专心防护。百丈以内,草丛、树木、藤蔓……鸟兽、蜂蝶、虫蚁……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知道,此刻到了最危急的关头,影魔随时都可能向她发动偷袭。

她在拼尽全力坚守,哪怕是一丝微风拂动树叶,也会引起她的高度警觉。

三炷香的时间,只要坚持三炷香,桑怀的真元就会恢复正常。

如果行得通,他们就可以依照此法,一路闯出灵山。

只要逃到山外的开阔地,他们也就安全了。

当然,这也是她眼下唯一能做的,不管行不行得通,她唯有一试,此外再无他法。

十息过后,桑怀的呼吸变得匀称,他挑起眼皮看了依萱一眼,气道:“小妹,你怎么还不走?”

依萱不敢回答,因为她的神经已经紧绷到极限,脑海里再也容不下任何多余的想法,高度的紧张,时时刻刻都可能令她崩溃。

桑怀徒然感到一丝恐惧,那是极度危险的信号,似乎影魔就在他身边。可在下一刻,那股危险的信号蓦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又像是影魔已经离他远去。

仅在转念间,他便从惊恐中镇定下来。同时,他也完全了解了依萱的想法。

兄妹同生,即便抛下他,依萱也难以逃生。

桑怀急忙取出一株“蹑空草”,务求尽快恢复真元。

嗖!

林中传来异响。

依萱的注意力立即转去,真元随即荡出。可她很快便发现,那只是一根枯枝。

“完了,一切都结束了!”

她这时才明白,自己想要坚守三炷香的想法根本不切实际。

影魔略施小计,已然转移开她的注意力。接下来,便是致命的一击。

她想挥出自己的神木杖,不管朝哪个方向,随便一击便好,总能有几分几率。

可她更知道,影魔根本不会留给她出手的机会。

死亡,像是千年不灭的魔咒,瞬时将她笼罩。

就在这时,只听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桑大哥,依萱姐姐,怎么是你们?”

穆青青从密林中跑了出来,跟在她身边的,还有几十位顶级大罗。

依萱没有回答,可却感到,那股几乎令她窒息的死亡气息,业已离她远去。

或许,正是穆青青等人来到,恰巧打断了影魔必杀的一击。

桑怀知道,是他的开路之举,引来穆青青等人。

“穆姑娘,你们快走,结成防守阵型,马上退出灵山!”他已经感受到依萱刚刚遭遇的凶险,惊出了一身冷汗。可他却不愿牵连穆青青等人。顶级大罗,在此深山之中,只能算是影魔的开胃小菜。

“桑大哥,是不是遇到妖兽了?怪不得弄出这么大动静!”穆青青瞪着美丽的大眼睛,略带天真的问。

桑怀虎起脸,直言相告,“是影魔!”

“影……”

“影魔……”

惊叫声立起。

九大弟子上千万,很难找出几个没有听说过“影魔”的。

“影魔是什么东西?”穆青青讶声询问。

仅凭这句话,她绝对有资格变成九大之中的一朵奇葩。

“嘿!”

密林深处传来一声似人似妖的嘿笑。

很显然,穆青青的疑问引起了影魔的不满。

蓦地,穆青青蹙眉不语,因为她嗅到了一股妖孽的味道。

铮……

“画影剑”感知到危险,自行出鞘,霎时­射­入密林。只听簌簌有声,像是影魔遇袭,正在依靠诡异的身法在林木间躲避。

桑怀呼的站了起来,木讷地看去,就连助他恢复真元的“蹑空草”跌落在地,他也浑然不知。

这是什么剑?

这是什么剑诀?

一位顶级大罗,竟然可以在密林中与影魔相抗,难道她是九大的核心弟子不成?

林中传来凄厉的尖叫声,众人可以听出,其中夹杂着影魔强烈的恐惧。

一道黑线,当空留下点点虚影,向着灵山更深处飞窜。

一柄飞剑,拖曳着淡淡的白芒,随后直追。

“不可能!”

依萱在心底呐喊。

“绝对不可能!”

几十位队友用眼神表达出内心的惊诧。

灵山深处,四千里。

锗杰不敢相信,影魔竟然真的敢在空地中暴露行踪。

“找死!”众人的脸上尽皆露出狰狞的冷笑。

很快,这些人一个个变得目瞪口呆。

影魔刚刚从林中窜出,便见一道剑芒闪过,直接洞穿了他的背脊,破胸而过。

“那是……‘画影剑’……穆师妹的佩剑……”

余盟看着当空回窜的飞剑,失声惊叫。

488:扩军

红城,武师府。

赵控和唐善并列坐在堂上,堂下站满了被俘获的废都武馆弟子。

唐善也给他们设了座,可这些人总算还有些自知之明,无一托大。[]

赵控正襟危坐,看起来有些拘谨。

他不明白,唐善为什么没有给这些武馆弟子戴上枷锁,也没有在他们身上设下禁制,就连看守也没有安排。

眼前三百多名俘虏,顶级大罗和一等大罗占了大半,剩余的也全都是大罗境修士,虽然业已被卸下了法器,可自身的修为还在,万一群起来攻,唐善倒是可以跑得掉,他可没有玄神的本事。

唐善面带微笑,目光徐徐扫过,不住地点头,像是与数百武馆弟子相熟已久,一一打着招呼。

这种态度,让众人感到心里发毛,就连赵控也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

微笑过后再是嘿笑,唐善换上一副礼贤下士地模样,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诚恳,“延城与废都武馆的这一仗,诸位已经倾尽全力。只是实力相差悬殊,所以诸位才会落败。现在战事已经结束,诸位都是劫后余生,唐某不忍加害,是去是留,悉听尊便。”

赵控一愣,他没有想到,唐善竟然打起了这些武馆弟子的主意。

对于这些人,他倒也没有斩尽杀绝地意思。但更没有想过放虎归山,或是把他们招收在麾下,为己所用。

三百多名武馆弟子满脑袋黑线,“是去是留,悉听尊便?真的假的?”

唐善诚心请留,这一点毋庸置疑。

毕竟大家都是大罗境的修为,不管投靠谁,谁都会欣然接受。

可若说去也自便,众多武馆弟子万万不敢相信。他们宁愿相信,这只是唐善的诈术,如果选择离开,必定非死既囚。

“愿意归附唐某的,对照魏明给你们的待遇,我可以翻一倍。”

唐善随手摸出几颗灵石,丢在嘴里,嗑豆般嚼下,再又抛出诱惑,“我属下的顶级大罗,都可以在我这儿领取灵石,一等大罗也有机会。”

灵石?!

众人呆愣当场,无一言声。

赵控的眼睛只有绿豆般大小,此刻也瞪得溜圆,“太子跟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关系,竟然连灵石也舍得?”

“还有一件事,我先给诸位交个底。你们都是废都武馆的弟子,即便投靠唐某,唐某也不会用你们对付魏明。”

唐善一边说着,一边嘎嘣嘎嘣嚼着灵石,一句话说完,糟践了十几颗灵石。

几十位顶级大罗,包括赵控在内,都觉得揪心地疼。

给他们几十颗灵石,他们就可能摸到玄神的门槛,即便不能突破,也能晋升为一尊准玄神。

“散了散了!”唐善站起身,展臂相请,“现在诸位就可以离开红城,有谁愿意归附唐某,明天可以再回来。”

他随便挥了两下手,看他的架势,这些人回不回来无所谓,反正损失的不会是他。

红城城外。

三百多位废都武馆弟子结队离开。

未出百里,几十位低等大罗停下了脚步。

后继队长冷眼看去,沉声喝问:“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不回废都,我们要留下,还请宦师兄成全。”

“师尊的脾气,宦师兄是知道的。我们战败而归,必将受到严惩。你们这些顶级大罗、一等大罗,或许师尊还舍不得杀。可我们这些低等大罗,师尊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回去恐怕­性­命难保。”

“反正唐城主说了,不会让我们与师尊为敌,还请宦师兄放我们一条生路。”

“……”

宦靖的脸­色­­阴­晴不定,他知道师尊的严厉,就连他自己,擅自下令投降,回去以后也是生死难料。

首战失利,师尊必将震怒,这些低等大罗怕是一个也活不成。

但让他放任师弟们投靠唐善,这样的罪责,他根本无法承担。

他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那就是立即下令,将这些试图背叛师门的弟子全部斩杀,以儆效尤。

以他的­性­情,杀伐决断,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如果在战场上,别说是几十个低等大罗,就是几十个一等大罗,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舍弃。

可眼下并非战场,而是一众师弟在向他请愿。毕竟大家系出同门,当真要他痛下杀手,他还真有些于心不忍。

宦靖保持着沉默,杀机与怜悯在他眼中接连转换。

“师兄!放他们一条生路吧!”求情的是一位顶级大罗,名为吴霜,他是宦靖亲自招进废都武馆的,一直视宦靖为良师益友,尊崇有加。

吴霜先是一礼,而后深躬不起,等待宦靖答复。

“宦师兄!看在同门师兄弟的情分上,放我们走吧!”几十位低等大罗呼啦啦跪倒在地。

宦靖心中一痛,紧闭双眼,僵硬的挥了挥手。

“谢师兄成全!”这些低等大罗们起身再礼,随即辞去。

红城校场,废都周边一百八十城派来的援兵都聚集在这里。各城出奇的一致,都是两位顶级大罗,二十名一等大罗。

四千人的队伍,尚若结成一营,其战力较八百狼卫、三百死士也毫不逊­色­。

当然,这些人是等到唐善完胜废都武馆之后,才急匆匆赶来,以表现结盟的诚意。

“嗯!”阿狼突然出现在将台上,大刺刺地张手一抹,“你们都留下,归附唐善唐大人,听令本尊。”

“什么?”有人暴叫。

“唐善算什么东西,真把自己当成盟主了?”

“我们是来救援红城的,没说要归附唐大人。”

“延城想要­干­什么,难道想吞并诸城吗?”

“……”

校场一片抗辩质疑声。

阿狼清了清嗓子,玄神的威能瞬时激荡而出,凌厉的杀意,使得场上立刻安静了下来。

他淡淡的道:“当下的时局,合则共生,分则尽亡。本尊正是为了各家城主和武师考虑,这才提议组建联军。”

“提议?”一名汉子站出,“请恕甬城弟子告退,等返回甬城,禀告家师之后,再请馆驿给大人进行回复。”

阿狼一笑,笑容里透着一丝狡诈。

但听一阵簌簌之声,八百狼卫、三百死卫默默行出,分扇形包围了校场。

“您这是威逼。”有人偷偷嘀咕着。

“废话,你们不明事理,本尊只能来硬的。”阿狼撕去了善意的伪装,露出了狰狞凶恶的本来面目,冷声道:“你们归附唐大人以后,待遇与延城弟子等同。延城的待遇嘛,包你们都能满意。现在就请诸位请示你们的城主和武师,告诉他们,你们已经决定加入联军了。”

“没有家师的令剑,请恕在下不能从命。”适才站出的汉子再次提出异议。

阿狼撇撇嘴,摸出一枚明黄­色­的玉简,“太子密旨在此,特许唐善大人扩军,本尊执掌军权,以安废都。但有抗命者……屠城!”

他故意板起脸,好让人相信,他绝不是说笑。

短暂的沉寂后,红城的飞剑,如同流星般飞往各方……

赵控也接到了一柄,看过之后,略微呆愣片刻,对唐善道:“大人,您要扩军吗?”

“扩军?扩什么军?”唐善还蒙在鼓里。

赵控急忙把校场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

“胡闹!”唐善霍地站起。

“大人且慢!”赵控将他拦下,“红城之危业已证明,所谓的诸城结盟根本就是一张废纸。阿狼大人提议组建联军,倒也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唐善沉默不语,金铭派次子金浩送来三百死士,以及驱使这些死士的法诀,同时送来了穆青青的消息。

三百死士,源于月瑶的临别遗赠。

关于穆青青的消息,却是来自肖箫的授意。

唐善得知青青进入玄界,顿时变成了一副痴傻模样,清醒过后,又要赶赴玄灵山脉,如果不是延侯夫人好生安抚,他此刻怕是已经身在灵山之中了。

眼下,红城之危已解,他恨不能立即发兵,一举拿下废都城,随后便可赶赴灵山,去与青青相见。

对于组建联军一事,他从来没有想过,可现在来想却也不迟。

四千位大罗境的高手,一旦结成联军,攻取废都自然事半功倍。

“好,既然赵兄也认为此事可行,那我们就一起组建联军。”唐善复又落座。

“大人抬爱了,在下不过是大人的炼甲师罢了!”

赵控身前放着一大块赤金犀甲,只见他的双掌散出淡蓝­色­的火焰,渐渐将犀甲融化,到最后,只剩下巴掌大小的一块。

这块犀甲,五彩华光流溢,炫美无比。

呼……

他喘了一口粗气,默默恢复真元。

片刻之后,他再次睁开眼睛,笑道:“如此炼化,凑足三千三百块甲片,再以秘诀相连,便可炼成一套千年甲胄。”

炼化兽甲并非难事,只要修为够深,真元­精­纯,随便选出一位顶级大罗,都可以进行炼化。

难的是甲片连接,层层叠加,即便有秘诀在手,也要苦修十年,才能­操­控自如。

既然是秘诀,赵控自然不会轻易示人,就连对唐善也要有所避讳。

“这下好办了!”唐善随手抓来一块桌面大小的兽甲,催动真元烈火进行炼化。

噗!

眨眼间,硕大的兽甲冒起一股黑烟,仅留下指甲大小的一片。

可就是这一小片兽甲,却透出一股坚韧的气息,雪白的甲片内,一点墨黑­色­的烟雾萦绕其中。

赵控“咦”了一声,捻起这片兽甲,催动真元试过,顿时讶声道:“大人,像是这样的兽甲,您若能炼出三十三万片,在下便能组合成一套万年甲胄,可以抵御万年大妖的攻击。”

“万年甲胄……唔,好东西,起码得要一百件。”唐善嘟囔着。

赵控面容僵硬……

一百件?

万年甲胄?

他有些发懵!

可唐善接下来的话,更加令他感到惊诧……

“我把三百死士调拨给你,帮助你炼化兽甲,千年甲胄嘛……先弄几万件出来,分给我属下的兵卫。”

赵控的眼珠子差点调出来……

尼玛,千年甲胄,十万颗千年妖丹一件,而且订单已经排出了五七六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翘首期待,你一下子就要几万件?

489:雁难渡

肃亲王的心情极好,自发兵以来,六十万甲兵齐头并进,几乎兵不血刃,便已攻克七口、十一隘。

雁难渡,位列皇城十大隘口之一,驻军三十万,犹如一道横断的屏峰,当头截住大军的去路。[]

攻下“雁难渡”,再就是“灰口”、“堆石口”,此后便一马平川,大军可以直抵皇城。

三天,前军首次传来败讯,十万甲兵阵亡,“雁难渡”依旧未能攻克。

肃亲王非常诧异,前军三十万,虽然人数与“雁难渡”驻军持平,可都是骁勇善战的甲兵,甲坚兵利,无不以一当十,即便对方龟缩在隘口内坚守不出,以甲兵的战力而言,拼出几万人伤亡,也可以将其拿下来。

“属下请战!”一位金甲将军站出,“请王爷拨给属下八千甲兵,属下定能一举攻克‘雁难渡’。”

前军十万阵亡,他没有从中看到危险,反而看到一个难得的机会。

肃亲王也是这般想法,十万甲兵,怕是早已将“雁难渡”三十万驻军拼了个­精­光,只需派遣一支士气高昂的新军,定能一举将其攻克。

“邵将军,本王给你五万人,拿下‘雁难渡’,你就是首功。尚若战败,你就不必回来了。”阔达百丈的战车里,传出肃亲王冰冷的声音。

“属下领令!”这位金甲将军恭声领命,随即率领大军杀出。

雁难渡,建于两座险峰之间,城高千丈,纵深百里。几百座巨大的符阵,彼此相连,将地下的泉水煮沸蒸腾,令整座“雁难渡”完全隐蔽在白茫茫的水汽之中。

“怎么连符阵都没有攻破?”

邵将军的脸上露出讶然之­色­,前军三十万,阵亡三分之一,如此高的伤亡,却连对方的符阵都没有攻破,简直不可思议。

短暂的惊愕之后,他很快冷静了下来,想来应该是前军退却,“雁难渡”的守军再又对符阵进行了修缮。

“邵将军!”前军败将来见,满脸沮丧,“‘雁难渡’狭窄,仅能容得下三千甲兵展开作战,可我把甲兵一波接一波投进去,就像把石子儿丢进泥沼里……”他摇摇头,发出感叹:“太恐怖了!”

邵将军明白,前军阵亡十万,甲兵胆丧,战心已失,唯有退兵。

他拍了拍败将的肩膀,道了声:“保重!”

败将苦笑,“我军首败,在下折损甲兵十万,老王爷绝对不会允许在下活命!”

邵将军一叹,沉默不语。

“将军小心吧,依在下看,‘雁难渡’的驻军绝对不止三十万!”败将提醒了一句,随即离去。

“你,”邵将军指向一位银甲小将,“点兵八百,进去探一探,看看‘雁难渡’里面还剩下多少驻军。”

“领命!”银甲小将悬浮而起,点齐八百甲兵,偷偷摸进“雁难渡”。

隘口内,浓密的水汽下,密密麻麻的排满了玄甲兵。兵阵成长龙形,沿着隘口纵深,一去百里。粗略算过,藏在这里的玄甲兵应该不下百万。

百万玄甲兵,直接道出了他们的领军之将,圣祖王朝的五位镇国上将之一,哲琴将军!

哲琴将军成名的时候,银甲小将的父亲,还不知道蹲在那个角落里,撒尿和泥玩。

“玄甲上将”哲琴,仅是他的名字,就足以摧毁百万雄师。

银甲小将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只觉得手脚冰凉,险些为此失声,暴露行踪。

再看相随的八百甲兵,一个个早已吓得面如死灰,可见内心惊恐至极。

肃亲王属下的甲兵,人人配备兽皮甲,可以承受千年妖兽正面一击而无损。正因为有了兽皮甲护身,甲兵们有恃无恐,打起仗来才会奋勇冲杀。

可是身披玄甲的兵士,能够承受住千年妖兽五次以上正面攻击,甲胄的坚韧程度,整整高过了皮甲五倍。

一百万玄甲兵,若以战力来算,足以抵得上两百万甲兵。

邵将军仅仅带来了五万甲兵,便妄想攻克“雁难渡”,无异于痴人说梦。

当然,如果他知道自己所对的是什么人,无需一百万玄甲兵,仅是“玄甲上将”哲琴的名字,就能把他吓尿了裤子。

军情紧急,银甲小将非常清楚,若不把消息传回去,别说邵将军,就连老王爷都有覆灭的危险。

他偷偷的勾了勾手掌,示意八百甲兵悄悄撤离。

忽然,无数道骇然的杀意汹涌而来。不知何时,一百名金甲侍卫悄然出现,业已封住了他的退路。

金甲侍卫,每一位都是玄神境的高手,除非持有圣皇和太子的手谕,任何人都无权调动。

银甲小将如坠寒潭,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战。

“投降……我们投降……”他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

没有人表态。

一百金甲侍卫,面带不屑,尽皆一笑。

银甲小将蓦地想起,金甲侍卫从不接受俘虏!

徒然间,百道剑芒同时激起,八百甲兵如同毁元自爆般,炸成一朵朵绚美的血花。

“真美!”带队的统领像是很陶醉,目光旖旎,喃喃自语。

银甲小将先是看到一道血箭,竟然源自于他自己的身体,向外溅­射­而出。随即,他才感到小腹传来剧痛。

中军。

败将跪拜在肃亲王的马车下。

“回来了?”肃亲王的声音从车内传出。

他的声音非常平淡,没有夹杂一丝火气。

可败将却心底冰凉,因为他清楚,肃亲王的反应越是平淡,他的生路越是渺茫。

如果肃亲王暴跳如雷,破口大骂,甚至蹦出来给他一通大耳刮子,他反倒可以舒一口气了。

“王爷,罪将有话要说。”败将显得不卑不亢。

现在这种情形,哀求与抗辩不会收到任何效果,唯有如此,或许还能博得一线生机。

围在车驾两侧的诸将,脸上如冰似铁,没有任何表情。

败将暗生感激之心,当真这些人中站出几个为他求情,恐怕他的脑袋现在已经挪了地方。

沉寂片刻,肃亲王在车内道:“说!”

“是!”败将应了一声,道:“雁难渡内暗藏玄机,罪将恳请老王爷即刻退兵。”

“退个鸟,”肃亲王勃然大怒,斥道:“打了败仗是你无能,还敢在这里乱我军心?来人!”

“在!”两位银甲亲卫来到,剑指败将。

败将镇定自若,再又施礼,“老王爷如果不肯退兵,那便先行召回邵将军,派人探明‘雁难渡’内详情,再作打算。”

从始至终,他绝口不提兵败之事,尽量向肃亲王展示公心。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保全自己的­性­命。

肃亲王的嘿笑从车内传出,“本王不会召回邵将军,我们在这里一起等,他若战胜,你立即自裁,尚若战败,那就让他替你去死。”

邵将军呆呆的看着水汽笼罩的“雁难渡”,只觉得无比头大。

五千哨探潜入“雁难渡”,当真就像败将所说,如同把石子儿进了泥沼之中,眨眼间便没有了踪迹。

一位副将按捺不住,催促道:“将军,打吧!”

邵将军点点头,“给你九千甲兵,分作三波,攻入‘雁难渡’,破除符阵。”

“末将领命!”副将立即点齐九千甲兵,带队飞窜到半空,杀入水汽弥漫的“雁难渡”。

邵将军眯起双眼,冰冷的眸子中忽然闪出一丝不安,那是来自他心底的躁动,令他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三炷香过后,水汽依然笼罩着“雁难渡”,而他派出的九千甲兵,便如泥牛入海,了然无踪。

“雁难渡”狭窄,仅能容得下三千兵士展开作战,而他的三波次滚动进攻,不仅没能破除符阵,竟然连一个活口都没有逃出来,全部陷落其中。

表面看来,他依然镇定自若,可在内心深处,却无比震惊。

前后损失了一万四千名甲兵,令他感到一阵眩晕。

水汽中,若隐若现地“雁难渡”,就像是一只亘古巨兽,随时都可能扑出来,将他撕得粉碎。

“撤吧!”邵将军无奈的叹息着。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他所争取到的并不是一个可以荣立战功的机会,而是一座墓­茓­。

众小将沉默无声,他们知道,一旦撤军,邵将军必将遭受军法。可他们更知道,一味强攻,很可能会全军覆灭。

“执行军令!”邵将军再又下令。

“将军,请您带领我们一同退军。”一位小将请命。

“不了!”邵将军面带苦笑,随手取来自己的长矛,倒握在手,便欲自我了结。

“将军……”十几位小将一拥而上,拉住长矛,扳住他的手臂。

“看,快看……”有人惊叫。

“雁难渡”,水汽如同云海般剧烈翻滚起来。数不清的黑点,犹如铅云般,骤然从云海中冲出。

“玄甲兵?”

“镇国上将,哲琴将军?”

“……”

哲琴的名字令数万甲兵发出绝望的惨叫。

邵将军双臂一振,顿时将一众小将甩脱,高声叫道:“谁也不要乱,各自坚守自己的位置,前军变后军,且战且退!”

三万六千名甲兵,阵势一变,逐渐后退。

可惜,对面的玄甲兵,犹如滚滚洪流,势不可挡。

很快,玄甲军便已杀到。

后军一万,刚刚与玄甲军相接,便被洪流所吞噬。

眨眼间,邵将军所谓的“且战且退”便变成了溃逃,每一个甲兵都恨不能生出一双翅膀,以增加逃窜的速度。

肃亲王安逸地坐在车内,津津有味地品着香茗。

忽然,车外人声大作。

“邵将军败了!”

“敌军杀来了,列位准备接战。”

“那是……那是……”

“天啊,玄甲军?”

“玄甲上将,哲琴将军!”

肃亲王手一抖,茶水溅出了大半,紧接着,手中这只“兔毫盏”也坠落在地……

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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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无更

490:十七皇子

凡战,攻心为上。

哲琴不愧为镇国上将,坐拥百万雄兵,已然吞下了肃亲王甲兵十万,却不趁势出击,一举击溃前军,而是放任二十万丧失战心的甲兵退走,好让他们把恐惧带回军中。

邵将军的五万甲兵,在四路玄甲大军的冲击下,几乎全军覆没,得以逃生的不过千把人。[]

四路玄甲军,每路八万,总计不过三十二万。肃亲王虽然连败两阵,可麾下还有四十五万甲兵。只可惜,他的甲兵大半已经丧失了战心。

四路玄甲军像是四把钢刀,整齐地将甲兵切割开来,而后逐一包围,像是抢食蛋糕般,迅速将其吞掉。

四十五甲兵,仅有五六万人随同肃亲王突围而出,其余近四十万,全部被玄甲军消灭。

邵将军、前军败将、大小官校千余人,悉数阵亡。

而这一战,哲琴所损失的玄甲兵还不足两万。

战报在第一时间转到了太子手上。

太子的脸上终于浮现久违的笑容,对着黑奴招了招手,“走,是时候见见明祖了。”

偏殿内,众皇子已经等候多日,再也耐不住内心烦躁,彻底丢掉了皇族的威严与谦和,谩骂、哭号、诅咒,摔摔打打,丑态百出。

明祖躲到僻静处,盘膝坐地,默默炼化着灵石。

自从进入偏殿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父皇并没有离世。只可惜,偏殿被一队完全陌生的侍卫看护起来,他始终没有找到机会把消息传送出去。

最初进入偏殿的时候,诸位皇子谁也摸不清状况,面对陌生的侍卫,没有人胆敢放肆,人人自危。

可接下来的日子里,灵石、香茗无限量供应,各种所需也全部得到了满足。观察了三五日,见侍卫们并没有谋害之意,众皇子这才定下心来。

偏殿三千丈,皇子们可以自由活动。

侍女八百,随时听候差遣。

只有一点,任何人不准离开偏殿,跨出殿门半步者,斩!

而今,十七皇子匡辅再也按捺不住,打算挑战这道命令。

咯吱一声,殿门被拉开。

殿内立即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一名金甲侍卫,冷着脸站出,眯着眼睑,默默的盯着匡辅。

他微微垂着头,却不是对匡辅表示恭敬,而是盯着他的脚。

匡辅的脚尚在殿内。

“我要回府。”他保持着皇子应有的雍容闲雅,心平气和的说。

侍卫没有回答,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只是盯着他的脚。

匡辅看到悬浮在他身后的飞剑,雪白,透着森森剑气。蓦地,一股亘古蛮荒猛兽的残暴杀意直接涌现,令他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倒吸了一口冷气。

“呵!”躲在殿角的明祖发出一声嘲笑。

“我是皇子,圣皇的亲生儿子。”匡辅挺了挺胸膛,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哦!”侍卫抬起头,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淡淡的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里面这些男人都是皇子。”

“你说什么?”

“放肆!”

“一个小小的侍卫,什么东西,竟敢对皇子不敬?我要灭他九族!”

“……”

同为皇子,侍卫胆敢藐视匡辅,便等同于藐视众人,叔叔婶婶都不能忍。

所以,侍卫此言一出,殿内诸皇子立刻炸开了锅,一个个咬牙切齿,竞相发难。

匡辅脸­色­铁青,猛一摆手,示意众人噤声,冷冷的道:“说出你的名字?”

“小毅!”侍卫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匡辅点点头,“等我出宫,三天,一定灭你满门。”

“我没有亲人,自幼被黑奴叔收养,如果你要杀,可以去杀黑奴叔,但我会为他复仇。”小毅说的很平淡,就像在讲述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

黑奴乃是黑衣内卫统领,身负护驾之责,谁若动他,罪同弑君。

匡辅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不敢碰黑奴,而且他也知道,就连这个小小的侍卫,他也碰不得。

贵为皇子,他可以在圣祖王朝内肆意妄为,但有一个地方除外,那就是皇宫。

匡辅憋了一口气,许久无声。

“十七殿下刚刚说要回府?可属下接到的命令是,不管是谁,胆敢跨出殿门半步,杀无赦!如果殿下想考验考验属下,看看属下是否能够尽忠职守,那就请殿下迈前一步。”小毅的声音依旧平淡,但是残虐的杀意,却已经肆意喷涌。

迈前一步,就是殿门外,匡辅不敢尝试。

“呵!”明祖再又耻笑一声。

匡辅猛地转回头,筋着嘴角一笑,“三哥,你试试?”

“你活够了,我还没活够!”明祖­阴­阳怪气的回着。

“小毅?”

黑奴陪着太子来到。

小毅转过身,身上的杀意瞬间消散,躬身施礼,“见过太子殿下,见过统领大人。”

太子没有理他,径自跨入殿门。

黑奴一笑,点点头,小毅再又一礼,随即退下。

太子落座殿首,黑奴站于椅旁,众皇子聚在一起,上前参拜,“臣弟等拜见太子!”

“自家兄弟,不必多礼!”太子勉强一笑,抬了抬手,示意众皇子起身。

“太子?”匡辅瞪着眼睛,怒气冲冲的质问:“我们进宫来见父皇,你却把我们这些兄弟囚禁在这里,你想­干­什么?”

黑奴招了招手,有侍女捧来香茗,轻手轻脚地放在桌案上,匆匆退下。

太子呷了口茶,叹了口气,挑着眼皮看去,“老十七,三天前,你府上的亲卫发动叛乱,一直冲到了宫门口,这件事你可知道?”

“切,我被你关在这里,倒是想知道外面的情况,可我能知道吗?”匡辅漠然回答着,话还没有说完,已然把头转去一旁。

这样的态度,显然是对太子的不敬。

黑奴暗自传音:“十七殿下,太子是君,你是臣,请你恪守君臣之礼!”

“储君而已!”匡辅的回复中拖拉着长音,充满了不屑。

黑奴微睁双目,传音变得严厉:“储君也是君!”

一股威能,直接撞在匡辅的身上,令他气血翻腾,几欲作呕。

很显然,黑奴暗地里教训了他一下,提醒他注意自己的态度。

匡辅垂下头,默不吭声。

在外人看来,他像是对刚刚所说的话产生了悔意。

可在他心底,怨恨却像春天里的种子,已然生根发芽。贵为皇子,他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的侮辱,不,应该是欺凌。

“太子?”明祖站了出来,“这件事情不能怪老十七,你把他扣在这里,又不准他与府里联系,他府里的亲卫一定以为老十七遇到了危险,所以才会闯宫。”

早在进宫以前,他就收到消息,匡辅进宫当日偷偷进行了准备,一旦陷落在宫中,便请亲卫军发兵,冲入皇宫,将他抢出来。

聂魂对此的评价是——白痴!

明祖也有些怀疑匡辅的智商,可他非常愿意看到匡辅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当今的形势,越是混乱,对他越有利。

太子微微皱眉,“明祖,不是我要把你们留在宫中,这是父皇的旨意。”

他不想多做解释,目光转向匡辅,“老十七,就算按明祖所说,你的亲卫军不是叛乱,而是闯宫,但结果都一样,死罪,无赦!”

匡辅偷偷松了口气,闯宫嘛,属于亲卫们的私人行为,谁参与其中处治谁也就是了,他完全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对,死罪!目无法纪,该杀!”他嘴上说得痛快,可心里却很是恼火。

太子点点头,“我已经派出禁卫军,剿灭了你的亲卫军。可你府上没有了亲卫,安全没有保障,我便替你做了主,分别派人把九位弟妹送回了武院。”

“你……”

匡辅脸­色­一变,骈指指向太子,气得浑身发抖,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亲卫军耗费了他几十年的心血,花费的妖丹不计其数,没想到养出来的却是一群废物。

十万亲卫,着银甲,佩银剑,可抵百万大军。谁曾想,仅仅三天,便被禁卫军剿灭。

明祖不温不火的说道:“太子,老十七属下的亲卫闯宫,涉及到谁,你处治谁也就是了。虽然他们出自一片护主之心,但毕竟触犯了律法,老十七也不会袒护他们。可你把他的十万亲卫全部剿灭不说,还顺手抄了他的家,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匡辅呲牙惨笑,“二哥?你还不如说我发动了叛乱,直接把我也杀了!”

太子沉默片刻,痛声道:“老十七,你知不知道,你属下的亲卫究竟想­干­什么?他们想要占据皇宫,胁迫众兄弟推举你继承大位!”

匡辅如遭重锤,嗵嗵嗵退后三步,讶声道:“不……不是这样……我只是想让他们把我救出去,没想过篡位!”

明祖翻了他一眼,这个笨蛋,不打自招!

太子闭起双眼,徐徐睁开,“老十七,我知道,你并没有窥伺大宝之心,虽然豢养了十万亲卫,可那也只是想自保而已。可你属下的亲卫……”

他哀叹一声,“你说,如果我不灭了他们的活口,你如何能够说得清?别忘了,昌待就在废都城!”

匡辅的智商或许不高,可他绝对不是傻.逼。想当年,昌待势大,属下诸将隐忍不住,最终威胁到了皇权,圣皇决断,以迅雷之势将其扑灭,废黜他的储君之位,发配废都……

而今,亲卫军假借救主之名发动宫变,直接问鼎大位,此事的严重程度可想而知。

冷汗,瞬时浸透了他的衣衫,他心中一凛,当即躬身施礼,颤声道:“二哥,救命之恩,匡辅永记!”

明祖眼皮一跳,暗赞道:“二哥,好手段,反掌之间,便收服了老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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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抱歉,忙的要死,还得请假,又是一周!下周二恢复更新!!!

491:圣皇晏驾

491:圣皇晏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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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皇正在冲击真神境!

这个消息如同骤然出现的轰雷,直接在众皇子耳边炸响,震得众皇子脑中一片空白。

许久,众皇子才醒过神来。

真神境,数千年以来,整个玄界也不曾出现过一尊。

圣皇寿元将尽,迫于无奈才行此险招,成功晋升的希望更是渺茫。

明祖暗暗庆幸,还好自己没有轻举妄动。

众皇子各怀心事,多半在盘算圣祖晏驾之后可以争到多少利益。

身为人子,但为父亲面临的凶险而感到担忧的,却是寥寥无几。

太子觉得痛心,父皇命悬一线,诸王各怀鬼胎,千年兽潮即将爆发,所有的一切,宛如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令他喘不过气来。

还有九大……

看着殿内诸位兄弟,他只觉得眼前雾蒙蒙一片。大厦将倾,非一木所能支,唯有兄弟同心,才能共同撑起这副万钧重担。

可他感到,自己的期望就像是狂风巨浪中的一支残烛,无论他多么努力,也难以保证它不会熄灭。

虽然他对圣皇冲破真神境不抱任何希望,但他还是暗暗祈祷,渴望能够出现奇迹。

在他看来,当前的局势,唯有圣皇才可以力挽狂澜!

玄甲哲琴、­精­铠克山、札袍牛峰,仅是这三位镇国上将,便不是他所能调动的!

虽然他手上有禁军五十万,可都是防护皇城必须的军力……

忧虑中,一柄金令飞剑,拖着极细的光尾,落在黑奴手中。

黑奴垂首躬身,双手捧奉给他。

——“玄灵”掌院正在闭关,大长老们商议决定,知会其余八座武院,调集­精­锐,以御兽潮。

太子脑中杂念尽消,收敛的目光落在“知会”二字上,仅此二字,便已经明确表明,“玄灵”消极怠战。

而“玄灵”身为九大之首,它的怠战之心必将影响到其他八大。

事情很明显,九大要以这场浩劫作为筹码,迫使他屈服。

太子一笑,眉宇间透出一丝伤感,可他的心却没有丝毫动摇,九大的态度原本就在他预料当中,但是皇权,必须维护,绝对不可以受任何势力所左右。

明祖眯着眼睛看来,金令飞剑,若无崩界之忧,黑衣内卫绝不会启用此物。

虽然他并不知道千年兽潮即将爆发的消息,可他却在此中嗅到了一股期待已久的气味……

——机会来了!

嗡……

犹如黄钟大吕般的嗡鸣,响彻皇宫。如果没有隔音禁制,整座皇城都将被惊动。

圣皇出关了!

太子心中一紧,虽然他渴望出现奇迹,可奇迹终究没能出现,圣皇失败了!

众皇子也是心知肚明,回想当年,圣皇连跳两重天,晋升为十三重天玄神的时候,密室的屋顶都被掀上了天。此次若是成功突破,只怕整座密室都将毁于一旦。

而今,除了出关的嗡鸣声以外,一点动静也没有。

“哈哈哈……”随着一串欢快的长笑,圣皇陡然出现在偏殿中,笑道:“皇儿们都来了?甚好!”

“参见父皇!”诸皇子呼啦啦跪倒在地。

太子也急忙从殿上行下,躬身一礼,“儿臣见过父皇!”

“好好好……好!”圣皇落座,接过黑奴端来的香茗,咕嘟嘟灌下,道:“为父闭关多日,让皇儿们担心了!都坐,都坐,坐下说话!”

他压压诸皇子落座,太子站在身边,接着道:“上天不弃,竟然让为父摸到了真神境的门槛,再给为父三天时间,为父一定可以成功突破。”

“恭喜父皇!”诸皇子起身道贺,声音恭谨,只是不知道有几人出自真心。

远处,一位侍女怯怯地探出螓首窥视,她进入宫中时日尚短,还不曾有幸一睹天颜。

窥视之下,她不禁娥眉微蹙,坐在殿首上这位,明明是个­唇­红齿白的英俊少年,如果不是皇袍在身,说什么她也不敢相信,这便是统御玄界上千年的一代圣皇。

“老伙计!”圣皇忽然消失,出现在千丈以外,兴奋地对黑奴招着手,“来来来,我们过过招,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神。”

“圣皇!”黑奴的声音里透着哀伤。

“来吧!整个玄界,除了你和老钩子,再也没有人敢同我动手了!”圣皇表现出迫切地渴望。

“好!”

黑奴踱下殿来,掠身飘出百丈,猝然拔剑一击。

木剑,骇然散发出猛烈地剑气,无数道剑芒,结成三层扇形剑阵,一去千丈,向着圣皇撞去。

圣皇嬉笑,张嘴吐出一字,“兵!”

华光暴现,整座偏殿为之一颤,三百玄兵,经由华光幻化而成,结成­肉­盾,护在他的身前。

唰!

仅是一声轻响,三层扇剑业已­射­过,三百玄兵尽被湮灭。

圣皇在玄兵后方显现,脸上带有狡黠之­色­。

一团金光,犹如浓稠的金属溶液,从他头顶倾倒下来,顿时为他镀上了一层金铠。

扇剑近身,却不能入,眨眼间,无声消散。

不坏金身,百兵难伤!

放眼整个玄界,护身法诀多如牛毛,可只有到达真神境,才有可能修炼成“不坏”之躯!

黑奴的眼中露出一丝疑惑,别说圣皇还只是准真神境,即便是一尊真神,也不该悄无声息地湮灭掉他的剑芒。

“坏了!”他蓦地想起,最初突破的那团华光,似乎有些异样。

真神阶的功法,岂能轻易被他突破?

圣皇又是一笑,像是在告诉他,猜得不错!

刚刚湮灭的三百玄兵,尚未完全消散,再又重新整合。而且,被黑奴击散的华光,每一团都幻化成一尊玄兵,仅在刹那间,数万玄兵便已成形。

黑奴吐了吐舌头,随手把黑木剑丢出,悬在身后,无可奈何的道:“圣皇饶命,黑奴败了!”

圣皇长出一口气,在他身上,溶金般地铠甲开始崩散,而在他身前,数万玄兵也相继消亡。

轰!

正在消亡的玄兵突然迸­射­开来,恐怖的威能瞬间席卷而起。偏殿三千丈,生生被毁去了大半,整座屋顶被掀上千丈高空。

真神的一击,见者无不动容。

可惜,圣皇仅仅达到了准真神境,没能晋升为真神,仅此一击,几乎榨­干­了他体内所有真元。

太子急忙摸出一颗灵石,正要飘出,送给圣皇恢复真元,却见父皇已然返回,略显疲惫地依在座椅上,张掌将灵石压下。

“父皇!”太子心中一紧。

圣皇挑起嘴角,勉强一笑,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不用了,就算是一颗神石,我现在也没有时间享用了!”

黑奴面露悲伤,眼眶顿时变得湿润,蠕动着嘴­唇­喃喃:“三天,只要三天时间,为什么上天不肯成全你?!”

圣皇摇摇头,“老伙计,不要难过!就算突破了真神境又能怎么样,不过徒增千百年寿元罢了,终究难免一死!天道使然,唯有圣者才能不入量劫!”

“父皇……”众皇子跪倒了一地,垂头啜泣。

“好了,不要伤心,都起来!”圣皇似乎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毕竟,上天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正身端坐,瞥了眼黑奴,道:“拟诏!”

“是!”黑奴抹了抹眼睛,摸出一枚玉简,躬身等候。

众皇子刚刚起身,复又跪下。

仅仅一息之间,圣皇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苍老,“封三皇子为幕亲王,四皇子为严亲王,五皇子为果亲王……国玺、金册随诏发往各府,诸皇子接诏后即刻离京前往封地,不得有误。”

匡辅心中惶恐,诸位兄弟各有封赏,圣皇独独没有提到自己。

难不成亲卫闯宫一事已经被父皇获悉,下一刻即将问罪于他?

想到这,他的心底不由泛起一阵惊悸。

“十七,为父打算封你为公子,你可有异议?”圣皇微阖双眼,淡淡的问。

声音虽然平淡,言词之中也尽显询问之意,却带着不容抗拒地威严。

按照圣祖王朝祖制,亲王之子成年以后,可以受封为公子。

匡辅乃是皇子,理应受封亲王,可经过了“宫变”一事,他已经对受封亲王一事不敢再抱有任何希望,如今虽然被降了一级,但也抵消了他的“宫变”之罪,他自然不敢有丝毫异议,当即叩首领旨。

圣皇一笑,“封皇十七子匡辅为洛邑公子,兼领上国柱大将军。”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洛邑乃是开国圣祖的陵寝所在,历来不在分封之列,而今匡辅虽然被降为公子,但却掌管洛邑,无疑为无冕之王,身份之显贵,还要在诸王之上。

更何况,匡辅兼领上国柱大将军,那便意味着,包括牛峰、克山、哲琴三位镇国上将军在内的天下诸军,全部归其统率。

明祖已然领会到圣皇的意图,诸皇子受封亲王,封地与八位亲王犬牙交错,利字当头,势必会产生摩擦。如此一来,便会大大削弱皇城的压力。

老十七胸无大志,可却以勇猛冠誉三军,太子得其辅助,进可收服诸王,退可保皇城无忧。

明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梦想原本很丰满,可圣皇一出关,寥寥数语,立即将他的梦想变得非常骨感。

亲王的头衔,如同一块­鸡­肋,令他感到很是无味。

圣皇急促地喘了两口粗气,“死诏,命太子继承圣皇大位,统御……”他的声音极其微弱,话没说完,便已经没有了声息。

与此同时,他的面容迅速变得苍老,眼眶深陷,鬓发双华。

“啊!”偷窥的侍女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惊恐地瞪圆了一双杏目,失语出声。

“父皇……”太子跪倒在圣皇身下,紧紧抓住他的手,悲呼道:“现在这个时候,您千万不能抛下孩儿不管,孩儿撑不住这千钧重担!”

圣皇的威能渐渐消散,一代天子,寿终正寝。

“父皇?”明祖的眼角显现出一丝不容察觉地微笑,叩首哀嚎:“太子不遵皇命,拒不与九大联姻,一旦继承大位,天下必将大乱……大位传承,关系到圣祖王朝万世基业,还请父皇三思。”

“明祖?!”太子痛声叱喝。

圣皇驾崩,身为皇子,不顾人伦之礼,依旧在窥伺大位,自然令人感到痛心。

就连远处的侍女,也纷纷露出鄙夷之­色­。

“幕亲王?圣皇刚刚传下的乃是死诏,你敢抗辩?”黑奴沉声质问。

木剑,已然握在他的手中,凌厉的杀意骤然爆­射­。

死诏,乃是天子的乾纲决断,不容任何人提出异议,但有抗辩者,罪同弑君。

明祖闻声心中一凛,匆忙垂下头。

他知道,依黑奴的­性­子,他若再多说半个字,黑奴必然会将他斩于剑下。

一时间,他心乱如麻。

该死,圣皇根本不曾为太子抗婚一事犹豫过,早就铁了心把大位传给太子。而且……而且还搞出一个死诏来,根本不容旁人­干­预!

如今大事已定,怕是任谁也无力回天!

难道大位真的要归属于太子?

还能有什么办法……

忽然,他心中一动。

金令飞剑?

在他眼眸深处的绝望之中,一线­精­光闪过……

黑奴临近圣皇,查看一番,悲声道:“圣皇驾崩了!”

“父皇……”众皇子鬼哭狼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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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赶出一章,先呼呼,明天恢复更新!

492:千年甲胄

黑夜,九大­精­英营地,­精­英弟子们被召集起来。

秦铮铁青着脸,一个个名字念道:“余盟、锗杰、尚岐……秦某谨慎行使领队之权,现将你等三十七人除名!自今日起,九大不再承认你们备选­精­英弟子的资格!”[]

依萱、桑怀遭受影魔攻击,余盟等人不加庇护,反而将他们驱逐,已然违背了九大在此立下的规矩。

秦铮获悉此事,愤然决断,将余盟等人踢出­精­英团队。

依萱兄妹就站在秦铮身边,暗暗皱眉。

自从他们兄妹被驱逐,包括他们自己在内,也不敢想自己还可能活得­性­命。

只要他们被影魔所杀,“驱逐”一事也就死无对证,所以余盟等人才会有恃无恐,选择了这条李代桃僵的毒计。

谁曾想,身为顶级大罗的穆青青,竟然以飞剑­射­杀影魔,将他们兄妹救了下来。

依萱兄妹侥幸活命,愤恨之余,自然要控诉余盟等人的罪行。

可是,当他们得知秦铮的处置结果后,却又感到后悔。

被除名的三十七位“­精­英”弟子,不仅来自九大,而且有很多出自豪门大家。

如今这些纨绔子弟,在即将晋升为九大­精­英之际,却因为他们的控诉而被踢出局外,必然心存怨恨。

穆青青­射­杀影魔,救下他们兄妹,自然也就变成了罪魁祸首。

依萱不愿连累青青,所以急忙站出,替众人求情,“秦师兄,能够成为九大­精­英的候选弟子,都是万里挑一的人中之龙,念他们也是初犯,还请师兄网开一面!”

她说得诚恳,但却并非出自真心,不过是想息事宁人罢了。

秦铮并没有采纳她的意见,摇摇头,严声道:“九大­精­英,宁缺毋滥。”

肖箫也是秋眉紧蹙,“依萱师姐,你不知道,这些人一旦被九大认定为­精­英,就有机会晋升为核心弟子,日后入主各院大长老团,甚至问鼎掌院至尊,都不是没有可能。但他们有能无德,你说,如何可以进入九大核心?!”

依萱不语,因为她明白事理,若有­奸­邪小人混入九大核心,左右九大高层的决定,后果将不堪想象。

事有轻重,即便为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她也不敢冒此天下之大不违。

眼见坐失晋升为­精­英弟子的机会,余盟、锗杰等三十七位除名弟子,一个个被吓得面­色­土灰,急急忙忙跪倒在地,齐声求饶:“秦师兄,肖师姐,我等知错了!”

包歆一叹,“晚了!早在秦师兄证实此事之时,你们的名字就已经被抹除了!列位,你们出局了!”

闻言,三十七名被抹除名字的弟子,满脸惊容,颤抖不语。

很显然,他们很难接受“出局”的事实。

他们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竟然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

许久,余盟缓缓站起,哆嗦着嘴­唇­说道:“我……我……我要去黑水河!”

说出“黑水河”三个字,他的脸瞬时变得苍白如纸。

秦铮“唔”了一声,像是有些意外,略微抬了抬眼皮,道:“你是去找死。”

黑水河,玄灵山脉最深处,距离山脚三万三千里。

说是“最深处”,并不是灵山的中心,而是修士曾经抵达过的最远距离。

根据现有记载,到过黑水河的仅有一人,便是玄灵武院的前任首席大长老——寂劫大师!

寂劫大师是万年前兽潮大战之后仅存的硕果,修为达到了地阶真神境,乃是当之无愧的绝世高手。

寂劫陨落后,九大武院共同约定,但凡有弟子在“黑水河”边吊念这位大师,便可以破格录取为­精­英弟子。

当然,这只是象征­性­的约定,没有人会把它看成晋升的捷径。

黑水河!哪怕是圣皇和“玄灵”掌院,这两位十三重天修为的玄神境高手,也不敢前去涉险。

余盟,区区一重天玄神,竟敢妄言去“黑水河”,秦铮自然不屑一顾。

“我去黑水河!”余盟的脸­色­依然苍白,可他声音却变得异常坚定。

秦铮忽然明白,自己抹除掉这些­精­英弟子的名字,或许比杀了他们还要让他们无法接受。

余盟是当真的!

肖箫摇摇头,“你们的记录已经脏了,即便成为­精­英,也再没有进入核心的可能!”

她在换一种方法劝说余盟,不要枉送­性­命!

她并非同情余盟,平心而论,她甚至对余盟感到厌恶。但余盟与她共同来自“玄灵”,毕竟余盟的修为不俗,葬送任何一尊玄神,都是“玄灵”的损失。

“我没想过成为核心弟子,但我要做­精­英,虽死无怨!”余盟说得很坦诚。

他挑起嘴角一笑,竟似已经参透了生死,浑然无畏。

“虽死无怨!”锗杰用怨毒的目光瞪了秦铮一眼,站到了余盟身边。

“虽死无怨……”其余三十五位被除名的弟子也挺起了胸膛。

肖箫无语,她懂,有些东西比­性­命还重要。

秦铮垂头不语,沉默片刻,抬头道:“此事­干­系重大,我要先行请示评定长老团,然后才能答复诸位。”

三十七尊一重天玄神,无论放在哪儿都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而且,为了培养他们,九大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

让三十七尊玄神去“黑水河”送死,秦铮做不了这个主,只能请上面定夺。

襄城,襄亲王的王城。

肃亲王带着五六万残兵来到城下的时候,城门业已落锁,城头上甲兵林立,全然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巨大的战车内,传来肃亲王愤怒的叫喊声:“老七,我是你四哥,开门!”

声音有如闷雷,直接滚入王城。

王府大殿上,襄亲王微微皱眉,“三哥,圣皇晏驾,天下大丧,请恕七弟不能与您欢聚痛饮,还望您谨遵祖训,回府为圣皇守丧!”

声音清亮,穿越重门,当空响彻。

肃亲王先是一怔,自从兵败“雁难渡”,他便想明白了其中道理。镇国上将哲琴将军,即便是太子亲自登门,恐怕也请不动这尊战神。唯一的可能,便是圣皇晏驾一事有诈。

圣皇还活着?

即便只是猜测,肃亲王也险些吓破了胆!

慢慢地,他终于猜透了明祖的用心。

这小子真够歹毒的,竟然用他的六十万甲兵试探圣皇晏驾一事的真伪。

如今,肃亲王大势已去,同时也在大争之中丧失了话语权。他只能企盼保住自己的封地。

此来,他便是请襄亲王代为上书,请求圣皇免罪。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襄亲王不仅闭门不见,而且与明祖沆瀣一气,依旧以圣皇晏驾相欺。

等等……

肃亲王虽然愚钝,但还是感觉到襄亲王的回复有些不大对劲。

“是了!”

他陡然睁大眼睛,明祖传给他的乃是密信,而襄亲王却在光天化日之下朗声相告。

圣皇真的死了!

肃亲王恨得牙直痒痒,老不死的,你不会早死几天?!

红城,武师府。

三百死士,不眠不休,将炼化好的兽甲片源源不绝地送到赵控师徒手中。

而今,三万件千年甲胄,整齐地码放在堂下。

赵控已经整整十日不曾休息,双眼布满了血丝,一脸疲惫。

可当他看到这些甲胄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时间瞠目结舌,讷讷无语。

“这么久才弄好?”

唐善带着阿狼和白毛进了堂来,大咧咧的嘟囔了一句,险些令赵控吐血。

“我们试试。”

阿狼一招手,随便选了件甲胄,套在了白毛身上。

白毛咧咧嘴,“大人小心!”

阿狼一笑,“放心,不会弄死你。”

白毛脸­色­一变,他知道阿狼大人不会弄死他,但若是弄出几个窟窿来,他也受不了。

阿狼幻出一双短刀,压制自己的真元,基本与千年妖兽的威能持平,猝然发动攻击。

白毛不敢躲,只能硬挺,脸­色­惨白。

轰轰轰……

接连十次正面攻击,甲胄都承受下来,丝毫无损。直到第十一次,才如风化的石块般,轰然崩散。

“好,不错!”

阿狼赞了一声,变刀为掌,直接拍在白毛身上。

白毛刚刚松了口气,没想到还有后招,顿时被击飞出近百丈,整个人镶进了大堂的墙壁中。

“­干­嘛?”唐善翻了阿狼一眼。

“有些兴奋,没能收住手!”阿狼吐了吐舌头。

随即,他假惺惺的捧起笑脸,问白毛:“没死吧?”

“没!”白毛在墙中回应。

“没死就滚出来,别赖在里面,我们还有正事要办!”阿狼斥道。

白毛应了一声,急忙从墙内挤了出来。

千年甲胄,可以抵得住千年妖兽十次攻击,这个消息立即在联军中产生了轰动。

如果说,日前组建联军,大家多半是迫于无奈。而今,配发的甲胄第一次让他们感到了兴奋。

可惜,领到甲胄的都是一等大罗,没有顶级大罗的份儿。

狼卫营、丁卫营、猎营都已经撤回延城,但也是同样待遇,没有任何特殊,除了一等大罗,高等低等修士都没有甲胄可领。

唐善没打算实行共产主义。

三千六百名一等大罗,整齐列阵,千年甲胄在身,淡淡的五­色­花光环绕,相对于没有甲胄护身同等修士,他们的战力高达三万六千,想想就令人感到亢奋。

三百六十名顶级大罗,却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他们搞不懂,唐善为什么不肯为他们披甲。

但很快,他们的心情便好了起来,三千六百颗灵石,如约发放到他们手中。

一天一颗灵石供给,这是阿狼的承诺。

“呜……灵石……”

有人落泪,顶级大罗!

现在,这些被迫加入联军的大罗境高手们,就是用九头牛拉他们,他们也不会离开了。

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快传遍了红城。

整座红城沸腾了!

赵控和红侯没有想到,小小的红城竟然藏有这么多高手。

九位顶级大罗,一百多位一等大罗,不知从哪里一下子冒了出来,请求加入联军。

唐善大手一挥,“收了!”

赵控和红侯都很兴奋,看样子像是打了­鸡­血。

既然红城藏着这么多高手,想必其他一百八十城也不差。

乖乖,如果消息传遍诸城,再有两千名顶级大罗、两万名一等大罗加入联军,废都魏明岂不要望风而逃?

趁着二人乐极之际,阿狼偷偷向他们借宝地一用。

唐善曾经告诫过他们,阿狼这家伙是个贪吃鬼,谁要是让他进入密室,当心宝地变成废墟。

可惜,赵控和红侯谁也没有听劝,贪吃就贪吃,上千年的宝地,灵气葱郁,撑死他也吃不完。

更何况,阿狼大人乃是联军主帅,谁敢得罪?

于是,便应了唐善的说词,宝地当真变成了废墟!

赵控和红侯进入自家密室的时候,当真明白了什么叫乐极生悲!

阿狼很得意,轻声哼唱着:“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被他害惨的两个家伙真的想哭,可却欲哭无泪!

还是唐善明事理,亲自上门赔罪,并奉上一万颗灵石作为补偿。

大悲过后又是大喜,赵控和红侯险些被阿狼和唐善弄成疯子。

阿狼偷笑,红城的灵脉远胜延城,仅在红侯府,他就弄到了三万多颗灵石,赵控的宝地虽然差了一等,却也搞到两万有余。

他不禁想,如果赵控和红侯知道真相,会不会真的疯掉?

493:皓甲营

“红城有什么动静?”魏明在问罗骞。罗骞脸­色­微变,但很快便恢复如常,满脸恭敬地垂下头,却不答话。罗家的生意遍及废都一百八十城,消息自然灵通。但商家有商家的行规,罗家收集到的消息,只为自家生意服务,对于外人,恕无此项义务!魏明虽然是罗骞的师傅,可也在“外人”之列,休想从他嘴里得到只言片语。魏明瞪了罗骞一眼,却也知道罗骞的苦衷,所以才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把目光转向郭权。“大人派出的一千弟子几乎全军覆没,葛离已死,宦靖还活着……至于其他人,延城那边也没有确切的消息。”郭权诚惶诚恐,这倒不是假装的,而是源于内心。现在这个时候,正值魏明盛怒之时,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触到眉头,稀里糊涂丢了­性­命。魏明­阴­着脸,“唐善撤兵了?”“撤了!”郭权的声音很低,像是知道,自己的回答,无异于当众扇了魏明一记响亮的耳光。“他当我是死人吗?”魏明勃然大怒,嘭的一声,一掌拍落在身前的几案上。­精­金打造的几案,瞬时布起一层白霜,紧接着,开始出现无数条龟裂细纹,轰然间,化为齑粉。碎冰掌!郭权暗暗心惊,这个普普通通地掌诀,竟然被魏明练得如此可怖?不行,必须尽快把消息送回延城,以免大人轻敌!“馆主,宦靖他们回来了。”一名弟子进入禀报。“让他们滚进来!”魏明在咆哮。宦靖跪在堂下,在他身后,稀疏跪有二十几位师弟,都是顶级大罗。而其他人,当面告辞,暗里偷逃,全都投靠了唐善。愤怒,并没有打乱魏明的理智,他问的很仔细,从葛离发动进攻伊始,直至宦靖铩羽而归,每一个细节,他都没有遗漏。宦靖照实回复,没有任何隐瞒。对于一众师弟归附唐善之事,他倒是想搪塞了事,可他不敢。“灵石?你是说……唐善以灵石相诱?”魏明问宦靖,眼睛却瞥向郭权。唐善握有灵石,如此重要的消息,郭权却不曾透漏给他。如果宦靖没有说谎,唐善属下的每一位顶级大罗,都可以领取灵石,就连一等大罗也有机会。那么在延城的中上层,灵石一事应该已经不是什么秘密,郭权安Сhā在延城的暗探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灵石,只要能够稳定供给,魏明完全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培养出上百尊玄神来。他的两位兄弟,多年以前便已摸到二重天的门槛,可却始终无法突破。就连他,也已经对两位兄弟丧失了信心。可若拥有灵石,不用多,只要几百颗,二人一定可以成功晋升。郭权翻了宦靖一眼,“开什么玩笑?供给灵石?你以为他是谁?”他没有质疑宦靖,而是把矛头转向唐善,意思很明显,那家伙在说谎。魏明颇感失落,长声叹息。唐善与太子有联系,得到几颗灵石赏赐也在情理之中,可若说灵石配给,就连太子也做不到,唐善自然也绝无可能。宦靖皱眉摇头,“不,唐城主不会食言,否则的话,那些归降的师弟岂不要作乱?”郭权冷笑一声,“别忘了三百死士!你的那些师弟们,现在已经可能与他们在一起了!”宦靖不信,“不会!如果真像你说的,我们一众师兄弟,谁也别想回来。”郭权嘟囔道:“谁知道唐善派你们回来做什么!”“你说什么?”吴霜蹦了起来,剑指郭权。魏明挑起眼皮看去,一股肃杀之气,迎面扑出。吴霜浑身一凛,怯怯的回看一眼,急忙收起长剑,重新跪倒在地。“想我废都武馆,征讨红城赵控,竟然惨败!为师的这张老脸,怕是已经丢尽了!”魏明的声音里透着阵阵杀意,一众弟子暗暗心惊。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武馆弟子,被武师属下的一群乌合之众吓得望风而逃,简直是天下奇闻!你们不战而降,更是不可思议!”宦靖叩首,“葛离师兄战死,弟子接任队长,应负全责。但有罪过,还请尊师处置弟子一人。”吴霜Сhā嘴,“师傅,敌人势大,我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宦师兄下令投降,也是不想弟子们无谓送死……”“闭嘴!”魏明痛斥一声,脸­色­瞬时沉了下来。在他的脑海里,一直回响着郭权的声音,“唐善派你们回来做什么?”原本,跪在堂下的这些弟子,深为他所信任。可他们悉数陷落于红城,又莫名其妙地被唐善放了回来,这便让他心中泛起了嘀咕。杀,还是不杀?他在权衡利弊。许久,他也没能作出决定,目光再又落到了郭权身上。郭权­阴­笑,“馆主,我们一直缺少红城那里的消息。”魏明释然,点点头,对宦靖等人道:“你们心里都应该明白,战败、投降,都是死罪。为师念在多年的师徒情分上,不忍痛下杀手,现令你们戴罪立功,返回红城,假投唐善,以作内应。”此话一出,宦靖等人有如泥塑,茫然无措。郭权提醒道:“诸位可别忘了,你们的家眷都在废都,尚若假戏真做,嘿嘿……”“小人!卑鄙!”宦靖等人在心中暗骂,可却敢怒不敢言,因为眼前这个小人,俨然已经是师傅身边的红人。红城,来自甬城的援军领队气呼呼地站在唐善面前。日前,阿狼组建联军之时,他的反应最为强烈。而今,没能领到千年甲胄,他也是第一个站出来的顶级大罗。“我叫熊戟,请大人给个答复,为什么不给我们分发甲胄?”他的声音轰响,犹如落雷,说话的同时又挥舞着手臂,像是在与人打架。“谁说没有你们的甲胄?”唐善一笑,随手从储物袋里提出一套甲胄,丢给了他。这是一套雪白的鳞甲,乍一看皓白如玉,定睛细看,其内有墨雾萦绕。捏在手里,细腻温润,轻若无物。激出真元相试,竟然不能沾身,而是沿着鳞甲片滑出,砸落地面。熊戟不认得这是什么甲胄,但他知道,这是件宝贝,绝对是宝贝!他自然欣喜若狂,连声道谢:“属下谢大人赐甲!”唐善捧起一脸假笑,直接进行打击,“不是给你的,这是配发给皓甲营队长的,如果你死了,或是离开,要把它传给下一任队长。”熊戟先是失语,转眼间又恢复欣喜之­色­,手脚麻利地披戴上皓甲,道:“有了这件宝贝,想弄死我可难了!”“喂……大家看看,我领到了什么?”他像是一头发狂的公牛,嗵嗵嗵跑出门去。万年甲胄,可低万年大妖十次以上正面攻击,这意味着什么?赵控身为炼甲师,立即嗅到了此中商机,如果把皓甲抛到市面上,必然会引起轰动。你是一尊玄神吗?如果你被一群万年大妖围困,而又不想就此陨落,那么这件皓甲绝对是你不二的选择!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唐善。妖丹,一千万还是两千万,随便开价,需要皓甲的玄神绝对不会吝啬妖丹!唐善并没有出售皓甲的打算,他把联军改编为“皓甲营”,为的是攻打废都魏明。至于妖丹,他有延城做为基地,即便有人出价一亿,也无法打动他。当务之急,乃是让江成和白毛等人迅速炼化兽甲片,先把“皓甲营”三百六十位队长装备起来再说。有了灵石,江成和白毛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真元,炼化速度自然没得说。可白毛属下的四位准玄神就差了许多,即便保证灵石供给,一天下来也炼不出多少片。而炼制一套皓甲要三万三千块兽甲片,况且每一片兽甲都需要玄神真火,每一件皓甲的炼制成功,都是一件浩大的工程。对于千年甲胄,赵控已经放手交由弟子们去做,而他与三位师弟则专心炼化皓甲。江成六人根本供不上他们所需的兽甲片,这才令他闲了下来。“可以先拿出一件来,放到市面上试试效果。”阿狼走了进来,随手摸出一颗灵石,丢到了嘴里,咯嘣嚼下。赵控心里咯噔一下,乖乖,这是他一天的量,这家伙咯嘣一声就炼化了,怪不得自己的宝地被这家伙弄得面目全非!“你又想做什么?”唐善笑问。他原本想请阿狼也来炼化兽甲,只要阿狼肯帮忙,兽甲片的数量起码可以翻上一倍。可他自己连日来躲起来偷偷修炼,倒也不好要求阿狼。况且他也知道,阿狼也没闲着,“皓甲营”刚刚成立,行阵、功法、战术等等,都需要阿狼亲自传授。“一万颗妖丹,谁买得起?”阿狼若有所思。“一万?”赵控失声。唐善心中一动,“你说得是万年妖丹?”阿狼点点头。“万年妖丹?”赵控再次失声。在玄界,百年妖丹与万年妖丹并不是流通货币。对于修士而言,百年妖丹有如­鸡­肋,但万年妖丹的价值却等同于天材地宝。一颗万年妖丹,市值十万颗千年妖丹。阿狼对皓甲的开价是一万,十亿颗千年妖丹!赵控只觉得脑门充血,他见过黑心的商家,但却没有见过如此黑心的。尼玛,你怎么不去抢?

494:七绝斩

陆槐和罗新、楚憔置身于蓝­色­的烟霭中,摸索前行。

这里是玄界,这一点可以肯定,但具体在哪里,却不清楚。[]

“姓陆的,你不是说有个叫金浩的家伙会来接我们吗?人呢?”罗新气鼓鼓的嘟囔着。

“嘘!”陆槐把食指抵在­唇­前,示意他噤声。

“嘘什么嘘,老子憋了泡尿,你再嘘就尿出来了。”罗新瞪着牛眼,张口放粗。

陆槐不再言声,脸­色­凝重如铁,因为他感觉到,这里危机四伏。

偏偏这些恼人的蓝­色­烟霭,竟然能够阻碍真元的传递,令他无法进行探查。

楚憔也感觉到危险,她的脸原本就苍白如纸,此时更像布起了一层浓霜,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只有罗新,嬉笑不已。

忽然,远处的烟霭中,悄无声息地炸出一团血花。

陆槐微微一怔,偷偷瞥了眼罗新。

有敌,但却被什么人悄悄做掉了,如果陆槐没有猜错,这个人正是罗新。

他没有看到罗新出手,甚至没有感觉到罗新的威能,可他却知道,这正是“无影杀”的诡异之处。

楚憔翻去一眼,她与罗新心神相通,自然知道正是这个家伙在偷下杀手。

烟霭可以阻碍真元传递,却挡不住蛛丝,罗新便是利用蛛丝进行探查,一旦感觉到危险,立即加以灭杀。

相较于陆槐,陷入这片烟霭只会感到茫然无措。可对于他,却是如鱼得水。

好景不长,就在罗新暗暗得意的时候,阳光突然显现,皓­色­千里,蓝­色­的烟霭迅速退却。

一脸嬉笑的罗新,终于变­色­。

百丈外,形态各异的妖兽密密麻麻地纠结在一起,随着烟霭的退却逐步显露,目光所及之处,全部被妖兽覆盖,竟然看不到尽头。

妖气,高涨而起,肆虐万方,直冲天际。

三人不敢动,犹如雕塑,置身于无以数计地妖兽大军之中。

阳光普照,天地清明。

陡然出现的三人,也使四周的妖兽为之一愣。

最前端一排毛茸茸的小东西,歪着头,眨着乌黑的眼睛,呆呆的看着三人。

这三个是什么东西?怎么看也不像是同类!

罗新的表情同它们差不多,尼玛,玄界怎么是这个样子地!

陆槐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圣刀一摆,悍然扫出。

罗新咧开大嘴,露出满口白牙,“­干­嘛,找死呢?”

轰……

陆槐的一刀,斩杀了上百头妖兽。可惜,相对于庞大的妖兽大军,只能算是沧海一粟。

临近的妖兽们迅速反应过来,立即冲向三人。

“快……”

陆槐想提醒罗新、楚憔快跑,可刚刚吐出一个“快”字,却已经找不到二人的踪影,抬起头,便见二人业已合体,化作一只生有双翅的绿毛怪,飞­射­高空。

闪身间,陆槐来到,激出真元护罩,同时斥道:“没义气!”

没等绿毛怪回答,但听“轰”的一声,方圆数顷妖兽,几乎在同一时间弹­射­而起,已然对三人形成合围。

绿毛怪龇了龇牙,猛地鼓动双翅,爆出一团绿­色­烟气。

陆槐的脸霎时变白,别人不知道,他却亲眼见证过血毒的可怖,置身于血毒当中,绝对没有活命的道理。

还好,绿毛怪加了些技法,先将血毒激出十丈,而后布成毒罩,将三人防护在内。

陆槐松了一口气,随手抹去额头上惊出的冷汗。

“真麻烦!”绿毛怪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继续向毒罩中注入血毒,绿­色­的血雾迅速暴涨。

簌簌有声,合围而上的妖兽们,略微接触到血雾,立即毙命。转眼间,占地数顷的妖兽,如雨般坠落。

绿毛怪吐出蛇信般腥红的长舌,舔着嘴­唇­,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妖丹,好东西!”

只听啵啵轻响,几颗核桃大小的妖丹,从刚刚被毒杀的妖兽胸口窜出,直接被腥红的长舌卷入绿毛怪嘴里。

咯嘣……咯嘣……妖丹进肚。

陆槐双眼发直,心头发紧。

这些妖丹的气息与魔宗地宫内的千年巨猿完全不同,那些千年巨猿的内丹,本源乃是魔宗坠落的修士,虽然夹杂着一丝妖气,却极易驱逐。而被绿毛怪吞噬的妖丹,全然感觉不到纯净的真元,完全都是凶虐残暴的妖气。

绿毛怪竟然连妖气都可以炼化,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攻击还在继续,妖兽宛如飞蛾扑火,冲入血雾中的无一活命。

绿毛怪似乎觉得妖丹的味道还算不错,于是便开始了妖丹大餐……

陆槐看得胆战心惊,冷不防察觉到一丝轻微的嗡鸣,自圣刀身上发出。

嗡鸣、颤抖、尖啸……

圣刀像似不甘在旁观战,又似对于毒罩的防护感到莫大地侮辱,猝然爆发出一声龙吟,自行激出一道刀芒。

刀芒,破开毒雾,一举斩杀上百只妖兽。沸腾的兽血从妖尸中喷涌而出,当空汇聚成一条血河,顺着毒雾的空隙飞快窜入,直指圣刀。

圣刀宛如一柄新近出世的嗜血魔刃,陡然生出巨大的吸力,将临近的兽血全部吸入刀身。

就在兽血注入圣刀的刹那,一股强大的威能顺着刀柄传来,震得陆槐手臂发麻,几乎抓握不稳,险些令圣刀离手。

兵强压主,陆槐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异象,一时间感到无所适从。

忽然,他从圣刀的身上感觉到一股极其­精­纯的真元,当下心念一动,立即将这股真元吸入体内。

唰!

刀芒大作,圣刀再又出击。

异象,绝对是异象,圣刀的变化令陆槐感到匪夷所思。按照常理,应该他向圣刀注入真元,从而发动攻击。而今倒好,一切都颠倒了过来,圣刀自行攻击,反倒向他输送真元。

搞不懂啊,搞不懂!

还好不是什么坏事,便也无需考究,自取烦恼。

从三人暴露行踪时算起,仅仅过了一炷香时间,数以万计的妖兽便已经丧生在毒雾与圣刀之下。可相较于地面上的妖兽大军来讲,这点损失不过是九牛一毛。

浩浩荡荡地妖兽大军正在向前进发,铺天盖地,首尾不见。

悬浮在空中这团绿雾,并未引起太多妖兽的注意,只有从下面经过的妖兽,感觉到修士的气息,才会对其发动攻击。

攻击并没有升级,却一直在持续,怕要等到妖兽大军完全行过,这场战斗才会结束。

可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只有鬼知道!

绿毛怪横慵懒地躺在空中,嗑豆般嚼着妖丹,看样子很享受。可从圣刀中不断抽取真元的陆槐,却有些吃不消了。

还来,还来,太多了,太多了,廋不了捏……

不知过了多久,一团铅云骤起,低得几乎快要压到陆槐的头顶。

天劫!

一尊高大的魔神,手提魔叉,从铅云中步出,火红的眸子足有磨盘般大小,但却­射­出冰冷的目光,驱散毒雾,直视陆槐。

绿毛怪翻去一眼,长舌不停,依旧卷食着妖丹,却悄悄­射­出蛛丝。

“无影杀!”

他知道,这是陆槐的天劫。可他看这家伙碍眼,所以直接出手。

魔神随手一拨,魔叉直接刺中蛛丝,绿毛怪心中一凛,坏了,这家伙不好对付!

可没想到,蛛丝与魔叉竟然不能相接,双双化为虚像,宛如烟气。

绿毛怪终于明白,这位属于陆槐,与他无关。

魔神看也没看绿毛怪,缓缓挺起手臂,魔叉指向陆槐。

陆槐提着圣刀掠起,随手便是一刀。

刀芒,有如白练,横空而起,一去千丈。

魔叉一抖,刀芒瞬间崩散。

可紧接着,空气徒然间激荡起来,有如被真元所推动,像潮水一般扑向魔神。

魔神将魔叉收在胸口,飞快地连刺六叉。

轰轰轰……

炸雷般的巨响接连响起。

“七绝斩!”

一刃化七影,一实六虚,绝杀天下。

这是陆槐刚刚在圣刀身上领悟的刀诀,不想却被魔神随手破除。

地面上,妖兽大军似乎感觉到魔神的强大,自行让出一处方圆里余的空地,再又合拢前行,而对于毒雾的攻击也已经停了下来。

陆槐呆呆的悬浮在空中,若有所思。

魔神并不动手,抱着魔叉静静等待。

许久,陆槐突地一笑,眼眸深处­射­出凌厉的­精­光。

圣刀,光芒大作,便似神龙出海,直入天际。

魔神懒洋洋的张开手臂,再又以魔叉对准了陆槐。

圣刀二次劈出,依旧是“七绝斩”,一刃化七影,一实六虚。

魔神接连六刺,将一实五虚六道刀芒击散,可却为之一顿,便似瞬间泠凝的金属,僵硬在那里。

最后一道虚芒,如微风般轻柔地吹拂在他的脸颊上,轰然化实,在他的脸颊上留下细微的白印。

这条白印足有一丈,可落在他的脸颊上,却比不上一指抓痕。

脸大就是好,刀伤也不怕。

陆槐一笑,很阳光,看起来对自己这一击非常满意。

魔神脸上,白印中现出血丝,继而汇聚,凝结成一滴血珠。

他回手一抹,将血珠托在指肚上,垂目看去。

“搞什么?”绿毛怪偷偷问陆槐,“还不上去杀了他?”

陆槐不语,面带虔诚,倒握圣刀,躬身一拜。

“唔!”魔神点了点头,反身步入铅云,隐身不见。

铅云,顷刻间崩散,便似从来不曾显现过一般。

阳光陡然复出,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七绝随风斩!”

陆槐的刀诀又进一层。

他抿起嘴,露出羞涩的微笑,轻轻抚摸着圣刀,喃喃道:“成了!”

495:鹭慈

阿狼亲自上手,拉上唐善,连同江成、白毛等六人,用了整整一夜,炼成三万三千块皓甲片。

天­色­刚亮,赵控便与三位师弟拿出了第二套皓甲。[]

消息先已放了出去,熊戟就是消息,穿着“皓甲”在城里转了一圈,效果不错,绝对轰动。

红城本就以炼甲闻名,虽然出产的千年甲胄并不多,可排队等候购买的商家却不少。

万年甲胄,乖乖,赵控是怎么弄出来的?

什么人才配拥有这样的宝甲?

玄神!只有玄神才配!

飞剑,漫天飞舞,往来穿梭不停,一直持续到深夜。

红城百姓相信,他们即将见证一场盛会。

罗骞也接到了消息,万年甲胄,取名“皓玉”,他得亲自走一趟。

“我也去!”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爷爷?”罗骞面露惊愕,他没想到,爷爷会在这个时候悄然出关。

“皓玉甲,万年甲胄,值得我走一趟。”声音犹在,伟岸的背影却已不见。

魏明感到很意外,倒不是红城炼出了万年甲胄,而且唐善发来请柬,请他前往红城竞拍。

“请君入瓮!我若前往,岂不是白痴!”他把玉简丢在空中,随手一掌将其轰成粉末。

“馆主自然不可亲身涉险,但二位副馆长……”郭权一脸谄笑,向魏明提议。

魏明心中一动,于是便中了郭权的­奸­计。

藏珍阁!

红侯特意让出一座私宅,用来陈设“皓玉甲”。

万年甲胄,谁不想弄一件穿穿?

红侯之所以大献殷勤,自然也是为了讨好唐善。

他知道“皓玉甲”珍贵,如果出资购买,无疑是一个可怕的天文数字,他肯定承担不起。所以他才来套交情,竭尽所能,帮助唐善唱好这出戏。

只要唐善念着他的好,“皓玉甲”便有希望,哪怕等上三五年也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急于一时。

唐善躲在房间里,静心修炼着。从接触到真元的那一刻起,他从来没有如此刻苦过。可自从得知青青的消息,他便一发而不可收拾。

灵山啊,那可是玄神的坟墓,哪里不好去,偏偏要到那里去接受考验?

江成是不是在开玩笑,就连三重天、四重天玄神,进入灵山腹地,都有陨落的可能?

青青还只是顶级大罗,竟然身处险地,当前夫的自然不能坐视,一定要赶去保护她。

当然,迅速提升功力才是当务之急。不然的话,别说保护青青,自己先死翘翘了可大大不妙。

咯吱一声,阿狼摸进房来。

唐善挑起眼皮看去,颇为不悦。

“怎么,打扰你修炼了?”阿狼偷笑,表情怪怪的。

“快去想办法弄灵石,我的灵石快用完了!”

每次单独见到阿狼,他总是以这句话打头。其实他已经在节衣缩食,尽量依靠修炼枪诀与拳诀提升功力,以减少灵石的使用。可腰包里的灵石还是与日俱下。

阿狼没有接话,而是径自说道:“打仗嘛,不是一个人的事。”

唐善翻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婆也在玄界,而且现在很危险!”

“前妻,前未婚妻。”阿狼有意揭他的伤疤。

唐善怒了,抬手便是一拳。

拳如流星,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快。

阿狼躲不开,生生受下,吧嗒一声躺到了地上,再也不动。

唐善这才消了气,“别装死,说吧,什么事?”

阿狼骨碌坐起,“有件事我得跟你说说,为了让那些死士加紧炼甲速度,我匀给了他们三万颗灵石……”

“靠!”

没等阿狼把话说完,唐善又一记“流星拳”,直接砸在他的脸上,再又把他撂倒在地。

灵石啊,三万颗?

唐善现在最缺的就是灵石!

阿狼对他够抠门,从红侯、赵控的宝地里搞来五万多颗灵石,只分给了他三千。不曾想,阿狼对这些死士却出手阔绰,一出手就是三万。

­奶­­奶­滴,若不给你一拳,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

“疼啊!”阿狼躺在地上哀嚎,他用手指戳着自己的胸口,表明自己痛在心中。

“我也疼啊!”

三万颗灵石,唐善­肉­疼。

阿狼突然弹­射­而起,有如一杆铁枪,钉在唐善面前,张口便道:“这些死士还真不赖,这才几天,竟然有七人突破了玄神境。我又试了一下,达到准玄神境的也有二十几个。”

唐善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傻傻的眨着眼。

阿狼一笑,“他们手上还有万把灵石,你要是想要,我可以全部收回来送给你。”

七尊玄神,二十几位准玄神?

唐善顿时露出了笑脸,“马上把他们调给江成,让他们帮忙炼化皓甲片。”

阿狼收起玩世不恭地态度,“这些死士心无杂念,只知道遵守命令,所以炼化灵石的速度非常快。而且他们丧失了心智,即便晋升也不会引发天劫。只要他们的功力到达了玄神境,成功晋升的几率是百分之百。”

他双眼发光,“我们偷偷培养出一整队玄神死士来,万一废都有所异动,我们也有抗衡的资本,起码可以自保。”

唐善若有所思,“你在防备昌待?”

阿狼点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安。

唐善的脸上也隐隐透出忧虑,昌待虽然被废,可毕竟是前太子,谁也猜不出,在这个废太子的名下,隐藏有多少势力。

昌待一旦打算跳出来,势必会先行平定自己的后花园,而以唐善和太子的关系,必将是最先被扑灭的对象。

唐善终于明白,自己迅速提升功力寻求突破,并不是当务之急。以最快最有效的方法,聚拢更多的玄神为自己所用,迅速壮大自己的实力,才是安身立命的前提。

阿狼显然已经走在他的前头,提议竞拍“皓玉甲”,暗中培植死士,都是出于此中考量。

唐善微笑点头,以示对阿狼的认可。

但当阿狼看向他的时候,他的表情却已经凝固在脸上。

门外的空气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如不刻意留心几乎无法察觉。

可就是这一丝波动的空气,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二人,有人潜入。

阿狼点点头,转身面向房门。

唐善清了清嗓子,扬声道:“阁下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喝杯茶?”

阿狼挑动手指,房门应声开启。

暗香扑面,来人已然进入,阿狼只觉得眼前一花,竟被来人闯了过去。

他不由一呆,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身为一尊真神,虽然他的功力远远没有恢复,可他现在已经摸到了四重天玄神境的门槛,就算与一尊五重天玄神相对,也是胜负各半。

而今,他竟然连来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震惊,瞬时令他激起一身冷汗。

难道会是六重天玄神?

不可能,绝无可能!

江成说得明白,除了九大核心弟子,放眼整个玄界,绝不可能会有六重天玄神单独行动。

相较于阿狼的震惊,唐善却眯着眼睛发笑,每当他见到美女,都是这副垂涎欲滴地­色­鬼模样。

来人的确是一位美女,身材高挑,容貌妍丽,嫣然一笑,散发出万种风情。

“晚辈鹭慈,冒然来见,还请前辈莫怪。”

她的声音如同百鸟欢唱,清脆动人,听在耳中说不出的舒服。

唐善起身相请,“姑娘请坐。”随即对门外唤道:“上茶!”

阿狼转过身,再次感到震惊,因为来人的修为竟然只达到了一重天玄神境!

茶来了,鹭慈呷了一小口,放落一旁。

阿狼还没有醒过神来。

“姑娘是为了‘皓玉甲’而来吧?”唐善开门见山。

“前辈开价吧?”鹭慈也不啰嗦,直入正题。

唐善的瞳孔飞速回缩,暗道:“这丫头,来头不小!”

阿狼终于抛开杂念,露出一脸市侩模样,“鹭慈小姐,‘玄玉甲’原本需要经过竞拍才能出售。如果想直接购买,那么你的出价就得超过我们的心理预期。”

“请开价?”鹭慈托掌相请,袖口自然滑落,露出半截莲藕般粉白的小臂。

唐善的眼睛立即瞪得溜圆,就凭他这副模样,阿狼甚至怀疑,如果鹭慈伸平手臂,他会不会歪着脑袋,顺着宽松地袖管看进去,观察一下人家所穿的胸衣。

还好,唐善并没有因为美­色­而迷失,别看两眼­色­迷迷,开价却不含糊,脱口道:“二十万。”

“成交!”鹭慈想也没想,当即应下。

一件千年甲胄,即便是进价,也要十万颗妖丹。“皓玉甲”,万年甲胄,竟然只卖二十万,她当然不会犹豫。

可她没有想过,唐善开出的二十万,并非市场流通的千年妖丹,而是与天材地宝等同的万年妖丹。

唐善笑而不答,恋恋不舍地挪开目光,看向阿狼。

阿狼提醒道:“鹭慈小姐,唐城主所说的是万年妖丹。”

“万年妖丹?”

鹭慈略有失­色­,但很快便恢复过来,“区区一件‘皓玉甲’,你们开价两百亿,是不是有些不切实际?”

她的声音依旧镇定,言词也不失礼数,可见身出名门,修养极佳。

“不是两百亿!我们只收万年妖丹!”唐善对她的话进行了更正。

“如果鹭慈小姐以为,一件万年甲胄只值二十万颗千年妖丹,是不是也有些不切实际?”阿狼加以补充。

“二十万颗万年妖丹?”鹭慈有所动容。

“如果小姐诚心购买,现在就可以随阿狼去提货。”唐善展臂相送。

“不……我没说过要买!”鹭慈有些慌乱。

“那就请回吧!”唐善依旧举着胳膊。

“这个价……太高了……”鹭慈咬着嘴­唇­,微微蹙眉,可怜兮兮地看来。

496:雇工

鹭慈赖在椅子上不肯走。

出身名门的她,从来不曾如此失礼,脸颊烧得火红。

可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她所修炼的是“风”,这部法诀,专以偷袭擅长,防护却是死­茓­。[]

凭借“风”,虽然她只有一重天的修为,却可以成功刺杀五重天玄神。但若正面相对,哪怕是一位低等大罗,也能够将她置于死地。

这就是“风”的症结所在,一味追求攻击与速度,从而舍弃了自身的防护。

因此,对于“皓玉甲”,她势在必得。

此次,她下足了血本,整整带来一亿颗妖丹。

谁曾想,一亿颗妖丹,却连“皓玉甲”的衣角也买不走。

而当她得知,“皓玉甲”的拍卖底价为一万颗万年妖丹的时候,她的脸一直红到了脖根。因为即便是底价,她也出不起!

“唐城主,鹭慈毕竟是第一位前来购买‘皓玉甲’的客户,能不能打个折扣?”鹭慈软语相求,同时微微抬起下颌,露出雪白的玉颈,随手拢了拢鬓角的散发。

就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一向矜持的她,竟然也会对男人撒娇。

“没有折扣!”阿狼生怕唐善经受不住­色­诱,抢先回答。

鹭慈便似未闻,面含春风,脉脉地看向唐善。

这里谁做主,她还是知道的。

“二十万,一颗妖丹也不能少。”唐善面带不忍,可还是摇起了头。

鹭慈的脸再又烧得火红,对于自己的美丽,她向来有着十足的自信,只要她开口,还从来没有遭到过拒绝。

她开始怀疑,眼前这两位,究竟是不是男人?

唐善突地一笑,很坏,“如果姑娘手头不方便,可以来我这里做工?”

“做工?”鹭慈眨着美丽的眼睛,一脸迷茫。

“只要姑娘帮助我炼化一块皓甲片,就可以抵一颗万年妖丹。凑足二十万,就能拿走一件‘皓玉甲’。”唐善说得很认真,可心里却憋不住笑。

鹭慈来前,自然要去“藏珍阁”,对“皓玉甲”的品质加以鉴定。虽然她不知道“皓玉甲”具体由多少块鳞甲片拼接而成,但应该能够猜得大概。

二十万块玄玉甲片,至少能炼成四五件“玄玉甲”。

唐善从鹭慈的眼中看到对自己的评价,­奸­商!黑心老财!

可他佯作不知,笑容可掬地静待着鹭慈答复。

鹭慈盯着唐善,眼中有怨,可见极为恼火。

给人做工,换取甲胄,岂不丢尽了家门的脸面?

如果被父亲知道这件事……

她不敢想。

“想想看,炼化一片兽甲,相当于一颗万年妖丹,这要比猎杀万年大妖容易得多!”阿狼像是一个坏叔叔,用极富诱惑地语调来引诱未成年少女。

鹭慈的脑海里,立即被“皓玉甲”强大的防护力所占据,再也顾不得其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签约吧!”唐善笑嘻嘻地递上一枚玉简。

契约很简单,正如先前所定,炼化二十万块皓甲片,换走一件“皓玉甲”。

鹭慈迷迷糊糊地在玉简里留下自己的真元气息,签下契约。

“现在你就可以上工了。”唐善立即变脸,宛如一个恶毒的监工,完全没有半点怜香惜玉地意思。

鹭慈被带到一间单独的炼甲室,当她见到一块块桌面大小的兽甲,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红润的樱桃小嘴顿时张大到了极限。

接下来,她开始尝试炼甲,十块兽甲,炼成了三块皓甲片,其余尽废,而她体内的真元也被榨得­干­­干­净净。

一炷香过后,依靠“萃济草”和“蹑空草”,她再次恢复了真元,继续投入到炼甲之中……

次日拂晓,在她的掌心里,托出了一百片指甲大小的皓甲片。

这是她耗费了十三株“萃济草”、七株“蹑空草”,花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取得的成果。

二十万块皓甲片,即便她不眠不休,也要两千个日夜才能完成。而在“萃济草”和“蹑空草”上的花费,也要接近两千万妖丹。

当皓甲片被赵控收走的时候,她眼中流下了一滴晶莹的泪花。

“­奸­商!”她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枕着胳膊躺倒在地,转眼间便进入梦乡。

太累了!

谁家千金大小姐遭过这份洋罪!

藏珍阁!

数百修士聚集在大堂内。

这些人都是玄神、准玄神,就连顶级大罗也少见。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高手,着实把唐善吓了一跳。

他的底价也水涨船高,两万!

两万颗万年妖丹,把一众高手吓得呆若木­鸡­。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

­干­嘛?

这是做生意吗?

他怎么不去抢?

大堂内寂静无声,这些人从来不缺妖丹,随便拿出十万八万,丢到水里听听响的也大有人在。

两亿?不是没有人拿得出,可这个底价远远高出了他们的心理预期。况且,谁会把两亿颗千年妖丹带在身上?等等,人家只收万年妖丹。千年的,切!

许久,有人沉声道:“既然唐城主无意出售‘皓玉甲’,那又何必把它摆出来,徒让大家眼红?”

说话的是位两鬓双华的老者,身上披一件灰不溜秋地长袍,背后悬有一柄形似铁板的大刀。

唐善一脸无辜,“我真的打算卖出去几件!”

老者一咬牙,“一亿,我出一亿颗千年妖丹,如果唐城主诚心出售,现在就可以交易!”

“两万,万年妖丹,只要你拿得出,其他人不继续加价,这件‘皓玉甲’就是你的。”唐善眯着眼睛,看他的架势,像是吃定了老者。

老者又咬了咬牙,咯嘣作响,“一亿五千万!”

唐善油盐不进,“千年妖丹?十五亿也不成!”

“你下来,来来来,本尊与你过几招。”老者气得原地乱蹦,吹胡子瞪眼露胳膊挽袖。

唰!

一道残影留在当空,一柄短刀抵在了他的颈侧。

这是一位业已摸到四重天玄神境的高手——阿狼!

老者乃是二重天玄神,即便对手真的是一位四重天高手,他也可以抵挡两招。可惜,他碰到了阿狼,出手就是真神阶的功法,根本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反抗的机会。

嘶!

堂下响起一阵整齐的抽气声!

“唐城主,这位是在下的祖父!”罗骞站出,面露惊­色­,同时急忙对阿狼赔礼,“阿狼大人,还请您手下留情!”

“罗波?”有人惊叫。

如果不是罗骞站出,这位曾经跺跺脚废都城都要晃三晃的人物,“福祥”商铺的老东家,似乎已经被人遗忘了。

“萝卜?失敬失敬!”唐善咧嘴发笑,拱了拱手。

阿狼随即掠回,抱拳一礼,便似先前的争端从来不曾发生过一般。

罗波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气呼呼的道:“两万颗万年妖丹,而且只收万年妖丹,有你们这样做买卖的吗?”

唐善故作为难,“既然是罗老东家……看在罗贤弟的面子上,我们可以换一个法子来解决这件事!”

罗骞禁不住挺起了胸膛,唐善这句话,给足了他面子。

“怎么解决,难不成把‘福祥商铺’兑给你?”

罗波的话吓得罗骞一激灵,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唐善。

唐善握拳凑在嘴边,轻轻咳了一声。

阿狼知道,该他出场了,“老东家,烦请您帮忙炼化二十万块皓甲碎片,我家城主将免费赠送给您一套‘皓玉甲’,您看这个提议可好?”

“好!”罗波想也未想,爽声应下。

唐善偷笑,“好你个大头鬼,累死你个老萝卜!”

“我们也愿意帮助城主炼化皓甲碎片……我也愿意……我也愿意……”

玄神和准玄神们一尊接一尊跳了出来。

唐善的眼睛笑成了弯弯地一条线,“好好好,请大家签下协议!”

罗骞暗暗懊悔,帮忙炼化兽甲碎片,再由赵控师徒加工成甲胄,这可是绝佳的生财之道,可自己偏偏就没有想到,以至于千年甲胄的订单积压了五六年!

拍卖变成了雇工,好戏草草收场,几十位凑热闹的顶级大罗觉得索然无味,便要打算离去。

“诸位且慢!”唐善把众人唤住。

罗骞暗叹,“完了,你们几个也别想跑了!”

果然,只见唐善提出一件千年甲胄,极具诚意的道:“列位如果喜欢千年甲胄,可以帮忙炼化兽甲,只要一万块兽甲碎片,便可以换取一件。”

千年甲胄,十万妖丹一件,虽然并不昂贵,可却有价无市,也算是稀罕物件。

顷刻间,几十位顶级大罗全都跑去了阿狼那里,与其签下协议。

唐善一肚子坏水,“这一步完成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炼甲室!

鹭慈无比委屈,一百块兽甲,仅仅炼成了十六块皓甲碎片,成功率较之昨日低了一半!

就在这个时候,唐善笑眯眯地走了进来,“萃济草和蹑空草原本就需要炼化,才能转为自身真元。可它们并不是­精­纯无暇,或多或少都含有一些杂质,堆积起来可不妙啊!”

鹭慈翻了他一眼,都是玄神,谁不知道此中道理,还用你废话?

唐善脸上的笑容更甚,“我已经算过,如果你靠萃济草和蹑空草恢复真元,炼甲的成功率会降到一成左右。也就是说,想要完成二十万块皓甲片,至少需要六千天,而且还不包括休息的时间在内!另外,你在萃济草和蹑空草上的投入也不是个小数目,应该在七千万颗妖丹上下!”

鹭慈脸­色­唰地变白,瘪起嘴,想哭。

没有这么欺负人滴!你早就算好了!

497:卖身契

“我有一块好东西,灵气­精­纯,绝无瑕疵!”唐善摸出一颗灵石,捏在指尖,凑到鹭慈眼前。

“灵石?”鹭慈感觉到其中所蕴含的­精­纯灵气,讶声惊叫。[]

但她明白,没有人会凭白无故送给她灵石,眼前这个坏家伙更加不会。

“什么价?”她冷冰冰的问。

“做我的仆人。”唐善厚颜无耻地开出条件。

“多久?”鹭慈原本想拒绝,可她经受不住灵石的诱惑。

“十天,不管我命令你做什么,你都得去做!”唐善要求的时间并不长,可条件却十分苛刻。

鹭慈下意识地收缩手臂,紧紧捏住自己的领口。在她看来,这就是唐善想要得到的。

“放心,我不会要求你陪我上床,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唐善说得很直接,也很粗鲁。

“如果你敢碰我,我就杀了你。”鹭慈的美眸亮若星辰,可其中却杀意肆虐。

唐善只觉得指尖一松,灵石已经落到了鹭慈手中,他不由一惊,这个小丫头,绝对是偷袭刺杀的高手!

“我们签个卖身契约吧!”他取出一枚玉简。

“就十天,有必要吗?”鹭慈不以为然地嘟囔着。

“保险起见,不然你若逃了,我又拿不出凭证来,那可如何是好?”唐善调侃般笑道。

无奈,鹭慈只好在玉简里留下自己的印记。

灵石啊,她的目光落在灵石上,就连唐善离去也未曾察觉。

­精­纯的灵气,瞬间驱除了淤积在她体内的杂质,真元,几乎在眨眼间便恢复如常。

桌子大小的兽甲,在她掌中腾起的火焰下慢慢融化,很快,一片晶莹的皓甲片炼制成功。

第二片,成了……

第三片,成了……

接连炼化了十块皓甲片,无一失败!

鹭慈一脸惊愕,这就是灵石的功效!

她立即投身于疯狂的炼甲之中,一天一夜,一千三百片,她再次落泪!

这是激动的泪水,照此速度,最多两百个日夜,她就可以换取一套“皓玉甲”。

可她很快又呆住了,因为灵石业已被她完全炼化!

可恶!

她发疯一般冲出炼甲室,准备去找唐善。

唐善就站在门外,一手捏着灵石,一手捏着玉简。

她丝毫没有迟疑,签下契约,夺过灵石,嘭的一声摔上了房门。

唐善很得意,“小丫头,这下你跑不掉了!”

最初的几天,皓甲片的产量在三四万片上下。可没过多久,就发生了井喷式的变化。产量以万为单位直线增长,最终停在了三十万片左右。

每天,都会有十位皓甲营队长领取到“皓玉甲”,属下的千年甲胄更是早已普及。对于皓甲营的训练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形势一片大好,阿狼却­阴­着脸,好似谁都欠他妖丹一般。

就在刚刚,一小队皓甲兵忙里偷闲,跑到城内的酒馆里小酌了几杯,刚好被这尊瘟神撞到。

后果很严重,领队的顶级大罗以及所属的十名一等大罗,全部被他湮灭元神,直接打发走人。

唐善、江成、白毛结伴来到阿狼房内。

江成笑问:“是不是惩罚过重了?”

阿狼瞪着眼睛叫嚷:“军法无情!”

“怎么了?”唐善对他的反常感到奇怪。

“三天!”阿狼一脸严肃,正­色­说道:“三天以后,我们就要对废都发动进攻,十日内,必须拿下魏明的武馆!”

白毛吃了一惊,“这么急?”

唐善沉吟着道:“如果只是废都武馆,不需十日,一天就够了。”

废都武馆的实力,郭权早就查探得清清楚楚,五百顶级大罗,三千一等大罗,低等修士十万。

以唐善现在的军力,魏明自然是不堪一击。

但大家心里都清楚,不能不对废太子昌待有所顾忌。

起码在查清楚昌待的实力以前,不该轻易对废都动兵。

阿狼也有些为难,皱着眉道:“我们手中的灵石,最多只够维系三四十天,延城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如果拿下废都武馆,我们最少会有三十万进账。大家说,我们打还是不打?”

“打!”唐善说得斩钉截铁,因为他明白,灵石匮乏,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那就­干­!”江成和白毛同声附和。

“既然决定要打,那就想想该怎么打?”阿狼背着手,在房内踱来踱去,“魏明不是什么难事,可以派鹭慈去把他做掉,难的是废王府!”

他猛地转过头,默默的看着唐善。

唐善摇摇头,“别指望太子帮忙!”

江成也摇头,“自从上次接到太子殿下的命令,这么多天以来,我这里一直没有收到新的消息。我猜想……”

他的眼中露出一丝畏惧之­色­,径自壮了壮胆,继续道:“圣皇一定已经晏驾归天了!”

毛白不解,“圣皇晏驾,天下大丧,虽然我们这里地处偏僻,但算起来,也该得到消息了?”

阿狼瞥了眼唐善和江成,“起码你们俩应该得到密旨!”

唐善一笑,“江成不是已经接到过密旨了吗?废都城若敢妄动,立即弹压!既然太子没有新的旨意,那就是要我们按前旨行事。”

白毛晃了晃脑袋,把圣皇死不死活不活的问题甩在脑后,“既然指望不上太子,我们就自己­干­。”

阿狼龇牙冷笑,“­干­掉魏明,冲进武馆,先把灵石弄到手再说!昌待要是跳出来,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

屋内四人,以眼传神。

“­干­!”

就像是四只狼,发出嚎叫。

客馆内,四人横着膀子闯了进来。

罗骞的脸­色­很差,虽然他对唐善敬仰有加,可他毕竟出自废都武馆。

占据蜗角之隅小小城主,竟然敢向大都武馆下战书?

这样的事情曾经在玄界发生过吗?

反正他是没有听说过!

可想到唐善的实力,他的心猛然一缩,三百死士、八百狼卫、丁字营、猎营,还有刚刚组建的皓甲营,加上四尊玄神坐镇,再有四尊准玄神高手……

罗骞并没有接下战书,而是好言相劝,“唐城主,请您三思!废都武馆的整体实力虽然稍有不足,但也有三尊玄神、五百位顶级大罗、十万弟子,如果坚守都城拼死鏖战,只怕您与家师最终只能落得个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也得打!”唐善断喝,眼中涌现出浓浓地杀意,“别忘了你的两位师兄,他们虽然是明祖的暗探,却也受了你师傅的指使!昔日我实力不济,只能佯装不知。可我现在能够打下废都,你说,我能不去找你师傅报仇吗?”

罗骞无语,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权力也没有资格同唐善商讨战事,虽然他想化解­干­戈,但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权限。

他所能做的,唯有接下唐善手中的玉简。

“叫你师傅洗­干­净脖子,等着老子的‘五雷轰’。”白毛恫吓着,转身跟随唐善离去。

罗骞呆呆地盯着手中的玉简,满脸尽是忧虑。

唐善刚刚返回赵控府上,便拉着阿狼来到了鹭慈的炼甲室。

“什么?你让我刺杀魏明?”鹭慈瞪大美眸,内心的惧意从中显露。

照理说,魏明只是二重天玄神,鹭慈仰仗“风”,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做掉。

可惜的是,鹭慈从来没有刺杀过修士!

“你没杀过修士?”唐善和阿狼同时惊叫,在他们看来,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两个人表情怪异,像是看到怪物一样打量着鹭慈。

这丫头所修炼的法诀,最突出的特­性­就是偷袭刺杀,她不杀修士,练这个东东­干­嘛?

“我只猎妖,万年大妖!”鹭慈显得非常自豪。

“那是以前,现在你得去杀魏明。”唐善微笑,口气却很严厉。

“我不!”鹭慈噘着嘴,扭腰跺脚,这副模样与她甜腻的声音,都像是小女人在撒娇。

“不去不行!”唐善抓出一把玉简,这些都是鹭慈的卖身契。

“你没说让我去杀修士!”鹭慈板着脸,气呼呼地争辩着,原本就妍丽地容颜,则显出一种娇嗔的可人模样。

天下间,男人最难对付的,或许就是撒娇的女人,更何况是这种足以令人窒息的美女!

唐善此时才感觉到,手里的卖身契还不如一堆废纸。

阿狼一叹,“既然她没做过,或许真的不行!”

猎妖与猎杀修士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地两回事,强逼鹭慈刺杀魏明,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这可怎么办?唐善也犯了难!

“我有一部法诀,名字叫做‘潜’,非常适合你修炼!”阿狼苦着脸,看起来像是­肉­疼。

鹭慈欢叫一声,“你怎么会有‘潜’?这部法诀失传很久了!”

潜行藏匿,刺客安身保命地第一要诀,也只有潜藏踪迹,才能够发挥出最有效最凌厉的一击。

鹭慈早就曾听父亲讲起过,如果将“风”、“潜”、“藏”三部法诀同聚一身,她就可以跻身进入顶级刺客的行列。

“你是想把‘潜’传授给我吗?”鹭慈问得非常谨慎。

“废话!”阿狼的表情很痛苦。

唐善相信,他一定修炼过有关于五官挪移的法诀。

498:小人三策

“我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陆槐看着远去的妖兽大军,四下张望着。

霞儿找到他的时候,介绍的情况绝对不是这般景象,应该有一间密室,而且会有人在门口迎接![]

“怎么会这样?”陆槐百思不得其解。

远处,绿毛怪兴奋得嗷嗷直叫,尾随着妖兽大军,开始了他的猎妖之旅。

吞噬妖丹,使他迅速强大起来,就连陆槐都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上散发出极度危险的信号。

猎妖,圣刀嗜血,陆槐也受益匪浅……

灵山!

评定长老团终于有了回复:提前认定穆青青为­精­英弟子,以“玄灵”监察长老之职兼任­精­英团队执法长老。恢复余盟、锗杰、尚岐等弟子备选­精­英弟子的身份,容后处治。­精­英团队谨慎向“黑水河”方向行进,但有异象,立即回撤,退守碎骨口。

任务尚未结束,提前认定穆青青为­精­英弟子,这种情况在九大的历史上并无先例。

“玄灵”监察长老,位高权重,只有资深核心弟子才有可能坐到这个位置上。

况且,九大一致同意穆青青兼任­精­英团队执法长老,已然发出了明确的信号,穆青青返回“玄灵”之后,必将被纳入核心,跻身高层。

一位顶级大罗,竟然享有如此殊荣,穆青青的前途将不可限量。

紧接着,评定长老团派来特使,奉上权杖、灵石、剑诀。

权杖,青青看也不看,直接丢入储物袋。

灵石,一千八百颗,其中一千来自“玄灵”,另外八百是八大武院的贺礼。

这可是好东西,灵气葱郁­精­纯,乃是提升功力增强修为的上上佳品。

八百­精­英顿时瞪大了眼睛,羡慕嫉妒恨,各自表情不一。

青青只是略有停顿,随即便把灵石交给包歆,请她分发给队友。

包歆不敢接,讶声问:“你要把灵石分掉?一千八百颗?全都分掉?”

“大家都有份。”青青的声音很平淡,显然没有把灵石放在心上,随手把装有灵石的储物袋交给了她。

可当青青握住那枚玉简的时候,却立即被其中所记录的剑诀所吸引。她的全部注意力,完全聚焦在剑诀上,再也不会为外界所扰。

“御剑录!”

整部“御剑录”呈现在她眼前,先前种种不解与困惑,缺憾与破绽,都可以从中找到答案。完整的剑诀,宛如春风化雨,沥沥而下,融入她的心中。

很快,青青便进入忘我之境。

可众人却并未察觉。

八百­精­英,呆立当场,包括秦铮、余盟、锗杰、桑怀兄妹在内,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默默地盯着包歆手中的灵石。

灵石,一千八百颗灵石,哪怕业已没有希望晋升的顶级大罗,也可以依靠它突破玄神境。

九大对灵石控制极严,就算是­精­英弟子,也只能遵照配额按月领取,唯有进入核心,才可以按需支取。而且,灵石仅限在总院内自行炼化,任何人不得将其转赠或带离,即使是掌院至尊也不例外。

当然,赏赐下来的灵石是个例外,可以自行处置。

包歆颤抖着手指分发灵石,每人两颗,其余留给青青。

桑怀和依萱并拢手掌,把灵石托在手心里,却是一脸木然之­色­,像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余盟皱着眉,这是他生平第二次接触到灵石。

灵石,他家里就有一颗,那是他父亲余启猎杀影魔,受封侯爵的时候,圣皇所赏赐下来的,现供在高堂上。

还在幼年时,他曾爬上高堂,把那块亮晶晶的石头拿下来玩耍。

他记不得自己那时多大,总之还小。但父亲的一顿毒打却令他刻骨铭心。

或许是儿时的伤痛,令他发誓要成为“九大”­精­英,把灵石握在手里,尽情地把玩!

而今,当他握有两颗灵石的时候,感觉却怪怪的,或许是激动,也或许,是心酸……

红城!

炼甲室内,鹭慈像是行走在黑夜里的灵猫,飞快的跳跃着,可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也没有带动一丝空气。

这就是“潜行”的要诀,她已经领悟到些许心得。

阿狼板着脸,冰冷的目光接连跳动,准确的落在鹭慈身上,时不时对她的错误加以纠正。

别看阿狼表面上冷冰冰的,可他的心却火热,正处于极度亢奋之中。

在他眼中,鹭慈绝对是一个刺杀的天才,她的身体,她的思想,她的超强领悟能力,都令阿狼感到讶然。

这个小丫头,天生就是一个做刺客的材料,以她的潜质,最多三年,就可以纵横天下。

唐善站在门外,他在等待鹭慈出关。

门被拉开,阿狼对他点了点头。

唐善简直不敢相信,仅仅过了一个时辰,鹭慈便已经具备了刺杀魏明的条件,而且也转了­性­,愿意去执行此次任务。

阿狼是怎么调教的?

他对此充满了好奇,同时也想看看鹭慈都有什么样的变化,有了哪些长进。

“嘻嘻……我去杀魏明……”

鹭慈的嬉笑声在唐善耳边回响着,逐渐远去。

唐善只是嗅到了一丝余香,根本没有看到鹭慈的身影,也没有感觉到鹭慈的气息。

“这个法诀好,我也要学。”他立即对阿狼提出要求。

阿狼摇头,“你不合适!”

唐善也是一时兴起,所以并没有坚持,紫金男的枪决和巨猿的拳诀已经够他忙的了,多修炼一种法诀也是一种负担。

原本,他也不是一个勤奋的孩纸!

战书,交到了魏明手里。

罗骞以为师傅会发怒,一掌将玉简轰成齑粉。没想到,魏明的反应很平淡,默默的把玉简收了起来,问:“有没有告诉魏森、魏庆?”

罗骞垂头回复:“弟子派了几个人,可都被赶了出来,所以……没能联系上二位师叔!”

“好手段!”魏明赞了一声,眼中­精­光一闪,瞥向郭权,“你怎么说?”

“唐善绝不会知道二位副馆长的身份,否则的话,少东家派去的人一定会被捕获,而不是被赶出来。但唐善也并不信任那些帮他炼甲的修士,眼下又是即将对废都开战之际,他自然要严密防控。”郭权镇定自若,侃侃而谈。

两位弟弟身陷赵控府邸,这令魏明心中生出了一丝警觉。前后诸事联系在一起,不禁对郭权有所怀疑。

可听了郭权的解释,想起郭权与唐善的过节,联想到这些日子以来情报的准确­性­,魏明又有些动摇。

“郭掌柜说的是,不仅弟子派去的人被赶了出来,所有前去探视的修士都不许进入。弟子临行前曾亲自赶去赵控府上,想要与家祖辞行,也遭到了拒绝!”罗骞如实讲述。

他知道自己的这番话等于是在替郭权作保,但他愿意帮这个忙。

首先,他对郭权很了解,这个人,睚眦必报。他不相信郭权会帮唐善做事。

再者,郭权是“福祥”旗下的掌柜,如果郭权出了事,他也难逃­干­系。

魏明点点头,扫去心中的疑虑,忧心的道:“魏森、魏庆这两个混蛋,贪心‘皓玉甲’,身陷红城还不自知。眼下大战在即,废都武馆坐失两位高手,如何与唐善相抗?”

罗骞不语,对于战事,他向来不加参与,若不是此次危及到废都武馆存亡,他早就先行告辞了。

魏明冷哼一声,看向郭权。

郭权看起来有些不悦,“馆主,请恕小的放肆!当日小的求见馆主,请馆主即刻调集弟子,发兵延城,一举将那唐善小儿斩杀,可馆主并未采纳,以至养虎为患,才有今日之危难!”

魏明脸­色­微变,确也知道理亏,嗯啊了半响,也没弄出一句整话。

郭权一叹,再道:“如今唐善势大,小的献上三策,敬请馆主抉择。”

魏明急忙起身,温声相请:“请郭掌柜指教!”

“第一策,奇袭延城,直取唐善的老巢。延城遇袭,唐善必将领兵回援。馆主可以在半路设伏,伺机截杀。只要重创唐善军力,废都城便可安然无忧。”

郭权恭敬一礼,静待答复,心中却道:“­奶­­奶­滴,这可是江成大人献上的良策,只要你小子敢出城,包管你有去无回。”

魏明思虑良久,按理说,郭权此策还算不错,主动出击,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应该可以收取奇效。但是此策有两点漏洞,其一:唐善完全可以置延城不顾,直取废都。到时即便他占据了延城,而唐善也会攻下废都,他自然得不偿失。其二:武馆弟子大举出征,难保不会走漏消息,一旦唐善获悉,双方将决战于野外,奇袭之利尽丧。

魏明摇摇头,静待郭权下一策。

郭权继续道:“第二策,聚全城之力,死守不出。废都城内有上千万修士,近万家商铺。只需馆主颁下严令,顷刻间就能组建一支百万大军。到时由馆主居中调度,武馆弟子各自领军,配合守城符阵,采用人海战术,累也累死唐善。”

罗骞眼皮一跳,郭权此策着实恶毒,想把废都百姓和商家全部拉入战事,与唐善拼人拼财力。以唐善当前的实力,若与废都打消耗战,绝对占不到丝毫便宜。

可是,放眼整个圣祖王朝,即便各小城、大都、王城之间纷争磨擦不断,也从没有过把百姓和商家拖入战事的先例。郭权的提议,很难得到各方响应。

郭权也觉得心里发凉,这是阿狼大人冒的坏水,一旦魏明采纳,必然导致民怨沸腾。到时只需暗中挑拨,废都必生内乱,无需唐善来攻,魏明自败。

魏明皱眉不语,良久,叹道:“如此做法,民心尽失,无异于饮鸩止渴,不妥!不妥!”

“那便请馆主采纳小人最后一策,”郭权眼中­精­光大盛,沉声道:“联络昌待,一举扑灭唐善,尽收四方一百八十城。”

魏明吓得浑身一抖,失声道:“昌待大人若动,圣皇必会派遣大军前来平定,到时……我等岂不死无葬身之地?!”

郭权险些把“圣皇驾崩”说出口来,还好他反应够快,当即苦起脸,道:“馆主尚若请不动昌待大人,废都武馆怕是……怕是……”

他不必说出结果,大家心里都清楚。

御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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