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香不由黯然:“是血无天父子联手把我打伤的!”
“什么?血无天父子联手才将你打成这样,那你岂不是很厉害吗?”燕七惊叫道。
何天香一笑,正要答话,却听一个寨丁站在门口叫道“七姑娘,大寨主叫你过去一趟!”
燕七连忙回道:“好的,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却又回头嘱咐何天香道:“哎,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乖乖地躺在床上别动,啊?”说着便又脚步一划,轻燕般飘了出去。
何天香见她人不大,管的事却不少,不由一笑,只觉一股奇怪的馨意从心底升起,自小到大,师父对自己呵护备至,但那是一种长辈的关怀;薛沉香、婷儿、兰娟对自己更是深情一片,但都是一种男女之间的恋慕之情,而此时面对七姑娘,何天香却第一次感到了一种真真正正的兄妹纯情,想着想着,何天香居然连背上的伤痛都忘了,一扭头却见桌上有一本书,正分中半,用一方凤尾砚压住,便顺手拖了过来。
燕七来到大厅,却见六义早已等在那里,王老大坐在虎皮交椅上正道:“七妹,你来了?”
燕七坐在最末一张交椅上问道:“大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今天带回一个人来?”王老大问道。
“是呀!怎么了?”燕七问道。
“最近李让民那奸相总打咱们山寨的主意,所以对于外来之人,咱们必须要加倍注意!”洪老二道。
“你们怕他是李殃民那奸贼派来的奸细?”燕七笑道:“不会的,我敢打赌他不是,他既然是被血无天父子联手打伤的,必是正道侠士,又怎么会替李殃民做事呢?”
众人听了,不由齐齐点头表示同意。
洪老二却冷笑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说什么,你就相信什么吗?且不说血影宫也是武林中一大帮派,血无天父子武功高强,就凭他一个年轻人还要两人联手才能打败;就是现在山寨这么吃紧的时候也绝不能随便放一个外人入山,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可是他伤的厉害,咱们怎能马上赶他下山?护山固然重要,但武林道义咱们就一点儿也不顾了吗?”燕七不由气道。
“这样吧!你先把他叫来,咱们见见他再做定夺如何?”王老大折中地道。
“大哥不相信我!”燕七委屈地道。
“七妹哪里话,你二哥也是为了山寨嘛。”王老大忙道。
燕七无法,只得回房去叫何天香,刚一进门,却见何天香正半偎在床上翻看自己的《小山词》,不由气道:“你伤这么重,还看晏几道!”
何天香见燕七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不由放下书笑道:“我倒是还想看陈龙川,可你这里却又没有,怎么?出什么事了?”
燕七没好气地道:“我几位哥哥要见你,你身子不要紧吧?”
何天香看她脸色,便知道她一定在外面为自己受了委屈,便依旧陪着笑脸儿笑道:“就凭血无天那两掌,还打不倒我!”说着翻身下床,不料,刚走得两步,何天香突觉眼前一黑,不由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燕七连忙扶住,生气地道:“你还逞强?”
何天香却看着燕七轻轻地笑了:“谢谢七姑娘,可你若是我的亲妹子那该有多好?”
燕七不由全身一震,连忙别了头,声音软了下来道:“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说吧,现在是我哥哥他们要见你,快走吧!”
两人来到大厅,王老大上上下下大量何天香几眼,暗暗点了点头问道:“你就是何向天?”
何天香一抱拳:“在下正是何向天,见过各位寨主!”
周老六见何天香在燕七的扶持之下依然显得有些虚弱,不由道:“七妹,你搬张椅子给何兄弟坐一下!”
燕七正要去搬,却突听洪老二道:“六弟,现在还没问清楚,你怎么能随便就给不明不白的人搬椅子?”
何天香一听此话,不由大为反感,剑目一抬扫了洪老二一眼。
燕七也不由叫道:“二哥,你这是怎么说话?”
洪老二却不与她说话,依旧盯着何天香审贼似地问道:“七妹说你和血影宫结仇,这是真的吗?”
何天香点点头:“不错!”
“那是为什么呢?”
何天香哈哈一笑:“这原因可多了,在下看不惯他们父子的所作所为行不行?”何天香恨他目中无人,也便不愿多说。
“你是谁的弟子?”洪老二也不由有些生气。
“在下只是无名小辈,不敢有辱二寨主贵耳!”何天香讽刺道:“我看就免了吧!”
燕七越听越不是味,正要Сhā话,却陡听洪老二一声大喝,吓了众人一跳:“何向天!你到底是谁?到我们燕山来到底有什么目的?是谁派你来的?”
何天香不由一愣:“二寨主,你的意思在下不明白。”
“哼!谅你也不敢报出家门,下三滥的东西也能与血无天父子联手对敌?”洪老二不屑地讽刺道。
何天香不由大怒,但又随即一想,我与他人无怨无仇,他为什么对我如此苦苦追逼刺激,莫非山寨有事?再一看众人脸上表情,已是明白了个四五分,却也不再与他客气,双手在胸前一抱,冷冷地道:“说白了,二寨主还是不相信在下的武功!”
洪老二阴阴笑道:“不错!若要我相信,除非与我一战,否则,你就是奸细!”
“二哥,你干什么?你明知道他身上有伤的!”燕七大惊,连忙闪身挡在何天香面前。
“七妹,你让开!”洪老二道。
“二哥,你不能这样!”燕七求道。
“让开!”洪老二喝道。
“大哥……”周老六见燕七挡在何天香前面,脸色不由有些难看,却还是向王老大求道。
王老大却略一沉吟道:“你放心吧!你二哥有分寸!”他身负山寨安危重任,自然不敢太过托大。
其余众人一听此言,也不由无话。
何天香不由在心中长叹:“原听说燕山七义个个是好汉,今日一见却也不过如此!”想到这里,何天香轻轻拉开身前的燕七道:“七姑娘,谢谢你。不过,在下还不至于如此不济。”说着已是面对着洪老二,却又换了另一种语气:“听说洪二寨主的‘赤火三环’独步江湖,在下倒想见识见识,不知二寨主能否见教?”
洪老二不由吃了一惊,暗道:“赤火三环是我的绝招,很少使用,他怎么会知道?这小子到底是谁?看来不管他是谁,留在这儿总是要坏我的事,不如趁此一了百了算了。”口中却道:“对付你还用的着‘赤火三环’了吗?”
何天香淡淡一笑:“那你待会儿可不要后悔呀!”说着,往场中一站,轻笑着看着洪老二。
六义不由互看一眼,打了一个问讯,又盯向场中,燕七却是十分紧张,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却见何天香向她轻轻一笑,这才心神稍定。
洪老二缓缓走进场中阴荫道:“你现在快招还来的及!”
何天香却瞧瞧外面的日头笑道:“好像快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洪老二一听,不由大怒,冷哼一声突然双掌齐出,上劈何天香面门下劈何天香胸口,正是赤火掌法中的“横云两断”。
何天香有内伤在身,不敢硬接,却一声轻笑,脚步一错,已滑开两丈,故意笑道:“洪二寨主也不过如此。”
洪老二一击不中,心中已大是不快,又听何天香奚落自己,面子上更是挂不住,大吼一声,七七四十九式赤火掌法连珠般打来。
何天香朗声一笑,脚踏伴风步法,满厅游走,任凭洪老二掌风如何猛烈,竟是丝毫沾不到身上。
厅中诸人已是看得震惊不已,王老大虽是老大,但七人中却以洪老二武功为第一,众人见洪老二几出全力竟然摸不着何天香的半片衣角,不由尽皆骇然,燕七却是喜忧参半,一颗心算是放了下来。
洪老二久战何天香不下,心中更是焦灼,突然左手一晃,右手一扬,呼——一束火焰似刀般向何天香拦腰砍来。
“赤火三式!”何天香一惊,人已倒翻了开去,伸手一摸后腰,却是外衫尽糊,而内衣却完好无损,不由一阵奇怪。
原来,薛沉香所赠的宝衣正穿在里面,可避水火,何天香一时没有想起,洪老二更又从何知道?见赤火第一式没有伤到何天香,不由大骇,双手齐扬,周身一阵乱扭。
呼——呼——呼——大厅之中只见火焰乱窜,数十道火龙扑天盖地般向何天香卷来。厅中诸人不由大惊,周老六与姜老四和燕七不由同时大叫道:“二哥!快住手,会出人命的!”
何天香也只见眼前,火光一片浓烟蔽目,但慕容山庄中那么大的火势都见了,他又怎么会惧了这些许焰火,脚步一划,“逍遥十二式”一展,人已从火缝中穿Сhā而过,并指如刀,直点向洪老二的眉心。
燕七却又大叫:“何大哥,指下留情!”其余众人也大吃一惊,他们已看出洪老二远不是何天香的对手,这一指,只怕洪老二不脑破眉碎?
何天香内伤过重,内功早已所存无几,这一指不过是虚张声势想吓吓洪老二而已,听得燕七大叫,不由轻轻一笑,随即收指。
洪老二只见火光中人影一闪,一道尖锐的指风已扑至面门,不由大骇,正要闭目待毙却突见何天香含笑收指,心一横,竟一张口,一股火束直扑向近在咫尺的何天香的双目。
何天香方待收指,却突见火光灼面,夺目喷来,不由大骇,已是躲闪不及,匆忙中曲臂一挡。
燕七一声惨叫,心想何天香的这条右臂算是废了,不由不忍再看,洪老二却仰天哈哈大笑。
众人却奇异地张大了嘴巴,只见火柱奔到何天香臂上,外衣尽化,内衣却完好无损,火柱就似遇到什么阻障似的四散卷射。
洪老二的笑声不由嘎然而止,燕七也不由奇怪地看着何天香,却见他外衣已尽焚,身上一片焦黑,不由忙问道:“何大哥,你伤的重不重?”
何天香缓缓移开手臂道:“我没事。”却又扭头朝洪老二恨恨地道:“二寨主,你不嫌这招太卑鄙了吗?错非是我,若今日换了别人,岂非已被你烧死了?”火来触臂即散,根本不能入骨,何天香骤然想起薛沉香的雪风宝衣来,不由暗叫侥幸,却也更恨洪老二。
洪老二面若死灰,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王老大连忙站起来打圆场笑道:“方才已经验证何壮士不是奸细,比武可以结束了!两位就都算了吧!何壮士请上座!”
何天香却一声冷笑,讥笑道:“这事儿就这么算了?若是方才我被喷到,烧得面目全非,是否也可以依旧得你上座?今天何某也真算是认识了燕山了,哼哼!”
王老大大是尴尬,只得笑道:“何壮士言重了,其实二寨主也是为了山寨的安危着想,生怕是李让民那奸贼派来的奸细!”
“李让民,怎么回事?”听到李相国的名字,何天香这才真正吃了一惊。
王老大刚要开口,却突听下面五位寨主不约而同的一声咳嗽,忙道:“哦,没什么,只是山寨的一些私事而已!”
何天香看的明白,知道不便再留在这里,只得一抱拳:“既是如此,那何某是否可以先行告退了?”
“当然,壮士请便,壮士请便!”王老大连忙道。
何天香昂首出厅,刚回到燕七的住处,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不由摔倒在地。
燕七推门进来,一见不由大惊,连忙将他扶到床上急道:“你的伤怎么突然变得严重起来,是不是我二哥下的重手?”
何天香一声苦笑:“凭他,还不够格儿,只是血无天的这两记血阴掌可真够实惠的!”原来方才动手之时,何天香情急抬臂,已枉动了真气,掌毒反攻,甚是难受。
燕七将何天香的枕头垫高了一点儿,转身道:“何大哥,你先别动,我倒杯水给你喝。”
何天香却突觉心头一热,连忙伸手拉住她的衣襟道:“七姑娘,你刚才叫我什么?”
燕七一回头,却笑了:“我从小是个孤儿,很少有人对我这么好,我也很少对别人这么好,你要我做你妹子,我又怎会不肯?”
何天香拉住燕七的手渐渐松了,却朝她轻轻一笑,燕七会意,二人一齐会心地笑了。
不一会燕七端水来,何天香接过喝了两口,觉得胸口稍微舒服了一些,便又问道:“七妹,刚才王寨主说到李让民,这是怎么回事儿?”
燕七神色一黯:“咱们这些人来到燕山立寨,实际上都是迫不得已,虽说聚了几千人马,却没做什么坏事,只不过有时帮忙押押镖,打打贪官恶霸的劫,也算得上是替天行道,吃不饱也饿不着,日子过的倒也逍遥,可不久前李让民突然派人来到山上,要咱们听他的节制,否则便以贼寇视之,发兵来剿!”
“那你们是怎么应对的?”何天香不由问道。
“我跟大哥、四哥、六哥都反对,自然是不听他的。”燕七笑道:“咦,咱们谈这个干什么?你功夫好高呀,你师父是谁?应该是大大有名吧?”
何天香一笑道:“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这可怪了,他不是你师父吗?”
何天香笑道:“谁又规定了师父授艺就必须要告诉徒弟名字的,江湖中不愿显山露水的人多了,又哪里像我们这种人,反倒成了少数,呵呵!”
“这倒也是!”燕七点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突听有人来报:“七姑娘,六寨主有请!”
燕七立即起身,有些忸怩地向何天香告别,何天香察言观色,心下已明白了几分,却也不说破,点头含笑任她去了。在他眼中七义中也就老四老六可勉强入他之眼,见二人亲密,也不由暗暗代她高兴。却又想起燕七的话,不由眉头一皱:“李让民这老贼打什么主意,收买黑道高手对付慕容山庄与北王府,现在居然连燕山的人马都拉拢,他到底想干什么?”
接下来的两天,何天香便在燕山安心休养,他不去找六义,六义也不来打扰他,两下相安无事,倒是燕七除去陪周老六,闲来无事便来看看他,一起说说笑笑,何天香的伤也好了一大半,不时指点燕七几手功夫。
第五天晚上,正下着大雨,周老六反倒约了燕七出去晚餐,何天香一个人在房内,倒也乐得自在,随手拿起陈亮的《龙川词》翻看了起来,原来这书是那日燕七听了何天香的话,燕七便随口与周老六说了,周老六便托人专门从山下给何天香捎了上来。何天香想到此事就想笑,自己固非真的想看书,但热恋中的男女却对对方的每一句话都是小心在意的,不由又替燕七幸福起来。
看着看着,突然又想起骨灰的事来,何天香不由暗道:“我的伤已无大碍,添愁城迎回骨灰之事却是不容再拖。明日天晴之后当告别七妹,正事要紧……”正想着,突然一道闪电,房门被推开,何天香回头,却是洪老二右手提着一坛酒,左手拎了一包菜,笑道:“何壮士,还没休息吧?”
何天香不由眉头一皱,问道:“你来做什么?”
洪老二却径直踱到桌前,自顾将酒菜摆上道:“前几天的事,实在对不住何壮士,咱们兄弟商量了一下,就在今日由洪某备薄酒一杯,权为赔罪,何壮士请坐!”
何天香从心底里瞧不起他的人品,本待不坐,但一想洪老二毕竟是燕七的二哥,而且还是代表燕山七义来的,自己若不坐,也太不给七义面子,想到这里,何天香只得忍气坐下,冷冷道:“二寨主如此厚礼,在下恐怕承受不起呀!”
洪老二哈哈一笑:“何壮士好像还对先前的事不肯释怀呀,来来来,喝酒,喝酒!”
两人喝了一会儿酒,洪老二问何天香的家世背景,何天香含糊其辞,他也问洪老二一些山寨中的事,洪老二却毫不避讳,一一做答,何天香心下不由慢了,两个人又喝酒。
也不知什么时候,何天香突然觉得脑袋有些发晕,再也坐不住,洪老二也端过一杯酒,摇摇晃晃地劝道:“来,何壮士,再来一杯……”话还未完,他人已扑倒在桌子下睡着了。
何天香迷迷糊糊地伸手推他道:“二、二寨主,你怎么了……”话尚未完,他人已连椅一同歪倒在地上呼呼睡去,带下一大片杯盘摔得粉碎。
咔——又是一道电光闪过,桌上的洪老二却缓缓地抬头,阴阴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擦擦手,又取出一方面膜走到何天香脸上仔细按了一按,然后再贴到自己脸上,又把何天香的外衣脱了穿在自己身上,消失在门外。门外,哗哗,雨更大了。
咔——又一声惊雷闪过,何天香醒来,却发现自己正浑身泥泞躺在瓢泼大雨中,周身都在痛,就像是被无数人暴打过一样,脑袋更是痛的厉害,雨水却浇得人眼睛睁不开,不由伸手去抹,这一伸手,何天香这才发现全身都给捆上了,麻绳简直要勒进骨头里,何天香不由大吃一惊,猛地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正给扔在一块石头上,燕山七义几乎全部都咬牙切齿地站在雨中阴毒地看着自己,却唯独不见王老大。
何天香莫名其妙不由回头问燕七:“七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得把我给捆起来了?”
七姑娘哭得双目红肿,衣衫凌乱,一听何天香说话,不由呸了一声怒道:“你这丧尽天良的恶贼,谁是你的七妹?”
何天香不由一愣,奇道:“你说什么?我怎么丧尽天良了?”
“你……你……你还要我说?”燕七气得浑身发抖:“我当你是英雄,我敬重你是我哥哥,你伤重我给你端茶递药,你要看书,我叫六哥给你买来;谁知你却是李相国那奸贼派来的奸细,你不但杀了王大哥,还……还企图对我非礼,你……你简直不是人!”七姑娘越说越气羞愤交加,竟偎在周老六的怀中哭了起来,周老六也一脸阴毒地盯着何天香:“姓何的,你说你跟血影宫结仇,咱们都当你是英雄,却没想到……”
轰——一声炸雷在耳边响过,何天香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一阵天旋地转,自己一觉醒来,山寨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不由叫道:“那不是我干的!”
“酒后现本性,你发酒疯,把什么都说出来了,却也正好让我认出了你的真面目!”雷老五怒叫道。
何天香只觉全身发凉,一眼瞥见洪老二,连忙叫道:“洪二寨主可以做证,昨晚我们是在一起喝酒,一直没有离开,我又怎会去杀人?”
洪老二摇头:“昨晚咱们确是在一起喝酒的,可不知怎的,我只喝了几杯就晕过去了,你到底做了些什么,我也不知道。”
何天香看着洪老二胸有成竹的样子,突然似明白了什么,不由紧紧地盯着洪老二沉声问道:“二寨主,昨晚的人是不是你杀的?”
此言一出,众人立即齐齐扭头惊骇地看着洪老二。
洪老二却叹了一口气:“我一直就怀疑你是奸细,却没想你竟这么恶毒,临死之前也不忘反咬一口,你有没有杀人,我是不知道,但你昨晚杀人的时候,大嫂看见了,七妹也认得你,你还抵赖?”
一个中年的女子立即扑了上来,叫道:“姓何的,你这天杀的,我当家的前几天还说你是个好人,可谁知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昨晚一身酒气地来找我们当家的,说了一大堆的屁话,我们当家的不同意,跟你吵,你就一掌把他给打死了,你……你……”
何天香痛苦地道:“大嫂,那个人不是我!”
“下流的畜生!既便大嫂看错了,难道连我也会看错吗?我真是瞎了眼,当时为什么不让你死在路边算了!”燕七大哭道。
周老六则干脆地叫道:“杀了他!”
“对!杀了他!”几个人一齐大叫道。
“姓何的,你还有什么话说?”姜老四叫道。
向老三则直接提着何天香的销魂剑上前道:“老四,你还跟他罗嗦什么?一剑砍了替大哥报仇才是!”
“对!杀了他!”众人一齐拥了上来。
电光连闪,轰隆隆——轰隆隆——“哈哈哈……”何天香突然怒极反笑,身上的绳索一寸寸的崩断,站起身来,一把夺过销魂剑,冷冷道:“在下说过,王寨主不是在下所杀,七姑娘所说的也不是在下,杀人的自是另有其人,我们应该仔细查探才是!”
众人见他那么粗的绳索都一崩而断,向老三手中的销魂剑也被他一把就夺去,不由齐齐大骇,雷老五突然大叫道:“大家一齐上,杀了他!”
六人立即一拥而上。
燕七首先冲了上来,挥剑猛刺,叫道:“何向天,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碰上了你!”
何天香连忙躲开急道:“七妹,你误会了,真的不是我做的!”
“哪个是你七妹?!”燕七的剑反而更凶,其他五义也冲了上来乱杀一通。
何天香功力虽高,但给六人拼命似的围攻,又怕再伤人,颇有应招不暇之势。
一不小心,腿上已挨了一剑,背上挨了一掌,何天香见各人都杀红了眼,不由暗道:“六义新丧老大,本已十分悲愤,又对我成见太深。今天的事看来仅凭言语是说不明白了,还是早些离开才是上策!”
正巧七姑娘挥剑刺来,何天香让过剑锋,突然伸手捏住剑身,右手剑鞘只在七姑娘脑后轻轻一拍,七姑娘应声而倒。
五义大惊,拼命般冲了上来,周老六更是大急,大叫道:“放开她!”竟是合身扑来。
何天香气急,一脚便将周老六踹了出去,销魂剑一轮,当当当一串声响,四义手中的兵刃一齐冲天而起,众人大惊,连忙后退几步站定。
碎雨溅烟中,何天香缓缓地收剑,双目炯炯地望着众人道:“各位,天地良心,今天的事,在下不想再多做解释,王寨主若是在下所杀,当如此剑!”
当!的一声脆响,方才放何天香的巨石竟与燕七的长剑同碎,断剑碎石也化雨如烟四散横飞,众人尚在发愣之际何天香已放开燕七,飞奔下山。众人回过神来,却已是追之不及,只得回头先救燕七与周老六。
何天香手下留情,燕七与周老六伤势不重,很快便清醒过来,六个人一齐痛骂何天香待骂得累了,雨也停了,但何天香更是早已无影无踪了。
酒公子向歌吟与聂小扇直上京城面禀了北王爷后,便又与小扇一同回来,一路上游山玩水好不快活,却嫌天残帮帮众欺软怕硬,没事找碴,心中有气索性挑了他几处分舵,照旧自在。
这一日,二人走累了,却见镇边有一家小酒店,向歌吟的酒瘾一下子便又上来了,哈哈一笑,便往里走。
一进门,却见一个衣衫褴褛满脸污垢的小叫化儿正蹲在一只凳子上大鱼大肉地狂吃,不由觉得好笑,便多看了几眼。
小叫化儿见向歌吟看见自己,便也朝向歌吟一笑,露出一口编贝似的牙齿,却又埋头狼吞虎咽起来。
向歌吟突觉小叫化儿的笑容竟有些好看,不由一愣,随即摇了摇头,便也叫了一桌酒菜和聂小扇一起坐了下来。
正吃着,突听外面一阵喧闹,一伙人凶神恶煞一般闯了进来,一连掀翻了几张桌子,叫道:“是哪个王八羔子挑了咱们天残帮的分舵,有种的站出来!”
“是我!”两个声音突然一齐响了起来。
向歌吟吃惊地看着小叫化儿,小叫化儿也吃惊地盯着向歌吟。突然两个人一齐大笑了起来。
“我挑的是衡阳分舵,你呢?”小叫化儿剔剔牙道。
“我挑的是陈州分舵!”向歌吟也笑道,却见先前进来的那几名壮汉两边一分,恭恭敬敬地侍立在一旁,不由一惊,连忙止了笑,盯着门口。
“天残帮与你们何怨何仇,你们竟下如此重手?”门外缓缓走进一个金袍中年人,身后跟了八个黑衣人,龙门一煞祁运排在第四,正是天残帮帮主,金碧良的父亲金万里。金碧良上次败在何天弃手中,折去一臂金万里此去是向天冥宫兴师问罪的,但刚走到半路上,却听得两处分舵接连被挑,不由火冒三丈,立即追查,但见挑自己分舵的一个是年轻人,一个不过是个小叫化儿,也大是意外。
小叫化儿却笑道:“只不过有些事情看不过眼儿而已,我不管你是谁,但我最讨厌别人对我凶了,笑一个好不好呀?”说着,她人影一晃人已跳到金万里面前。
“啊——”只听一声惨叫,也未见金万里怎样,小叫化已直直倒飞了出来。
向歌吟一见大惊,连忙跃起把小叫化儿接在怀里怒叫道:“金万里,你也算是一帮之主,怎么能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金万里冷冷一笑:“谁叫她想偷我东西?”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咱们都是有身份的人,用‘摸’好不好?……”小叫化儿在向歌吟怀中轻咳,却咳出一口鲜血。
向歌吟一见大惊,连忙从怀中取了几颗药丸叫小叫化服下。
却见祁运出列道:“帮主,杀鸡焉用牛刀?这三个人就交给在下吧!”
金万里点点头:“祁护法,留下活口!”
祁运道一声“是!”大踏步的来到三人面前,提着嗓子道:“臭小子,你过来!”
向歌吟却缓缓地把小叫化儿交给聂小扇道:“金万里,你最好还是自己来!”
“你算老几,配让咱们帮主亲自出马?”祁运大喝一声,一鞭打来。
向歌吟冷冷一笑,不退反进,手中的酒壶一晃,壶嘴儿已奇诡地闪到了祁运的胸前,祁运脸色大变,连忙退开丈许,脸色难看至极,正待再要扑上,却被金万里伸手一拦,阴阴笑道:“大梦三式,没想到,大梦老人的大梦神功还没有绝传!”
向歌吟也一笑:“‘五老太岳镇十魔’,天残绝学既然还在,五老绝学又岂可失传?不过,据在下所知,‘天残七剑’并非天残真正绝学,‘残阴十七式’的真本,不知金帮主……”
原来当年十魔联同作乱,所向无敌,无奈之下,大梦、销魂、天问、相思、禅容五位老人合力在太岳山设下“太岳大阵”与血影、天冥、虚叶、佛弥、枯叶、天残、长乐等十魔共焚于太岳山,《武林志》上记为“五老太岳镇十魔”便指的是这一战,所以,他们的武功也就大部分失传了。
金万里却抽出长剑冷冷地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向歌吟笑道:“不过是一把长剑罢了,又有什么稀奇?”
“你再仔细看看!”金万里阴笑道。
“天残剑罡?!”向歌吟放眼再去看时,剑上竟已不知何时结了一层厚厚的气冰,不由大吃一惊,惊叫道:“你——”
“不错!”金万里盯着剑身上越来越浓的剑罡痴痴地道:“可谁又会想到,残阳十七式的剑诀就写在天残七剑封面的背面呢?所以——”金万里的眼光突然又冷酷起来:“不管你们是谁,都死定了!”
向歌吟心中虽骇,嘴上却道:“金帮主,你以为你修成了残阳十七式,就一定可以杀了我们吗?”
金万里却桀桀一笑,猛地一挥长剑,锵——空中竟传来一串剑罡与剑身脱离的脆响,剑华夺目,罡啸刺耳,似月虹一般排空横至。
向歌吟大惊失色,知道接不住,连忙将聂小扇与小叫化一掌推开叫道:“快走!”
聂小扇刚刚跳开,白虹破空已当胸而至,向歌吟已再退不及,却突然大呼一声:“大梦残篇——”
双手猛地斜向一分,一团白色的气团立即骤聚骤散。
轰——尘土飞扬,整座小店都已被炸散,天地间一片灰暗。
烟尘散尽,屋中早已不见了向歌吟三人的身影。
金万里不由大怒,命令身后的八卫:“还不快给我分头去追!”
八人立即跳出,极偏僻的店角儿,两条人影也悄悄地走了出来。
小叫化儿虚弱地躺在草坡上,笑看着同样斜躺着被聂小扇照顾的向歌吟:“你很厉害呀,能挡住残阳剑罡那么威猛的一击,却还死不掉!”
向歌吟见她一笑,竟又比先前还好看了几分,胸口的痛也不似那么厉害了,笑道:“你也不坏,明知他是天残一怪,还敢偷他东西!”
“可谁想到他竟吝啬成那样,一毛不拔!”小叫化儿笑着叹息道。
两个人复又同笑。
小叫化儿突然眨眨眼睛道:“哎,我叫纪小秋,你呢?”
向歌吟一笑,轻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我是酒公子向歌吟,听说过没有?”
“行了,别酸了,我最听不惯的就是诗呀词呀的了,再这样下去,我喊你醋公子得了!”纪小秋笑道,却又看着到远处小潭中汲水的聂小扇问道:“那位姑娘是你夫人?”
向歌吟的眸子一下子黯淡了下来,摇头道:“不,她是我妹妹!”
“你妹妹?”纪小秋瞪大了眼睛,脑袋中扭了百八十道弯儿,怎么也绞不过来了。
向歌吟看着纪小秋大的已经不能再大了的眼睛,却唯有长叹,然后又是一声长叹。
突听头顶上有人笑道:“帮主说得果然不错,你们跑不远的。”
小秋往上抬抬眼皮,却是龙门一煞祁运和两名黑衣人,知道已是走不脱,干脆连站都不站起来,只笑道:“你真是只跟屁虫呀,我到哪儿,你就跟到哪儿。”
“而且还是只很听话的跟屁虫!”向歌吟接着笑道。
纪小秋不由斜睨了向歌吟笑道:“早知道你这样善解人意,我就不用去找何天香那个呆子了。”
“何天香?”向歌吟虽与何天香是朋友,但乍听之下,还是一阵莫名的紧张,下意识地问道:“你找他做什么,他是你什么人?”
纪小秋见向歌吟紧张的样子,不由又是奇怪又是好笑:“我跟他不过和你一样也是路上认识的朋友而已,你穷紧张什么?”
祁运听得二人骂自己本已不高兴,又听二人都是何天香的朋友,不由新仇旧恨一起算了,怒道:“行了,你们不用找他了,有什么遗言没有?老夫替你们带给那臭小子!”
向歌吟连头也不抬,只向着正渐渐行过来的聂小扇道:“这个你还得先问问她!她知道!”
“你们是不是在耍老夫?”祁运不由怒道。
纪小秋不由与向歌吟对视相笑:“咦?他还以为咱们是在耍谁呀?”
“你们找死!”祁运勃然大怒,正要出手,就听身后有人道:“残香亭一战还没结果,你就逃跑了,这次又打算要欺负谁?”
祁运只觉声音有些耳熟,回头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却是风扬雪与余问天两人。
祁运连想也不想,转身就走,身后两个黑衣人紧紧跟上。
向歌吟与纪小秋却还照样大大咧咧地躺在草地上,就像方才不是别人救了他们,而是他们救了别人一样。
向歌吟懒洋洋地道:“二位如果不是很在意的话,是不是可以也躺下来,大家聊一会儿?”
余问天笑道:“早就听说江湖上有个酒公子放荡不羁,却没想到也与纪姑娘凑一块了!你们可真是臭气相投了!”说着盘膝坐了下来。
风扬雪却开始盯着聂小扇看,聂小扇却恍如未见,依旧凝望着向歌吟 .纪小秋却衔了一根草笑道:“余大侠先别往我脸上贴金,你何来又何去呀?听说最近你被一个什么黑轿仙子追得挺狼狈的?”
余问天不由脸一红,却佯怒道:“小鬼头,你懂什么?怎么大人的事,你总这么挂心?真不知道纪帮主是怎么教你的!”却又笑道:“其实这次我是跟风师弟到湖北去给师叔送一封信刚刚回来,顺便看看何师弟把我傅师妹带给郭师兄了没有。”
纪小秋大笑:“这个我敢打赌,肯定带到了!前些天我在慕容山下碰上何公子,他是一个人的。”
向歌吟却摇头:“我看也未必,前几天我还看见郭大侠了,也是一个人灰溜溜的,就像身后有十八万兵马在追杀似的。”
“咦——这就奇了,傅师妹哪里去了呢?”余问天一回头,却见风扬雪正看着人家聂小扇发呆,连忙推了他一把。
风扬雪惊醒过来,脸却早红了。
向歌吟看在眼里,笑道:“无妨,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舍妹聂小扇,这位是风扬雪风大侠,来,小扇,见过风大侠!”
聂小扇向风扬雪点头一笑,却复又看着向歌吟。
风扬雪见小扇朝自己这一笑,只觉满目春光,不由魂飞魄散,痴立在那里。
“又是一个发花痴的。可人家眼里却根本就没有你呀!”纪小秋心中长叹道,却又为聂小扇担心起来,不由轻声问向歌吟道:“喂,你妹子就让她一直这么下去吗?”
向歌吟一愣,却又突然盯着纪小秋笑了,眼光中闪着狡猾的光芒:“谢谢你,原先我还真不知该怎么解决,但今天我却突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纪小秋看着向歌吟不怀好意的眼睛,突然戒备了起来,心中暗笑道:“小崽子,看不出你人模狗样的,居然打起姑奶奶的主意来了,咱们走着瞧!”
太行山,何天香终于一个人来到了添愁城前。只见峪口的一块巨石上,用墨笔题了三个大字:“添愁城”。笔墨淋漓,惹人无尽相思。
谷口突然转出柳含烟,一见立在谷口的何天香,不由脸色大变:“你来干什么?”
何天香冷冷地道:“你们挖了我爹娘的坟,你说我来干什么?”
柳含烟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惊慌地道:“你听谁胡说,我……我怎会去挖你爹娘的坟?”
何天香厌恶地道:“你自是不会,可你师父会!只是我没想到却是你带她去的!”
“我只是觉的她可怜,可谁想到她会那样……”柳含烟忙道:“你知道的,我师父等了你爹二十年!”
何天香黯然一叹道:“柳姑娘,我不怪你,你让开,我自去找你师傅!”
柳含烟却斜跨一步,依旧拦住何天香。
何天香不由道:“你干什么?”
“你不能进去!”柳含烟道。
“为什么?”
“因为我三位师叔都来了。”柳含烟轻叹道:“她们正在分你爹娘的骨灰。”
“什么?!”何天香差点儿就跳了起来。
“何公子,你再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会说服她们,把骨灰送到你的手上,好不好?”柳含烟恳切地道。
“不行!都快一个月了,你都劝不动你师傅,三天时间你就能劝动她们师姐妹?”何天香抬脚就要往里冲。
人影一晃,柳含烟复又拦在面前。
“你让开!”何天香连忙错开一步怒道。
“她们正在吵得厉害不管是谁进去,她们都会杀了他!二十年前她们是这样,二十年后她们还是这样!即便你是何大侠的儿子,她们也只会更恨你而已,我不想你死!”柳含烟道。
“如果我一定要进去呢?”何天香突然平静了下来。
“那你除非把我打死在这里!”柳含烟的语调也同样的平静!
“你以为我不敢?”何天香大怒,猛地扬起了右掌。
柳含烟却抬起头,轻轻地凝视何天香。
何天香的手臂在半空中慢慢地变软,变软,突然,何天香出指封住柳含烟的|茓道,把她拉在一边,人已走进谷里。
柳含烟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不由急的大叫道:“何公子,何公子——”
添愁城的大厅里,董婉婉正与三个中年夫人分坐一角吵的厉害,正是北尼的另三个弟子长恨海的长恨仙子李袖珍,绝情谷的绝情仙子萧红月,还有相思洞的相思仙子花盈盈。
只听李袖珍说道:“大师姐,这事儿就是你做的太不够意思了,何郎的尸骨,你怎么能一个人独占呢?”
“二师姐说的对,当年何郎又不是只对你一个人好!”花盈盈也道。
董婉婉眉角一挑,冷笑道:“四师妹,说话得凭良心,当年可是我先遇到何郎的,若不是你们都勾引他,说尽我的坏话,现在我早已跟他双宿双飞了,他又怎会跟那个小贱人一起死在荒郊野外呢?”
萧月红却冷笑道:“大师姐,当年咱们谁是谁非,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说句公道话,何郎若是真的喜欢你,又怎会从你那里逃走,一去就是二十年?”
董婉婉面色一变,一甩袖子强硬地道:“不管你们说什么,何郎的尸骨是我找着的,我说不给就不给!”
“嘿——”李袖珍不由朝着众人道:“你们听听,做大师姐的就这么霸道!何郎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他活着的时候,咱们没少为他打过架,现在他死了,咱们每人分四分之一还不行吗?”
萧月红、花盈盈刚要答话,却听一个声音冷冰冰的响起:“不行!就是八分之一都不行!”
房门哐的一声被撞开,何天香就出现在门口,冷冷地盯着董婉婉。
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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