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红楼
夜晚倦梳头青丝随手走金镜里 玉肌又添瘦琴音咽时燕来归 泪痕斑斑相思袖尚忆否 携手晚来舟 白鹤交颈游烟花深处羞回眸 把红嗅
玉指挑却苏州绣酥手翻烂《逍遥游》为君更添酒 山盟海誓 天荒地老共白头玉髓香斑魂同留
楚萧管裂是离忧秦筝弦断是别愁肠断否 原来缘分原几宿 花开花谢终水流三年期 五空秋 等来等去等多久且寄语红楼 莫要青山再空守
直到两天之后,小柔才兴高采烈地和王爱尘一起从山下回来,可她第一个要找的人却是何天香。
“何大哥!” 小柔远远就高兴地叫道。
“是小柔啊!” 何天香笑着抬头,却突觉眼前一亮,只见小柔已不知何时换了一身白藕对襟素湘裙,头上Сhā满了各种珠翠,俏脸生晕,莲步生春,冉冉走来。
何天香骤然一见,又怎敢相信这就是以前那个衣不蔽体污秽不堪的小柔呢?
“何大哥,你看什么?”小柔见何天香新奇地打量着自己,忍不住羞涩地道。
“两天不见,你变漂亮了!” 何天香忍不住赞道。
小柔不由脸上一红笑道:“是少庄主带我到城里玩了两天,这些都是他买的!”
“少庄主对你不错!” 何天香不由笑道。
小柔的脸色却突然淡了下来,轻轻地道:“可是你对我更好!”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 何天香突觉不妙,连忙道。
“我也知道,可这只能说明你更好!”小柔突然又笑了。
何天香却不由无话。
良久,小柔突然从身后拿出一包东西递给何天香。
“这是什么?” 何天香不由道。
“一点儿小礼物,我和少庄主顺便捎给你的!”
何天香却摇头笑道:“谢谢你们的好意,只是我在这里什么都不缺,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一句话还未说完,忽然一个阴恻恻地声音传来道:“对,这才象话,何难言,你先回楼去,翠眉有事找你!”角落里突然转出冷着脸的王雁云。
何天香突觉不是那么对劲儿,还不想走。
王雁云却道:“难言,你还等什么?你放心,小柔毕竟是我请进来的,我还不会对她怎样!”
何天香只得应了一声,又看了小柔一眼方才走了出去。
何天香一走,王雁云却开始围着小柔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起来,那眼神儿,直看的小柔浑身起鸡皮疙瘩,忍不住道:“二小姐,你看什么?”
王雁云不由冷笑道:“没想到才出去两天,你就真的人模狗样起来,连我都快要认不得了!”
小柔不由变了脸,却只得强笑道:“二小姐,以前你对我挺好的,可现在你怎么这么说?”
“我说些什么,你应该明白!以前对你好是我看错了你!可现在别以为你迷倒了我哥哥,就能迷倒天下的男人,也不自己照照,你算什么东西?”王雁云冷笑着说完,头也不回地便走了出去。
“我……我……”小柔乍受此侮辱,不由羞气交加,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是那泪水却忽的一下子涌了出来。
突然,一只手轻轻地伸了过来,温柔地搂住了她的腰。
小柔回头,却是王爱尘。
“爱尘,我只是想……”小柔不由轻轻抽泣道。
“我知道,”王爱尘温柔地道:“难言是个从不与人计较的人,而雁云的脾气你又是知道的,她又正在吃醋的劲头上,你又何必与她一般见识?毕竟,以后你们相处的日子还多呢!”
“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王雁云不由又恼又气,恨恨地骂道:“都怪我当时瞎了眼,一时心软,开门揖盗,引狼入室……”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翠眉道。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没发生在你身上,你自不会觉得严重了!你是没见他们俩那样子,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王雁云不由气的大叫道,却又沉思道:“总底想个法儿把她挤走才好!”
小桃却与翠眉面面相觑道:“这个咱们可不敢!”
“有我给你们撑腰,你们有什么不敢的?”王雁云不由气道。
“照你的话说,少庄主已对她动了心,要是咱们在后面算计她,少庄主肯定不会饶了咱们!”小桃小声地道。
“好!‘疾风知那个草,板荡识那个臣!’没想到我与你们这么多年姐妹,真来事儿上了,你们却都不敢了!好!你们不敢,我自己来!我就不信我王雁云斗不过一个臭丫头!”王雁云怒叫道,咚咚咚一个人自顾跑下楼。
惊鸿院,王爱尘刚刚起床,范德子就在门外叫道:“少庄主,老太爷和老夫人来了!”说着两个人已到了门口,身后还跟着一脸阴沉的王雁云。
“哎呦,爹,娘!你们怎么来了,有事叫孩儿一声就是了!”王爱尘连忙迎了出来。
“在黄藤阁憋的太久了,这把老骨头整天不活动也不好,没事儿到你们这里来遛遛也还不错!”老太爷笑道:“也省的你们总一个劲儿往我那边跑!”
“爹,你可真会开玩笑!”王爱尘也不由笑道:“小柔,老爷和夫人来了,快上茶!”
“哎……”小柔连忙应道,声音好甜。
“骚狐狸!”站在门口,王雁云却不由没好气地暗骂道。
正骂着,小柔已端了茶依旧穿了那身好看的衣裙从外面低着头款款走了进来,而且越来越好看,就连老太爷和老夫人的眼也开始定了线!
王雁云却是越看越生气,越看越不顺眼,就在小柔端着茶从她面前轻轻走过的时候,她的膝盖突然稍稍一弯便碰着了小柔的膝盖,另一只脚则迅速踩在她的长裙后面。
“哎呀……”小柔只觉得膝盖一麻,顿觉重心不稳,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前栽倒,腰上的衣裙也不由与王雁云的脚拉成了一道斜线儿。
嗤……只听一声裂帛声响,小柔的衣裙已给扯了一道很大很大的裂口,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几乎就在同时小柔的人已重重地趴在地上。
“小柔……”王爱尘大惊失色,也顾不得身份直冲上前来。
老夫人也一叠声儿地叫道:“快扶她起来!快扶她起来!这是谁家的女娃儿,怎么就摔倒了?快看看到底摔坏了没有?”
王雁云却大是解恨,差点儿乐得没晕了过去。
小柔抬起头,额上有血珠往下滑。
“小柔……:王爱尘不由大是心痛,抱着小柔急叫道。
小柔却看着王爱尘温柔地笑了,轻轻地道:“对不起,我还是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学不好!”说着头一歪,人竟已给碰的晕了过去。
“雁云,你到底在干什么?”王爱尘不由瞪着已发红了的眼珠子朝王雁云怒吼道。
乍见小柔昏晕了过去,王雁云也知道祸闯大了,但一听王爱尘话中火药味十足,也不由有些发躁,忍不住怒道:“这怎么又怨到我头上来了,明明是她自己不小心,却来怨我!再说了,一个丫头,穿的那么好,又怎会做得了事?”
“你胡说!明明是你在后面捣的鬼!”王爱尘不由朝王雁云道。
“即便是我捣的鬼,谁看到了?你看到了?!”王雁云第一次见哥哥的面孔这么可怕,却依旧不甘示弱地道,两个人便在老太爷和老夫人面前大吵了起来。
“范德子,你说!”王爱尘血红的眼睛突然朝门外的范德子扫来,范德子不由打了个冷战。
“对!德子!有啥你就说啥!告诉少庄主,我对小柔做了什么没有?!”王雁云也朝范德子叫道。
范德子只觉得左右各有两把刀架在了脖子上,不管哪把刀一动,自己的脑袋都要非落地不可,哪里还敢再出半口气,连忙道:“少庄主,二小姐,实在对不住,方才小柔姑娘的事发生的太快,我一时没看清楚!”
“你……”王爱尘不由大怒,站起身来就要打范德子。
“怎么,讲不通就要动手?”王雁云连忙挡在范德子面前。
眼见兄妹二人就要动手,老夫人一见不妙连忙催道:“老爷子,你还不出声管一管?”
老太爷也不由叹气,王雁云方才的小动作固然能瞒过老夫人,但却又怎能瞒过他的眼睛?可是自己这个宝贝女儿的脾气自己也清楚,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若是在往常,自己不用出声,王爱尘这个做兄长的也知道怎么办,但今天的形式却有点不是那么对头,他只得道:“雁云哪……”
话尚未完,老太爷的声音突然已停住,因为一个人已大步流星地朝这里走来,他走的并不是很快,但声音却很洪亮。
“二小姐,这件事范德子不敢说,但我却要说!二小姐,这件事你确实做的有些过分了!”
“何难言,你居然这样对我说话?!”王雁云猛的回头,身后果然是何天香。
“二小姐,这句话,三天前我会这样说,今天,我同样会这样说!你该向小柔姑娘道歉!” 何天香静静地道。
王雁云怔怔地看着何天香,突然仰天打了个哈哈凄笑道:“好!是我不对!小柔姐姐,不!小柔姑奶奶,是我对不起你,我给你磕头赔罪了!说着竟真的跪下朝小柔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所有的人都不由怔住。
王雁云却从地上爬了起来,朝何天香红着眼睛道:“好了,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说完,头也不回一个人分奔出去。
“老爷,夫人,少庄主,对不起!” 何天香心中也不由叹气,却抱拳低头向众人赔罪道。
老太爷也不由叹气,凄然地摆摆手道:“养女不教,是老夫的错,老夫的错呀!你先下去吧!尘儿,快看看这位姑娘的伤势打紧不打紧,要不就先把我的”九转断玉珍珠膏“拿来吧!”
王雁云在小桃和翠眉的目瞪口呆中一股风似的冲进娴淑楼,然后将自己反锁在房内。
小桃和翠眉连忙上了楼,小心地拍着房门道:“小姐,到底出什么事了?告诉咱们……”
啪……哐啷……
花瓶砸在门上的声音,王雁云在里面哭叫道:“走开!走开!我今天不想见你们!”
身后有脚步响,小桃回头,却是何天香。
翠眉不由惊叫道:“何难言,你怎么到楼里来了?”
何天香却不跟她多解释,只是沉声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你们先出去吧!”
他的话声虽不大,但却似有无穷的魔力,小桃与翠眉对望一眼,竟真的乖乖地走了出去。
“雁云,开门!” 何天香独立门前,沉声叫道。
“滚滚滚!不管你是谁,从现在起,你要走就走,我不想再见到你!”王雁云在里面尖叫道,还带着砸床板的声音。
何天香的鼻孔里突然喷出一股沉重的鼻息,突然出掌,啪!房门被何天香一掌推开。
床上只有一床被子,一团很大很大的被子!
“出去!出去!这是我的房间,我不许人随便进来!”王雁云不由大是惊恐,在被子里大叫道。
何天香却恍若未闻,沉着脸一步一步走向大床,伸手去揭王雁云头上的被子。
“你干什么?快出去!”王雁云不由大惊,突然出拳。
但粉拳已捏在何天香手里,被子也被一把掀去,仍在一边,何天香的一双星目,就凛凛地跟王雁云对视。
“听着,小柔真的是对你哥哥好,你哥哥也真的是对她好!我对小柔有的只是兄妹感情,小柔对我也一样!她是个好姑娘,以前受过很多苦,我不希望你再伤害她,你明白吗?” 何天香认真地道,却见王雁云的眸子中依然闪着似懂不懂的色彩,何天香不由又叹了一口气,黯然道:“而至于我的事,你最好不要知道的太多,这样对你对我都好……”说着何天香一个人黯然地走开。
他来的是那样的深沉,走的也同样是那样的孤寂,无奈,竟似在房中也弥留了一段淡淡地悲哀,使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怀。
是夜,范德子刚要入睡,却被一阵拍门声叫起。
门开处,却是神色憔悴的王雁云。
“啊?二小姐,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范德子不由大吃一惊。
“我来找何难言,他没来你这里吗?”王雁云黯然道。
“没有!”范德子不由挠挠头皮,却又似想起了什么似的:“不过,这些天我总发现他有心事的时候总会到山门外一个人向南望,一站就是几个时辰;有时候却会到山下的河里去一个人静静地洗澡,今天他没在山门那里会不会又……”
“洗澡?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王雁云不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我想也是,可他的身体好的出奇,不怕冷……”话未完,但王雁云早已走出老远。
“洗澡?这个时候也能洗澡?”王雁云一边走一边不可思议地唠叨着,不觉间已顺手在墙边提起一件东西便往山下走去。
月华普照,河光粼粼,一片银辉之中,有一个黑影正在河中缓缓地移动着,看他闭目沉思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有无数的心事压在心底,一堆衣裤便堆在河边的一块大岩石后。
“他果然在这里!”王雁云不由轻叹道,这才发现手里已不知何时抓了一只百炼飞虎爪。
“我拿这东西来干啥?”王雁云不由一阵好笑,随手就往地下一扔。
但爪尚未落地,王雁云的眼珠突然一转,飞虎爪又回到了手里,一条人影以树林为掩护,悄悄地接近河边,瞅了瞅河中的人没有察觉。
呼……
手中的百炼飞虎爪突然脱手而飞,准确地搭在那一堆衣服上,然后三拖两拽已拖到了树后。
王雁云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上了,她明知道这样做是很不好的,但好奇心的驱使使她不能自已。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想知道他的一切,甚至连他每时每刻的心思也不能容忍成为秘密!
颤抖的手缓缓打开折叠着的衣服,露出了一根带子,一颗明珠和一方香帕。王雁云已呆住,这些东西,王雁云从没见过,却听说过,只有那几个人才有这些东西,也同样只有那一个人才能有资格同时拥有这几样东西!这个人在武林中早已成了传奇,不管在许多男人心里,还是女人心里,他简直已成了所有年轻人心里的一种说不出的情思,他就是……雁荡何天香!
呼……
飞虎爪将衣物再次送回原地,哗,王雁云往回收爪,却引起了何天香的注意!
“谁?站出来!” 何天香突然从河里一跃而起,一把抓起衣服大叫道,双目炯炯地朝岸上扫视而来。
“是我!”王雁云知道再也躲不过,索性站出来道。
“二小姐?” 何天香不由吃了一惊,连忙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不好意思,失礼了!”
“何公子半生英豪,又何必计较这些呢?”王雁云叹道。
何天香闻言不由一惊:“二小姐这话什么意思?”
“师出雁荡,大破摘星楼,剑劈唐门鬼烧,何公子又何须再隐瞒?”王雁云轻轻道。
何天香不由长叹一口气:“你还是知道了!”
“”茫茫宇宙人无数,几个男儿是丈夫?“”先前也曾以为何公子真的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却没想到嵩山一战之后,你就成了缩头乌龟王八蛋,躲到咱们尘缘山庄,不露头面,真枉了婷郡主和薛楼主她们对你的一片真心!更可笑的是,你在这里逍遥自在,她们却依旧在傻傻地为了你到处找的焦头烂额,哭的肝肠寸断,你可真行呀你!“王雁云突然只觉得万念俱灰,忍不住挖苦何天香道。
一提到婷儿与薛楼主她们,何天香的心口突然又是猛的一痛,这次的疼痛竟比上次的更为剧烈,一口鲜血直接随气冲到嘴边,几欲夺口而出,可见这毒不觉中已一天深似一天,已到了何天香的内功快要压不住的地步。
何天香不由惨然,缓缓将口中的鲜血强行咽下,凄然道:“二小姐,我不是什么英雄,也从来没有认为过自己是英雄,你太抬举我了!而对于婷儿和薛楼主,有些事,你不懂,我也不会多向你解释些什么,再见!”何天香悲痛地说着,自顾转了身子往回走,又是一阵气血翻涌,一大口的鲜血猛地直撞上来,何天香又使劲将它咽了回去,但嘴角已有鲜血冉冉滑下。
“何天香!你对不起我,更对不起婷郡主和薛楼主她们!你连范德子都不如,你是个小人……!!!!”爱之深,恨之切!眼见何天香一步一步走远,王雁云终于再也忍不住内心的耻辱与愤恨,在何天香身后大叫道。
噗……!
何天香只觉得脑门轰地一声炸响,忍不住一腔冷血夺口喷出,人已重重地向后栽倒。
“何大哥……!”王雁云不由花容惨变,人已吓得呆在那里。
娴淑楼,老太爷,老夫人,王爱尘,鲁总管,小柔都来了,何天香静静地躺在床上,脸上一片煞白。
“昨天晚上,你到底对他说了些什么?!”王爱尘看着床上已奄奄一息昏沉不定的何天香,忍不住又朝王雁云发火道。
“你干嘛总对我这么凶?我只不过说他是个懦夫,辜负了婷郡主和薛楼主对他的一片真情而已,谁知他就成了这样儿!”王雁云也不由大叫道,脸上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你还说?!若他真是个懦夫,嵩山上扬灰右使是怎么死的?他若真的无情,听到你说婷郡主和薛楼主他又怎会成这样子?都是你不好……”王爱尘不由怒道。
“是!都是我不好!可我怎知道这里面有这么多的事……”王雁云委屈的哭叫道。
“好了!你们就别吵了!”老太爷也终于忍不住开口怒道:“你们兄妹除了吵,还能做什么?现在就看他的造化了,若是五天后他还未醒过来,你们就好好想一想怎么向婷郡主和薛楼主她们交代吧!”老太爷霍然而起,径直外出。
小柔轻轻地走了过来,温和地道:“云云,忙了一整夜,你也累了,就先去歇一会儿吧!”
王雁云却坚定地摇摇头:“不!祸是我闯的,我不会走开!倘若他真的死了,我也不会独活的!”
“你疯了?!”王爱尘忍不住大吼道。
“二小姐,这不是开玩笑!”小桃,翠眉也不由惊叫道。
“我王雁云说话向来丁是丁卯是卯,又何曾开过玩笑?”王雁云镇定地道,却将众人往外推:“现在他需要休息,我也要静一静,你们先出去吧!”
隔花深梦旧游,夕阳无语燕归愁。玉纤香动小帘钩。落絮无声春堕泪,行云有影月含羞。东风临夜冷于秋。
烛灭复日升,日灭复烛红。王雁云在这短短的两天之中已似换了一个人,显得是那样地娴静从容,就如一口枯井,波澜不惊。但这却只能使所有的人都害怕,震惊!
第五天,王爱尘来到何天香的床边,对依旧痴痴坐在床边的王雁云轻轻地道:“雁云,放弃吧!”
可王雁云却依旧在那里痴痴地看着何天香,似对王爱尘的话一无所觉。
王爱尘不由叹了一口气继续道:“雁云,他已经没有可能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何兄的事固然大家都难受,但我们不想就因为这耽误了你的一生!”
“我早已说过,他一天不醒过来,我就在这里陪他一天!他一个月不醒过来,我就在这里陪他一个月!他一年不醒过来,我就在这里陪他一年……”王雁云突然以前所未有的平静说出了这句话,缓缓地转过了头。
这是王雁云的脸吗???!!!!几日之间,王雁云竟已憔悴至斯!!!!
王爱尘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忍不住哽咽道:“雁云……”
但就在此时,床上一直毫无声息的何天香突然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睁开了眼睛。
“何兄!”王爱尘不由大喜若狂,连忙扑了上来。
“我想让她们忘记我,可我做不到!我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无时无刻不听到她们在那里呼唤我,一声声,一声声,是那么的让人难受……” 何天香躺在床上喃喃地道,眼眶中泪花闪烁。
“我知道,我知道……”握着何天香的手,王爱尘脸上的热泪忍不住簌簌而落。王雁云也捂着嘴使劲不要自己哭出来,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我想我已没有多少时间了,可我忘不了她们,你们就扶我到山门口再看她们一眼吧!……” 何天香虚弱地哀求道。
“不……不……”,王爱尘大哭道:“何兄,你不会死,婷郡主和薛楼主她们还在等着你……”
王雁云却一边拭着泪一边小心地扶起何天香,王爱尘的悲痛已达到了极点,可她的悲痛却早已超越了极点,留下的只有平静,波澜不惊的平静!
月暗星眩,凉风送寒,何天香在王雁云的扶持下立在山门外,静静地眺向岳阳方向。身后一溜站了老太爷,老夫人,王爱尘,小柔,鲁总管,小桃,翠眉,范德子,两名丫鬟一干人等。
“来这里之前,诗箱曾问过我:人来世上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尚不信,现在我终于肯相信她的话了!” 何天香吃力地看着远方,终于淡淡的笑了,可笑容却渐渐地在脸上发僵。
所有的人都开始唏嘘,而惟有王雁云却无动于衷,既不悲也不喜,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有一片奇异的宁静,寂灭的宁静!
月已孤冷,星也归梦!
然而,就在这时,一条浑身浴血的人影猛地从树林里穿出,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在众人脚下。
何天香已渐渐收缩的眸子突然猛地睁开,失声道:“余兄,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余天问吃力地抬起头,看清了已是摇摇欲坠的何天香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祖儿死了,风兄死了,聂姑娘也死了,却没想到你在这里,哈哈哈……”笑声未绝,人已晕倒在地。
“什么?你说什么?!” 何天香本已燃尽的生命之火突然在此时又猛的升腾起来,忍不住叫道:“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了?快扶他起来!”
鲁总管刚将余问天扶起来,就听嘿嘿两声冷笑,眼前已落下两个面皮青肿,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来,竟吓得小柔小桃翠眉和那两个丫鬟忍不住一声尖叫。
何天香却依稀认得是南宫剑南宫柳父子二人,不由惊叫道:“你们怎变成这样子了?”
南宫剑也发现了何天香,不由阴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盟主四处打听你的下落不着,却不知道你竟躲到了这里!”
“盟主?” 何天香不由奇道:“血满江找我做什么?”
“血满江?血满江的头早已喂狗了!”南宫柳不由哈哈大笑道:“现在咱们的盟主是何天弃何盟主!”
“天弃?” 何天香不由吃了一惊“他做了‘正道盟’的盟主,左执法会饶得了他?”
“左执法?左执法算老几?现在咱们盟主‘血泪神功’有成,就连魔尊也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又何况是左执法?”南宫剑不由笑道。
“什么?血泪神功?” 何天香不由大惊失色却又猛然醒悟:“遭了,叶姑娘那一指!”
“不错,正是那一指,咱们盟主才因祸得福,得以窥得‘苍天血泪杯’的秘密。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身上的那一记‘伤情箭’也正是他的杰作!”南宫柳得意地道。
“什么?天弃!” 何天香不由大是心痛,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南宫剑却冷笑着走向鲁总管。
“你干什么?” 何天香不由叫道。
“你的死活,咱们管不着!但是盟主用来练功的炉鼎咱们却要带走!”南宫剑阴笑着突然向鲁总管手中的余问天抓来。
“好狂!”鲁总管突然将手中的余问天向范德子一抛,双掌齐出,尘缘山庄虽不列一楼两宫三门七派之列,可毕竟在江湖上也占有一席之地,又岂能容人如此小觑?!
噗!双掌重重地击在南宫剑的前胸,却如击败革。鲁总管不由一愣,但就在这一愣之间,南宫剑的手掌已从头劈落。
啪!鲁总管的头颅已被南宫剑一掌拍的粉碎!
所有的人都不由呆住。
何天香突然想起了魔尊的“选妃使者”不由脸色大变,放声大叫道:“大家快退!这些人是魔鬼!”
王雁云连忙扶着何天香后退。
所有的人都向庄内急退,但已经晚了,嗤嗤两声,两名丫鬟的身子已成了四片齐齐地往下倒去。
惊鸿院,范德子用两根大圆木狠狠地顶在大门上,但没用!
咣!门被南宫剑一脚踹的粉碎,范德子人被撞的似球一般向外滚去。咣!又撞开一扇门,滚进屋内。
嗵!尘土飞扬!南宫柳也撞塌一堵院墙狂笑着走了进来。
“何天香,只要你们把余问天交出来,咱们便不为难你!”南宫剑冷冷地道。
“你错了!只要何某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你把余大侠带走!” 何天香在王雁云的扶持之下喘着粗气道。
南宫剑却笑了,对着王爱尘阴笑道:“你们呢?你们总不会为了一个快要死的人而搭上全庄人的性命吧?”
王爱尘却冷笑:“你还是错了!”话音未落,院中唯一的一盏灯已在王爱尘手下熄灭。院中立即漆黑一片,王爱尘与老太爷同时冲了出来,院中立时劲风大作。
何天香要上前,却被王雁云死死拖住求道:“何大哥,你现在站都站不稳,上去也是白送死,我不许你去!”
范德子醒了过来,四周已无灯火,他伸手一摸,却摸到了一桶油,一桶一桶的油,他跟何天香一起拉回来的油!范德子突然一跃而起,伸手从角落里摸过一把榔头,嘭的一声敲破了一桶油,然后又是一桶!……
“老鬼,你以为你们这套九宫八卦阵能在咱们面前撑多久?”黑暗中南宫剑的声音突然响起。
“啊——!”一声惨呼响起,血雨四溅!
王雁云伸手一摸脸,好粘!
“翠眉——”王雁云不由撕心裂腹地大叫道。
但没有人回应。
“哈哈哈……还不住手?老鬼?!”南宫剑突然一声怒吼,紧接着便听到老太爷一声闷哼,显然是受了伤。
但就在这时,厢房里突听范德子一声大叫:“何公子,余大侠,你们快走——”
“恩?”南宫剑与南宫柳眉头一皱,突然身形电闪,双双疾扑而至。
就在这时,房中突然火光一闪。
轰!火焰立时四起,将南宫剑和南宫柳一同吞没!
轰——!!!!
火焰吞天!碎屋四溅!震耳欲聋!所有的人都趴在地上,眼前只有火光一片在无限地飞旋,向无极扩展!
“德子——!!”小桃突然爬起身子,疯狂地向火堆中冲去!
任何卑微者,都有他伟大的时刻;任何弱小者,都有他可惧的地方!
小桃的眼中有泪,何天香的眼中有泪,王雁云的眼中有泪,所有人的眼中都有泪!
烈火依旧在燃烧,已烧着了邻近的房舍,天地间火光一片!
何天香还活着,但孟祖儿死了,风扬雪死了,聂小扇死了,鲁总管死了,翠眉死了,范德子也死了!
小桃的泪已哭干,柔肠寸断!
说声不爱你,其实是欺骗自己!
范德子虽然出身卑微,但他对小桃无微不至的一点一点,小桃又怎么真的没有一丝情感?!
“德子,你等等我——”小桃突然狂叫一声向火堆一头扎去。
“小桃,你干什么?!”王爱尘连忙扑出,伸手将已满身火焰的小桃拽了回来。
叫声揉肠摧肝,将何天香的心也无情地撕烂!泪水早已模糊了何天香的脸,一直平静的王雁云的下唇也因牙印而渗出了鲜血,眼前同样泪光一片,模糊了肆虐的火焰!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何天香突然在火光中出神地念道:“我不能死在这里,有生之年,我一定要再见她们一面,哪怕是最后一面!”
一辆单车,轱辘悠悠,余问天驾辕,王雁云却在车厢内轻轻握住了何天香的手。
“雁云,你爹也为了我受了重伤,你就这么放心的离开吗?” 何天香躺在车内轻轻地问道。
“我爹那里自有我哥哥照应,但我却是一定要陪在你身边的!”王雁云坚定地道。
“你不后悔?我已是个快要死的人了!” 何天香不由苦笑道。
“正是因为你快死了,否则,我又有什么资格陪在你身边?”王雁云笑了,不过笑地有些凄凉。
何天香不由仰天长叹:“我何天香一生至此,从未做过什么亏心之事,但却欠下了一身还也还不完的情债。没想到临死之前,却又多欠下你一份!”
王雁云的眼泪又忍不住滑了下来,连忙背了身子擦去道:“别的话你就不要多说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咱们还要赶很长的路呢!”
“赶路?我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岳阳!” 何天香虚弱地闭上了眼睛。
永福客栈,余问天协同王雁云将何天香扶下车道:“何兄,你们先在这儿吃些东西,养养神,我去租条船,下午咱们过江!”
何天香点点头:“你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自己也小心一些!”
余问天点点头,自顾去了。
王雁云扶何天香在椅子上坐定问道:“何大哥,你想吃些什么东西,我替你拿!”
何天香摇摇头:“我现在什么东西都不想吃!”却抓起王雁云的手轻轻道:“倒是你!才几天工夫就憔悴成这样,真该吃些东西好好补一补了!”
“何大哥,我……我……”王雁云不由泣不成声。
“走开走开!大爷们要在这里吃饭,你们到一边去!”突然,王雁云的背后被人狠狠推了一下,却是几个疲惫不堪的青衣汉子。
“干什么?!”王雁云在何天香面前一点脾气也没有,但又怎会把几个汉子放在眼里?正待发作却被何天香伸手拦住笑道:“几位是此处赣水上‘天运帮’的吧?”
“咦?你招子挺亮呀!哪儿来的?亮个万儿!”领头的那个青衣汉子不由叫道。
何天香淡淡一笑:“在下何天香,请你们帮主来说话!”
落日吐残焰,尽燃西天,几点染血雁。风萧瑟,万川寒。
何天香,余问天,王雁云在天运帮帮主钱一天的亲自陪同下来到了赣水之边。
岸边,芦苇遍地,水波凌乱!
咚咚……
远处的水面上突然有悲怨的琴声响起,一声声,一声声,拨动你的心弦,使整座江面也显得更加辽远。
何天香的眼睛突然大放光明,忍不住惊呼道:“是遗梦!是遗梦!是遗梦的琴声!”
芦苇深处,轻轻荡出一叶扁舟,静静盘坐在船头的可不是周遗梦?周遗梦停指,缓缓抬头。
琴音已停,但四目相投,却又似未停!
风情万种,但此时此地,谁又能从容?
良久,还是周遗梦先轻轻叹道:“你来了?”
何天香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为什么不告而别?两个多月了,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你知不知道大家心里有多害怕?”一向不动怒的周遗梦此时一见何天香,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可怒火也渐渐地蓄积,语音也越来越疾:“我们不是你手头一部看剩的书,更不是一出情节淡漠的戏,偶尔闲暇时,才来重温一下,继续一下;你可以不在乎我们,但我们在乎你!这么多天了,你到底到哪里去了?!”
“我……” 何天香的心猛如刀绞,脸色煞白,不由一个踉跄。
“他在我们那里了!”王雁云连忙架住何天香Сhā道。
“你是谁?我现在是在问他活,不用你Сhā嘴!”周遗梦斥道。
何天香不由更加黯然,王雁云却是脸色突变,忍不住道:“周姐姐,你骂我不要紧,可何大哥却是快要死的人了,你犯不着如此逼他!”
“什么?你胡说些什么?!谁快要死了?”周遗梦不由大怒,一下子从船上站了起来。
“何大哥他中毒了,何天弃的‘伤情箭’!他临死之前忍着那么大的痛苦来见你们最后一面,你却对他这么刻薄!”王雁云忍不住哭道。
“什么?!!”周遗梦已给吓呆了,怀中的湘妃竹琴一下子摔在船板上。
咚————琴音空聋!
何天香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大家先上船吧,有什么话船上再说!”
“不要怕!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先不要怕!许姑娘就在附近,她是药王谷的人,她是有‘死血衔燕石’的!”周遗梦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嘶叫道。
“‘死血衔燕石’?”何天香不由苦笑,倘若‘死血衔燕石’真能逼出自己体内的‘伤情箭’的话,自己又何必一躲就是两个多月,夜夜熬煎那锥心凿腹地痛苦呢?
岳阳,天星楼总舵。
薛沉香,婷儿,叶留痕,慕容兰娟,李凝雪,韦笑河,慧香,向歌吟,纪小秋,郭强,墨青,傅青竹,江城月,李梦莲,云七,锦儿,芸儿,黄直,喜僧,怒道,病侯黑压压地挤坐了一堂。为了安慰婷儿,赫天南和田尺儿竟也不知何时来到了此地!
“何公子和周姑娘他们回来了!”许姥姥突然开门道。
但大堂中却没有一点惊喜的反应,因为何天香已中了连‘死血衔燕石’都奈何不了的‘伤情箭’之毒,生命已至灯枯油竭地步的消息早已传了过来。“别时容易相见难”谁都知道这可能已是最后的一面!薛沉香带头,第一个起身走了出去,接着是婷儿,叶留痕,慕容兰娟……
大门缓缓而开,首先进来的是余问天,怀中抱着周遗梦的湘妃竹琴。
余问天进门,往边上一闪,现出了周遗梦王雁云双双扶持之下的何天香。
何天香悲沉地抬起头,所有的人都动容!悲痛!悲痛!还是悲痛!!所有的一切都似已凝滞,流动的只有风,酸酸的风!涩涩的风!吹过每个人的瞳孔!
“何大哥——”婷儿突然大叫着猛地扑进何天香的怀里号啕大哭!
何天香的泪哗的一下便流了出来,所有的人都留泪,就连天边的云也仿佛憔悴!
薛沉香的眼眶中也同样泪花晶莹,却强笑着哽咽道:“这两个月你一定受了不少的苦,可你毕竟还是回来了!”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我本想在一个你们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何天香已泣不成声。
薛沉香也忍不住仰天闭目长叹道:“‘人生愁恨何能免?销魂独我情何限!”命!命——!!!
“何大哥——!!!”婷儿忍不住死死搂住何天香的脖子尖叫着嗷嗷大哭!双手将何天香背上的皮肉抓得一片血肉模糊!
“啊——!!!!!!!”
残阳悚目,行云遏止,天悲地泣!狂沙楼欲摧,晴空起旱雷!
何天香陡觉一腔哀怨之气直冲顶门,再也无从宣泄,忍不住仰天一声悲啸!
狂沙在弥漫,树枝在摇晃,狂风卷起漫天尘土扑面而来。
八百仞伤虎啸日,三千里天龙吟月!
何天香这一啸不是“伤虎啸”,更不是“天龙吟”,但威力早已超过了“天龙吟”与“伤虎啸”何止一倍?
天摇地晃,呛——漫天风沙中,慕容兰娟突然撤剑!
“你干什么?!”薛沉香不由大惊,一掌击在慕容兰娟腕子上,长剑脱手而飞,直上晴空!
几乎就在同时,一股鲜血突然从何天香口中狂喷而出,在空中凝成一束,怒箭般直飞而上,啪!的一声正击在慕容兰娟飞起的长剑上!
叮!血雨飞散,长剑竟被击成无数碎片在空中漫天花雨般向下飘落,何天香便在这漫天花雨中缓缓向后倒下。
婷儿的身子便也在这风沙中随着何天香缓缓地跪在他的身边,她跪的是那样的轻,那样的柔,一如这漫天的尘土!
“哈哈哈,好!好深厚的内功!”突然另一股绝大的劲风从旁边卷来,将何天香气劲所卷起的风沙推了开来,一条黑色的人影从天而降,一身长袍落在众人面前。
“左执法!你来干什么?”薛沉香不由吃了一惊。
左执法一挥长袖哈哈笑道:“薛楼主记性不错,嵩山一战之后,居然还记得老夫!”
“不要说你,就是四大使者本楼主也记得清清楚楚,只可惜死了三个!”薛沉香冷冷地道。
左执法脸色不由一变,却立即恢复了先前神色笑道:“薛楼主果然厉害,老夫甘拜下风!不过魔尊在魔山听说何公子中了何天弃的剧毒?”
“何公子中毒怎样?不中毒又怎样?”薛沉香冷冷地道。
“何公子若是没中毒,算老夫白来一趟;若是中了……”左执法突然不往下说了,却笑,笑得有些诡异。
薛沉香不由心中一动,冷笑道:“你们这些人不会这么好心的,说吧!什么条件?”
“好!薛楼主不愧是薛楼主,果然爽快!老夫有话也直说了:咱们要与你们联手对付何天弃!”左执法也干脆地道。
“联手?!”薛沉香不由吓了一大跳。
“不错!孽徒何天弃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数百年前‘梦幻神君’的‘苍天血泪杯’练就一身奇邪的武功,短短几个月间,势力竟已触到魔山脚下!”左执法不由叹道。
“养虎为患,这是你们咎由自取!” 薛沉香不由冷冷讽道。
“就算是吧!只是咱们魔山连灭崆峒,华山,紫林;何天弃却连吞百里,东方,南宫三大世家,还有天冥,血影二宫,实力更是大增。如今,少林已不堪一提,中原武林中稍具实力的也就是你们天星楼了!现在你我他已成三足之势,他很快就会找上你们的!”
薛沉香却冷笑道:“他们找上我们,这是迟早的事,倘没有何天弃,你们现在岂不也是已经找上我们了?”
左执法不由有些微怒:“薛沉香,本执法不是来求你的!魔尊只不过是不想让何天香再继续做大而已,并不是怕了他何天弃!更何况,这事只对你们有好处,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薛沉香看了婷儿怀中的何天香一眼,不由长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就如你说的,这事对咱们现在来看百利而无一害,我好象不答应都不行!不过,何公子中的可是何天弃的”伤情箭“!我先得听听,你用什么法子给他化解?”
左执法终于笑了:“魔尊说的果然不错,虽说薛楼主跟咱们势不两立,但只要一扯上何公子,这结盟一事断无不成之理!由此可见薛楼主与各位对何公子可真说的上是……”
薛沉香却淡淡地道:“左大执法,我刚才好象没有问你这些吧!”
左执法的老脸上不由一红,尴尬地清勒着嗓子接着道:“‘血泪神功’中的‘伤情箭’固然厉害,但咱们的‘佛骨魔笈’中却有一种‘拆脑补髓大清洗’……”
“就是魔尊用在桃花仙子韩前辈身上的‘拆脑补髓大清洗’吗?”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左执法不由呆住!薛沉香不由呆住!所有的人都不由呆住!何天香正缓缓地从地上站起,他站起的身子虽然还有些摇晃,但毕竟不再需要人扶持!
“你……你怎么会这样?”王雁云难以置信地看着何天香道。
婷儿却突然激动的热泪盈眶,喜极复泣!
所有的人都不可思议地盯着何天香,左执法的眼中更是充满了疑问。
何天香迎着左执法缓缓迈动了脚步:“我怎么会这样,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话咱们还知道,在这场争斗中,谁也别想沾渔人之利!不管是天弃,还是魔尊,他们要想真的雄霸天下,那就先从我何天香身上踩过去吧!否则,天理昭彰,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左执法不由气得须发飞扬,忍不住朝薛沉香怒道:“薛楼主,你怎么说?!”
薛沉香却摇摇头:“他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不过,你若真想从他身上踩过去,好象就得先从咱们身上踩过去!”
“好!好!那咱们就走着瞧吧!”左执法不由怒哼了一声,向后一扬长袖,人已飞了出去。
薛沉香却脸色一变,突然出掌,一朵硕大的桃花已不知何时挡在了何天香面前。
蓬!劲风激散,花瓣乱飞,清香四溢!
“薛楼主,恭喜你的‘桃花神功’已经练成了!”远处左执法不由大叫道。
“卑鄙!”薛沉香却身形微微一歪,暗骂道。
“何大哥,你真的没事了吗?”婷儿仍然不放心的问道。
“我想是!刚才打碎兰娟长剑的应该就是那支‘伤情箭’!但到底是为什么,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何天香轻轻咳道。
原来,当年“梦幻神君”也是一代情种,虽然因爱生恨,但究其心底还是对七仙女爱之入骨的。所以他的‘伤情箭’固然能使一个人因爱而悲痛欲绝,但真对于至情之人来说。当其情感达到一定程度之时,“伤情箭”反倒会被其如涛的生死之情所逼而无处遁形!而这又岂是数百年后的今人所知的?!
何天香死而复生,众人虽然狂喜,但却仍有些不放心,在薛沉香的示意下,何天香被婷儿和王雁云强行架入房中去休息。
“情之一字,竟真有如此之威力!”看着何天香渐去的身影,余问天不由喃喃地道:“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不错!若不是何天香坚持着临死之前一定要见婷儿和薛楼主一面,现在只怕早已在尘缘山庄刻碑立传!何天香固然活下来了,但孟祖儿死了,风扬雪和聂小扇也同样实实在在的死了,死去的还有很多很多的人,但这还好象仅仅是个开端!
死者长已矣,生者何足堪?余问天不由仰天长叹,依旧潸然!
两天过去了,何天香非但无事,大病初愈之后竟显现出前所未有的精气。
众人欢聚一堂,回想前事有如一梦,不由更加忘情。
婷儿本并不喜欢,这次竟也喝的酩酊大醉,却一把扯过王雁云的耳朵来笑道:“你来了也好,这里本是我老幺,不过这次你可得叫我姐姐了!”
“姐姐!”王雁云连忙叫道,何天香没死,又得到苌婷的第一个承认,此时不要说要叫她姐姐,就是叫姑奶奶,王雁云只怕也乐意!
突然,许姥姥走来在薛沉香耳边一阵耳语,薛沉香不由脸色一变,却又在何天香耳边一阵低语,何天香也同样脸色大变,两个人边一起走了出来,两人一走,周遗梦,婷儿,慕容兰娟,江城月,郭强便一起跟了出来,接着是所有的人。
院子中摆了两具尸首,上面盖了两块白布。所有的人都不由沉静了下来,这些天来死的人已经不少了,这次又是谁?而看何天香和薛沉香的脸色,这两人绝非一般人物,但又会是谁呢?
白布缓缓地被揭开。
竟是天龙老人和月山姥姥!
“姥姥!”傅清竹只觉得一阵天摇地晃,人已栽在郭强怀里。
桃花仙子已死,薛摇红和观壁大师已死,剑帝也死了,这次罹难的竟是天龙老人和月山姥姥!江湖中老一辈最负盛名的人物竟在数月之间尽逝!
看那伤痕,竟是一剑夺命,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是谁下的手?”薛沉香问。
“何天弃!”许姥姥忙道。
“不可能!”叶留痕Сhā道:“何天弃的‘血泪神功’跟魔尊一样都还没有大成;凭天龙老人的功力,尚不至于此!”
何天香却摇头,眸子中闪烁着夺目的光芒:“但大家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郭强不由问道。
“齐过佛是怎么死的?”何天香的眸子突然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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