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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夺血杯天冥毁神草舒忧怀留痕刺天香

“原来是薛姑娘,以姑娘在江湖上的声誉,咱们自是不好不给天星楼这个面子,薛姑娘和慕容请跟贫僧这边来!”知客忙一合十转身就要带二人走。

“站住!”婷儿见知客依旧这么目中无人,不由肺都气炸了。

“施主还有何吩咐?”知客也不由有些微怒,不由冷冷回头道。

“薛姑娘在江湖上确实鼎鼎大名,但旁边还有几位你就不想认识了吗?”婷儿强压住心头的火气道。

“贫僧只负责接待各门派长宗首,大侠名流,一帮无名小辈,你要贫僧认识什么?”知客压根儿就没瞧得起这个丫头片子。

“什么?你说什么?!”婷儿不由大怒,冲上去就想打知客。

“婷儿!”何天香连忙拉住她,却向知客轻轻一礼道:“这位大师,方才失礼之处,尚请见谅,但咱们真的是有事要见住持大师,就烦劳你替咱们通报一下吧!”

“无名小辈,你让贫僧如何上报?”知客见何天香让步,还以为何天香他们软了,不由盛气凌人了起来。

“好!”傅清竹不由大怒:“咱们本不想太过招摇了,反倒让人看低了!你就说销魂门下何天香,虎啸门下郭强,大梦门下向歌吟,‘圣域’圣女叶留痕,音神门下周遗梦,天星楼薛沉香,慕容山庄慕容兰娟,墨家墨青,添愁城柳含烟,丐帮纪小秋,伴月门下傅清竹,还有北王府苌婷婷郡主会同前来拜山!”

话尚未完,却被婷儿打断,冷冷道:“傅姐姐,我的名字就不用跟他说了,我只是个‘无名小辈’而已,说出来只怕污了他的耳朵!”

过了良久,婷儿不见动静,不由抬头看去,却见那知客早已双目发直给吓的呆在那儿了。

“咱们的名号都已报出来了,你怎的还不去?”婷儿不由怒道。

突然,那名知客大笑了起来,而且还是捂着肚子大笑。

众人不由给笑的莫名其妙,傅清竹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由怒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诸位,拜托!”知客不由笑道:“你们说天星楼,慕容山庄,墨家和添愁城,贫僧还可以相信,只是虎啸﹑大梦两位老人早已不知何时仙逝,他们的武功也早已失传,又怎会跳出你们来?再说,圣域和音神更是传说中的事情了,你们又要贫僧如何相信?小姑娘也太不自量力了,堂堂北王府的婷郡主又怎会一个人到咱们少林寺来?可笑,真是可笑!幸亏贫僧聪明,严格按照上面的要求办事,没把你们一起带达摩堂去,否则还不知要被他们如何耻笑呢?哈哈﹑哈哈……”那知客不由又自做聪明,洋洋得意地大笑起来。

“少林寺怎么就选了这么个人来当知客?”众人不由面面相觑,似要笑,却更想哭。

婷儿连忙摸摸自己的鼻子,幸好还没歪彻底,连忙掰了回来心道:“可恶!一个小小的知客就这么狂,简直不把本郡主放眼里了,今天本郡主要是不把这儿闹个­鸡­飞狗跳,又怎能咽得下这口气?”心中想着,却扭过头来拉着何天香的手甜甜地笑道:“何大哥,今天肯定是那个知客偷懒,随便拖了个光头就来顶缸,你不用理他!少林寺的路我比他还熟,我带着你去就行了!”说着,拉着何方香就要往前走。

何天香一见她眼珠溜溜直转,还不知道她那点花花肠子?连忙把她拖了回来,正­色­道:“胡说!你可千万给我老实点儿,咱们这次来少林寺是玩的吗?”

“怎么,怕了?”那知客见达摩堂明明在东边,婷儿却拉着何方香直往西走,知道她不识少林寺的路径,不由暗暗好笑,却冷冷地道。

郭强突然一声不吭地向东闯去。

“站住!你­干­什么?”知客连忙跳上一步拦住道。

郭强却冷笑,脚步却丝毫不停,一直向知客怀里走去。

知客不由脸­色­一变,突然一拳打出,少林罗汉拳!

“云凡,不得无礼!”突然一声苍老的喝声传来,声音虽不大,但直震耳膜,郭强的步子不由为之一停。观壁大师僧袍飘飘,和观智观慧一同从石阶上走来。

“师祖,这几个人不但来历可疑,而且还要擅闯达摩堂!”云凡连忙合十低头向观壁大师道,少林寺自观排下尚有澄﹑法﹑云﹑慧四代弟子,云凡排云辈,自是要叫观壁师祖。

观壁却径直走到何天香面前,合十为礼,垂首道:“老衲教徒无方,还请何公子不要见怪!”眼见观壁行礼,云凡不由脸­色­大变。

何天香连忙还礼道:“晚辈不敢,其实知客师兄也是按规矩办事,咱们唐突前来,还请大师不吝赐教!”

“何公子客气了,客气了!”观壁大师笑道,却朝云凡沉声道:“云凡,你还不赶快向何公子赔礼?”

“不用不用?”何天香忙拉住云凡,却向婷儿笑道:“你得罪了咱们不要紧,只是你得罪了这位金枝玉叶的郡主,咱们却实在不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天哪!她真的是北王府的婷郡主?”云凡差点儿昏了过去,只得走到婷儿身边,刚要合十赔礼,却陡听婷儿冷笑道:“我当不起!我算什么,充其量不过是个‘无名小辈’而已,又怎当得起大师一拜?你还是饶了我吧!”

一句话,云凡脸上不由一阵青﹑一阵白,拜也不是不拜也不是,不由愣在了那里。

“这位大概就是北王府的婷儿郡主了吧?十年前老衲在北王府见过你,你还是那么尖牙利齿,还记不记得你骂老衲‘白毛白毛头上不长毛’的时候,你父王还在你背上拍了一巴掌吗?”观壁不由笑呵呵地道。

众人不由跟着笑,何天香却突觉不好;果然,婷儿突然鼻子一酸,忍不住眼泪就哗地一下子流了出来,呜咽道:“可是我父王他……他已经死了……呜呜……”接着便趴在何天香怀里一阵大哭。

“婷儿,事情都过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哭也是枉然,不要把身子哭坏了!”何天香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她道。

众人也不由一同黯然。

观壁大师不由脸­色­大变:“什么?北王爷死了,什么时候死的,老衲怎的不知道?”

“是在一个月前,‘天杀’下的毒手,只是师兄正在面壁,咱们就没敢打扰你!”观智忙在旁边道。

“天杀,又是天杀!”观壁不由长叹道。

“怎么?天杀已经对付过贵派了?”何天香不由吃了一惊。

观壁不由点点头:“前些时候,咱们少林寺与卢卧秋卢大侠共同传出武林令,与天龙老人月山姥姥和栖霞仙子等人在青城山成功阻止天杀开帮立派,终于引起天杀愤恨,不久前将卢大侠刺杀在潼关之下!”

“什么?卢大侠被杀了?”何天香、薛沉香不由同时大惊失­色­。

“一同遭暗杀的还有许多门派的高手!”观壁不由叹道。

“咦?这怎么不符合天杀以前的行事方式?”何天香不由一皱眉头道。

“有什么符合不符合的,天杀本就是魔尊势力的一部分,也是魔尊聚敛钱财的一种工具,而且他的首脑就是右执法,两大统领分别是任孤虹和楚湘寒!”观壁大师叹道。

“什么?右执法是天杀的首脑,任孤虹和楚湘寒是他的两大统领?”又是一个意外在众人面前炸响。

“不错!青城山一战,右执法并未出现,而任孤虹死在天龙老人手中,楚湘寒死在栖霞双仙子、月山姥姥和黄山玉竹师太的围攻之下,赫泉死在卢大侠掌下,那一战好惨,咱们去了三百八十个人,只回来了四十六个,死尸把山谷都填满了!”观壁大师长叹道。

“其实,咱们此次来贵山,就是为了魔尊来的!”过了良久,何天香方长叹道。

“怎么?魔尊这么快就要复出了?”观壁大师不由惊道。

“不!魔尊的《鬼王御魔录》跟《佛骨魔笈》还没有到达最后合一的境界,他大概暂时还不会出来,但两天后的武林大会上会有一名执法和两名使者出现!”何天香凛然道。

“只要魔尊不来,咱们现在就有能力对付!不就是一名执法两名使者吗?”观慧一听魔尊不来,胆气不由壮了起来。

“大师这么想可就错了!”郭强突然冷冷道。

“怎么?使者还很厉害吗?”观慧不由问道。

“那简直不是人所能做到的,你没有见过她,你就永远不会有那种感觉,那才不过仅仅是一名使者?”郭强瑟瑟地叹道,想起那日在枫林中所遇上的王子芹,不由又是一阵后怕。

“她再厉害,有老衲的金刚掌厉害吗?”观慧不服地道,突然伸手在旁边的一块青石上一拍,啪!石屑粉飞,一个原达三寸的掌印深深地抠进了石头里,掌力之雄厚,令人叹为观之。

大般若金刚掌!

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大般若金刚掌!

郭强却冷笑,突然出脚!

啪!石屑化粉,碎石乱飞,观慧大师所印的掌印竟已被郭强一腿踢的无影无踪,不留半丝痕迹。

风云十八腿!

观慧不由愣住,观智也不由愣住。

观壁大师却不由轻叹道:“风云老人的腿功,再加上虎啸老人的心法,郭施主的双腿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了!”

“可是,就是这么凌厉的腿功,也踢不过魔尊手下的一名选妃使者,又更何况是在挫骨扬灰四大使者面前?这就是差距!”何天香不由苦笑道。

观壁大师也不由黯然,却突然抬起头问道:“方才听你们说到‘圣域’和音神老前辈,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天香忙介绍道:“这位是‘圣域’的圣女叶留痕叶姑娘,这位是‘音神’老前辈的传人周遗梦周姑娘!快见过大师!”

叶留痕和周遗梦连忙上前轻轻一福道:“见过大师!”

观壁大师连忙还礼笑道:“音神前辈与家师是至交,算来周姑娘应与老衲同辈,老衲又怎敢受此大礼?唯是数百年流传‘圣域’与‘九玄天’是武林中的两大绝地,老衲一直以为那不过是传说,却没想到武林中竟真有这样的地方存在!”

叶留痕不由叹道:“‘圣域’先前虽有,不过现在已灰飞烟灭了,我作为‘圣女’,真是愧对诸代掌门!”

“什么?‘圣域’毁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观壁不由吃惊地问。

于是,何天香便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观壁大师不由长叹:“想当年天冥老怪也算是一代枭雄,却没想到落得如此下场!”

观智却不由担心地道:“只一个魔尊已惹得天下大乱了,‘圣域’的‘苍天血泪杯’又失窃,这岂非真的要残灭天下吗?”

“不要紧,如果没有我的忘忧指,不答他用什么办法,都是打不开那只神杯的,里面的神功也就无法泄露于世!”叶留痕镇定地道。

“但愿如此!”观壁大师不由叹道,却又朝薛沉香笑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薛施主,咱们一同进达摩堂吧!”

达摩堂中早已挤得暴满,不但昆仑、峨嵋、青城、华山、点苍、崆峒六大派的掌门都来了,而且天星楼、栖霞门、逍遥门、封刀门的门主也都来了,丐帮、墨家、独孤世家的人也都来了,添愁、长恨、绝情、相思四大仙子也在,另有许许多多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的门派尊长也都来了,在大堂中挤了黑压压一片,几乎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各派的派首在平时一般是很难相见的,但在此时男男女女却是会聚一堂,立时寒暄声、倾慕声、爽笑声、私语声,将整座达摩堂闹得沸沸扬扬,三尺之外几乎不辩人声。

门一开,所有的人都突然一齐住了口,一齐盯着门外,连大气也不敢出。静!静!还是静!!!

他们不是为观壁大师而静,他们都是一派得门长,什么世面没见过?他们是为艳而惊。他们行过五湖四海,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但门口这几位却都是百年难见的殊­色­,男人们眼睛中不由露出艳羡的神­色­,女人们也不由露出赞许的神­色­;可在这么多的美女面前,男人们竟没有一丝­淫­邪,女人们竟没有半毫妒恶,这是人们历来对至美的一种敬重!

门口轻轻地立着婷儿、薛沉香、周遗梦、叶留痕、李凝雪、柳含烟、慕容兰娟、纪小秋、傅清竹、墨青,她们静静地立在那里,美得是那样的不可方物,就连何天香、郭强、向歌吟也似已淹没在了她们的光华之中。

各人都有各人的特­色­,纪小秋是一种乖巧、柳含烟是一种轻淡、傅清竹是一种清秀、李凝雪是一种妩媚;而立在前面的薛沉香、婷儿、周遗梦、叶留痕、慕容兰娟、墨青却更是美的让人目眩。薛沉香是一种端庄雅贵;叶留痕则是一种祥和的温暖,嘴角始终挂着那一丝淡淡的微笑,使你的心也坦然;周遗梦则是一种说不出的孤寂,孤寂的让人不敢仰视,不敢怜惜;而婷儿则是一种圣洁的轻灵,轻灵如烟,空灵如仙!慕容兰娟一身火红,奔放得就如一团燃烧着的火焰,烧满天!而立在身边的墨青则是一脸的冷霜,使人望而生寒,冷的可怕,但冷的娇艳!

不曾见过真正的美,是一种遗憾,但若你真正的见到了美,心中的那份留绻,绝非可以言传。

静!依旧是静,空气仿佛已然凝滞,时间也仿佛已停止运转,佛炉中的清烟竟也变得那样的香甜!

突然,薛沉香在光雾中向前走去,接着是墨青、纪小秋、柳含烟、慕容兰娟,里面坐着薛摇红、墨龙祥、纪纲、董婉婉、余循真。

薛沉香在光雾中越走越近,突然开口叫道:“娘——”

“香儿,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薛摇红双目中泪光点点,拉着薛沉香的手哽咽道。

立在身旁的许侍霜则直接泪如雨落,呜咽不已。

突然,一只手轻轻地搂住了她轻颤的肩,那个熟稔而又略带磁音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侍霜,你薛姐姐已经没事了,你该为她高兴才对,还哭什么?”

“何大哥!”许侍霜却将头埋在何天香怀里痛哭起来,倘若一哭能够把这一个月来的委屈、痛苦、悲伤、内疚、害怕都倾泄出来的话,那也就足够了。

婷儿、叶留痕、周遗梦、李凝雪也都轻轻地围了过来,轻轻地凝视着许侍霜,眼光中充满了馨暖。有时候,安慰并不真的需要语言,却远远胜却语言。

“什么?就这小子?!”旁边突然响起纪纲的一声大叫,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抓住纪小秋的后颈把她老鹰提小­鸡­似的提了起来,瞅瞅纪小秋,又瞅瞅旁边的向歌吟,一幅打死也不敢相信的样子,用的居然是大力鹰爪手!

“就……就是他了!你快放我下来!”纪小秋在空中只觉难受至极,忍不住大声叫道。

向歌吟也不觉大是心痛,连连叫道:“纪前辈,纪前辈,你先把纪姑娘放下来,咱们有话慢慢谈!”

纪纲终于将纪小秋放了下来,犹自不敢相信地道:“上次见到你们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家伙贼头贼脑的不对劲儿,没想到他真的对你不怀好意。可是你看他愣头愣脑傻乎乎一块又怎赶得上咱爷俩儿这灵光劲儿?”

其实向歌吟本身还不错的嘛,不过这话出自本身就愣头愣脑傻乎乎一块的纪纲之口也就无可厚非了。

“可人家就是喜欢他这个傻劲儿嘛!”纪小秋嗔道,不由又羞又涩地飞了向歌吟一眼。

事到如今,向歌吟又还能说些什么?也唯有不傻装傻立在那儿傻笑罢了。

但最觉痛苦的还是郭强。因为墨龙祥竟比墨青还冷还酷!如果说墨青是腊月山上的雪的话,那墨龙祥就是北方河上的冰!

墨青就站在墨龙祥身边,父女二人一起用刀锋一般冰凉的目光在郭强身上你刮过来我刮过去,直刮得郭强浑身发凉,骨头都吱吱作响,几乎连再站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就是他吗?”墨龙祥终于开口说话了,却冷若河上的冰。

“就是他。”墨青也冷冷地道,却冷若冰上的风,眼睛犹在郭强身上刮来刮去。

“勉强还算可以!”墨龙祥终于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对墨青道。

“天哪!”郭强突然感动的直想大哭一场,哭他个三天三夜,哭他个天昏地暗!

“娟儿,你长大了!”余循真静静地打量着慕容兰娟,欣慰地道。

“可我还有许多事情做不好!”慕容兰娟却苦笑道。

“这有什么?谁没有个经历的过程,更何况还有咱们在旁边帮你呢?”江城月与李梦莲轻笑道。

“谢谢你们!”慕容兰娟不由道,却朝何天香那边看去,不错,朋友有时真的可以帮很多忙,但她真正的依靠却只有一个,只有一个!

“大家既然基本上都来齐了,那么有几位老衲要向大家介绍一下!”观壁大师看着四周笑道。

说着,他伸手一指周遗梦笑道:“大家都知道天星楼的薛总楼主和薛姑娘是天下的女中豪杰,但风头总不能让她们母女二人都抢去吧?老衲今就介绍几位女中英雄给大家,大家知道这位是谁吗?”

十大美女都早已在众人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见介绍的是周遗梦,众人不由齐齐叫道:“不知道!”而不知道的喊不知道,知道地却都含笑不语。

“她就是音神前辈的弟子,‘湘妃竹简’的唯一传人,周遗梦,周姑娘!”观壁大师高声笑道。

刀皇剑帝,音神毒王,这都已是上一代的传奇人物,又有何人不知?

“唔!”众人立即大叫道,周遗梦轻轻一礼:“还请各位前辈多多指教!”

“这一位,恐怕大家就更想不到了!”观壁大师一指叶留痕道:“这位就是‘圣域’的‘圣女’叶留痕,叶姑娘!”观壁笑道。

“哦——”讶然之声响成一片,底下私语之声大起。

观壁大师连忙将手往下压了一压道:“我明白大家的心情,‘圣域’是存在的,但当今的形势已不允许咱们再有门派之见,必须联起手来对抗魔尊,这是咱们唯一的出路,也是正道武林唯一的出路!”

众人不由齐声应是,叶留痕也含笑向众人为礼。

“还有一位大家都应该认得了吧?”观壁笑着拉起婷儿的手走到中间笑道。

在这么多人眼皮底下,婷儿纵再淘气,也不由羞涩地把头埋了下去,几乎垂到了胸前。

众人见她这么害羞的样子,不由齐齐大笑:“不认得!”何天香他们骤见婷儿腼腆地像个大姑娘,不由也齐声大笑。

“咦?你们怎得不知道?”观壁大师似吃了一惊:“她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大美人,就像咱们武林人士耳中的薛姑娘一样,连皇上都不敢轻易得罪她呀!”

“婷郡主!婷郡主!!”经观壁如此一提醒,众人如梦方醒,都不由激动地大叫起来。

北王府苌婷郡主的芳名谁都没有听说过?据说,连皇上要召见她都不敢随随便便,又何况普通人想看一两眼?但现在她就在眼前,美的如仙,美的如烟;比传说中的更好看!各人虽都是一派掌门,至此时竟也再抑不住心中的激动,一起大喊了起来。

婷儿的脸立即羞的一红到底,再也支持不住,竟甩脱了观壁的手,一溜烟儿跑到何天香的身后躲了起来。

众人不由大笑。

何天香也笑,不由道:“婷儿,你一向脸皮很厚!”

婷儿不由在何天香背上狠狠拍了一掌,怒道:“我的脸皮若真有那么厚,也就不会跑到你后面来了,该帮忙的时候不帮,还净奚落人家!”

余循真不由奇道:“娟儿,他到底对谁好?”

慕容兰娟却笑道:“他对谁都好!”

“人怎么能这样?”余循真不由怒道:“他这样怎么能对得起你一番深情?”

“只要我对得起他,他就一定对得起我!婷儿和薛楼主她们也一样!”慕容兰娟不由叹道。

余循真不由呆住,过了良久方突然问道:“你不后悔吗?”

“薛楼主都不曾说过后悔,又更何况是我?”慕容兰娟轻轻地笑道,笑中却略略含了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与别人一同分享自己所爱的人谁也不能不说是一种苦涩,但为自己所爱的人所怜惜牵挂也同样是一种幸福与喜悦,慕容兰娟如是,婷儿与薛楼主她们又何尝不如是?

晚宴很丰盛,大家都玩得很开心,一直玩到夜深,各人才回房休息。

何天香进了厢房,却不睡觉,而是直接盘膝运功,天龙、销魂、风云三股真气在体内纠缠反侧,时聚时散,似散还凝,似凝还散,何天香想要将他们真正的合三为一竟是那样的艰难!

何天香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全身早已湿得尽透,何天香的脸­色­也因三股内劲的冲突而变幻的扭曲;但何天香犹在咬着牙行动,全身的汗珠被蒸成一股股的白气向上升腾,终于凝成朦朦的一团,遮住了何天香的脸,遮住了何天香的一切一切,将他裹成一只雪白的茧!

突然,那团白雾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的的的,的的的,整张床都在打颤!

吱呀——门被推开,却是观壁大师,骤见此状,不由大吃一惊,观壁大师突然出掌,一掌击破云雾,击在何天香的头顶之上。

呼!一股祥和的掌力从何天香顶门直灌而下,将何天香的三股内力强行扭拧在一处,浩浩荡荡,似怒涛澎湃般直往任督二脉冲去。

轰——天地仿佛已不在,宇宙重新炸开,绝大的回响在何天香耳边永久的徘徊,何天香仿佛已失去了一切,但如脱缰奔马的真气却缓缓地静了下来,静静地旋转了二十四个小周天,又乖乖地流回气海。

观壁大师这才含笑缓缓收掌。

何天香缓缓地收功,走下床来,向观壁大师深深一礼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观壁大师轻轻一笑:“这么年轻便有如此修为的人。你是老衲生平所仅见。方才老衲将你本已因强行运功而将溃散的真气合三为一冲破了任督二脉,咱们就来过一掌试试,看看你的功力究竟到了什么境界!”

“晚辈不敢!”何天香忙恭身道。

“事到如今,还是你谦虚的时候吗?”观壁突然微怒道。

“是!”何天香连忙敛容道,左脚缓缓向前踏出一步,身形缓缓下蹲。

观壁却右脚缓缓后退一步,身形同样缓缓下蹲。

“大师,晚辈出掌了!”何天香朗声道。

观壁点点头,脸上一片凝重,丝毫不敢托大,就在何天香身形下蹲的那一瞬间,一股浩然的正气已扑面而来,竟似已不在自己的祥和之气之下,观壁又怎敢托大?

左腿前弓,何天香缓缓向前推出一掌。

嗤——房间中突然发出一声轻响,何天香的身子突然微微一晃,往后退了一步。

“你没有尽全力!”观壁大师突然道。

何天香连忙恭身为礼道:“晚辈确实已尽力了!”

“好!恭喜你,不久的将来,你一定回超过老衲的!”观壁突然笑了,然后轻轻地走出房门。

阵风吹来,观壁大师外面罩的月白僧袍突然化作蝴蝶片片飞散。

“唉——”观壁大师不由长叹一声,轻声道:“天龙老人说得不错,他果然是个天才,但愿天龙老人的预言没有错!”

“今晚好险,若不是观壁大师来的及时,我现在只怕已走火入魔了……”何天香不由暗忖道。

嗒嗒!突然窗上响起了极轻微的叩击声。

“什么人?”何天香不由警觉地跃到窗边,小心地推开了窗子。

凉风习习,悄立在窗外的却是郭疏影!

“疏影,你怎么来了?快进来?”何天香不由吃了一惊,连忙轻声道。

郭疏影跳进窗子,第一句话便焦急地道:“何公子,你快带薛楼主他们离开嵩山吧!”

“怎么了?”何天香不由问道,说着一摸她的额头:“你怎么这么紧张?”

“后天,他们就要来了!”郭疏影不由急道。

“这不是咱们都知道的事吗?”何天香不由道。

“可是,魔尊却因练功一时不慎岔了真气,一时半会儿出不了关了!”郭疏影叫道。

“什么?”何天香不由大喜叫道:“这不是好事吗?”

“好事?”郭疏影不由苦笑道:“正是为了这个,后天挫骨扬灰四大使者将尽数到齐,他们是存心想一举铲平嵩山,现在天龙老人和月山姥姥他们都还在恒山养伤,你们抵挡得了吗?”

“什么?四大使者都要来?”何天香不由大吃一惊。

“不止是四大使者,还有许多你想都想不到的高手?他们的神智已受魔尊控制,每一个都危险的可怕!”郭疏影不由叹道。

“那我就更不能走了!”何天香不由摇头道。

“什么?……”郭疏影大吃一惊,不由大急正待要再劝,却突听当当当几声门响,婷儿在外面叫道:“何大哥,开门!”

何方香与郭疏影不由对望一眼:“疏影,你还是先躲一下吧!省得不必要的麻烦!”

郭疏影点点头,闪身躲进帐后,何天香转身去开门。

门开处,婷儿两只乌黑的眼珠正骨碌碌转着向里面乱瞅。

“婷儿,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何天香不由笑道。

“没什么,我一时睡不着想过来看看,刚才你是跟谁说话?”婷儿一边笑着一边向里边走边看。

“没有!这么晚了,我又能跟谁说话!”何天香连忙知否认。

“是吗?可这屋子中怎么有女人的胭脂香味?”婷儿笑道。

“你不是女人吗?”何天香心中不由一惊,嘴上却强笑道。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婷儿还是摇头道:“这味道不是我的,也不是薛姐姐她们的。说!你又把谁藏在屋里了?”婷儿不由朝何天香怒道。

“没有就是没有,我怎会骗你!”何天香忙道。

“没有?我不信!你有了我们还在外面沾花惹草,你说你对得起谁?”婷儿不由怒道,说着便在房间中乱找了起来。

“我真的没有!”何天香只得在身后跟着。

“当时你也说没有,可许姐姐、柳姐姐她们是怎么出来的?”婷儿怒道,伸手就去掀帐子。

何天香不由大惊,连忙一把拉住婷儿的手笑道:“婷儿,我跟你这么久了,你还不相信我?现在我突然又饿了,咱们出去找点东西吃好不好?”

“什么?刚刚吃过饭你就又饿了,骗鬼呀!她是不是躲在里面?是不是?”婷儿不由叫道。

“没有没有,你怎么总是这么疑神疑鬼?”何天香忙叫道。

“哼!”婷儿突然摔脱了何天香的手,一把扯开了帐子。

啊?——何天香不由惊叫出声。

婷儿也瞪大了眼睛,帐后空空如也,又哪里还有郭疏影的影子在?

“咦?怎么回事?”婷儿不由奇道。

“我不是早告诉过你,叫你不要疑神疑鬼吗?”何天香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好吧!算是我的错,这总成了吧!我陪你到寺后去拿些吃的好不好?”婷儿笑道。

何天香此时也只能点头和婷儿一起到少林寺的厨房取了些吃的,婷儿回房,何天香也便自行回房。

何天香刚一关上房门,郭疏影便从房梁上滑了下来。

“疏影,你怎么还没走?”何天香不由吃了一惊。

“我还是劝你们赶快离开这里,否则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们!”郭疏影急道。

“如果大家都如你这般想,那少林寺中还会有谁?少林寺一破,接下来肯定是华山、崆峒、天星楼等等等等,到时候谁又救得了谁?是生是死,武林已到了该众志成城的时候了!”何天香不由叹道。

“可……”郭疏影还想说什么。砰!房门被撞开,婷儿一脸怒气,风一股冲了进来,老远就叫道:“好啊!我说怎么都不对,你果然藏了女人在房里,薛姐姐——”

婷儿话尚未完,已给何天香一指头戳倒,何天香抱住婷儿却朝郭疏影急叫道:“这里肯定有魔尊的探子在,你快走!”

郭疏影点点头,身子一拧迅速地穿窗而去。

“出了什么事?”最先闯进房内的是观壁大师,接着是薛摇红、薛沉香、叶留痕等人。

“婷儿怎么了?”薛沉香一见婷儿晕倒在何天香怀里,不由大惊失­色­,还以为婷儿出了事。

“没什么!刚才魔尊的人前来打探,她只不是被点中|­茓­道而已,没什么大碍!”何天香道。

“魔尊的人呢?”观壁大师忙道。

“已经走了!”

呼!观壁大师越出窗子,向外追去。

“害大家虚惊一场,不好意思,现在已经没事了,大家就都回去吧!”何天香向众人笑道。

众人点点头,三三两两地向外走去,薛沉香却留在了最后,朝何天香轻笑。

何天香不由奇道:“薛楼主,你笑什么?”

“把婷儿交给我吧!我解释总比你解释强,反正也早说过了的!”薛沉香笑道。

“你什么意思?”何天香不由奇道。

“方才来的难道不是郭姑娘吗?”薛沉香笑道。

“你好厉害!”何天香不由叹道。

“所以你以后得小心点!”薛沉香笑道,从何天香手中接过婷儿转身出房。

十七日,武林大会正式开始的日子,何天香刚一踏进达摩堂便发现耿秋声也站在了那里,不由笑道:“你也来了?”

“我说过,我不会饶了你的,今天的事一了,我就跟你决斗!”耿秋声怒道。

何天香点点头:“你没有现在就跟我决斗,我很高兴,好!我答应你,如果你认为必要的话,时间、地点就都由你定好了!”

薛沉香却开始长叹,对着耿秋声长叹,然后又是一声。

“你叹什么气?”耿秋声不由问道。

“我只是觉得可笑,这场决斗,你若输了,她不会多看你一眼;你若赢了,她只会更恨你,你又何必?”薛沉香不由笑道。

何天香不由呆住,转过头,盯着薛沉香,婷儿的眼睛也不由又瞪得溜圆,众女也不由面面相觑。

耿秋声眸子中的神光却在渐渐地变淡,变黯!突然,耿秋声抬起头,坚定地道:“我就是我!”

薛沉香只有摇头,摇头。

“各位武林同道,大家都是远道而来,光临敝寺,老衲感到非常的荣幸,谨在此代表全寺千余少林弟子向各位表以最大的谢意!”观壁在上面突然道。下面是少林寺罗汉堂、达摩堂、藏经阁、普提院、文殊院等各首座以及天星、封刀、诸门门派派首。

“大家也都知道,魔尊真气走岔的事,但这并不是福音,她们的左执法和挫骨扬灰四大使者将在今天跟咱们对决!十八年前四大使者的武功大家应该有所耳闻,十八年前各派派长的血泪恩仇大家也应该犹记心上。今天大家齐聚在这里,这里就是整个武林的脉息!咱们存,武林则存,咱们亡,武林则亡。咱们已到了团结一致的时候了,是跪着生,还是站着死,大家固然都有选择的自由,但数千年来的事实证明,再多的鲜血也永远抹不去‘武林正义’这四个大字!老衲在这里欢迎天下有志之士,请!”啪!观壁突然一掌将手底下一只大鼎拍起,指甲在左腕上一划,嗤,一股鲜血立即喷入酒缸。

嗡——铜鼎这才发出沉闷的长鸣声。

嗡——酒鼎在半空中平平向前飞出,一直飞向门口。

嗤——嗤——嗤——无数束血箭向铜鼎中淌去,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种神圣的肃然。

嗤——何天香划破了手腕,接着是薛沉香、慕容兰娟、叶留痕、周遗梦……

拔下一根金簪,婷儿就要上前,却被何天香一把拉住叫道:“婷儿,这不是你能­干­的事!”

“别忘了,天杀!”婷儿冷冷道,金簪已扎在了洁白的皓腕上,鲜红的鲜血滴了下来,融入了酒鼎中那血红的一片,红的发亮,红的刺眼!

无数的酒碗端了起来,无数颗雄心在血酒里翻滚,“诛魔灭尊,血铸英魂。即剩一人,亦如此心!”众人齐声叫道。

“为我武林——”观壁大师也长叫道。

“­干­——!!!”所有的人都应声应道,声遏行云。

血洒映红­唇­,每个人都有一颗豪情壮志的心!英雄无恨不是真!英雄的出现是因为另一种黑暗的残忍!若无天下浮沉事,谁愿轻易舍此身?但英雄的伟大之处就在于他敢在这黑暗中的挺身!就是因为这个,不管他成功了没有,他就已经成为英雄!一事能狂便成雄!英雄不过如此而已,但事实上世上的英雄太少了,少得可以倒背如流,这也不可不说是人世的一种悲哀。

“好!好!”观壁大师激动的红光满面,不由大笑道:“承蒙大家的支持,但蛇无头不行,前任武林盟主卢大侠已遭天杀暗算,咱们得重新推举一位武林盟主,以对抗魔尊,现在大家讨论……”

话尚未完,下边已有人喊了起来:“大师年高望重,自是盟主的首选……”

“薛总楼主也不错……”

“可惜她是个女的……”

达摩堂中立时一阵嘈杂,有的推举观壁,有的推举薛摇红,有的推举纪纲,还有的推举逍遥门主鬼谷子,更有甚者竟推举起薛沉香来,总之林林总总,不下十人之多,几欲吵翻了天,但还是推举观壁和薛摇红的人占了决大多数。

嘈杂声中,观壁大师突然望了薛摇红一眼,薛摇红笑着点了点头。

“好好好!大家都不要吵了!”观壁大师突然站了起来,挥手压住众人的声音笑道:“方才听大家极是看得起老衲和薛楼主,老衲和薛楼主都非常感谢各位同道的支持,但毕竟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咱们已老了,没有什么大的作为了,老衲和薛楼主的意思就是把盟主之位让给何天香何施主来做!我们相信他会做的很好的!”

“什么?何天香?!”众人不觉脑袋上都似挨了一记惊雷,不由都呆在了那里。就连郭强、向歌吟、薛沉香、叶留痕、周遗梦、慕容兰娟诸女也都不由大吃了一惊转头看时,却发现何天香已不在身边了。

“咦?何施主哪里去了?”观壁也不由吃了一惊。

“我的头好昏呀!”婷儿半偎在何天香怀里,以手蹙额,痛苦地道。

“没事的,可能是刚才的歃血酒喝的太冲了,你到床上躺一会儿就没事了!”何天香扶着婷儿轻声道。

“你可不要走啊!上次你喝醉酒的时候,人家可是陪了你一夜!”躺在床上,婷儿迷迷糊糊地朝何天香道。

“好,好,我不走,婷郡主一声令下,何公子又焉敢不从?是不是?快睡吧!”何天香笑道。

婷儿还是不放心,却一把拉住何天香嘟囔道:“不行!我要你陪我睡,否则你起了我也不知道。”

“那你睡着了我再走,你不同样也不知道吗?”何天香在心里不由暗笑,口中却道:“婷儿,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快睡吧,啊!”

“不行,不行,你要不陪我,我以后就不理你了!”婷儿酒劲儿上来,不依不饶地道。

“好吧!真拿你没办法!”何天香不由哭笑不得,只得脱了鞋子上床,和婷儿并排躺下。

“对嘛,这才对嘛!”婷儿笑着把何天香的一只胳膊垫在脖子下,这才放心地偎在何天香怀里甜甜地睡去,柔软甜香的呼吸不断地喷在何天香的脖子上,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就如同她的身体一样,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滑腻,舒适极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天香也是堂堂三尺铁血男儿,换一个一般的女子已是难以忍受,又何况婷儿本就是天下无双的美女,时间一久,何天香突觉自己的身体似起了一种奇怪的反应。

“不!我不能动她,现在还不到时候!”何天香的眼睛瞪得溜圆,咬牙切齿地道。

但可恨的是婷儿的一只手,竟又神使鬼差般地搭了过来,抱住了何天香的腰,脸也一个劲地往何天香怀里拱。

满怀的软玉温香,满怀的细腻滑爽,婷儿因醉而略显酡红的脸上更闪着妩媚诱惑的光!

何天香的防线已开始渐渐地崩溃,呼吸越来越粗浊,一只手紧紧地搂着婷儿纤薄的后背,一只手缓缓地向她腰间的衣带伸去。衣带系的本就松,何天香轻轻一扯,腰带便松了开来,何天香的心已快跳到了嗓子眼儿上,但就在此时,门突然开了。

“糟!有人来了!”何天香不由一惊,连忙将婷儿的衣带草草地打了两个结便跳下床来。

“何公子,你和婷儿在做什么?”薛沉香急步走了进来道。

“没,没做什么!婷儿说她有些头痛,我就扶她回来休息!”何天香连忙红着脸道。

“看你!就是真做了什么,又怎么了?还用的着羞成这个样子?观壁大师叫你过去!”看着何天香手足无措,明显心虚的样子,薛沉香不由笑道。

“观壁大师叫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何天香这才静下心来。

“他们要选你做武林盟主!”

“什么?”何天香不由大吃一惊。

“大师!晚辈已经说过:第一,晚辈资历尚浅,当不得大任;第二,今日魔尊便可能来袭击我们,若无大师提点,咱们根本无法退敌。大师美意晚辈心领,但尚请大师收回成命!”达摩堂,何天香朗声道。

“好吧!你现在既不肯做盟主,老衲也不敢相强,就由老衲与薛楼主暂代正副盟主一职;但是真金也须经火炼,魔尊事情一了,咱们自会把盟主之位再给你,老衲相信你的能力,同时薛姑娘会是个好帮手的!”观壁大师笑道。

“大师——”何天香不由急叫道,薛沉香却娇羞地低下了头。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何施主,以你的为人,会前途无量的!”观壁大笑道。

“谢大师!”何天香唯有道谢道。

晚餐,众人环坐一大桌,婷儿与薛沉香坐在何天香的两边。

“我真奇怪,观壁大师为什么要选你做盟主呢?”许侍霜突然问道。

“其实做盟主也挺不错嘛!”傅清竹笑道:“多威武!”

“魔尊就要大举进袭少林,我看他是想拿你做顶缸!”李凝雪道。

“不,不会!大师怎么会是这种人,他确是对我好!”何天香忙道。

“我看未必,岂不闻‘对人不可全抛一片心,话到嘴边留三分!’”纪小秋冷笑道。

“你不要把这世界看得那么可怕好不好!若每个人都像你说的那样,这日子还怎么过?”何天香不由道。

“何兄说的对,谁不知魔尊可怕,可后来观壁大师为什么又把担子给扛起来了呢?”向歌吟也道:“何兄不是那种喜出风头的人,大师也是真心让贤,两个人都没有错!”

“噢!他们两个人都没错,那就是我错了?”纪小秋不由朝向歌吟翻白眼道。

“不不不,你哪有错,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向歌吟一见风头不对,连忙笑道。

“这还差不多!”纪小秋这才转嗔为喜,向歌吟不由苦笑。

众人却轻笑。

婷儿却突然朝着何天香笑,脸上眸子里全都是笑意。

何天香被她笑得有些不舒服,不由问道:“婷儿,你笑什么?”

“方才,你没对我动手动脚吧?”婷儿突然凑在何天香耳边轻声笑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何天香的脸不由一下子红了,筷子也停滞在半空中,连忙知否认。

“那我的带子怎么成了死结了,害得我解了老半天才解开?”婷儿笑得更灿烂了。

何天香的脸却一红到底,恨不得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不出来。

“咦?何大哥,你怎么了?”许侍霜不由问道。

“哦,没什么,没什么,大家吃菜,大家吃菜!”何天香不由大是尴尬,却拼命往自己嘴里扒饭,只扒得满满的,再也不留一丝闲暇。

“婷儿,今天你何大哥肯定对你不老实,对不对?”想起方才发生的事,薛沉香眼珠一转,不由笑问道,“什么?何大哥不老实?”众女不由一齐朝二人看去,笑道:“婷儿,婷儿!”

郭强、向歌吟也睁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何天香,还想借鉴一下经验。

“没有,没有!”何天香连忙双手乱摆,可是嘴里塞满了东西,却是弄巧反拙,反倒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婷儿却只是一味低了头嗤嗤地傻笑。

慕容兰娟不由笑道:“何大哥,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婷儿害臊不好意思说,还是你自己交待吧!”

“对对对,快说,赶快说!”傅清竹也不由拍掌道:“不然罚酒十大杯!”

何天香抬起头,酒见桌上十几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直有一如羊入狼群的感觉。何天香不觉遍体生寒,忍不住拉了婷儿一把,又拉了她一把,眼睛中充满了祈求的神­色­。

婷儿这才一笑,轻描淡写地道:“其实也没什么,今儿上午我喝醉了,有些头痛,何大哥送我回房,至于他到底做了些什么,我也不知道!”

“没道理呀,没有理由不做些什么呀!”纪小秋还不死心不由喃喃道。

吧!头顶上狠狠换了个栗凿:“管好你自己就是了,人家被窝里的事,你­干­嘛那么上心?”向歌吟笑道。

向歌吟有些兴奋,这个栗凿好重,痛得纪小秋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忍不住狠狠拍了向歌吟两掌怒道:“不学学人家被窝里的事儿,咱们被窝里的事你怎么知道?”

一句话,不由把众人又都逗乐了。

婷儿也笑,却轻轻在何天香耳边问道:“何大哥,这次该怎么谢我呢?”

“谢你?”何天香不由一咬牙:“你下次最好别再喝醉了,否则你看我不把你塞床底下去!省得你这个鬼­精­灵勾引死人!”

“你敢?!”婷儿也不由笑道。

说也奇怪,武林大会已过了两天,竟还不见魔尊的人上山来,观壁大师不由奇道:“何施主,你不是说魔尊的人会趁我武林大会之际前来捣乱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何天香也大惑不解,不由道:“这个我也不知道,难道魔尊的计划又改变了吗?”

“你的消息可不可靠?”观壁不由问道。

“可靠,绝对可靠!”何天香忙道,心中却不由格登了一下子,暗忖道:“总不成疏影出了什么事了?”

两个人正谈着,突然房门开了,崆峒的掌门冰崖真人和封刀门的李封刀走了进来。

“大师!”两人朝观壁问讯道。

“咦?两位怎么到这里来了,有什么要紧的事吗?”观壁不由问道。

“大师,咱们已经等了两天了,看来魔尊不会来了,咱们想下山,门中许多事务还须在下处理!”李封刀道。

“可是,现在魔尊来与不来还不确定,咱们不能把力量过早的分散!”观壁不由道。

“那咱们也不能困死在少林,万一他们乘虚偷袭我封刀门怎么办?”李封刀不由叫道。

“他若真想偷袭你封刀门,你回去又能济多少事?”何天香突然冷冷地道。

李封刀不由一怔,却又怒道:“反正我就这么决定了,我不能单单为了少林而把我的封刀门毁了!”

“你……”何天香不由大怒,却被观壁大师拦住,合十道:“李掌门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你们可以回去,老衲也不拦你们,只是一路上千万要小心,若觉不对,立即回来!”

“谢大师!”李封刀和冰崖真人一颔首,一起出门。

“枉为一派掌门,竟如此大小不分!”何天香不由愤然。

“人­性­历来如此,若都若我佛一般,世间又哪来这许多纷争?”观壁不由笑道。

何天香却只有叹气。

傍晚,残霞如火,何天香、郭强、和向歌吟、薛沉香众人正在林中闲坐,突然,寺院中警钟长鸣,当——当——“怎么回事?”何天香不由霍然而起,一个小沙弥急步跑了过来,老远就叫道:“何大侠,薛楼主,住持叫你们赶快到达摩堂去!”

“快走!出事了!”何天香一跃而出。

人山人海,达摩堂中早已挤满了人,何天香费了好大的劲才挤到里面,何天香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躺在地上的竟是方才刚刚下山的冰崖道长,只是他全身的骨骼已碎,双目暴突,七窍流血,碎骨骨茬白森森地刺出体外,显得恐怖至极。

“四大使者已将下山的路全部封死,冰崖道长在挫骨使者一掌之下变成这样,李掌门则早已在扬灰使者掌下灰飞烟灭,连尺骨也找不全了!”观壁大师不由慨叹道。

“四大使者,他们终于来了!”何天香不由缓缓立起身子喃喃道。

“少林寺八大金刚,一百零八罗汉听令”观壁大师突然扬声大叫道。

“是!”外面突然响起一声炸雷似的齐喊,达摩堂前空地上立即奔来八名金裟和尚和一百零八名黑衣和尚。八条金刚杵,一百零八条长棍,破天顶云,气霸乾坤!

“山门之上八大金刚,五|­乳­峰下罗汉大阵,今日中原武林会魔尊!”观壁大师壮怀激烈,扬声长叫。

夜­色­渐灭,外面的八大金刚,一百零八罗汉已渐渐地笼在了暮霭之中,身上似披了一层暗灰的沙,说不出的深沉。

夜的脚步,缓慢而狰狞,沉重而无声,一如达摩堂中众人灰暗的心情。

夜­色­渐浓,少室山上无数的火光点了起来,但在无穷的黑暗中,灯火竟是如此的寂落,黑暗在叹息,生命的开始与终结,存在与凋落,悲欢如尘沙,得失如草芥。血与火之后又到底能剩下什么?人生一世,又到底为了什么?折磨!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整个世界!

“咪呀吗咪啰咪哄——呀咪啰咪吗呀哄——”突然,一阵悠长的梵唱从极远的地方传了过来,树木在发颤,枝叶在纷飞,大地在惊战,星光黯,月华惨!

“吗咪吗咪啰咪哄——”无数的尘土在罗汉大阵面前被拱起,狂风夹杂着乱叶尘沙吹得一百零八罗汉衣衫猎猎作响,目不能睁,步不能走,整个罗汉大阵东倒西歪,一片糟乱。

“吗吗ⅿⅿ啰咪哄——”

啪——一名黑衣罗汉的身子突然被震成七片,一扯而飞,接着是下一个,下一个……

“吗咪吗咪啰咪哄——”

血雨腥风,残肢断臂中,八名黑衣人抬着一张软榻缓缓地跨过一百零八罗汉残缺不全的尸体向前行走,护在四边的是挫骨扬灰四大使者,王子芹便面­色­­阴­冷地立在左前方。右前方的一个黑衣老者的面目更见­阴­沉,左臂上却抱了一只血花,血阳花!

“吗吗吗咪哄——”

噗!

盘坐在山门前的八大金刚也突然齐齐吐出一口鲜血向后仰倒。

“吗吗吗咪啰咪哄——”

软榻便从八人头上缓缓越过望前行走。

“吗吗ⅿⅿ哄——”

梵音终于冲上了少林寺,一支接一支的火把黯了下来,梵音到处,山道上侍立的少林僧众一个接一个口喷着鲜血从上面滚落下来。

“ⅿⅿ吗吗啰咪哄——”梵音终于冲上了达摩堂,笼住了整座五|­乳­峰!

“吗吗ⅿⅿ啰咪哄——”整座达摩堂都在梵音立颤抖。

“这是什么声音?”达摩堂中众人不由大惊。

“ⅿⅿ吗咪啰咪哄——”

啪!达摩堂的两扇木门突然被震的粉碎,四壁的烛火也猛地摇曳,四周一片鬼影憧憧,­阴­气森森,诡异极了。

“不好!这是失传已久的‘梵天择地大法’又叫‘夺命梵音’,厉害至极,大家赶快运功护住心脉!”周遗梦突然大叫道。

“梵天择地大法?”观壁不由大惊失­色­,连忙盘膝坐下,一掌护住自己胸口,一掌贴在婷儿的后心上替她护住心脉;其余众人也各各闭目盘膝而坐护住自己的心脉。

周遗梦却长袖猛翻,塌腰平琴,素指一挑,“咚珑珑——”一串悠扬的琴声透指而出朝山下飘去。

“吗咪吗咪啰咪哪咪哄——”

山下的梵唱愈来愈急,周遗梦的琴也越来越急,梵音与琴音交织在一处,竟发出刺耳的沙沙声,周遗梦的嘴角却突然又一缕鲜血滑下。

“遗梦!”何天香一见不由大惊。

但周遗梦却恍如未闻,手底下的琴弦越拨越快,越拨越急,何天香竟已瞧不清何处是琴弦,何处是她的手指,眼前只是朦胧的一片。

“吗吗吗咪啰咪哄——”

突然一声梵唱似惊雷般在众人头顶炸响,叮!周遗梦的琴弦突断,噗——周遗梦也突然狂喷着鲜血向后倒去。

“遗梦——”何天香不由大惊,连忙一把扶住周遗梦。

“ⅿⅿ哪咪啰咪哄——”

琴音方停,梵音立即更加急燥地响起。

啪——最接近门口的一名昆仑长老立即被震得四分五裂,血­肉­飞溅,溅得众人满头满脸。

“住手——”何天香突然狂叫道,一把把周遗梦推给叶留痕,啪——半空中闪过一道亮光,比所有的灯火都刺眼,太白伞!

何天香却一把把不远处的耿秋声推倒,拽下他背上的长弓,­射­日神弓!

销魂剑!

­射­日神弓销魂剑,怒拉长弓比月满!

嗡——满山都是弓弦的急颤声,一时竟盖过了外面的梵唱声。

弓如满月,剑似流星,竟在半空中有火焰发生!

啪!销魂剑­射­破达摩堂的墙壁,带着尖锐刺耳的急啸声,吞吐着慑目的火焰向外面软榻上的左执法怒­射­而去。

怒火悲剑,转瞬即至,软榻上的左执法突然抬头,眼睛猛地睁了开来,出指!

叮——飞火流虹,销魂剑在这一指之下,寸碎尺断,化作无数碎片向四周飞散,但梵音也在这时骤然而止。

指劲未消,透过墙壁,直冲何天香手中的­射­日神弓!

何天香突然左手挽弓,右手出拳。

九伤神拳!

啪——气罡飞散,何天香连退五个大步,脚底下的青砖块块碎裂,何天香的嘴角也渗出一缕鲜血。

“何公子!”薛沉香不由大吃一惊,连忙抢了上来,扶住何天香。

何天香却缓缓将弓送到耿秋声面前,惨笑道:“方才势态紧急,借你的弓用了一下,还请耿兄不要见怪!”

耿秋声接过神弓,却怪异地直盯着何天香看,突然,耿秋声将手中的­射­日神弓猛地往膝上狠狠一磕。咔!一柄千年的神弓便在耿秋声的一磕之下断成了两截。

所有的人都怔住,何天香也怔住。

“不错!你我是对头,但你若认为在耿某眼中,你的生命还不如这柄神弓贵重的话,那你就错了!”耿秋声冷冷地道,说着便往人群中走。

“耿兄!”何天香突然叫道,耿秋声回头。

何天香看着耿秋声,耿秋声看着何天香。

“你我的生死之约取消了!”耿秋声突然道。

何天香笑了,耿秋声也笑了,两人相视而笑。

轰!突然,达摩堂前面的两堵墙应声而倒,尘土飞扬,一顶软榻出现在众人面前,四大使者拱立之中的左执法!

“­射­日神弓销魂剑,销魂老儿已死,­射­日老儿何在?要他出来见本执法!”左执法冷冷地道。

“家师若还健在的话,你还敢不敢如此向家师叫阵?”耿秋声突然道。

“怎么?­射­日老儿也死了?”左执法不由笑道。

“他若不死,又岂能容你这么嚣张?”耿秋声不由怒道。

“哼哼,好大的口气,只可惜你还没有资格评判本执法,刚才那一剑是谁­射­的,本执法倒要见识一下他到底是何等人物,竟能破得了本执法的夺命梵音!”左执法冷冷道。

“是在下!”何天香突然转身,凛凛地盯着左执法,白衣如雪,星目如雪,浩气四塞!整座大堂中的灯火也因何天香的突然转身而显得黯然失­色­!

左执法的眸子突然收缩,犀利如刀,但何天香的眸子毫不退缩,比左执法的目光没有一丝逊­色­。

“何天香?”左执法突然问道。

“你认得我?”何天香也冷冷地道。

“你比传说中的还要好的多!”左执法不由赞道:“他们不该下令杀你的!”

“魔尊在哪儿?”何天香却突然问道。

“你若站到本执法这儿来,我可以带你去见他!”左执法道。

“你站到在下这边来也一样!”

左执法却突然笑了:“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想跟你交易!”

“什么交易?”何天香不由问道。

“你跟我走,我不杀她们!”左执法朝何天香笑道,指了指薛沉香,婷儿她们。

何天香却也笑了:“她们却想杀你!”

左执法不由叹气:“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兄弟天弃为我们做了不少的事,你过来又有什么不好?”

“我还是那句话,你过来岂非也一样?”何天香笑道。

左执法终于无语,摇摇头:“天下像你这么死脑筋的人还真不多,叫观壁来?”

“老衲已经在这里了!”观壁大师几步跨到何天香身边,与何天香并肩而立。

“观壁,你好大的胆子,魔尊即将号令天下武林,你竟敢聚众闹事,对付魔尊,难道你就不怕咱们灭了你少林吗?”左执法怒叱道。

“倘若,魔尊真的号令了武林,那少林在不在又有什么区别?中原武林在不在又有什么区别?”观壁大师冷冷道。

“本执法奉劝你们一句,魔尊是不可抵挡的,你们没有一点机会的!”左执法冷笑道。

“老衲也奉劝你们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们却还有机会!“观壁大师也毫不示弱。

左执法不由笑,冷笑:“看来,不让你们看看魔界的实力,你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怕!风雨雷电四奇上前挑战!”

“是!”一声应叫,软榻后面走来一女三男四名面­色­­阴­沉的黑衣人,在众人面前一字排开。

“什么?风雨雷电四奇?与风花雪月齐名的风刀雨针雷斧电剑居然也做了魔尊的奴才?”大堂中立时传来一阵惊骇之声。

“风雨雷电,你们也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怎么也在魔尊的势力下屈服?”观壁不由叹道。

“人各有志,谁也不能勉强!”风老大沉声道。

“人各有志?你们也算有志?天下有志的人都死光了,也轮不上你们!”纪小秋不由冷笑道。

嗤——银芒暴闪,一根银针闪电般向纪小秋的咽喉­射­去,快的眩目一闪之间,银针已至!

风刀雨针雷斧电剑,雨针的飞雨针!

向歌吟面­色­大变,出掌!但已是来不及,纪小秋面­色­大变,侧身!但已是也来不及!

叮!碧芒暴闪,一闪即逝,但那枚飞雨针却被击落在地,碧血神针!好快的碧血神针!

“不管怎么说,老前辈也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对一个小孩子偷施暗算,也太丢人了吧?”薛沉香冷冷地盯着雨针道。

“叫你娘出来,你不是我的对手!”雨针连看也不看薛沉香一眼。

“我娘?”薛沉香却轻笑:“就你这样的败类,还是我来吧,免得脏了她老人家的手!”

“你……”雨针不由恼羞成怒,嗤嗤突然又­射­出两枚飞雨针,叮叮!白光暴闪,天问剑下,两枚飞雨针截断成四截落在地上,“还有什么招教就一齐施出来吧!”薛沉香冷笑道。

“好!”雨针怒叫一声向前扑来,手中却握了一根特大号的银针如一把小钻似的与薛沉香杀作了一处。

“竟敢打我女儿的黑枪,气死我了!”纪纲突然怒叫着扑向风刀,劈头便是一记“降龙掌”!

风老大连忙招架。

观慧却提了一只韦陀杆直奔雷斧,两个人用的都是重兵刃,立即叮叮当当打作一处。

余循真刚要冲出,却被慕容兰娟一把拉住笑道:“区区一个电剑,又何用余叔叔出手,侄女儿来就行了!”

“不行!那可是四奇之一的闪电剑!”余循真有些不放心道。

“管他是电剑还是闪剑,待会儿我都会叫他变成一条死剑!”慕容兰娟冷冷道,缓缓上前。

“你?”电剑的眉头不由一皱。

“看不起我?”慕容兰娟突然笑道,却也突然出剑,叮叮叮叮……

剑芒暴闪,两人之间只见一串的火花在暴闪!

好快的电剑!好快的红花剑!剑气裂空,只知有剑不见剑,无剑之处必有剑!

余循真不由瞪大了眼睛,几个月间,慕容兰娟的剑术竟到了如此之高的境界,奇迹!真的是奇迹!

何天香却缓缓地向前迈步——人群之后是何天弃。

“天弃,你也来了?”何天香轻轻地道。

“我为什么不能来?”何天弃冷冷地问道。

何天香不由无语,何天弃也无语。

良久,何天弃方冷冷道:“你放心把!如果你死之后,我会给你收尸的!”

何天香唯有叹气!叹气!

左执法却在看着场中冷笑,因为再不出十招,慕容兰娟就要伤在电剑剑下。

四奇的名头不是唬来的,慕容兰娟的功力虽说大有进境,但又怎能如纵横了江湖几十载的电剑老道?

眼见慕容兰娟一步一步地在电剑快若闪电般地攻击之下败退,何天香不由大皱眉头,朝身边的叶留痕道:“准备接应慕容姑娘……”

话尚未完,突听铮的一声响,电剑的一剑竟错开慕容兰娟的剑锋直刺前胸。

慕容兰娟不由大骇,身子突然急速地平躺而下,剑光就在面前一划而过。

“住手!”观壁大使连忙叫道。

但一丝­阴­笑却在电剑脸上一闪即逝,剑光如雪,电闪而下。

“啊?——”众人不由齐声惊呼!

噌——就在此时,突然一声轻吟,一道十字形的闪电在空中一划而过,冲出达摩堂,迅速地消逝在苍茫的夜空之中。

噗——电剑的身子就在这一瞬间裂成四块,鲜血迸­射­!

飞雨流花十字剑!又是飞雨流花十字剑!

就在众人方醒悟过来时,电剑已倒下,结结实实地倒在地下。

砰!风刀的前胸狠狠地挨了一掌,风刀脱手扔出三丈,身子斜飞五尺,纪纲的左肩也多了一条长达七寸的伤口!

两败俱伤!

“兰娟!”“爹——”

何天香和纪小秋分别扑出,将慕容兰娟和纪纲抢了回来。

叮!针剑相交,爆出一串火星,雨针的长针上却留下一道剑痕!

“飞雨针也不过如此!”薛沉香冷冷笑道。

雨针的脸却变了,突然一根飞雨针飞出,接着又是一根,再一根……

叮叮叮……

碧血神针也从薛沉香袖中不断的飞出,击在飞雨针上,将雨针的飞雨针一根根击成两截,断落在地上。

雨针却在冷笑,因为薛沉香身上的碧血神针已经不多了。

叮!长剑急舞,将一枚飞雨针砍断,碧血神针制作不易,薛沉香身上又能带得几支?

雨针终于笑了,笑得好得意,就在一瞬间,她手中的长针突然脱手飞出,直刺薛沉香的胸前。

铮!薛沉香挥剑急架,长针被激飞三丈,但就在同时,薛沉香突然听到何天香一声惊呼,然后她便看见雨针身上突然笼起一层薄薄透明的雾,迅速地向外浸润开来!

不!那不是雾,那时几千几百枚飞雨针,多的如雾,多的如烟,似梦若幻般向前飞溅!

薛沉香的碧血神针早已快­射­完,天问神剑已挥在外门,身前空门大露,她拿什么来挡雨针的必杀绝技“飞雨朦朦透心针”?

何天香在惊叫,雨针却在狞笑,左执法也在冷笑!

飞雨针一闪即至,森森的针芒已刺得薛沉香的眼睛几乎睁不开,薛摇红也不由惊叫出声。

但就在此时,所有的人突然听到一声低沉的长吟,好深!好沉!夺魄销魂,带走你的心!

满天都是桃花!满天都是桃花!遮过了星,遮过了月!盘旋着、飞舞着、一片片地向下飘落,如下了一场粉红­色­的雪!

飞雨针早已淹没在桃雪之中,满天的香雪冲淡了夜的颜­色­,却在夜­色­中显得更加的深沉、幽静、粉红与黑竟也能搭配出如此让人沉醉的颜­色­?!

桃花依旧在飘落,寂落如雪,又带了些许萧瑟,更如一杯淡茶,饮之芳醇,却又带了几许淡淡的苦涩!

雨针却变了脸­色­,每一根银针上都有一片桃花,每一片桃花上都有一根银针,正在自己眼前绚丽的飘落,飞雨流花!

桃花?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桃花?

薛沉香却在漫天落花中笑了,她笑的好美,她笑的好媚!

雨针却一步一步向后退,一步一步向后退!

“事到如今,你还想走吗?”薛沉香突然轻轻道,樱口一张,轻轻一吹。

呼——一束鲜艳的桃花突然如风般穿过雨针的身体,又飞了出来,飘舞在空中,显得更艳、更美!

而雨针却在飞雨流花中缓缓地向下倒下,倒下……

婷儿伸出手,轻轻地接住一片落蕊,但那片落蕊却在她手中轻轻地化成水,再也找不回!

“桃花神功!没想到你却承继了她的绝学!”左执法不由长叹道。

当!

雷斧也在满天飞花中被观慧一杵打出丈许,“哈哈……”观慧嘴角溢血,也在漫天飞花中哈哈狂笑道:“四奇四奇,一败涂地?魔尊?魔尊又有什么了不起?!”

“观慧,快回来!”观壁突然大喊道。

但已经晚了,一道紫电在漫天流花中奇异地一闪。

啪!观慧的顶门已被击的粉碎。一个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已立在了场中——挫骨左使!

桃花依旧在片片地飘落,但观慧已死。

“你方才用的是十大名器之一的逝春绡,卧龙山人呢?”观壁突然上前两步厉声问道。

“这个还用问吗?”挫骨左使冷笑道:“卧龙山人不识时务,已在本左使掌下超生,你们若再不知高低,可也别怪本使者手下无情了!”

“你们四大使者又何曾手下留情了!”观壁看着地下观慧的尸体不由怒道,缓缓地上前,却被薛摇红拉住轻声道:“大师,今天左执法和四大使者齐至,形势对咱们不利,我先上去试试挫骨使者的实力如何,咱们再做定夺!”

“千万小心!”观壁大师不由点点头。

薛摇红点点头走上前来盯着挫骨左使道:“二十年前四位的名头已威震大江南北,但愿今日不要让薛某失望!”

挫骨左使也冷笑:“闻说薛楼主是中原第一大楼的总楼主,但愿也不要让本使者失望!”

“好!请!”薛摇红轻轻亮出了长剑。

薛摇红面前,挫骨左使也不敢托大,手中的逝春绡一抖,立即抖得笔直,坚硬如钢!

“好可怕的内功!”薛摇红不由暗叹道,突然出剑!

铮铮铮……

挫骨左使出绡招架,薛摇红不愧是薛摇红,同一套剑法在她手中使来,竟比薛沉香的威力大了三倍以上。挫骨左使竟一时招架不住,一步一步向后退。

“杀了他,杀了他!”“薛楼主,杀了他!”众人见薛摇红占了上风,不由齐声大叫。薛摇红心中却暗暗叫苦,因为虽然自己的攻势凌厉,但对方的招式却未见丝毫散乱,还隐含反击之势,长此下去,只怕输的不是对方,而是自己。

锋锋锋……一百二十招,一百三十招……

突然,挫骨左使手中的逝春绡一软,竟缠住了薛摇红手中的长剑。

“不好!”薛摇红不由暗叫道,嗤嗤嗤,三枚碧血神针突然齐­射­而出直奔挫骨左使的胸腹。

“来得好!”挫骨左使左手突然一挥,三道碧芒一闪而逝。

挫骨左使摊开手来,一蓬碧粉向下洒落!

“什么?碧血神针竟然被他辗成了粉末?!”薛摇红不由大惊失­色­,只觉手中一轻,嗤——长剑被逝春绡一拉冲天,刺破屋顶,直冲霄汉!大堂中不由传来一片惊呼!

“接招!”挫骨左使大喝道,逝春绡怒点而出。

双袖飞舞,薛摇红虽惊不乱,流云飞袖!

啪!啪!双袖在逝春绡一点之下,碎成布片,如蝶般飞散,薛摇红向后飞退,挫骨左使如蚁附骨般向前追赶,存心想将薛摇红伤在绡下。

突然。一道铁索从空而至,一个声音叫道:“薛楼主,逝春绡专破刀剑,你用我的兵器吧!”

长恨仙子,长恨索!

“哗——”铁索在半空中打开,雪亮的索尖直刺挫骨左使的面门,快!快的可怕!

当!挫骨左使间不容发地一掌拍开已刺到面门的索尖重重地落在地上。薛摇红也双手执索,凛然落地。

“你是用剑的!”挫骨左使突然道。

“你本来就用逝春绡吗?”薛摇红也冷冷道。

挫骨左使不说话,逝春绡重新抖起,坚硬如铁。

薛摇红也不说话,长恨索的索尖也同时紧紧对准了挫骨左使的面门。

叮!

逝春绡的绡尖与长恨索的索尖撞在一起,竟闪出刺目的火星。

啪啪啪……无数次的绡索交击拳脚互撞,“这地方太小,咱们出去打!”挫骨左使的逝春绡突然暴涨七尺卷住屋外的一棵大树,身形平平飞出。

“长恨仙子,你给我出来!”王子芹突然站出来喝道。

李裕珍正要出来,却给何天香拦住。

“又是你!”王子芹不由冷冷道。

“不错,又是我!我还活着,但有的人却死了!”何天香冷冷地盯着王子芹。

“谁死了?他们的死活又与我何­干­?”

“可死的是卢卧秋、卢大侠,你不知道吗?”

“什么?卧秋他死了?”王子芹不由脸­色­大变,“你不是骗我吧?”

“有的人为了把他心爱的人找回来而被天杀暗杀在潼关之下,而有的人却为了自己的苟安而来到了少室山上,我真为卢前辈感到不值!”何天香不由叹道。

“你说的是真的?”王子芹突然暴怒,冲上来一把抓住何天香的衣襟,几乎将他提了起来。

“住手!”薛沉香、婷儿、慕容兰娟诸女不由大惊,连忙齐声叫道。

薛沉香的三枚碧血神针蓄势待发,叶留痕的忘忧指,慕容兰娟的飞雨流花十字剑也一齐对准了王子芹,周遗梦颤抖的手指又重新回到了琴弦之上,但四个人却被观壁大师一齐拦住,方才挫骨左使的功力观壁已经见过了,倘这边一动,他真怕何天香是否还能保得完整的尸体存在!

“卢先辈的墓碑就在潼关之下,你若不信,何不自己去看?”何天香平静地道。

“左执法,你不是答应我,只要我留在魔山,你们就不对卢盟主下手的吗?这么怎么回事?”王子芹突然回头朝左执法厉叫道。

“王左使,你三番四次杀不了何天香,本座对你已是够宽大的了,卢卧秋阻饶‘天杀’立派,罪该万死,你又有什么可说的?” 左执法冷笑道。

“哈哈哈……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哈哈哈……”王子芹突然狂笑着向外冲去。

“王左使,你忘了教规了吗?”左执法突然厉声道。

“教规?哈哈哈……去他娘的什么狗屁教规。从今开始我王子芹再不认魔山……。”王子芹狂笑道。

“王左使,左执法也是为了你好!”挫骨右使拦住王子芹道。

“让开!”王子芹喝道,突然出掌“怒鹰至尊掌!”

轰!天崩地裂,挫骨右使后退三步,王子芹也给震的气血翻滚,却依旧向前疯狂地扑来,双臂齐张,劲涛如浪:“挡我者死!”

“你敢造反?!”左执法突然面­色­一寒,隔空出掌——大悲掌!

啪!王子芹那么雄厚的劲力竟也在左执法的一掌之下向后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摔出。

“师父!”郭疏影连忙抢出扶起王子芹。

“把她抬下去,待会儿她自己会清醒的,方右使,你再去会一会中原武林中顶尖的人物!”左执法冷冷道。

“是,执法!”挫骨使者面向众人傲然而立­阴­荫道:“老夫,魔山挫骨右使,不知哪位武林豪杰肯赐教一二?”

“让贫僧来!”峨嵋金光大师怒道。

观壁却摇了摇头,示意金光大师看外面。

砰!绡索相交,罡气四溢,五大方圆之内树残枝溅,绡索一触即散,漫天都是绡风索影。挫骨左使将一根原本极柔的逝春绡舞得如一根­精­钢铁­棒­,所过之处,大开大合,威力骇人,千年寒铁制成的长恨索,在薛摇红手里却如一根长长的针线,来也无声去也无息,名震天下的天问十二神剑竟在薛摇红手中用一根长达三丈的铁索伸展开来,依旧是那样的凌厉妙绝,金光大师不由看直了眼。

观壁大师不由轻叹了一口气,向前走。

“可你若是对上了挫骨右使,那左执法和那位扬灰右使怎么办?”金光大师不由道。

“那只有听天由命了!”观壁依旧往前走,他现在才知道双方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先前的雄心壮志已都抛却在烟云里,他的心在哭泣,为全天下的有志之士!但不到最后,他却永不言放弃,他宁可死,也不能弱了中原武林的气势!

他即便能对付得了挫骨右使,那左执法和扬灰右使怎么办?没法办!武林中的前一辈都几乎已死隐殆尽,留在此地的各派掌门在四大使者与左执法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不听天由命怎么办?

“听说大师的拈花神指乃是武林一绝,不知肯否见赐?”挫骨右使笑道。

观壁大师却轻轻叹道:“少林七十二绝技,一技­精­至便可名成天下,施主又何必一定要看拈花神指?”

“那大师还会哪几样绝艺?”挫骨使者不由笑道。

“若修拈花神指就必须要修万佛神功!”观壁大师缓缓道,却突然轻轻坐下,双手合十眉松目敛,仿佛已渐渐入定,身后却隐隐现出一道金­色­佛光之圈。

“好,我就先看一看你的万佛神功!”挫骨右使喝道,突然一掌打出。

波!金圈突然被打散,流光四溅,挫骨右使的掌力已尽,观壁大师却依旧安然无恙,又一道金圈复在他身后隐隐出现。

挫骨右使不由一愣,突然奇快地出掌,波波波波波……无数的金圈在挫骨右使的掌力下激散,但却又有更多的金圈随之而生,环绕在观壁大师的周围。

一百三十四掌一过,挫骨右使不由停了手,怔怔地看着观壁大师。

无数的金圈环绕之中,观壁大师全身似镀了一层祥和肃穆的金光,显得是那样的神圣而又安详,一如梦幻中释迦牟尼的佛像!

“这算什么?”挫骨右使不由叫道。

“无生无相,万佛神功!魔由心生,世间的一切都是幻象,功名利禄又何曾有常?唯有心依我佛,普渡众生,才可到达无上的境界,施主难道还不明白吗?”观壁轻轻地道。

“一派胡言!”挫骨右使不由怒道:“就算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死光了,拯救世界的也绝不会是你们这些和尚!你们就知道吃斋,念经,又还会做些什么?”

观壁大师却突然轻轻笑了,他笑的是那样的坦诚,那样的祥和,整个黑夜也似因为他的笑而不再那样的冷涩!

他不是对谁笑,他又是对谁都笑,每个人都似浴在一股祥和的风里,使你的心也如同他一样的祥洁。

观壁大师身上的金光突然连成一片,使那样的让人眩目却又不刺眼,是那样的柔和亲切却又不敢使人轻易侵犯!

他身上的每一寸都在吞吐着柔和的光焰,这不正是世人千年以来在梦幻中追寻着的梦幻吗?

这就是爱,人世间最伟大的博爱!

所有的一切都沐浴在观壁大师通体所发出的祥和之光中,何天香如是,婷儿如是,余循真如是,左执法也如是!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诸位施主,觉醒吧!”祥光之中,观壁大师轻轻地叹道。

挫骨右使不由抬头向左执法看去,左执法却在冷笑,盯着观壁大师不住的冷笑!

“佛法倘真无边,为什么佛法传了几千年,这个世界依旧这么的杂乱?”左执法冷笑道:“方右使,这次我破例许你用天魔锏!”

“谢执法!”挫骨右使不由大喜,突然一跃而起,手中竟平白生出两根漆黑如墨的八棱长锏来。

“着!”挫骨右使挥锏狂扑而下。

轰!观壁大师满身的金光竟在双锏交击之下被震的粉碎,观壁大师嘴角也有一缕鲜血淌下。

“大师!”众人不由齐声大叫。

“哈哈……”挫骨右使不由仰天狂笑:“观壁大师,观壁大师也不过如此,也不过如此……。”

但观壁大师却依然在笑,笑的更加慈祥,笑的更加和蔼,他似在为自己而笑,又似在为天下的芸芸众生而笑,突然,他把两根手指轻轻一拈,轻轻一拈……

拈花神指!

挫骨右使不由恍然大惊,但为时已晚!

轰——同样一声大震,挫骨右使的一对天魔锏已被震的粉碎,挫骨右使的身体也同时被四分五裂的震飞,但观壁大师的笑容也同样静静地停滞在了脸上,永远地停滞!

半空中有血雨洒下,落在观壁大师月白的僧衣上,点点如梅花,薛摇红自空中轻轻地飘落,一脸的悲涩,满身都是血!

挫骨左使落在另一侧,头皮已被扫去,满脸也是鲜血,手中还抱着挫骨右使被震飞的半只胳膊。

挫骨右使残留的脸上是永远无法抹去的暴怒与恐惧,而观壁大师脸上残留的却永是那一抹无穷的祥和,但却更让人苦涩!

这是何等的悲壮,这又是何等的惨烈?死,原来也是很轻易的事情!

“大师——”薛摇红突然哑着嗓子痛呼道。

更多的人则无泪亦无声,此处无声胜又声,但谁又能说此处没有悲恸!

何天香突然抬起头,盯着坐在塌上的左执法,一步一步向前走。

左执法却冷笑,接过一杯香茗慢慢品了起来,连看也不看何天香一眼。

何天香被一个手持血阳花的老者拦住——扬灰右使。

“年轻人,你现在投降还来的及!”

何天香却冷笑,冷笑!

“算了!你就成全他吧!”左执法在榻上又呷了一口茶轻轻地道:“这样的呆子,这个世界上本就没剩几个了?”

“你听到了吗?年轻人?”扬灰右使不由笑道:“老夫可真不想杀你!”

何天香却依旧在冷笑,冷笑!

突然,何天香的脸­色­变了,因为已有另一个人站在了他身边。

“你为什么要来?”何天香不由问道。

“咱们是兄弟,从小吃饭睡觉练功的时候都在一起,你现在却想甩掉我?”郭强笑道。

“《­鸡­鸣》上首云?‘桃生露井上,李树生桃旁,虫来啮桃根,李树代桃僵,树木身相代,兄弟还相忘?’不错?咱们的确好久没有一起出手过了!”何天香也不由叹道,就在那口气还没有叹完的时候,他的身子已突然飞起,一连就是七七四十九拳!

九伤神拳!

郭强也突然出腿,一连就是八八六十四腿!

风云十八腿!

地砖在郭强的风云十八腿之下纷纷碎裂,有如犁了一道大沟,十大名器之一的血阳花也被何天香的神拳打的火星直冒。

扬灰右使猝不及防,被两人一阵狂攻,竟不由向后飞退。

突然,扬灰右使手中的血阳花啪的一声炸开,花瓣片片贯足了劲力,直飞如刀,迅急地上­射­何天香下­射­郭强。

“当心!”薛沉香和傅清竹不由同时惊呼道。

鹤翔虎跃,何天香左飞三丈,郭强右移七尺,夺夺夺!几片血阳花­射­没入地直贯地心,另两片却一片飞向柳含烟,一片飞向墨青。

叮!柳含烟的铁琵琶被­射­穿了一个大洞,墨青手中的长剑也应声而折。

众人脸上不由骇然变­色­。

“虎鹤双形!”何天香突然怒叫道,身形斜斜飘落在郭强背上,前倾如鹤,郭强却身形后拉如虎下蹲,两人四目紧紧盯住了对面的扬灰右使。

“就凭你们也想赢老夫,简直是做梦!”扬灰右使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突然推出一掌。

何天香突然起飞,郭强也突然贴地平窜。

呼——那一掌从两人中间打过,正打在两名逍遥门长老身上,啪!那两名长老竟没来的及哼一声,身形便立即化成一堆飞灰,片片扬散。

“扬灰掌!”薛沉香不由大惊道。

啪啪啪!何天香的寒风推云掌与九伤神拳与扬灰右使在空中一阵猛撞。

郭强的双腿也在扬灰右使的下三路一阵狂踢。

突然,扬灰右使一声狂喝,右掌荡开何天香的左掌,左掌已拍在他的胸口之上,然后又恨恨朝郭强踢了一脚。

砰砰!何天香和郭强两人被同时打的飞起,像两块石头一般直砸向对面的墙壁,轰隆一声,破壁而出,直摔在堂外!

有亮光­射­入,不是很亮,但却直刺人眼,不觉中漫漫长夜已过,东方有朝阳出现在山上,西边却依然有淡淡的月亮。

血,从何天香的身上溅到郭强的身上,从郭强的身上溅到何天香的身上。

何天香和郭强已不是第一次流血,但却从来未曾感到如此的苍凉;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照在他们身上,是那样的悲茫!

何天香看着郭强笑,苦涩的笑!流着泪的笑!郭强也看着何天香笑,可嘴一咧,满都是血!然后他们便看见无数的衣裙向他们奔来,黄的、白的、红的、绿的、黑的,在眼前联成苍茫的一片,然后他们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薛沉香、婷儿、叶留痕、慕容兰娟、周遗梦、柳含烟、许侍霜、李凝雪奔过来了,傅清竹、墨青奔过来了,纪小秋、向歌吟奔过来了!

“何大哥!何大哥!……”

“郭大哥!郭大哥!……。”

然而,任凭她们千呼万唤,却唤不开他们已沉睡的眼睑。

“跟他们拼了!”婷儿突然往回冲:“为何大哥他们报仇!”

“为何公子报仇!”一向冷静的薛沉香竟什么也没想便跟着婷儿冲了进去,紧接着便是叶留痕、柳含烟、慕容兰娟、傅清竹……

“香儿,你们­干­什么?”薛摇红不由大惊,呼——长恨索怒­射­而出,叮!却被逝春绡挡住,“薛楼主!咱们的账还没结呢!”挫骨左使­阴­笑道。

“好!这笔账我跟你结!”薛摇红突然咬牙道,啪!薛摇红脑后的发髻突然迸散,根根长发怒指长天!

嗖——手中的长恨索突然像闪电一般直刺向挫骨左使的胸口,快!快!!快!!!这是薛摇红的全力一击,没有什么招式,只是快!快!最简单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杀人方式!薛摇红身上的所有的空门已大开,所有的功力已凝聚在长恨索索尖的那一点上,薛摇红自身的生死已不关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击是否能杀死站在对面的挫骨左使!

挫骨左使的脸­色­突然变了,变得很难看,袖底突然飞出三支三寸长的银针,直飞向薛摇红,只要薛摇红闪开银针,他就有活着的希望。

但薛摇红却连一丝要闪开的意思都没有,长恨索前冲的更快,更快!

挫骨左使突然尖叫,逝春绡在胸前一横,但已没用了!

卟!长恨索竟­射­穿逝春绡,直接刺进挫骨左使的胸中,而银针也在一瞬间刺入了薛摇红的体内。

就在这一瞬间,薛沉香她们都向扬灰右使猛扑,长剑在曙光中显得格外的清冷。

扬灰右使却在冷笑,眼睛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缓缓地举起了右掌,正是左执法刚刚用过的大悲掌!

“不!不要——”一直抱着王子芹的郭疏影突然脸­色­大变,疯狂地向前冲来,她要拦住薛沉香她们,她不能看见她们被一掌打得四分五裂而死!但这可能吗?

薛沉香在前扑中全力向前出剑,扬灰右使也在冷笑中缓缓向前出掌!

“不要——”郭疏影扑之不及,不由在远处恐怖地尖叫道。

哗!就在此时,就几乎在同一瞬间,挫骨左使体内的长恨索突然透过挫骨左使的身体沾着血,带着­肉­,如怒箭一般直刺向扬灰右使已缓缓拍下的右掌!

轰——天崩地裂的一声巨响,长恨索另一端的薛摇红突似被一株吹散了的蒲公英一般,身体被震得向四处飞散,一片片,一片片,洒向虚无间。

薛沉香、慕容兰娟、叶留痕、婷儿、纪小秋、墨青、傅清竹等人也被大悲掌的余力一震而散,齐齐撞破后墙,砸在何天香和郭强身边,再也爬不起来。

“娘——”碎片依然再散落,竟是那样的缓慢,薛沉香拼命支起上半身,痛苦的哭叫道。

“娘——”好悲凉的呼喊声,好痛苦的呼喊声,整座少室山都在哭泣,整个天地都在回响!四周一片苍茫,血染的苍茫!

薛沉香的身子僵硬地栽倒,眼眶中已不知是泪,还是血!

“除了愿意跪下投降的,其余的都杀掉,一个不留!”左执法突然闭了眼睛对扬灰右使和何天弃命令道:“今天晚上咱们就铲平少林!”

“是!”扬灰右使缓缓地拔下右掌的长恨索索头向前迈步,何天弃也抽出了折扇,缓缓地向前压上道:“左执法刚才的话,你们都听到了?”

但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惊惧,更没有一个人逃亡,残墙断壁中幸存的各派掌门也都缓缓地向前迎上。

“唬——”

“吭——”

天地间突然有伤虎在怒啸,天地间突然有苍龙在悲吟!

呼——气若狂风,卷起天边铅黑的朝云,沉重的悲迴,倒灌进达摩堂中,尘土在飞扬,天昏地暗,堂外树上的断叶枯枝,无情地去打在众人身上脸上,格外的生痛,使人目不能睁!

“怎么回事?”左执法不由怒叫道。

“我也不知道!”扬灰右使也打叫道。

“可恶!”左执法突然一挥左袖,呼!尘土倒卷而出,眼前的一切终于清明,左执法却不由怔住。

只见达摩堂外,傲然立了两个浴血的人影,一个正在对日悲啸,一个正在映月怒吟!

落月未尽,朝日初开!又是一个清晨!

八百仞伤虎啸日,三千里灭龙吟月?

又是伤虎啸天龙吟!

何天香和郭强缓缓地转身,正对着左执法和扬灰右使,朝阳在他们身后,将他们镀上了一层火焰般的金光;落月在他们身后,将他们镀上一层悲壮的苍凉!

“天龙吟,伤虎啸?只可惜你们不是天龙老儿和虎啸老儿!”扬灰右使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开轻笑道。

不错!何天香和郭强不是天龙老人和虎啸老人,他们不是!永远不是!天龙老人和虎啸老人曾经创造过一个辉煌!三十年前他们曾联手在恒山毁了天下第一已进入了半魔之体的邪道高手烟火佛,那一战曾被视为经典的一战。但今时扬灰右使的功力根本不在当年的烟火佛之下,更何况他所面对的是已受了重伤的何天香和郭强,天龙老人和虎啸老人当年的辉煌,何天香和郭强已不能创造,不能!

天香十二亭第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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