傣家的寨子哟座连座，傣家的客人哟莫嫌破，

脚下的路哟走不尽，若要歇脚哟便来坐。

她是用汉语唱的！夏南辕心中大喜，立刻应道：

新人学礼莫笑拙，初来不懂习俗多，

和饭吞了芭蕉叶，不知是对还是错？

夏南辕说的，玉竹心里明白，别的人可不明白。他是说他把饭吃了，连芭蕉叶也吞了，只剩了个空竹筒了，这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玉竹笑了，唱道：

木洛瓣小花洁白，寻常好认不用猜，

竹筒沉沉送出去，筒心切切还回来。

姑娘的话听明白了，这是要他不要胡猜乱想，你把人家的饭－－筒心吃了，拿什么还？拿你的真心实意来还呗！夏南辕想也不想，随口唱道：

竹筒随身，一刻不离开；倩影在心，无时不挂怀。

天涯有路，偏向寨边走；群芳尽放，惟把木洛摘。

他这是在讨好玉竹，玉竹自比木洛花，他便只摘木洛花。

玉竹心里暖暖的，调子一转，又唱道：

森林中的金孔雀啊，伴着英俊的金马鹿，

美丽芬芳的梭拉枇啊，仰望高大的椰子树，

天空中翱翔的雄鹰啊，是为什么在这里盘旋？

远方飞来的大雁啊，是倦飞还是过路？

随风起舞的玉竹林啊，能否扣问风的行踪？

心神不定的小鸟啊，可否探寻风儿的答复？

玉竹唱罢，便微笑着望着夏南辕。

夏南辕张了张嘴，刚想开口又停住了。他感觉到玉竹姑娘不是在和他唱着玩儿，他感觉到她是当真的，她面上的神情，她眼中的目光，她是用心在和他唱！她的歌声中饱含着真情和期待。

前面的对歌中，已经唱走了几对年轻人了，他看到那些年轻人双双对对地离去时，只觉得很有意思。现在，轮到他了，他终于唱出了令他惦念了一整天的姑娘，他马上也可以和她一起双双离去了，可是，看到她的眼睛，看到她眼中流露出的神情，他忽地哑了口，他忽地怀疑自己是为了她来的，还是为了莺儿来的？

答复？什么样的答复？他能给她吗？他是来玩儿的，他好奇，随意，一向如此。他望着含笑静立的玉竹，打趣*的言词再也唱不出口。他不想骗她，他也不想给她一个令她失望的答复。他张了张嘴，不知该唱什么。

人们讶异了，这博得了姑娘芳心的小伙子，怎么忽地没了声音？姑娘正等着你表露心迹呢，开口啊，怎么傻站在那里？

玉竹的笑容渐渐消失了，怎么了？他为什么不开口？我说错了什么吗？还是他……

夏南辕呆立了片刻，他在心里问自己：你会留下吗？他觉得自己在对自己说：不会。于是，他立刻转过身去，伸手解了马缰，一跃上了马，连头也不曾回一下，便打马而去了。

玉竹的眉眼间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忧愁。

夏南辕的马蹄声渐渐远去，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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